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一天，他们用旖旎的缠绵填满，直到耗尽最后的力气。
吴亦凡睡着在怀里，手紧紧握着他，毫无戒备的将自己交给了鹿晗。

“现在杀了你，应该很容易。”
鹿晗不敢睡，也不想睡，只在一旁陪着他，安静端详。
这个人其实老了，眼角细纹隐约浮现，甚至还被他发现了几根白头发。

可他还是很好看，有时光雕琢后的成熟精致。所以才会那么容易爱上他，即便是个完美又凉薄的人。

“你就料定我舍不得，对吧。”
秋风起，思君之心微凉，汗水蒸透，鹿晗有些冷。他贴近吴亦凡暖和的胸膛，将他的手臂环住自己。

可惜时间不多了，从吴亦凡手臂间，无能为力的发现，窗外已亮起晨光。
即便再躲，也挡不住，我们说好的今天过去，我们没有关系的明天到来。

鹿晗依恋的望向身边人，低身亲吻他嘴唇，将手慢慢松开。穿好衣服，走出病房。
看守的人还是吴世勋，被开门声吵醒，立刻睁开了眼睛。

“可以答应我件事吗？”
以前不管多离谱的要求，吴世勋都会默默去做，鹿晗也认定这次也不例外。

“等他伤好了再动手。”
至少那样，是公平的。吴亦凡也好，吴世勋也好，一切听天由命。其实鹿晗不想承认，他有私心，只是找了个借口强迫吴世勋答应。

“好。”
有这句话，鹿晗心安了，趁着清晨，是离开的好时候。

“你去哪里？”
这个傻子，不懂人们都是如此告别的吗？不过也对，吴世勋从来不懂别离。

“吴世勋，你也别轻易死掉，知道吗？”
鹿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挥了挥手，决绝的没有回头。

“老…老大…鹿大状回来了…”
刚才手下吵醒的金钟仁，蓬头垢面站在屋子中间，脸上的怒气甚至还没收敛。可定眼一看，才知道手下没骗他，鹿晗真出现在了眼前。

“你见鬼啦！”
果然是他！虽浑身伤疤，还穿着医院的拖鞋与病号服。不过气色不错，看自己傻在原地，鹿晗直接翻了个白眼，瘫坐在了沙发上。

“楼下出租车钱我还没给，答应他十倍补偿，你找人帮我还下债可好？”
想想也真落魄，鹿晗说话间哈欠连天，真真切切的困了。

“啊…那谁！去给钱！要多少给多少！你！去把衣服来，还有，早餐！”
金钟仁瞌睡也彻底醒了，急忙开始吩咐张罗。

“金钟仁！”
刚想睡觉的鹿晗被吵了清净，语气极为不善。
周围人吓到立刻停住！就怕大少爷发火殃及无辜。平日里，谁敢这么对金大少爷说话？

“你既然睡醒，那房间归我了。”
“那我中午叫你吃饭。”
谁也没料到，被数落的金钟仁反而心情大好。不仅在鹿晗面前甘做小弟，甚至怕吵到他，不让屋里任何人发出声响。自己也脱掉鞋，光脚去了客房洗手间洗漱。

“去，给我定东兴酒楼！整个包下来！”
“知道了，老大。”
今天就算不大摆宴席，也要包个餐厅庆祝一下！鞭炮放个九百九十九响，才够场面。

“你…回来。”
不过…一秒中后，他又改了主意。

“今天鹿晗回来的事，不准传出去。”
“明白了，老大。”
高兴归高兴，他冷静下来，又想起上次中埋伏的事。怕是新义安也不太平，等鹿晗睡醒还有好些话要和他聊聊。


如果不是护士进来，他都不知道已经中午。这次醒来身边没有鹿晗，吴亦凡愣了稍许，明白过来。心中泛起失落苦涩，却也不得不接受。

“以后不必给他换药了。”
鹿晗走了，这次没有告别。
回想过往，好像他们每次都别离都很匆忙。

“吴世勋…”
门外的人应声进来，又恢复了以往心无旁骛模样。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是吴亦凡第一次问起鹿晗，语气沉甸甸。

“四点钟。”
吴世勋只看看表，像是知道鹿晗本就该走，而吴亦凡不会阻拦，所以答的干净利落。

吴亦凡忍不住打量他…眼前孩子有着超乎常人的通透，很多决定即便你不说，也会被他了然于心。

话到此处，吴亦凡没继续问。
甚至有些回避与吴世勋再说什么…多年过去，他们之间的气氛一直这样，虽是自己门生，也完全信得过…可总有什么，让吴亦凡说不出的直觉，总会对吴世勋另眼相看。

“叫灿烈把家里收拾一下，今天我会回去。”
既然鹿晗不在了，自己也不必留在这里。
四点钟…他下意识摸了枕头，早以没有他的温度，鹿晗如同青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边伯贤已经正式对吴亦凡开战了，少城会收购盛青实业，当然是一口吞下不吐骨头那种。”
如果被金钟仁不幸言中，那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江湖大哥，这次估计要在商场栽跟斗了。

“他耗尽心血，那么多年投进去的钱，估计会被边伯贤联合少城做空。然后把他从董事局，帮会，扫地出门？失势以后，免不了被追杀的。”
金钟仁洋洋得意，觉得自己那三千万赌约赢定了。

“阿秋～”
一整晚，鹿晗的喷嚏不断。话还没来得及说，已经连打好几个了。

“人家说，莫名其妙打喷嚏，是有人在背后骂你呢。”

“去你的。”
估计最近熬夜看资料太多，有些着凉。但说起文件，鹿晗倒真发现了什么。

“你给我找的帮手们不错，才没几天，就把这几年少城的财务报表看完了。发现件事情特别有趣。”

他起身找了件衣服穿上，又瞥见角落里自己穿回来的病号服，竟然走神了。

“鹿晗？”
“啊…刚才说到哪里了？”
鹿晗强逼自己收回思绪。
“这两年的财报数据中，少城在减少和GP等品牌代理业务。”

“本业是要放弃？为什么？”
幕后真相是从数字里看不出来的，不过一定有蹊跷。

“不太清楚，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这种事情，应该不止他一个人好奇才对。

传闻中，盛青的冷面杀神，深夜疾驰进入新义安地盘，只为夜会偷情？任谁听了，都不信。可人有时癫狂起来，理智统统抛诸脑后。吴亦凡此刻乐的做个痴人，将车开到一百三十迈，在夜深人静的盘山公路前行。
鹿晗猜的没错，自回到这里，吴亦凡对他就了若指掌。住哪里，见过谁……日日专人跟进，事无大小都会听。就算这条路他没走过，在脑海中早就想象千万次，怎么都不会陌生。甚至那个门牌号，都能背得。
“701。“
他来到门前，再次确认，甚至整理了衣领。又觉得自己太傻，再次把扣子解开，装作还很自然。最后，按动门铃。
一声，长。一声短，跟像是个暗号。


门在十几秒后打开，屋里没开灯，只隐约看到一双眼眸，从黑暗中打量他。
吴亦凡笑着拉住他，哪怕是任何一寸皮肤，都认得这个人。是鹿晗没错，他将人拖进怀里，狠狠吻下去。一路抱着跌跌撞撞去向屋里，两个人就没分开过。
他的身体很冷，但掌心很热，嘴唇柔软冰凉，内里柔软的舌，比呼吸更急切的纠缠着他的……任何动作都默契十足，毫无一丝缝隙。


只是，吴亦凡从鹿晗唇齿间尝到浓烈的苦味，仔细一闻，发间香气伴着烟草香。看来，自己这一个多小时，让他等得有些煎熬。
”怎么？半夜有了喝咖啡的爱好。“
两人躺在床上，几乎赤裸，吴亦凡却撑着手臂停了下来。
“而且还有了抽烟的爱好。”
他拿起鹿晗的手闻了闻，舌尖舔过，到达指间又再次停下。


“亦凡哥，是半夜来教训人的吗？“
从夜色中看，鹿晗更加迷人，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乱情迷的痴恋模样，还有凌乱的浴袍所有似无搭在小腹，每个片段都在撩拨他的神经。
”并不是。“
如此这般，迟疑片刻都是罪过。吴亦凡放弃提问，重新回到鹿晗怀里。他是个深夜讨要温柔的寻情人，除了缠绵，本该一切不问。
只需给鹿晗极致的快乐，让爱比恨浓，做对痴人便可。

night

即便少城恶意收购的事闹的满城风雨，他边伯贤不是省油的灯，依然带人来和吴亦凡谈判。说到底商业社会，没什么道德可言。
“按照合作书所写，盛青实业与少城集团合并后，会保留技术部门，其他部门根据业务需要重新编制。而主要股东会获得相应股份，但不拥有董事局权利。”
这些条款不外乎就是想拿些钱把他打发了事，吴亦凡早已料到，听律师说完都没仔细看，径直将文件合上。


“这不叫合作。”
盛青生意做得很好，根本不需要答应这样的条件。
“不过很快，盛青就必须签这份合约了。”
边伯贤早也知道，对面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少城掌握盛青五成以上品牌的业务，如果要求这些公司更换技术合作商，应该问题不大吧？那到时候……“
”那到时候，盛青就会濒临运营危机。“
不必边伯贤说完，他早就和朴灿烈料到过这一结果。


”不着急，等这件事发生了再说。“
少城竟威胁不了吴亦凡？他真不怕，还是虚张声势？
”亦凡，如果你现在不决定，怕真到了那时候，盛青的股价就不是现在这个数字了。你如何跟叔伯们交代？“
他这么好心好意的劝，当着外人依然给吴亦凡留足面子。可他半点没有感恩之情，反而悠闲地翘着二郎腿，显然心不在焉。


“今天时间不早了，改天再聊。”
“吴亦凡！”
会议刚开始就草草收场，吴亦凡罔顾众人就此离开。看来要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对他赶尽杀绝不可了。

虽然庄子佳的官司只打了一半，但业内人士心知肚明，鹿晗早已稳操胜券，后面才会轻松打赢。故而很快在城内站稳脚跟，随后官司生意不断。
他如今很忙，不仅要做新义安的法律顾问，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也开了。每天时间都不够用，倒也让他忘记想起烦心事。
“Mary，我先下班了。”
处理完工作已经晚上八点，晚点约了金钟仁喝一杯，还有两个多小时，该如何打发？


“鹿大状，有位先生……”
鹿晗思索着准备离开办公室，却在门口被秘书叫住。
“晚上好。”
真让人意外，他怎么知道自己办公室地址？
“你派人调查我？”
看来多此一问，从小到大自己的一举一动不都在吴亦凡掌控之中？而且商业登记是公开的，要找到他的律师事务所并不难。


“有没有兴趣吃个晚饭？林谷路餐厅现在估计也就你的位置空着。”
“原来，你是为了位置来找我。”
他们最近过于纠缠不清，吴亦凡似乎变的极为主动。鹿晗反而高傲起来，没有接招的意思。
“嗯……如果你这么说，好吧。”
这孩子的不解风情，吴亦凡也就故作为难，犹豫着走进。让两人距离太过亲密，完全没顾及还有外人在，鹿晗只好无奈的退了一步。


“鹿大状不会那么小气，是不是？“
他趁机趁鹿晗反应不及，牵起他的手，按了电梯离开可谓一气呵成。好一会鹿晗都没反应过来，傻愣愣跟随，望着吴亦凡背影发呆。
”车在哪里？我让司机回去了。“
”啊？什么？“
一直手拉手走出电梯，鹿晗还有些神游。


”我是问你，车在哪里。“
吴亦凡很有耐心，更靠近了些，伸手摸着鹿晗下巴。语气温和像在哄孩童，眼睛里装的都是自己。鹿晗不禁红了脸，也找到十八岁懵懂少年的爱恋心情。
”在那边。“
不自觉的，鹿晗拿出了钥匙，还不住痴痴的望，身体任由吴亦凡驱使，根本不受控制。
”走吧。“
自己的迷恋太过明显，鹿晗急忙收回眼神。


”想不到你还会有空……“
应该保持冷静以对，找些别的话题。
”新闻上都闹开了，少城的人没找你吗？“
他自以为控制好的心跳节奏，可吴亦凡再次靠近，在车内狭小空间，惹得鹿晗心狂跳不止。
近在咫尺的靠近，让彼此心跳同步，吴亦凡嘴角的笑，占据了所有视线。他似乎很满意眼前人的反应，像受惊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喜欢。


”安全带。“
现在暂时放过他好了，吴亦凡目不斜视的开车，倒让鹿晗浑身不自在。时不时回头，看来在猜测。其实完全不必，只要相信当时当下，心中的感觉即可。
鹿晗不是笨蛋，自己已然如此主动，若不是因为心有芥蒂，不可能不明白的。如此想想，皆因他们之间的隔阂，吴亦凡忽然很想叹气。
”好好的，为什么皱眉。“
他细微表情被鹿晗看在眼里，却故意问的很淡，将头转向窗外。


”我很想逗你笑笑。可好像，一直都没做到。”
这份深情猝不及防，比子弹还要迅速，击中了鹿晗的心。他眼睛突然一热，随即闷的发慌。只好打开窗户，想让风吹走感慨。
“吴亦凡。”
他无法回应，即便悸动的心从没变过。
“别对我太好。”
时间，时间带走了你的少年。还有他的笑容。所以很遗憾，你的愿望终归实现不了了。

做大哥的人，不禁要威风镇得住场面，还得有义气，懂得照顾手下。在威风这方面，朴灿烈自然没话说，可面对手下嘛…似乎最近有点问题。

“吴世勋，你喝啊。”
大半夜，他找了个时间，准备跟自己最得意的手下谈谈心。
“哦。”
这二愣子最近怪怪的，莫非有心事？

“再来一杯。”
人家说酒后吐真言，朴灿烈没命灌他，但吴世勋这几年酒量见涨，一瓶白酒下去，面不改色。
这怎么办？他自己开始打嗝，眼前模糊起来。

“吴…世勋啊…你灿哥我呢，虽然…”
怎么回事，有好几个吴世勋。
“你站稳啊，听我说话！”
他想按住眼前人，却扑了空。还好吴世勋眼疾手快，拉住朴灿烈。他本想放开的，但喝醉的大哥很执着，抓住他不肯放手。

“虽然，平时对你凶了点…”
说出这话，朴灿烈有些心虚。何止凶一点，没记错的话，好像踢过吴世勋。这孩子从来没抱怨过，倒是很有孝心。
“做哥哥的，脾气就是有些急，你别介意。”
说到动情处，朴灿烈摸住吴世勋后颈，将他拖到眼前。

“我没事。”
与人靠的那么近，对一贯孤僻的吴世勋极为不惯。他不敢抬头，又不敢反抗，傻乎乎呆楞坐着，脸上不禁发热，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

“嗯，世勋啊，哥哥呢，一直最放心的就是你。以后盛青就指望你了…不过，做大哥和做杀手不一样，要懂做人的。你啊，要学会多和叔伯搞好关系，他们才不会为难你。”
苦口婆心说那么多，朴灿烈都把自己说困了，顺势依靠在了吴世勋肩膀上。

“不过没关系，你的个性我知道…做哥哥的，会一直看着你的。”
这番话他终于说完，放心睡了过去。吴世勋自始自终不敢乱动，任由朴灿烈靠着他。
多年来他都是个杀手，带着自己的仇。原本对任何毫无留恋，现在却好像不是了。

没想到，这场雪会下那么久。这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美的雪，与城市的繁华相得益彰，即便鹿晗行色匆匆，也忍不住放慢脚步。
他忽然想起那天吴亦凡的话，可惜当时没有答应，没能与他肩并肩走在这样美景之中。
他出门已经要到下班时候，闹市区的餐馆开始热闹，时不时传来动人的情歌。而歌里唱道：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这个词真扫兴，可谓一针见血。不正说的自己吗？那想靠近的人与自己只有短暂日子，长不过一夜，等不来日出。


“好巧。”
可他心里的人，仿佛听到了这份惆怅，才会出现在街口尽头。他穿的黑色外套落了零星白雪，没过一会便化开。让鹿晗有些羡慕，可以与他在一起即便融化也应该很幸福。
“是啊，好巧。”
彼此会心一笑，吴亦凡等待鹿晗靠近。
“既然如此，要不一起？”
他在长阶之上矗立，原本就高出自己一头，如今就更要仰望了。
“去哪里？”
鹿晗好像回到小时候，也是这么填满他所有世界。
“你也查到了不是吗？不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种天生的默契，很难再和第二个人有。鹿晗心中百感交集，虽然他就在自己身边，但下一刻也会失去。该怎么办呢？我不想日出时和你告别。


“吴亦凡，我们试试看吧。”
他们肩并着肩，沉默的穿过人群，漫步雪中。或许是一起白头的愿望太煽情，让鹿晗情迷当下有了个决定。
“要不，一起？”
这句话，刚才他也说过。吴亦凡停下脚步，回头迟疑的望着鹿晗，雪中人剔透的脸颊微微霜冻泛红，眼睛正饱含深情的看他。
或许是一时冲动，在此情此景下没来得及思考。但无妨，即便鹿晗还会后悔。
“好。”
他在人来人往中抱住鹿晗，于这个城市这一天并无不同。可对他们来说，小小的天地间，温暖而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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