【原创】记一段母系氏族社会的历史脱水阅读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村口内人变少，一直堆积在此处的异族人于是振奋精神不断向里施压。

人太多，地方太挤，根本无法挥动长矛，三族之人只能凭着拳头和肩膀，把那些蓬头重味之人打倒，挤下壕沟。好减轻里面防守的摄山人压力。

摄山村落内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何时，天上又开始飘雪花，悄无声息地落在整整半个晚上都在扭打厮缠的人身上。雪花落在他们的皮肤上，落在粗重的呼吸里，带来星星点点的凉意。

这凉意刺激提醒了越来越多的人，下雪了！

雪花的再次降临给摄山人带来了希望。只要雪下来，那些异族人再怎么放火也放不起来了，且他们身后就是村落，就是家。只要赶跑了这些人，再大的雪，他们也可以转身就回家。

这大雪给了摄山人多少希望，就给那些异族之人多少意外和压力。眼看村内火光越来越暗，终于，一声啸叫声响起。那是异族之人撤退的信号！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啸叫声持续地鸣响。在这叫声之下，虽然人还缠斗在一起，但是越来越多的异族之人奋力挣脱开三族之人的阻拦和抱摔，朝村外飞奔而去。

就在这啸叫声中，大雪逐渐越来越密。那些异族之人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大雪之中。

摄山人还想追出去，摄山族长在后面大喊：“都回来！去清点人手，统计损失！”追出去数十步的人于是又退了回来。

谁也没有发现，有两个人还是追了出去，那是季和象。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季和象兄弟二人追出去的时候，那些异族之人已经跑远了。天上又下着大雪，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然而季没有丝毫迟疑，仍旧和象二人追了上去，缀在了后面。

大雪扑扑落着，仿佛有人从半天上拿着羽毛刷子不断往下刷。季二人不敢追得太紧，却又不能放得太松。不然如此大雪，一不留神就追丢了不说，还可能给自己招来危险。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那些异族的黑影向北而逃。季二人双眼不错地紧紧盯着，大雪不断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睫毛上。

仿佛不过就是一个抚掌擦雪的动作，眼中一直盯着的那些人忽然就不见了踪迹。

季心中一沉：难道跟丢了？这时，象忽然向西一指。果然，那些人隐隐绰绰地出现在了西面。两人当即又跟了上去。

一边追，季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来：他原本以为这些异族之人自北而来，却为何要向西逃跑？他记得西边便是天堑大河。

然而此刻不论他心中有多少疑惑，他的脚步却未有片刻迟疑。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从三族向西约三十里，便是大河。这是今年秋收之后，季领着三族之人搜寻异族之人下落时亲自估量过的距离。

三十里路，便是寻常走起来也不轻松，何况季二人如今追赶状态之下。好在他们虽精疲力竭，那些异族之人的速度也不快。

兴许他们未发现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又或许觉得此时距离摄山村落已远，那些人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甚至还能听到几句说笑声。

他们慢下来，后面的季和象二人速度也跟着放慢。他们屏气凝神，脚步放轻，慢慢拉开了与那些异族之人的距离。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不知追了多久，只知道大雪纷纷扬扬落个没完，只感觉半天之上的黑暗越压越低了，白雪能照亮的空间被挤压得越来越少。天越来越晚了。

季轻声道：“我们加快脚步，追上去一点。”

象没有说话，只是随他哥哥一起加紧了脚步。

然而，他们还是跟丢了。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此时，已经走到了大河岸边。明明他们追上来之前还看到了大雪之中模糊的人影，等他们到了近前，却只剩下一片茫茫。那些人突然消失了。

他们消失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首先浮上季心头的，便是之前听过的那些传言：那群异族之人并非常人，而从大雪而生…….

这个念头一浮上来，季几乎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战。

大雪扑扑地落着，仿佛就落在了他的耳膜上。季站在这大雪之中，几乎被雪声淹没。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就在此时，一种轻微的刺痛忽然从他眼眶处传了过来。原来雪落在伤口上，化为了水，刺激了皮肉。

这刺痛极轻微，但是却令季猛然清醒过来：不对，绝不对！他与那些异族之人交手过两次了。拳脚到肉，那些人是和他一样的人！他们不过是和他一样的人！

那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季左右找寻，焦虑不已。忽然，象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前方，语气难掩僵硬道：“大哥，你看，那些是不是他们？！”

象所指的，是大河之上。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季凝神看去，悚然而惊。大河之上，雪落下来便不见了踪迹。无数片雪纷纷扬扬的落在河面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落进了无尽的深渊之中。

在这深渊之上，大雪之中，一片人影正慢慢蠕动，仿佛凌空而行。正是那些异族之人的身影！

原来他们走下了大河！

季死死地盯着冰面上那些人，直到他们走入黑暗和大雪，仿佛消失一般地再也看不见。

他的头上，双肩上落满了积雪。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那些人早已消失了，无论如何用力也再看不到了。季却仍向西望着。象正说要走，忽然季行到岸边，没有丝毫迟疑地往下一跳。

他这番动作令象一惊，不由喊了一声“哥！”季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死死盯着脚下。

他的脚下，坚固如平地，那是大河水结成的厚厚冰面。

原来，那些异族人踏上了大河的冰面。原来，他们的居处，竟然在大河西岸。

脚下很滑，但是很稳，一种如履平地的稳。他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又向前走了两步。这四步走在万般小心之上，却让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象担忧不已。前方的黑暗如同洞窟，不知其中危险，眼看大哥还有继续往下走的意思，象站在岸上轻声喊道：“哥，回去吧，天太黑了。”

天太黑了，也太危险了。谁知道冰面究竟有多宽，对岸又有什么，他们只有两个人，雪又越下越大……

季站在冰面上向西望了好一时，终于还是转身回来，上了岸，道了声：“走吧。”兄弟二人于是冒着雪往村落方向走去。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天快亮时，兄弟两才回到村落。进村内，季让象先回去告诉母亲，他先去历叔家一趟。

历叔也是几乎一夜未睡。不止历叔，易叔也守在家里。而序则带着人寻找他们去了。

听到门外传来季喊的那一声“叔，”历和易二人当即站了起来。昨夜，他们三族合力赶跑了异族之人，清点人手时，却发现季和象不见了踪迹。他们甚至把壕沟内外倒下的人翻了个遍，也没有兄弟俩。

虽然历一直认为季兄弟俩不会有事，但仍一夜未睡，等候着序的消息。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此时见到满身冒着寒气的季，历终于放心，却又责备道：“你也太鲁莽了。怎么也不和族人说一声便跑没了影？”又问：“这一晚上，到底做什么去了？”

季于是将他和象二人追踪那些异族之人之事说了，又道：“当时我也是临时起意，未来得及告知族人，让你们担心了。”

季所言正中历叔猜测。他一把握住季的手，问道：“可找到了他们的所在？”

“大河西岸。”

历和易互望一眼，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

“可看清楚了？”易叔问。

季点头：“我们一直追到了大河边，几乎转眼间便不见了他们的踪迹。后来才发现他们上了冰面，一直向西而去。”

难怪他们上南下北的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巢穴，原来却是在大河对岸。难怪他们只在冬季出没，原来却是为了等候河面结冰。

可是新的疑惑又冒了出来：那些异族之人，到底是什么人？去年冒着寒冬大雪过来，攻击的是姜寨黑甲营盘。今年过来，却是专门为了劫掠摄山村落。

一前一后，两个目标，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历叔道：“都是一夜未睡，先回去睡觉。这些事睡醒了再说。”

季应了，又问序何时出去的。历叔让他先自回去，他自会派人去把序他们找回来。

既如此，季便拱手告辞了历叔和易叔，返家去了。

一觉睡醒，已是下午。季吃过饭，去了历叔家中。经过一天的清点，摄山人此次的损失已清点清楚。那些异族之人抢走了数十个大小陶器，数十匹麻布和一些粮食。三座房舍着火，因扑灭得及时，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第二日上午，摄山族长来到尼能村落，感谢尼能人在前晚的奋力相助。历叔到如今三族同居，这是应有之举，不需如此客气。又将季探得的那些异族之人的所在向摄山族长说了。

摄山族长听说后，不由将那些异族之人痛骂一回。然而，那些异族之人可以跨河来袭击他们，他们却不可越过大河去回击。也只能回去再次加深壕沟，加强防守，预备着那些异族人再次突袭。

不仅摄山族如此，尼能和涂人二族亦再次加强了防守：如今那些异族之人显然将矛头对准了他们三族，姜寨黑甲又坐视不管，能护住村落的，唯有他们三族自己。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把下面这段改一下：

摄山族长听说后，不由将那些异族之人痛骂一回。然而，那些异族之人可以跨河来袭击他们，眼下他们却不可能越过大河去回击。也只能回去再次加深壕沟，加强防守，预备着那些异族人再次突袭。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一个冬天，不知下了多少场雪，正如尼能的男人们记不起这个冬天自己究竟轮值了多少次守夜。常常一睁眼，一个白天便过去了，而黑暗寒冷的夜晚却似乎没有尽头。

然而没有人抱怨，他们在刺骨的寒冷里彻夜巡防，不敢有一丝松懈。

然而冬天终于过去了。

虽然还有雪，但是在这河东之地已经生活了几年的人与这方天地多少有了灵犀。他们站在户外，发现风变换了角度，他们便知道，这个冬天，终于是要过去了。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这一日又是朔日。尼能全族老少，在族长历的带领下，跪于地下，听姜寨牧者讲授天神之道，并诚心忏悔自己在过去这一个月里所犯下的任何过错。

宣扬完毕，牧者从侍从手中拿过当月日历板，双手授予族长历。族长历双手过头顶，诚心接过。

礼毕。牧者请族长历起身，又示意所有尼能族人起身。在历的盛情邀请下，牧者及其随从至历家中饮茶歇息。

座中，牧者问今日为何又少了一人？历不禁露出担忧神色，道：“这几日气温突变，我族族老年岁已大，耐不住这多变的天气，一病而倒，至今还不能起身。”

年老者，最怕便是寒冷时节。如今来给尼能授日历的牧者家中也有老人，闻言也是一番唏嘘。坐了一时，这牧者便不顾挽留，起身告辞。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历领着族内三人一直殷勤送出了村口。目送那牧者及其所带黑甲走远，历四人转回来，并不回家，而是直往族老家中而去。

族老已经病了将有十日了。

族老生有两个儿子，如今他随大儿一起生活。历他们到时，其大儿矗正从父亲房内出来，满面忧愁。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历四人先进去看族老，族老气息微弱，昏沉不醒。纵使历不愿想，可一看族老如此，他便知道这一次族老只怕是要抵不住了。他握着族老的手，松软皮肤下，全是骨骼，冰冷灼人。

看了一时，历四人出来，问矗族老今日如何。

矗只是摇头。族老前几日还能进一些水米，自昨日开始，已经水米不进了。巫来看过，沉默许久，什么药也没有开。

历心中一坠。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预感，但仍感到了心凉。

楼主：桔子与柚子时间：2020-09-16 14:47:22

今年，已是他们到此地的第五年。此地冬季漫长寒冷，大雪频仍。老人们耐不住这气候，每年冬天都要老去许多。

村后西北角的墓地里，每年冬天过后，总要多好几座新坟。老人们一批批的离世，每离开一个，尼能人与故地伏牛山的连接便少了一个。

历数次在梦中梦到抓绳子。每一次，梦里的绳子都比上一次更少一些。每一次，他使劲全身气力，可那些绳子飘飘荡荡，他都无法抓住任何一根。

梦多了，他自己模模糊糊地明白了这梦的含义。如今，梦境与现实对照，仿佛有了双重的悲哀。

晚上，刚吃过饭，历正服侍父亲睡下，忽然传来拍门声。打开门，是族老的大孙儿，他来报信：老爷爷醒了，想要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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