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可能是传销




即使不能拥有完美的生活，所幸追求过完整的自我 ——斯通纳

苑城的夜，露出蒙蒙一丝微亮。轻纱似的薄雾笼罩着这座睡梦中的城市。

深夜炸鸡店里，身着橘色制服的少女，出完最后一份炸鸡套餐，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大帅，五点半了，叫醒那两个酒鬼，收拾卫生打烊吧！”

前厅里玩手机的青年小子点头：“姜欣姐，今天要去光州面试啊！熬一晚上真的没关系？”

姜欣抬头看着旁边满池子的脏碗筷：“人做事最害怕习惯。”

半小时后，姜欣关闭了跑马灯，锁上店门。两个被赶出来的酒鬼瘫坐在十字路口的马路牙子上。

“喂，110吗？成华路的十字路口，有两个酒鬼躺坐在机动车道，万一出了车祸，过来照看下吧！”

环卫工人已经开始清扫街道，草坪裹挟着露水，散发着独有的清新味道，当无数人还沉浸在睡梦中时，姜欣已经完成了当天的兼职。

打开家门，电视连续剧播放声掺杂母亲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天色已经渐亮，姜欣关闭了电视机，拉上窗帘，开始为熟睡中的母亲准备早餐，水盆里泡着头天晚上没洗的碗筷，姜欣无奈摇头，着手清洗碗筷。

伴随着哐当一声，米盆被打翻在地上。

“干什么呢！”母亲不满的嚷嚷道。

“你再睡会儿，天还早呢！”姜欣看着墙上时钟已经7点。

清理完个人卫生，姜欣准备好身份证、投职简历，忙着熨烫面试所需的西装、衬衣！书桌的墙壁上密麻的贴着各色的便签。

从未曾放弃，也不期望能实现，只求无愧于心。

绝对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最初的梦想要握在手上，最想去的地方，不能半路返航。

客厅传出皮鞋咚咚咚的踩踏声，“早饭准备好了，吃过再走吧！”

母亲站在大立镜前，涂抹着口红：“上班前要先见个客户！”

“要投保？”

“不去怎么能知道！”母亲大清早带着怨气。

“别发脾气了，药吃过了？”

“没法不生气，怎么都治不好的恐慌症，吃什么药，不吃。”

姜欣找到药端着水送到面前：“啊！”

母亲张嘴乖乖的服下。

姜欣继续劝说：“吃过饭再走吧！”

“财神爷召唤，哪敢怠慢啊！当保险销售员，哪能准时吃上一日三餐。好像有股焦糊的味道！”

姜欣想到煮在灶台上的粥，关火开窗,眼看着大门就要关闭，急忙跑上去：“借1千块！”

“要去光州参加招聘会，过两天兼职工作发工资了就还你。干嘛这么盯着看，怎么了？”

母亲不情愿的打开钱包递给姜欣。

光州高铁站里：姜欣提着西服：“美妍，等等啊，去趟厕所。”

“傻丫头，招聘会也有，迟到了！”

“你怎么不早说！”习惯了苑城慢节奏的两人，此刻狂奔在光州的地铁通道。

姜欣迎面撞上个送水工，“对不起，对不起，赶时间！”

“徐伟，快点啊，就差你了。”不远处西装男守着堆满水桶的小推车挥手催促。

徐伟重新扛起一桶，手提一桶，回头看了眼狂奔的两位女生，小跑向同事。

招聘会位于桥西工人体育场，会场里旗帜飘飘，各个公司横幅悬挂在档口，人流攒动，好不热闹。

整排的旗帜上写着宣传标语，2014年中小企业招聘会，盲选招聘，招聘公示栏等标语看的让人眼花缭乱。

姜欣身旁端坐着两男一女，中年面试官以一敌四，开启了层层盘问。

面试官微笑：“女士优先！”

姜欣和旁边女生很是兴奋，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两位女生有结婚的打算？”，姜新脸色瞬间变黑，原来这个先机并非好事。

旁边女生：“结婚后也会继续工作，为何问这种歧视女性的问题。”

“姜欣呢，近三年内有结婚的计划打算？”

“不打算结婚，我对贵公司，大数据展示，人脸识别等业务……”

话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如果你的组长，公私不分，要求你完成家务事，帮着接送孩子，买菜，代看孩子，你怎么处理？”

旁边女生觉得问题有些无理取闹，起身便走。

姜欣嘴角微扬：“我会把这当成是上司的关怀。一边看孩子一边学习公司业务知识，虽然毕业于，不出名的二本大学，但是成绩很优秀，非常想要得到这次实习机会！”

“对不起，我们没地方给实习！”男子放下姜欣简历，转头问身旁的男生，“光州中山大学毕业？（重点本科高校）”

“明明说不看学历，可是在面试过程中却对学历十分看重。”姜欣不忿的质问。

男子挑眉：“就是好奇，随便聊聊不行吗！”

“这位男生服过兵役啊，在哪个部队呆过？”

……

姜欣被晾在旁边：“如果这个场合是聊聊私人问题，那么我可以提前离开了吧！真的个倒胃口的老古董！”

姜欣嘟囔着，晚上空了把这些遭遇，写给劳动部投诉。

“好好，10升西山矿泉水20桶，送到望山园5号楼，OK! 我们不生产水，我们只做大自然的搬运工！销售一组，徐伟！欢迎您再次订购！”徐伟拉着推车，来往奔驰在矿泉水仓库里。

“100股，才能成为正式员工！ ”徐伟和组员站成整齐一排，看着大腹便便的组长解释。

下班后，徐伟拉着进公司刚交不久的哥们询问：“磊子，你准备投多少股？”

“100，先混成正式员工再说。实习员工每天要加班到深夜！正式员工光工资就有五千，年底还可以参与分红。到那时起，哥们的人生就要真的起飞了。啊，徐伟你流鼻血了！”

徐伟手指擦了下，塞个纸团搂着对方肩膀：“那就100股，咱们还得继续努力加油。”

磊子听徐伟要入股，脸上露出抹狡黠的笑容。

招聘会结束后，混熟的应聘者们齐齐来到餐馆拼餐，其中就有姜欣和姐们儿美妍。

“今天又是糟糕的一天，被差别对遇了！每个企业都有固定名额和女性占比。这不是逆向歧视吗？”黄发男生不满。

邻座女生：“据boss数据显示，近五年同岗位男女薪资差异,1.7:1!怎么可能逆向歧视，明明是你实力不行。”

壮硕男子摇头：“男女薪资差异，不是性别歧视，国家使用男人，理应付出的代价。社会和部队都一样，必须听从上司命令！”

女生们异口同声嘲笑：“搞笑的吧？”

姜欣好奇看着他：“所以你，最后成功了？”

壮硕男子点头炫耀道：“明明你托福雅思成绩，还有其他方面比我更加优秀，最后反倒我被录取了。”

“为什么啊？”其余人也好奇。

“面试官说有两条理由，首先是男人力气大，其次当过兵，有足够的忍耐力。”

“要说更能忍耐的，应该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次刻骨铭心的痛经，磨练出来的坚强和忍耐力，丝毫不弱于男人在部队的训练强度。”姜欣嘲笑继续。

“其实这些男女差异的话题，挺没有意思的。因为上层的掌权人是一群守旧的老古董，凭借曾经的经验和狭隘的偏见，就判定女人们没有忍耐力，不听话。这世道，太令人嫉妒，小心眼的我，喝不下去了。”

姜欣说完，掉头就走，美妍紧跟在身后：“钱都交了呢，怎么也要吃点的！”

回到民宿，姜欣电话给母亲“今天签单顺利？”

“别提了，一无所获！今天吃饭，忽然有个主意，咱也开家小饭馆怎么样？不用太大，十几平米就好，好闺女你跟老爸借点钱呗？”

“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只管生不管养的人也能叫爸爸？高中时候，找他要点钱补贴学费，那人还骂了你，坚决不能朝他要钱。”

“你那边，面试选上了？”

“一切顺利，闺女这么优秀，肯定合格。”

“真的吗？等你回来，妈妈为你准备海鲜炖年糕怎么样？”母亲喜出望外。

“刚才说的都是玩笑。今天很不顺利！”姜欣最终选择说实话。

“死闺女，真是让人不省心。”母亲高声嚷嚷着，饭店的食客们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别人都能找到工作，为什么就你不行！”

“我没用，我不行，就这样一蹶不振才好！亏刚才还想报喜不报忧。我容易吗？每天都要在心里说，我可以，我能行，我绝对不是个没用的人，现在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不停的给自己加油，打气，你却这么打击闺女。”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让我去找那个有钱的，做高管的爸爸？到时候开个小餐馆……”

“未婚妈妈的女儿，哪来的父亲！”

“我让你去求他了吗，都说了自己去还不行？”母亲焦急。

“不管是妈妈去求，还是我求，两者根本就没有区别。”

“发神经，你是你，我是我啊！我是未婚妈妈，你起码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能跟高中都没毕业的妈妈相比。你比妈妈强百倍 千倍好吗！”

“知道了，我们在光州面试几天！有结果就回去了。”

美妍站旁边递过罐啤酒，轻声唱到：

当！ 我和世界不一样

那就让我不一样

坚持对我来说

就是以刚克刚！

两人站在阳台放声：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另一边，在商场做清洁工的徐伟母亲把定期存折，取出来，打给了小儿子。

“徐伟啊，钱打过去了，这钱可是留给哥哥买房的首付，要慎重使用，过会儿下班来接妈妈吧！”

药店整理药品的哥哥质问：“穷神啊，取了定期，五万块打过去了，你这投资真的靠谱吗，调查清楚了？”

“徐江，去仓库整理下，脚都站不开了！”电话那头传出。

“又听大姐使唤去药店整理仓库了？”

“谁让是乙方呢，先不跟你聊了，秀美来电话了！”

“秀美，为什么要哭，不是说相亲，只是为了跟父母交差？”……

地铁站，徐伟高兴的跳脚：“啊啊！你这家伙终于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那下午把钱打过来。什么？ 肯定不会被骗的！晚上哥哥请你去夜店Happy。”

徐伟挂断朋友电话，打给领导：“组长，我们申购公司股票，是到十点钟截止吗？朋友也打算投资了，好的好的，我会继续加油！不辜负您的期望。”

徐伟晚上去商场接母亲，两人坐长椅上静等着公交，电话叮零零响起：“你要上班了，啥？为什么不投资了？非法传销？不可能，这可是上市公司。那你别投了，为了让你能比别人优先投资，我跟组长面前跑前跑后，各种献殷勤。家里老妈、哥哥存的定期也都投进去了，不可能是传销。我们还每月领工资，怎么可能是皮包公司！你爱投不投！”

第二章 我们考上了
翌日清晨，徐伟一如往常的去到公司，办公室里的桌椅全部半空，只剩些大爷大妈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徐伟从口袋里取出公司的员工吊牌，挂到脖子上，清嗓子喊道：“怎么回事，难道走错楼层了？”

一位白发的大妈紧紧抓紧徐伟的胳膊：“杀千刀的传销公司，还我们血汗钱！大娘辛辛苦苦半辈子攒的50万，就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这事情必须去警察局！”

徐伟楞了片刻:“传销？我们公司！大妈有话好好说，卷钱跑路的又不是我们这些实习员工，为了转正，我们每人还投了100股，大家都是受害者！”

“我不管，今就拉着你去派出所了！”大妈紧抓着不放，好像徐伟就是那丢失的五十多万！

徐伟整个人嗡的一下蒙掉了:“全家人所有的积蓄，都被骗掉了？怎么跟每天加班到深夜的作为清洁工的母亲讲，等着钱回本后，上门提亲的哥哥！”

徐伟被扣上了诈骗犯的帽子，戴上手铐，身上也挨了不少的踢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变有钱，我变有钱，多少人没日没夜的浪费时间……屏幕显示哥哥徐天来电。

“小伟啊，以后要好好照顾老妈，打算去澳洲工作。”

“为什么？”徐伟不解。

“昨天秀美打电话说相亲了！”

“听你说了，为了敷衍父母的！”

“你哥也这么以为，可秀美昨天电话说，她觉得相亲对象蛮不错的，有份正式工作，车房都有！所以提了分手！哥哥对光州，对每天拼命干活儿的职场，都已经太厌倦了。不是我想离开，好像是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故乡在逼我离开。”

“失恋了兄弟能理解，了为什就要去澳洲，女朋友抛弃你，可还有弟弟老妈，难道你就忍心抛下老妈，不管了？”

“不是不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哥哥的床铺下还有张卡，是给你和妈妈留的！就这样，哥哥回头再联系你！”

“可是，你知道……”徐伟正打算把被骗的事情讲出来，电话只剩嘟嘟嘟的挂断声。

徐伟回拨过去，电话那头已经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提示音后转接语音信箱。”

徐伟把手机狠摔到地上，背靠着墙壁，满眼猩红，想哭也哭不出来，你被抛弃？可真正被欺骗，被抛弃的是弟弟我啊！

徐伟重重的扇了自己两个嘴巴！走廊里传来警察爽朗开心的笑容，徐伟目光移动到警察身上，随之而去一张红色的宣传海报进去眼帘，警察公务员招募：

一般招聘，与人民同在的，温暖的，值得信赖的，警察。

而同样奔波于各个招聘会场的姜欣也看到了这则海报，“公务员考试只看成绩，女人也能升职！”

徐伟回家后没敢把被骗的事实告诉母亲，趁着晚上，简单收拾了衣服被褥，偷偷的去了考试公务员补习班。

姜欣作为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一贫如洗，上补习班最少也需要4万块。

姜欣为母亲准备好晚饭，鼓起勇气拨通电话:“我是王宏远的女儿，姜欣”

“我不认识这个人！”电话那头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男人。

电话沟通失败，姜欣决定直接到上班的地方，光州的CBD去堵王宏远。

姜欣看着那串在心中背诵过无数遍的车牌号，恶狠狠的盯着它退到车库。

中年西装男下车，姜欣拨通了王宏远的电话，男子从西服中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挂断。

姜欣确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王宏远后，不顾忌对方脸色，径直冲到车子前，脱掉运动鞋，朝车窗一顿猛砸。

中年男子真准备开口大骂，可仔细看过姜欣后，冷酷的质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您认识我吗？电话里不是说不认识……”

“你到底要什么？”男人看着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不耐烦喝止。

“就业不顺利，想要考警察公务员…”

“说重点！”

“想学习的话，得需要钱，给我5万就好！”

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手机：“给我账号。”

姜欣低头短信发送过去。

“吴秘书，给这个账号打5万块！”男子转头大步流星的朝写字楼走去。

姜欣在车窗玻璃上贴了张便利贴：“把账号发我哦手机，到时候还你！”

学习是孤独和无趣的，夏去春来，一年的辛苦耕耘，两人终于要接受大考的检验。

学习之余，徐伟每天晚上10点定好闹钟，小跑着来到商场，目送着母亲安全的坐上末班车，这才满怀开心的跑回宿舍。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春天再次来临的时候，两人坐到了公务员警察考试的考场上。完成艰难的两天考试，迎来的便是艰难的等待。

发布成绩的中午，徐伟跑到嫉妒教堂乞求上帝的保佑。打开手机点击绿色的查询按钮，难以抑制的笑容浮现在徐伟脸上。

徐伟举起双臂，在肃静无比的教堂里高升呐喊：“啊……我当上警察了。”

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徐伟激动的朝附近的几个修士开心道：“我考上警察了，我考上警察了！”

徐伟出了教堂，迫不及待的把这个消息打给了远在异国的哥哥，电话依旧未接通：“哥哥，你听到消息立刻马上给我回电话！一定要给我回电话！因为我TM 终于当上警察了，没听到吗？你弟弟我当上警察了！”

周围的行人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徐伟！

苑城咖啡店门口，姜欣看着目前送完客户，悄悄的跑上去，再其耳边私语：“你闺女，考上警察了！”

母女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母亲给姜欣来了个深情的拥抱，挽起对方手臂，开心的跳起了舞蹈。

警察学院有条长长的国槐林荫，道路尽头便是绿茵操场，三百名通过公务员考试的男女，兴奋不已、交头接耳的讨论警察生活。

“全体都有！”发话的是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魄健硕的中年男子，脸上坑坑洼洼，两道长长的血痂横亘在侧颊，整个人有些狰狞。

“我叫吴英宇，接下来三个月的集训我来带队，每人都有100分，分数不及格就要退出，当然按照历年情况来看，大部分人，不是扣分退学，二十主动退学，祝你们好运！”

“全体都有，起步跑！”

“1,2,3,4……1,2,3,4”青春的呼喊回荡在纤尘不染的天空中，铁栅栏外的月季正开的令人陶醉神迷。

“喂，同期们，今晚回不了家，公务员考试也通过了，为即将迎来的警察生涯，喝一杯，怎么样？”队伍里帅气白皙的大个子提议道。

徐伟：“当然了，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话说我们要跑到什么时候，已经有二三十圈了吧？”

“不过，听说这次的集训教练，超级恐怖。你打算喝多少，不会像上次那样一瓶啤酒就倒了吧？”旁边黢黑消瘦的家伙坏笑着回应。

“那就一人三瓶，怎么样？”徐伟笑开了花。

一年的压抑，终于熬出了头，每个学员的脸上都带着解放的轻松。

“要是喝多了，可能会出事，被扣分了怎么办？”黑瘦家伙质疑。

“扣就扣呗，其他地方不被扣就好了。教练一大早就开始整我们，这是要往死里跑的节奏！”徐伟。

“是啊，好想快点结束这次的集训，正式出警的感觉一定很棒！”大个子感叹。

“我打算去机动部队，你呢？”黑瘦家伙询问。

徐伟坦然：“派出所！有范儿，配手枪，拉风帅气！”

十圈后，吴英宇终于吹响了停止的哨声，众人的歪三扭四的站在原地，额眉间的汗水也不知干了多少遍，留下多道深色汗迹，带着盐分的汗水，蛰的眼睛也通红不已。

徐伟长叹一声：“靠，总算停下来了。问候他十八辈祖宗，千万别再继续让我们跑了。你们看到教练猥琐的笑容了吗，真跟电视上的罪犯没什么两样！”

“全体站好，保持队形！全体……”

“休息？”徐伟嘟囔。

吴英宇，看着学员们满脸的期待，声音拖场道：“不要休息，继续跑！”

“不要觉得公务员考试合格，到了这个学校，就尘埃落定，当上公务员了。所以放松警惕，开始嘻嘻哈哈了是吧！从现在起，把这种想法丢到垃圾桶里吧。每星期，我都会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个不合格的家伙，坚决赶走。”

姜欣：“每周都要淘汰掉一个？教官还真的恐怖！”

“哪个家伙被退学，谁都无法预料，从现在起拼尽全力，开始培养身为警察的使命感吧！”吴英宇回头看着学员们难看的脸色，嘴角露出抹不被人察觉的哂笑。

小个子林盛男埋怨：“不是通过公务员考试，就可以当警察了吗？”

“他凭什么劝退我们，为了进来这里，像疯子一样苦学了一年，他让走，我们就得走吗？”姜欣不服气。

“不服管教的坚决赶走！”吴英宇继续咆哮宣誓着自己的威严。

“吴教官身上有股子杀气啊！”林盛男糯糯道。

“原地…踏步！”吴英宇穿梭在队伍的中间，细细打量着每个人，最后停到大个子身边。

“你觉得你是名公务员吗？觉得自己是名警察了？”

大个子知是教练找不痛快，推诿：“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什么都没说，我就不能问了，是吗？”吴英宇冷冷的把目光锁定到徐伟脸上。

“不是！”徐伟大喊了出来。

“在我看来，你好像没什么使命感啊？”吴英宇拍着对方肩膀。

“不是，我有使命感。”徐伟不甘的反驳，心想使命感这种东西也能看出来的？

“什么是使命感，什么是人民警察的使命感？”吴英宇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宛如领地被侵占的雄狮子。低矮的个子，竟给比其高一头的徐伟，无尽的压迫。

徐伟脸红语塞:“我会努力的！”

吴英宇：“所以你通过公务员考试，进到这个学校的时候，两手空空是吗？没带上点使命感是吗？”

“继续开跑！”……

就这样，吴魔鬼一次次打破众人的内心底线，如街头小流氓一样无赖，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你停下来休息。

接下来进行绳降训练项目。

双下巴女生站在四米高的楼顶边缘，双腿不停的颤栗，呼吸不自主的急促。

“就位！”

女生紧紧抓着面前的滑轮绳索，声音颤抖的嘶吼：“啊，等等，等等，教官，我恐高！”

女生的双腿已经软成了面条，更惶说依靠其支撑身体进行绳降。

吴英宇脸上没有动容,冷冷道：“扣1分！”

“准备，下降！”指令员通知。

女生朝着天空大叫着：“我是警察，我有使命感！啊，等等！”

女生整个人泪如雨下，身体半吊在墙壁上。

吴英宇看其糟糕的表现，缓缓的喊着:“2分！”

女生依靠手臂的力量，艰难的下滑着。

……3分

待其下到楼底的时候，已经被吴恶魔扣除了四分。

“下一波，就位！”

林盛男，用杀人的目光打量着吴魔鬼。

“怎么？有什么不满？”

“拼命学习了一年，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的同期，因为绳降训练就被扣除了4分，我觉得你太过分了。”林盛男冷声质问。

“发生火灾的建筑里，有人正面临死亡！你却要人民理解有恐高症的警察。”

“相信依赖我们的市民，应该会笑掉大牙吧？没脑子的你，扣一分！”吴英宇声色厉苒的呵斥着。

“准备，下降！”

“我是警察，我有使命感！下降！”

接下来再没人，对刚才的事情，发出异议。

陆续的所有人都降落完毕！

吴英宇在楼顶朝下方喊道：“扣四分的那个女孩，重新上来！”

女子抹着眼泪，看向那张令人恐惧的刀疤。

“十秒内不上来，扣5分！”

女生啜泣着再次跑向了楼顶！姜欣，徐伟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现在开始，进行远程射击。

“实弹装填！”

“实弹装填！”学员回应。

“练习完升降，胳膊都脱力了，还搞什么射击训练啊！”一个学员嘟囔着。

“射手，准备枪！”

“准备枪”学员参差不齐回应。

“齐声复述，不佳，所有人扣一分！”吴英宇大声提醒。

“举枪，打开保险！”

“举枪，打开保险！”学员整齐复述，再也没了懈怠。

哒哒哒的声响回荡在射击场里，久久不散。

“全体，手臂摇晃，各扣一分！”

吴恶魔的扣分，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日复一日的训练开始，吴英宇也不断地 重复，那句至理名言：“不要觉得公务员考试合格，到了这个学校，就尘埃落定，当上公务员了。从现在起，把这种想法丢到垃圾桶里吧。每星期，我都会在你们中间选出一个不合格的家伙，坚决赶走。”

不过偶尔多上句：“殷切期盼后辈们，能够成为名帅气的警察！白白浪费人民税金的家伙，绝对无法成为警察。”

“今天，在防卫、控制、攻击技术的训练中，姜欣放纵犯人突然袭击，扣3分，没看管好左右生死的枪械，扣7分，合计扣30分，扣到40分就退学处理吧！”

“徐伟瞧不起女学员，抛弃同伴扣5分，防护训练中，脱离队伍扣2分！”

“我宣布，第一阶段的教育训练正式结束，三百人，如今只剩下你们几十个！如果觉得不忿，有怨言的可以主动退学！”吴英宇解释的风轻云淡。

第二天清晨，三五个男女，在分数及格的情况下，打包了行李，选择退学。

吴英宇恰逢开车出去办事，便把车子缓缓停靠在几个学员身边，接着调侃到：“自动退学吗？好可惜，真的要命，昨天突然接到归队调令，要回现场了，你们不知道啊！”

“是我没说啊！你们这帮家伙，再稍微坚持下多好啊！”吴英宇自说自笑。

吴英宇对着表现优异的大个子疑惑问道：“你不是没被扣分，为什么啊？”

“因为你吴恶魔，做事情太不正当，太不合理！”

吴英宇抹着后脑勺：“走得好，不过，你成为警察后，要坚守的现场，会比这里更不正当，更不合理！罪犯们喝醉了，对我们乱骂，拳打脚踢，拿刀子捅。你去镇压了，还会投诉你，举报你！说不好还得挨枪子。你想想社会上，除了这里，别的地方就合理吗？”

吴英宇把车载音箱的音量放到了最大，哼着小歌，驶离了学院。

澡堂子里，黢黑小子感叹着：“大个子真是的，明天就现场实习，好不容易熬了三个月，为什么要走呢？不过走了也好，听前辈说，去年现场实习的学员，隔天就会有人自动退出！吴恶魔现在走，恐怕在就会料到我们全军覆没呢！”

女生更衣间里,蒋胜男端着洗脸盆：“据可靠消息明天现场镇压示威，我们第一排，前辈们殿后，只有活下来，组织才会照顾你，才能够成为正式！”

走廊里，男女实习学员相遇，徐伟：“搞死实习学员的示威现场，加油吧！”

双方互相击掌。

姜欣吆喝着：“去往派出所的，机动队的，活下来吧，活下来吧！”

“活下来吧，成为警察！”

“活下来吧，成为警察！”

互相加油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走廊里，没有消散。

03 什么都不要做
今天，我们终于穿上了梦寐以求的深色警服，但是，什么都不能做。

即使示威队伍推搡，也绝不退后！

即使同僚被打，也不出手相救！

今天我们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大巴车上，五十多名实习学员，在指导员的要求下，一遍又一遍不停的重复。

复述了多少遍，姜欣已不记得，整个人仿佛变成了只会复读的机器人。

直至车子熄火，前辈们为每人分发了头盔，盾牌。

大家按照教学排练，组成了防御矩阵。

天空万里无云，一如去年此时，那个万般无奈的少女在看到警察招募考试走出地铁，仰望天空的那一幕！它是那么澄净，安详。

本该由鸟儿纵情林间的小径，被游行示威的众人占据了。

众人有的手举喇叭，高声鼓动，有的摇晃自制标语，宛如胜利者的旌旗随风飘展，每个人口袋里都鼓鼓囊囊，可能是鸡蛋，也可能是石头。他们斗志昂扬，气势滔滔！

姜欣和同期们嘴里依旧复述着:“绝不后退，不出手相救，什么事情都不能做！”

双方摩拳擦掌的接触到了一起，天空里落下了拳头大小的雨。

姜欣的护目镜上一片鹅黄，蛋液透过缝隙孔湿湿滑滑的喷溅到嘴巴鼻子。

此时第一排的徐伟就没有那么幸运，投向他的是巴掌大的石块。

人面对即将到来的袭击，身体总会不受控制的下意识躲避，可意识告诉他不能退，不能躲，因为身后便是可爱的同期们，只能闭着眼睛默默承受。

耳边回荡的是盾牌石头撞击的啪啪声，嘎嘣低沉的是头盔防护镜碎裂声。

不知多久后，这些声音终于消失了，空气安静的让人害怕。

徐伟松了口气，准备打量下眼前的状况。

“盾牌防御”身后队员大喊出来。

徐伟把盾牌狠插入脚下，重心降底，双手紧紧握住盾牌，半边身子全力支撑着，即将到来的冲击，来不及看清状况，一阵阵如同海浪般的冲击接连而至。

如果说作为正常人，别人打你一拳头，推你一下，肯定要加倍的返还给对方，作为新时代的青年，父母都舍不得打下的宠儿，这次竟然被鸡蛋、石头，无情的投掷！

因为我们是警察，所以什么都不能做！心底里的憋屈郁闷，只能化作更大的力量稳固住不断被冲撞的盾牌……

不知为何，徐伟这一刻脑海浮现的人竟是吴恶魔，那些不正当，不合理，都被眼前的不知为何所冲淡，这就是警察的‘使命感’？

“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要做！”

示威游行的人员，不断的加入到冲击的阵营里，不成比例的力量碰撞，最终冲散了训练已久的阵型。

姜欣处在第二排，身为前排坚强的后盾，看准时机在游行队伍发起冲击的时候，准确给予队友最大助力！

可这次本该伴随冲击的队伍，突然顿了片刻，姜欣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头推了上去。她一下脱离了防御战线，成为最突出的那块。

姜欣失重后扑倒在地，示威人群看到了破绽，疯狂的朝着徐伟突出的口子冲击。

姜欣只感觉身体不停的被踩踏，每次尝试想要双手支撑站起来，都被硬生生磨灭。

倒地的时间也就一分钟左右，可趴在地上的她，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的下一脚会踩在哪里，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身体脆弱的部位，防止承受更多的伤害。

徐伟看到同伴倒地，只能拼劲全力的抵抗着示威队伍，前进一厘米，就可能会让同伴少被踩上一脚。

好在三个月的学习期间，众人早已学会了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姜欣最终在队友的掩护下，站了起来，警察防线一寸寸的不停后退。一波波的冲撞，化解在盾牌上，支撑学员的已经不是力量，而是那个脑海中‘绝不后退’念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那些满腔愤怒的示威者，耗光了全身力气后，最终摊到在地。指导员吹响了结束的哨子。

中午，众人麻木的排好队形，打着份饭。

指导员环顾精神萎靡的众人：“后辈们，抓紧吃饱了休息，与真正的出警现场相比，这些都是毛毛雨啊，加油啊，少年们！”

学员们三三两两的绕城圈子，不停的向着嘴巴填饭，所有人都选择了无声的沉默。

杨柳絮随着暖风儿肆意的在空中飞舞。趁着休息的空档，学员们互相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姜欣终于憋不住了:“我们做错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这是所有实习学员心中的疑惑，如果脱去警察的外套，自己也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些年纪和父亲差不多的大叔，如此的凶神恶煞，劈头盖脸就朝着众人又踢又打，他们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游行示威的目的是什么呢？

每个人心里也都清楚，服从命令是实习警察必备的技能。

指导员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你们心里有太多疑惑，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就留心新闻报道。媒体的报道不一定完全还原整个事件，但是至少能让你们觉得合理！”

“下午女子梨花大学，劝离示威学生！”指导员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姜欣翻白眼:“这又是为了什么？”

林盛男凑过来耳语:“这个你都没听说！”

“梨花大学，以盛产第一夫人而闻名于世，含金量之高就不用赘述了，这是女孩们梦寐以求的学府，只要进入了梨花大学，单是那些同学人脉，便是一生享用不尽的资源优势。”

“可就在前两年，学校突然颁布了一项外返生计划！这次的示威就是因为这项计划。”

徐伟凑过来:“外返生什么意思？”

“简而言之就是，以前学生毕业需要修够学分，外返生只要交够外返费，毕业的时候，也可以拿到毕业证书。焦点人物便是第一夫人的女儿，拉帮结派欺凌其他学生，整天游手好闲，最后毕业还拿到了证书！因此，学生们自发游行示威，逼迫现任校长下台！”

“超有含金量证书，竟然能买下来，要是换做是我，也会去游行示威！”姜欣不忿。

“不光是有钱，外返生的名额，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得有那个！”林盛男指向头顶。

“难道，我们花费那么多努力，考下公务员，就是来替权势擦屁股的？”

“下午劝离，无论她们如何，都是应该的，因为我们代表的是那些不公平的强权！”

小小的议论，不断的在休息学员间传递，不同于早上众人的精神抖擞，每人的心头突然像是呀上块重石。

“什么都不要做的真谛原来是这样，原来站在对面的人民，并不是万恶犯罪分子，而是群同自己一样，遭受过不平等待遇的可怜人！”

五月的梨花大学，林荫路娇翠的让人怜惜，各色争艳的月季花，绽放着属于它们的青春，美丽！

众人临近办公楼，渐渐传出女生们的歌声。那是首婉转动听的曲子。

整齐划一的踩踏湮没歌声，当实习的学员们，看到走廊里，女学生们蹲在在地上，大家胳膊互相挽着，手里高举着“校长下台，校长自动辞退”的标语。

他们口中的声音是梨花大学，百年前建校的校歌。

任务便是把这个走廊清理出来，除次之外什么都不能做！他们也不想做！

林盛男和姜欣作为第一梯队，先行进行尝试。两人一人拉一个，眼前这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学，表现了出人意料的坚强，最后一对一策略宣告失败。

挣扎几番，姜欣两人连拖硬拽的抬起女同学，撤离走廊。

女生一路不停挣脱，指甲从姜欣脸上狠狠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临出门的那刻，她双手死死的拽住了门把手。徐伟几个上前扒了半天，对方才肯作罢。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走廊里上百学生就这样被抬了出去，她们的眼睛里有的是恐惧，有的是愤怒，那是对身受不公的无声控诉。

姜欣等人因为知情的缘故，在抬运和拉扯同学的时候，刻意温柔了许多，为此付出的后果便是每个实习学员，只要裸露的皮肤部分，全都遭到学生们的攻击。

一道道鲜红的划痕、齿印，彰显的梨花大学同学们最后的倔强。

众人清理完走廊，目视着第一夫人，缓缓走过执行站岗任务的学员身旁，姜欣看着她那笑靥如花的面容，不禁后背有些冒冷汗。

美丽轻松的一笑，背后包含了多少人的血泪！原来之前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美好，背后竟需要这么多的艰辛和努力。

姜欣用沾满碘伏的棉签给蒋胜男擦拭着伤口失意道：“盛男啊，在家里挨过打？”

林盛男摇头：“别说打了，就是平日里受气，也会跟家人冷战一段日子！”

“那你被划伤，会不会觉得委屈？”

“也许，同情要大于委屈，如果受这些伤，让同学们好受些也算值得吧！”

当警察的第一天，我们学会了什么都不要做！原来承受已是很辛苦的事情。

04 选择的意义
实习警员们，在示威现场挨着毒打，那个在心底里被骂了上千次的吴恶魔，吴英宇此时正端在在面馆里，粗糙的双手正在细心的掰着几瓣新蒜，吸溜一大口面汤。茄红色的汤汁上飘着翠绿的小葱段。

“老吴！又请吃面，说罢有什么事情？”中年汉子小眼睛，蓄的长发遮盖了大半个眉头。

“宋川，还记得十年前‘张亚洲’的案子吗？”吴英宇随手递过份dna监测报告。

“陈年老黄历，就算抓到凶手又能怎么样？”宋川显然并不关心这段往事。

“你这狗崽子，对你没好处的事情就不干是吗？看看下面的照片，上个月有个叫‘柳仐’的家伙去租车公司，从他留下来烟蒂中监测的dna，经过比对和‘张亚洲’头发上犯罪分子的一致。”吴英宇说完，继续吸溜起面条。

“老吴啊，为什么总是要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抓捕了凶手，也不会对天海大哥的名誉有帮助啊！张亚洲的母亲两年前因为儿子的抑郁自杀，这事情要是让媒体知道了，案子拖了十年之久都没破，落不好的还是我们警察。还是天海大哥！”

“宋川你这家伙，我们是警察啊，抓坏人理所应当，抓人对你晋升没有帮助，你就不抓了？”吴英宇喝完最后一口汤，拍桌子呵斥道。

“老吴，你别生气，没说不帮忙啊！”

“晚些时候，微信发你定位！”吴英宇恼色的离开了。

宋川看着对方背影：“为了天海大哥，还是为了破案，这么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十年前，李天海、宋川、吴英宇同为一组共事，眼前李天海就要退休了，这个做徒弟的没什么礼物送给师父，就想到这件悬而未决的案子。

“天海哥，杀害张亚洲的嫌疑人出现了，咱么去抓吧？”吴英宇在车里嚷嚷道。

“还有两天就退休，你就不能让老哥休息休息。”

“大哥该不是，怕了吧！把宋川也叫上了，老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起吧！”

“好了，好了，你这小崽子总是给我找事情！”

另一边，吴魔鬼和大哥李天海，来到嫌疑犯所在的旅馆，租了间临近房间，用来监视埋伏嫌疑犯。

据宾馆摄像头显示，嫌疑犯柳仐不在房中，两人可以先行进去侦看一番。

床上被子衣服胡乱的卷着，临近阳台的吧台还有吃剩的外卖。

张亚洲案件里，凶手曾在其身上留有咬痕，从照片观察，凶手下颚的牙齿有部分凸起。

吴恶魔，拿起桌上残余的半片腌萝卜，“不对啊，这咬过的萝卜切面极其整齐，天海哥，我们找错人了？”

李天海神秘的笑道，掏出手机翻找出了几张照片:“这家伙聪明的很！”

照片里是嫌疑犯去牙齿整形医院的画面，柳仐戴着口罩，左顾右盼，防备心极强。

“天海哥，你早想抓住这货了啊！刚电话里还说要休息！”

“这小子逍遥法外了十多年，这次必须抓住，过会你主力，我掩护！”天海哥像是解开久违的心结，连笑容都轻松许多。

电话铃响起，柳仐回来了。两人分别躲进了洗手间和阳台。

柳仐一回来便去了洗手间，吴恶魔趁其撒尿的功夫，从身后将其扑倒。

天海哥看着徒弟单人把犯人制服，手枪已然揣到腰间，正要夸奖几句，不料歹徒，随手抓到了吹风机，反手用电线缠住了吴恶魔，背靠墙体胁迫起李天海。

李天海熟练的掏出手枪，高喊着:“混蛋，放开他！”

柳仐满不在乎，双手更加用力，那架势就是，要在开枪前勒死这个可恶的警察。

“混蛋，立刻放手！”李天海颤抖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边缘。

枪杀嫌疑犯事情必然会捅破天，还有两天就要退休，如果临了背个滥用枪支的罪名，退休后会怎么样？可是眼前有生命危险的人，不仅是徒弟，好友，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

李天海下定决心，选择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