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军缟素
永宁十五年，大将军霍明哲彻底击溃了滋扰天晋国多年的百蛮五十万大军。捷报传到京都，皇帝大喜，要对有功的将士大肆封赏。
可犒赏三军的具体事宜还没定下来，军中又就传来了霍将军的死讯。
皇帝看着手里的丧报良久不语，许久后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猛然起身，将它狠狠砸向报信的人。对方也不敢躲，依旧恭顺得跪在原地。在场的官员以及宫娥太监见皇帝暴怒，也纷纷跪下请罪。
皇帝骇人的目光扫视着这跪下的上百人，逐渐冷静了下来。有些颓唐得坐回龙椅上，开口问道“为什么之前的战报只字未提，明哲他，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奏折中已经写得很明确了，只是皇帝问话，报信的将士不敢不答，只能又重复一遍。
这次定下的作战计划是彻底击溃敌军，霍将军亲自披挂上阵，诱敌深入也是计划中重要一环。只是敌军这次也存了不惜代价击杀他的意思，一路战况激烈，霍将军被敌军所伤。本来应该及时救治，好好修养。
因为战况胶着霍将军不敢懈怠，又恐两军阵前主将受伤的事传出去影响士气，一直没有对外提起，甚至连他们这些部下都不曾说过。最终由于一直没有配合治疗，又引起旧疾复发，重伤不治死在了前线。
“百蛮投降事宜安排完，将军还笑着跟我们说他有些累了，想回营帐休息。我们也没多想，将军连战七天七夜确实辛苦，谁曾想。”
说到这，来报的人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初时还忍着，只是后来越来越忍不住，竟然在朝堂上就放声痛哭起来。皇帝的话没回完又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属于殿前失仪可以治罪的。
一旁的太监有些为难，皇帝分明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是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不提啊。不过到底是伴驾多年的人，伸出手指着跪在下面的人，像是要痛批，但是话却没说出口。这迟缓的片刻皇帝已经抬手示意他住口。于是连忙跪下请罪，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为了天晋国，为了朕死的。朕要他极尽哀荣。传旨下去，明哲的丧仪参照亲王规制。三军缟素，举国同哀。对他家人的封赏，稍后再议。”
霍家世代为将，保家卫国，只可惜子嗣单薄，霍明哲也仅有一个女儿。霍将军这一死，霍家就无人能接替他的将军之职，而旁系分支中亦没有能担当此任者。威名赫赫的霍家军竟然后继无人，令人唏嘘不已。
好在强敌已退，皇帝下旨凡有功之人官升一级，而校尉马赫跟随霍将军多年，又屡立战功，由他暂时接管军队，其他人员仍司旧职。这样除哀痛之外，军中再没有什么大变化。
只是霍夫人在进宫谢恩的时候拿出霍将军旧日书信，战场上的人都会提前写遗书，霍将军对自己的身后事也有交代。希望自己死后，不要大肆操办，铺张浪费。把自己埋在边界就好，这样他就能日夜守卫边疆，保护这个国，和国内生活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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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皇后人选
这样规制不变，原先赐下的东西就当作是赐给她们母女的。为显重视，皇帝更是亲自书写了祭文送到霍家祠堂焚烧。
皇帝都这么做了，满朝文武无论平日与霍家关系如何，都要到亲来悼念一下。
灵堂上，母女二人哀哀欲绝。因霍家女儿霍文娴自幼身体不好，甚少出门，许多人不曾见过。今日见她虽还是稚气未脱，但品貌已然不俗，不过几年恐怕京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就非她莫属了。有人想去劝慰几句，但是霍文娴只知痛哭，人情往来难免有些礼数不周的地方。众人只当家里溺爱惯了，又兼年幼丧父，不与她计较。
霍夫人与当今皇后本就是亲姐妹，丧仪之后，皇帝更是下旨让她们母女二人进宫居住，这本是天大的恩典，可没想到却造成了霍家第二场悲剧。
二皇子的生母书顺妃陶敏欲谋害皇后，自己取而代之，好让自己的儿子有个嫡子的名号。可谁料送去的糕饼被霍夫人吃了，本来这是慢性毒药，分量又少，可是跟霍夫人最近服用的调理汤药中一味药性冲突，导致人暴毙而亡。
皇帝大怒，下旨彻查，不但搜出谋害皇后与其他妃嫔的证据，还找到些书信，证明二皇子有不臣之心。这样一来，文武百官无人敢劝。很快顺妃畏罪自杀，陶家被抄家，风光一时的二皇子被发配去了苦寒之地。养尊处优惯了的他在接到圣旨时就吓死了过去。

传旨的太监将此事禀报给皇帝的时候，他正在下棋，头也不曾抬下，只轻蔑笑了一声“就这胆量还敢谋算皇位。”就落下了一子，好像这件事还没眼下的棋局重要。
处置了陶家，自然还要对霍家加以安抚。那这一份荣耀只能落在霍安娴身上。
皇帝下旨，将尚未及笄的霍安娴定为下任皇后。
这下断了许多名门贵女母仪天下的目标，众人都在发愁怎么在圣旨上钻钻漏洞。却没想到现在的皇后也就是霍安娴的姨母居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请皇上收回成命吧，安娴还小，自幼被溺爱，不懂宫中规矩。臣妾只希望她能平安长大，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皇后之位，她做不来。”
皇帝听后沉吟一会，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只是三日后再降恩旨。
霍安娴自立后，终生不得废弃，且除去宗庙祭祀，霍安娴无需向任何人行礼。这个任何人自然是包括下位帝王。这样的殊荣前所未有，同时还把二皇子的封地给了她。让她的地位远超一切贵女，甚至包括帝姬。
朝堂之上也有些老学究说这不合礼法，皇帝只是笑着说。如果谁能为国家死，妻子又为皇后死，那他的女儿也会有此殊荣。
没有人会好端端就为了女儿当皇后全家去死，就算有豁出去的，人家还有限制条件，死得要对国家有益，否则死也白死。所以只好认了这条旨意，有闺女的回家劝闺女去了。
市井中有人调侃下任皇帝未定，下任皇后就定了。弄得几位皇子只娶侧妃，不敢纳正妻，没事还对霍安娴去献个殷勤。最终皇后怕她年幼单纯被人利用，偷偷将她送出京都。

第三章新帝登基
永宁十九年春，皇帝去世，五皇子宇文承即位，改年号为永安。
霍安娴被接回京都，可是这位堂堂的皇后娘娘，居然没有一个像样的册封礼。只是在宇文承的继位大典上，站在皇后的位置，穿着从前太后被册封皇后时的服饰而已。
如果说因为登基大典来不及准备，可是皇帝却为册封李柔怀为静妃，办了场堪比贵妃的册封典礼。这无疑是给了霍安娴难看，有人猜想她一定会找个借口好好“教育”下静妃，人家就极配合的把理由递了过来。
这日皇帝应该宿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可是李柔怀居然把皇帝给请走了。
“娘娘，您就这么让皇帝走了？这李氏太过分了，这不是打您的脸面吗？”
“你该叫人家静妃，入了宫可比不得从前了，说话要处处小心。”霍安娴靠在贵妃榻上，仍由宫人卸去簪环首饰。
“是，翠枝知错，奴婢只是气不过，她不过是尚书家的女儿，还想跟娘娘争。”
“傻丫头，想不想是她的事，给不给机会是皇帝的事，在不在意是我的事。”
说着接过翠枝递来的茶盅，饮毕方才继续说道“可渴着我了，顶着这一身行头站大半天，还得听礼部那个老尚书念那么些话，也亏他这么大年纪能记全。今日皇帝就是不走，我也会想办法请他走的。累了半天还要看他的臭脸。”
“娘娘，您刚才还教训翠枝，怎么自己又说起来。您是正宫娘娘，教育妃嫔几句无妨，但是皇帝是万万说不得的。”
一个样貌秀气，但是有些年岁的宫装妇人接过霍安娴喝完的茶盅，又递过去一块方帕让她净手。
“是，玉芳姑姑提点的对。你们也都跟姑姑多学着点。进宫就要守宫里的规矩。”
几个丫头抿着嘴说是，主要是霍安娴现在的仪态太没说服力了。之前还一副娴静典雅的模样，到了寝殿就把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翠枝，翠柳还有这位玉芳姑姑，这些入宫前就跟着她的人。然后往榻上一靠，看得玉芳姑姑直摇头，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样子。
待要说什么，听到门外有人走过来的声音，忙住了口。
“玉芳姑姑，娘娘歇下了吗。太后派人送了些东西，您看。”
霍安娴一听太后派人来，急忙端端正正的做好。命玉芳先去开门，翠枝翠柳帮她把头发挽好，来不及按品级装饰。不过还好太后是她姨母，只随意梳了个发髻就让人进来。
“奴婢玉霞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姑姑快请起，您是伺候太后的人，以后万不要对我行如此大礼。”
见玉霞要给她行大礼，忙示意翠柳去扶起来。这是伺候太后的，即便是下人也要高看一眼，这点规矩她还是懂的。
“太后特意命奴婢送来些小食，都是娘娘旧时爱吃的。太后知道娘娘今日辛苦，特意吩咐娘娘不必去谢恩，既进的宫来，往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请娘娘好生歇息。”
“有劳姨母挂念，还让玉霞姑姑特意跑一趟。”
玉芳已经取了个荷包，递给玉霞。看分量就不轻，不过到底是伺候太后见过世面的人，跟刚才那些得了些碎银子就喜笑颜开的宫人不同。脸上的笑一分都没变，只是客套两句，就说要给太后回话，告辞回去了。

第四章初步试探
玉芳跟玉霞原先都是伺候太后的人，关系亲厚。只是当日她离宫躲是非的时候，太后见她身边只有几个小丫头跟从前伺候霍夫人的旧人。小的只能做玩伴，老的又实在太老，便把玉芳给了她。今日玉芳随她一起进宫，见着玉霞自然要借着送人的机会多说几句。
只是她万没想到，就这一点空挡，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霍安娴，居然连外袍都脱了，坐在椅子上自己夹菜吃。简直比在宫外还不守规矩。
看到她回来，霍安娴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反而招手示意她一起来吃。
“娘娘，您真以为，玉霞只是来送些吃食吗。”
“我知道，太后让她来，一是为了告诫后宫，有她老人家在，不要轻慢了我。二是告诉我，入了宫难免会遇到委屈生气的事，日子还长，不要为这种恃宠而骄的人去跟皇帝吵闹，失了圣心以后就更难过了。”
听到她这么说，玉芳脸色才恢复“娘娘明白就好。”
“玉芳，我明白，是你们不明白。难道区区一个静妃就敢公然给皇后难看吗。这其中必然有皇帝的默许和纵容。她不是恃宠而骄，而是试探我跟皇帝的态度。”
玉芳能被派来照顾她周全，自然是个聪明伶俐的人。更何况这些嫔妃的信息，还是由她转呈给霍安娴的，她如何不明白。只是怕她年幼，受不得这委屈，不敢多说罢了。
这李柔怀并不是家中嫡女，只是生母过世，被现在的主母接去认在自己名下才有了嫡出的身份。而李家其他庶出儿女都没有享受这种待遇，说明李夫人并不是宽厚大度到，能够真心实意接受并爱护自己的夫君跟别人生下的孩子。
那么特别的就是这个李柔怀了，况且之前就有贤名传出。说她如何温柔美丽，孝顺恭谦。这样一个妙人，怎么可能连这点礼法都不懂。
今天不过是试探下霍安娴的态度，毕竟之前关于她的传闻太多了，李柔怀一时拿不准才用了这个冒险的办法。
其实也不能全怪李柔怀，毕竟她也是真着急啊，登基之后会选妃，到时大批新人入宫。她必须要在此之前确定霍安娴的为人还有宇文承的态度。她来不及慢慢摸索试探了。
当然也不能说她非常冒险，毕竟今天只是遣了婢女来报说她身体不适，想请太医过去看看。请太医就去请啊，眼巴巴来告诉宇文承，就是看看他的反应。
宇文承的反应何止没让她失望，简直是喜出望外。听说她病了，就急匆匆赶过来。
此时的李柔怀躺在宇文承的怀里，满脸都是小女儿家的幸福笑意。都说帝王无情，她觉得宇文承就不是，至少对她不是。
今天让韵儿去只是说自己身体不适，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是来为明早的请安告假。只要宇文承能安慰几句，如果能赏下些什么以示爱重就更好了。然后明天自己再打扮得憔悴些，一副勉强支撑的样子去给皇后请安。表示自己还是尊重皇后的。

第五章静妃李柔怀
李柔怀知道今天宇文承给自己极大的荣耀，毕竟自己是这些旧人之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封妃的。除去早就定下的皇后，自己算是位分最高的。而且这个皇后居然没有正式的册封仪式，相比还是自己更特别些。
她想着封妃礼之前宇文承的话，皇后是先帝一早定下的，自己也很无奈，他爱的是自己。说话的时候目光那么深邃，好像能把她吸进去，神情那般温柔，让人沉沦。这样俊美又深情的帝王，大概没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吧。
而且确实自己住的华清宫是从前宠妃住的，虽然只封了妃位，但是赏赐跟朝露殿的摆设都是超出妃位所有的。
这让她想起之前父亲说得话，皇后只是个称位，霍家在朝堂没有人了，又不得皇帝喜爱，所仰仗的只是太后的那些微血缘关系。太后又不是皇帝的生母，影响也有限。只要自己牢牢抓住皇帝的心，她就是后宫正真的主人。
正真的主人，想到这几个字就让她脸颊都发烫。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她才有了这冒险的行事。李柔怀当然也知道今天的举动，给了皇后极大的难堪。按照她对女人的理解，皇后肯定恨死她了。接下来恐怕要对自己动手了，可是她不后悔。富贵险中求，也不仅是指男子。
而且自己的父亲是吏部尚书，负责朝中文官的考核，升迁降职，任免调动。虽然职位不是最高，但却有实权有人脉。
而霍安娴说好听些是钦点的皇后，其实不过是一介孤女罢了。只有几个远亲在朝中为官，还不是什么重要官职。
没有家族势力的女人，又不得宇文承的喜爱。李柔怀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争一争的。后宫就像是女人的朝堂，天下人才辈出，也不缺乏美人。但是官位就那几个，主位也就那几个。
她必须要在新人入宫前稳稳得占据一席之地，自己跟父亲相互依仗，拥有更多权势。如果自己能再得个协理六宫的权利，那么以后即便新人入宫，还不是任由自己来控制。到时再生下一位皇子，那将来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
李柔怀没有细想都已经心跳加速了。这才是她想要的，自己在主母面前忍气吞声这么久，像奴婢一样伺候她，看她的脸色生活。她早就受够了。好在之前的辛苦有回报，她进了五皇子府。
之前的主母见到她时，虽然脸上还是倨傲的神色，但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趾高气昂，而如今皇子成了皇帝，她的地位也跟着提高了。入宫前她曾暗暗发誓，将来她一定不要再屈居人下了，她要让别人都来讨好她。
既然有一争的资格，她为什么要像那个摆设屈膝。李柔怀换了个姿势靠着宇文承，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渐渐睡去，梦里嘴角都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她按惯例起来，准备梳洗打扮，特意带上宇文承赏赐的首饰去拜见霍安娴，到时就算挑刺说她逾矩，那也是皇帝的意思。既然已经想明白了，她自然要迅速撑起来，让更多人投靠她，形成自己的势力。
但是宇文承见她要起身，竟然摆了摆手，然后吩咐韵儿。
“去，告诉她，静妃昨日身体不适，今日的问安就免了，就说是朕说的。”

继续~~

第六章问安
静妃跟韵儿听到这话都楞了下，这接二连三的惊喜让她有些懵了，连谢恩都忘了。好在旁边的嬷嬷反应快，给她递了个眼色才反应过来。要给宇文承跪下谢恩，自己确实需要这样的殊荣，可是这份心思在皇帝面前可漏不得半分。
“臣妾谢陛下体恤，只是皇后娘娘终究是 ，臣妾身体已经好些了，理应去问安才是。”说着面上还带着些不安。
“昨日都是这些下人不懂事，叨扰了皇后，臣妾今日就算不问安，也要向皇后娘娘请罪的。陛下爱重臣妾，臣妾已经知足了，万不敢让陛下因臣妾为难。”
宇文承听完这话嗤笑了一声，拉起了李柔怀，还顺手捋了一下她的耳发，有些怜惜得说道“你安心歇着，她不敢与朕为难。让你的丫头去传话，朕在这等她的反应。”
静妃顺势靠在宇文承怀里，对方用的是“她”而不是“皇后”，刚才那一声笑得虽然很轻微，但是自己分明听到了轻蔑的情绪。这更坚定了她的想法，现在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
韵儿是刚入皇子府就开始伺候她的，是静妃精心挑选出来的，后来又多次试探。对她不但忠心耿耿，人也机灵，见状立刻向皇后所在的坤宁宫飞奔去。

而此时的坤宁宫，霍安娴正在梳发髻，今日是妃嫔首次拜见她的日子。按例她应该打扮得正式些，当然身为皇后，无论何时都要打扮得端庄高贵，昨日玉芳姑姑念叨了许久。
所以今天一早就起来梳洗，深怕对方又盯着她说。皇后的发髻不但复杂，还要带许多发饰，让本就有些睡眠不足的霍安娴感觉头更重了。好在她只需要走几步，去到正殿就可以了，不用像其他人从自己的宫殿赶到她这来。
霍安娴觉得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可没想到这些妃嫔就跟不要睡觉一样。还没到请安的时辰大多都已经到了，唯独少了那位静妃。
看着这些按品级装扮得一丝不苟的妃嫔，明明都是如花的年龄，爱玩爱笑的时候，却一个个坐得这么规矩。霍安娴觉得有些无趣，不过略一想就明白了，昨日皇帝去了静妃那的事已经传遍六宫了吧，她们这是怕自己心里不痛快，拿她们出气，才格外小心。
她正准备说几句，缓解下这凝重的气氛，就听门外有人来报。说静妃的侍女求见。只是侍女她没必要搭话，点点头，示意让人进来就可以了。
韵儿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满屋娇艳又规矩的女人，这些人她都认识。因为新帝登基，还没开始选妃，这都是从前皇子府里的旧人。这些人平日里也有跟自家娘娘交好的，也有看不上娘娘出身的。可是现在都恭敬得向皇后请安，自家娘娘却不用。
想到这韵儿也有些得意，静妃刚入府的时候连个陪嫁丫鬟都没有，自己被分拨过去伺候。她当时就觉得这人不简单，做奴才的最重要的就要跟对主子。自己一心一意的服侍她，果然很快成了心腹。现在更是成为宠妃身边的第一宫女，若是娘娘能够更进一步，自己或许还能做个尚宫。
就这短短几步，韵儿想了很多，她的神色变化，霍安娴也尽收眼底。
“奴婢拜见皇后娘娘。”
“静妃遣你来有何事。”

第七章帝王宠妃
“回皇后娘娘，静妃身体不适，不能来给您问安，特遣奴婢前来告假。”
韵儿的态度还算端正，霍安娴还没开口，其他妃嫔就炸开锅了。
最先开口的是位分仅次于静妃的贤嫔高婉玥，兄长是金吾将军。与静妃的父亲同是正二品。从前在府邸比李柔怀还更得宠些，现在李柔怀一下超过她去，难免心中有些不忿。
“静妃娘娘好大的架子，既然不舒服就该好生修养，又请皇上去是什么意思。能陪王伴驾，不能来请安，也不知是什么病。回头得让太医院好好瞧瞧。”
高婉玥出身武将之家，性格也带着几分爽利，与李柔怀这种性格尤为处不来。平时两人也有些言语上的冲突，今日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肯替李柔怀说好话。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众人知道府邸里的旧事。而且也说出了其他人心中所想。今天皇后娘娘若是不好好整治她一番，以后不是成了例。帝后成婚头一日便这样，以后自己侍寝的时候还不更过分，于是也纷纷附和贤嫔。
“就是，也不怕病气过给皇上。既然病着，就该撤了侍寝的牌子。”
刘静晗是工部侍郎的女儿，容貌虽不及高婉玥娇俏艳丽，也没有李柔怀楚楚可怜的气质。但是也有自己的动人之处，这个“美人”的称号也贴切。
之后又有几人附和，韵儿在等皇后娘娘发话，可是霍安娴却慢悠悠端起一杯茶来品，品完茶又欣赏起了茶盅。其他妃嫔已经越说越多，都是要请皇后撤了静妃侍寝的牌子，她也不敢再放任下去了。
“启禀皇后娘娘，静妃本来是要来给您请安的，只是身体有恙，皇上体恤，特命奴婢来告假。”
韵儿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刚才还议论不休的妃嫔突然都安静了。皇帝的话她们是不敢反驳的，只能希望皇后出面教训下，不过霍安娴的反应却谁都没想到。
“听说静妃从前在家时极为懂事，晨昏定省未曾有半分疏漏。今日不能来向本宫问安，想必是真的病得不轻。”
“既然连如此惯了的静妃都禁不住，诸位妹妹每日来问安更是辛苦，不如就免了吧。这天眼看就要入伏了，咱们姐妹在宫中的时日还长，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嫔妾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有妃位以上面对皇后才可自称臣妾，所以现在满宫见到霍安娴都只能自称嫔妾，霍安娴在想谁会是第一个改口的人。
刚才的话怎么听都是在夸静妃，又体恤众人，可又有几分讽刺意味，皇后到底什么意思。
皇上给了静妃特权，皇后干脆把这问安给免了。这样静妃的殊荣就不那么特殊了，众人还要感谢皇后体恤。
霍安娴慢悠悠得放下茶盅，看了韵儿一眼，极为平静的继续说道。
“怎么，皇上还有其他话吗。”
韵儿咬牙行礼，回去向皇上复命。
韵儿能看中当时并不出众的李柔怀，还成为她的心腹大丫鬟，自然是个聪明的。刚才的话她故意没有先提及皇上的话。本意是想激怒霍安娴，这样像皇上回话的时候，会让皇上更厌恶皇后。这是从前在府邸惯用的伎俩，临走的时候李柔怀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了。只是没想到霍安娴这么沉得住气。

第八章早朝
韵儿虽然没达到目的，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今天看这些妃嫔的反应。以后哪些会是死敌，哪些还能拉拢也可以区分下。
只是，目前还都是府邸旧人，大概的脾气秉性摸索得差不多了。就比如贤嫔一贯看不上自家娘娘，其他人也差不多。
不过这位婕妤董姝丽倒是没跟着一起附和。娘娘可以拉拢下。而且董婕妤的父亲是文渊阁大学士，既然是文官，吏部尚书多少还可以说上话。
韵儿一边想着怎么回复，一边往华清宫走。不过回来的时候，宇文承已经等不及先上朝去了。
今日是登基后初次上朝，是绝不能耽误的，为了等韵儿险些误了时辰。不过看临走时的状态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让韵儿安心不少。不然这一怪罪下来，恐怕李柔怀都保不住她。
“这都是皇上看重娘娘。娘娘是没见着，刚才在倾云殿那些小主们。刚开始叫嚣得可凶了，后来奴婢说是皇上特意吩咐的，一个个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特别是那个贤嫔，一句话刚要说出口，硬生生给憋回去，那样子别提多难看了。”
听着韵儿绘声绘色得描述，再加上自己往日对高婉玥的了解，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到。李柔怀觉得心头畅快，从前高婉玥可是嘲讽过自己不是正经的嫡出小姐，现在被自己比下去，自然更是气恼。不过对方越气恼，她越觉得痛快。
“不过皇后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话李柔怀翻来覆去问了几遍，她觉得这个皇后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依奴婢看，她是不敢跟娘娘您争。她自己也清楚不招皇上待见，又没有家人在朝中为官。就算靠着太后，太后能有几日？况且听说太后与她生母虽是姐妹，但关系并不好。”
韵儿的说法正合了李柔怀的心意“皇后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敢说两句酸话。这样也好，以后你连告假都不用去了。”
“皇上方才说了，下早朝仍来此处，让红芝姑姑通知御膳房准备些点心，你也去准备准备，皇上一会可能还要问你话呢。”
“是。”韵儿会心一笑，应声出去了。

静妃这忙碌着预备早朝后接驾，皇后这也炸开了锅。韵儿离开后，这些妃嫔可没有着急走。
“娘娘，您有所不知，从前在府邸，她们主仆就时常这样。现在居然对您也敢用这般手段来算计。”
“娘娘您虽大度不计较，可这次终究也太过了，若是放任下去，将来还不定怎样张狂呢。”
霍安娴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为自己抱不平，只是今天静妃的行事过于高调，惹怒了众人。她们想撺掇自己出面惩戒，到时就算皇上怪罪下来，也是她这个皇后受责。
人心果然不是这么好收买的，不过也正常。自己与她们才初次见面，从前也没交集。
帝王只有一位，佳丽却有无数，谁会希望别人太得宠。她们不喜欢李柔怀的逾矩，难道就喜欢自己这个皇后能得圣心吗。

第九章众妃嫔
“那依各位妹妹看，本宫该如何做。”
霍安娴一句话，就让众妃嫔安静了下来。这话谁敢当众说出口，万一牵连到自己怎么办。就连最心直口快的高婉玥都默不作声了。
霍安娴见众人冷静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口。
“皇上顾惜静妃，那是念及旧情。诸位妹妹与皇上都是有情的，应该高兴才是。”
“以后这种让六宫失和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皇上希望咱们姐妹和睦。静妃病了，你们也该去探望一下才是。”
见众人还有些疑惑，皇后是不是贤惠大度过头了，霍安娴又补充了句。
“玉芳姑姑替本宫走一趟吧，带上太医，好好的为静妃调理下。本宫瞧着静妃身边的宫女好像不太懂规矩，怕是伺候主子也有不尽心的地方。在座都是旧日的姐妹，更应该多加照应才是。”
“本宫乏了，妹妹们请回吧。”
“嫔妾告退。”
其中有伶俐的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纵然不太明白的，跟着做就是了。看着这些美人离去的身影，霍安娴笑了。话说得太透就没意思了，怎么做就全看她们自己了。

妃嫔回去准备探望静妃，皇帝这也下了早朝，还没去宣政殿批阅奏折，就先回了静妃所在的朝露殿。
“臣妾参见皇上。”
李柔怀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只是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宇文承又看向跪在后边是韵儿，对比早上去给皇后告假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套衣裳，脸上也重新施了脂粉。不过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一点红肿，眼睛也像是哭过的。
“怎么，早上去告假，皇后为难你了？”
这话听不出喜怒，韵儿没敢说话，怯生生得看了静妃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不必看静妃，尽管实话实说就是了。”
“没有，皇后体恤臣妾，说臣妾以后都不用再去问安了。皇后宽厚大度，一切都是臣妾不好。”
李柔怀抢在韵儿前开口说道。只是越说头低得越狠，最后几个字还哽咽了下才说出来。这忍气吞声的模样引起了宇文承的心疼，把她扶起来，挨着自己坐下。
“你啊，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入宫前朕便跟你说过，一切有朕做主，不必怕她。”
李柔怀看着宇文承，一双美目上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略吸了下鼻子，好像要把眼泪忍回去。
“皇上多虑了，皇后娘娘她。”说着又停顿了下，勉强挤出一个浅笑，看着就饱含心酸“娘娘待我极好，臣妾没有委屈，皇上能来看臣妾就足够了。”
这样反而更让人怀疑，皇后为难了她。可无论宇文承怎么问，李柔怀就是不吭声，只好去问韵儿。
“你来说，不必看你的主子，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朕。”
“奴婢去向皇后娘娘告假，皇后说静妃娘娘是给人请安惯了的，说娘娘不过是个庶出被主母抱养罢了，其他妃嫔也附和着指责娘娘，都说娘娘她。”
韵儿感觉空气都凝重了，这压抑的气息吓得她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第十章 帝王之怒
“她们都说什么了！”宇文承厉声问道。
他的生母不过是个小小的庆嫔，也是自幼丧母，被现在的太后抱养。这类话他从小就没少听，几乎成了他的心病。如今成了帝王，更加听不得这样的话。
这是李柔怀与韵儿商量好的说辞，她知道宇文承的软肋。身世相仿，也是当初她得宠的原因之一。果然短短几句就戳到了宇文承的痛处。
还有其他妃嫔，就算有人作证皇后无辜。可是宇文承也只会认定是因为她们自己也参与了，才替皇后辩护的，会对这些人更加厌恶。
李柔怀听到宇文承在叫王公公的时候，轻轻别过了脸，一切都很顺利，让她忍不住想笑，只能拿帕子掩面，遮住了嘴角。
“启奏皇上，玉芳姑姑在宫外求见。”
“传，朕有话问她。”
玉芳进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怒气未消的宇文承。来的时候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现在也没有特别惊慌，只是依礼给皇上，静妃请安。皇上不发话，她也不敢动。
“玉芳姑姑不愧是从前服侍过太后的人，宫里的规矩倒是一点不敢错。起来吧。”
“谢皇上。”玉芳这才站好，等着皇上继续问话。
“姑姑为何事而来。”
“皇后娘娘听闻静妃病了，十分担忧，特遣奴婢前来探望。奴婢方才去太医院请了当值的太医过来为静妃娘娘诊脉。”
“她会担忧静妃？”
“是，皇后娘娘十分挂心后宫各位主子。刚才静妃娘娘不在，特命奴婢来告诉静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免了以后各宫的问安，静妃娘娘可安心静养，务必保重身体要紧。若是短缺什么，尽可去回皇后娘娘。”
宇文承的话里带着浓浓得嘲讽，玉芳怎么会听不出来，只能更加恭敬得解释下刚才的事。
“她免了所有人的问安？”
“是，皇后娘娘知道皇上体恤后宫，所以免了所有人的问安。”
宇文承没说话，但是紧握的拳头暗示着他比刚才更不高兴。玉芳在心里默默叹口气，皇上确实太过分了，帝后册封第一日居然去了一个妃子那，明知道是装病，还把人家问安都免了。这么伤皇后的脸面，是天晋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而皇后还是一句抱怨都没有，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下。可皇上非但没有愧疚，似乎还更生气了。皇后样貌比这些人也都好，皇上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启奏皇上，各宫小主在宫外求见。”
“宣。”宇文承挤出一个字，禀报的人如大赦一般逃去，屋里的气氛已经压抑至极。
没一会，就听外面环佩叮当，一群精心打扮过的美人走了进来。宇文承扫视了下，这次进宫有名分的都来了。而且每个人的宫女手里都端着个内造茶盘。
宇文承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他一开口，刚才压抑的感觉就散去许多。本就是伺候过他的人，自然知道该如何相处，更讨他欢心。高婉玥就率先掀开了盖在茶盘上的布，亲自奉于宇文承看。

第十二章 各执一词
宇文承喜怒不明的哦了一声，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得敲击着桌子。
高婉玥与李柔怀在府里就没少龃龉。看现在的情形，一猜就是，李柔怀连同韵儿把她们一众人都告下了。若是今日不能为自己辩驳，这个背后羞辱宠妃的事皇上就已经不喜，还来上门诬告，恐怕自己会被厌弃。到时静妃更加得宠，自己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现在不知道宇文承的态度，她必须要自证清白，绝不能认下这个错。
“皇上，这个贱婢敢污蔑臣妾。请皇上下旨，把这人交给掌刑姑姑，保管能说实话。”
韵儿听说要动刑，脸都吓白了，求助得看向静妃。
“皇上，贤嫔妹妹这是要屈打成招。罢了，就当一切都是臣妾的错。为了六宫和睦，不累及无辜。无论今日皇后娘娘与诸位姐妹说什么，臣妾都不计较了。”
李柔怀知道吵下去，只会让宇文承嫌烦，最终把人送到慎刑司，韵儿虽然衷心，但是宫里能让人开口的手段也不少。于是干脆以退为进，说着不计较，其实句句都暗指她们故意害自己。边说边拿手帕掩面，仿佛在痛哭，样子十分楚楚可怜。
“什么叫你不计较了，明明是你污蔑我们。”
“是，贤嫔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韵儿是我从府邸带着的旧人，还请姐姐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高婉玥看她这样就来气，只是自己说不过她，脸都有些憋红了。
宇文承突然重重放下了茶杯，瓷器清脆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两人一跳。见宇文承神色不似往常随和，二人都没敢再说下去，默默站在一边。
“玉芳姑姑，你说如果是她，会怎么做。”
玉芳见突然叫到自己，就知道不好，只是没想到皇上问她皇后会怎么做。这让她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作答。
“奴婢不敢自行揣测皇后娘娘，只是娘娘疼惜妃嫔，也希望六宫和睦，定会从中调和。”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安坐坤宁宫，怎么从中调和？才刚入宫，就闹得后宫不宁。往后如何统领六宫。”
玉芳虽然心里替皇后娘娘叫屈，但这话是皇上说的，她不敢反驳，只能跪下听训。这时一个小太监顺着门边溜了进来，王善眼尖，看人进来便悄悄退到门口，让小太监附耳说事。
简短几句王公公就摆摆手，示意小太监退下。然后看了眼高婉玥，向宇文承点点头。
“你们双方各执一词，又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们觉得朕应该相信谁。”
宇文承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人敢答话。他沉默了一刻，才指了指韵儿，示意内侍把她拖下去。
“不要，皇上，奴婢没有撒谎。娘娘，你救救我。救我啊！”
韵儿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但是皇上的选择明显是相信了贤嫔她们。以奴告主，还是诬告，韵儿觉得自己完了。出于害怕，她惊恐得叫着，还伸出手，想去拉静妃。可手才刚够到静妃的脚边就被拖了下去。因为哭喊得凄厉，王公公还特意让人捂了嘴。
静妃是想提她求情的，可是宇文承却没有看她，这让她有些不安。
“静妃，朕知道你待人宽厚，但是你身边的宫女蠢笨，不会说话。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第十三章人心
只是掌嘴三十，静妃悬着的心放下了，看来皇上还是向着自己的。连忙叩谢皇恩。
“皇上教训的是，这个贱婢不会说话，差点让我与贤嫔妹妹有嫌隙，”
“妹妹，都是我耳根子软，听信谗言，想必你不会介意吧。”
静妃一边说，一边去拉贤嫔的手。亲热的模样，好像二人是多年好友。高婉玥本能想甩开，不过碍于宇文承在，到底忍了。回了一句无事，只是笑得有些勉强。
“朕还有事，静妃，你身体不好，就好生休养吧。”
说着宇文承就往外走，只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眼贤嫔。
“贤嫔的燕窝粥看着不错，给朕留些当宵夜。”
“是，臣妾这就去准备。”
高婉玥欢喜得恭送了宇文承出去，待人走了，她才看了眼静妃，眼神带着些挑衅。冷哼了一声，才任由侍女扶着，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边走还边说“梅英，回去你盯着御膳房，好好做燕窝粥。要是这点差事都办不好，仔细你的皮。”
“娘娘放心，熬粥又不用说话，奴婢能出什么差错。”
“你要是会说话，还能帮本宫在皇上跟前得些怜惜。不过不会说话也有不会说的好处，本宫也不至于跟着丢脸。”
“娘娘教训的是。”
见贤嫔走了，其他几位妃嫔也跟了上去。虽然没像贤嫔那样招呼都不打，但也只是略好些，是跟静妃福了福，算是行礼。
最后一个离去的是玉芳，她还要向皇后复命。到了宫门外，其他妃嫔已经走了，纵然没走远的，也装作没见到她。今日所有人都能看出皇上对皇后不喜，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在后宫，皇上的喜恶就是最明确的指示，没人会公然违背。
玉芳让一直等候在外的太医回去，太医也从未遇到过这种守在门口，连病人都见不了就回去的情况。不过对方原先是太后的人，现在又是皇后身边的姑姑，自己不敢有半分怨言。何况玉芳还给了他一个荷包，太医接过来，分量着实不轻，自己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那臣就先回太医院了。”
“有劳李太医白走这一趟。”
“姑姑客气了，都是臣分内之事。”
送走李太医，玉芳独自回到坤宁宫，把刚才的事告知霍安娴。
“娘娘，皇上是糊涂还是太偏心。明明是静妃使绊子，这个韵儿打死也不为过，居然只是掌嘴三十，还跟静妃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不是让娘娘以后更难约束她吗。”
翠枝跟翠柳是自在霍府多年的，自然事事为她考虑，听到玉芳之前的话，都有些生气。只是翠枝性格更爽利些，顾不得许多，连皇上都敢议论。反观翠柳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既然知道我处境不好，就更要谨言慎行，莫要着了别人的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霍安娴用手指点了点翠枝，不过语气却没有怪罪的意思。教导完又继续说道“皇上既不是糊涂，也不偏心，他这么做是为了收买人心。”
“今日去的若不是玉芳姑姑，本宫才吃亏，自然要好好赏你。”

第十四章 赏赐
“都是奴婢该做的，不敢领赏。”
虽然玉芳一再坚持，霍安娴还是让翠柳取来一个匣子，递给了玉芳，让她打开。
“今日如果不是姑姑去，这些妃嫔恐怕就会把一些事情推到本宫头上。只是因为你在，你又是半个太后的人，她们才不敢造次。”
“可是这赏赐太过丰厚了，奴婢不敢收。”
玉芳有些吃惊得捧着匣子，她不明白霍安娴什么意思。翠枝翠柳也有些好奇是什么。
“姑姑不必推辞，里面的东西也不单单是给你。算是给你们三人日后多个选择。这宅子在郊外，环境不错。若说不喜欢，这里有些银子也可另外置办。翠枝翠柳年轻不懂事，还希望姑姑以后多加照顾。帮她们找个好人家，有劳姑姑费心了。”
说罢，霍安娴起身，要对玉芳行长辈礼。玉芳哪里敢受，急忙避开，翠枝翠柳也上来搀扶她。最后二人也跪了下去。
“娘娘不可，先帝下旨，您连皇上都可不行礼，这不是折杀奴婢吗。”
“小姐，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别赶我们走。”
“小姐，我，我终身不嫁，陪伴小姐。皇上不珍惜小姐就算了，咱们从前不也这么过吗。”
霍安娴无奈把三人拉起来，又安慰翠枝翠柳，两人也不知道触动什么心事，哭得伤心。
“我又没说现在要赶你们走，只是给你们一个保障罢了。”
“好了好了，别哭，我不说了。”
玉芳算是最冷静的一个，最后见翠枝翠柳止不住哭，反倒收下匣子来劝她们。
“娘娘不必太过灰心，依奴婢看，皇上只是一时意气用事，过些时日就好了。您毕竟先帝钦点的皇后娘娘，太后又是您的姨母。无论如何，在宫中平安度日是绝无问题的。”
“就是，小姐人又漂亮又聪明，皇上怎会不喜欢。都是那个静妃闹得，等皇上了解了就好。恐怕今天就会来找小姐道歉。反正我们不走，小姐赶我们也不走。”
“玉芳姑姑真觉得是一时意气吗？”
宇文承明明让身边的小太监去暗暗查证了，韵儿回去的时候什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应该清楚。几个妃嫔带去的礼物确实指出了作为贴身宫女的失职。
其实不是她的失职，而是她知道做这些没用，根本不需要做，静妃病不病皇上如果都看不出来，恐怕在这后宫中都无法平安长大，更别说夺得皇位。
可是真相如何对宇文承来说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的话他就不会让小太监私下去查，查出结果又不公开了。
他可以告诉静妃，自己这是在维护他，若是一点小惩戒都不给给韵儿，这些妃嫔不会罢休的。这事查下去，对她不利。到时自己面对实证，别说是惩罚一个宫女，连静妃自己都要受到牵连。静妃当然清楚自己做的事，所以这样的结果她是接受的。
同样对贤嫔她们也是，宇文承会说你们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李柔怀怎么也是妃位，他怎么能轻易处罚。他当然相信贤嫔，可皇帝做事也要讲证据。今天就因为这份信任才责罚了韵儿，也算是顾及情义了。
这样他两边都讨好，双方都会觉得他对自己最看重，也都不会再提这事。这样收买人心，也难怪最后他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