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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山》—担负使命的主角面对五族纷争,战亦或和,该如何抉择?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四章 嵬名粉粉
巫马心不免有些后怕,那个假汪自清竟然能够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甚至说话动作都和本尊一模一样,可见这妖术能够探取记忆和情感。好在一个人的品行不可能无故变更,习惯也不可能轻易改变,否则真的无法辨别。
“既然你与师兄已经重逢,那我便告辞了。”木杨婷说着,向二人道了个万福,准备出门。
“木杨小姐,实在太感谢你了,不知何以为报。”巫马心双手抱拳,龙伊一也向木杨婷施礼。
木杨婷有些害羞的说道:“巫马哥哥,伊一姐姐,你们不必如此。既然相遇,便是缘分,如此小事,真的不用记挂心上。”
“木杨姑娘不愧是大家族的人,果然有大气度。”龙伊一微笑着说道,心中不免有些发酸。
巫马心说道:“不可,不可。待了却此事,必定登门致谢,不知去何处寻找姑娘?”
木杨婷拿出一个千木鹤,递给巫马心道:“我木杨家在江湖中有些人脉,日后若有需要,可催动此鹤告知,或可助一臂之力。”
巫马心收下千木鹤揣入怀中,再次拜谢,木杨婷微微一笑,款款离开。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要想俘获男人的心,便要若即若离。
龙伊一取来冷水,让汪自清洗了头脸,运功守住心神,顿时清醒了许多,左右他的力量也消失了。巫马心详细讲述了这段经历,又问起了其他兄弟的情况,想到老三娄一鸣,两人又是一阵心痛,旧仇未报,又添新恨。
明日初六,依然是九毒日,养精蓄锐再下井不迟,巫马心与龙伊一各自又开了一个房间,暂且住下。晚上三人都喝了很多酒,聊到很晚才各自回房,龙伊一进屋前看了一眼巫马心的房门,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笑着摇摇头,推门进去了。
巫马心打坐完毕正准备休息,忽然在内衣的口袋里摸到了嵬名粉粉的那根头发,不禁觉得自己太可笑,竟受妖术所惑,相信这根头发可以随时让她出现,还因此放走了风王,害得老三白白牺牲。
真是蠢笨得可以!
巫马心苦笑一声,愤懑的将头发用力拽断,突然“砰”的一声,一丝不*的嵬名粉粉跌落在巫马心床上,身上湿漉漉的沾满水珠。
“啊!!!”
“啊!!!”
鱼淼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巫马心仿佛就在不远处,她静气凝神,竟然进入了他的意识,通过他的眼睛,竟然看到了一个赤**体女人,正惊恐的瞪着双眼。
我了解他的人品,这不可能是巫马心!
鱼淼满面绯红的收了功力,自嘲的嘀咕道,“唉,果然是错了,哪有这么容易碰到。看来我体内的余毒未清,感觉也受了影响。”
“啊!!!”嵬名粉粉一把扯过被单盖住身体,满脸羞红的瞪着巫马心,“你这个流氓,竟然……竟然……趁我洗澡……”
巫马心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美女砸蒙了,大脑嗡嗡作响,赶忙紧闭双目,语无伦次的说道:“粉粉姼,在下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我以为这个头发不可能有用……就随便扯断了而已……”
尽管闭了眼睛,但嵬名粉粉美丽*体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巫马心并无邪念,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血脉偾张。
“小五,怎么了?”汪自清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想必是听到他屋里的喊声赶过来的,听脚步声,龙伊一也在。
“巫马心的屋里好像有女人的声音。”龙伊一嘀咕道。
“怎么可能呢,伊一不要多心。”汪自清轻声安慰。
“没事,我在练功,只是五行聚气的声音而已。老大,伊一,明日还有硬仗要打,你们早点休息吧。”巫马心慌忙解释道。
汪自清的声音传来:“好吧,那你也早点休息。”
“哼,土狗。”龙伊一说着,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巫马心着实吓了一跳,赶忙施展在空山河怪教他的法术,用空气中的水气在房间内形成一个透明的水幔,虽然不及俞几乌曾经布置的那么厚,但阻隔声音还是绰绰有余的。
嵬名粉粉裹着床单,香肩半露,巫马心稳定了一下心神,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待门外没了声音,巫马心说道:“粉粉姼,在下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现在把你送回去。”
“送我回去?”嵬名粉粉看着他的模样,反倒没了羞愤,精灵古怪的眨着眼睛说道,“怎么送?就像我父王的那些妃子一样,用床单一裹把我送回去?”
巫马心刚刚好些的脸色又有些发红,怎么惹上了这么个小妖精,胡乱说道:“你可以让她们拽断你一根头发,你再回到浴桶中。”
“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我的头发岂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嵬名粉粉说得义愤填膺,身上的床单差点掉落,赶忙一把扯住,依然嘟着小嘴。
“那怎么办?”
“先帮我弄件衣服,总不能一直让我这样吧。”嵬名粉粉倒是不着急,慢悠悠说道。
巫马心有些挠头:“可是,现在天色已晚,哪里还有开门的店铺?”
“这还不简单,”嵬名粉粉坏笑道,“村里妇女都把衣服晾在院中,你去偷来两件不就行了。”
“这……”巫马心很是头大,偷女人的衣服,这也太过无耻了。
“怎么不愿意?你轻薄了我,这是对你的惩罚。”嵬名粉粉一脸坏笑,全然没有公主的高傲,却十足的刁蛮,“你要敢不去,我现在就把全客栈的人都叫醒,让他们评评理。”
“好,我去。”巫马心天生搞不定女人,拿她们毫无办法,这个与功力的高低无关,即使再去空山修炼十年也没用。
“挑好看点儿的,多拿两件让我选选。别忘了还有心衣,亵裤也要。”嵬名粉粉不放心的叮嘱,即使刁蛮如她,说到后面也有点不好意思的放低了声音。
巫马心无奈的应着,又叮嘱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嵬名粉粉带着得意的微笑,却也有一丝小烦恼:他这么听话,是怕隔壁那个叫伊一的女人知道么?
出了门,巫马心悄悄来到龙伊一的房门外,里面黑着,估计是已经睡了,这才放下心来。
乍暖还寒,夜晚的风有些微凉,也让巫马心清醒了许多,既然嵬名粉粉的头发是真的,那风王的承诺应该也不会假,对于这个杀害全家的仇人,他自然不会惋惜,但有了一丝敬重。
端国虽然达不到夜不闭户,但晾在外面的东西都不会收回来。有院子的人家,就会挂在院中的架子上,没有院子的小户人家就朝外面支出几根竹竿来晾,满满的衣服、腊肉、稻米、酒,杂乱的挂着。
见四下无人,巫马心小心翼翼的挑选了几件衣服,又皱着眉头拿了几件心衣和亵裤用衣服包好,走之前将几个银块挂在了那里。做贼的感觉的确不好,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尤其是偷的还是女人的隐私之物,感觉自己脸上像着火一样。
看到巫马心红着脸拿着一包衣服回来,嵬名粉粉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连连挥手让他背过身去,努力忍住笑,这才打开包挑起衣服来。虽然都是土布衣服,但都浆洗的很干净,穿在嵬名粉粉的身上掩盖不住贵族气质,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转过来吧。”嵬名粉粉一边对着铜镜欣赏着,一边说道
巫马心转身的一刻有些呆住了,和上次在马车中见过的贵族公主截然不同,现在更多了天然的美。
嵬名粉粉笑着说道:“我们来说下一件事吧,你看到了我的身体,按照端国的规矩,我也只能嫁给你了,你打算何时去王城提亲?”
噗!巫马心一口茶水喷到地上。
……
阵州,兽穴。
此时蝙蝠殿中黑压压跪了一片人,怒王大发雷霆:“什么?粉粉正洗着澡便失踪了?”
“正是,每个门窗全都关得严实,连一丝风都不曾吹进。”看守的符兵战战兢兢的说道。
“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回怒王大人,确实如此。”夏灵、夏姣以及在旁服侍的其他侍女也都异口同声。夏灵说道:“怒王大人,我一直在粉粉姼的浴桶旁边,向她身上洒水,真的是忽然消失的,实在诡异,难道是有人用了巫术不成。”
怒王不置可否,下令道:“幺宏远。”
“属下在。”
“你马上派人挨家挨户搜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粉粉给我平安带回来。”
“遵命!”幺宏远朗声答道,心中叫苦不迭。紫袍将领分别驻守各镇,他负责镇守兽穴所在的品阱镇,自然避无可避。让他冲锋陷阵绝不含糊,但让他去寻那个打不得骂不得惹不起看不住的公主嵬名粉粉,着实让人头疼。
怒王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每次见到这个刁蛮任性的妹妹都会头疼不已,巴不得让她消失落个清净,但用这种失踪的方式可让他担待不起。
出了门,夏姣偷偷对夏灵耳语道:“会不会是那个人?”
“嗯?”夏灵有些不解。
夏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啊,”夏灵明白了,“那人不是已经死了么?难道头发被别人拿到了?”
夏姣也不解的摇摇头,低声问道“要不要报告给怒王?”
“关乎粉粉的清誉,不可。”夏灵果断说道。
“嗯。”
怒王正在愤懑之际,门口又是一阵骚乱。拓跋城的几名亲兵连滚带爬的闯进来,跪地急呼:“启禀怒王,拓跋将军在来的路上受到怪兽的袭击,已然遭遇不测。”
“什么?拓跋城死了?”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五章 诅咒
怒王听到他最得意的副将遭遇不测,不禁拍案而起:“拓跋将军一向行事缜密,怎么会遇此不测?你不必惊慌,慢慢讲来。”
“是。”亲兵将事情讲述了一遍,颤抖着呈上拓跋城从斗州拿回的帐本,已经被鲜血染透,看得怒王雷霆震怒,心中一丝丝的疼痛。
怒王问道:“拓跋将军的尸体现在何处?”
“小人们已用马车拉至府外。”
“快带我去查验。”胖军师土包木朝怒王点点头,急匆匆的朝外走,这时一名符兵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一头撞到胖军师身上,尽管土包木身宽体胖,仍被撞得一个趔趄。两人都顾不得搭理对方,土包木跑到马车前,饶是他见惯血腥场面,看到如此惨状仍然不免心惊肉跳,那符兵则向前爬走几步,大声叫道:“启禀怒王,冰屋那边出事了。”
“慌什么,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怒王强压怒火,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
“我们被派去和留守冰屋的符兵换岗,发现留守的符兵全都遇难,七窍流血,身上连一个伤口也没有。”符兵说着,语气中充满惊恐。
怒王终于按耐不住的咆哮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怒王大人。”符兵战战兢兢的说道,“小人在冰屋边上发现一句用血写成的咒语,‘不沾焚身,厉鬼锁魂,冰屋来客,俱迎死神’,恐怕,他们都是受了诅咒而死的。”
“一派胡言!本王不就好好的坐在这里嘛,再敢惑乱军心,我先砍了你的脑袋。”怒王猛的用力拍在桌子上,茶杯震落,摔得粉碎,吓得那个符兵将头重重的叩在地上不敢抬起,浑身抖如筛糠:“是,怒王饶命,小的再不敢乱说话了。”
怒王唤来亲兵,吩咐道:“速点起狼烟,传令各村镇将领速来府中议事,不得耽搁。”
“是!”亲兵应声而去,一股松油燃烧的气味瞬间弥漫王府。
狼烟,即是烽烟,用于传递军情与军令,点燃后会出现大量白烟,只有紧急的情况才会使用,见烟行军,不得怠慢。
土包木穿过白烟回到蝙蝠殿,抱拳说道:“启禀怒王,拓跋将军是被异兽扯断而死,根据尸体的受力情况,异兽是从天上俯冲而至,因此是会飞的禽类。亲兵说此前曾听到婴儿啼哭之声,属下推断应该是上古异兽——蛊雕。”
“蛊雕?”怒王吃惊道。
“不错,是一种似鸟非鸟的食人怪兽,如雕而长角,声音如婴儿啼哭。不过,此兽一直躲藏在原始森林之中,很少会到城镇中来,突然攻击拓跋将军,倒是让我有些费解。”
“蛊雕……”怒王忽然想起来,前日刚刚喝了蛊雕幼崽之血,莫非是因为这个才会惹祸上身?他不及多想,连忙喝道:“来人,速去醉霄楼,将老板秦观给本王带来!”
“是!”
怒王脸色变得阴沉,王府顿时鸦雀无声。这时,一声尖利的婴儿啼哭声打破沉默。
众人大惊失色,莫非那怪物来了王府?
“怒王大人,大事不好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绿袍将领跑进蝙蝠殿,惊慌失措的喊道,“苏将军在府门前被一个像雕一样的怪物袭击,兄弟们死伤过半,也未能阻挡得住,苏将军,还有陈、白、秦三位将军……尽皆殒命。”
怒王心中一凛,顷刻之间,自己就损失了两员紫袍副将,而陈、白、秦三位将军也是两蓝一银的级别,即使是在残酷的战场之上,也难有这么大的损失。
嘶……怒王忽然想到,那天在醉霄楼三楼包间中,最低级别的也是银袍将领,也就是说,喝了蛊雕血的将领便是那畜生的目标!
蝙蝠殿外响起脚步声,吕齐身着紫袍,带领着十几员副将,紫、蓝、银、绿、白各色战袍均有,抱拳行礼:“参见怒王。”
嗯?他们怎么没事?
怒王轻易不怀疑自己的手下,但此事过于蹊跷,谁都不能置身事外:“你们可曾听到婴儿啼哭之声?”
“启禀怒王,听到了。”吕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愣愣的答道。
怒王脸色发青,猛的摔碎茶杯,大喝道:“来人,都给我绑了!”
“我等见到狼烟便赶来勤王,何错之有?”吕齐单膝跪地,茫然不解的争辩。其他将领也顷刻跪倒一片。
瘦军师金生水连忙起身求情:“怒王大人,暂且息怒,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待我详细询问一番再抓不迟。”
“嗯。”怒王愤懑的应了一声,吕齐扑棱着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错在什么地方。
从醉霄楼返回的亲兵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上前报告:“启禀怒王,醉霄楼已关门大吉,秦观也不知去向。”
怒王咬得牙齿咯咯直响,吼道:“去把醉霄楼给我烧喽,方圆十牛吼以内的人统统抓来,穿了琵琶骨审问。”
“是。”那亲兵答应一声,转身快速朝外走,他自然知道“嵬名杂种”喜怒无常,恨不得飞出这个是非之地。
瘦军师金生水向跪着众人抱拳问道:“吕将军,众位将军,在来此之前,你们在做什么,烦请依次如实讲来。”
“这……”吕齐面有难色但不敢不答,羞愧的说道,“属下正在莺燕楼缠绵,亲兵忽然闯入,还险些怪罪于他,听说是看到狼烟,这才急忙擂鼓点军,匆匆赶来。”
“你们呢?”怒王并不答话,又问向其他众人,所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要么混迹于声色场所,要么流连于酒肆。
瘦军师金生水拱手道:“怒王大人,如此便对了,拓跋将军此前正在审案,苏万军将军此前正在校场操练。”
胖军师土包木也站起身来说道:“看来所言非虚,蛊雕虽然凶猛,但忌讳胭脂水酒,或许正是这些救了在场的众位将军。”
地上跪着的众将更是无地自容,尤其是身着紫袍的吕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怒王看着这帮沉溺酒色的部下,如同朽木粪土,摆手让他们滚去偏房,每隔一个时辰以酒洗身。
接二连三的意外,怒王脑袋犹如炸裂一般,嗡嗡作响,看着瘦军师问道:“金军师,你怎么看?”
金生水抱拳道:“怒王大人,稍安勿躁,属下觉得此事颇为蹊跷。血王遗党用这么好的材料去打造菜刀,行为反常,并不是卖刀这么简单,这些应该就是血军的联络暗号,意图东山再起。冰屋守军被屠,两位将军接连遇害,正是他们想扰乱视线,让我们自乱阵脚,以便有机可乘。”
“嗯。”怒王此刻也冷静许多,认真分析这几件事情的蛛丝马迹,不住的点头,“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如若他们目的还未达成,就一定还会出现,我们只需广布眼线,守株待兔,盯住做这些菜刀的人,盯住已经做好的菜刀即可。”
“嗯,言之有理。”怒王深以为然,向一个身着蓝袍的将军吩咐道,“把这帐本上的人全部拘押入监,严刑拷问,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帮血王采购这个东西。”
“是!”
此人是怒王府亲兵统领徐天奇,负责保卫怒王的安全,为人谨慎,心思细腻,虽然身着蓝袍,但本事和地位并不逊于那些紫袍将领。
怒王又对金生水说道:“已经做好的菜刀就劳烦军师探查吧,关于此刀的事情,暂且不要让外人知晓,尤其是其他州的人。”
“属下明白。”金生水答道,他自然知道怒王的想法,此刀是抓捕血王的关键,自然不能被其他王抢了头功。谁抓到血王,谁就是下一任端王,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他试探着问道:“咱们的人手略显不足,是不是可以找红袍军和夜叉军来帮忙?”
“他们只效忠端王,自然无妨,可以由裴九天出面,让裴宏来帮忙。”
“是。”
“土军师,众将的后事就由你来料理吧,一定要厚葬,多多抚恤。”
“遵命!”
怒王吩咐完毕,疲惫的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痛心自己的两名心腹爱将拓跋城与苏万军。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人死于非命,寻花问柳的酒囊饭袋却逃过此劫,实在让人愤恨。怒王恨不得活剐了他们,但冷静一想,终究也是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可用之人,即使治罪也于事无补,唉,算了。
……
石头村,梅花客栈。
嵬名粉粉的话戳到了巫马心的软肋,他赶忙说道:“粉粉姼,您贵为公主之躯,我一介平民,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哦?”
“此事纯属意外,我必守口如瓶,请公主放心。”
“那可不行,我出来是找如意郎君的,只有碰上中意之人才会赠予金发,赠发便是任他处置。所以,你自然可以有任何非分之想,就算让我以天为棚,以地为床,立刻入了洞房我也必须听命。”嵬名粉粉说的正义凛然,丝毫没有小女人的娇羞。
“这个……”巫马心感觉冷汗直冒,有些不知所措。忽然眼前的嵬名粉粉不见了,他举目四望,却见她穿着一袭白衣,从屋顶翩然而下,师父师叔和众位师兄弟也都推门进入,唯独没有老三娄一鸣。“老三怎么没来?”巫马心正想着,却见娄一鸣翻身从横梁跃下,手捧一束鲜花递到他手上,挤眉弄眼的说道:“这个粉粉小公主可任凭你处置,还不快去!”,接着又贴近他耳边,想要说些什么……不对,老三不是被炸死了嘛,这是幻觉!
巫马心猛的清醒过来,满额冷汗,眼前是正盯着他看的嵬名粉粉,一脸担忧的表情说道:“你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么?”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六章 下井
“没事,没事。”巫马心擦了擦汗,看来有巫术高人在试图控制自己,制造幻境,与之前在冰屋一样,都正是自己心神不宁之时。巫马心闭上双眼,心中仔细想着这个诡异的情形,似乎是有人想借娄一鸣的口和他说些什么,莫非是解决眼前这一尴尬情形的办法?只可惜这个幻境被静守的一丝理智给打破了。
想到此处,巫马心灵光一闪,恭敬的说道,“承蒙粉粉姼抬爱,不过既然承诺是任凭处置,那便是由在下来决定。你明日一早回去,此事就此忘掉,我发誓绝不外传半字,彼此都不会纠缠。”
“你……”嵬名粉粉本来的眉欢眼笑立即变成咬牙切齿,接着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我贵为公主,不但让你如此轻薄,竟然还让你这般羞辱,我……”
女人最厉害的地方,是她在有理的时候,得理不让人,在没理的时候,她还会哭。
眼泪是巫马心最怕的武器,见到嵬名粉粉哭得梨花带雨,赶忙抱拳深揖道:“能够得到公主的垂青,在下三生有幸,是在下配不起公主才是,请公主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
“骗人,那你还把这三生得来之幸给扔了。”
“在下也并不想扔,只是不敢冒然的接受这三生之幸,毕竟这不是儿戏,岂能随意贪恋公主美色而行此不义之举。”巫马心紧张的安慰道,这个怕是他最不擅长的。
嵬名粉粉突然停止了哭泣:“你是说我长的美?”
“美。”
“真心的?你发誓。”
“我发誓,公主真的很美。”
嵬名粉粉破泣为笑:“这还差不多,那你喜不喜欢我?”
“这个……”
“很为难么?”
“不为难,喜欢。”巫马心说道,他并不是花言巧语,只是不会撒谎。面对这个任性的小妖精,既有些头疼又有些无奈。
“那就行!”嵬名粉粉瞬间开心起来,也不吵着让他娶了,“那我遵守诺言,不再逼你了,不过……”
“不过什么?”巫马心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需要你送我回去。”嵬名粉粉嘟着嘴说道,“谁让你把人家给弄来这么远的。”
“好吧,我答应你。”
嵬名粉粉顿时心花怒放,蹦跳着躺到床上,说道:“明天你们要去干嘛?”
巫马心说道:“我们要去六十三村的那个井里。”
“我也要去。”嵬名粉粉毫不犹豫。
“你不能去。”
“我一直呆在王城,都把我无聊死了,好不容易跑出来,就是要见见大千世界的,你们怎么都拦着我。”
“那里非常危险,我毫无把握,所以更不能让你去。”巫马心赶忙摆手。
“这么快就开始担心我了?”嵬名粉粉坏坏的一笑,紧接着变成了前仰后合的笑,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心就是开心,痛苦就是痛苦。
巫马心也说不上来不让她去的理由,虽是不想让她涉险,但更不想让龙伊一不开心。如果让伊一看到粉粉,自己真是百口莫辩了,自己是喜欢伊一么?她没有问过,不过如果她问,答案也是肯定的。
“好吧,我听你的。”嵬名粉粉觉得这个男人皱眉头很有趣,可是真的皱得多了,又有些不舍得。她从 蛮任性惯了,所有人对她都百依百顺,即使是端王,也不可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妥协两次,但是他做到了。
很快,嵬名粉粉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明天你走了,我怎么办?”
巫马心想了想,说道:“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等我办完事便送你回怒王府。”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这,还离你那么远。”嵬名粉粉委屈巴巴的嘟囔着。
巫马心瞧着嵬名粉粉那可怜兮兮的委屈样,有点于心不忍:“六十三村村口有一个客栈,要不你去那里暂住,等我办完事去找你。不过……”巫马心不想让伊一见到嵬名粉粉,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巫马心犹犹豫豫的样子,嵬名粉粉有些醋意的说道:“放心,你们走后我再出门,分开走就是了。对了,到客栈二楼最左侧房间找我。”
“好吧。”巫马心答应着,从柜中取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说道,“早点休息吧。”
嵬名粉粉猛的跳到地上,一把将被褥扔到床上说道:“上去睡!”
巫马心一愣,哪敢上去:“公主,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在地上睡即可。”
“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嵬名粉粉严肃的说道,“只有猥琐之心,才有男女之别,在野外狩猎之时,或是行军打仗之际,男女合衣同睡,有何不便之说?你明日要去井中,本就是冷暗之处,今夜再睡在阴冷潮湿的地上,岂不是徒增危险?”
“这……”巫马心有些无言以对,当刁蛮的女人一本正经的讲歪理的时候,比不讲理还要难以反驳。
“难道你是龌龊之人?”
“自然不是。”
“难道你有猥琐之心?”
“在下不敢。”
“那就赶紧上去,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除非你心怀鬼胎。”
“呃……好吧,那就请恕在下无理了。”巫马心被说的张口结舌,只好从命,小心铺好被褥,让粉粉睡在里侧,自己小心翼翼的躺在床沿一侧,中间保持很宽的距离,手指一弹,将烛火熄灭。
巫马心睡得很沉,当伴着微亮的天光醒来时,发现自己平躺着,而粉粉则趴在自己的胸口,睡得香甜。
敲门声响起,龙伊一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巫马心,你醒了没呢?”
“醒了,你在门口等我吧,我们这就出发。”巫马心答应着,轻轻的将嵬名粉粉的头移到枕头上,用铜盆中的水洗了脸,粉粉依然在酣睡,真是个心大的小丫头。
……
走出房间后,巫马心有些不放心,调动魄力,操控木头插销从里面插紧,这才放心的出来,看到汪自清和龙伊一已经在前厅等候。龙伊一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与脸上的腮红相映成趣,仿佛新娘子一般。这个装扮怎么看着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巫马心忽然想起,正是之前的冰屋出现的幻象之中,伊一也是一身红衣。嘶……
“愣什么神,是不是被本小姐给惊艳住了?”龙伊一见巫马心目光呆滞,不由得有些小得意。
汪自清吸了一口啖巴枯道:“哈哈,那是一定的,我就说你今天太漂亮了,好像新娘子一样。”
“嗯,的确,今天的确太漂亮了。”巫马心拉回心神附和道。
“看来你是喜欢喽,那我们成亲那天我就这样穿。”龙伊一笑得花枝乱颤,“行了,官人,赶紧走吧,伴娘可还泡在药缸里呢。”
一声官人又让巫马心一阵心惊,怎么和幻像中的如此相像。
“怎么,高兴傻了?”汪自清哈哈大笑着朝外走,巫马心闹了个大红脸。
“对了,伊一,那个水井现在还有水么?”巫马心忽然想起了这个关键的问题,若里面满是水,人无法进入,若是枯井,则好办得多。
龙伊一说道:“听村里的老人说,在发了滔天洪水之前,都是在里面打水吃的,洪水退去后,那口井反倒干涸了,再也打不出一丝水来。”
“那看来是枯井?这样就方便下去了。”
“也不能掉以轻心。”汪自清说道,“水井都连着暗河,也许是里面那妖物阻断了水路,难免它不会再放水逼迫我们退去。”
“嗯,得做好准备才行。”巫马心点点头。
三人到达村里已经日上三竿,此时嵬名粉粉才抻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想起昨晚巫马心的囧态,不由的偷笑不止。
伊一娘,温家婶子和其他的几个亲戚焦急等待着,昨日三人还未下井便乱成一团,这些不是朴实的村民所能理解的,但却是很好的谈资。
“伊一,昨天怎么了,村里人都说是古井中那妖物施了法术,让他们俩自相残杀起来。”伊一娘拉过伊一,小心的问道。
温家婶子也凑了过来,说道:“伊一,你前院三叔还说怕是因为他们一个要钱,一个不让要,所以打起来了。”
“娘,温婶,怎么会呢,昨天的事有点复杂,稍后再和你们解释,你们就别瞎猜了。”龙伊一有些无奈的说道。
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三人走到了井边,其他人都没有跟来,只是远远的瞧着。
“伊一,你在上面等我们吧,昨天说了女人是纯阴之体不宜下井,虽然是因为怀疑那个人才说的话,却也是真实情况。”巫马心说道。
龙伊一点了点头,只要是巫马心说的,她都相信。
“果然遍地都是宝贝。”汪自清望着井边大片的龙碾草,从来没有过如此贪婪的表情。
龙伊一看在眼里,笑着说道:“老大,你们放心下去吧,我帮你采,保证一片也不落下。”
“傻丫头,不能那样,采熟不采生,只有变成黑褐色的才能采,不泛黑的还要留着生长才行,而且,一定要注意采摘要领。”提到这个,汪自清不自觉的用手比划着唠叨起来,生怕她糟践了东西,“采时要用拇指紧托住主脉下方,以食指和中指压在主脉上方,捏紧后像这样向侧下方用力掰。”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龙伊一笑着答应着,心中虽然依旧有些担心,但却觉得轻松不少,仿佛不是进入危险之地,而是去采买串门一般。
“这才乖嘛。”汪自清哈哈大笑着用手在她额头上刮一下,转身拉着巫马心走向井边,神情也恢复了严肃,经过上次一战,他已无轻敌之心。
巫马心捡起一块石头,朝井里扔去,侧耳倾听,许久都没有声音,只在触底之前才听着丝丝水声,看来的确是口枯井,只有底部有少许残水而已。
汪自清找了一个基座稳当的青铜兽,用长绳捆紧,用力拽了几下,确定足够结实,才将绳子放入井中,巫马心在前,两人沿着绳子进入井中。
井下漆黑一片,汪自清拈指燃火,嘴里嘟囔着:“这活儿真应该带着老二,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他哪有什么咱们不认识的朋友。”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王敦敏 2020-04-18 13:2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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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三十七章 祭坛
借着微弱光亮,巫马心看到井壁镶嵌着落叶松做成的六边形井桡,由于水井已干涸,井桡大部分都已开裂,裂口处长着淡肉色的菌菇,随着绳子抖动带来的风,喷射着白色的烟雾,赶紧低声叫道:“老大,屏住呼吸。”
汪自清赶紧闭紧气息,加速向下滑去。这种菌菇他也认得,叫淡红鹅膏,生有剧毒,它喷出的白雾是孢子,吸入时不会有明显感觉,但从第三天开始便会神经错乱,昏迷不醒,子夜时分更声响起时便会一命呜呼,村民们又叫它三日菇,干枯的木头上尤其多见。
再向下有些阴潮,三日菇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苔藓,由于长于黑暗之地,竟然发出淡淡的荧光,两人谨慎的移动,避免触碰任何东西,又下了几十丈深,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已然到了井底,本以为会机关重重,没想到这么轻松。
井底竟然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像极了一个大厅,四面与底部均由青石铺成,竟然还挂着照明用的夜明珠。四壁的石板缝隙中洇出的水流动的毫无声响,底部残留着半寸深的水,反射出的白光显得很惨淡。
“小五,这里看着很诡异,我们得小心才是。”汪自清从背后拿出做好的火把点燃,递给巫马心一根,轻声说道。
巫马心“嗯”了一声接过火把,照向四周。
两边的墙并非普通青石板,而是画像石,即用刀在石头上刻出的浮雕壁画,火光微弱,看不见全貌,只能分辨出很多上古怪鱼,或多头,或多尾。画像石一般在墓室或者庙阙之中,这里原来只是一口水井,自然不可能是这两者,莫非是洪水巨大,引发了地下的泥土的转移,才将这里显露出来?
两人朝里面走去,脚下踩水发出“啪啪”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响亮。
火把扫过的瞬间,巫马心感觉一个人影出现在左边,他向右后方退了一步,手上几只银针打出,那人影丝毫未动,银针仿佛打在石头上一般,发出“叮叮”几声掉落在地。
虽然已经能够操纵五行,拈物为针,但巫马心仍然习惯用口袋中的银针,不用总感觉有些浪费,另外也是神技初成,总想不起来,还是下意识的习惯原来的手段。
汪自清也将火把递了过来,竟是一尊很怪异的石像,长着巨大的鱼头,没有眼皮的眼睛向外凸出,嘴半张着,露出尖利的牙齿,长长的鱼须向前耸着,身侧垂着鱼鳍,鱼尾触地,两只翅膀从后背破体而出,向外张着。
“这是什么怪物?怎么长成这样?”巫马心纳闷儿的问道。
“莫非是上古传说中的赢鱼?不过应该早已灭绝了。”汪自清曾在一本残卷上看到过,鱼头人身,长着鸟的翅膀。
“原来是这种妖物。”巫马心说着,两人继续查看,整个空间都走了一遍,除了许多同样的石像外,其他的都没有发现。
两人转了一圈回到原处,竟然不知从何下手,难道将这些石像都砸了不成?
巫马心说道:“老大,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石像似乎摆成了一个什么形状。”
“好像是鱼形。”汪自清说着,手上加力,将手中的火把整个燃起,抛向空中,借着火光看去,果然是一条鱼的形状。
巫马心大叫道:“老大,鱼眼睛的位置,那个石像动过,之前我经过它时,它朝向我,现在它还是朝向我!”说罢,几根银针已然打出,换来的同样是“叮叮”声。
汪自清大吼一声,双拳燃火向上扑去,那石像纹丝不动,几拳下去,几块泥胎掉落。石像晃动几下,瞬间炸裂,一个长着鱼头,满身鳞片,背生双翅的妖物跳了出来,与雕像模样一般无二,手臂长的鱼鳍朝汪自清拍来,汪自清侧身闪过,身后的雕像被拍个粉碎。
雕像虽为泥土烧制,但坚硬无比,即使用刀斧砍剁都很难损坏,那妖物随意一拍竟有如此威力,的确不敢轻敌。
巫马心双手挥动,无数银针飞出,那妖物却并不躲闪,身上鳞片仿佛钢铁一般,银针根本无法刺入,反被远远的弹出去。
汪自清双拳燃火,与它缠斗在一起,二者均力大无穷,一时难分高下,边上的雕像却被打碎不少。
妖物双翅一展,飞到半空,口中喷出一股污水,汪自清举拳相护,手上火焰熄灭,只留下淡淡的烟气。见没了火焰,那怪物更加勇猛,汪自清一不留神,被鱼鳍拍飞,重重的摔在地上。
“老大,你没事吧。”巫马心扶起汪自清,担心的问道。汪自清摇了摇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向巫马心低声耳语道:“小五,那妖物两肋一鼓一鼓的,好似鱼腮,应该便是它的软肋。”
巫马心答应一声,猛然跳起,操纵地上的泥块朝那妖物的两肋飞去,妖物飞在半空,双鳍翻动,泥块竟被纷纷拍回,巫马心大吃一惊,连忙护住汪自清,后背被重重一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妖物却并不乘胜追击,反倒落回地上,卷唇吸气,地上的脏水形成一股水柱飞入口中,如饮甘露一般发出哼哼的满足声。
那脏水竟是这妖物的力量源泉。
巫马心想起药王对他说的话,看来还是需要用火来克制这个妖物。汪自清心领神会,用尽全身气力,将火焰重新燃起,集中在双拳之上,顿时形成两个火球,井底多了一丝光亮。
那妖物愣了一下,接着发出“嘿嘿”的笑声,翅膀一挥,整个身体扑了上来,汪自清架起双拳,也冲了上去。
借这一丝光亮,巫马心勉强看清了整个四面的壁画,竟然是上古时期的祭火仪式,妖物背后那面墙是中心,刻画的是向天借火,一个高大的巨人,双手引来太阳之光,引燃前面的一堆篝火,火焰中竟嵌有一颗象征火晶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两旁的人戴着野兽头骨和羽毛做成的头饰,伏倒在地,双手持盆向上高高举起,等待分配火种。再向外的墙上刻的均是祭祀场面,巫师在中间奋力舞蹈,其他众人托着祭盘跪在四周,之前看到的上古怪鱼,便是盘中祭品。
还未看得太仔细,火光已经明显变得微弱,显然汪自清内力有限,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巫马心的心思却全在那块火晶上,火大才能反克水,以汪自清现在的火力,蒸干井中的残水或可一试,若想灭那妖物却如痴人说梦,但如果取得上古火晶,必然可以增强火力,形成灭水之火。思及此,巫马心魄力催动,操纵火元,想将那火晶取来,出乎意料,那火晶竟然纹丝不动。
难道不是火晶?只是一个石头雕刻的假物?
巫马心不甘心,又操纵土元移动,那火晶依然纹丝不动。
难道那火晶长期置于井底,被水浸没,已然失去效力?巫马心有些困惑不解,汪自清已经明显处于下风,火光微弱,随时会被那妖物腾起的水气所吞没。
镇定!巫马心闭上眼睛,整个水井快速的在他头脑中旋转。井桡,没错,浸于水中而不废,木生火,这才是火晶的真正保存之道。
巫马心操纵木力,火晶闪烁两下,果然脱离了石板,整个井底如同地震般摇晃起来,画像石纷纷碎裂,坠落在地,四壁露出乌黑的本来面目。火晶落在手上之时,巫马心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火晶有这么大的能量?可是手上毫无感觉呀。巫马心转过头,却是汪自清整个人横飞过来,重重的摔在了墙上,手上的火光已完全熄灭,皮肉乌黑外绽,如同焦炭一般。
“老大!”巫马心扶住汪自清,看着他勉强睁开眼睛,心里稍安,但不由得一阵酸楚,“我拿到了火晶,大火克水,定可消灭这个妖物。”
汪自清咳了两声,微弱的说道:“这个东西怎么用?”
这个东西怎么用?巫马心如同被天雷劈中一般,脑袋“嗡”了一声,对呀,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可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
那妖物并不着急动手,反倒用鱼鳍将散落的石块扫开,坐在地上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自己这么孤单,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好玩的人,怎么会轻易杀掉呢。
巫马心拿着火晶,全然想不到使用的方法,汪自清勉强坐了起来,想运气疗伤,却引发一阵疼痛,不住的咳嗽起来。
“哎呀,你们真是笨死了。”那妖物看着着急,竟然说出话来,“心为火之脏,舌为心之官,自然是将它含在口中了。”
巫马心和汪自清都是一惊,那妖物也同样一惊,用鱼鳍紧紧的捂住嘴巴。汪自清拿过火晶,刚要放入口中,却被巫马心拦了下来:“老大,会不会是这妖物的阴谋?”
“死活也要试一下了。”汪自清淡然一笑,火晶入口,顿时感觉一阵酸味冲进味蕾,口水满溢,泪涕横流,浑身青筋蹦起,整个人都变成青色,一股臊气从身上散发出来,越聚越浓,很快充满了整个井底。巫马心和那妖物无暇作呕,直勾勾的盯着,那妖物自言自语道:“木之臊气,果然吸收了”,似乎已经忘了大家是敌人。
大约一柱香的工夫,汪自清感觉口中多出了一丝苦味,紧接着酸味逐渐变淡,苦味慢慢加深,很快苦味充满口腔,远超过最苦的中药,几乎要吐出来,汗水涌出,大滴大滴的落入地上的水中,红色从上至下染遍每支脉络,身体也由青转红,冒起青烟,散发着浓重的焦味。
“木之焦气,竟然炼化了!”那妖物暗自惊叹。
巫马心小心的问道:“老大?”
汪自清没有回答,身体依然在不停的发热,通体火红,仿佛烧红的铁块一般。
“啊!”汪自清大吼一声,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来,瞬间恢复了正常,只是身上的衣服均已残破,满是黑色的焦痕,若非汗水淋漓,肯定不剩片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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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赢鱼
巫马心看到汪自清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知道定然是吸收了火晶的能量,不禁大喊:“太棒了!”出乎意料的是,这句竟然变成了与那妖物异口同声。
“呃。”那妖物感觉失语,马上闭紧了厚厚的鱼唇,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架式。
虽然身处阴冷的井底,此时汪自清却感觉身上无比炙热,无穷无尽的火焰从心中流向周身筋脉,轻轻拈指一试,手上烈焰冲天,竟把自已也吓了一跳。
汪自清并未搭理瑟瑟发抖的妖物,双手拄地,水气升腾,井底的脏水瞬间被蒸发干净,站起身来,双臂挥动,无数焰火散落四方,将整个井底照如白昼。那妖物被遍地的火焰炽烤,四处乱蹿,汪自清看准时机,挥动双拳,打在其两肋之上,那妖物嚎叫一声,喷出一口如墨汁一般的脏水,整个身体也不停的萎缩,变得不足一尺。
缩小后的妖物用力的抖动身体,将包裹的黑水甩落,露出鲜艳的色彩,身上的鱼鳞连同翅膀都闪着五彩荧光,十分美丽,圆滚滚的肚子贴在地上,两只硕大的眼睛流露出哀求的目光,惹人怜爱。
没想到退去妖物的外壳后,如此美丽可爱,巫马心竟有些不忍心伤害它,高声问道“你是什么妖怪?”
“我……”那妖物颤抖着短小的鱼鳍,怯怯的说道,“我并非妖怪,是赢鱼,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世间,从来不曾害人,都因喝了这天尸腐水,我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天尸腐水?”巫马心看着地上黑水被蒸干后留下的黑色胶状物,不免有些作呕,“难道这些都是之前来人的尸体所化?”
“不,不,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传说中上古天神的尸体所化,乃是具有神力之物,我就是喝了它才变成那个样子的。之前进来的人,都在我的肚子里。”那妖物说道,还笑着拍了拍自已圆滚滚的肚子。
汪自清紧攥的拳头又燃起火来,愤怒的说道:“你这妖物,为害一方,吃了人还如此大言不惭。”说罢,便要冲上前去,巫马心赶忙阻拦,那妖物则吓得用鱼鳍挡住眼睛,口中念道:“这本来就是我的祭坛,我吃给我的祭品,何错之有。”
“祭坛?”二人惊呼。
“对呀。”那妖物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我们赢鱼自古以来便有一种能力,可以呼唤洪水。在许久以前,巫马家的那个老家伙,哦,对,叫巫马平川,统领各族,我亦在左右,泛起滔天洪水,要灭掉整个世间,后来竟然败给土狗,大军瓦解,洪水也被引归大海。端王用计让我喝了天尸腐水,留在这个井底,并许诺给我设立祭坛,整个村子便是祭品,但是怕我太贪吃,就定下规矩,只有村里超过六十三人的时候才可以动嘴。”
上古洪水,咆哮万钧,毁天灭地,生灵涂炭。巫马平川竟是引发洪水的罪魁祸首,这让巫马心有些意外。毕竟之前从每个人口中听到的,几乎都是洋溢着崇拜之情的赞美之辞。
在妖物的眼中自然没有人伦的概念,唯一的规则只是弱肉强食而已。
巫马心问道:“井底阴冷潮湿,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为什么要逃走?不在此处,也是深居山涧或是海底,况且这里有吃不完的祭品,何必还要自己去觅食?”
汪自清却丝毫不觉得眼前这个怪物可爱,冷冷的说道:“既然是吃人的妖物,何必和它废话,杀了便是。”
那妖物浑身哆嗦着说,“饶命啊,我只是一条长着翅膀的鱼,只吃水草的,闻到人味都会恶心,只因喝了那黑水,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那你为何还要继续喝这个恶水,还要为害一方?”
那妖物两个鱼鳍相互碰着,一副迷惑的表情,哪怕是上古神鱼,也只是一条鱼,这个问题已经远远超出了鱼脑的范围。
巫马心拦下汪自清说道:“老大,这妖物也是可怜之辈,罪不在它,不如驯化为宠,让它有机会戴罪立功吧。”
“好吧,就依你吧。”汪自清平静了一些。
“你可愿意?”巫马心转身问那妖物。
“愿意,愿意。”那妖物赶忙点头。
“那我重新给你起个名字吧。”巫马心沉思了一下,说道,“你是赢鱼,生活水中,水可生金,因此就姓钱吧,叫钱小赢,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那妖物竟欢喜的挥动翅膀,就地盘旋了两圈。
巫马心说道:“从此不可再害人,只可吃草,在喝这恶水之前,你吃什么草?”
“我只爱吃龙碾草。”
汪自清猛然大叫道:“不行!”
巫马心抱小赢顺着绳子爬出水井,接着汪自清也爬了出来,把等在上面的龙伊一吓了一跳,抱着条萌萌的怪鱼尚可理解,可是从水井中出来的汪自清却如同刚从火坑中爬出的一般,衣服满是过火般的焦黑,这是怎么回事儿。
“伊一,这便是危害你们村的妖物,不过现在已经被我们降服了,就送你做宠物吧。”巫马心说着,将小赢递到龙伊一。
龙伊一看着这个大眼睛带翅膀的萌鱼,像抱孩子一样抱在怀里,开心的问道:“太可爱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钱小赢。”小赢鼓着嘴,短小的鱼鳍指着巫马心说道,“就是那个家伙给起的。”
“哈哈。”龙伊一大笑不止,越看越觉得可爱,喜欢得不得了。
“咦?”小赢看到龙伊一手中装满龙碾草的袋子,眼睛放光,口水几乎都要滴下来了。
汪自清一把夺过袋子,恨恨的说道:“想都别想。”
龙伊一看着汪自清,笑得更厉害了:“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还和一条鱼这么较劲,哈哈。”
“它抢我的草。”汪自清嘟囔着说着,搬来了几块石头,将水井填平。
几个人朝外走去,很快被众多村民团团围住了,终于有人进入井中还能活着出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
“大家放心吧,诅咒已经解除,以后一定人丁兴旺。”汪自清说罢,又瞪了一眼小赢说道,“这个鱼就是……”
巫马心赶忙打断他的话:“就是我们在井底找到的宝鱼,招财进宝的灵物。”
众人欢呼起来,温家婶子更是热泪盈眶。
“干嘛不让我说?”汪自清低声耳语道。
巫马心有些无奈,低声解释到:“我的傻哥哥,你要说出来,小赢非被他们打死不可,这不害了它嘛。”
“哦。”汪自清嘟囔着,显然他并不喜欢小赢,很可能是对它抢龙碾草耿耿于怀。
龙伊一偷偷瞄了一眼汪自清,哑然失笑,这个粗壮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婶子,这回你就放心吧,我们这就接佩泽回来,让你们好好团聚团聚。”见温家婶子痛哭流涕,龙伊一拉着她的手,不停的安慰道。
温家婶子一听这话,激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连说道:“嗯,嗯,谢谢你了,孩子。”
“去药王谷之前,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汪自清扯着自己残破的衣服,偷偷的向龙伊一说道。
“啊,差点让我给忘了。”龙伊一笑着说道,“我家里没有男衣,一会儿到隔壁给你找一件。”
汪自清换好衣服,虽然不是很合身,但看上去利落不少。三人刚出屋门,便见到门口放着几个大箱子,村中几个老者带领着全体村民站满了龙伊一家的院子,还有不少村民只能踮着脚站在院外。
端国村落中并不设置管事之人,只以老为尊,但凡有大事之时,才会请出村中老者来主事。
一名老者抱拳道:“二位壮士,你们为本村除了大害,拯救乡邻于水火,我们无以为报,这些金银是我们一番心意,若是不肯收下,实在让我们寝食难安,还望二位壮士勿嫌微薄才是。”
“老人家言重了。”巫马心还礼道,“我等并非贪财之人,自然是不能收的,还请收回成命。”
“是老朽冒昧了。”老者面露为难之色,左右看了看说道,“我们村中多有年轻女子,虽非国色天香,但也如出水芙蓉,二位壮士可随意挑选几位,能得二位相中是她们的福分,我老夫作主许与你们。”
巫马心和汪自清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老人家,万万使不得,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此次实在是小事一桩,不需如此。”
老者面露愠色,威严的说道:“二位壮士嫌我村财物贫瘠,又嫌我村女色不堪,这让我等如何是好。你们于本村有大恩,不报不成体统,如果什么都不肯要,我们便要设立祭坛,请来神巫,仿效上古巫法,全体自焚为二位壮士添寿。”
老者此言一出,着实把巫马心和汪自清吓了一跳,本以为只是客气之语,没想到几位老者竟然如此执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老人家如此盛情,如再客气倒显得做作,那我就冒昧了。”汪自清抱拳拱手,微笑着说道。
“请说。”老者满脸期待,急切的问道。
“贵村风土奇特,盛产龙碾草。”汪自清拿出一棵龙碾草,展示给大家,“此物是做啖巴枯之上品,十分珍奇,外界千金难寻,请恕在下贪心,若众位得闲,可帮忙寻找或播种。”
村民诧异莫名,纷纷议论,要求竟然如此简单,这种野草,毫无用处,连猪都不吃。小赢却兴奋不已,如果够多,那她也就有的吃了。
“还有一个前提,我们不能白要,要按数量付钱。即便如此,我等都已经是感激不尽,不知大家能否帮我们这个忙。”汪自清说着,深揖到地。
老者一愣,看到他提了满满一袋子龙碾草,这才相信,面露喜色道:“这有何难,请壮士放心,以后每月都派专人送至府上。”
三人又说了一下龙碾草的生长环境,颜色形状和采摘技巧,上了老者牵来的三匹马,朝药王谷走去。
……
药王与药王孙已经在谷口等候,远远的见到他们,不禁哈哈大笑:“哈哈,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破解诅咒,请进谷中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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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五族血统
几人下马向药王施礼,药王大手一挥,带他们进入谷中,龙伊一看到温佩泽,赶忙跑了过去,大叫道:“佩泽,你没事儿了,那个妖物已经被降服,诅咒也解除了。”
听到她一口一个妖物的叫着,小赢有些不高兴,鱼嘴撇的老高,瞪着她们,龙伊一用手轻轻的拍了小赢脑袋一下,嗔怪道:“你把人害得这么惨,还敢有意见!”
佩泽大喜,泡在这药缸中已经足足一个月了,高兴的差点儿站起身来,龙伊一赶忙按在她的肩头,转身对其他人说:“你们还不回避一下,我给佩泽穿衣服。”
药王哈哈大笑,领着汪自清和巫马心进了茅屋,桌上酒菜均已摆好,药王孙给各位倒好了酒,这才在桌角落座。汪自清和巫马心向药王讲述着井底的遭遇,听得药王也不免唏嘘。
佩泽无法离开药缸,自然是难受至极,不过药王配制的药水除了掩盖住她的气味,更有养颜功效,她的皮肤变得滑嫩无比,白得晶莹剔透,而且体香四溢,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小小的有个安慰吧。
穿好衣服,佩泽问道:“这个带翅膀的是什么鱼呀,这么可爱?”
“哈哈。”龙伊一坏笑道,“说出来你不要害怕哦,这个就是井底的那个妖物,不过她也是无辜的,现在已经不会害人了。”
“哦,哦。”佩泽仍然心有余悸,刚伸出去想要摸摸的手也缩了回来。
两人进入茅屋,温佩泽向药王深深下拜,说道:“佩泽感谢药王前辈搭救大恩。”
药王笑着摆手道:“哈哈,不用谢我,你应该好好谢谢这两位救你的人才对。”
佩泽走到汪自清的面前,看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觉的有些脸红,俯身下拜道:“感谢英雄相救,佩泽必报英雄大恩。”
汪自清也自觉有些失礼,老脸一红道:“姑娘客气了,我叫汪自清,你随他们叫我老大也行。”
“哦,好,多谢老大救命之恩。”佩泽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小,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很有安全感,出生在这个诡异的村子,这些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看两个人都有些发呆,巫马心咳嗽了一声,打趣道:“佩泽姑娘,老大的确功劳最大,可是这里也有我一份呢。”
“是,是,多谢巫马大哥搭救之恩。”佩泽说着,赶忙过来行礼,脸上又红又热,羞愧不已。
“傻丫头,他们逗你呢,赶紧过来坐吧。”龙伊一赶忙将佩泽拉到身边坐下,这才让屋里暧昧的气氛消散许多。
汪自清也将思绪拉回来,继续讲述,药王一直都没有打断,只是静静的听着,表情严肃。
药王捻着胡须说道:“那天尸腐水,定然是上古大神王子夜尸身所化,你们可有带出来一些?”
“晚辈这里有一瓶。”巫马心说着,拿出一个竹筒递过去道,“我看那井下只是少许黑水,甚是古怪,便装了一些,想着如果万一不胜,可带此水出去再寻解法。”
小赢一见那水,顿时两眼放光,仿佛见到甘露一般,嘴角也微微有些发湿。巫马心用力在她额头拍了一下,怒道:“你不知悔改,还敢贪恋这种恶水?”小赢赶忙惊恐的转过头去,再也不敢多看。
药王打开竹筒闻了闻,不禁惊呼:“果然是上古魔神所化,若将那井底的水都取来,足可制造一支魔兽大军来,好在你都给毁掉了。”药王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此水虽恶,却也是治病良药,对于不治之症或无解之毒,或有成效,不知可否将此水赠予老夫?”
“我留之无用,前辈若需要,拿去便是。”巫马心答道。
“那老夫却之不恭了。”药王交给药王孙,让其妥善保管,端起酒杯,与众人饮了一杯。
巫马心问道:“前辈可知许久之前的那场洪水?”
“那时赤县神州则欲歼灭各个异族,这才逼得众族首领巫马平川引发滔天洪水,虽然保住各族,却也是涂炭生灵,直到那场洪水被一个叫禹的人给平定了方才罢休。”药王说着,指了一下小赢道,“那场洪水能够铺天盖地,也少不了她的帮忙。”
钱小赢吓得赶紧一吐舌头。
“那六十三村竟是端王设立的祭坛,他凭什么随意牺牲百姓!”汪自清想到此事愤怒不已,毕竟远古的洪水很像神话,而眼前的东西才更息息相关。
“赤县神州建立端国之时,许诺端王可以随意处置,但要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离开端国。”药王说道。
看来这端国就是一个谜团,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想到这里,巫马心问道:“前辈,你可知这端国的由来?”
“自然知道,先吃饭,吃饭,哈哈。”
酒足饭饱,药王孙端来茶水,药王这才拈着胡须,笑着说道:“说起端国的由来,老夫也只是略知一二,知道最为详细的,恐怕就要数端王和巫马平川了。”
巫马心、龙伊一和汪自清不由得危襟正坐,一同竖起了耳朵。
自古以来,大陆是一块整体,没有神州与端国之分,也并没有妖,所谓的妖只是不同民族部落罢了。大陆上共有五个部落,分别是从革族,曲直族,润下族,炎上族以及稼穑族,各有所长。从革族钢筋铁骨,擅长做金属器皿,奇兵利器,尤其对各种兵器,达到痴迷的程度,各族中所用的神兵器,无不出自从革之手,故其他四族称其为“金魔”;曲直族愈合能力极强,擅长种植嫁接,其米肥厚,其果香甜,让人垂涎欲滴,但曲直族人生性木纳,沉默寡言,因此被叫做“木鸡”;润下族水性极佳,一直生活在海底,擅长制盐,长相妖媚,放荡不羁,是为“水妖”;炎上族脾气暴躁,擅长取火,身体可以随时产生火焰,被视为怪物,叫做“火怪”;稼穑族最为聪慧,数量也最多,擅长控土移石,制陶养蚕,开垦拓荒,搭屋建房,货卖百家,但做人机关算尽,谎话连篇,所以也被称为“土狗”。
龙伊一调皮的与巫马心对视一眼,嘟起粉嫩小嘴,看吧,叫你“土狗”可不是本小姐欺负你,可是有历史依据的,连小赢都撇着嘴,一脸嫌弃的表情。巫马心无奈的叹了口气,龙伊一收回目光,眼神中一丝忧伤一闪而过。汪自清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直在沉思,自己难道是火怪么?
药王故意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继续讲述。
起初,各族和睦共处,互通有无,各族男女可随意通婚,倒也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经年累月,各族起了纷争,稼穑族人多势众,逐渐控制了整个大陆,其他各族只能偏居一隅,但稼穑族并不满足,依然肆无忌惮的放火烧山,砍树伐林,填海造地,终于让其他四族无法隐忍,结成同盟,并推举巫马平川为首领,要与稼穑族一较高下。
巫马平川身俱五族血统,天资过人,决绝果断,他的当选自然是众望所归。他率领联盟大军讨伐稼穑,大家互有胜负,僵持不下之际,润下族的族长出了一个主意:发动洪水。各族首领均赞同此法,巫马平川忌惮生灵涂炭,因此有些犹豫,但最终也妥协了。
润下族族长唤醒海底的上古巨兽赤鱬,又召唤来许多异兽水怪,引发滔天洪水。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风在空中嚎叫,黑色的雨倾盆而下,几乎一夜之间,大陆便被洪水包围,几百丈的洪峰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大陆,吞没了平原上的所有生灵,高山在波涛中颤抖,大地在海浪中呻吟,稼穑族人疯狂的逃命,只有少数跑到高处的人存活了下来。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天灾一起,其他各族也都损失惨重,受到影响最小的,恐怕也只有深居海底的润下族了。
巫马平川感觉自己罪孽深重,解甲归田,隐世不出,将首领之位交给了当时的副将嵬名穹昊,也就是现在的端王,一些与巫马平川交好的人也都相继消失了。后来,洪水被稼穑族一个叫大禹的人平定,上古巨兽赤鱬也被镇海神针钉在海底,化为一座石像。
经此一役,各族均无再战之力,各族联盟已名存实亡。又平静了数年,不成想稼穑族死灰复燃,突然出现了一众高手,趁着各族分崩离析之际,疯狂反扑,从革族全族被灭,润下族龟缩海底,炎上族被迫逃进原始森林,曲直族族长被俘,部众散如鸟兽。
稼穑族统一大陆以后仍不甘心,硬生生的将大陆的西南一角挖断,这才有了与赤县神州隔海相望的端国,嵬名穹昊率领亲信投降,成了端王。
又过了十日,斗兽山从天而降,八座山峰用铁索相连插入沙漠腹地,有人说是关押了重要的犯人,有人说是为了压制龙脉,也有人说是赤县神州用来镇守端国的,如同钉在海底的镇海神针,众说纷纭。山上的人并不下山,山下的人也无法到达,连飞鸟都不敢靠近,直到山上的人修了一条通往桥洞村的路,山上的人才慢慢的进入端国,但也只有下三峰的人偶尔下山,而上过斗兽山的,只有血王一人,下山之后也从不和任何人提起。
稼穑族在挖断大陆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城,名为锁妖关,每个月都会有两艘大船从锁妖关驶入端国,一个是运送钱物的伏泉之船,一个是运送流放犯人的遣妖之船。
药王越说到最后,表情越是凝重,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赤县神州难道当我们这里是它的监牢不成,但凡犯罪之人便送到端国来?”汪自清有些气愤的说道。
药王淡然一笑,说道:“赤县神州自有他的律法与监牢,自然不用如此劳师动众,而他们的目的,这些人又是什么人,恐怕只有端王才能知晓了。”
巫马心问道:“前辈,你说巫马平川身俱五族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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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障眼法
“不错。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可稀奇的,我也是身俱两种血统之人,我父亲是曲直族人,母亲是润下族人。当时各族之间多有联姻,俱血多族血统的人比比皆是。但身俱多族血统的人都还能活下来,要么不幸夭折,要么痴苶呆傻。后来各族便立下规定,联姻之时要检验血统,不可过三,因此再也没有出现过有四族或五族血统的人了。”药王顿了顿,说道,“巫马家是例外。”
巫马心暗道,原来自己也身俱五族血统,怪不得之前在空山时,金骨仙要把一枯上师的秘籍烧掉,只有俱五族血统方可修炼,的确留着也并无用处。
药王放下茶盏,大笑道:“哈哈,人老了就是爱唠叨,你们三个虽然都在听我讲故事,却又各有心事,不妨让老夫猜上一猜。”
“龙姑娘,你眼中不时有忧伤闪过,心事重重,似乎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而你却并不想按他说的办,我说的可对?”
龙伊一吃惊非小,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下来,巫马心赶忙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伊一,怎么了?”龙伊一趴在他怀里“嘤嘤”的哭了一会儿,接着又坐起身来,抹了把眼泪,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没事儿。”
巫马心还想说什么,却见药王朝他摆了摆手:“若是你能帮上忙,她早就和你说了,此事只能让她自己去处理,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下一个。
“巫马心,你眉头紧皱,应该是来此之前尚有牵挂之事未了,而且此事还让你有些无奈和不知所措,是也不是?”
“前辈果然神人,的确有一件不值一提却很棘手的事,待此地事了,我去解决了便是。”巫马心说的信心十足,但心中依然对嵬名粉粉那个小丫头有些无可奈何。
下一个。
“汪自清,你神色惶急,脚不自觉的朝向门口的方向,应该是事情让你有所担心,急于去验证和处理,可对?”
汪自清抱拳拱手,大道钦佩。巫马心给他讲了去铁匠铺的事,他格外关注冒充者所摆的门板颜色,巫马心知道那门板是与山上沟通的信号,因此十分留意,当确定的告诉他是四白夹一红时,他便担忧起来,若是程净之看到“情况危急,速来救援”的信号,定会冒险下山,后果不堪设想,自然焦急的想回铁匠铺一看究竟。
药王果然是人老成精,竟将几人心事猜得分毫不差:“此地之事已了,既然你们都有事情有要处理,那我也不便强留你们陪我老头子了。我之所以现在才点破,是让你们学会遇到任何事情都先要缓上一缓,方可从容,欲速则不达,甚至还可能事与愿违,切记,切记。”
四人连连点头,起身行礼。
……
快到六十三村村口时,已是傍晚,汪自清说道:“伊一妹子,佩泽妹子,我有急事要赶回铁匠铺,恐怕我的兄弟遭人暗算,就此别过了。”
“嗯。”温佩泽害羞的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龙伊一看着两人,忍住笑说道:“老大,你先去忙吧,我先带佩泽回去,估计温家婶子一定急死了,等你的事忙完了,可以来这儿找佩泽。巫马心,你和我一同去么?”
“不了。”巫马心说道,“我有些小事需要处理一下,待处理好了我再回来找你。”
龙伊一有些不高兴,但很快释然了,巫马心肯定是有原因的,人在江湖,多数身不由已,自己不也是一样嘛。
汪自清留恋的看了温佩泽一眼,飞身上马,朝桥洞村赶去。龙伊一抱着小赢,拉着佩泽朝村里走,这时巫马心叫住了她,说道:“伊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怕,我都会在你身边。”
“嗯嗯。”龙伊一开心的点头,转身朝村里走去,怀里的小赢却不满意的吐了下舌头。
……
村口站满了人,最前面的温家婶子正翘着脚不停的张望,脸上写满焦急,几个小孩不断的跑到小路上探查,站在后面的几位老者却很淡定,波澜不惊。村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即使只是在等人,却也如同盛大的聚会一般,这个人的归来让全村都无比关注。
一个小孩远远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喊道:“来了,来了。”
人群顿时沸腾了,温佩泽远远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娘亲的怀里,温家婶子眼睛湿润,摸着她的头念叨着“回来就好”,看得边上的女人也都不停的抹眼睛,几位老者欣慰的点着头,老泪纵横。
……
巫马心则朝着相反的方向,来到村外客栈二楼最左侧的房间,敲了敲门。巫马心并不确认嵬名粉粉是否在里面,但嵬名粉粉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来了。”
房门打开,嵬名粉粉穿着心衣,身材一览无遗,巫马心赶忙将目光移开,反手迅速的将门关上,责怪道:“你怎么穿成这样,万一进来流氓怎么办?”
嵬名粉粉倒是并不在意,倚在门边说道:“我才不怕呢,在端国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可现在谁能看得出你是公主啊?”
“啊,”嵬名粉粉低头看了一眼,后怕起来,“对呀,我现在穿的和普通农妇一样,的确好危险。所以,为了我的安全,以后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巫马心一脸黑线,赶忙岔开话题:“你怎么能确定住进这间房间,万一已经有客人了呢?”
“这有何难,多给钱人家就给换了。”嵬名粉粉说道,“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赶紧给我弄点好吃的。”
“我不是把银两都留给你了么?”
“换房间的时候都赏赐给他了。”
“什么!”巫马心惊得下巴垂地,果然是公主,金银在她眼里根本没有概念,但他可只是靠着伏泉金银和师兄接济度日的普通百姓。
嵬名粉粉见到巫马心发窘的样子,心中暗笑,从床下拿出一个布包道:“逗你的,我付他双倍的房钱已经让他乐得合不拢嘴了,干嘛都给他。本公主虽然从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但也并不是傻瓜吧。”
这个小妖女恨得巫马心牙根直痒,根本不知道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却又拿她毫无办法,眼珠一转,突然盯住窗外,厉声喝道:“什么人?”嵬名粉粉吓了一跳,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眼睛却又不自自主的向窗外寻找,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忽然想起这里是二楼,哪能有人轻易上来。
嵬名粉粉的体温和少女独有体香让巫马心如同置身于百花园中,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心中不禁蠢蠢欲动,一只硕大的蜜蜂正在花间采蜜,却并未在姹紫嫣红上停留,反倒径直的飞到他的手臂上,尾针猛的蛰了下去,钻心的疼,一下将他从梦境拉回现实——粉粉的手正掐起一块肉,狠狠的拧着,嘴里还叫道:“坏人,让你欺负我!”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物皆不毒,最毒……唉!
巫马心真心怕了这个顽皮的小丫头,赶紧推开她道:“那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出去?不行,我不能出去,你买回来给我吃。”嵬名粉粉撒娇道。
巫马心疑惑不解。
嵬名粉粉扮着鬼脸说道:“外面都是符兵,他们要发现了我,定要抓我回去,我才不要回去。”
巫马心心中暗道,把你抓回去岂不正好,现在粘到我的手里,真不知如何解决,但是没敢说出来,面对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尤物,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她与龙伊一不同,龙伊一是成熟而泼辣,她则是顽皮且任性,他都喜欢,但是又都从心里往外的惧怕。
“好吧,你吃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巫马心还是投降了。
“包子,鸡汁馅的。”嵬名粉粉毫不犹豫。
看着巫马心出门,嵬名粉粉有一种胜利的窃喜,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迷恋他,或许是因为他的蓝眼睛,又或许是因为他是巫马家的人,反正她就是喜欢,自从在马车里第一次见到他时,已经注定心中装不下第二个男人了,其实她一直在等他拽断头发,甚至还担心他会不小心弄丢,不过在她洗澡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意外的,她花痴一样的笑着,不过,好刺激。
不多时,巫马心已经回来了,将包子放在桌子上,嵬名粉粉从床上蹦下来,抓起一个包子便往嘴里塞。巫马心口中的“烫”字还没说出来,嵬名粉粉已经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猛的灌了一杯凉茶,张着嘴不住的呼气。
巫马心别过头去偷笑,嵬名粉粉杏目圆睁,吼道:“还敢笑话本公主,小心我嫁给你!”
这么威胁人的,还真是活久见。
稍稍凉了些,嵬名粉粉嘴里塞着包子问道:“巫马心,你大我几岁?”
“你多大?”
“本公主年方二八。”
“那我大你九岁。”
“哇,至尊数字,绝配呀。”嵬名粉粉开心的叫道。巫马心已经习惯了她的挑逗,反正不管差几岁,在她眼里肯定都是绝配。
“粉粉姼,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怎么会有那么神奇的头发?”巫马心问道。他一直想问,只是前日相见时他有事在身,心神不宁,且见面的情形太过震撼,一时让他想不起其他来了。
“这个呀,”嵬名粉粉含着包子说道,“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母亲担心我走丢,花重金请来了一个道士,他用圣水为了我洗了头发,这才生出此发。”
“那若是人人都取走你一根头发,你不停的在各处隐现,岂不是会累死?”巫马心想到了一个神奇的场景,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切。”嵬名粉粉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所有的头发都有如此功效呢,这是圣发,我每年只能生一根,至今为止总共也才十六根,母亲珍藏起了三根,年幼之时与伙伴玩耍又用了几根,如今只剩下四根了,而且,还让你白白浪费了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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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使命
巫马心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的确是太匪夷所思,所以才犯此错误,勿怪,勿怪。”
“好了,不知者不罪,又没有怪你。”嵬名粉粉说着,又从头上扯下一根递给巫马心,“你好好存放,不可再乱用了。”
巫马心慌忙摆手,不敢去接。
“如此贵重的东西,本公主送你还敢不接,赶快拿去!”嵬名粉粉瞪着巫马心说道。
“正是因为太贵重了,我才不敢要的,生怕再惹下什么祸端。”
嵬名粉粉一把抓过巫马心的手,强行塞进他的手里,幽幽的说道:“我给你,就是因为你比它更贵重。”
“多谢粉粉姼。”巫马心脸一红,无奈的接过来贴身收好,赶忙转移了话题,“风王二十年前犯下屠村大罪,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为何要如此帮他?”只要是聊到了男女情爱,巫马心便要转移话题,他觉得粉粉年纪太小,只是一时贪玩,自己心有所属,自然不敢深陷。
提到三哥,嵬名粉粉收起了戏谑的嘴脸,表情严肃起来:“三哥是好人,生性软弱,只是大哥(鬼王)的一个傀儡,根本作不了主,甚至连反驳的权力都没有。对于二十年前的仇恨,我没有想过让你放过他,而且他也是一心赴死,求得解脱。我了解他,最守誓言,现在可能已经践行了诺言,日后路过者州之时,你一看便知。”
屋里一下沉默了,巫马心心里的仇恨并未得到减轻,但却生出敬意。
嵬名粉粉恨恨的说道:“你真正应该报仇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鬼王!”
“鬼王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是我父王的障眼法而已,他并没有死,而是……”嵬名粉粉刚说到此处,门猛的被踢开了,让屋里的两人都大吃一惊,十几名符兵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紫袍将幺宏远。
客栈老板!两人同时想到此处,交换一下眼神,嵬名粉粉的眼中充满了留恋与不舍,而巫马心的眼中则是愤怒,她可以回去,但不能是在他面前被抢回去。
幺宏远对嵬名粉粉施礼道:“属下参见粉粉姼,上指下派,我们当差的也没有办法,还请您体谅我们的苦衷。”
“若是我不回呢?”嵬名粉粉寒着脸道。
“我等使命在身,不敢违抗,那就只能委屈粉粉姼了。”幺宏远无奈的说道,众符兵迅速摆开阵型。
巫马心向来看不惯这些为虎作伥的官军,更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受委屈,豁然站起,右手拈衣,左手前伸,随时准备一战,幺宏远同样亮出双锤,严阵以待。
嵬名粉粉深情的看了巫马心一眼,欣慰的笑了笑,朝着幺宏远说道:“我跟你们回去,但现在命令你们立刻放下武器,不得对我这朋友有半点不敬。”
“是。”公主发话,岂敢不从,幺宏远将兵器收回,做出“请”的手势。
“粉粉姼!”巫马心叫道,嵬名粉粉回过头来,笑了笑说道:“你能为我起身,我已是非常开心,放心吧,他们又不敢为难我,只是我那倒霉的六哥(怒王),定是不敢留我了,肯定会让人给我送回王城,日后恐怕你得来王城找我了。对了,有几句话你要记住,小心寻海之鬼,警惕夜之夭折。”说罢,头也不回的出门离开,幺宏远及符兵紧随其后,也都跟了出去。
巫马心感觉之前所见的似乎都是幻觉,这才是真正的嵬名粉粉,成熟大气,或许生于皇权之家的人,从小便没有幼稚的权力,只有远在荒野之时才能释放天性,这也许也是她们不遗余力的想要逃离的原因。
巫马心紧随其后跟下楼去,幺宏远将一袋金块扔到柜上,冷冷的说道:“这是赏金。”接着,他弯刀一划,鲜血喷溅,客栈老板仰面栽倒,只剩下一句更冷的话:“这是命令。”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这老板真是胆大包天,还以为通风报信可以得到大笔赏钱。那可是粉粉姼呀,连端王都要哄她开心,何况那些官军了,怎么样,公主一发怒,那些人直接就取了他的性命,活该,这便是贪心的下场。
人,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贪。
愤怒涌上巫马心的心头,但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了下来,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像以前一样鲁莽,以后自然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巫马心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身返回房间,他准备明日一早赶往铁匠铺找汪自清,不只是担心程净之的安危,更想揭开冒汪假自清的这个阴谋。
“小心寻海之鬼,警惕夜之夭折。”巫马心自语道,猛然明白了嵬名粉粉的意思:小心夜叉军的夜殇,莫非他就是鬼王?
……
阵州,六十三村。
村外,一个黑影迎着月光站立,另一个身影跪在地上,说道:“师父,您来了。”
“伊一,为师也不想为难你,我族只剩我们两个人,为了开枝散叶,保持纯正血统,你必须要嫁给我,留给为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再以后呢?我们的子女总不能……”
“他们会继续去找我族的幸存之人,我们能做的,只是不会亡在我们手上,不愧对族内先祖,这是我们的使命。”
“是!”
……
桥洞村,铁匠铺。
汪自清回来已是深夜,在院中找了一根火把点燃,在门板前晃了一下,脑袋顿时“嗡”了一声,门板果然是两边四白中间一红的摆放,程净之看到必然会下山,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汪自清摘下门板狠狠的摔在地上,终究想不出是谁要冒充他。门板暗语只有他与程净之、娄一鸣三人知晓,连巫马心和马伟良都不知道,冒充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唯一的可能,是那人随意乱摆,不想却害了程净之。
人们大都相信命运,当诡异的事情无法解释时,便会认定为“命”或是“运”。
汪自清稳住心神,对面的酒馆应该可以打探到消息,若是发生了什么事,那时应该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若是并未发生什么事,那里也是消息最灵通之所,更何况自己与店小二非常熟识,自然更为方便。
酒馆小二一看是汪自清,气便不打一处来,扭头不理,只自顾自的收拾桌碗,汪自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只得跟在后面不停的赔礼。好话说了一箩筐,这才让小二消了气,开始絮叨起来:“我到你店里,和你说话,找你喝酒,你全都不理,好像不认识我一样,真是气死我了。”
汪自清这才明白原委,却没敢说有人冒充他的事,连忙赔罪:“唉,老弟,这几天哥哥也是走了背运……来,我帮你拿……说出来你都不信,我被人控制了,别说是你,就是我老妈来了我都不认得。”
“真的?”小二将信将疑的问道。
“真的!我发誓,你了解哥哥,从来都不说假话。”汪自清连忙赌咒发誓,将小二拉到铁匠铺,买来糕点肉食,又开了一坛好酒,与小二畅饮起来。酒过三巡,店小二感慨道:“的确有人来找过你,据说是杀手地不沾血,后来被怒王的人给抓走了。”
汪自清紧紧攥着酒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不停的拉着他喝酒,心中暗道:老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
那日,程净之来到铁匠铺时依然门板紧闭,便到对面酒馆二楼找了个包间坐下,要了两壶烧酒,一斤牛肉,额外抛出一个银块,不要有人来打扰,小二喜笑颜开,欣然应允。自从冰屋一战以来,他变得十分谨慎,从窗口将地形了然于胸后,才放心的坐下喝酒。一天过去了,铁匠铺一直是大门紧闭,毫无动静,难道老大放错了门板,中间一红,两侧各有四白,这分明是约定好的暗号:情况危急,速来救援。
街上的符兵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很多穿着红袍的人,交叉穿梭,挨家挨户的搜查,不时有人被带走。
程净之叫来店小二,又给了他一块银两,问道:“这么多符兵和红袍军,莫非出了什么事?”
小二抓过银子,满脸赔笑的说道:“客官是刚从外地来吧,咱们阵州出大事儿了。拓跋将军和苏将军接连被暗算,连粉粉姼都失踪了,怒王急了,正到处抓人呢。我说客官,如是你没有要紧事的话,就赶快离开这儿吧,不安全呀。”
“多谢小兄弟。”程净之说道,“我是从外地来对面铁匠铺来取东西的,不料他这儿一直关着门。”
“嗯,那汪铁匠昨日上午急匆匆的出去了,连门都没关,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我和他说话都没理我。之后又回来了一次,我和他说话却还是没有搭理,之后一个人来找他,便又走了,门就一直关到现在。”那小二看他和汪自清很熟络,话也多了起来。
程净之也感觉奇怪,老大向来沉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慌张起来,不露声色的接着问道:“后来有人来找他?你可认识?”
“不认识。”小二说道,“长的有点怪,眼睛是蓝色的。”
“你确定看清了?真的是蓝色的?”程净之不由得激动起来,心花怒放。
巫马家的人的确没有那么容易死!
“嗯,我正好去取菜刀,自然看清楚了。”小二有些怪异的看着程净之,生怕他以为自己瞎说,“我还进到屋里,问老汪晚上要不要一起喝酒呢,他竟然没理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小二说罢,满脸写满抱怨。
程净之点点头,随口安慰他几句,让他先出去了。从窗外看着符兵与红袍军越来越多,程净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正要推门离开,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显然是有官军奔这里而来。眼看出门无望,既来之则安之吧,程净之打开白布卷,用枪头挑着来回移动,地上很快便铺满一层,仿佛刚下过雪一般洁白。铺完白布,程净之又坐在桌旁,自斟自饮起来。
门猛的被踢开,传来一声冷笑:“哈哈,地不沾血,你果然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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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入狱
进来的正是怒王府的符兵,一身酒气的吕齐身着紫袍站在最前面,冰屋之战他也在场,自然认识程净之,当然也是因为程净之为人高调,不屑于带面具遮掩。吕齐大笑着挥了挥手,符兵蜂拥而上,将程净之团团围住。
程净之酒杯一甩,长枪翻动,最前面的几个符兵已经被挑翻在地,鲜血滴落,如同一幅傲雪梅花图。
“死到临头还敢反抗,你这次插翅也难逃了。”吕齐冷笑两声,摆开手中长刀冲上来。程净之不敢托大,长枪挑起桌子砸过去,吕齐大刀一挥将桌子劈成两半,二人战在一处。众符兵也站在外围,随时准备补上一刀。
程净之经过几日的领悟,枪法更加出神入化,加上手中的枪也是至宝,饶是吕齐紫袍级别,能力不凡,但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节节败退,身上也挂了彩。
观战的蓝袍和银袍两个副将生怕主将有失,也舞动金锏与双钩加入战团,吕齐这才有了喘息之机。程净之走了几趟,已经探出了几人的虚实。多战疲军,无战废兵,他们似乎已经忘了沙场该有的味道。
程净之冷哼一声,变幻招数,长枪一抖,将银袍将挑翻在地。又过了几个回合,程净之右手将长枪抛出,自己则闪到蓝袍将身后,伸手接住从他身体穿了出的长枪,蓝袍将倒在地上,无法瞑目。
吕齐冷汗直冒,全然没有了之前自信。
手下亲兵大喊道:“将军,快去窗边!”吕齐用余光看了一眼,原来窗边的地上未铺白布,以程净之的性格,那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赶忙虚晃一招,跳至窗口前面,狠狠的瞪了那亲兵一眼,虽然是顾及他的安危,但也未免太伤他的颜面。
程净之心中暗笑,却也不加阻拦,,他若一直站在那里,自己的确无法下手,在他眼里,原则比性命更重要。程净之转身朝门口走去,既然他怕死,而他也不能杀他,那大家好聚好散吧。
门口的几个符兵盯着眼前这个凶神,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
吕齐仍然没敢踏上白布,只是大声叫道:“拦住他!”话音刚落,几个铁爪钩住窗棂,几个红色的人影飞身进入,正撞在他身上,吕齐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扑倒。程净之感觉到空气流动,转身一枪正刺中心脏,吕齐仰面倒在白布之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些人正是吕齐指使亲兵找来的帮手,不成想却成他的催命无常。
红袍军对吕齐的死毫不在意,前面三人手持钢刀,后面四人张弓搭箭,门口同样冒出七个红色人影,亦是这般阵势。最前面看似头目的人高声叫道:“红袍军办事,闲人回避!”
符兵们立刻朝四外散开,主将阵亡,他们自然无心恋战。
红袍军带队的头目叫刘文广,听说发现了程净之,急忙飞奔而至,这可是杀了裴统领弟弟的贼人,若能将他捉拿,便是大功一件,裴统领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程净之。”刘文广将一张大嘴撇着八字型,阴阳怪气的叫道,“冰屋一战,没想到你能死里逃生,果真了得,而躲过一劫之后还敢抛头露面,我甚至都有些敬佩你了。”
程净之不屑争辩,手中长枪一擎道:“早就知道红袍军的大名,今日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本事吧。”说罢,长枪晃动,直挑刘文广面门。刘文广微微冷笑,纹丝未动,身后的四人手指轮动,十二支箭激射过来,身后的四人同时发难,依样射出十二支箭来,程净之收枪转动,拨打雕翎。
箭矢刚落地,六名持刀的红袍军将钢刀抛出,手上多了一块黑色的石头,翻转晃动,空中的钢刀受石头控制,劈削撩斩,变幻莫测,偏在此时,程净之手中长枪也不听使唤,想必是同样受了那黑石的影响,向各个方向乱飞,抓稳尚且不易,招数更是无法施展。
红袍军果然有些手段,程净之心中暗惊,一下便落了下风,既无招架之功,又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躲闪,几个回合下来,长枪脱手,反倒成了攻击他的武器,身上的伤口也不断增多。
刘文广嘴角微扬,胜券在握。
没想到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程净之想到口袋里的玄炎珠,捏碎此珠便可通知给师父及师兄弟,但不沾大师懒理世事,几位兄弟也刚逃出魔爪,怎能让他们再入险境,算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归宿。正当他仅有的信心也快要磨灭之时,一个黑影从窗口飘了进来,手中长鞭一挥,将飞舞的刀枪打落,说道:“众位红袍兄弟辛苦了,还望刀下留人。”
几位红袍军士将黑石收回衣袖之中,程净之这才得以喘息,半跪在地上调整呼吸。刘文广转头望去,正是夜叉军的夜痕,之前在冰屋有过一面之缘,不敢得罪,抱拳拱手道:“原来是夜痕大人,失敬失敬,不知为何要阻止我们?”
“这位兄弟。”夜痕抱拳还礼,显然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冰屋之中发现血王叛党之物,当时此人也在,想必是血王同党,更或许知道最近怪事频出的原委,所以才斗胆拦下各位兄弟,暂时留着他的性命好去审问,以免断了口供。”
“言之有理!”
夜叉军虽然最为神秘,也最受端王器重,但并不能凌驾于红袍军之上,彼此独立,遇事只能是协商处理。
“夜痕大人所言极是。”刘文广向夜痕点头示意道,接着向手下吩咐,“将这个人押入监牢,等待发落。”
“是。”红袍军答应一声,收拾起地上的兵器与窗口的铁爪绳索,押着程净之走出门去。见没有动静,符兵们赶忙扯下地上的白布,将吕齐三人的尸体包裹好,抬着下了楼。
端国的监牢均设在地下,阴冷潮湿,暗无天日,设有多层,罪越重越在下层关押,增加其越狱的难度。地上由符兵扎营驻守,每个通风口均放置浸油的火绳,若遇强贼劫狱,无法抵挡之时,点燃火绳,不过片刻,地下便会浓烟滚滚,将犯人活活呛死,宁可全部诛杀也绝不让歹人得逞。在端王眼中,犯罪之人均死不足惜,也正是因为如此,百姓之间有矛盾极少闹到官府,一派祥和的景象。
阵州监牢位于品阱镇跃河村西侧,地下共有四层,地上符兵军营以八卦形状布置,面向八方,长枪兵在外,弓箭手在内,巡逻者皆持短刀。驻守此地的是蓝袍将军谭瑶以及六名银袍将军,地下各层均由一名绿袍将军和一名白袍将军负责,各级符兵人数众多,戒备森严。由于怒王的震怒,监牢之内已人满为患,但凡沾到一点关系,哪怕是谈论过的人都被抓了来,并用铁钩穿了琵琶骨,严加审问。
刘文广到达跃河村后,并未去兽穴拜会怒王,而是直接去了监牢驻军主营。行至距离监牢一牛吼的地方,程净之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气场,暴戾、冤屈、愤怒、悲伤、悔恨之气盘据交织,不寒而栗。
谭将军见此犯人没有怒王手谕,却是持红袍军令牌,不免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起身相迎。刘文广说道:“将军,公事紧急,请恕冒昧,此犯需借你的牢房一用。”
谭将军看都未看程净之一眼,直接向属下吩咐道:“老规矩,取铁钩来。”
怒王的监牢,果然与众不同,其一便是不论罪行大小,都会用铁钩穿了琵琶骨,即便是刘文广这类心狠手毒之人,也不免觉得脊背发凉。他不把程净之直接带去怒王府而送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怒王与裴家关系微妙,他自然会先向裴宏报告,再由他来通知怒王最为稳妥,带着犯人赶路不便,才想到暂放此处。
谭将军说罢,属下抱拳回道:“启禀将军,最近犯人太多,铁钩已然用完,采购之人还未回来。”
“哦。”谭将军猛然想起来了,“罢了,那就先关押吧,待稍后一并补上。”
刘文广又道:“将军,还有一事相商,此人是头等重犯,需单独关押,希望可以协调。”
“这个……”谭将军面有难色的说道,“实不相瞒,非是我等不行方便,最近抓来的人太多,实在是没有空闲,不如先将他关在底层人最少的一间,待有释放或处决之人空出了地方,我立刻调整。”
刘文广虽然不知是否属实,但终究是人家的地盘,只好抱拳道:“好吧,有劳了。”红袍军虽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总要商量着来。
谭将军差人将程净之带去牢房,一路上尽是被穿了琵琶骨佝偻在地的人,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他的牢房在底层的中部,里面已经关押了三个犯人,身上都没有铁钩,想必也是刚刚抓来的。刘文广又留下几名红袍军看守牢门,不许任何人靠近,哪怕是送饭的狱卒都只能远远的递送,看守此层的符兵以及白袍将领虽然都有些不满,但职低人微,不敢多言。
……
牢房里的六只眼睛紧紧盯着程净之。
一个胖乎乎穿着蓝布卦子的人走过来,满脸堆笑道:“客官里面请。”
程净之一脸懵,坐在后面比他还胖上两圈的人笑容可掬的说道:“别介意,这孩子魔障了。小岳,你给我回来,别在那儿丢人。”
蓝卦子吐了吐舌头,退到角落蹲了下来。
坐着的胖子站起身来,拉着程净之的手道:“鄙人姓郭,是开酒馆的,街面上的德纲酒馆便是在下的,你们都是我的衣食父母呀。”
“瞎攀亲戚,人家比你还小不少呢。”旁边一个头发弯曲的人笑道。
“这是比方。”郭老板拉程净之坐下,滔滔不绝的介绍道,“这个是谦哥,他们家富有,整个一片大牧场,他的父亲王老爷子在街面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在我这儿,纯属是喜好算帐数钱,这个人有三大爱好……”
“郭老板。”程净之听得哭笑不得,这可不是在他的酒馆,而是最底层的监牢,赶忙出声打断他,“您是做买卖的,干嘛会被抓到这儿来?”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齐或 2020-05-01 15:26:01
第四十二章 入狱
进来的正是怒王府的符兵,一身酒气的吕齐身着紫袍站在最前面,冰屋之战他也在场,自然认识程净之,当然也是因为程净之为人高调,不屑于带面具遮掩。吕齐大笑着挥了挥手,符兵蜂拥而上,将程净之团团围住。
程净之酒杯一甩,长枪翻动,最前面的几个符兵已经被挑翻在地,鲜血滴落,如同一幅傲雪梅花图。
“死到临头还敢反抗,你这次插翅也难逃了。”吕齐冷笑两声,摆开手中长刀冲上来。程净之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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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发现熟人了没?不知道这两位大爷会不会告我侵权 :P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rae5 2020-05-01 15:48:57
才才才才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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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围观支持 :)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四十三章 鱼秀
“唉,说来话长。”郭老板顿时苦了脸,“我们店有个老客户,叫九钱,是斗兽山的人,有一天天刚蒙蒙亮,他领来一个年轻人,叫什么伟良,哦,对了,叫马伟良,外号叫目不什么光,据说他与裴府的案子有关,这不,管它八竿子还是十竿子能打着,反正沾着了就给抓来,把我的酒馆也给查封了。”
谦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制小酒壶喝了一口,嘟囔道:“那怒王就是疯狗,见谁咬谁。”
郭老板四下望了望,小声说道:“咱们都算幸运的,抓的人太多了,要不全都得上铁钩子。你看外面那一堆穿红衣服的,八成一会儿要有要犯进来了。”
程净之这才明白,原来马伟良所说的投奔朋友,竟然是斗兽山,心中暗怒,怎么能与这些人交往,虽然他也并不了解斗兽山,但是听师父说过,那是赤县神州扎在端国的一颗钉子。况且常在街面上听到的鼠庄和猫坞的人,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俱是偷鸡摸狗,卖肉求欢之流。
想到这里,程净之寒着脸问道:“郭老板,你们为何会与斗兽山的人来往,他们并不是什么好人。”
“这个……”郭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开门八方客,都是爹和娘,也不能吃个饭还盘查底细呀。”
“而且他们从不赊欠。”蹲在角落的小岳突然插了一句。
程净之细想也是这么个理,人家毕竟只是开门做生意而已,缓和了脸色,继续问道:“可是你们罪也不重,为何也关到底层来了?”
“唉,上面没地方了呗,难道你有什么重罪?看着不像呀。”谦哥在一旁搭话道,“呃,这么一说,看着你有些面熟呢,你好像是,好像是那个……”
账房先生总是比老板更加谨慎。
“光顾着聊了,还未请教?”郭老板抱拳道。
“在下地不沾血,程净之。”
“嘶……”郭老板等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果然不是一个善茬,他们还以为这么久才抓进来的,肯定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呢。
虽然他们没有见过程净之,但这个名字可是如雷贯耳。杀手,在普通人的眼里就是魔鬼。
郭老板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明明看到红袍军来了,却没想到就是来看守他的,还以为只是提前过来站岗的呢,勉强稳住心神,没话找话,哆嗦着说道:“久闻大名,今天来的匆忙,没带白布是吧。”郭老板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样欠抽的话来,说完一阵尴尬。
程净之更是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接话,既然能到这里来,哪是自己想带什么就带什么的,自然是被官军收了。
“程兄,你嫉恶如仇,街面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最是钦佩。”谦哥赶紧接话,生怕这个恶魔一个不顺心便会动手,他们三个捆在一起都不够他一划拉的,“在下不才,给你做了一首诗,还望笑纳。”
谦哥说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硬是想出了一首,故做深情的念道:“七尺白布肩上扛,一杆长枪袖内装。平生最敬天和地,无奈杀人嫌血脏。”
小岳见谦哥几步成诗很是佩服,不禁暗挑大指,不愧是我大爷,但听到第二句吓了一跳,赶忙低声提醒道:“大爷,什么袖子那么大呀,还能放下长枪。”
“啊,一杆长枪布内装,是布,布内。”谦哥抹了一把汗道。
程净之啼笑皆非,这是唱得哪一出呀。
正在这时,牢门打开,几个符兵架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女人鬓发散乱,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琵琶骨被铁钩穿着,后背突出的钩尖上血迹已经干涸,显然是刚刚经受大刑,已然晕厥。
“都满了,就先放这间吧。”领头的符兵吩咐着,将这个女人扔在地上,转身又将牢门紧紧锁住。
“这是什么人?”郭老板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只要多一个人,哪怕是死人,这里的气氛也不会这么尴尬了。
“这是水妖。”程净之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郭老板有些诧异的问道。
“你看她身上。”程净之说着,指了指被打得残破不堪的衣服下,露出的身体,上面布满鱼一般的鳞片。
润下族平时并不显现鳞片,想必是刚才受刑之时她故意运功生长出来的,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嘶……”另外三人又是倒吸一口冷气,乖乖,看来这里除了他们三个,都不是简单角色。
“咳。”那女子发出了声音,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程净之向他们三人问道:“有水么?”
郭老板和小岳都摇了摇头,谦哥小声说道:“只有酒。”
“也行。”程净之接过酒来,扶起那名女子,向她口中倒了一点儿,辣得那女子一阵咳嗽,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端国的三岁小孩都知道,水妖是害人的妖魔,但直觉告诉程净之,这个女人不是坏人,况且端国官军的所作所为,才更像是妖魔。妖魔口中的妖魔,自然是好人。
郭老板三人却不自觉的向后退,这是老百姓对水妖的自然反应。
“你们这帮土狗!”那女子却并不感激程净之,而是愤怒的说道,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程净之过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姑娘何出此言?”程净之并不气恼,平和的问道。
那女子冷哼一声,并不答话,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露出极度仇恨的目光。程净之吃了一惊,看来水妖对人的仇视,远远比想象中的要深,甚至从她的言辞之间,仿佛她们才是受害者,人才是妖魔。
难道端王对百姓所说的并非全都是事实?不,不可能,连破锣师叔都说过水妖惑人,自然不是善类。
程净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那女子也闭上眼睛,空气瞬间凝固。
小岳见程净之有些尴尬,出声帮他打气:“你个不知死活的水妖,连‘地不沾血’也敢惹,小心他生气宰了你。”
那女子听到以后,猛的睁开眼睛盯住程净之,问道:“你的名字也有‘不沾’二字?”
“没错,在下程净之,诨号‘地不沾血’。”
“那你可认识巫马心?”
“他是在下的师弟。”程净之有些纳闷儿,从来没听过小五还有水妖朋友。
那女子挣扎着想要起来,程净之赶忙拦住她:“姑娘,你伤太重,还是不要动的好。”
“好,请先生俯身过来。”那女子不再勉强,轻声说道。
程净之有些意外,但还是把身体放低,挨着她的身上,那女子附耳说道:“我命不久矣,既然你是巫马心的师兄,我信任你。我叫鱼秀,是润下族趋善域右护法鱼鸽爱女鱼淼的贴身侍女,随小姐来寻找巫马心,有要事相告,日后你见到他,务必请他与我家小姐联络。”
“他到何处去寻找你家小姐?”程净之问道。
“他不需要寻找,只需放空心神,我家小姐自会找到他。”鱼秀说着,又露出了愤恨的神情,说道,“我与小姐分开,遇歹人所害,这才被他们抓来这里。我家小姐就在树河镇,若你有缘能遇到,便说是鱼秀让你来找她,麻烦将此话转达给她:‘布迭婷敢娘杨波富木猛欧心各虾小项达’。若无法遇到,将此话带给巫马心,她也可以感知到的。”
“好,我答应你。”程净之正色的说道。他并不了解这句异族话的意思,只好把它反复记熟。
鱼秀又将鱼淼的相貌简单描述一下,接着费力的将手指咬出鲜血,在程净之的手臂上画下一个简单的鱼,像是写了一个甲骨文中的鱼字,只是多了一些鳞片。
那血图在程净之的手臂游走,如同虫子在寻找洞穴一般,接着便钻入手臂消失不见了,紧接着耳膜一阵刺痛,程净之心中一阵惊恐。
“先生莫怕,刚才那刺痛只是在耳膜上穿了个孔,日后你便知它的妙用了。”鱼秀见程净之有些皱眉,轻轻的说道,“此血并无任何害处,只是我族的标记之术,遇到我族之人,这图即会显现,小姐便知是我拜托先生的了。”
程净之点头道:“在下定不负姑娘重托。”
鱼秀目露感激,轻声说道:“多谢先生,秀儿伤重,不能行礼,还请见谅,此恩来世必报。”
“别多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定救你出去。”程净之说着,轻轻的将她身体放平,躺在地上。
鱼秀看着程净之,欣慰而又惨然的笑了笑,闭上眼睛。水气开始从她的身体中冒出,很快如同蒸汽一般,遍布所有毛孔,皮肤迅速失去弹性布满褶皱,不断萎缩下陷,瞬间成了一具干尸。
一切在电光石火之间,没想到水妖自杀的方式竟如此恐怖。
虽然与这水妖刚刚相识,但程净之竟不免有些伤感,他的职业决定了朋友很少,下山以来,或许这是唯一一个算是朋友的人了。
郭老板和谦哥对视一眼,身体不由得又向后缩了一缩,小岳更是早已将头抵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牢头接到报告赶来,见尸体变成这个样子,惊得半晌没有说话,在手下符兵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吩咐将尸体抬出去,口中还不免感慨:“啧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了,还没来得及享用呢,唉。”
人都死了,竟然还如此出言不逊,程净之不禁怒火中烧,怒目相视,恨不得生吞了他。
牢头发现有人瞪着他,轻蔑的说道:“看什么看,再看小心老子把你眼睛挖出来。”见程净之有了怒火,那牢头反倒更来劲,嘻皮笑脸的又继续说道:“进到这里来的人,还敢这么嚣张,等你到了我的手里,让你见识一下大爷我的手段,保证让你觉得能死都是最幸福的。在这牢里,哪个女人不得从我手上过一遍,别看她们穿着囚服,那胸,那屁股,啧啧。怎么,你能咬我呀?”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海州书生 2020-05-01 20:47:40
写得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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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支持,一定继续努力 :)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四十四章 审讯
看着牢头的脸上小人得志般的微笑,程净之气得浑身发抖,若是在外面,估计他早已经死几十遍了,但在这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他奸计得逞,更加耀武扬威。程净之头脑冷静下来,眼珠一转,靠近栏杆低声说道:“师兄,你怎么还不动手,不是说激怒我以后便砸门救我么?怎么还没动静,莫非有变?”
牢头没想到程净之并未扑上来,而是说了这么一句来嫁祸他,顿时有些惊慌,连声道:“你……你说什么乱七……你们要干什么?”这时,边上穿着红袍的军士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大人,你听我解释,我不认识程净之,他冤枉我,我……”话未说完,红袍军的刀鞘已狠狠的拍在他的嘴上,直到看见牙齿和着血掉落一地才罢手。那红袍军士下了他的钥匙,一边拖着走一边自以为聪明的说道:“人家没报姓名,你怎么知道他叫程净之,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牢头想说“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杀手,看过通缉令的人都认识”,可是肿了的嘴巴无法言语,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此时悔恨不已,久在监牢,自然知道进了这里便是半只脚已踏入黄泉。
郭老板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坐在地上不动也不敢动。
又是一阵喧闹,裴宏领着十几名红袍军快步走了进来,一脸愤怒,门口的红袍军赶忙打开牢门,将程净之提了出来。
裴宏猛的一拳打在程净之的肚子上,口中念道:“地不沾血,我今天就让你沾上血。”说罢又是一拳。郭老板三人和其他牢房看热闹的犯人都不自觉的脖子一缩。
程净之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打碎了一般,鲜血从口中喷出,尽管裴青不堪一击,但他的这位哥哥却果真有些本事,内力很足。
“大人,别再打了,再打就没法审问了。”同来的谭将军胆怯的说道,手上却不敢阻拦,毕竟这是红袍军的三大统领之一,随便找一个理由都可以直接把自己干掉,现在壮着胆子提醒,也是因为怒王已经设下公堂,要与裴宏一起会审这人。
裴宏打了几拳,气也消了些,听到谭将军的话便停了手,吩咐手下押着程净之出了监牢。
……
怒王心情大好,幺宏远找到了嵬名粉粉并送往王城,现在又抓捕到了冰屋侥幸逃脱的程净之,看来风水轮流转,他是要翻盘了。等待的滋味最是焦灼,裴府的血案无关紧要,心腹爱将也不足挂心,他最在意的是可以从此人找到血王逆党,甚至找到血王。
见裴宏进来,怒王寒暄几句,目光盯住了程净之,果然是这个地不沾血,分毫不差。怒王稳了稳心神,问道:“程净之,你可知罪?”
程净之拉起衣服接住口角落下的血,咧开嘴笑着说道:“到了这兽穴,能留个全尸都是奢望,知不知罪重要么?还不是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你!”怒王从未被人如此奚落过,拍案而起,“当街杀死裴青,冰屋阻挡官军,诈死逃避追捕,杀害本王爱将,还想抵赖不成,说,血王藏哪儿?”
裴宏看了一眼怒王,怎么程净之摇身一变又成了血王逆党?什么意思,抢我的人给自己铺路不成?
程净之盯着怒王,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认识什么血王,更不知道什么血王逆党,我们兄弟去冰屋是为了找风王报仇的!”
“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怒王冷笑一声,吩咐下去,“来人,拖下去,锁了肩胛骨和肚肠,让他见识一下咱们怒王府的手段。”
“怒王大人,”亲兵面带难色的轻声说道,“最近犯人太多,铁钩已经都用光了。”
“废物!没有了就从其他犯人身上摘下来两个给他用上。”怒王恨铁不成钢的吼道,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想浇熄心中的憋闷之火。
“是。”那亲兵惶恐的答应着,几个人上来要抓程净之,裴宏却挡在程净之前面,大手一伸:“慢着,人是我们抓到的,岂容你们随意处置。来人,给老子带回裴府,我要祭奠我三弟。”
“裴宏,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披身红皮,本王就怕了你。”怒王将手中的茶杯猛的摔在地上,相视怒吼,之前便一直看这个借着红袍军身份目中无人的裴宏不顺眼,只因大敌当前这才隐忍下来。虽然红袍军手段高超,可毕竟人数有限,岂会入得了这名封疆大吏的眼,更何况,没准儿还是下一任端王。
门外的红袍军与符兵也剑拔弩张,眼中不停的瞄着选中的对手,一旦令下,立即扑上去撕咬。
既然已经撕破脸,双方都不再假惺惺,裴宏从后背摘下红色长弓,怒王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但射出,便是战斗的开始。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喝:“金甲圣兵到!”
怒王与裴宏均是一愣,金甲圣兵怎么会突然来了,莫非是端王有旨意传达?二人连忙收整容貌,出门跪迎,门外的红袍军与符兵早已伏地跪倒,黑压压的一片。即使有天大的仇恨,也不敢在金甲圣兵面前动手。
来的并非普通金甲圣兵,而是圣兵首领贺术宇,手持金卷,看来所传的并非普通命令,而是非常重要的圣意。
贺术宇纵身下马,威严宣布:“奉端王令,怒王深谋远虑,解王之虑,分王之忧,今立怒王嵬名杂熟为储王,赠予金甲圣兵十名,望再接再厉,早日诛杀血王。”宣罢,贺术宇微微一笑,拱手道:“恭喜怒王,宣读这样的旨意,在下都觉得跟着沾光。裴统领也在呢,来得正好,一起庆贺一下,这顿酒怒王是请定了。”
“多谢贺术大人,请屋里坐。”怒王站起身来,伸手谦让,贺术宇大踏步走了进去,身后的十名金甲圣兵齐齐单膝跪地,呼声震天:“参见怒王。”
气氛变得异常诡异。
端王得知血王逆党已露出端倪,自然不肯放过,此时加封,便是消除怒王的顾虑,让他竭尽心力,早日将自己心头这根刺拔掉。怒王长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谋划总算没有白费,距离入主王城,只有一步之遥。
裴宏也陪着笑脸跟在后面,之前险些与怒王动了干戈,此时汗颜不已,眼前这人很可能就是以后的端王,即使现在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结下梁子终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满院的符兵仿佛腰杆都更直了一些,而红袍军的气势却明显弱了许多,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的盘算。
“咦,这人是谁?”贺术宇看到程净之,诧异的问道。
怒王说道:“此贼是杀害裴统领三弟的凶手,今日抓捕归案,我二人正在商讨如何处置。”他自然不会说冰屋逃匿以及刚才争吵之事。
贺术宇哈哈大笑道:“二位果然好手段,我本不该插手审案之事,但今天是大喜之日,何必留这烦心之人,将他扔到江里去吧,也算是祭奠裴将军的弟弟。”
“是。”两名守在门口的金甲圣兵大手一张,已然隔空将程净之吸了过去,押着他朝外走去。
金甲圣兵已是如王亲至,更何况是圣兵首领,怒王和裴宏自然不敢说半个“不”字,院里的红袍军与符兵更是瞧都不敢瞧一眼。
酒席宴间,听着贺术宇和裴宏不住的道喜,怒王也有些飘飘然。酒过三巡,贺术宇说道:“二位,可听说最近频繁出现的赊刀之人?”
……
素衣江边。
江虽不如海,却也水深流急,汹涌澎湃,只听“扑通”一声,程净之被投入江中,挣扎几下便沉入水底,没了动静。
金甲圣兵冷笑两声,策马离去。
……
桥洞村,铁匠铺。
天刚亮,汪自清便起身准备出去打探一番,这时,酒馆小二又跑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我刚听说,那个地不沾血被扔素衣江里了。”汪自清大脑刹时一片空白,只见小二嘴唇张合,却完全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
程净之的性命恐怕不保了,但不能任由他的尸身喂了江里的鱼。汪自清自幼便无法长时间浸在水中,正在思考如何打捞之时,身前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你可认识巫马家的巫马心?”他抬头一看,是四个女人,当中的蓝衣女子丰腴圆润,她左侧的女子同样穿着蓝衣,年纪要小几岁,姿色比她差了些许,她右侧的女子则穿着白绿渐变的长衫,清纯可爱,正是救了他的木杨婷,木杨婷身后的女子则妩媚得多,胸前傲然夺目。
“原来是木杨小姐,”汪自清目光自然落在了木杨婷的身上,勉强的对她笑了笑道,“这三位是你的朋友?”
“老大,我来介绍一下。”木杨婷向前走了两步,柔声说道,“我来介绍一下,鱼淼姐姐,她有十分紧急的事情要找巫马心,所以我就没有提前打招呼,直接把她带来了。这位是鱼兰姐姐,这位是我的师妹,木杨雨。”
汪自清一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木杨婷接着对鱼淼说道:“淼姐姐,汪自清是巫马心的大师兄,所以我们都叫他老大。”
鱼淼点点头,目光转向汪自清急切的说道:“老大,在下是润下族的鱼淼,你可知道巫马心在哪里么?我受家父所托,有急事要和他说,还望老大指点。”
润下族?水妖?汪自清本能的警惕起来。当年各族俱伤,只有润下族尚有一丝实力,因此赤县神州与端王一直渲染水妖的威胁,加上水妖行事放荡不羁,所以端国子民也都视水妖为毒蛇猛兽,又惧又恨。尤其是自己前日还被水妖控制了心神,让汪自清对鱼淼丝毫没有好感,说话也有些冰冷。
“鱼淼小姐,你可是来自润下族趋善域?”
“正是。”
“你可是归鱼鸽护法的管辖?”
“正是家父。”
“那你可认识鱼然?”
“并不认识。”
呃……鱼淼不免有些纳闷儿,他并不提巫马心的事,却不断的审问她,这是为何?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四十五章 素衣江
鱼淼久居海底,并不知道端国人对水妖视如魔鬼,避之不及。虽然此行有一些接触,知道对她们并不友好,但由于认识了和善的木杨婷,自然不相信举国如此。
汪自清也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生硬,虽然自己和程净之都被水妖所害,但鱼淼和鱼兰毕竟是木杨婷的朋友,应该并非恶人。不管是润下族还是稼穑族,都是鱼龙混杂,不可一概而论。况且眼下正需人帮忙打捞程净之,润下族自然是最佳人选。
想到这里,汪自清态度变得柔和许多:“鱼淼小姐,在下刚才心中有些烦乱,说话有些急,请勿见怪。能否麻烦你们二位帮在下一个忙?”
“自然可以,请说。”鱼淼说道,虽然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喜欢,但毕竟是找到巫马心的关键,而且似乎也不是坏人。
巫马心险些遇害,程净之生死未卜,整件事情有都有些古怪,而源头是那个叫鱼然的人,因此需要她来验证他的身份。
想到此处,汪自清问道:“鱼淼小姐,能否麻烦你和我去见一个人?我想让你帮我验证一下他的身份。另外,我四师弟被投入素衣江中,我不识水性,可否麻烦这位鱼兰小姐帮忙寻找一下?哪怕只是尸身也好,起码入土为安。”
“自然可以。”鱼淼爽快的答道。
鱼兰也兴奋的说道:“我们润下族自古生活在海底,区区一小江自然不在话下。”
鱼淼又问道:“巫马心也会去么?”
“嗯,请鱼淼小姐放心,他现在东南边的六十三村,我会让他来和我们会合。”汪自清感激的朝二人点了点头,接着又转身问木杨婷道,“木杨小姐,之前那个叫鱼然的人现在关在何处?”
“关在北边的纵九镇上,那里有我们木杨家的一处房产,也有不少我们木杨家的子弟看守,肯定万无一失。”
“麻烦木杨小姐了,那我们这便去吧。”汪自清抱拳说道。几个人出了铁匠铺,汪自清关了铺门,上好门板。门板朝外全都是白色,代表平安无事。
木杨婷叫来木杨雨道,“我这就通知给二叔,你带她们去纵九镇找他吧,我去找巫马心来,千万不要走错路哦。”
“是。”木杨雨答应道。
木杨婷向汪自清问好巫马心所在的位置,骑马朝东南方向跑去,一只千木鹤从衣衫中跳出,朝东北方向飞去。
“汪老大,请吧。”木杨雨说着飞身跳上马,胸前两个大包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看得其他女人一阵嫉妒。
鱼兰收回羡慕的眼神,向众人说道:“小姐,老大,你们保重,我现在就去素衣江,找到之后再去与你们会合。”
“有劳鱼兰姑娘了。”汪自清抱拳道。
鱼淼点点头,鱼兰也上了马,朝东面跑去。
刚出树河镇,木杨婷看到了巫马心也骑着马朝这边赶来,连忙摆手道:“巫马兄。”
巫马心循声望去,竟然是木杨婷:“木杨小姐,这么巧。”
“什么巧呀,我就是受老大之托来找你的。”木杨婷说着,两马并驾而行,向他讲述了之前的一番经过。
巫马心听得心急如焚,尤其是程净之被沉江,不由得怒意上涌,暗恨自己的粗心,更加憎恨鱼然,想到此处,不由得说道:“木杨小姐,那我们快去追赶他们吧。”
“好。”木杨婷说着,两人马鞭同时抽下,两匹马发出“嘶”的一声长啸,风驰电掣。
素衣江水面宽广,水流湍急,江水中不时发出骇人的声音,即使出十倍工钱,都没有船工敢出工。大家都说河里有妖怪,若想到江的对岸,只能从很远的地方绕行。那里有一座桥,是当年血王驻守时修建。修桥之时同样诡异莫名,每次建好桥梁,第二天便会被江水冲垮,即使派符兵连夜看守,也无法知晓缘由,血王无奈之下找来巫师占卜,占得水中有妖,唯有此方位永得一线天光照耀,妖不敢近,方可架桥,且不可差毫厘,因此才有了这唯一的通路。天光忌色,凡上此桥者必须身着素衣,这江也由此得名。
周边的百姓都不敢靠近素衣江,但对于鱼兰来说,这里并不比她的浴缸恐怖。她倒并不着急,一个土狗被投入江中这么久,恐怕此刻早已泡得连亲妈都不认识了,莫说生还,如果没有被鱼蟹吃光皮肉已是万幸了。
鱼兰紧了紧衣衫,正要入水,却忽然被人死死抱住,那人焦急的喊道:“小姑娘,千万别想不开呀。”
鱼兰用力挣脱,转身看去,这个丑陋猥琐的男人她并不认识,但装扮却十分熟悉,赤裸的上身纹着褐色的纹身,正中为浅蓝色夔龙纹,半透明的长衫。本以为是好心拦着自己跳江的过路百姓,没想到却是那天在野外偷袭她们的坏人。
鱼兰娇喝道:“怎么又是你们,你其他兄弟躲到哪儿去了?”
那人愣了一下,说道:“姑娘,我们见过么?”
“哼,还装模作样,看我今天不结果了你。”鱼兰说着,抽出鲨齿剑刺了过去。那人连忙躲闪,口中念念有词道:“我见你要轻生,好心救你,为何你反倒要杀我?”
鱼兰见他并不还手,也没有其他帮手出现,收住了剑,心中暗道,莫非自己弄错了,他与那些人只是长相相似,却并非同类?
“算了,我不是自杀,而是去救人,你少管闲事。”说罢,鱼兰跳入水中。那男人冷笑一声,自语道:“水妖果然都是鱼脑袋,一会儿你还不得乖乖的躺在我身下求饶,嘿嘿,不过,难道他见过我那几个哥哥?”
江水冰冷,但鱼兰却毫无感觉,每次进入水中,她便控制身体生出鳞片,丝毫感觉不到寒意。鱼兰顺着江水的流向游动,感受着水的流速,根据汪自清所描述的时间,推测着程净之可能被江水冲到的位置。果然,一个大黑影出现在不远处,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奇怪的是这个人并没有沉在江底,而是漂在江水之中,随着江水起浮,仿佛一根折断的海草一般。一个鱼形标记在他的手臂上闪动着,发出微弱的光。
鱼秀!他怎么会有鱼秀的标记?难道他的身体里有鱼秀的血?看来他一定知道鱼秀姐姐的下落!
鱼兰急切的朝黑影游去,不知是衣服太紧的原因,还是自己离开水太久,竟然感觉两臂划水越来越吃力,能够展开的幅度也越来越小,鱼兰虽然有些纳闷,但也未太在意。
游近黑影,鱼兰感觉到他竟然还有呼吸,沉水而不溺,只有润下族才能做到,因为润下族的人天生耳膜之中带有孔洞,莫非他也有?鱼兰贴近一看,果然他的耳膜中间也有一个孔洞,想必是鱼秀的血帮他打通的。尽管鱼秀的血能帮他抵御水中的寒冷,但他毕竟不是润下族,无法通过水中的热量增加体温,时间久了还是会被冻死,必须赶紧带他上岸。
鱼兰想要抓起他,却发现双臂根本无法展开,只能紧紧的贴在身体的两侧,仿佛被绳子给捆住了一般。鱼兰下意识的想到了刚才抱她的那个丑陋的男人,莫非是他施了什么法术不成?
“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先把人弄上岸再说。”鱼兰心中暗道,毕竟是润下族,即使不用手臂,只靠双脚的一样可以游动,她翻转身体来到程净之下方,用头顶着他的身体,双脚用力,朝上面游去。双臂不但依然无法动弹,反倒感觉无比疼痛,仿佛有绳子勒到了肉里一样,鱼兰感觉身上的鳞片都被勒断了一般。
程净之身材高大,昏迷又使他变得更重,如同喝醉酒的人一样。借助着水的浮力与流动的冲力,鱼兰硬是将沉重的程净之顶出了江面,接着用牙咬住他的衣服,双脚蹬着水和沙地,将他带到岸上,自己也筋疲力尽的躺倒在地。
那个男人带着猥琐的笑容出现在她的眼中,冷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却没想到你还真的救了个死人上来。怎么样,冰蚕丝网的感觉不错吧,这可是宝贝,细如蛛丝却坚韧无比,肉眼根本无法看到,而且越是遇水勒的越紧,你若再不出水,很快就会疼昏过去,甚至被活活勒死在水里。”
鱼兰瞪着那人,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又动弹不得,拿他毫无办法。
那人伸手摸了摸鱼兰的脸道:“不要再挣扎了,你越是挣扎,便会勒得越紧,把这皮肉勒坏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只要你从了我,我便松开丝网放了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看到的。”说罢,那人脱掉长衫,丢在程净之脸上。鱼兰赶忙将脸转向一边,羞得通红。
“看来还是个雏呢。”那男人坏笑着,伸手解开了鱼兰的衣服,白嫩的皮肤闪在眼中,看得他猛咽口水。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吃喝:“住手!”
那男人慌忙转过身来,看到几个女人跟着一个老太太从远处走来。扶着老太太的一个女人说道:“奶奶,就是那个坏人!”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都是我玩过的水妖么,怎么,想我了啊。”那男人恬不知耻的淫笑道。
“住口。”老太太气得满脸通红,颤声说道,“你这狗贼,辱我润下族子民,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男人从地上捡起流星锤,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罢,便冲了上来。
老太太嘴唇嗡动,将拐杖朝地上猛点三下,江水顿时翻腾起来,无数长着利齿的鱼从江水中跳跃出来,借助一跃之力狠狠的咬在那男人身上,前胸后背及四肢瞬间挂满各种各样的怪鱼,红色短小,蓝色硬棘,黑色扁片,黄色带刺,银色宽大,还有紫色条形的不停扭动,如同小旗一般,唯独有纹身的地方一条也没有,那些鱼仿佛极怕那些纹身,宁可掉落地上也不敢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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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药痴
那男人大惊,抓起鱼往下拽。那鱼并不松口,直接扯下一块皮肉。未过几时,那男人的两臂与双腿皮开肉绽,有几处赫然露出了骨头。这些怪鱼大多有毒,那男人很快便扑倒在地,若非他有些功力,定会必死无疑,只是昏迷不醒已是万幸。
同来的女子伸手从江中抓出一根坚韧的水草,将那男人捆结实丢在一旁。跃出来的鱼离开了水,难受的在泥里翻滚,有的甚至已经死掉,那女子连忙将它们拾起,抛回江中。
老太太却并不搭理他,径直走向鱼兰。一名女子点着一个火把,在鱼兰身边晃了一下,身上的疼痛立刻减轻,女子又拾起鲨齿剑割断冰蚕丝,将鱼兰扶了起来。鱼兰双手交叉放在身侧,身体下蹲,向老太太颔首致意,这是润下族晚辈见到长辈的独有礼节,老太太伸手扶起鱼兰,拉着她的手问道:“丫头,你可是趋善域来的么?”
“正是。”
“果然如此,确有大家风范。”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
润下族水域众多,但其神殿设在趋善域,因此每代首领也都居住于此。各域之中,也以趋善域为尊,域中居民也都恪守规章,即使现在没落了也不敢废礼,最有大家风范。
鱼兰问道:“老人家,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唉,说来惭愧。”老太太说道,“我们便住在这江水之中,男人都应征入伍,在之前与土狗的争斗中战死了。只剩下老弱病残和一众女子,并不想招惹是非。可是这个男人每天在江边游荡,见到我族女子便上前搂抱,趁机用这冰蚕丝捆住。她们回到江中之后疼痛难忍,只得上岸寻他,任其侮辱。这些女子大都软弱,觉得此事羞于提起,加上端国歧视润下族,说我们是江里的妖怪,因此这坏人一直逍遥法外。若非今日遇到此事,连我都还被蒙在鼓里。这贼人有些手段,若非今日刚好是在岸边,恐怕我都拿他没有办法。”
“老人家您受委屈了。”鱼兰说道,“为何你们不去其他域中生活呢?”
“唉,毕竟在这里水生水长,到了大海之中恐怕很难适应。”老太太说着,眼中无限怅惘。
鱼兰点点头,这个她自然能理解,若非逼不得已,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程净之发出了“呃”的一声,鱼兰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聊天,竟然把他给忘了,连忙俯身下来,观看他的情况。
老太太表情顿时变得冰冷,阴声说道:“这个土狗是你朋友?”
“是的。”鱼兰恭敬的说道,“老人家,我就是来这里救他的。”
“你以身犯险,就是为了救一个忘恩负义的土狗?”
鱼兰说道:“他是巫马心的朋友,我想应该是一个正直的人吧。”
“巫马家?”老太太愣了一下,证据似乎缓和一些,但依然不满的说道,“土狗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太太虽然嘴上埋怨,但依然伸出苍老粗糙的手指在程净之的手臂上按动几下,如同诊脉一般,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人的脉象很怪,血液中竟然有一丝我族的血象,若非它的守护,此人恐怕早已溺水而死了。”
鱼兰如实相告:“他身上有我的姐姐以血所画的鱼纹,想必是体内融入了我姐姐的血。”
老太太冷冷的说道:“原来如此,他也算命大,你若再晚来一个时辰,恐怕就会冻死在这江里。这样也好,让他在这里晒干,也就可以入土为安了。”
鱼兰大惊失色,连声哀求:“老人家,求求您救救他吧。”
“我面前没有活着离开的土狗,若非他体内有我族血象,我早就动手了。”老太太说罢转身便走,同来的几个女子也齐齐转身。
“润下族规,和睦相处,为何你们见死不救呢?”鱼兰刚说完,开始懊悔自己的心直口快,却已无法挽回。
老太太脸上痛苦的抽动了一下,边上的女子想要上来扶她,却被她伸手挡住。众女子愤怒的看着鱼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算了,有些伤疤总是要揭开的,不然空让我们痛苦,却无法让她们醒悟。”老太太长出了一口气,平静的讲述道。
……
这江原本不叫素衣江,而是叫桃花江,江中鱼虾众多,披着各色美丽的鱼鳞穿梭交织,五彩锦簇。这一天,江中首领的女儿到江边玩耍,正巧看到一个年青郎中坐在岸上看医书。郎中长相俊美,打动了她的芳心,郎中也被她的美貌吸引,两人便日日来此约会,发誓长相厮守。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美好,每天都虔诚的祈祷,感谢水神带给她的幸福。
郎中是个药痴,醉心配制各种草药,她每天陪着他采草捉虫,生活安逸而快乐。后来郎中接治了一个得了重疾的病人,急需一味药作药引,正是江中的一种稀有的鱼。为了支持郎中的事业,她向那个鱼索求它的生命,为了这个善良的公主,那条鱼义无反顾的钻进了她带来的网兜,随她去找那个郎中。郎中感动不已,发誓这辈子都会对她好,她也觉得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郎中医治的病人是当地的将军,赏赐他一座黄金打造的药炉,郎中也因此一夜成名,成了当地的名医。
他仁心仁术,每天求医的人络绎不绝,也越来越需要各种各样的鱼作药引,她为了他,不断的向江里索取,鱼儿们忍着痛满足着她的虚荣与爱情,鱼的眼泪使江中的水长高了一寸,鱼的悲愤使江里的浪咆哮,她却执迷不悟。
父亲见水族日益减少,不禁恼羞成怒,甚至将她关了起来,让母亲和兄弟姐妹轮番苦劝,可是陷入到爱情中的女人听不进去任何劝告。她偷偷的跑出来,依旧帮着郎中捕鱼做药。每次看到她入江,鱼儿们都会颤抖,远远的躲开,生怕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直到有一次,她实在没有找到需要的那种鱼,只好空手回去,却被郎中母亲拦在门口,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比她更年轻,更漂亮。郎中的母亲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找到我儿子需要的鱼了么?”
她摇摇头。
“那怎么还有脸回来?”郎中母亲凶神恶煞的说道,“你知道今天这个病人多么重要么?如果治好了他,我们全家都可以搬到王城了。”
“我……”她无比委屈,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你走吧,我们家不需要你了。”郎中母亲冷哼一声,接着便转身不再看她,笑嘻嘻的挽起那个女人的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休了这个水妖。娶了你,我儿子才会飞黄腾达。”
她听到此处,仿佛五雷轰顶一般,顿时万念俱灰,愤怒与悔恨使她发了疯,她回到江中,不断的哭诉,江水因此又长了一寸。郎中每天依然是醉心制药,诊治病人,仿佛早已将她遗忘,也可能是从没有想起过她。
她已经成了江中最大的祸害,起初并没有人理她,后来终于有人开始听她的哭诉与忏悔,并且原谅了她。她要报仇,它们也要报仇,于是江水变得疯狂,两岸的村庄都被淹没,所有人都沉尸江底,但她并没有找到那个郎中的尸体,也没有找到那个装满美好回忆的黄金药炉。从此她不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任何靠近江边或者是过江的人都会死在江中,直到血王修了那座桥。
……
老太太讲完,眼中满是悲愤的泪水:“姑娘,那个人就是我。”
鱼兰早已哭得不成样子,难怪她不肯出手救程净之,的确是心中之恨太深。土狗一直叫我们润下族为水妖,可是我们有信仰,从不轻易犯错,而那些土狗却越来越没有底线,完全不知道敬畏。
“都过去了,无所谓了。姑娘,我老了,也便淡然了,所以在你来救他的时候,还能有个全尸。”老太太淡然的笑了笑,说道,“既然是巫马家的朋友,我也不便横加阻拦,事情我也讲完了,救与不救,你自己定夺吧。”
“老人家,我……”鱼兰想说什么,却也没有说出来。老太太却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
“奶奶,这个人怎么处理?”一个女子指着地上被水草捆着的男人说道。
“扔到江里喂鱼吧。”老太太面无表情的说道。
“老人家。”鱼兰说道,“这人与我家小姐仇恨深重,我想斗胆向您请求,将他交给我带走,让我家小姐来发落,不知可否?”
“你家小姐是?”
“趋善域右护法鱼鸽之女。”
“哦。”老太太想了想,说道,“无非是一坨鱼食,让你带走也无妨,只是希望你能留下一件信物,他日若我素衣江人有难,也好有求助之门。”
“您于我有救命之恩,自然理当如此。”鱼兰说着,在身上搜索起来,别无他物,只摸到一个趋善域的令牌,将它双手捧着递了上去。
老太太接过令牌,脸色柔和了一点,双上用力将令牌一分为二,把一半递还回来,说道:“令牌易得,不好辨认,这样各存一半,日后也好辩识。”
鱼兰感叹老太太心思缜密,连忙说道:“老人家所言极是。”
老太太收好令牌,领着众人回到江岸,入水之前她忽然站住,背对鱼兰说道:“那人体温太低,需以血心兰捣烂成汁喂食,并以你的体温相助,能否保命只能看造化了。丫头,救人而已,切莫真生情愫,否则悔之晚矣。”
未等鱼兰答话,众人已经入江,只留下点点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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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陷阱
素衣江边长有两种水草,外形极其相似,且均为血红色,一种叫血心兰,一种叫红蝴蝶。血心兰汁液味辛入血,温体散寒,而红蝴蝶则含有巨毒,入体可合全身腐烂,鱼兰身为润下族,虽不识药理,但这两种水草还是分的清的。
我的体温……鱼兰不禁满脸绯红,自己从未与男子亲近过,自然更是不知如何是好。程净之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鱼兰来不及多想,双手一挥,在边上布起一层水幔,将他湿衣脱下,自己也脱掉衣服,将他抱在怀里。
程净之仿佛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寒冰渐融,惠风和畅,在温暖的阳光中悠悠转醒,冰冷的江水已然消失,自己竟然躺在一个陌生女子的怀里,难道自己还在梦境之中?
“你醒了?”鱼兰看着他睁开了眼睛,兴奋的叫道,却突然看到两个赤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羞得满面通红,连忙抓起衣服背过身,小声的说道,“我叫鱼兰……受我家小姐之托前来救你……你受了江水的寒气,我不得已才……你不要多想……赶快穿上衣服。”
“多谢相救, 姑娘大恩,在下定当报答。”程净之似乎明白了原委,但搜遍脑海也想不出自己哪里认识过什么小姐,迷惑的出声说道,“请恕在下冒昧,敢问你家小姐芳名是?”
“我家小姐是鱼鸽之女,鱼淼。”
程净之脑袋“嗡”了一声,自己受鱼秀所托要找的正是鱼淼,难道她知道自己要去找她,还派人搭救,莫非她是神仙不成?肯定是神仙,连侍女都这么漂亮,定然是神仙。
鱼兰已穿好衣服,脸上的红晕也褪去一些,成了不浓不淡最美的装扮,笑着说道:“胡思乱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别想了,我们并不认识,我家小姐也是受汪自清之托。”
“老大?”程净之依然是一头雾水,“老大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他听说你被沉江的消息,正巧我们有事找他,便托我来打捞……呃,救你。”鱼兰说道,险些说出了真话,一个沉入水中几日的土狗,的确不敢相信他还能活着。
鱼兰因此想到鱼秀,连忙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秀姐姐的标记?”
“她托付我要找你家鱼淼小姐,以此为信物。”
“啊?莫非她也被抓到监牢之中?我们快去救她。”
程净之拦下鱼兰,轻声答道:“她在牢中经受酷刑,已然脱水自尽。”
“鱼秀姐姐!”鱼兰惨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挥拳击碎了水幔,水珠溅到那个捆着的男人伤口上,疼得他“嗷嗷”直叫。鱼兰抓起一大把水草塞到那人嘴里,聒噪的惨叫变成了痛苦的哼声。
程净之说到:“鱼兰小姐,我们先去见你家小姐,然后我陪你一起去报仇!”
鱼兰与鱼秀情同姐妹,悲痛欲绝,但她知道轻重缓急,抽泣一会儿便稳定了情绪,哽咽着说道:“行,我这就带你去找小姐。”
“这个人是谁?”程净之瞟了一眼地上捆着的男人,诧异的问道。他从未见过被折磨得如此惨的人,除了右臂上的一大块带有纹身的皮肤还算完好之外,其他地方均是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路上慢慢和你说吧。”鱼兰牵过马,将那男人横在马上,一个装有冰蚕丝网的锦囊从他身上掉落下来,上面绣着四个字:花王艳涛。
鱼兰并未在意,捡起锦囊放进口袋,让程净之也上了马,一同朝西北走去。
那马驮着吃力,走得很是缓慢。
……
阵州,树河镇,古庙之中。老人盯着“阵”字的龟壳,脸上的肌肉不停的哆嗦着:“阵,心电感应,洞察一切,透视人心,当集富庶与敬爱于一身。巫马心,虽然你生在此处,长在此处,如今又陷于此处,却为时尚早,恐怕这一块反倒要留到最后。”
……
在木杨雨、汪自清和鱼淼到达纵九镇时,木杨婷的二叔木杨雷已在路上迎接,身后跟着木杨陶和木杨风两个人。
尽管木杨陶私下教唆鬼纹兄弟,犯下大错,但毕竟他是家族长子,木杨雷考虑再三,还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爹。”木杨雨看到以后,急忙下马施礼。汪自清和鱼淼也都跳下马来,抱拳道:“给二叔添麻烦了。”
“说哪里话,我早就接到了婷儿的千木鹤,知道你们要来。”木杨雷笑着说道,“只不过没想到你们到的这么晚。”
木杨雨害羞道:“爹,这个都怪我,不小心走错了路,这才到的慢了。”
木杨陶在一旁笑道:“哈哈,果然是胸大无脑。”
“不得无理!”木杨雷狠狠的瞪了木杨陶一眼,说道“请汪少侠和鱼淼小姐勿怪。”
鱼淼和汪自清二人连忙摆手,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汪自清道:“二叔,那鱼然现在何处?可否带我们去审问一番?”
“他就关在院中的木屋内,我这就带你们去。”木杨雷说着,率先朝里面走去。
“有劳了。”汪自清抱拳说道,其他人也都弃了马,紧随其后。
木杨家世代经商,总部设在列州,商号名为元列和。商人对店铺起名颇为讲究寓意,规模巨大就用元、泰、洪,发展顺利就用亨、和、协,并以州名居中,由此得号。木杨家在各州均设有分号,阵州分号即为元阵和,修建在半山腰,风水极佳,宽敞豪华。主楼座落在院子正中,四周都是木制的箭楼,日夜值守,院中错落着奇型怪状的树,树木之中掩映着一个木屋,鱼然便关在此处,地上长出的藤蔓在木屋上攀爬捆扎,却是最好的守卫。
“二位,就是那里了。”木杨雷指着院中的木屋说道,“我们这里会有木杨家的出色子弟轮流值守,老夫也经常往来此地,绝对不会有任何闪失。”
“有二叔坐阵,自然不会有事。”汪自清恭维着,拉起鱼淼朝里面走去,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二人回首观看,正是木杨婷与巫马心也赶到了。
鱼淼目光瞬间凝固,尽管几次进入他的思想,却一直只能看到他所想象到的情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模样,蓝色的眼睛深邃无比,足可以让任何人深陷其中,她自然也不例外。
木杨雷笑道:“早就听婷儿提起过巫马少侠,果然英雄出少年。”
“见过二叔,麻烦您了。”巫马心抱拳拱手道。
汪自清低声说道:“小五,你来的正好,那鱼然就在这个屋子里,我们正要去审问。”
“嗯。”巫马心点头应道。
“诸位,稍后让陶儿和婷儿他们陪着几位吧,老夫还有些俗事要处理,暂且失陪。”木杨雷寒暄已过,接下来的事就让他们小辈自己处理吧。
汪自清几人连忙抱拳恭送,木杨风与木杨雨跟在他身后一同离开了。
木杨婷笑道:“老大,淼姐姐,巫马兄,咱们进去吧。”
“有劳木杨姑娘了。”几人答应着,朝木屋走去。
巫马心感觉有冰冷的目光在盯着自已,扭头看去,是七个赤裸上身的怪人,上身纹着诡异的花纹,尤其是中间的龙形怪文,他之前见过,与七星铁林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叫夔龙纹。”木杨婷低声解释道,“这些是鬼纹族人,二叔的坐上宾。”
“哦。”巫马心答应一声,收回目光。
木屋近在咫尺,汪自清却忽然停住,回首对巫马心道:“水妖狡诈,凶残暴戾,我们小心才是。”
巫马心有些诧异,不知道汪自清为何忽然这么说。
鱼淼闻言心中一阵刺痛,一丝怨恨从眼中闪过,为何世人皆认定她们是妖,父亲处心积虑的让她来找巫马心,却没想到他也不过尔尔。她双目圆睁,身形闪动,竟然直接绕过前面的人,径直来到了木屋前面。
“她要杀人灭口!”汪自清气愤得双拳燃火,巫马心慌忙上前想要拉住他,却还是迟了一步,一条火龙朝鱼淼打了出去,鱼淼惊叫着闪开,火龙扑向木屋,藤蔓的枝条被烧焦不少,其余的也都吃痛缩回地里,木屋腾起一阵火浪,瞬间化为灰烬。
汪自清一下愣住了,他眼中看到的是鱼淼诡异的笑容;鱼淼也愣住了,汪自清为何会变得如此疯狂。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巫马心拉住汪自清:“老大,你怎么了?”
“都是那妖女!”汪自清指着鱼淼说道,“定是她迷惑我,以便借刀杀人。”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废墟中跑了出来,越过围墙,径直朝山上跑去。汪自清一把推开巫马心,也跟着狂追上去,巫马心也快步跟上,木杨婷、木杨陶与鱼淼紧随其后,都朝那黑影奔去。
“老大,那山上多有异族设置的陷阱,你们务必小心。”木杨婷在后面焦急的大喊,汪自清却如同发了疯一般,只是朝着那个黑影不停的追赶。那人影不远不近,仿佛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已经筋疲力尽,突然,人影消失了。
鱼淼也朝着黑影跑去,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追赶,只是头脑中有一个念头告诉她,要跑,不停的跑。
鱼淼突然“啊”的一声,脚下一空,竟是踩到了陷阱的翻板,身旁的木杨婷也未能幸免,地面一颤,身体向下掉落。巫马心抢身上前,伸出两手抓住她们的胳膊向后疾退,不料地上的翻板竟然是整体的一片,无论退到哪里,都是踏空,之前的翻板则变成闭合。翻板呈六边形,可以任意角度翻转,踩到不同中的位置,便有不同的翻转形式,机关连动,此起彼伏。三人困在当中无法逃脱,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师妹!”木杨陶大叫一声,手上飞出一根藤蔓,向木杨婷卷去。木杨婷见藤蔓飞来,竟伸手向旁边一推,藤蔓直接捆在了鱼淼的身上,而她和巫马心则掉落到陷阱之内,翻板闭合,除了飞扬的尘土,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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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困兽
鱼淼被木杨陶拉回,直接倒在他的身上晕了过去。嗅着温香,怀抱暖玉,木杨陶竟然心猿意马起来,完全忘了自己的师妹现在正身陷囹圄,随时可能没命,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根本无法走出这占据半座山的庞大迷宫。
……
主楼二层是一个大厅,窗口正对着后山,三个人一直透过窗子关注着远处的情形。木杨雷眉头紧锁,木杨雨一脸平静,木杨风心急如焚的问道:“二叔,婷姐为何要把藤蔓推给那个水妖反倒害了自己?她不会有事吧?”
“我也搞不懂,明明商定好的事情,不知为何她突然改了主意。”木杨雷心中虽然焦急,但毕竟老成持重,叹了口气道:“这个丫头行事谨慎,而且应该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么做应该有她的理由,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那鬼纹族迷宫神秘无比,万一有个闪失……”木杨雨说着,强装出焦急关心的样子。
“一切看婷儿的造化吧。”木杨雷岂会不知她的想法,平淡的说道,“倒是那个汪自清,竟得了火晶的神力,日后木杨家必受其挚肘,万不可小觑。”
“是!”
大厅内四周布满巨大书柜,正中是一个黑檀木的树根茶台,工匠依据其自身奇特造型,整体雕成海底之境,以鱼蟹章鱼居多,其中一角则是人首鱼身的海怪,长短触手盘杂交错,背鳍鳞片栩栩如生。
木杨雷从火炉上提起沸腾的水壶,将水倒入茶碗之中,干枯的茶叶立刻容光焕发,手舞足蹈的涌起,随后朝向喊道:“有劳二位仁兄,请出来喝杯茶吧。”
书柜向一旁移开,两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出来。木杨风急忙上前施礼:“参见二位大人。”
二人并不答话,径直走到茶台边坐下,其中一个将手中的铜镜和两寸长的纸人放下,端起茶品了一口,赞道:“好茶。”
……
巫马心下坠很久才落到地面,尽管一直操纵着土元素在下面支撑,依然摔得不轻,骨头隐隐作痛。从空山归来以后,巫马心感觉身体会自动从空气中吸收五行元素修补,恢复极快。五行元素相辅相成,巫马心身俱五种血统,金可强骨,土可阻隔,水可缓冲,木可再生,火可加速循环,自然受到的保护也更多。空气中五行元素所占比例相当,单一元素的数量并不多,但他却可以同时吸收五种元素。其他人运功调息的时间之所以长,是因为他们只具有一种或两种血统,只能同时吸收一种或两种元素。
陷阱之内漆黑无比,巫马心摸索着拿到一根木棍,又摸起了两块石头,猛力的对敲,火星四溅,运行魄力调动火木两个元素,这才费力的将木棍点燃。借助微弱的光,巫马心看到木杨婷在不远处,紧闭双目,脸上透着痛苦,显然她摔得更严重。
巫马心扶住木杨婷问道:“木杨小姐,你没事儿吧?”
“还……好。”木杨婷勉强答应一声,就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巫马心感觉到木杨婷浑身滚烫,右腿的鲜血不断滴落,应该是下落之时被凸出的石块划伤所致,地面上无数嗜血的小虫在贪婪吮吸。
必须马上止血!最大的问题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如何止血?
巫马心闭目凝神,努力思索着,空山那些老怪物说话都是点到为止,这使他学会了思考,这是一个比任何功力更强的技能。
血,即是水!
巫马心聚力控魄,操纵水元素,那些血滴如同顽皮的孩子,总想趁人不注意便溜出去玩耍,在伤口边缘徘徊许久,终于还是缩了回去,地上的小虫见没了美食,急得团团乱转。血已止住,巫马心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好,又取出药王给的药,倒出一粒塞入她口中。木杨婷的脸不再那么煞白,但这里空间狭小,空气中依然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巫马心轻轻的将她放在地上,起身又点燃了几根枯枝,将整个空间照亮许多。这里是一个六边形的井状石屋,每个边大约六尺,而高度却至少有十几丈。四壁并不光滑,多有石块凸出,巫马心攀着石块向上攀爬,足足两柱香的时间,才触碰到了顶上的六边形翻板。巫马心变换不同位置,用尽全力拉推,翻板却纹丝不动,这机关果然玄妙,只能从上面掉落,却无法从下面打开。
巫马心跳落回地面,木杨婷已经醒了,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微弱的说道:“多谢巫马兄。”
“你腿伤未愈,千万不要乱动。”巫马心连忙阻止,扶她靠着墙边坐好,这才问道,“木杨家经商为业,为何要做这种机关?”
木杨婷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解释道:“巫马兄误会了,这里虽然与元阵和在同一座山上,却并不是我木杨家所建。”
“哦?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木杨婷说道:“我听家族长辈提起过,这里是鬼纹族的蜂巢迷宫。”
“蜂巢迷宫?”
“嗯,很久以前,这座山居住的是一个神秘的部落,称为鬼纹族,他们本领高强,以狩猎为生,这个陷阱便是他们所做。每个陷阱都是六边形,上铺翻板,下置石门,不但地上的翻板有机关连动,下面的陷阱也都相互连通,如同巨大的蜂巢一般,因此称为蜂巢迷宫。野兽一旦掉落,非但无法出去,甚至会生生的跑死在里面。”
“相互连通的迷宫?”巫马心抬眼望去,六面石墙上都嵌有石板,用手推开石板便会进入结构相同的另一个石屋。巫马心转了一圈,不禁面露喜色的说道,“木杨小姐,既然是迷宫,一定有出口,看来我们还是可以出去的。”
“谈何容易呀。”木杨婷却没有那么乐观,“蜂巢迷宫由鬼纹族历经数代营建,十分庞大,足足占据半座山,共有六百四十个石屋。地上对应有六百四十块翻板,只有一条路径可以不触动翻板而平安通过,称为活路,地下也只有一个出口通向外界,叫做生门。每个石屋的六面墙都可以推开进入其他石屋,屋屋相连,环环相扣,可以走的路径何止万千,我们身陷其中,视线不佳,既没有地图,又不辩方向,想走出迷宫比登天都难。”
“没有地图,那我们把整个迷宫都走一遍,在脑海中画出一幅地图不就行了,就看你有没有最强大脑。”巫马心反倒并不在意,自信的用手指了指头,微笑着说道。自从融汇五行后,他的空间感知能力十分强大,完全可以根据空气中金元素受磁场影响而形成的排列来确定方位,也可以根据每个房间各个元素构成的微弱不同来判断是否来过,因此他觉得并非难事,只是花些时间罢了。最主要的是,你必须得相信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可能,那才是真的没有希望。
人还是要有梦想,敢于尝试,万一实现了呢!
“好吧。”木杨婷本就是乐观之人,见他这么说,自然也兴奋起来,觉得并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做一对苦命鸳鸯,起码不会孤单。
木杨婷忽然一怔,自己为什么会想到鸳鸯?鸳鸯这种鸟,雄鸟羽毛艳丽,雌鸟却如同灰鸭,这不是贬低自己嘛,不行,不做鸳鸯!
巫马心自然不知道她脸一红一白的在想什么,问道:“你还能走么?”
木杨婷尝试站起身来,却一下扑倒,有些郁闷的说道:“身体倒是还行,只是腿还是有些不敢太吃力。”
“我扶着你走,先简单转一下看看。”巫马心说着,将木杨婷架了起来,却没想到她看着娇小,体重却不轻,“你还真重。”
“什么意思?”木杨婷不满意的说道,“只有木杨雨那样的才应该重呗。”
巫马心一脸黑线,尴尬的说道:“我可没说。”
“哼,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木杨婷努着嘴,一脸的鄙视。
“还是给我说说这个鬼纹族吧。”巫马心急忙岔开话题,语多必失。
两人斗着嘴,反倒走得轻松了许多,木杨婷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不知不觉的已经走了好几个房间,巫马心在脑海中勾勒着迷宫的地图,对找到出口越发的有信心。
“你这是心虚!”木杨婷虽然得理不让人,但却并没有揪住不放,开始介绍道,“我听二叔说,鬼纹族每个人均刻有纹身,或山川河流,或飞禽鸟兽,生性古怪,极少与外人接触。但十分好色,但凡看到女人就会抢回洞中,一群人轮流糟蹋,直到奄奄一息便抛尸荒野。他们的武器十分有趣,就是用一个木棍,系上绳子,绳子上再拴个榴莲,有点类似咱们用的链子锤。”
“哈哈,绳子上拴榴莲,他们真有创意。”
“你可别笑,据说相当好用,一般的人根本都不用打第二下。”木杨婷生怕他不信,见巫马心没有反驳,她有一种胜利的骄傲,接着说道,“这里经常下雨,因此鬼纹族人喜欢穿着黑色的蓑衣,戴着帽子,而且会把打猎缴获的牛角插在帽子上,一般人是插两个牛角,能力强的人会插四个牛角,如果是首领或是祭师,则会插六个牛角。赤县神州掘断陆地以后,这里的气候完全反转,变得干旱少雨,他们才改变了这一装扮。”
“既然是鬼纹族所建,那他们自然知道迷宫的路线,若是我们能遇到鬼纹族人,岂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唉,没有希望了,多年以前,鬼纹族遭遇劫难惨遭灭族,整个部落只剩下九个人。据说有高人要镌刻一份地图,而这九人原有的纹身恰好与地图上的山川河流相符,这才得以存活,却也下落不明。”
“原来如此,看来端国之前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地方。”巫马心叹了口气,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她聊着,脚下却一直未停,脑中也一直在勾画着地图,很快他们已走过了十几个石屋,却如同沧海一粟,任何一个方向都没有碰到边际,每个石屋也都一样,六面石壁,空空如也。
他们已成困兽。
楼主:齐或  时间:2020-05-19 16:44:19
第四十九章 发不沾霜
巫马心刚要推开眼前石板,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个石屋有些不同。他悄悄的将手指放到嘴上,告诉木杨婷轻声,衣袖一动,几枚银针落在右手,左手将火移在身前,缓慢的推开石板,进入石屋。
人的适应能力很强,在光线微暗的地方时间久了,眼睛也适应了这种光线,依然可以看得很清楚。
在这个石屋的中间,仿佛是一个人盘坐在那里,发出“咔咔”的咬骨头的声音,隐约可以看到他头上有四个牛角,身上穿着蓑衣。木杨婷心中一惊,木杨家千辛万苦才找到八个鬼纹族人,难道这第九个鬼纹族人竟然就在一墙之隔的地下?
巫马心恭敬的说道:“前辈,冒昧打扰,我们误入陷阱,希望可以帮我们指明出去的方向。”
那人并未回应,口中依然不停的嚼着。
巫马心等了片刻,继续耐心的问道:“前辈?”
“嗷”那人将手中的骨头扔掉,转身朝他们扑了过来,木杨婷猛的将巫马心推到一边,自己也迅速的跳到了另一侧。那人扑了个空,巫马心手上拿着的火却被打落,正落在那人脚下。
借着火光,巫马心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像牛的怪物,身形巨大,头上长着四只角,毛发很长,仿佛披在身上的蓑衣一般。破锣师叔曾经给他们讲过,这种怪物叫獓狠(因),以人为食,想必它也是不小心落入陷阱,却不成想成了这蜂巢迷宫的一霸,其他掉落的野兽和人反倒成了它的食物。
石屋狭小,两人不断的闪转腾挪,感觉异常吃力。巫马心一面听着声音打出银针,一面大喊道:“你赶快退到其他房间去!”
“我……”
“快去!”巫马心说着蹿到她身边,硬是将她推了出去。那怪物紧追不舍,银针打在它身上如同打到山石上一般,只能激起它的愤怒,却丝毫伤害不到它。
无论是想逃命还是制敌,首先要知道它靠什么来寻找猎物,这样才有可能让自己在它眼中消失。此兽长时间生活在黑暗空间里,眼睛肯定早已退化,难道是听觉?
巫马心想到此处,借机停在一角,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那怪物怔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何不跑了,扑棱一下大脑袋,疯狂的朝他扑来,巫马心用脚一踢石墙,整个人从那怪物的胯下钻了出去,躲过一劫。
它显然并不是依靠听觉。巫马心大脑飞速旋转,努力的思考着可能的情况,忽然,他想到了六十三村的那条赢鱼和泡在药缸里的温佩泽。没错!它一定是依靠气味!巫马心赶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抛到一侧,那怪物果然朝着衣服扑去,挥拳猛砸,地上灰土飞扬。
找到了问题所在,巫马心有了主意,将身上衣服脱下拿在手中,猛的飞身跳起,一拳打在怪物的头上,自己转身闪在一旁,同时发出银针将手中的衣服钉在对面石墙上,那怪物更加愤怒,狂吼着冲向衣服,见“敌人”并未躲闪,将头一低用尽全力猛撞过去,结果竟重重的撞在墙上,一命呜呼。
武力值高的怪物,智商普遍堪忧!
巫马心筋疲力尽的坐在地上,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陷阱存在已久,里面除了这妖物之外,没准还会有什么鬼怪妖魔,想想便让人脊背生寒。
“巫马兄,那怪物死了么?”隔壁石屋传来木杨婷的叫声。
“嗯,它已经死了。”巫马心回答一声,却猛然想到了一个更为恐怖的问题,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走路尚且不稳,怎么躲避那妖物时却如此灵活?难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
阵州,兽穴。
怒王被封为储王,正是春风得意之时,阵州的富商巨贾纷纷前来祝贺,礼品也高了一个档次,尤其是裴九天,更是三天两头的跑来王府。俞几乌已回到裴府,有了苏味的解释,已然让裴九天打消疑虑,他带回许多深海怪鱼,均是陆地上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裴九天将这些作为礼品送给怒王,直接碾轧其他人。待裴峰与嵬名沫成亲以后,他便是储王的亲家,以后更是端王的亲家,这是何等权势与荣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鸡犬能升多高,并不取决于鸡犬,而是取决于那人的道行。权力虽无形,却价值连城。
各州的王闻风而至,六哥长六弟短的争相道喜,只有镇守列州的战王嵬名布丝毫不加理会,他战力超群,战王无人能抵挡,却也是最正直,最不屑于阿谀奉承之人。
怒王很不满,战王也同样不满,你凭什么?!
冰屋一战,不仅消灭了不沾大师和一众不沾小贼,破锣道人销声匿迹,侥幸逃脱的程净之也被沉了江,世界一下安静了。更主要的是,他们留了一把带有“血”字的菜刀,让怒王可以因此成为储王,可以据此消灭血王,更可以凭此成为端王。
怒王唤来瘦军师金生水,他四处奔走,但却一无所获,这些赊刀人只存在于街头巷尾的传说之中,根本无人见过。
“如此说来,莫非这线索有误?”怒王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不会。”金生水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在下所料不差,这些赊刀人只是第一批唤醒的血军逆党,他们之所以还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分散各州,路途遥远尚未聚齐,也可能他们还在等待着什么,因此未有下一步动作。血军余孽隐忍了二十年,自然不急于一朝一夕,只有万无一失之时才会动手,还请怒王耐心等待。”
怒王向来对金生水信任有加,自然言听计从,哈哈大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了金军师,他苟延残喘都等得起,我有何等不起的。只要血王不死,终究会露出马脚。”
门外亲兵来报,徐天奇将军求见,怒王点头道:“快请!”
“启禀怒王。”徐天奇抱拳拱手道,“账本上所记载的人均已查明,大多是正经生意人,或是铸造刀剑的铁匠,但有两人未能传唤到场,或有嫌疑。一个是横七镇河东村的关剑关铁匠,符兵去时已上吊自尽,另一个是树河镇桥洞村的汪自清汪铁匠,一直大门紧锁,不见踪影。”
“汪自清?此前在冰屋中剿灭的逆贼中,也有一个人号称‘发不沾霜’汪自清,可是这个人?”
“属下让周围的邻居都辨认过画像,并非此人,可能碰巧同名而已。况且在冰屋一战之后,汪铁匠一直都在营业,只是这几天才突然消失的。”
“哦。”怒王放下心来,此前便跑出来一个程净之,若是再有其他人跑出来,岂不是证明他们太无能,“原来如此,吩咐各地岗哨,严查此人。”
“是。”
……
迷宫之外,汪自清正疲惫的坐在地上,头疼欲裂,望着无垠的荒野,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不觉的已经跑出来这么远,完全是一个陌生的地域,转身后望,完全看不到来的那个院落。那个黑影就这么消失了,让汪自清很是愤懑,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这整个的阴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自己朝着木屋走,还未等进去,便看到鱼然逃出来,疯狂的跑,自己就疯狂的追,但总感觉整个过程不够完整,似乎中间遗失了一段,完全完全没有记忆。
尽管不甘心,也只能先回木杨家再从长计议。汪自清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刚才一直忙着追赶,只能模糊的分辨着方向。自从吸收了火晶,汪自清感觉自己整个人像一块烧红的木炭一般,每天要喝大量的水,却仍然燥热,即使躺在水中都不觉得凉爽,一路上荒无人烟,连讨口水喝的地方都没有,嘴唇已经干得裂开了好几道口子。
远处,一匹马慢吞吞的从斜向小路走上大路。他们的身上一定会带着水,汪自清感觉遇到了救星一般,朝他们加快了脚步。
距离越来越近,汪自清一阵诧异,马上的这个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那马走得奇慢无比,汪自清很快追到了它的身后。马上共有三个人,最前面是一个被海草捆着的干瘦男人,赤裸着上身,横担在马背上;中间是一个女人,最然不是多么美貌,但也颇有几份姿色;最后面坐着一个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白得没有血色,如同大病初愈一般。
竟然是程净之!汪自清喜出望外,急忙喊道:“鱼兰小姐,老四,真是你们呀。”
听到喊叫,那马停了下来,程净之从马上跳下,与汪自清抱在一起。
汪自清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心得猛拍程净之的后背,毕竟大病初愈,程净之被他拍得痛不欲生,险些吐出血来,好在汪自清拍了一阵便停了手,问道:“老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被沉江这么久,怎么还能平安无事?”
“多亏鱼秀小姐的秘术,更多亏鱼兰小姐搭救。”程净之将之前的事简单讲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到鱼秀带给鱼淼的话,虽然汪自清和鱼兰都是关系亲近之人,但毕竟人家以性命相托,必须万无一失,只有见到鱼淼方能转达。
鱼兰发现只有汪自清一个人,赶忙问道,“老大,怎么就一个人,我家小姐呢?”
“她还在木杨家呢。”汪自清道。
“哦,哦。”鱼兰说着,大眼睛中闪烁着迷惑的目光问道,“你们不是一同去审问那个人么?为何分开了,而且你还跑了这么远?”
“唉,这事的确蹊跷,咱们边走边说吧。”汪自清说着,让程净之骑在马上,他与鱼兰在地上走着,这样速度反倒能快一些。
汪自清着急的转头看向鱼兰,嘶哑着说道,“多谢鱼兰小姐搭救老四的大恩,那个,你们带水了么?”
鱼兰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竟然忘记了疲劳,无奈的说道:“我们润下族,从来都不带水的。”
“哦。”汪自清有些失望,不由得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又是一阵疼痛。
“不过,”鱼兰调皮的说道,“我们却有的是水。”

楼主:齐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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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4-15 22:17:55

更新时间:2020-05-19 16:4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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