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水读 >  天涯 >  舞文弄墨 >  《斗兽山》—担负使命的主角面对五族纷争,战亦或和,该如何抉择?

《斗兽山》—担负使命的主角面对五族纷争,战亦或和,该如何抉择?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十八章 强弩之末
阵州,桥洞村,冰屋。
汪自清呆住了,屋里不知何时站立了六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不沾大师,三人连忙伏地叩首:“参见师父。”
不沾大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汪自清不敢抬头,颤声说道:“师父可是怪我们不听话,太过冲动?仇人就在眼前,弟子们实在是无法自制,还望师父息怒。”
不沾大师依旧面无表情。
马伟良心生怪异,战战兢兢的抬头望去,发现眼前的师父并非真人,而是一个假的人偶,连忙拉住汪自清:“老大,这不是师父,而是师叔做的人偶。”
破锣道人对于这类旁门左道十分精通,面具、人偶都做得与真人一般无二,甚至举止表情都分毫不差。
汪自清连忙对另外两人说道:“我们快进地窖。”
程净之走向墙边,费力的打开地窖盖板,取出火折子打着火,扶起马伟良向里面走去。
汪自清半个身子已进入地窖,仍然不放心的向上望着,总感觉哪里不对。
啊!他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的所在:多了两个人!
汪自清费力的将“巫马心”和“娄一鸣”两个假人扔进地窖,自己也跳了进来,小心的拉过青石板将入口盖好。
三人这才安心的靠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中不免一阵难受,五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同生共死,想不到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个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躯壳和这两个假人。看来师父与师叔早就预料到今天的结果,自知无法阻拦,只好暗中相助,着实用心良苦。
三十六计,李代桃僵!
上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看来怒王他们也已经到了冰屋。汪自清示意程净之吹灭火折子,不要出声,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怒王大人,夜痕大人,裴宏大人,那三个逆党此时就在这茅屋之内。”拓跋城说道。
怒王隔着窗纸望去,隐约可见四个人影,微微一笑:“看来不止他们三个,不沾老贼竟然也在。”
拓跋城挥手喝道:“冲!”。
白袍将领带着一队符兵推门冲了进去,眨眼之间却全部变成尸体飞了出来,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伤痕,只有双眼成了两个血洞,眼球不翼而飞。
冲进冰屋的一队符兵顷刻殒命,在场众人无不骇然。
绿袍将领恼羞成怒,抄起狼牙棒,领着一队符兵冲了进去,同样在呼吸之间横着飞出,并未比之前好到哪里。
拓跋城抓起一具符兵尸体仔细查验,除了眼球丢失外,百会穴上还插了一支银针。怒王心中暗惊,看来这不沾大师果然有些手段。
“不必麻烦怒王大人,还是让我来吧!”裴宏大喝一声,带领一队红袍军从后面赶来,随即下令道:“雾!”
红袍军从怀中掏出竹管,捅破窗纸,吹出一道道白烟,冰屋内很快腾起一层薄雾,人影变得模糊起来。
“箭!”
红袍军摘下红色长弓,四支红翎长箭搭上弦上,朝着窗口射去。四道红光擦着符兵的身体刺入冰屋,吓得他们魂飞魄散,一动不敢动,冰屋之中,四个模糊的身影应声倒地。
“晴!”
红袍军反转竹管,用力吹气,白雾顺着窗上的洞飘散出来,屋内恢复明朗,地上躺着四具尸体。
夜痕对于裴宏这种炫耀的方式嗤之以鼻,怒王也并无好感,甚至有些厌恶,但碍于他红袍军的身份,报拳笑道:“红袍军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裴宏倒是十分受用,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裴九天也跟着感觉脸上有光,自豪的挺了挺胸脯。
“进!”拓跋城急于找回场子,大手一挥,带着符兵踢开房门冲了进去,接着怒王、夜痕、裴宏和裴九天等人也都走了进来。
裴九天看向地上的三具尸体,心里无比畅快,这就是招惹裴府的下场!不对,不沾大师不是有五个弟子么,除了炸死的那个,怎么还少了一个?裴九天连忙道出心中的疑问。
“父亲,那个使银针的人早已被夜大人一箭射死,尸体应该还在院外。”裴宏恭维的说道,虽然并无地位差异,但毕竟夜叉比红袍离端王更近,他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怒王没有派人取走尸体么?”拓跋城诧异的问道,“刚才有符兵来报,说有两个人带着怒王的令旗将那个人带走了,说怒王大人要亲自过目。”
怒王先是一愣,接着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神情,笑笑说道:“无妨,那人中了夜痕大人的穿云箭,必死无疑,无非就是换个葬身之地罢了。”
“是,是,是,夜痕大人手下必无侥幸之鬼。”拓跋城连连点头称是。
夜痕并不言语,只是带着藐视而又自信的目光冷哼了一声。夜叉军普遍狂傲,寡言少语,怒王与裴宏倒也不以为意。
众人忽然感觉一阵呛味扑鼻,发现地上的尸体冒起青烟,接着快速的燃烧起来,正在查看的符兵一阵惊慌失措。拓跋城大叫道:“快,快灭火!”
符兵们慌忙从屋中摆放着几口大缸舀出几桶水便泼,不料却如同浇油一般,火势却越来越大,刺鼻的气味迅速在屋内扩散,所有人都傻了眼,高大的火苗向四外蹿动,很快整个茅屋都陷入火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裴九天慌忙的向怒王和夜痕请示道:“怒王大人,夜痕大人,咱们还是先出去再从长计议吧。”
“是呀,各位大人,赶快撤出去吧,这茅屋马上要烧塌了。”拓跋城也呛的鼻涕眼泪直流。
“撤!”怒王心有不甘,但火势越来越大,冰屋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只好快步走了出来。
一行人刚刚走到院中,后面传来“轰”的一声,几根已经炭化的横梁终于支撑不住,重重的掉在地上,断成几截,几个未来得及走出来的符兵发出了几声惨叫后便没了动静。
“怒王大人。”拓跋城耳语道,“刚才有符兵来报,说捡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血王……”
怒王一伸手打断了拓跋城,低声说道:“回去再说。”拓跋城识趣的将东西揣回到怀里,不再言语。
怒王说道:“各位劳苦功高,今晚醉霄楼,我们不醉不归。尤其是夜痕兄,裴宏和众位红袍兄弟,一人之力便可锁定胜局,本王一定要好好敬大家几杯。”
“多谢怒王美意,在下还需要回王宫复命,不便在外耽搁。”夜痕淡淡说到,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怒王自然知道夜叉军的规定,他们不允许与任何人结交,尤其忌讳与诸王相交,因此不便强留:“如此本王便不强留夜痕兄了,路上多多保重。”
夜痕拱手“嗯”了一声,上马绝尘而去。跑了一柱香的时间,夜痕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从怀中掏出一只信鸽放飞出去。见鸽子安全的遁入云霄,这才重新上马,继续赶路。
……
远处的树林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拿着盘龙青铜刀,另一只手不停的抛接着石子。
算计好时间,男人停住了动作,朝冰屋走来,确定没有活着的符兵,悄然离去。
……
醉霄楼中,老板秦观早已接到通知,将其他客人全部赶出去,亲自在门口迎接。
秦观把众人迎进最豪华的紫藤阁,满脸陪笑道:“怒王,裴老爷,众位将军,今日山中猎户打到一只蛊雕幼崽,听闻怒王大人要驾临,特意给小店送了来,孝敬各位大人。这东西是上古神兽,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能够碰到,它的肉极其鲜美,尤其是它的血,有大补之功效。”
“哦?这么神奇的东西自然是要尝尝,那就劳烦掌柜的了。”怒王心情大好,说话也和气起来。
“是,小人这就让后厨准备。”秦观拱手向后退出房间。不多时,秦观端来一个茶盘,上面放着十余个装满紫红色液体的酒杯:“怒王大人,这是蛊雕之血,请诸位大人品尝。”
“秦老板有心了。”怒王哈哈大笑,屋内众将一饮而尽。
蛊雕之血果非凡物,甫一入喉便觉得心脏瞬间收缩,又猛的崩开,一股火热流向四肢百骸,每滴血液都在沸腾,热气从全身毛孔中喷出,浑身散发着无穷的力量。
怒王赞道:“果然是好东西!”
“多谢怒王。不打扰诸位大人叙话,小人告退。” 秦观脸上微笑凝结,慢慢退了出来。趁大家尽情畅饮之机,秦观从后门溜出,跳上一辆马车,拉住马的缰绳轻轻的朝外面走,直到离醉霄楼已经很远时才跳上车身,扬鞭飞奔。另一辆同样飞奔的马车迎面驶来,与它擦肩而过,风吹帘动,里面坐的正是俞几乌,怀里抱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
冰屋地窖设计得十分巧妙,内层密室另有通风之处,火和烟都被石板隔绝在外层,上面整个茅屋都烧毁倒塌,里面却不受影响。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程净之才点起火折子,找出了一些治疗刀伤和调理气血的药。大家艰难的相互敷了药,又将内服的药胡乱吃了一些,每个人都显得无比颓废。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皮糙肉厚,身体并无大碍,过些时日便可慢慢恢复。真实战斗的惨烈,失去兄弟的心痛,才是压倒他们的稻草。毕竟是刚刚下山,第一次经受这样的挫折,所有人都不想说话,各自想着心事,密室的空气如同凝结成了固体,只有汪自清吸着啖巴枯的“嘶嘶”声。
汪自清率先打破沉默:“我打算回到铁匠铺去,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好及时知道,你们呢?”
“我打算去一个故人那里避避风头,养好伤之后再说。”马伟良并没有提到九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大家如果有急事,就捏碎玄炎珠。”
玄炎珠外壳透明,内里充满油脂一般的液体,中间烛焰似的火苗忽明忽暗,是用他们的头发做成的信符,万难之时捏碎它,其他人均可感应到
程净之说道:“我还回之前和老三呆的山洞,闭关参悟一下嵬名慕前辈的枪法,老大这边有什么事也好照应。另外,我想把老三和老五带走,尽管都是假人,但好歹是个念想,有个祭拜的地方”。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样划着每个人的心,而且,还是一把钝了的柴刀。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十九章 光头佬
地窖里没有天黑,也无法听到村里打更人的梆子声,只能推测和感觉着时间。“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汪自清说道。任何习惯时间长了,都会形成生物钟,他是根据自己大概每半个时辰吸一次啖巴枯来推测的。
其他两人点了点头。
“嗯,保重,有事到铁匠铺找我,别忘了给我带啖巴枯。”汪自清故作轻松的说着,不禁又想起了巫马心带来的龙碾草,心中一阵难受。
汪自清出了地窖,果然已经是深夜,山上的风很凉,吹得伤口一阵阵的疼。或许是符兵们打了一场大胜仗,竟然连一个留守的人都没有,只有一地的死尸。汪自清小心翼翼的从小路回到村里,没有惊动任何人。挂在门口的农具已经被付了定金的客人取走了,钱也放到了门边的水桶中,一切都和原来一样,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程净之背着“娄一鸣”和“巫马心”走出地窖。藏身的山洞距此并不远,他趁着夜色用长枪挖了两个坑,分别将“娄一鸣”和“巫马心”放进去,每盖上一捧土,都仿佛是无数碎玻璃划自己五脏六腑一般疼痛。做完这一切,程净之倒头便睡。
马伟良最后走出地窖,吸了两口冷空气,感觉心中的浊气少了许多。他抬头向天上看去,十五是月亮最圆的时刻,今晚竟然是血月,如同一个红盘挂在黑暗天际,上面布满暗红色血丝。
红丝血月,十分罕见。
不沾大师曾讲过,月若变色,将有灾殃,青为饥与忧,赤为争与兵,黄为德与喜,白为旱与丧,黑为病与死。
马伟良不免感到有点悲凉,他不想回谷,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沿着与桥洞村不同的一个方向走着,他只需要找一个暖和的地方,可以呆到与九钱联络上就好。
山中有很多不规则的天然洞穴,洞壁很密实,常有樵夫和采药人在此避风躲雨。山洞中多有蛇虫鼠蚁,但对于常在山中生活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马伟良并不敢生火,只是找了一些野草铺在洞中,勉强取暖。
上次分别之时,九钱和马伟良讲了与他的联络方式。鼠庄的人都视老鼠为兄弟,他们可以与老鼠沟通,通过老鼠来传递消息,并且教给了马伟良几句简单的鼠语。
自古以来,老鼠是繁殖最快、生存能力最强的动物。它们适应能力很强,几乎什么都吃,在什么地方都能住,无论城内、村外、荒山、野岭都有它们的足迹。它们嗅觉很灵敏,尤其对人的气味更是熟悉,只要闻到便远远地避开,巢穴也同样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用它们通风报信十分隐蔽且速度惊人。
马伟良也无心安睡,眼神空洞的望向洞外,几只老鼠来到洞口前面的空地,面向血月排成一排,像虔诚的教徒一样,双爪握着,似乎是在祈祷什么。
传说中的拜月?之前听师叔讲起过,很多有灵性的动物都会在十五月圆之日拜月,为了吸取月中的极阴之气。今天是难得的红丝血月,当然更加要拜。
马伟良不敢打扰,只静静的看着。待它们叩拜完毕,排成一队准备下山时,马伟良轻轻的叨念出九钱教的那句“唤兄弟帮助”的鼠语。
其中一只停住脚步,朝这边望来,看来是自己说的不够熟练,所以老鼠不敢确定。马伟良赶紧又说了一遍,那只老鼠转头来到他的面前,眼睛眯起,双颊鼓起,双耳向后,胡须顺垂,一副亲切的表情。
九钱说的竟然是真的,看来斗兽山果然有非凡手段,马伟良激动万分,继续用不太熟练的鼠语说道:“告诉九钱,我在这儿。”
“吱吱。”那只老鼠似乎听懂了一般,飞也似的蹿了出去。
马伟良呼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脸颊,心中暗想:“等我学会了鼠语,一定要问问它们拜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山中多鼠,在昏红的月光下,每一牛吼的距离,便有一只老鼠与另一只老鼠交头接耳,之后另一个老鼠急速奔跑,原来的老鼠则似乎完成了重大任务一样,缓慢的挪回巢穴中休息。
马伟良又岂会知道,九钱教他的并不是普通的鼠语,而是带着威慑的发号施令,它们使出最快的速度来传递信息,身体稍稍弱一些的,回巢之后甚至会吐血身亡。
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嘴唇干裂疼痛,马伟良费力的站起身,准备去找水。在山里找个小溪并不困难,出了山洞,远远的便可看到清溪如带。
山上地势高,可以隐约看到山下村中的动静。一队人马朝村外走去,身上的盔甲在太阳下闪动金光,看来这是押解风王的队伍,难道小五并没有杀掉风王?马伟良几乎要叫出声来,但换来的是嗓子里火烧一般的疼痛。
马伟良木然的站着,身后忽然传来踩动野草的咔咔声。马伟良警觉的回头,只见一条大狗朝他跑来,一身金黄色的毛,闪闪发亮,身体十分健壮,腿又直又粗,远处一个粉衣女子,头上系着粉色丝带,衬的女子肌肤都透着一股淡淡的粉色,但脸上的表情却冷若冰霜。
“死光头佬!看你往哪里逃!”粉衣女子怒喝道。
马伟良心中一惊,将匕首紧紧的攥在手中。他天生没有头发,莫非这是来抓他的?
粉衣女子似乎没有看到马伟良一般,手中皮鞭一甩,将那条金毛 打的嗷嗷直叫,浑身颤抖几下,金色毛发四下纷飞,又几鞭下去,才温顺的趴在路边不敢动了。
金毛犬是最温顺的狗,但这只却十分凶悍,十足猎犬气派。个头也出奇的大,同狮子相似,浑身金色长毛如同钢针一般粗壮,一般的人根本承受不住它的一扑。据说动物的脾气秉性和它的主人相似,这只金毛犬这么凶,想必是因为有这么凶的主人。
这么漂亮的女孩,要是温柔一点儿的话……马伟良不敢再想下去,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死死的盯着那一人一犬。
粉衣女子看到马伟良的眼神,再看看他的光头,仿佛明白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收起皮鞭,朝他走来。
“我叫曹丙南,这是我养的狗,叫光头佬。”粉衣女子说话干脆爽快,落落大方。
“哦,哦,我叫……”马伟良这才明白不是在说他,但毕竟还有些顾虑,没敢报自己的真实姓名,“我叫陈大良,叫我大良就好。”
“你受伤了?”
“嗯,上山采药的时候摔了一下,不打紧的。”
曹丙南盯着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说道:“看在你和它同名的份上,我带你去我家治伤,走吧。”
“不打扰了,我就是来打点水。”马伟良经过这一场战斗之后,如同受惊的小鼠一般,生怕被任何人看穿身份。此时在他眼中,仿佛所有人都是敌非友。
见他拒绝,曹丙南怒目圆睁,手中皮鞭一指道:“本仙子主动要给你治伤,你还敢拒绝,是不是也和光头佬一样,不打不老实?”说罢,朝着马伟良走了过来。
马伟良向后躲闪,身体刚一动便刺骨般的疼痛,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我是想死么?”曹丙南气得紧咬嘴唇,“你受伤过重,再不医治恐怕性命难保。”
“多谢姑娘好意。”马伟良吃力的说道,心中有些苦涩,“在下的性命,自己自会作主。”
“被我碰到,就我说了算。”曹丙南霸道的说着,眼睛打量着马伟良,“这么扭捏,难道你是逃犯?”
“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逃犯呢。”马伟良目光有些闪烁。
“不是逃犯,怎么身上会有那么多刀伤?”
马伟良惊出一身冷汗,一时语塞。
曹丙南却不以为然,冷冷的说道:“端王欺民,怒王无道,即使是逃犯又有何不敢承认的?”
马伟良有些羞愧,脸色微红的说道:“姑娘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刚刚逃出怒王的魔爪,在此等待朋友来接应。”
“那就跟我回去,我替你求求我奶奶,她老人家若大发慈悲,或许可以救你一命。”曹丙南倒是大开大合,丝毫没有女孩的羞涩。
“我……”
“我这人善良,看不得别人疼痛,你若不去,我就帮你了结。”曹丙南说着,双眼露出凶光。
“好吧,我和你去。”马伟良只好答应道。
马伟良很喜欢这样直爽的女孩子,不像其他女孩那么矫揉造作,就是——有点太凶,分明是想帮助人,却说的和打劫一样。
睡了一夜阴冷潮湿的山洞,马伟良感觉比之前更加难受,走路也步履蹒跚。曹丙南丝毫没有想扶着他的意思,只是扬着皮鞭看着光头佬不许乱跑,这让马伟良很崩溃,难道她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一个病人么,唉。
曹丙南的家住在一个小山谷中,风景秀丽,两边山上满是红红绿绿黄黄的树,树上缀满串串果实。偶尔有风吹过,叶子一片片飘落,一幅深秋的美景。
“我们谷美吧?”曹丙南冰冷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笑容。
“嗯,美。”马伟良由衷的赞叹道。
不对!现在才是初春,怎么会有深秋的景色?马伟良紧张得又是心脏一阵狂跳,大脑中努力回忆着。没错,刚才一路走来,满山都是绿树,很多树才刚抽出枝丫,怎么进了这个谷之后,景色全都变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章 画蛇添足
想到这里,马伟良停住了脚上步,脑中努力的思索着,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地方,现在应该怎么办……
“喂,你在那儿琢磨什么呢?我问你话都没回答。”马伟良听到喊叫,这才回过神来,看到曹丙南杏目圆睁,正在瞪着他。
“我……”马伟良支吾了一下,还是如实相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一下子到了秋天,现在明明是初春吧?”
曹丙南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道:“这里是‘素秋谷’,不管外面是什么季节,谷中永远都是秋天,稻谷割了还会长出来,果实摘了还会结,永远也采不完。”
马伟良听得目瞪口呆,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神奇的地方,像神话一样。
“走吧。”曹丙南习惯了外人的惊讶,倒是丝毫不在意。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一间草屋,屋前的院子用顶端涂成红色的木桩围成,木桩上面长满了像树舌一样的菌类。院中有一个土坯搭的灶台,上面放着一口大铁锅,后面是几块开垦出来的土地,也用同样的木桩围着,种着很多青菜,还养了两只羊。
进入院中,曹丙南拿出一袋玉米面和水倒一些到铁盆中,搅拌几下,叫光头佬来吃,看着吃得正香的大狗,马伟良肚子也怪叫起来。
看了一眼马伟良,曹丙南捂嘴笑了笑,把他带进到屋中,屋里的陈设很简陋,她奶奶并不在家。
曹丙南端出一个同样装好玉米面的小盆,递给了马伟良:“来,吃吧。”
“呃。”马伟良接过盆来,一阵发懵,自己怎么和狗一个待遇。
“你发什么愣呢?”曹丙南刚说完便似乎明白了原委,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你的和它的不一样,你的用的是开水。”
我晕,这有什么区别么?
马伟良一阵头疼,还在犹豫接不接的时候,窗外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说道:“你重伤初愈,只适合吃些粗粮。”
“奶奶回来了。”曹丙南将碗往马伟良手里一塞,跑了出去。
屋外,一个表情严厉的老太太责怪道:“你个疯丫头,什么人都敢往家里领。”
“我看他不像坏人,而且,他身上的伤也是嵬名杂种给害的。”见到奶奶,曹丙南如同变了一个人,拉着奶奶的手说道,“他和光头佬同名,你不说了嘛,没头发的都不是坏人,就给他看看吧。”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呢。”老太太说道,“你个死丫头,我只会抓长虫,什么时候会治病了。即使我会治病,也不可能救他。”
“啊,为什么呀?”曹丙南有些焦急的说道。
“哼,他连真实姓名都不敢告诉你,估计也不是什么善类,没准儿就是忘恩负义之辈。”
马伟良已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碗玉米面,听到这句话瞬间冷汗直冒,一个素未蒙面的老太太,怎么会知道呢。
“奶奶。”曹丙南自然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使出浑身解数撒起娇来,“他肯定有他的苦衷,你就帮他一回吧,我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老太太毕竟是过来人,叹了口气说道:“唉,好吧,拿你没办法。”
待俩人挪步进屋,见马伟良拿着空碗正在发愣。
“你看,这小子的饭量,壮的和牛一样,哪还需要我呀。”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
“奶奶。”曹丙南嗔怪的跺着脚。
“好了,好了。”老太太猛的抓起马伟良的手腕,手指搭在的脉搏上,吓得马伟良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老太太轻描淡写的说道:“伤的的确很重,筋骨多处损伤,血管断了几处,而且在极阴之夜受湿冷入侵,伤至骨髓。如果不及时医治,恐怕超不过二十个时辰。”
马伟良和曹丙南听着,心中都是一阵紧张。
老太太瞟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不过并无大碍,南丫头,你去把我配的五胆粉拌到玉米面里,拌两大盆,他吃了便好了。”
“好嘞。”曹丙南答应着,从内屋拿来药,又端出两个大盆,倒入药和玉米面,搅和起来。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马伟良跪倒在地,“因为刚逃离虎口,荒山之中遇到仙子,未敢报上真名,没想到被前辈一眼看破,在下实在惭愧。我叫马伟良,我师父是魁隗谷的不沾大师。”
“哦?你竟然是不沾的徒弟,那就好好在这里歇着吧,记得,药一口也不许剩。”老太太说完,走了出去。
“来,吃吧。”曹丙南说道。
马伟良叫苦不迭,两大盆,猪也吃不下呀。但他竟然吃完了,接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已经接近第三天中午。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身上力道充沛,伤竟好了大半,果然是神药。
“你起来了。”曹丙南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碗玉米面,“奶奶说你在这个时辰就会醒来,果然没错。”
马伟良早就饿的不行,接过碗大口吃了起来,虽然看到玉米面就有点反胃,但竟然又吃完了。
“奶奶的药果然是神药,我感觉已经全好了一样。”马伟良几大口吃完,放下碗筷说道,“我这就去拜谢她老人家。”
“你起这么晚,奶奶早就出门了。”
“哦哦。”马伟良倒也想到了,接着说道,“那麻烦姑娘替我多谢她老人家,我这就打算回去了。”
曹丙南依旧脸如冰霜道:“怎么,伤好了就想走?”
马伟良愣愣的看着曹丙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曹丙南说道:“奶奶治好了你的病,按照我们素秋谷的规矩,你得给我干一百天农活作为补偿!”
“老人家对我有救命之恩,别说一百天,就是一辈子,在下也是应该的。”伤好了以后,马伟良终于不再瞻前顾后,话也多了起来,“只是早前便已和朋友约定,我又昏睡了两天,怕他们找不到我会担心,还请姑娘……”
“好了,真看出你病好了,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曹丙南打断他的话,“我这就送你回匿金洞,不过这个帐得记下,你留下一件东西抵押吧。”
马伟良忙说“好”,一时也想不到可以抵押的东西,双手在身上摸索着。忽然,马伟良摸到一个用布包着的画轴,正是在裴府密室中发现的那幅红色山水画,连忙递过去说道:“这个就留给姑娘做抵押吧,他日我必来谷中当牛做马。”
曹丙南接过画后随手扔进旁边的箱子中:“好,抵押有了,得和你说一下利息的计算方法,两月之内回来履约,超期之后,一年之内每过一天,便要多干两个时辰的活,如果超过一年,那抵押便归我所有,你无法赎回了,有意见么?”
“没意见!就依姑娘说的办!”马伟良非但不想拒绝,更是暗暗决定等大仇得报,就来谷中做一辈子劳力。
“仙子,你其实并不是冰冷的人,为何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呢?”
曹丙南看着马伟良,淡淡的说道:“姐的温柔很贵!”
“呃。”马伟良无言以对,只得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来的时候身受重伤,一直也没有好好留意,现在为了化解尴尬,反倒有时间欣赏起来。
屋里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柜子,墙上简单的贴了几幅画。马伟良看了一圈,发现画上都是同一种动物——蛇,形状各异,有环状花纹的,有浑身漆黑的,有额上长角的,也有肋生小翅的,但有一个共同点,都长着四只脚。
马伟良问道:“姑娘,这些蛇是谁画的?”
“都是奶奶画的,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
“我从小生活在山中,蛇见得多了,哪有长脚的。奶奶这蛇画的很传神,但就是多添了四只脚。”马伟良说着,伸手去摸了摸蛇的脚。
曹丙南急忙喊道:“别碰!”
但还是晚了一步,那蛇身体抽搐了一下,仿佛要挣脱画布腾身下来一般,吓得马伟良倒退几步,险些坐在地上。
“不光少见多怪,手脚还不老实。”曹丙南生气的说道,“你懂什么,这不是蛇的脚,而是四根捆绑蛇的锁链,一旦没有了束缚,那蛇便会飞出画布来了。”
马伟良惊叹道:“奶奶这么厉害,随便画的蛇都可以变成真的?”
“与其说是画在布上,不如说是捉来囚禁在布里更为准确,奶奶的神通,岂是你能想象的。”曹丙南心中颇有些得意,但并未流露出来,“你不是与人相约着急走么,怎么又赖在这里不动了。”
“是,咱们这就走吧。”马伟良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曹丙南说道,“搭救大恩,本不想再辛苦姑娘,但我不认识路,恐怕难以回到来的地方,还得麻烦姑娘好人做到底,把在下送回去。”
曹丙南洒脱的说道:“再加二十天农活。”
“行!”马伟良毫不犹豫。
两人一狗出了院子,曹丙南不时的从果树上摘些瓜果梨桃装进布袋。每次摘完的地方,马上又长出同样的果实。
马伟良有一搭无一搭的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相遇的那个山洞叫匿金洞?”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一章 海底妖城
“对呀,你不知道?”
见马伟良摇头,曹丙南讲了起来,“许多年前,有一伙强盗洗劫村庄,把得到的黄金都藏到山洞中,称为匿金洞,并给山洞安了一个铜门。符兵杀光强盗,占领匿金洞,却一两黄金也没有找到。后来一个机智的道士发现端倪,这伙强盗将抢来的黄金全部融化做成大门,又在外面钉上铜皮。所以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后来道士把门拆走了,符兵又开始抓道士,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马伟良听得十分入神,感慨道:“这些强盗真聪明。”
“不是强盗聪明,是这些符兵太蠢了。哼,一群酒囊饭袋。”
距离匿金洞几牛吼的地方,曹丙南停住了脚步,将手中的布包递过去说道:“你的朋友已经到了,你自己过去吧。别忘了快点回来给我干活,我们谷里天天都是秋收,永远有干不完的活。”
“一定,一定。”马伟良深施一礼,“感谢姑娘搭救之恩,他日定涌泉相报。”
“光头佬,我们走吧。”曹丙南转身便走。马伟良沉思了一下,赶忙叫住她:“丙南,大恩不言谢,我定会去谷中兑现诺言。之前对你隐瞒了真实姓名,实在情非得已,还望勿怪。”
“无妨!”曹丙南回过头,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说着,又转身离去了。
马伟良望着美丽的背影,总感觉她似乎早已经看穿了自己,只不过并未介意而已。本来嘛,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人若是真实的,那么叫什么名字有何区别,人若是虚伪的,那么即便你知道了真实姓名又有何用。
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是女神。
“匿金洞……哦,我明白了!”马伟良心中暗喜,连忙朝之前栖身的山洞走去。
果然已经有几个人已在那里等候,为首的正是九钱。
“哈哈,兄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九钱见到马伟良,抱住他的肩膀猛的拍了起来,“我听说你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不成想却恢复的如此神速。”
“九钱兄客气,马某皮糙肉厚,也是幸得贵人相助。”
马伟良向九钱讲述了这两天的经历,只是未提需要回来干农活以及抵押之事。九钱听后惊讶不已,大叫道:“兄弟,你真是有福气呀,竟然碰到了素秋仙子!”
“素秋仙子?”
“是呀,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有一个素秋仙子,美貌绝伦,若是能娶到她,啧啧,那可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唉,只可惜呀,都只是听说,却没人见过,不成想让你小子给撞上了。”
马伟良心中一阵喜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九钱啧啧两声,这才收起色迷迷的嘴脸,换成一副正色的表情说道:“兄弟,你我只有一面之缘,你竟然那么快的学会了鼠语,看来必有大才,只要你把那个东西拿来做投名状,我鼠庄便如鼠添牙了。”
如鼠添牙,马伟良听着总觉得一阵别扭,但鼠庄如此势力和本领,若能加入,大仇得报必指日可待。
“九哥,我已猜到了那个噬魄鼎所在的位置。”
“哦?真的?”九钱诧异的问道。
“嗯,如果我所料不差,裴九天定是将它藏在门上,眼皮子底下往往最安全,正如这匿金洞一样。”
九钱不由得露出赞许的目光,眼前这个人值得自己好好利用。
“可是你重伤初愈,身体能吃得消么?要不我们休息几天再过去吧。”九钱假意关心道。
马伟良连忙摆手:“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以免被人捷足先登,我身体已无大碍,坚持得住。”
“好,那辛苦兄弟了。”九钱说着,招呼同来的人即刻动身。
一路急行,牵动伤口隐隐作痛,马伟良不由得叹了口气,向九钱感慨道:“九哥,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连几个符兵都抵挡不住,更别谈报仇血恨了。”
“哈哈,非也,”九钱哈哈大笑道,“兄弟,你有夜间视物这么强大的本事,却无法发挥出它优势,自然没有威力,这就让你看看我们鼠庄的本事。”
九钱说着,双手捏动诡异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天空霎时乌云翻滚,将烈日层层包裹,四周被深邃的黑暗缠绕,天地瞬间融为一道铁幕。九钱变换手印,乌云飘动消散,大地重新迎来刺眼的阳光。
“竟有如此神功,在下一定努力早日拜入山门。”马伟良惊讶得瞠目结舌,“九哥,不知此神功如何讲法?”
“召云蔽日,唤云遮月。”九钱大笑道,“等你入我鼠庄,学会此功,莫说区区符兵,就是遍地高手也一样任咱们宰割。”
“九哥所言极是,我必不负重托。”马伟良抱拳拱手,心悦诚服。
……
临州,北向临海。
一辆马车向海边飞奔,速度丝毫不减,径直冲进海中。俞几乌抱着女人的尸体钻出车外,用脚蹬向马车,借力附身向下游去,马车则飞向另外一侧,坠入海底。
一直呼吸着岸上污浊的空气,重回海底让他每个细胞都格外舒畅,珊瑚丛中隐藏着龟虾贝蟹等一众好久不见的老友,越游海水的颜色越深,直至一片漆黑的幽蓝,再向下很深才逐渐有了些许光亮,飘荡着各种各样的荧光水母,奇形怪状的妖鱼挑灯游曳,一派祥和。
游了许久,俞几乌放缓速度,眼中出现了一座雄伟壮丽的水下城邦。
整个城市的建筑以同心圆的方式摆放,共有五层,由低到高向中心排列,每一层皆由圆形排列的建筑组成,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却毫不散乱。中心是一座顶部和外墙皆由巨石砌成的宫殿,接缝处发出淡淡的荧光,外墙竖向刻着两列硕大的字:趋千处且无形,善万物而不争。宫殿顶端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像,石像人首鱼身,面目狰狞,背鳍高耸,鳞片尖利,颈部伸出无数长短触手垂向地面。宫殿大门是一层透明的薄膜,映射出大殿水晶灯的光,远远望去,透着诡异的红。
城市四个方向均有通向中心宫殿的巨石台阶,每一步台阶均配有一根高大的方形石柱,上面雕刻古怪咒语文字,内嵌夜明珠,将台阶照得亮如白昼, 石柱下士兵执戟守卫。
俞几乌先来到城市远处的一片珊瑚礁,将女人的尸体轻轻的放入其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快步朝台阶奔去。几十年前,这种牺牲已经让他们对死亡麻木,只是义务性的把尸体带回这片墓地,魂归故土。
海底遍布这样的城市,称之为域,这里便是趋善域。自从各族大战伤了元气,有势力的域已所剩无几,能有一战之力的,只有趋善、灭恶以及幽荧三个,其他两个均在行州海域。
趋善域域主鱼龙坐在大殿正中的石头座位上,轻捋银髯,冷冷看着下面两个护法不休的争吵。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穿深蓝色衣服的叫鱼鹰,面净无须,目光阴冷,鼻尖向下勾着,流露出凶狠霸气。穿浅蓝色衣服的叫鱼鸽,髯长过尺,两只小眼睛眯缝着,貌似安详平和。
“域主,土狗截河围捕,填海圈地,贪得无厌,杀伐不止,长此下去安有我族容身之地,只有启动洪水,才能清洗他们肮脏的灵魂和龌龊的罪恶。”鱼鹰一脸愤怒的说道,“千年之前,若不是那个叫禹的人坏了我们的好事,我族怎么可能沦落到这般田地。”
“土狗固然不仁,但我们不应不义,毕竟洪水一出,生灵涂炭,伤敌也自伤,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洪水之败,非禹之功,是逆天之过,神灵震怒。依我之见,还是应该力图合作,和则两利,斗则俱伤。”鱼鸽捋了捋长髯,语气不温不火。
“难道你还想感化这群土狗,难道当年巫马平川的事你忘了么?”
“我没有忘记。”鱼鸽流露出一丝苦涩,“这笔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该杀的是那些当权者,无辜的百姓并不该陪葬。”
“哼,有愚昧的百姓才会有虚伪的帝王,我看都是一丘之貉,没必要姑息。血王不是去过斗兽山了么?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此言差矣,既然血王知道了之后不惜性命来改变,那么就说明土狗并不都是恶人,只是他们被蒙蔽了而已。之前我们已经尝试过一次,为何不能再尝试一次?”
“鸽护法,你为何一再护着那些土狗,莫不是你得了他们什么好处?”
“你!”鱼鸽脸涨得通红,正要反驳,却见门上薄膜晃动,守卫带着俞几乌进入大殿。
城市中每一个建筑的薄膜状门窗均采用巨型冉遗鱼的鱼漂通过特殊方法制成,润下族的人都可以自由穿行,既可以隔绝寒冷又能渗透进空气,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冉遗鱼是上古异兽,体型巨大的尤其罕见,因此价格昂贵。
“参见域主,二位护法,几乌回域复命。”俞几乌跪倒行礼。
“起来吧,你辛苦了。”域主威严的声音响起,“此去可还顺利?”
俞几乌却并未起身,拱手说道:“属下无能,将巫马平川的后人的后人弄丢了,请域主责罚。”
“此事怪不得你。”域主长袖一挥,暗流涌动,一股温柔的力量将俞几乌从地上扶起,“此去可还有其他发现?”
“有。”俞几乌说道:“属下找到了噬魄鼎。”
域主大吃一惊:“困住血王魂魄的那个上古神器?”
“正是。”
“哈哈,”域主抚掌大笑,“角力必败沙须鲛,智谋定输俞几乌,此言果然不虚。接下来打算如何?”
“土狗一直讲究奇货可居,既然有了噬魄鼎,当然要和他们好好做做生意。”
“他们?”
“没错,血王和马伟良。”
域主深吸一口气,露出赞许的目光。
出了大殿,鱼鹰看着鱼鸽,冷冷的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重启洪水,无非是惦记那个女人。”
“彼此彼此,这恐怕也是你一心要重启洪水的原因吧。”鱼鸽淡淡的说着,不再理会,快步下了台阶。
鱼鹰手掌翻动,几欲灭掉眼前这个一直和自己作对的家伙,但又硬生生的压制回去,转身拂袖而去。
鱼鸽回到府邸便快步奔向女儿的卧房,一个绝色美女正盘膝而坐,目光有些怅然若失。鱼鸽焦急的问道:“淼儿,情况如何?感应到巫马心了么?”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指日可待未来可期 2020-04-22 10:23:19
@齐或 :本土豪赏1朵 鲜花 (100赏金)聊表敬意,赠人鲜花,手有余香【 我也要打赏 】
-----------------------------
多谢支持,我一定再接再厉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嗯嗯,坚持更新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二章 空山
房中的女人正是鱼鸽的女儿鱼淼,身材丰腴圆润,皮肤雪白,仿佛一块凝脂美玉,长长睫毛下,眼睛深邃而神秘。她天生具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意念上与人沟通。
她一直尝试与巫马心沟通,但却感觉怪异莫名,明明打通了意念,却无法交流,反倒使两个人的意念都进入到更诡异的幻境之中。就在刚刚,她突然感觉巫马心的意念如同突然蒸发掉一般,再也无法感知分毫。
鱼鸽叫下人打来热水,温了一个毛巾递过去,心疼的说道:“你脸色这么苍白,真的没问题么?”
“父亲,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鱼淼接过毛巾握在手中,有些怅惘的说道。
鱼鸽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儿受苦了。你说忽然感受不到他的意念,莫非他已遭遇不测?”
“不像。”鱼淼仔细回忆着之前的感觉,“我感觉到他的意念从强转弱,随后突然消失,仿佛是进入了结界一般。”
“哦。”鱼鸽点头答应着,却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
“父亲,我打算出海一趟,在之前发现意念的地方守候,距离越近,我越能感受得清楚。”
鱼鸽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选择,但还是担心她的安全,有些犹豫:“这……”
“父亲可是担心那些土狗?”
“相对于他们,我更担心鱼鹰!”
……
巫马心费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土炕上,窗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念叨着:“走走走,游游游,游游走走,走走游游……”他用手支撑着微微抬起身体,胸口立时传来一阵巨痛,勉强向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的干瘦老者,一边有节奏的叨念着,一边踱着步,念到“游”字时,老者突然潜入土中,挥动双臂,竟然像在水中畅游一般,整个地面也跟着涌动起来,而老者“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结实的土地,念到“走”字的时候,老者又直起身体在地上走着,衣服不脏不乱。
“看我捕鱼!”老者身后传来了一声戏谑的声音,一个黑塔般的老者双手抓起一捧土,揉搓了一下扔了过去,干瘦老者瞬间潜入土中,一个铁球砸在了他消失的位置,发出了“咣”的一声。干瘦老者从不远的地方探出头来,朝黑塔老者做着鬼脸。
“赶紧躺下,不许乱动!”一声喊叫把巫马心的目光拉回了屋内,却一个人也没看到。
“赶紧躺下,在我眼皮底下还敢乱看热闹!”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巫马心乖乖的躺了下去,仍然看不到人。炕沿上突然出现两只手,随后一个大脑袋着探了出来,一个侏儒费力的爬到了炕上,盘腿坐在炕边上看着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中箭了,是我把你带到这里的,幸亏你命大,箭若偏一点,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多谢前辈!”
“你个抢功的矮子,还有我呢!”话音刚落,又有一个侏儒爬了上来,两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后面这位看上去更沧桑一点儿,“不过也算是你的造化,竟然身上带着那个老草木精的刀伤药,不然等回到这里也来不及了。”
竟然称呼药王为老草木精,看来他们是熟人。
“多谢两位前辈。”巫马心完全不知道状况,在昏迷前只记得自己被箭射中,若不是这两位帮忙的话,估计自己就算不被射死,也早就在怒王的监牢里被铁钩穿肚了。
“不公平!这么说的话,你就谢了他两次,可是只谢了我一次,欠我一次。”后爬上来的这位气鼓鼓的说道。
“我比你高一点,自然要多谢我一次。”前面这位也不甘示弱。
“你哪里比我高,不服咱俩比比。”后来者依旧不依不饶。
“比就比,看谁怕谁。”
“来呀。”
“来!来!”
巫马心一阵苦笑,看这二位的年纪,早已过了不惹之年,却还和小孩一样斗嘴,连忙打圆场道:“二位前辈不要争吵,都怪我不好,二位前辈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二位前辈的感激也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异。”
两个老小孩脸色缓和了一些。巫马心问道:“二位前辈,今天是什么日期?”
高过天说道:“今天是四月二十。”
高破天吃惊的说道:“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高过天说道:“是呀,一直昏迷。”
巫马心有些纳闷,五天而已,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连忙转移话题道:“敢问二位前辈高姓大名?”
“他竟然不知道?”高过天和高破天两人对视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句话。
巫马心一阵头大,这俩人既非亲戚朋友,又非名门望族,市井名人,自己不知道有什么可诧异的。
“本前辈叫高过天。”先爬上来的那位挺了挺胸道。
“本前辈叫高破天。”后爬上来的那位说完又补充道,“是他哥哥。”
“你是谁哥哥,咱们早就有约定,不以年纪论长幼,按个头来,我比你高,我才是哥哥。”高过天不满的叫道。
“你哪里比我高,分明是我比你高,所以我就是哥哥。”高破天也吼道。
见两人又要开吵,巫马心一阵头疼:“二位前辈,咱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竟然不知道?”高过天和高破天再次不约而同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次巫马心并未吃惊,反倒有点习惯了俩人的说话方式。
高过天道:“这里是空山。”
高破天接着道:“没错,空山,知道不?”
巫马心摇了摇头。
“他竟然不知道。”高过天说道。
这次高破天竟然没有说同样的话,而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嗯,我们来这儿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高过天抢着话头说道:“哦,对,巫马平川那个时候还年轻呢。”
“是呀,听说是一甲子以前。”
“没错,当年你祖父兵败之后,造了这个结界……”
高过天刚说到这里,脑袋便挨了高破天一巴掌:“你这蠢货,忘了规矩了,不许和外人提起这件事。”
高过天这次没有反驳,揉了揉脑袋不再言语。
巫马心心中一动,果然这巫马平川不是平凡之辈,只可惜所有人好像都在刻意对他隐瞒着什么。
这时门帘挑动,一个白衣女人飘然进入,漆黑的长发垂在腰间,仿佛仙子下凡一般,一双黑色的眸子如同两潭幽静的秋水,让人整个灵魂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高氏兄弟早已目光呆滞,口水几乎都要掉落出来。巫马心也深深的震撼在仙女的美貌之中,全然忘了伤痛。
“我有话问他,你们两个先出去吧。”仙子朱唇轻启道。
“是,是。”高氏两兄弟连忙点头,忙不迭的爬下火炕跑出去,生怕走的迟了惹仙子生气。
仙子看着丢了神魂一般的巫马心,温柔笑道:“果然是巫马家的人,见到女人和巫马平川一个德行。”
巫马心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双手抱拳道:“从没见过像姐姐这样漂亮的仙子,在下失礼了。”
仙子笑道:“我叫灵芝,他们都叫我灵芝仙子。”
“拜见仙子,你真美。”巫马心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毫无轻薄之意,眼睛也不敢乱看,只是看向地面。
“你们巫马家的人都很会哄女孩子开心,还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灵芝仙子抿嘴一笑,向巫马心走了过来,“先让我来看看你的伤口。”
巫马心不敢反抗,也并不想反抗,面对这样出尘脱俗的美女,哪怕是要付出生命,任何男人也都不会拒绝。
巫马心将衣服脱下来,露出胸口紫黑的箭洞,灵芝仙子不禁娥眉紧蹙,毒性虽然被暂时控制住,却依然没有脱离危险。伤口里,毒和药依然在反复的此消彼长,争夺着生命的控制权。灵芝仙子给巫马心把过脉,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十分虚弱,筋脉紊乱,五脏浸毒,非猛药不能医治。
灵芝仙子沉默片刻,盯住巫马心说道:“药王的刀伤药虽然神奇,但并非对症所下,现在效果已经逐渐减弱。如此下去,你撑不过一个时辰,现在只有灵芝可以医治。”
巫马心看着灵芝仙子,看得出她有一丝犹豫。
“你是巫马平川的后人,也是我的晚辈,本不该乱了身份,但现在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灵芝仙子淡然说道,“你可愿由本仙子用药?”
“一切听从仙子的安排。”巫马心并无旁骛,深深一辑道。
灵芝仙子轻轻扬手,无数桃树破土而出,房子四周很快被桃树包围,一丝光线都无法穿过,屋里也渐渐暗了下来。仙子轻解裙裳,白衣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玉手挥动,无数桃花簌簌落下,诱人的胴体缓缓覆向呆若木鸡的巫马心。
巫马心顿时感觉一股热流在血液中流淌,周身筋脉都在颤抖,无尽的力量汹涌而出。
窗外聚集了很多人,除了高氏兄弟,包括干瘦老者和黑塔老者,多数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夹杂其中的几个中年人也都年纪颇大。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落英缤纷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和一丝痛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一个和尚模样的老者率先转移目光:“算了,咱们吃饭吧。”
“巫马家的人就是命好,六十年前就是这样,一甲子之后又是如此。”干瘦老者愤懑的挥动双手,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土坑。
“唉,只能怪咱们咱们没有福气。”边上一个绿色长袍的老者苦笑着开解一句,接着伸出左手,五根手指依次拨动,远处的枯树“咔咔”作响,数十根枯枝飞落到土炕之中。
黑塔老者没有作声,从地上捡起一把斧头,揉搓几下,将斧头变成了一口锅,抛到了树枝上,远处坐着的一个双眼通红的老者手打响指,枯枝顿时燃烧起来,升腾起熊熊火焰。
“哈哈,你们几个老家伙,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爱吃醋。”一个白白胖胖的老者笑着走了过来,双手随意挥了两下,锅中已然装满了水。
“你们俩。”干瘦老者指着高氏兄弟道,“在水烧开之前打些野味来,不然小心把你们赶走。”
“是,是。”高氏兄弟答应着,拎着铁棒朝林中走去,没多久传来“扑扑”几声,两人拎着四只野鸡,两只野兔还有一头麋鹿走回来,锅里的水刚有丝丝气泡。
巫马心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初试云雨,仿佛游曳云霄之上,感觉无尽的力量涌入体内,伤痛竟然也在慢慢消失,自己畅快的发泄,贪婪的汲取,不知不觉怀抱着温香暖玉睡着了。
屋外的桃树渐渐枯萎消失,天色漆黑。巫马心慢慢转醒,感觉身体比受伤之前还要充满力量。
“仙子姐姐!”巫马心连忙转头,哪还有仙子的身影,只有一个满头银丝,皮肤松垮,浑身不着寸缕的老太婆。
老太婆的双眼努力撑开眼角的皱纹,干瘪嘴唇嗡动几下,费力的说道:“你醒了。”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海州书生 2020-04-22 20:38:42
写得精彩,欣赏佳作。
-----------------------------
非常感谢,我继续努力。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三章 螳臂挡车
巫马心大吃一惊,但很快明白了原委,这个老太婆便是灵芝仙子,她用身体为自己疗伤,而自己太过贪婪,竟将她身体掏空,使她一夜之间衰老成这般模样。
“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了?”灵芝仙子问道。
“不,你永远都那么美,是我太贪心,不懂得节制,才害了你。”巫马心说着,将她抱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干枯的银发。他此刻内心充满感激,也充满愧疚,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补偿她。
灵芝仙子咧开干瘪的嘴唇笑了一下,说道:“怎么了?想负责任,娶我这么一个老太婆?”
巫马心心疼的看着眼前衰老的灵芝仙子,十分认真的点头说道:“是。”
灵芝仙子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巫马家人最大的缺点,就是长了双让人能看透内心的眼睛。孩子,端国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神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一句话让巫马心更加的心疼,是他让她从天仙变成老太婆,看似长辈的语气听到耳朵里,更是像银针扎心一般。
“哈哈,”灵芝仙子大笑起来,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平顺了一会儿呼吸,这才缓缓说道,“你病入膏肓,只有我体内的灵芝之力可以救你,而这样是最快的方法。你并不用自责,我每次这样救人都会耗尽元气,一夜苍老,需要很长时间的调理才能再恢复年轻靓丽的皮囊。”
“每次?”
“没错,这次是第三次,上一次,是为巫马平川。”
巫马心一下愣住了。
“其实我本就是一个老太婆,这样你是不是心安许多,论辈份,你起码要叫我奶奶。”
灵芝仙子看着巫马心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微笑着说道,“是不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巫马心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默许,抱着她的手不知道是不是该抽回来。
“你们所不能理解的,只是你们这些土狗的伦理和逻辑,其实这些并没有什么,我只是一棵草,能治病的草。”灵芝仙子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缓缓的穿好衣服,“因为你是巫马家的人,你有你的使命,不能牵绊于儿女情长,更不要受困于伦常乖舛,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的。”
灵芝仙子说罢,起身款款而去,眼神中夹杂着一丝落寞。
土狗?这是巫马心第二次听到有人叫他土狗,不禁又想起了龙伊一,想起了他们的约定,也不知道他还能否如期赴约。
巫马心双手支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四肢无力,只好重新躺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又合上了双眼。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巫马心感觉身体轻盈许多,双手一撑,整个人飞身而起,险些用力过猛而趴向前方。稳住身形,心中不禁大惊,自己何时有了这等功力。低头向下看时,发现身上的箭洞也不见了踪影,灵芝果然是起死回生的神药,只不过……他心中不由得荡起一丝苦涩。
巫马心走出屋子,原本三三两两聊天练功的人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做着自己的事,虽然只有一个对视,但看得出他们眼神很复杂,有嫉妒,有惋惜,有气愤,但绝没有恶意,也没有惊诧。
巫马心走到干瘦老者面前,深施一礼道:“在下巫马心,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干瘦老者鼻子“哼”了一声,并未搭理,整个人没入土中,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旁的白胖老者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就是一群老小孩,你把我们最喜欢的仙子给毁了,能给你好脸色嘛。”
巫马心赶忙抱拳施礼:“晚辈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无心之过。”
白胖老者哈哈大笑道:“我们自然知道,不然早就把你拈成粉末了,只不过他心眼儿小,过不去心里这个坎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是,是。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山野之人,没啥名子,只有一个好养活的外号。”白胖老者道,“我叫河怪,那个干巴瘦是野驴长老。”
随后指着黑塔老者道:“他是铁皮散人。”又指着绿袍老者道:“他是劈柴老农。”又指着远处双眼通红,周身冒火的老者道:“他是烈火怪。”
河怪来了兴致,指点着更远处的人介绍道:“这个是花圣,那个是吞海龙王,那个是金骨仙,那个拿着酒瓶子的是个酒鬼,叫差一度。那个是叶无根,那个是虎皮妖僧,那个是无角龙,那个是木头王,那个是荤油真君……”
巫马心听得眉头直皱,但他却全都记住了,看来灵芝仙子不仅治好了他的箭伤,更是使他五官六感都得到了提升。
“多谢前辈。”巫马心深鞠一躬道,“敢问前辈,这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高人,到底是什么地方?”
河怪笑呵呵的说道:“这里叫空山,是当年你祖父布下的一个结界,与世隔绝,只有我们这一群老怪物相依为命。”
“前辈,在下的祖父为何要开辟这样的一个地方?”
“当年你祖父率领水妖启动洪水,肆虐滔天,生灵涂炭,若非这些结界,恐怕我等也早已消失。”河怪说罢,不再出声,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巫马心并不敢出言打扰,只是恭敬的站立一旁。
“哈哈哈哈。”一个老和尚大笑着从远处走来,双掌合十道,“巫马施主,身体恢复得可好?”
巫马心认出此人正是河怪口中的虎皮妖僧,连忙抱拳施礼:“有劳前辈,在下感觉已经痊愈,只是灵芝仙子她……”
“无妨,你看。”虎皮妖僧笑呵呵的说着,伸手朝东边一指,几位老者正将一个身着白衣的老太婆,小心翼翼的放入地上的方形坑中,并用手捧土慢慢的扬着。
“仙子。”巫马心没想到灵芝仙子为了救自己竟然殒命,发疯般的朝土坑狂奔,铁皮散人听到风声,向后一甩衣袖,巫马心被这阵罡风砸得倒飞出去,狠狠撞到一旁的树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虎皮妖僧快走几步,扶起巫马心,笑着说道:“你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仙子并没有死,灵芝本就需从土中汲取营养,如此安放正是让她静养调理,不出三千六百五十个日出日落,便能恢复。”
“原来如此,是我鲁莽了。”巫马心惭愧的说道,又是一阵胸痛。
“关心则乱,成大事者,不能牵挂太多。”河怪说道,“铁皮散人下手的确重了些,但他并无恶意,不必放在心上。”
“多谢各位前辈,在下明白。”巫马心长揖道。
河怪笑呵呵的指着远处拖着一头肥壮野猪走来的高氏兄弟说道:“来吧,我们庆祝一下。”
“庆祝?”
“是呀,灵芝仙子每重生一次,就会更美一倍,当然值得庆祝。”
竟这般玄妙,巫马心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不停摇晃的浆糊一般。
野猪很快烤好了,二十多个老者团团围坐,撕肉喝酒,好似过节一般开心,巫马心也坐在当中,夹在高氏兄弟和河怪中间。
高过天撕下一块肉递给巫马心,小声说道:“你都蒙了吧,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就是,他们常年呆在这里,无聊透顶,好不容易见到你这个外人,自然要好好兴奋一番。”高破天也跟着说道。
虎皮妖僧端起酒碗道:“我们见到了巫马家的后人,却失掉了我们的美人,这是上天在警告我们不能贪心,佛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可说,不可说’,哈哈,来,干!”
不忌讳喝酒吃肉,果然是妖僧。
“干!”河怪附和道。
黑塔老者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脸却一直黑着:“族人受苦,我却龟缩此处鞭长莫及,本就心焦,如今见到巫马家后人这么弱,如何能看到希望。”
“唉,”野驴长老一声长叹,“莫非我们只能在这空山憋屈至死。”
几个本来兴奋的老者也都沉默下来。
巫马心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好像自己是他们离开此地的希望,但又把他们的希望扼杀了。自己的确太弱了,根本没有见到什么高手,面对几个炮灰符兵便已经狼狈不堪。
“一切自有天意,当年巫马平川强大无匹,可结果又如何了?没准儿他反倒能够成事,这便是造化弄人。”
“天意,”劈柴老农率先响应道,“我们就赌一把,四两拨千斤。”
众老者又兴奋起来,大声呼喝起来。
“没错,四两拨千斤。”
“对呀,老鼠吃大象。”
“就是,一木支危楼。”
巫马心顿感无地自容,山野之风果然彪悍,竟然毫不在意他就在当场,唉,不过在他们面前,自己的确如同蝼蚁一般虚弱。
“妥了,给他来个,螳臂挡车。”一个尖细的声音道。
“哈哈,无角龙你喝多了。”河怪哈哈大笑道。
“非也,非也,”那个尖细的声音却再度响起,“咱们这帮老骨头难道是吃素的,哪怕一只螳螂,也得让他扬臂碎大车。”
“对,螳臂挡车!”
“哈哈,就要螳臂挡车!”
“小子!”金骨仙一把抓起巫马心,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归我们了。你要学不成,就让高氏兄弟俩出去抓个姑娘,给你留下个种,然后活埋了你。”
火上的野猪肉发出“滋滋”的声音,巫马心感觉自己与它没什么分别。
“哈哈,”河怪笑道,“别听他的,来吧,先把你的本事亮亮吧。”
“这……晚辈不敢。”
“你们土狗就是规矩多,什么敢不敢的,让你亮你就亮。”铁皮散人脾气急躁,“我数到三,你不动手,我便把你捏成齑粉。”
巫马心赶忙抱拳施礼道:“那在下就得罪了。”说罢向后退了几步,两手翻动,银针随即打出,上部、中部、下部各有五枚。
铁皮散人纹丝不动,随意把手一伸,银针竟直接吸在他的手心:“还有其他的手段么?”
“唉,一枯上师的本事,你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学到,若是日后碰到赤县神州的高手,你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金骨仙不住的摇头叹气。
“晚辈有幸从药王前辈那里得到了一枯上师的秘籍,只是……在下完全看不懂,因此无法修炼。”
“哦?快拿来我看。”
金骨仙看着一枯上师的秘籍,惋惜的说道:“你真是捧着金碗要饭吃,暴殄天物,太暴殄了。”
感慨过后,金骨仙重重的拍了巫马心一下,道:“这样吧,你现在就练,我在边上看着。”
河怪和劈柴老农等也都围了上来,怪叫道:“唉,我说金骨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好玩的,哪能都归你,咱们得一起来。”
“他这小身板,一起来不就废了,咱们就挑出五个人吧,他能受得了已经是很不错了。”金骨仙幽幽的说道。
几个老怪物互相看了看,倒也没有提出反对。
“怎么选谁来教?”
“当然是老规矩,凭本事!”
“好,来吧。”老头们挽起袖管,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高氏兄弟是没有资格上场的,与巫马心一同远远的站在后面。
“我来做裁判。”虎皮妖僧声如洪钟,“备场!”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四章 秘籍
野驴长老展臂一挥,外侧地面上瞬间画出一圈半指深的沟,接着双手摆动,无数尘土朝圆圈中间聚拢,形成一个大土堆。劈柴老农朝树林打声响指,一根粗树枝“咔”的一声自己折断,飞起几圈,插到土堆上。
气氛有些紧张,巫马心环顾四周,全场安静无比,只有风吹动衣角的“摩挲”声。
虎皮妖僧喊道:“开始!”
众人均屏住呼吸,围在土堆旁边,五人一组,每组轮流挖动土堆。
看过几轮,巫马心不禁皱起眉头,还以为是比武呢,这不就是“尿炕”游戏嘛。他小的时候也经常和其他兄弟几个玩,谁挖倒了中间的树枝便输了,因此每次都小心翼翼,生怕动的土太多,经常轮到自己挖时树枝已经出离土堆,再碰一下就会倒下,只能谨慎的动动周围的浮土,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还真是一群老顽童,本来以他们的本事,自然轻而易举,但只能用手挖,不许用内力,倒也并不轻松。取胜规则也是反的,哪组挖倒了树枝便获胜,因此每当轮到自己都十分谨慎,但又怕一击不中,给其他人留了机会。
“二位前辈,”巫马心向高氏兄弟问道,“不知今为何日?”
“四月二十。”高破天随口答道,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战场”,生怕一不小心错过精彩的比赛。
“四月二十?昨天不是二十么?”巫马心有些迷惑。
“对,昨天是二十,今天也是二十,你别打岔,专心看比赛,看,多激烈。”高过天也没有回头,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他们看得如此认真,看得出来这里真是缺乏娱乐。
随着虎皮妖僧一声呐喊,已然决出胜负,河怪、劈柴老农、野驴长老、金骨仙、烈火怪五个人赢了,仰首傲视,哈哈大笑。其他人则气急败坏的相互埋怨起来:“就不该和你一伙,用力太偏,要不是你,他们那组没用的怪物怎么可能赢。”
河怪等五人却不听他们说,直接将巫马心拉到后山团团围住。
“你现在就归我们了,有啥问题快问,一柱香之后就开始练习。”野驴长老或许是赢了比赛,因此语气也没那么生硬。
“各位前辈,”巫马心抱拳施礼,“感谢前辈们不嫌我愚钝,只是下月初五已与人约定在先,时间太短恐怕无法掌握要领。”
“耽误不了你的事,我们就是指点你一下,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河怪也呵呵笑道。
巫马心一脸愕然道:“各位前辈莫不是在取笑在下,从二十到初五只有十五天,我自问不可能有这个本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掌握前辈们的本领呀。”
“十五天,你还嫌短,想累死我们几个老东西呀。”野驴长老率先发难。
巫马心一脸黑线,难道自己是武学奇才,或者这些老怪物有什么提升功力的神药?
金骨仙似乎明白了巫马心的担忧,哈哈大笑道:“你们这帮老家伙,肯定是老糊涂了,他哪知道空山结界的玄妙。”
河怪马上也反应过来,也跟着大笑,巫马心和其他几个人却依然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金骨仙说道:“结界之中,二十四个日出日落,才相当于外面的一天,因此尚有时间。况且外人在空山最多也只能停留十五天,三百六十个日落之后必须离开此地,返回市井。”
怪不得感觉过了好几天,日子一直是四月二十。
“我们随性调教,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河怪说道。
“多谢各位前辈。”巫马心这才明白过来,赶忙拜谢。
之前点的香已燃尽,金骨仙忽然收起戏谑的表情,威严的讲起课来,其他几个老人也都收拾嘴脸,变得严肃认真。
“天降阳,地出阴,阴阳二气合而生五行,构成世间万物。无论天干地支,或是四时五方,皆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构成。每种元素各有不同的属性,木有生成、发育之性;火有炎热、向上之性;土有平和、存实之性;金有肃杀、收敛之性;水有寒凉、存实之性。这五种元素,又以气、流、凝三种状态存在,常识之中,水以流态存在,另外四种以凝态存在,其实各个状态均有存在,且可以相互转换。金之凝态为戈,水之凝态为冰,火之凝态为岩,木之凝态为器,土之凝态为石;金之流态为熔,水之流态为河,火之流态为浆,木之流态为汁,土之流态为泥;金之气态为光,水之气态为雾,火之气态为热,木之气态为灰,土之气态为尘。故此五种元素存在于我们每一呼吸之间,每一触碰之下,五脏六腑均需要这五种元素的温润,又需要保持平衡,过犹不及,皆可损伤。五行由阴阳二气所生,故需以此二气操纵,阴气主掠夺,阳气主灌送。比如水元素,缺之则干,过之则溺,因此可操纵敌人身中之水,或夺取使之缺失,或给予使之过盛,皆可制敌,这才是最高能力。”
金骨仙吐纳一口气,继续说道:“操纵这些元素为我所用之时,除了要考虑它们的属性和状态,还要想到生克之数以及自然消长之规,方能做到扬长避短,发挥出最大的威力。五种元素有相生之道,木干暖生火,火焚木生土,土藏矿生金,金销熔生水,水润泽生木。亦有相克之理,刚胜柔故金克木,专胜散故木克土,实胜虚故土克水,众胜寡故水克火,精胜坚故火克金。相生相克使得各种元素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万事万物,无出其外。人存于世,道法自然,因此各个元素,也受自然中此消彼长的影响,产生旺、相、休、囚、死五种运势,兴衰交替,循环往复,不同时节,只有一种元素达到最旺。我们最常见的四时,春为木旺火相水休金囚土死,夏为火旺土相木休水囚金死,秋为金旺水相土休火囚木死,冬为水旺木相金休木囚火死。同一功法,对于不同的目的,面对不同的对手,居于不同的时节环境,使用的效果也不尽相同。”
河怪猛的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巫马心的脑袋上:“你给我好好听,不许睡觉!”
“哦哦。”巫马心揉揉脑袋,赶紧打起十二分精神,嘴里嘟囔道:“有什么玄奥的,无非就是因需施用,因势利导嘛。”
“对,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些见地。”金骨仙开心起来,的确少有人能够瞬间理解出五行的精髓。
金骨仙吧道:“此本秘籍,前半部重在操纵五行,后半部重在练阴阳二气,信手拈来即成武器,是真正高深的武学,你能得此宝书,便是机缘。”
“这本秘籍是一枯上师毕生所学,即使是资质上佳的人也需要三十年才能学有所成。后来此书传给不容,也就是什么血王,虽无人指点但悟性极高,但也只学到了六成左右。你有幸遇到我们一帮老怪物,也算是你的福分,或能助你登峰造极也未可知。”河怪正色的说道。
巫马心不禁大喜,再拜叩谢。
“刚才在你体内探查,气势太弱,需修炼运气聚力,方能随心所欲,收放自如。从今日起,你每天需按秘籍功法打坐修炼,自然可日益精进。七魄之中,三四魄主攻,运气聚力即为强大你的第三气魄与第四力魄。”金骨仙手指一拈,手中多出一个黑色的铁球,弹射出去,“轰”的一声将远处的石头打得粉碎,继续说道,“操纵五行,又分博与专两种。博为五种俱控,但人力毕竟有限,同时操纵五种,力度必然大打折扣;而专的话,即为只苦修其中一样,可达大成,但功法局限,不能随心所欲。你想学哪种?”
“晚辈不才,但崇尚随心所欲,愿取博弃专,望众位前辈成全。”巫马心拱手深躬道。
“好吧,那我们五个一同教授,你需要同时修行,不可偷懒,现在便开始。”金骨仙说罢,又取一柱香立于地上,烈火怪打火燃之。
野驴长老率先说道:“凝神聚气,将身体放空,七魄分散,以念力控之。第五中枢魄主方位,第六精魄主阴,第七英魄主阳,此三魄为操控五行之关键。将中枢魄易居中央,精魄与英魄势均力敌,此为太极之象,可操控土之元素。你本即为土狗,此功法是相对是最容易的,你自去修炼,能以翻石移土之时再来找我。”说罢,转身离去。
“木生于太始,将中枢魄居于东方,使英魄盛而压制精魄,阴消阳长,可操控木之元素,你自去修炼,能以摘花折叶之时再来找我。”劈柴老农说罢,同样转身离去。
“火生于太初,将中枢魄居于南方,以英魄吞噬精魄,呈太阳极限状,可操控火之元素,你自去修炼,能以移火燃材之时再来找我。”烈火怪说罢,也并不停留。
“金生于太素,将中枢魄居于西方,使精魄盛而压制英魄,阳消阴长,可操控金之元素,你自去修炼,能以隔空御针之时再来找我。”金骨仙说罢,却未离去,只是站立一旁。
“水生于太易,将中枢魄居于北方,以精魄吞噬英魄,呈太阴极限状,可操控水之元素,你自去修炼,能以聚水成露之时再来找我。”河怪说罢,拉起欲言又止的金骨仙一同离去。
另一枝香刚刚燃尽,却只剩下巫马心一人,呆滞矗立。
“我说,老河怪,不再指点一下,他能明白么?”远处的金骨仙有些担心的问道。
河怪哈哈大笑道:“你也太小看巫马家的人了,不出七十二个日落,他定能掌握。”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五章 修炼
或者是血脉强大,或者高人的醍醐灌顶,又或者是灵芝仙子灵力的功效,巫马心感觉自己修炼起来十分顺畅,无论是聚阴阳二气,亦或是控魄操纵五行,都如鱼得水。
人体有阴阳二气,依托任督二脉行走,任脉主周身阴气,督脉主周身阳气。一枯上师反其道而行,这是高于传统河车搬运功的功法,修炼起来颇为不易,稍微不慎便容易伤魂损魄,成为废人。
巫马心却没有任何感觉,似乎他更适合这种功法,每次修炼都感觉气魄与力魄变得灼热,能量与日俱增。不仅如此,更有不知名的能量源源涌入,修补与强横着自己的身体。七十个日出后,功法已有小成。
还未等巫马心去请,几个老怪物已经齐齐的站在后山,想必是感觉到空间五行元素波动。
“想不到竟然如此神速,竟然还能吸取五行元素来修补身体,看来巫马家的血脉果然非凡。”河怪不禁感慨道。
巫马心快步走到五人跟前,抱拳深揖:“给各位前辈请安。”
“没那么多俗礼。”金骨仙笑着伸出手来,秘籍从巫马心的怀中飞出落在地上。烈火怪打个响指,秘籍骤然起火,瞬间烧成飞灰。
“啊,就这么烧了,暴殄天物呀,可惜,可惜。”野驴长老啧啧有声,满脸的心疼。
金骨仙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淡然说道:“这有什么可惜的,除了巫马家的人,旁人拿了也无法修炼。如果落入对头手里,反倒容易想出破解的招数,不如烧了干净。”
河怪笑呵呵的盯着巫马心:“把这些天的修炼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是。”巫马心答应着,凝神控魄,拈动手指,脚下石头骨碌几下飞到手中,弹指射出将近一牛吼的距离,随即一个火星从燃烧的秘籍上飞起,落到旁边的枯草上,闪动几下便熄灭了。巫马心顿了顿,伸手将花瓣上的露水聚合成一滴水珠,滚落到地上,接着指尖一掐,将整个花摘到手中。巫马心平静一下呼吸,额头上已然见汗。
几个老怪物不由得点了点头,虽然在他们眼里,这种功力实在弱的不堪一击,但是如此短的时间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火快烧没了,添点柴吧。”劈柴老农轻描淡写的说道。
“是。”巫马心说着,屏住呼吸,伸手去折一旁的细树枝,树枝动了几下,却未折断。
劈柴老农问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如此细的树枝都折不断么?”
巫马心抱拳而立,恭敬的答道:“晚辈内力修炼不足,力魄与气魄都不够强大。”
劈柴老农似乎早已料到他的答案,平静的说道:“运气聚力不足,自然是最大的原因,但这个急不得,需假以时日,逐步修炼。用蛮力操控树枝中的木元素,强令其向下弯折,自行断裂,没有强大内力支撑的情况下,自然无法完成,即使内力足够强大,也必然有所损耗。无论日后你的力魄与气魄修炼到多么强大,总有你力所不及之处,若遇大战,内力更易耗尽,因此蛮力并不可取。”
“还请前辈明示。”
“你初窥五行操纵之道,尚不能融会贯通,元素微小,肉眼不可见,却能成世间万物,是依靠聚合之力。你想断了此枝,并不需用力弯折,只需操纵结合处的木元素,使其分离,自然可以使树枝脱落,以巧破千斤。”
“是,多谢前辈。”巫马心茅塞顿开,重新控魄,树枝瞬间断裂,摇晃着飞到火堆之上。
秘籍已经烧成灰烬,只剩下零星的火苗,被突如其来的树枝压灭,火星四溅。
烈火怪叹道:“柴有了,可是火却快灭了,如何是好?”
巫马心赶忙操控火星,飞上树枝,却根本无法引燃。
“火星自然无法引燃树枝,你需要将火加大。”烈火怪面色严肃,“对于火元素之移动,你已掌握,但操纵不仅于此,还需控制元素的增减。五行相生相克,木生火,你移动树枝上的木元素至火星上,便可增加火力,星火燎原。”
“是。”巫马心恍然大悟,立刻凝神操控,树枝下火星闪动,聚成火苗,将树枝引燃,冒起青烟。
河怪笑呵呵的说道:“好了,你们俩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玩火,小子,快取水把火灭了吧。”
巫马心连忙答应,举目四望,却连一个小河沟都没有,去哪里取水?对了,花草上有露水。
可露水根本无法灭火,仅能腾起几丝雾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吧?金老怪的课你听得不够认真。”河怪脸上依然带着同样的笑容说道,“世间万物皆由五行构成,不论其有形或者无形,我们呼吸的空气也不例外。空气之中,有光,有热,有雾,有灰,有尘,自然便有五行,你聚集空气中的水,也足够灭此小火了。”
巫马心点头领悟,静守心神,仿佛魂灵出窍,飘在空中,到处寻找水雾,聚成一团,几团水雾集结成水珠,水珠再向中间汇聚,最终形成碗口大小的一滩水,树枝燃的火已为强弩之末,瞬间被浇灭。
金骨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杀敌并非只有金戈之器,因时因势而异,你现在身上有银针,地上有土石,若前方来敌,你会做何挑选?”
若是进谷之前,定然选银针,在刚学会操纵五行之时,会看周围有何易取之物,而现在,巫马心果断说道:“晚辈会选择石头。”
“哦?为何?”
“现在是春末夏初,昨日金前辈教诲,夏季火旺土相木休水囚金死,自然是土元素更适合时节。”
“嗯,不错。”金骨仙哈哈大笑道,“不过,事无常师,遇敌需周全考虑,节气、环境、地形、对手、因果,缺一不可,方能有最佳选择。”
野驴长老颇不耐烦的说道:“我说金老怪,明明人家选对了,你怎么还墨迹。小子,好好打个石头给我看看,就……那边那棵树吧。”
巫马心抬眼望去,距离并不太远,但至少也有两牛吼的距离,以他现在的内力,勉强能打到一牛吼半,还会有些差距。
一块石头被巫马心伸手抓起,全力调动气力二魄,硬着头皮弹射出去,果然还是落在了距离那棵树半牛吼的位置。
野驴长老淡然说道:“你一心控石,明知力所不及,也未想到使用其他四种元素。五行不仅相生相克,还相辅相成,去除相克之木,金之气态为光,光可助力;水之气态为雾,雾可去尘;火之气态为热,热可生风加速。有这三者助力,可延长不及之鞭。”
“是,晚辈受教。”
巫马心感觉思维无比开阔,马上又取石弹射,同时不停的调动精魄与英魄,各种元素围绕着石块涌动发力,石块竟稳稳的嵌入树干之中。
五个老怪物相互对视一眼,面露欣赏之色,巫马家的人果然非同小可,思维敏捷,触类旁通,将来必成大器。
“晚辈一定勤加修炼,不知何时再去找五位前辈?”巫马心见他们并未说话,小心的问道。
“你不需要找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教授的了,修炼完成趁早下山去吧。”河怪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面前这五个老头虽然行为怪诞,但毫无私心,倾囊相授,使自己脱胎换骨,修为精进。巫马心倒身便拜,由衷道:“五位前辈授业大恩,请受我一拜。”
“谁要你拜。”野驴长老仍然板着脸,大袖一挥,巫马心感觉被一阵罡风从地上扶了起来,险些向后仰倒。
“哈哈,野驴就是这个倔脾气。”河怪笑道,“你的确不需要拜,我们也是在帮自己,他日还要靠你打开这个结界,放我们出去呢。”
“晚辈一定尽力,不知这结界是何人所布,有何开启之法?”巫马心问道。
“一切自有机缘。”金骨仙说罢,率先转身,其他四人也跟着转身离去,巫马心虽然知道他们的脾气,但仍难免失落。
伴随日出日落,巫马心每日勤加练习,感觉能量涌入,力魄与气魄越来越强大,精魄与英魄的控制也越来越娴熟,很快达到了拈物为针,五行聚力的境界。这些老怪物时常在周围出入,却再也未提半句武学,要么对巫马心不理不睬,要么怒目相视,哀嚎“灵芝仙子”。时间长了,巫马心倒也见怪不怪,但他知道这些人都在暗中关注着他的修炼,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算计着日子,已经到了该离去的时候,巫马心心中有些不舍。不知何时,高氏兄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吓了巫马心一跳。
“小兄弟,该走了。”高破天说道。
“请二位前辈稍等片刻。”巫马心说罢,来到埋葬灵芝仙子的地方,双手舞动,各色野花从四面八方飞到手中,捆成一只花环,轻轻套在刚刚冒出头的灵芝芽上,又从空气中聚出水流浇灌下去。
高过天感慨道:“巫马家的人果真都是情种。”
……
进出空山的门是由两根柱子架一根横梁而成的“衡门”。
巫马心转身跪地,恭敬的三叩首。远处的树林中隐约着数道人影,欣慰的点头。
叩拜完毕,巫马心起身向高氏兄弟问道:“众前辈不能出空山,为何您二位前辈可以进出?”
高破天道:“妖僧说是因为我们俩个子矮小,结界的禁制拦不住我们。”
高过天立刻在他后脑来了一下:“你个蠢货,什么都信。我们兄弟俩也并非来去自如,只是接到信符之后才可进来停留数日。”
巫马心追问信符是何物,如何获取,高氏兄弟齐齐摇头,不再言语,只是让他赶快出门。
衡门之外是一座荒山,里面明明是天光大亮,出来却是半夜时分。巫马心转过头,身后竟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结界的踪影。
呼吸着冷风,巫马心嘀咕道:“也不知道伊一和兄弟们都如何了。”
……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六章 交易
每个人都有英雄胆,和一颗八卦心。
不沾大师和他五个弟子的事,很快便在市井之中传播开来,成了饭馆酒肆中食客的谈资,众说纷纭。
“那五个小子都不是凡人,本事真是了得。”
“听名字就知道霸气了,命不沾天、目不沾光、发不沾霜、地不沾血、叶不沾身,啧啧。”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邻桌穿粗布蓝衣的人停住吃喝,筷子飞快的在桌上滑动,随即丢下银块便匆匆离去。
阵州麻栗山上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山洞,叫做天光洞。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盘膝坐在洞中,阳光透过洞顶的裂缝洒在他身上,仿佛结了霜一般。他手指夹着塞满野草的纸卷,冒出呛人的烟浓,指尖已被熏成黑色,十足樵夫模样。
穿着粗布蓝衣的人沿着山壁攀了上来,左右查看一番,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入洞中,双手抱拳,颤声说道:“参见嵬名将军。”
“斗鸡眼,你来了。”那汉子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噙满泪水。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毛头小伙,而是鬓角斑白,手上长满老茧的一个中年汉子。
“嗯。”斗鸡眼答应着,泪水奔淌而出,自己当年的偶像已经变得容颜沧桑,二十年的仇恨也成了爬满脸庞的皱纹。
两个人这样互相望了许久。
嵬名慕率先平静下来,拿出菜刀递给他,说道,“你们是血军第一批唤醒的人,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唤醒其他兄弟。”
菜刀微微闪烁着蓝光,绝非凡铁,刀身上角刻着一个小小的“血”字。
“属下遵命。”斗鸡眼回答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山谷,“属下”这两个字,已经在他的喉咙憋了二十年了。
嵬名慕继续说道:“你等行事务必谨慎小心,每日鸡鸣而出,平旦即归,倘若不幸被俘……”
斗鸡眼刚毅果决的说道:“属下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别人的确不许透露。”嵬名慕意味深长的说道,“但你,一定要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啊!”斗鸡眼瞬间呆若木鸡。
……
鸡鸣丑时,斗州的寂静村落中响起了高亢的声音:“磨剪子嘞戗菜刀。”
一个脸上有块胎记的男人从火炕上爬起来,伸手给身边熟睡的女人盖好被子,又摸了摸两个梦呓的孩子,转身走了出来,轻轻的带好柴门。
“磨刀的。”男人说道,“我家刀已经钝的不成样子了,磨也无用,我便买把新的吧。”
“一把刀换一担粮,但只赊不卖。”
“若是赊了,何时还粮。”
“水淹火炙,粮价翻番之时。”
男人点了点头。
磨刀人问道:“还需要安顿一下家里么?”
“不需要了。”男人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想到二十年前用瘦弱的双手把他推回地窖的女人,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梦终究要醒来,因为他的命本来也不属于自己。
女人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有动,默默用被角盖住眼睛。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只是真正到来时仍然忍不住落泪,但并不是伤心,偷来的陪伴可以享受二十年,她已经很知足了。
除粮油店的掌柜会发现平时干活最卖力,连这个月工钱都还没有结算的伙计不会再来了以外,其他人并不会发现什么异常,就像其他地方同样少了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一样。
……
阵州,六十三村。
自从冰屋发生大战,龙伊一每天魂不守舍的坐在村口,虽然听到的各种消息都是怒王大胜,冰屋死伤殆尽,巫马心中箭失踪,但她从未放弃,坚信巫马心不会死,这是一种信念。起初温婶子还会来和她坐一会儿,后来也渐渐来的少了,马上又是伏泉日,村里的人都在盘算着怎么花这笔钱,陪伴她的只有村口的那个疯子。
村口住的那个疯子,房子是捡来的,很破旧,四处漏风,半夜很凉。疯子拉了拉破毯子,将身体裹紧一些,睡得朦朦胧胧。突然传来的赊刀吆喝声让他浑身一颤,连忙一骨碌坐起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确认之后,不禁失声痛哭起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
疯子一把将破毯子甩掉,脱掉脏衣,用仅有左手朝下划动,地面被挖出大坑,一个布包呈现眼前。疯子认真洗了头脸,将凌乱的头发梳理一番,这才颤抖着打开布包,露出紫色盔甲,和一柄锋利巨斧。
血王的副将之一,开山斧邢天岳,绰号老三。
天刚亮,龙伊一依旧坐在村口的土坡上,木然的望着前方,身旁突然大声嚷道:“咦,村口的疯子怎么不见了?”
龙伊一这才回过神来,果然今天一直都没有见到疯子,莫非他死了?自从巫马心走后她一直失眠,所以也听到了奇怪的吆喝声,但她自然不会认为这和村口的疯子能有什么关系。她的脑袋里只在不断重复一个问题,还有两天就是五月初五了,巫马心,你到底是死是活呀?
……
阵州,桥洞村。
裴府内外高挂白绫,祭奠冰屋死去的院鬼,进进出出的人都是一脸肃穆,而裴九天坐在议事厅中,脸色沉重,仍然没有俞几乌的下落。
裴九天并不是怀疑俞几乌,而是怀疑所有的人,越是阴险狡诈的人,越是觉得别人都与他同类。
四太太苏味缓步进入议事厅,俯身下拜:“老爷为青儿报了血海深仇,妾身永记大恩,今生来世都愿伺候老爷。”苏味脸色红润,心情大好,与前日苍白凄苦判若两人,让裴九天欣慰不已。
真正让苏味解开心结的,并非裴九天为青儿报了仇,而是俞几乌对她的说一番话。
苏味痛失爱子之后,精神恍惚,夜不能寐,时常一个人在院中行走。
“参见四太太。”一声呼喝吓了她一跳,抬眼望去,正是俞几乌,本来就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更加骇人。
“哦,是俞师爷呀。”苏味平淡的答应一声,目光呆滞空洞。
“四太太,在下知道三少爷的死让您心绪郁结,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俞几乌直截了当的说道,“我有办法让三少爷活过来。”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苏味猛的张大眼睛,伸手抓住俞几乌道:“俞师爷,你若能救青儿性命,我愿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
“四太太言重了,请随我来。”俞几乌抱拳说道,苏味救子心切,早已顾不得任何疑虑,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被俞几乌带到卧房。
俞几乌布下水幔,升起装满水的木箱,施展法术,水面变得一片漆黑,接着由暗转明,显现出了深海的情景,一只巨大的砗磲老蚌躺在泥沙之中,一开一合的吐着灵气,散发出七彩光晕。
苏味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你……你是水妖?”
俞几乌毫不惊慌,盯着苏味说道:“没错,但我一心为裴府效力,绝无二心,此事还请四太太保守秘密才是。”
“这些与我无干,我只在意我儿。”
“多谢四太太。”俞几乌说道,“这是深海的千年老蚌,有着逆天的神力,将死人的尸骨放入其中,七年之后不但可以复生,更能拥有盖世神通。”
苏味惊诧不已,但仍然将信将疑:“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俞几乌咬破手指,在空中画下一个符箓,发下血誓:“若有半句虚言,定叫我灰飞烟灭。”誓罢,俞几乌又抱拳道:“但有一样,我得言明在先。”
“但说无妨。”
“复生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而且复生之后会变得暴戾凶残,嗜杀如命,甚至……甚至成为凶神恶煞。”
苏味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的青儿无辜惨死,证明这世间皆是该死之人,杀光亦不足惜。”说罢,苏味跪倒在地:“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愿意一试,请师爷施法。”
俞几乌连忙将苏味扶起,连声说道:“四太太折杀我也,在下有一事相求,还望四太太相助。”
“只要能救我的青儿,你便是我的恩人,只要我能做到,莫说一件,就是千件万件也在所不辞。”苏味斩钉截铁的说道。
俞几乌一躬到地,说道:“那在下先拜谢了。”
苏味打开衣柜上的锁,拉出抽屉,里面装着俞几乌送的铜盆。她将铜盆中倒满水,又念动俞几乌教她的咒语,水中出现了躺在深海千年老蚌中的裴青。苏味欣慰的看着,默默念道:“青儿,等你醒来,一定要把那些欺负娘的人都杀死。”说罢,泪流满面。
……
马伟良到裴府已是傍晚时分,九钱等人并未跟来,而是在德纲酒馆等他。虽然猜到了藏匿之处,却未料到裴九天在府中大办丧事,人多眼杂,如何能够进府取宝?这是个难题。马伟良夹杂在吊唁的人群中,进去拜了一拜,烧上纸钱,毫无下手机会,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踌躇不前。
一个蓝衣小生拦住他,用鼠语问道:“阁下可是马伟良?”
他竟然也会鼠语?马伟良吃了一惊,这人绝不是九钱的人,他目力绝佳,不可能看错,犹豫了一下,轻声答道:“正是。”
“我有你要的东西,请随我借一步说话。”蓝衣小生恢复了正常语言,疾步出府,马伟良紧随其后,来到街角的一处空地。
那里站着两个人,身材干瘦,脸色一样惨白,一个年长几岁的正是俞几乌,与他并肩站立的正是鱼鹰手下最得力干将——鱼刺。
“你是?”马伟良警惕的问道。
“在下俞几乌,是裴府的师爷。”俞几乌倒也不隐瞒。
马伟良大吃一惊,手臂一抖,将匕首握在手上。
俞几乌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我找你来,自然不是与你为敌,而是要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没错,这可是你想要的东西?”俞几乌说着,伸出右手,上面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鼎,正是噬魄鼎。
马伟良暗吃一惊,不过很快便释然了,既然他能想得到,那么别人也能。他平复一下心情,谨慎的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个,杀掉巫马心!”
“什么!”马伟良不由得火冒三丈,手臂一抬,匕首闪着寒光,直奔俞几乌面门飞去。既然条件是杀掉巫马心,那说明他还活着,马伟良盛怒之下也多少有一丝喜悦。
俞几乌并未躲闪,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果然是生意人,看来要讨价还价。”
……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七章 上山
九钱众人已经在德纲酒馆喝了几壶酒,才见马伟良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布包一扬,说道:“九哥,拿到了。”
“哦?”九钱兴奋的将酒杯一摔,从凳子上蹦了下来,“我没有看错人,果真是有本事。”
“九哥过奖了,我只是有些运气而已。”马伟良脸上有些微红的说道,“我们休息一晚,还是即刻动身?”
“怀璧难安,我们即刻动身!”九钱向其他人招手道,“走,上山!”
望着他们快步离开,远处的俞几乌露出了冷冷的笑容。
斗兽山垂直高耸,七色雾霭缭绕,各峰颜色不断变幻,若隐若现,周围游荡着形状各异的云,却不似仙境,更像一片魔域。山上共有八峰,分别是象窟、狮岭、虎寨、豹丘、狼壕、狗堡、猫坞、鼠庄。八峰中最低的一峰是鼠庄,但也需要攀爬一个时辰。
梦寐以求的斗兽山就在眼前,马伟良心中一阵狂跳。九钱看在眼里,微微一笑,沿着悬崖攀爬起来,马伟良也疾步跟上。由于马伟良地形不熟,因此他们走的很慢,几个穿着白色毛草外衣的女子从边上飞速攀爬而过,柔毛涌动,若非马伟良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定会当成白色山猫。
“她们也是斗兽山的人?”马伟良问道。
“嗯,她们是猫坞的。”九钱说道,眼里写满不屑,“斗兽山八峰,只有下三峰才会外留耳目,猫坞的人都在花街柳巷,等有机会带你去见识见识。”
“多谢九哥。”马伟良感觉自己不只是在爬山,人生也在走向巅峰。
爬过半程,几人身形均已隐没在薄雾之中,早在上山之前,九钱便已教给马伟良逆周天运功法。自古练武之人,皆采用周天运气法修炼内力,又称作河车搬运功,即佛家讲的法常轮转,道家称的丹鼎铅汞,是使经气循环周身依次运动,进而可以清心明目,积发身体无穷力量,分为小周天、大周天、卯酉周天三个层级。小周天为入门功法,打通体内任、督二脉,使经气沿任至督周期运转。习武之人不仅在战斗之时会运行功法以求克敌制胜,平时搬运重物,爬山涉水之时也会不自觉运行基本的小周天功法来增加力量,因此斗兽山的第一峰——鼠庄利用此点设置雾霭,运行小周天功法便会中毒,初期并无感觉,每运行一个周期,中毒增加一层,不等到了山门便会毒发坠崖,只有将小周天功法反向运行,才能平安通过,这只是斗兽山八峰中最简单的一个设计。
后半程既要努力攀爬,又要一直反向运行经气,到了山门,马伟良已筋疲力尽,九钱他们却面不改色,气不长出。
守卫认得九钱,拱手施礼放行入山,马伟良顿时被眼前的绚丽奇美惊呆,如入仙境。
鼠庄占据了整个峰顶,与其他地方将山顶夷平进行修建不同,这里完全以天然的山巅作为基座,依山而建,顺势而筑,与山峰浑然一体,交相辉映。山上散落着一百零八个水清如镜的海子,高低错落,相连似链。天空树木奇岩怪石倒映其中,让每个海子都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或妖冶的蓝,或诡异的绿,或迷惑的红,或明媚的黄,五彩斑斓。大小老鼠从海子里爬上岸边,抖动身上的毛,水珠飞溅。每个海子边上都堆着一个大谷堆,老鼠沐浴完成便在谷堆上抓起一把塞进嘴里,颊囊鼓起,满足而可爱。
一片平地之上许多老鼠虔诚的跪在那里,双手合十低眉顺耳,一老者手持灯盏给他们讲经:“人的一生,鼠的一命,都如这灯油一般,从点燃的那一刻开始消耗,直至油尽灯枯。”讲罢,老者用稻草棍蘸着灯油点在每个老鼠口中,这是对它们最高的奖励。
山顶,顺着山峰朝西望去是一条长长的铁索,斜向上连接到更高一峰的山腰处,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斗兽山与其说是有八个山峰的一个大山,倒不如说是把八个相去天渊的千仞危峰用七色雾霭粘在了一起。
鼠庄正中是一个大裂谷,峭壁如削,幽深迷离,四周海子中的水泻入谷底,颜色各异直挂绝岭。白玉石阶嵌壁而下,直通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牌匾高悬,上书“子神宫”二字,底部四周围绕长廊。其他房屋沿谷壁错落而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子神宫,是鼠庄众人居住与修炼之所。无论山壁石阶,屋顶殿角,皆有大小老鼠穿行过市,悠然自得。
白玉石阶共有1709级,并不算高,也没有什么机关,每隔几个石阶有站岗的卫兵,俱是一身黑衣,尖嘴猴腮的模样,石阶上不时有老鼠来回穿行,目光尖刻锐利,鼻子一动一动的嗅着什么。之前马伟良学过鼠语,不时的向老鼠们打着招呼,它们的目光变得柔和许多——这些是鼠庄隐蔽的卫兵。
九钱简单的介绍一番,踏上石阶:“这些卫兵称为鼠丁,老鼠称为鼠奴,我已命他们通知庄主,咱们现在就去拜见吧。”
“全听九哥号令。”马伟良恭敬说道。
鼠之所以称为子神,正是因为地支与生肖兽的配属,生肖兽中第一位的自然对应子时。自古信阴阳之说,将十二种生肖兽分为阴阳两类,生肖兽的阴与阳是按其足趾的奇偶参差排定的,独有鼠是前足四,后足五,奇偶同体,如此罕见,自然排在第一。
子神殿内金碧辉煌,鼠庄庄主舒书坐在正中宽大金椅上,大约四十岁左右,两颊消瘦,挂着两撇小胡子,见到他们进来,咧开嘴大笑起来,两个门牙明显长出一截:“老九就是能干,又为鼠庄添丁,欢迎之至。”
左右两旁各排九把铜皮交椅,除第九把和第十八把空着外,均坐着鼠庄大小头领,随声附和,大道欢迎。马伟良偷眼观瞧,坐在第十一把交椅上的竟然是个女人,眼睛很小,下巴很尖。
九钱上前一步,双手抱了抱拳道:“多谢庄主夸奖,属下愧不敢当。此次能够结识伟良兄弟,实在是缘份,也是我鼠庄万众一心福威所至。”
舒书点点头,九钱抱拳施礼,坐到第九把交椅之上。
鼠庄十七头领,均隐去原来姓氏,以排序数字加上名作为称呼,分别是一龙,二沐,三尘,四成,五嗑日,六虚,七铭,八梁,九钱,十川谷,十一云夕,十二月明,十三幻竹,十四冰,十五万壑,十六雪田,十七梦。
马伟良前行两步,单膝点地,掏出一个古色小鼎,呈在手中,说道:“在下马伟良,天生有夜视的本领,因此诨号‘目不沾光’。今日能受九哥提携加入鼠庄,实在是在下几世修来的福份,以后还请庄主与众位大哥多多提携,在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下的投名状,便是当年摄取血王魂魄的噬魄鼎,望庄主及各位兄弟不要见笑。”
一龙站起身来,从马伟良手中接过噬魄鼎,拿在耳边听了一下,随后向庄主舒书点了点头。
舒书哈哈大笑道:“伟良兄弟果然好本事,能贡献此宝更是难得。我鼠庄第十八把交椅一直空着,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鼠庄第十八位头领,按鼠庄的规矩,名子也要改为‘十八伟良’,你可愿意?”
“多谢舒庄主,在下求之不得。”马伟良受宠若惊,再拜答谢。
舒书示意一龙将噬魂鼎收好,继续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去把我准备的见面礼拿来。”
“是。”护卫答应着,端来一个盘子,上面摆着三个锦盒,送到马伟良面前。
舒书微笑道:“第一件,是鼠庄令牌,以后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鼠庄;第二件,是蔽日遮月的功法,配合你的夜视之功,威力无穷;第三件,是一把玄铁匕首。先人曾有机缘,得到上天落下的陨铁,共打造有十八把长匕首,削铁如泥,今日终于均找到良主,可喜可贺。”
“多谢庄主。”马伟良大喜过望,激动得连声道谢,捧着盘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舒书目光伶俐,自然不会看不到这个小细节,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看来此子可教,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朝着唯一女头领说道:“十八不熟鼠语,十一,你就负责教他吧。”
“是。”十一云夕朗声应道,语气中全无半点妩媚。
马伟良又向其他十七位头领一一抱拳行礼,除了九钱,其他人都只是冷漠的笑一下,目光中带有一丝冰冷,亦或是鄙夷。
马伟良却不以为意,初入山门,似乎这也是正常的。尊重不能指望别人施舍给你。他转身走到第十八把铜皮交椅前,双目放光,在扶手上摩挲了几下,方才落座,长长的吐一口气,终于如愿以偿的加入端国最神秘的势力,成为十八伟良,大仇得报将指日可待。
舒书心情大好,笑着吩咐道:“今晚摆下酒宴,欢迎十八伟良。十八伟良初进鼠庄,还需掌握我鼠庄的本领,你们兄弟要多亲多近才是。”
“是,恭喜庄主,如鼠添牙。”十七位头领异口同声。
鼠庄酒宴,竟然没有龙虎斗这道菜,很出乎马伟良的意料。他低声询问九钱,九钱连连摇头,附耳道:“你初入江湖,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现在毕竟在山上,常有猫坞的人路过,自然不能太过张扬,多生事端。”
马伟良连连点头。
酒过三巡,马伟良有些微醉,起身抱拳拱手道:“小弟身负大仇,还需各位兄长为我作主。”
庄主舒书微愣了一下,轻轻摆手道:“十八,这里都是兄弟,不必拘理,坐下慢慢说。”
“是。”马伟良坐下来,干了杯酒说道,“我本是山下桥洞村人,二十年前,村子被鬼风二王屠杀殆尽,可怜我的父母亲人,全都身首异处,若非我贪玩,恐怕也同样遭受不测。此仇不报,枉在世为人,还请庄主替我报仇雪恨。”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八章 拜月
舒书听罢,脸上同样带着愤慨说道:“十八,既然上山,咱们便是一家人,你的事便是鼠庄的事,这个仇便是我鼠庄的仇,你权且安心,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
“谢庄主。”马伟良再三拜谢道。
“我听说鬼王已死,恐怕没了手刃的机会。”那个叫十一云夕的唯一女头领说道,“风王被发配者州,倒是个机会,可以给十八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风王尽管没落,也是端国的王,况且者州势力众多,盘根错节,竟让他们说的如同探囊取物一般,未免有些嚣张。到底是狂妄自大,还是神通广大,马伟良不太确定。
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目光有些猥琐的头领说道,“下月初五吧。”
九钱靠近马伟良耳语道:“他是二沐,是鼠庄头领中手段最残忍的,死在他手上的人都面目全非。”
“就听二哥的。”十一云夕毫不拖泥带水。
马伟良倒吸一口冷气,说道:“感谢二哥,十一姐。”
“叫十一哥。”
“是,多谢十一哥。”
舒书大笑道,“我们鼠庄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姐妹都在上面的猫坞呢,哈哈哈哈。”
“哈哈。”众人都大笑起来。
十一云夕止住笑声,正色说道:“十八,下个月我和二哥要去者州办事,路过之时顺便把礼物给你带回来就是,一个小小的风王而已,不要挂念,以免耽误练功。”
“是,一切听从十一哥安排。”马伟良激动说道。
加入鼠庄,马伟良第一个要学的就是鼠语。鼠语只有很少的音节,长一些的语句,也都是由相同的音叠加而成,并不复杂,加上马伟良刻苦研习,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能顺畅交流,无事的时候更是喜欢与老鼠们聊天。小时候在村里时,常听大人们指着被咬坏的衣服或是被偷吃的粮食咒骂老鼠,现在接触久了,发现它们非常有灵性,也有情义,甚至会觉得有些可爱。
虽然鼠庄上下似乎并不把他当外人,一团和气,但他仍然觉得自己与他们不同,并非自己多疑,或许正是他们太客气了,才让他觉得自己像一个做客的外人。与头领以及兵丁们接触时,他总是谨小慎微,不敢完全放松警惕,反倒是和这些小鼠们在一起时,更能让他敞开心扉。
最早认识的两只老鼠,长着一身灰毛,眼睛又大又圆,脑袋也比其他老鼠大上一号,他便给他起名为大灰。大灰的朋友小白,是一个腿有残疾的白老鼠,因此也成为了马伟良认识的第二个鼠朋友。
马伟良已经做上了头领,自然有了自己的房间,于是经常约大灰和小白在房间里喝酒聊天,倒也惬意。除了每日练功以外,也闲着无事,马伟良便寻来小块木头,做了许多小的桌椅,再摆上削的小号酒杯,这些让大灰和小白欢心不已,于是呼朋唤友一同来,桌椅越做越多,来往这里的老鼠也越来越多,每天晚上都如同宴会一般,好不热闹。
这日一如往常的喝过了酒,马伟良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逃亡之时看到的拜月,于是他向下面坐着的老鼠们问起此事,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冷清了下来。
小白想要说话,却被大灰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其他人见大灰这么做,原来有几个想说话的也都把嘴紧闭了。
马伟良没有想到会这样,很是诧异,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鼠类的一些秘密,倒也无妨,便不再追问,但老鼠们却心事重重,接下来的酒喝的有些沉闷,早早的结束了。
刷好了碗碟杯盏,马伟良有些睡不着,信步走了出来。呼吸着新鲜空气,凝视着满天的繁星,马伟良心中暗想,自己来到山上这么久,也不知道兄弟们都怎么样了。
边上树林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人,马伟良心道,竟然有人敢擅闯鼠庄?闪身躲在一旁,偷眼观瞧,竟然是庄主舒书和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人怀中抱着猫。
舒书一脸严肃的说道:“你是说当年被斩杀的巨兽赤鱬的四个内脏?”
“对,得到任何一个都能增加无穷之力,放眼天下,几无敌手。”一女人边摸着怀里的猫,一边说道,“可是根本就没人找得到那些神奇的结界,即使找到了,也无法对付那几个结界的守护人。”
“这有何难,我苟庄派出一百条野狗,保管将他撕碎。”另外一个人说道。看来是猫坞和狗堡的人,能和庄主直接会面,难道是毛师师和苟牛?马伟良心道。上山这么久,只见过鼠、猫、狗三峰的人,其他五峰竟然重从未见到过,鼠庄是斗兽山的门户,难道他们从来不下山?
“这些野犬虽然生猛,但恐怕都近不了他们的身。”毛师师倒是丝毫不给他留面子,看来这个木纳的大块头并不讨女生喜欢,“像守护赤鱬之肝的捕蛇老妇,表面上与一般老妪毫无区别,但连当年叱诧风云的鬼王都吃了她的亏。”
“捕蛇老妇?”舒书与苟牛均一脸茫然。
毛师师朝怀中小猫乱动的爪子拍了一下,说道:“早些年,有一刘姓老头,世代捕蛇,他的妻子自称捕蛇老妇,据说二十年前就是她帮助血王逃走,还杀死了鬼王的儿子,之后便隐世不出。”
“你可知她现在在哪儿?”舒书问道。
“你那么多鼠兵鼠将,怎么还需要来问我。”毛师师戏谑的问道。
舒书有些不悦,却也不敢发作,反唇相讥道:“老鼠再多,也比不过你们猫坞的恩客,消息自然没那么灵通。”
“你!”毛师师杏目圆睁。
“好了,好了,你们俩怎么一说正事就吵。”苟牛连忙打圆场。
“我认错还不行嘛。”舒书赶紧赔着笑脸,“毛姐姐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那捕蛇老妇究竟躲在什么地方呀?”
“哼。”毛师师倒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听说是在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一直都是秋天,果实摘了马上就会再长出来,永远吃不完。”
“这么神奇。”苟牛羡慕的口水直流,“如果我们狗堡在那里的话,岂不是有吃不完的肉骨头了。”
“哈哈。”舒书和毛师师两人险些笑岔气,毛师师捂着嘴说道:“你还能把肉骨头种在地里呀。”
苟牛老脸通红,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讪讪的笑。三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毛师师打破沉寂:“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吧。”
“素秋谷?”马伟良心中一怔,闪身没入黑暗之中。
舒书注目远眺,确认周围没有人,这才向其他二人点了点头。毛师师问道:“十八伟良果真去过素秋谷?”
“嗯,九钱去接他时,他亲口说的,而且还看到了传说中的困蛇图。”
“如此说来,子宋大人的功力又可以精进一步了”毛师师抚摸着猫的下巴,笑着说道,“可是,你确定他会带我们去?”
“十之八九。”舒书阴险的笑道。
马伟良顺着小路返回了自已的房间,正要开门,却见小白一瘸一拐的拖着鼻青脸肿的大灰走了进来,往地上一扔,吱吱的叫了起来。
马伟良十分诧异,慌忙用鼠语问道:“小白,这是怎么了?”
“你是我们的朋友,不应该瞒着你。”小白气呼呼的说道。
原来酒散之后,小白与大灰便吵了起来,小白愤恨的说道:“十八是我们的朋友,对我们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告诉他呢?”
“可他也是鼠庄的人,只要是鼠庄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大灰也不服气的吼道。
两只老鼠越吵越凶,竟然动起手来,小白虽然腿上残疾,但打起仗来却十分勇猛,比它壮两圈的大灰竟然不是对手,被按在地上一顿胖揍,最后两个小家伙都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
“我说兄弟,”小白大口喘着气,语调温柔的说道,“我们被害得这么惨,难道就一直这么忍么?除了马伟良,也没人能帮我们了,为什么不试一试?”
“可是你不怕他是舒书派来的么?”大灰依然担忧。
“还能坏到哪儿去?我已经坏了一条腿,大不了把我这条腿也打折。”小白恨恨的说道,“鼠王至今一直被囚禁在地牢,我们只能听从他的号令,他还有何必要再派人来算计我们?”
大灰无言以对,小白这才拎起大灰来到了这里。
“你是说,鼠王被他们囚禁了?”马伟良问道。
“唉,十几年前,这座山从天而降,来了一群会说鼠语却卑鄙至极的家伙,我们不听从他们的号令,于是他们抓捕了我们的王,我本是鼠王的侍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结果被打断了一条腿。”小白说着,眼睛因为愤怒而成了血红色,“我们拜月是祈祷我王在地牢中也能够平安健康,更是祈祷上天可以派人来帮助我们救出鼠王,惩戒这些坏人。”
马伟良惊诧不已,自己虽然一直都知道鼠庄的所作所为,但为了攀上这棵大树,完成报仇的心愿,对很多事情也都没有太过计较,看来自欺欺人并不能掩盖真相,你即使紧闭双眼,捂住耳朵,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大灰和小白盯着马伟良,眼睛里泪光闪动,期待着他的答复,如果他向舒书告密,那它们两个也自然性命不保了。
马伟良正色的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理,你们可知道鼠王被关在哪里?”
大灰和小白一起带着感激的目光摇着头。
“那我如何去救?”马伟良面露难色。
大灰和小白又一起带着疑惑的目光摇着头。
马伟良有些哭笑不得,但依然郑重的向它们说道:“我发誓,一定会保守秘密,也一定会帮你们把鼠王救出来,好么?”
“吱吱。”大来和小白开心得手舞足蹈,马伟良看着它们,心却如刀割一般疼痛,任何生灵都有生存与自由的权力,任何剥夺者都是罪人。
自保是自然界最古老的法则!
马伟良躺在床上,脑中盘旋着各种念头,九钱的无耻,二沐的狠毒,小鼠的控诉,这些似乎都在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一个良善之地。马伟良暗下决心:待报了血仇,救了鼠王,自已便离开这里,绝不留恋。
在心知肚明的罪恶面前,人总是相信自己是最聪明的,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充满侥幸与贪婪!
回忆起在树林中偷听到的话,马伟良不由得想起素秋仙子,若是大仇得报之后,能与她在那个谷中长相厮守,此生便无憾了。时不我待,马伟良从床上蹦下,又继续练起功来,越早让自已强大,报仇雪恨,便可以越早脱离这里。
……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二十九章 七星铁林
阵州,兽穴。
蝙蝠殿内,拓跋城双手托着一把同样的菜刀呈给怒王:“大人,这把刀是在冰屋发现的,属下怀疑它与血军余孽有关。”
怒王拿着菜刀仔细端详,皱着眉头说道:“能打造出此刀的,恐怕只有斗州七星铁林中的铁。”
“属下这就去斗州查探。”
“嗯,”怒王说道,“我这便准备一些礼品,你代我问候寒王,那里不同阵州,一切还需谨慎行事。”
“属下明白。”
拓跋城一刻不敢耽搁,连夜启程,天明时分已赶到斗州,此行的目标便是这里的七星铁林。
七星铁林是插在地上的七根巨型铁棍,高有数丈,宽达环抱,以北斗七星的方式排列,传说是上古神魔大战时掉落的兵器碎片。每根铁棍上都有一个怪异的符号,无人认识,据说端国的使者前来看过,称这种符号为夔龙纹,端国的人也无法考证,便都这么叫了。每当月圆之夜,便有铁屑掉落,用这些铁屑打造的兵刃锋芒逼人,削铁无声,通体萦绕淡淡的蓝光,让人爱不释手。寒王派符兵日夜看护,以防他人盗取,再高价卖给经商铸铁之人。但利欲熏心,难免会有符兵监守自盗,每年都有大批人因此被处死,但仍屡禁不止。
拓跋城点数一下礼品,扣响寒王府的门环,大门洞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拓跋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站在寒王面前,拓跋城感觉冷气从头顶贯通全身,不由得一阵阵的哆嗦。寒王听完他的话,不敢怠慢,马上派亲兵去请管事的帐房。
与血王相关的事,谁都不敢大意。
拓跋城等得心急如焚,连喝了五杯茶,才看到一个老者蹒跚而来。老者骨瘦如柴,两腮凹陷,眼珠一片浑浊,艰难的挪动着步子,翻转着两个铁球的手不停的颤抖,看得拓跋城无比揪心:这样一个糟老头子,管帐?
走到近前,老者颤颤巍巍的抱拳拱手:“翟志轶参见寒王。”
寒王微笑着说道:“老翟,免礼吧,这位是拓跋将军,请您老来是协助他查看近一年来都有什么可疑的人买过七星铁。”
“是。”老翟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绳子,上面系满了石头树枝,看得拓跋城一头雾水。老翟并不看他,扒拉着石头树枝,慢条斯理的自言自语道:“宝器阁的邱实邱掌柜,二十一筐;名剑楼的刘伟刘掌柜,三十筐;不凡刀铺的肖昆肖老板,十五筐……这些都是熟客了,没有什么可疑的呀。”
拓跋城暗自佩服这老头的记忆力,但是也是强忍着听完他的絮絮叨叨,拱手道:“感谢翟老的支持,您的记忆力实在让我钦佩。寒王大人,能否将这些商户的地址提供给在下,我想一一拜访。”
“当然可以。”寒王笑着说道,向一旁站立的一个紫袍将说道,“董鹏将军,你对斗州的地形熟悉,带拓跋将军去分别拜访一下,一定要注意礼貌,不要声张,也不要打扰街坊四邻。”
“是,属下明白。”
“多谢寒王。”
那些人虽然无权无势,但却都是财神爷,寒王自然不想影响与他们之间的合作,虽然七星铁奇货可居,但若是没有市场,也便没了价值。就如同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陶碗一样,之所以能够换来几处房产,就是因为它本身稀少,大家都争相收藏。它的价值是由人来决定的,并不是它本身。
董鹏与拓跋城先来到名剑楼,由于寒王的交待,他们并未多带人手,只有几个亲兵。尽管穿着便衣,还是被孙掌柜认了出来,连忙放下手上的生意,远远的抱拳走过来:“董将军,今天怎么得空来我这里做客?”
“哈哈,打扰孙掌柜了。”董鹏笑道,“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拓跋城将军,他们阵州有一起小案件,涉及到了七星铁,所以来了解一下情况。”
“哦,”孙掌柜抱拳道,“小人定当配合。”
“有劳孙掌柜了。”拓跋城同样抱拳回礼,“冒昧的问一句,名剑楼所购买的七星铁都做了什么用途?”
“小人的买卖叫名剑楼,自然都是用来炼剑了。”孙掌柜脸上始终带着招牌式的微笑,“两位将军里面请,七星铁可是稀罕之物,打造的剑都放在贵宾厅展示,不会轻易示人。”
尽管他们都是见惯精良兵器的将军,但看到贵宾厅满墙挂的都是闪烁着蓝光的刀剑,依然有些震撼。
“果然是宝铁。”拓跋城赞叹道。
孙掌柜是名眼人,立刻说道:“拓跋将军若是喜欢,可随意挑选一款,算小人孝敬将军的。”
“谢过孙掌柜,但这些太过昂贵,实在不能接受。”拓跋城努力收回了目光,回到了正题上,“孙掌柜,你可使用此铁打造过菜刀?”
“啊,莫非将军见人用此宝铁打造菜刀这种凡物?真是岂有此理,这与给夜壶镶金嵌玉有何区别,简直就是糟践东西,除非是挥霍无度的二世祖,否则谁会那么无知,简单就是白痴。”孙掌柜惊得目瞪口呆,这已经不是贫穷限制想象力的问题,而是无知,是败家,是暴敛天物,他越说越激动,竟然气愤得浑身直抖。
这反倒让拓跋城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安慰道:“孙掌柜勿要激动,等我们抓到这个白痴,一定严加惩处。”
孙掌柜恨恨的说道:“嗯,嗯,砍了才好,太过份了。”
“打扰孙掌柜,我们这便告辞了。”
“别呀,吃了饭再走,我都让人在醉仙楼定好了。”
“多谢孙掌柜好意,实在有公务在身,请孙掌柜留步。”拓跋城与董鹏说着,再三拒绝了孙掌柜安排的饭局,一同走了出来。
拓跋城与董鹏将所有买过七星铁的商铺都走了一遍,说辞大同小异,根本不相信会有人拿这个做菜刀,自己更不可能干过这种事。他们又把看守的符兵也问了一遍,也都没有见过做菜刀的,即使是顺手拿了一星半点的,也都是低价卖给这些商铺赚点外快而已。
二人毫无收获,便找了间酒馆对饮,事关血王,自然不敢就此放弃。就在二人一筹莫展之时,一个人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直扑向他们隔壁的桌子,拎起其中一个长相精明的小矮个便打。董鹏面露不悦,那人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岂不是让拓跋城笑话,他站起身来,几下便将打人的人按在桌子上,厉声说道:“在本将军面前行凶,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看到是董鹏,连声告罪:“小人一时气急,未见到董将军,实在是有眼无珠,还望将军饶过小人这一回。”
董鹏怒消了一些,一把将他推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殴打他?”
“请将军为小人做主。”那人气愤的说道,“小人是村东卖酒的,叫刘鑫,他买了小人的酒,再灌到镶有金边的坛子里卖高价。”
“哦?有这种事?”
“千真万确。”刘鑫委屈的说道,“这人叫朱庆丰,最会弄虚作假,随意从田里摘下苹果,用绸子包了要三倍价钱;打了井水装到高档陶罐里,当成山泉水卖。”
“可是,这些与你有何相干?”
“这个……小人就是气不过。”刘鑫说得义愤填膺。
董鹏与拓跋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流露的喜悦,对,那些人完全没必要直接买七星铁,可以买了刀剑再熔了重铸成菜刀便是。董鹏拍了拍刘鑫的肩膀,连声大叫:“好,太好了。这个人,赏!那个人,拉出去砍喽。”
“是。”亲兵答应一声,将朱庆丰拖了出去,吓得他连哀嚎喊冤,刘鑫拿着赏钱也是一头雾水,董将军今天是吃错药了么?还是喝多了?
董鹏与拓跋城又重新回到那些店铺,要来了购买人的名单,这些经商之人自然有帐目,不会像老翟那样全凭好记性。果然各州来购买的人都不在少数,拓跋城抄了一份阵州和其他州的名单,斗州本地的就拜托给董鹏了。
送别宴上,拓跋城问道:“董将军,这个翟老是什么来头?为何这么大年纪还管理账目?”
董鹏端起酒杯,笑而不语。
……
阵州,树河镇,古庙之中。老人抓过刻有“斗”字的龟壳抛在地上,用拐杖狠狠的敲碎,尽管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眼睛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口中念道:“斗,宇宙共鸣,统合一切困难,当勇猛果敢,遭遇困难反涌斗志。巫马心,没想到你第一个看到的是此处,看来你要开始历练了。”
……
阵州,桥洞村。
一个客栈中,鱼淼猛然从睡梦中坐起,两个丫头鱼秀鱼兰赶忙起身问道:“小姐,怎么了,又感应到他了?”
“嗯。”
“那我们到哪里去找他?”
鱼淼摇了摇头,说道:“地标石碑上写的是桥洞村,那里像是一个铺子,门前是五颜六色的门板,旁边挂着崭新的镰刀、锄头等物件。”
三个人长期生活在海底,根本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鱼淼对巫马心的感应越来越困难。在巫马心消失之前,她感觉他像是透明的,稍一用力就穿过了他,如同背对背站着,无法转身沟通,甚至影响他出现了幻觉;而再次感应到他之后,却感受他像一座远山,自己无法靠近,只能隔着雾霭去观看,去猜测。
鱼淼说道,“睡吧,明天一早我们挨家挨户去找。”
清晨,桥洞村的早市十分热闹,物品新鲜又便宜,女人纷纷采购,热闹程度毫不逊色于男人晚上的灯红酒绿。
鱼摊前,一个女人抱起一条金色鲤鱼叫到:“小柯。”
“你鬼叫什么,”卖鱼人怒吼道,“要买就买,不买就滚蛋!”
围观的人也都暗笑:“莫不是疯了,一条鱼而已,哪来的名字。”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章 木杨家
女人怒道:“蝼蚁尚且有名,何况我族子民!”说罢,一双明眸死死盯住卖鱼人。突然,卖鱼人满脸充满恐惧,不住的向木盆作揖,口中叨念着“别吃我,别吃我”,接着又大叫一声“小人这就放你们回归大海”,端起木盆便跑,盆中的鱼不住的蹦跳,扬起的水花打得卖鱼人不住眨眼。
“鱼淼这么快就来了。”俞几乌轻声低语,坏笑着试探道,“为免除后患,劳烦鱼刺大人去杀了她。”
鱼刺纹丝未动,面无表情的说道:“润下族从不互相残杀,否则又与土狗有何区别!”
俞几乌早已料到,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无非玩笑罢了。鱼刺一直暗恋鱼淼,这一点俞几乌心知肚明。
虽然被指派听从俞几乌的指挥,但鱼刺心里一直看不上这个天生体弱的阴险狡诈之徒。润下族皆有控水之力,离开海水之后,可以从空气中吸收水份,以保证身体不会脱水。俞几乌从小患有疾病,大半毛孔都是封闭的,因此到哪里都需要带个水箱,小的时候便被其他孩子欺负,总是围着他大喊“残疾”,甚至还经常砸坏他的水箱。
“小姐,快走。”鱼淼身边的两个丫头见她贸然施法,急忙拉着她挤出围观人群,“鱼鸽大人交待过,世间险恶,危机四伏,不要暴露身份,小姐万不可再如此鲁莽了。”
人群中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大叫道:“水妖,她们是水妖!”
一语惊醒梦中人,柔弱女子纷纷尖叫逃离,粗壮男人则勇敢的抄起木棍锄头,高声叫道“打死水妖”,“不要让水妖跑了”,场面乱成一团。
见义勇为总是会差异对待的,面对壮汉和面对女人的时候,能够站出来的人数并不相同,这与正义无关,取决于对自身实力和最终结果的预判。面对三个姑娘,所有的男人都不甘落后,很快便把她们围在当中。
鱼淼毕竟第一次离开海底,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们会被敌视到如此程度。
鱼刺看到鱼淼落难,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右手晃出一把鳍骨刀,低吼道:“这帮土狗欺人太甚。”
海底生活的为润下族,多用鱼骨制作武器,多用鲨齿、鱼鳍骨、龟骨、鱼吻等,鲨齿做剑,鳍骨做刀,龟骨做斧,鱼吻短小尖利,一般用做枪头或匕首。武器做好后不能马上使用,需要沉入海底淤泥中放置三年,使之坚硬无比,不输铜戈铁戟。各类武器中又以鳍骨刀为最,不但锋利且含有剧毒,无药可医。
见鱼刺要动手,俞几乌伸出手臂,拦下去路,说道:“鱼刺大人,还望不要节外生枝,耽误了鱼鹰护法的大事,你我都不好交待。”
鱼刺闷哼一声,收起鳍骨刀,死死的盯着人群。俞几乌淡淡的苦笑一下,并非他一定要拦着鱼刺,而是他太过冲动,自已只好紧紧盯住。
“我何错之有,你们为何拦住我们去路?”鱼淼十分淡定,环顾着四周说道。
“水妖没好东西,”一个拿着擀面杖的悍妇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你们水妖,迷惑我家男人,整日夜不归宿,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你又丑又凶,男人不被吓跑才怪,与我们何干!”鱼兰挡在鱼淼身前,反唇相讥。
“别听她的,只要是水妖就该死。”边上的人纷纷帮腔。
“就是,打死她们,到怒王府领赏。”一个男人吼叫着,挥舞锄头,一马当先。
鱼淼盯住他的眼睛,眨动两下,那男人微愣一下,莫名其妙的转了身,落下的锄头正砸在悍妇肩头,顿时血流如注。
“啊!你们可得给我作主呀。”悍妇捂着肩膀,跪地大呼,“不要看那小娘们儿的眼睛,她会蛊惑人。”
虽然都是普通百姓,不会武功,但一直干粗活,都有把子力气,并未把三个女人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水妖只是媚功了得,下了床不堪一击。靠前的几个彪形大汉抄起手中的家伙,朝前扑去,并不敢看她们的眼睛,只用余光确定一下位置便马上转头。
两个丫头将鱼淼护在中间,展开水草拧成的鞭子,阻挡他们的进攻。由于鱼鸽大人交待尽量掩人耳目,不许惹是生非,因此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并不伤害他们,结果反倒让这些大老爷们儿觉得胜券在握,越战越勇。
鱼刺举踵张望,心中焦急,面上却没有表情。鱼鹰和鱼鸽势如水火,众人皆知,他也不想落把柄在俞几乌的手里。他拈出几枚骨针,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出手。
“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三个女孩子,不知道害臊!”一个动听的声音从远处的飘来,犹如同空谷莺啼,又带着几分妖媚,让人听后怦然心动,又震颤得骨头也有一丝轻微的酥麻。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跑来五匹枣红色快马,三男两女,均长发披肩,穿着同样的丝质长衫,肩头为浅绿色,斜向下摆渐变为白色,一看便知非富即贵。最前面的一男一女,头发上束着金牌,大概十八九岁,明显比后面三个束着银牌的人年长一些。
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女子,脸上永远是一副娇羞的表情。
“表哥,你来吧。”女子笑道。
“好,我来教教他们规矩。”与她并排的男子朗声答应着,从马鞍上取下两截木棍,双手对接加长,将一头插入土中,加力一转,数十只手指粗的藤蔓从土中缠绕木棍旋转飞出,贴着地面向行蹿行。
围着鱼淼三人的粗男壮汉们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已经被飞来的藤蔓捆了个结实,锄头镰刀掉了一地。藤蔓带着他们又飞到路边的树上,盘了个结,挂在树枝上,远远看去,仿佛灯笼一般,摇摇欲坠。
围观的立时一哄而散。
“鱼刺大人,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俞几乌轻声道,转身看向鱼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这里,自己竟毫无察觉。俞几乌闷哼了一声音,心道:“功夫好又如何,就凭你和鱼鸽女儿这扯不清的关系,被灭也是早晚的事。”
五人骑马来到三个姑娘面前,让她们分别上了后面的三匹马,扬鞭摧马,绝尘而去。插在地上的木棍被藤蔓拉扯着晃了两下,断成两截,生出的藤蔓也都寸寸断裂,被吊的人也从树上掉落,哀嚎一片。
五匹马一路狂奔,直到远离桥洞村的石头村才停了下来。
鱼淼三人下了马,道了个万福,说道:“感谢仗义相救,他日必有报答,不知众位如何称呼?”
“我们都是列州木杨家的人。我叫木扬陶,她叫木杨婷。”前面男子自豪的说着,其他几人都不自觉的挺直身体,洋溢着随血液流淌的骄傲,“他们是木杨然,木杨风和木杨雨。你们也不是本地人吧?”
“久闻木杨家大名,果然都是豪杰才俊。我们来自临州,因住处偏远,很少出来走动,这才惹上麻烦。”鱼淼说道,“我叫鱼淼,她们是我的丫头,鱼兰和鱼秀。”
如此落落大方,看来也并非小家碧玉。
木杨婷也走下马来,拉着鱼淼的手道:“淼姐姐,你们要去哪里,需要马匹么?”
“多谢木杨小姐,不用了,我们走到前面村里找家客栈住下就好。”鱼淼微笑着说道。
“前面有家梅花客栈,很安全,淼姐姐可以住那里。”木杨婷说着拿出一个木头做的小鹤,说道,“姐姐有什么需要可以把它放飞,我们便会赶来帮忙。”
“好的,那谢妹妹了。”鱼淼也赶忙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到木杨婷的手里,“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嗯嗯,后会有期。”木杨婷说着,转身上了马,五人调转马头,朝另外的方向奔去。
走出一段距离,木杨陶问道:“婷妹,你也真是的,我们木杨家何等地位,怎么还下马与她姐妹长短的叙话,甚至还送她千木鹤。”
“再大的家族也得礼贤下士吧。”木杨婷狡黠的笑道,“再说了,我就是很喜欢她,不行呀。”说罢,鞭子用力抽了两下,一马当先的朝前跑去。
“唉,太任性。”木杨陶等人也加紧催马,紧追不舍。
……
天色已黑,行营中点起火把,两截断木摆在拓跋城的桌子上,地上黑压压跪着一片,让他很是头疼。
这藤棍是列州木杨家的东西,穿着打扮又整齐划一,看来这些人定是他们无疑,可是两州一直少有往来,他们来阵州干什么呢?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木杨家势力庞大,听说与蓝桉大人关系密切,为了这些刁民得罪他们似乎并不划算,即使是怒王,也不会轻易冒险。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那三个女人是否真的是水妖,如果是真的,那即使是蓝桉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拓跋城轻声问道:“你们说,那三人是水妖?”
“是的,大人。”下跪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啪!”拓跋城猛的一拍桌案道:“你们有何证据,诽谤他人可是重罪。”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鸦雀无声。
见其他人都不作声,那个悍妇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她们,她们管那条鱼叫‘小柯’,还迷惑卖鱼人,让卖鱼人把辛苦钓来的鱼都放生了。”
“她还迷惑过小人。”一个男人也小心的回话。
“没错,我的肩膀便是他被迷惑之后给打的。”那悍妇见有人说话,稍稍有了些底气。
“光凭这些,怎么能确定她们就是水妖,也许就是一些疯疯颠颠的江湖术士罢了。”拓跋城语气有所缓和,不置可否。
底下众人当然不知道什么木杨家,自然也猜不到拓跋将军心中的忌惮。以往报告水妖,不论是拓跋城还是怒王都会兴奋不已,马上会下令捉拿,今天这种状况委实摸不准,因此谁也不敢再言语。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一章 犰狳
拓跋城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此事容我再调查一番再做定夺,近日不要出远门,我可能随时叫你们前来问话。”
“是,遵命。”众人说着站起身,垂头丧气的朝外面走。
拓跋城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今日大家也算为国效力,所有人都去帐房那里领取一份钱财,以兹鼓励。受伤的人除了加领医药所需外,还可以再多领一份抚恤金。”
“是,多谢大人。”听到这个,众人兴奋起来,走路也有了气力。
差点耽误正事,拓跋城连忙穿戴整齐,将从斗州带回的帐目装好,出发去拜见怒王。
拓跋城带着十几名亲兵刚出了营地,便听到一阵“嘤嘤”的婴儿啼哭声,由远及近,声音越来越大,也逐渐变得更加哀怨,尖利刺耳。亲兵们不敢怠慢,赶忙将拓跋城围在中间,拔出刀剑,弓弩上弦。
忽然一团黑影笼罩众人头顶,阴风阵阵,啼哭声也变得震耳欲聋,众人抬头看去,一只长角巨雕在上空盘旋,身型庞大,双翼展开足有数丈,羽毛坚硬无比,射出的箭矢落在它身上根本毫无作用。
巨雕直奔拓跋城俯冲而来,两翼挥动,将左右亲兵打飞,一对利爪抓起拓跋城直接撕成两半,远远的抛到一旁,展开巨翅,呼号远去,遁入黑暗之中。
……
石头村并不大,梅花客栈是村中最大的一家。客栈有三进院落,每一进都有不同的价钱,最外层一般是给赶腿送货的苦力,中间住的是一般的商贾,达官显贵都住在最里层。鱼淼选择住在中间,带出来的珍珠换成金银足够挥霍很久,但不想太惹人注目。
天还没亮,鱼淼便把两个丫头叫起来,说道:“我明白了,巫马心要去的好像是个打铁的铺子,咱们赶快回去找找。”
“小姐,我们还回桥洞村?”鱼兰揉着睡眼问道。
“对。”
“万一碰到符兵怎么办?那些土狗没准现在正在到处找我们呢。”鱼兰嘟囔着。
“小姐,我们刚刚才从那里逃回来,不知道是否还在通缉我们,这样回去是不是有些冒险。”鱼秀比鱼兰年长两岁,说话稳重一些。
“唉,我们别无选择。”鱼淼叹口气说着,已然将包袱收好。
天光刚刚放亮,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谁?”鱼兰警觉的问道。
“我是店里的伙计,给几位姑娘送洗脸水来了。”门外的声音答道。
鱼兰打开门,接过铜盆,那伙计顺着门缝张望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嘴里呢喃着:“太美了。”
“喂,”鱼兰大叫一声,伙计才回过神来,满脸通红的说道:“在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时才莽撞惊到几位小姐,实在惭愧。”伙计说完,赶忙向后退去。
鱼兰关上门,将铜盆放在桌上,愤愤的说道:“小姐的美貌岂是他一个伙计可以觊觎的,真是不自量力。”
“这帮土狗!”鱼兰愤怒的说道。
鱼淼警觉的吩咐道:“鱼兰,鱼秀,我们马上离开这儿。”
鱼兰和鱼秀不知道原因,也并不多问,赶忙收拾好东西,到下面结账,老板打着哈气收了钥匙和房钱。
她们三人离开之后,几个人从客栈的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为首一名穿着绿白长衣,长着扫帚眉的男子微笑道:“她果然是这么说的?”
客栈伙计答道:“千真万确。”
“要把这个消息卖给怒王么?”其中一个人问道。
“借他的刀?算了,他的刀太钝。”扫帚眉转身向伙计抱拳道,“打扫房间时,要是发现落下的金银之类的,不必归还我们。另外,给你家家主带好。”
“一定一定。”伙计心领神会,眉开眼笑。
路上,鱼兰问道:“小姐,为何我们走的如此急?”
“哦,也没什么。”鱼淼模棱两可的说道,“可能是我多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鱼秀说道:“小姐,我听说端国有一种易容之术,用一张面皮可以转换长相,不知道哪里找到这样东西。”
“我也听父亲说过,有一个破锣道人精通此术,但传闻只要碰响他的锣便会当场殒命,咱还是见不到他的好。”鱼淼颇有些无奈的说道。
看来此路不通。
“我们不用找他,易容其实很简单。”鱼秀说着,左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右手手指拈动,水沿着指尖流下,搅拌成泥,抓起一把抹在脸上,“你看,这样不就没人认识我们了嘛。”
“好玩,好玩,秀姐真是聪明。”鱼兰有样学样,抹了个大花脸。
鱼淼皱了皱头,但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昨天是骑马,今天是走路,路程明显变长了,三人加快脚步,刚刚离开海底,看哪里都新鲜,倒也不觉枯燥。
鱼兰走得有些累,嘟着嘴说道:“小姐,你无法感应巫马心,难道还无法感应那个铺子的铁匠么?为何是我们去找他,让他来与我们相会,然后一起去找那个叫巫马心的家伙不就行嘛。”
“对呀,我试试。”鱼淼闭上眼睛,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无数的蓝色蝌蚪,向四处游走。
旁边的草丛忽然动个不停,发出的“沙沙”声打断了鱼淼,急忙睁开眼睛,鱼秀谨慎的将鱼淼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鱼兰抽出鲨齿剑,小心的靠近,突然一只白白胖胖胖的家伙蹦了出来,浑身白色的绒毛,短短的腿,见到人来了挣扎着想跑,却极其缓慢笨拙。鱼淼努力搜索着老师教授知识,这种东西应该是叫做兔子,人畜无害。
“哈哈,太可爱了。”鱼兰叫着,将兔子抱了起来。
鱼兰刚站起身,八匹快马已夹着尘土飞奔而至,将她们三人围在当中。马上的八个人都其貌不扬,赤裸的上身纹有褐色纹身,各不相同又杂乱无章,但纹身的一角都是浅蓝色的夔龙纹,外罩半透明长衫,手中抡着怪异的武器,竟是用草绳拴着的榴莲。
为首的人叫道:“我等一直追踪这个家伙到此,三位小姐为何要虎口夺食?”
“我等并未看到你们,何来抢夺之说?”鱼淼搭手一揖道,“这个小兔子长的如此可爱,还望可以放过这个小生灵。”
“放过它,那我们吃什么?它是生灵,难道我们就不是了?”为首的人嘴一撇,蛮横无理。
鱼秀柳眉倒竖,伸手要拿袖子中的鲨齿剑,被鱼淼挡了下来,说道:“各位,夺人所爱实在情非得已,不如我们买下这只兔子,这样双方都避免了损失。你们开个价吧。”
“我们也不是缺钱的人,就是喜欢吃这一口,再说有钱也没地买去。”为首的人冷笑道,“兄弟们,把那个小家伙抢回来。”
“是。”八个人异口同声,将手中的榴莲摇得飞快,围着三个女人盘旋起来,却也并不进攻。鱼兰和鱼秀把鱼淼护在中间,小心提防着,鱼淼抱着兔子,也紧紧的盯着外面盘旋的马匹。兔子冷不防一口咬在鱼淼手臂上,鱼淼大叫一声扔了出去,手臂顿时红肿起来。
那兔子落地之后,也变了模样,长出鸟嘴蛇尾,看着有些恐怖,一点也不可爱了。
“这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兔子!”鱼秀大惊失色,“小姐,你没事儿吧。”
鱼淼扯出一条手帕将伤口包住,紧咬嘴唇摇了摇头。
“上!”一声令下,八人从八个方向朝中心聚拢,鱼秀和鱼兰二人勉力支撑,双拳难敌四手,各挨了一下榴莲,衣服被划的破烂不堪,混合着血迹,颇为狼狈。鱼淼在中间也不好受,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站立不稳。
为首的人狞笑道:“美妞,别人家的饭可不是白抢的,这回……”刚说到此处,话语戛然而止,人头滚落,一把鳍骨刀盘旋着飞回草丛中的一个人影手中。
那个兔子一样的怪物,原本一直盯着三位美女流口水,此时眼珠一转,仰面倒地,舌头在口中搅动一番,流出一堆白沫,感觉戏份够了,开始闭上眼睛装死,身体不自觉的轻轻的抖动着。
“大哥!”七人大惊,愤怒的冲向草丛,那人并不躲闪,鳍骨刀翻飞,顷刻之间七人手筋脚筋均被挑断,跌落马下。
那人正准备结果他们性命,忽然一棵大树拔地而起,无数枝条从树干抽出,将七人紧紧护在其中,其余枝条编成篱笆,挡在那人与树干中间。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喝道:“这几个乃是我府贵客,虽然犯错在先,却也得到惩戒,能否请阁下看在我的薄面上高抬贵手,在下感激不尽。”
鱼淼中毒颇深,来者气势不凡,那人影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收起鳍骨刀,扶起鱼淼便往外走,鱼兰和鱼秀紧随其后。
“多谢。”那声音说罢,树枝卷起那八个怪人,呼啸而去。
那人扶着鱼淼刚走出几步,后面响起马蹄声,接着响起了那个动听的声音:“淼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闻声立刻将鱼淼交给鱼秀,转身没入草丛,消失不见。
鱼淼回头一看,是木杨婷和另外一个叫木杨雨的女孩。木杨雨长相妩媚,胸前双峰高耸,对男人绝对是杀器,木杨婷却长得小巧玲珑,清纯可爱,完全看不出她是师姐。
“木杨小姐救命,我们小姐被一个像兔子的怪物咬了,好像中了毒。”鱼兰大叫道。
“像兔子一样……”木杨婷道,“可是长着鸟嘴蛇尾?”
“正是,正是。”
“那可不是兔子,而是犰狳,假装温顺害人,一旦暴露就装死,最是卑鄙。”木杨婷说道,“你们赶快上马,我带你们去找附近的郎中。”
女人娇小,可以两人骑乘一匹,但还是多了一个人。
木杨婷扭头对着木杨雨道,“雨妹,你把马匹让给她们吧。”
“好的,师姐。”木杨雨说着,准备下马。
鱼淼虚弱的阻拦道:“且慢。”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二章 重逢
细细的汗珠从鱼淼额头渗出,仿佛每吐一个字都是对她巨大的折磨。鱼秀明白她的想法,解释道:“我们三人都不会骑马,雨姑娘让了也无法使用,我们三人还是加快脚步走过去吧。”
“我的傻姐姐,你现在的样子,怎么耽搁得了。”木杨婷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呢。”
“小姐,要不你和鱼兰过去吧,我慢慢走去再与你们汇合。”鱼秀说着,低声对鱼兰说道,“护好小姐安全。”
鱼淼有些纠结,扔下她一个人如何放心,但体内的毒又十分霸道,每多一刻便觉得难受一分。
“小姐不必纠结,以我的手段,不会有危险的。”鱼秀说着,又转向木杨婷道,“木杨小姐,我家小姐就麻烦你多多照看,救命之恩,暂不言谢。”
“我与淼姐姐一见如故,亲如姐妹,请姐姐放心,我保证她不会有事。”木杨婷正色的说道,又拿出一个药丸递给鱼秀道,“此药可治内伤,请姐姐服下。”
“多谢木杨小姐。”鱼秀说道。
木杨婷看着她吞下药丸,扶鱼淼上了马,皱着眉头念道:“淼姐姐,你一定要挺住。”
木杨雨伸出一只手,鱼兰抓住她的手跃上马背,两匹马扬尘而去,鱼秀捂着胸口,慢慢朝前走着。
又回到了梅花客栈。
……
石头村常有这种怪物出没,这种毒在郎中眼里只是小菜一碟,服了药剂又扎上针灸,鱼淼吐出一滩黑水,已无大碍,只是有些虚弱,需要休养。
郎中接过鱼兰给的诊金,叹道:“好在送来的及时,要不可惜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了。”
“多谢木杨小姐,短短两日,已经第二次出手相救,实在是亏欠太多,不知如何回报。”鱼淼真诚的说道。
“我与淼姐姐一见如故,何谈亏欠,安心养病就好”
见鱼淼无碍,鱼兰也轻松起来,诧异问道:“木杨小姐,我们易容了你也能认得出来?”
“易容?”木杨婷愣了一下,看到她们脸上的泥巴恍然大悟,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我的兰姐姐,你太可爱了,这哪叫易容呀,我以为是你们跌倒摔跤了呢。”
鱼兰羞得满面通红,双手向空中一抓,捧起一滩水,把脸上的泥土都洗掉。木杨婷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
“你们不用易容,那些土狗早就被打发了,不会有人纠缠你们的。”从这一点,木杨婷就猜到了她们的目的地,“淼姐姐勿急,待你病愈,我雇辆马车送你们过去。”
“嗯,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鱼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山见山的说道,“婷妹,我总觉得这个客栈怪怪的,那个老板天天睡不醒似的,那个伙计说话也不像个下人,好像都不应该是呆在这里的人。”
木杨婷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说道:“淼姐姐你多虑了,这里也是我木杨家的产业,最安全不过的。掌柜叫木杨阳,是我的三叔,天生睡不醒,永远都是哈气连天的。那个伙计木杨冰本是我的师弟,因贪恋美色触犯家规被罚在此做工,的确不像一般的下人,他没有对姐姐动什么歪心眼儿吧?”
“哦,哦,那倒没有。”鱼淼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看来的确是自己想多了。
这时,一只木头做成的鹤飞了过来,用翅膀拍打着窗纸,木杨婷打开窗子,那木鹤便飞到她的耳边。木杨婷脸色微变,急切的说道:“淼姐姐,家中有急事,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便来。”
鱼淼点点头,木杨婷让木杨雨留下来照顾她们,自己策马奔去。
鱼兰看着新鲜,问道:“这个是什么呀?”
木杨雨有些自豪的介绍道:“这个叫千木鹤,与真鹤无异,能千里传音,可是我们木杨家的宝贝。”
……
阵州,纵九镇,有一处很大的院落,同样归属木杨家。
木杨陶被一个中年男人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倒在地。中年人的丝质长衫为浅绿与浅黄色渐变,头发上束着玉牌,地位明显比他们高上许多。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指使鬼纹兄弟,若非我及时赶到保住他们性命,你必闯下大祸,难逃万草蚀心之刑。”中年男人愤怒的眼光中,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二叔饶命。”木杨陶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我受命与俞几乌联络,他说让我除掉鱼淼,刚好想到鬼纹兄弟多年来一直受我们木杨家奉养,什么力也没出过,便自作主张请他们带犰狳来帮忙,本来一切顺利,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么个家伙。二叔,我是一时糊涂,饶恕小侄吧。”
中年男人气得头发胡子乱颤:“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枉这些长辈还说你是木杨家小辈中最有希望的一个,简直笑话。鬼纹兄弟自有他们的用处,岂是你们能够打听的。若真是你自作主张想出这个计策,我也不至于如此气愤。这分明是俞几乌的谋划,你个蠢货,他送来几个水妖就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言听计从!日后若是让你掌管主事,岂不是让我木杨家万劫不复。”
“来人!”中年男人气得三尸暴跳,吩咐道,“将他暂时押下,稍后请族长发落。派人好生安顿鬼纹兄弟,那鳍骨刀恐有剧毒,需小心医治,定要保住几人筋脉性命。”
“是。”几个弟子应声将木杨陶拖了出去,除了几声哀求之声,再无动静。
中年男人一掌将桌子拍个粉碎,咬牙切齿道:“俞几乌这老贼,竟敢打鬼纹兄弟的主意,实在可恶。”
“二叔。”木杨风轻声道,“那鬼纹兄弟的老大如何处理?”
中年男人叹口气道:“将带纹身的皮剥下来好生存放,然后掩埋了吧。不要让其他鬼纹兄弟知道此事。”
“明白。”木杨风又轻声说道,“二叔,婷师姐的千木鹤回报,那女子已无大碍,仍在梅花客栈养伤。”
“嗯,”中年男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婷儿这丫头,没准儿才是我木杨家的希望。”
……
阵州,桥洞村。
巫马心从空山出来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铁匠铺,只要汪自清还活着,他一定会在那儿。经过结界中的修炼,巫马心体力非常充沛,因为着急赶路,并未停留睡觉,只是偶尔坐下来吃些东西休息一下,竟然也没有多少倦意。
铁匠铺的门开着,汪自清正在忙碌,这让巫马心安心许多。
巫马心湿润着眼睛轻声叫道:“老大,我回来了。”
“小五!”汪自清将铁锤扔在一旁,飞奔过来紧紧的抱住巫马心,不禁热泪盈眶,“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呢?”巫马心问道。
“他们各有去处,唉,这次打击太大,都需要时间来消化整顿一番。”汪自清平静的说着,并无太多悲痛,“小五,你这些天去了哪里?感觉你整个人都变化了许多。”
“此事说来话长,等以后再和你细说。”巫马心说道,“老大,明天便是初五了,我们先去六十三村吧,估计伊一都等急了。”
“好,咱们这就走。”汪自清说着,熄了炉火,关了铺门,随意的插好门板,与巫马心上路。
程净之在山上看到铁匠铺的门板中正一块为红色,两边均为白色,不免大惊失色,急忙将长枪包裹在白布之中,扛在肩头朝山下走去。
初五伏泉,押送金银的符兵队伍如同血液一样流遍整个端国,就连偏远的毛细血管也都变得温热沸腾,人们争相高呼“端王万岁”,脸上洋溢着幸福。龙伊一既期盼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失神落魄的从布袋中拿出一个金块,放在手中拉扯盘旋,化为无数金线在手指上盘绕,她却毫无觉察,心乱如麻。
“老大,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吸啖巴枯?”巫马心有些意外,总觉得汪自清有些怪怪的,尽管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这个习惯也不应该会改变。
“唉,治伤之时郎中不许,时间一长就顺便戒了。”汪自清说着,神情有些闪烁,紧接着指着前面岔开了话题,“你看,伊一在那儿呢,据说自从你走后,她天天坐在村口等你回来,这小丫头真是够痴情的。”
巫马心紧走几步,出现在了龙伊一的眼中,空山的一番经历,让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魅力。龙伊一先是一愣,接着猛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扑进了巫马心的怀里,两手紧紧的抓着,生怕这是做梦,更怕一松手他便消失,眼泪夺眶而出。
“伊一,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我的承诺一定是算数的。起来吧,大家都看着呢。”巫马心说着,心里也不好受。龙伊一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温婶子和伊一娘也都在,左邻右舍都小声的向伊一娘道喜:“龙婶子,看来好事将近了。”龙伊一赶忙松开巫马心,满面羞红,在他胸口用力的打上一拳,轻声说道:“再敢乱跑吓唬人,小心我打死你。”
巫马心很是无奈,说不清自己对这个女孩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也害怕她会伤心,或许这就是喜欢吧。
“咳。”巫马心赶忙从儿女情长中抽出身来,说道:“伊一,快来见过老大。”
龙伊一羞红着脸,来到汪自清面前道了个万福:“见到巫马心平安归来,不免有些失态,老大勿怪。”
“哈哈,无妨的。”汪自清大笑着说道,“我们小五好福气呀。”
“今天已经是九毒日的第一天,我们去水井吧。”巫马心一直惦记着自己的承诺,急于把村里的诅咒解除。
温家婶子听到这句,激动得满眼闪光,连忙的将刚刚拿到的布袋递过来,说道:“这些你们收下,若能救了我家佩泽,倾家荡产也一定报答你们的大恩。”其他村民也都聚拢过来,第一个人把布袋放在地上,其他人一言未发,纷纷走过来把布袋扔在一起,很快便堆成了一堆。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三章 探井
汪自清看着布袋堆,眼中流露出了异样的目光,但在巫马心说话之前并没有动。众人站在外围,满含期盼,这个诅咒太恶毒,他们每日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
巫马心将温婶的手推了回去,又向众人抱拳道:“各位请勿多心,这些钱我们是不会收的,请诸位放心,在下必当竭尽全力,破除这个诅咒。”
众人很诧异,之前请的侠客道士都是要钱的,这人不拿钱,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去冒险,反倒有些不放心,所以谁也没有去拿回布袋。
“小五,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为何不要?”汪自清贴近巫马心耳语道。巫马心瞪着眼睛看向汪自清,仿佛不认识一般,他的大师兄何时变得这般市侩。汪自清被他看得慌了神,赶忙从地上拾起布袋塞向众人道:“我等并非唯利是图之辈,这些请拿回去,我们这就平了那口怪井去。”
“众位乡亲不必为难了,他们是大义之人。”伊一娘说罢,转身又叮嘱道,“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
众人目送着巫马心,汪自清和龙伊一三人进了村,这才拿回布袋。
……
离水井还有两三牛吼的距离时,汪自清突然跟龙伊一说道:“伊一姑娘,井中危险,你在此等候我们即可,待我们解决那妖怪,再来与你汇合。”
此言一出,两人均是一愣,龙伊一刚想说什么,巫马心却抢着说道:“伊一,老大说的对,女人本便是纯阴之体,水井又阴气极重,你去了容易受到伤害,还是在这里等我们吧。”
龙伊一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疑惑不解,同时也看到了巫马心使来的眼色,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那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们平安归来。”
“嗯。”巫马心说着,与汪自清一同来到井栏外面。汪自清拉起巫马心急步朝井边走,将遍地黑褐色的干枯大叶草踩在脚下,浑然不觉。
巫马心在后面猛然叫道:“老大。”汪自清刚一转身,廉泉、伏兔二穴已被银针封住。
“小五,”汪自清大惊失色道,“你要干什么?”
巫马心冷冷的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民间有句俗语,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抬树。人在着急的时候便会露出马脚,竟不惜犯下大忌。他太急于置巫马心于死地了。
巫马心从空山归来之后,人也变得成熟许多,他早看出汪自清有些异常,一直暗中观察。能戒掉啖巴枯的男人是最狠的人,冷酷无情,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绝不是汪自清的性格,清心寡欲的老大,更不可能对金银有半点贪念。最后让巫马心确定的是他踩踏龙碾草。即使真的戒了啖巴枯,也不可能对曾经的心爱之物视而不见,甚至随意践踏。
汪自清大叫道:“小五,你莫不是在空山中了什么魔了,怎么还怀疑起我来了,快点将我解开。”
巫马心围着汪自清转了一圈,果然在脸的侧面发现了一层面皮,毫不逊色于他破锣师叔的手法,手指掐住一头,猛的一拽,一张面皮被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净的面孔,巫马心并不认识。
“你是谁?我大师兄在哪儿?”巫马心愤怒的喝道。
龙伊一一直翘着脚,远远的望向这边,看到两人在井边忽然停住,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赶忙奔了过来。
“生我者父母,伴我者兄弟,任何伤害他们的人,都不可原谅。”巫马心愤怒的说着,手指拈动,假汪自清顿时感觉自己如同置身于沙漠之中,烈日蒸烤,水份慢慢脱离身体,在身前聚成水珠,被巫马心抓在手中,顺着指缝流到地上,而自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感受着自己即将成为干尸的痛苦。
“你是谁?”
“我是木……啊……趋善域鱼鸽手下的鱼然。”那人浑身皮肤皱得如同形将就木的老人,再也支撑不住了,“水,给我水,我要水。”
巫马心也怕他死在这里,收了功力,鱼然觉得好受了一些,但仍然缺水缺的厉害,这个时候,恨不得被立刻扔进大海里才好。
龙伊一跑到巫马心身边,虽然之前巫马心的眼色让她有了些心理准备,但眼前的一幕仍然让她大吃一惊,颤声问道:“巫马心,你这是在干嘛?你怎么和老大打起来了?”
“我们被骗了,他不是我大师兄。”巫马心说着,用手聚起一滩水在空中漂浮晃动,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他……我不能说,不然我回去就没命了。”鱼然恐惧的盯着巫马心,仿佛看到了比他现在处境更可怕的事。
兄弟有难,巫马心丝毫没有耐心,双手滚动,这滩水越聚越多,右手食指一伸,这滩水化成一股水流,如同一条透明的毒蛇一般钻入鱼然的身体,鱼然感到一阵清凉,所有的细胞都贪婪的喝着水,皱纹都打开,干瘪的皮肤再次红润起来,浑身都无比的舒畅,可是随着水越输越多,鱼然开始难受起来,仿佛溺水的人,全身都变得浮肿,无数细胞过份充盈炸裂,不止七窍,每个毛孔都向外溢出水来。鱼然努力的张大口鼻,嘴角撕裂,却仍然无法呼吸,窒息得头痛欲裂,全身痉挛,瞳孔散大,恨不能用双手将自己的整个都撕开,但手脚都被穴位束缚着,只有几近昏迷的眼睛能够发出祈求的目光。
龙伊一不忍心看着这么残忍的一幕,把脸扭向一旁,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男孩,重生后的巫马心让她心里升起一丝恐惧。
巫马心收了功力,鱼然贪婪的呼吸着,仿佛刚从地狱中逃离的恶魔,对于人世间的空气都那么奢求。
“我说,我说。”鱼然顾不上从嘴里接连不断流出的水,赶忙说道,“我家小姐可以入侵和影响别人的思想,她一直在试图探索你,昨夜告诉我们,你要去找铁匠铺的汪铁匠,因此让我来偷梁换柱,趁机杀掉你。”
巫马心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冰屋战斗的时候,的确有人在影响着他的思想,甚至让他产生了幻觉,几乎丧命,水妖,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端王也一直不遗余力的向臣民们宣扬着这句话。
巫马心沉住气,问道:“你们把我大师兄弄到哪里去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将他迷倒以后带走后,我留在店里假扮,所以真的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鱼然已经被折腾的完全没有了反抗之力。
巫马心目露凶光,手指颤抖着,恨不得一把将眼前这个人捏成齑粉,但他忍住没有出手,头脑中在不停的思索,自己应该怎么办。
一阵马蹄声响起,三匹马狂奔而至,木杨婷那带着几分妖媚的声音飘来:“前面可是巫马心?”
“正是,”巫马心有些莫名其妙,眼前这个人并不相识,为何她会突然出现,“请问阁下是?”
“在下木杨家木杨婷,家叔偶然碰到你大师兄,他让我来寻你。”木杨婷妩媚的一笑,翻身下马,道了一个万福,身后的两名男子也都在马上抱了抱拳。
龙伊一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危机感油然而生,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将是她有力的竞争对手。
巫马心欣喜若狂,慌忙抱拳道:“多谢女侠,我大师兄他人呢?”
“他现在前面的客栈中休息,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木杨婷莞尔一笑道,“什么女侠呀,要是不介意,你就叫我婷儿吧。”
“那就多谢婷儿姑娘了,伊一,咱们过去吧。”巫马心心急如焚的说道。
“嗯,”龙伊一答应着,指着鱼然问道,“那他怎么办?”
“如此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巫马心说着,刚欲伸手结果了他的性命,木杨婷温柔的阻拦道:“巫马哥哥,我们木杨家一直在缉捕水妖,不知可否将此人交给我们处理。”
“无妨。”巫马心说着手指一挑,两根银针离开鱼然的身体,鱼然整个人瘫倒在地,经过刚才的折腾,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龙伊一上了木杨婷的马,巫马心上了一名男子的马,飞奔离去。见两匹马已经没了踪影,另外一名男子将鱼然扔到马背上,朝反方向奔去。
石头村的梅花客栈中,汪自清正躺在火炕上,吸着龙碾草,巫马心送给他后,一直贴身带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了这里,一切如同一场梦一样,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到巫马心,汪自清蹦了起来,一把抱住他,上下的打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五,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没事。”
闻到熟悉的味道,看着食指和中指上啖巴枯留下的黄色印记,巫马心确定这才是汪自清,激动的说道:“老大,我没事,我回来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汪自清摸了摸头,莫名其妙的说道,“我一直在铁匠铺打探着你的消息,忽然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召唤我,接着我不由自主的来到了这里,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
“你一时不察,中了水妖的妖术,被控制了心神,他们太可恶了。”巫马心愤愤的说道,汪自清却依然一头雾水。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海州书生 2020-04-25 19:24:50
精彩佳作,欣赏。
-----------------------------
感谢支持,希望多多关注

楼主:齐或

字数:25643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15 22:17:55

更新时间:2020-05-19 16:44:19

评论数:116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下载地址:TXT下载

 

推荐帖子

热门帖子

随机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