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叶枫说：“洗衣服做饭就免了，你隔三差五过来帮我整理下药柜，打扫打扫卫生，我也不给你工钱，就当是你交了药钱。”
梅青看着叶枫真诚的眼睛，心里又是一阵感动，她知道打扫卫生远远抵不了药钱，叶医生同意自己来干活，就是想让她安心治病。
“好人，他们兄妹都是好人。”梅青在心里默念着。

2017年最后一更，2018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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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忙了一天的叶枫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自己来沙柳河镇已经十几天了，对上级领导交代的事情没有一点头绪。初来乍到，自己没有一个熟人，虽然每天来卫生所看病的人很多，但他不能唐突打听，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引起敌人的警觉。
突然，叶枫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梅青。随之，一个主意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梅青，也许就是一个突破口。”叶枫自语道。
第二天傍晚，梅青给叶枫带来了晚饭。虽说只是简单的青稞面条，叶枫吃的依然很开心，他边吃边大赞梅青好茶饭（厨艺），弄得梅青倒不好意思。
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卫生所里没有病人，梅青忙着打扫卫生，整理药柜。
“梅青。”叶枫放下饭碗叫道：“你别忙了，过来坐坐，我们好好喧喧。”
“我先把活干完。”梅青说着话，手里的活没有停。
叶枫站在梅青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沙柳河镇的一些事情，梅青一一回答着。
“梅青。”叶枫不经意地问道：“听说党家二姑娘是因为遇到鬼被吓死的？”
梅青停住了手里的活，想了想说：“传言很多，说是遇到了张仁的鬼魂，但真实的情况，我想只有秋芸自己知道，可惜她已经死了。可怜她一个大姑娘，今年才十九岁，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哦。”叶枫又问：“你为什么说她死的不明不白？”
梅青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在叶枫对面的凳子上说：“你知道秋芸有个相好叫许威吗？”
“听说了一点，好像他们相好好几年了。”叶枫说。
“就是呀，大概有三年了吧。你了解许威吗？”梅青又问，随之她笑了，“你刚来，当然不了解他。我了解，他可不是个好人。”
“你怎么这么说他？”叶枫好奇地问。
梅青向前挪动了一下，把嘴巴凑到叶枫耳朵旁边，神秘兮兮地说：“许威和漫婆赛半仙有一腿。”
“啊！”叶枫故作惊讶，“据我所知，赛半仙比许威大好多呢，他们怎么可能搞到一起？”
“你别不信，是我亲眼所见。”
“你看见赛半仙和许威那个了？”
叶枫的话，让梅青红了脸，她向门口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前几天，我家的两只羊丢了，一大早我就到镇外去找，羊没找到，却看见许威从赛半仙家出来了。赛半仙穿着内衣把他送到门外，许威临走前还和赛半仙亲了嘴。”
说到这里，梅青笑了，她的脸更加红了，“你说，这算不算亲眼看见？”
叶枫顿了顿，下巴朝上翘了翘，点点头说：“这个确实算你亲眼所见。”
“最近许威家准备盖房子，材料都买好了，就这几天可能要动工。”梅青又说。
“盖房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不知道，许威家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就为这个，党家老汉一直不同意他和秋芸谈对像。最近突然要盖房子，你说，他这个钱是从哪里来的？”梅青闪着大眼睛问叶枫。
“难道钱是赛半仙给的？”叶枫问。
梅青肯定地点头说：“你猜的没错，就是赛半仙给的。”

叶枫有点想不通，赛半仙虽说到处骗钱，但也不至于多的养男人吧？如果她凭着有几分姿色，骗去男人钱财财倒也说得过去，可这倒贴钱算是怎么回事？
梅青没有注意到叶枫表情的变化，直率地说：“据说秋芸就是在赛半仙家不远的地方遇到死鬼张仁的，镇上人都说秋芸被鬼那个了，可是我想，会不会是许威和赛半仙设下的圈套，如果把秋芸弄死了，他们就可以做长久的相好。”
叶枫不懂梅青的话，便问梅青，“秋芸不死，难道他们就不能在一起吗？反正秋芸和许威也没有结婚。”
梅青眠了眠嘴唇说：“当然不能呀，因为他已经和秋芸有了夫妻之实，如果他抛弃了秋芸，党家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至少许威的一条腿就保不住了。”
叶枫惊问：“这么严重呀！”
“嗯。”梅青点头说：“叶医生，你脑子活洛，秋芸的死，会不会就是赛半仙和许威设下的圈套？”
“你这样说，倒是真有可能。”叶枫沉吟道。
接下来，梅青给叶枫讲了赛半仙请上仙附到秋芸身上的事，还说了秋芸被土葬的事情。
梅青走后，叶枫陷入了沉思，如果党秋芸遇鬼一事，真的是赛半仙设计的，那么绝对不是赛半仙和许威为了达到长久相好的目的而害死党秋芸的，而是肯定另有目的。

有二个疑点引起了叶枫的注意，第一张仁的鬼魂出现在沙柳河镇，是有人长的像张仁还是有人会化妆术？第二所谓赛半仙请来上仙附在党秋芸身上，纯属无稽之谈。那么党秋芸为何在赛半仙的安抚下安静下来，并讲出了现场发生的事情呢？
突然，一个问题跳跃在叶枫的脑海里，“难道赛半仙会催眠术？”接着，他又肯定地自言自语道：“肯定是这样的。一般江湖骗子都会催眠术。”
想通了这个问题，叶枫轻松了许多，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找到妆扮张仁的那个人呢？如果此事和赛半仙有关，那么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
叶枫决定先摸摸赛半仙的底细，可是怎么才能接触到这个神密的女人呢？他一时想不出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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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青过两天就会来帮叶枫打扫卫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们两人的关系随和了许多。他们之间少了一份同情和感恩，多了一份默契和友谊。因此，他们谈话的内容渐渐丰富了许多，梅青把镇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讲给叶枫。叶枫则认真地听着，然后把有价值的线索加以综合分析。
有几次叶枫问起张二小和周河南的凶杀案，梅青说的和卷宗上记载的无太大差别。叶枫相信，如果梅青知道更多的事情，肯定会告诉警察的。

这天下午，和往常一样，梅青干完活后和叶枫随便聊起了闲话。
“叶医生。”梅青问道：“你妹妹和张二小是相好吗？”
听了梅青的话，叶枫心里起了微微的波澜，他离家的时间长，对于叶子的事情他知道的很少。记得丁大义说过，张二小曾经救过他母亲和妹妹的命。可能就是那一次，叶子对张二小产生了爱慕之情吧。
想到这里，叶枫心里生出许多疼痛，自己母亲和妹妹的救命恩人，居然被残匪砍头焚尸。如果不找出凶手，为死难者报仇，自己枉为男人，也不配得到叶子的爱。

“张二小同志是我母亲和妹妹的救命恩人，我妹妹爱慕他是真正的男人。只可惜，他被土匪杀害了，我做为一个男人，却不能为恩人报仇，实在是惭愧至及呀。”叶枫说着，眼圈红了，他强忍着，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见叶枫这样的难过，再想想那天晚上叶子喷火的眼睛，梅青心里也不好受，她真想帮帮这对真诚善良的兄妹，却不知道从何帮起。
梅青擦了擦快要流出眼眸的泪水，安慰道：“叶医生，你也别太难受，我相信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恩人的仇终究有报的那一天。”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最终难逃法网。”叶枫像自语，又像对梅青说。
梅青拿起茶缸，倒满了轻轻放在叶枫面前的桌子上。
叶枫感激地点头说：“谢谢你梅青，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你每天来跟我聊天，还给我讲了那么多镇上发生的怪事，给我的业余生活增加了活力。”
“叶医生。”梅青低下头，愧疚地说：“你给我看病，还给我垫付药钱，我心里已经过意不去。你再说那样的话，让我的脸往哪放呀。”
“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女人。”叶枫禁不住在心里说，随即他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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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叶枫用柔柔的目光看着自己，梅青的心突然跳了起来，脸也随之红了。自己从小父母双亡，两个哥哥很早离家，现在他们虽说回来了，但梅青总觉得他们和自己中间隔着什么。
“唉。”梅青暗暗叹了口气，“我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有人对我用这样温柔的眼光看过我。”
这样想着，梅青立即感到一阵耳热心跳，她赶紧拿起发梢用手指缠绕着，以掩盖自己紧张激动的心情。
叶枫见梅青怪怪的神色，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可能给梅青带来的心动。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赶紧收回自己停留在梅青身上的目光，看着别处说：“梅青，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梅青抬眼看去，见叶枫望着别处，她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当然可以呀。你说什么事情？”
“我想了解赛半仙。”叶枫毫无表情，话语简单含糊。
“哦。”梅青心里有些许的诧异，“莫非，叶医生也对赛半仙有意思？”少许，她的心里就释然了，不管怎样，这个忙她是一定要帮的。
“好，不知道你想让我做什么？”梅青问。
“去她家走走，看她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梅青没懂叶枫的意思。
叶枫再一次用柔柔的目光盯着梅青说：“我记得你说过，党秋芸是在赛半仙家附近见到张仁鬼魂的。我想了解赛半仙和张仁有没有关系？”
梅青的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这应该是公安的事情吧？你一个医生管这些干什么？”
“不错。”叶枫说：“这的确是警察的事情，但是张二小的头颅是被土匪拿来祭奠张仁的。我也说过，二小是我母亲和妹妹的救命恩人，恩人的仇我一定要报。”
叶枫后面的话，硬朗中似乎带着丝丝寒意，让梅青不由得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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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杯黑豆茶

1950年4月10日傍晚时分。
沙柳丛中的屋子门外，响起了一个女人如铜铃般的声音：“赛姐姐，你在家吗？”随即，来客便敲了敲半掩着的房门。
“赛姐姐。呵呵。”赛半仙摇头轻笑，随后，她站起身拉开了房门，门外站着梅青。
看到梅青，赛半仙微微怔了一下，她不由得向屋子里望了一眼问：“梅青，你要算卦吗？”
“咯咯。”梅青笑了，她不管赛半仙愿不愿请她进屋，便自顾自抬脚进了房门，转过头望着赛半仙笑笑地说：“不算卦，就不能到姐姐这里串串门吗？”
梅青的举动，让赛半仙疑惑，“她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我没请她，她也好意思自己进屋。”
但是赛半仙也不能阻拦梅青进屋，毕竟她是本地人，赛半仙也不好得罪她。
“有什么事，你说吧？”赛半仙并没请梅青坐下，而是自顾自坐在一把舒适的椅子上，端起前面桌子上的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
赛半仙喝茶的优雅姿势和茶的浓郁香气，让梅青不觉一愣，此时此刻，她眼前这个女人的气质是那样的高贵，完全不像一个江湖骗子，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梅青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茶香，她禁不住抽吸了几下鼻子，脱口说道：“赛姐姐，你喝的是啥茶，太好闻了。”
赛半仙微笑了一下，法令纹勾勒出的两条弧度，展示出这个女人的年龄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哦。”赛半仙欠了欠身子，指着她对面的椅子说：“你坐下，尝尝我煮的茶。”说着，她已经在一个茶杯里倒了半杯，递给了坐在她对面的梅青。
梅青接过茶，喝了一口，一股苦苦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味觉，使她不由得吐了出来。“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咯咯。”赛半仙笑的前仰后翻，“怎么，喝不习惯？”
梅青摇头，她的舌尖还在唇齿间徘徊，连连咋舌道：“这是什么茶？太苦了。”
“这茶叫黑豆茶，你放点糖，就不苦了。”赛半仙说着，挖了一勺糖，加在梅青的茶杯里，搅了搅。
梅青再次喝茶的时候，真的不苦了，而且有一种特殊的浓郁香味，令她精神不觉一振。

放下杯子，梅青说：“赛姐姐，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怀上娃娃？”
赛半仙看了梅青一眼，见她目光殷殷，便说：“把你和你男人的生辰八字拿来我看看。”
梅青赶紧站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成方块的红纸，恭恭敬敬双手递给赛半仙。
赛半仙展开红纸，看了看上面的数据，然后眯着眼睛，掐指算了起来。过了一会，她睁开眼睛，拿起铜镜看着。
“嗯。”赛半仙摇头轻叹一声说：“你属虎，你男人属猴，你们八字不合，所以很难有子。”
闻言，梅青眼圈红了，心里酸酸的，其实很早以前，公婆在世的时候，有个道士就说过，他们的属相不合。今天看来，赛半仙还是有两把刷子。

“赛姐姐，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梅青伤感地问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悲切。此时，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是叶枫托自己来找赛半仙的初衷。
赛半仙紧盯着梅青的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这种笑容令梅青惴惴，猜不透她的用意。
“赛姐姐，求求你给我个破解的方法。倘若有后，我一辈子都会感激你的。”梅青切切地求着。
“梅青。”赛半仙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其实破解的方法你已经有了，而且正在实施。”
梅青大惑不解，“什么破解方法？”
赛半仙的嘴角再一次露出了法令纹的弧度，她的嘴巴微微一动，跳出了一个让梅青瞠目结舌的词句：“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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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梅青瞪大了眼睛，陡然向后退了一步，惊慌地说：“绝对不可能。”
“哈哈。”赛半仙终于按耐不住大笑起来，“你别那么假正经好不好？你每天到卫生所去干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你还不是想……”
“你别胡说！”梅青的口气有些气急败坏，猛然打断了赛半仙将要出口的话。此时此刻，梅青脸色涨红，她不是为自己分辨，而是为叶枫着急，她绝对不容许他的名誉受到那怕一丁点儿的损伤。
赛半仙站起来，按住梅青的肩膀，拿起她的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口气也变得异常温柔起来，“妹妹不用担心，我说过的话，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但是你想要娃娃，必须要走这条路，其实叶医生是最佳人选。”
梅青刚要说什么，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梅青喊着跑了出去，门外不见人影，只听沙柳发出沙沙的响声。她顿感懊悔不已，说不定已经有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梅青再也没有心情重新踏进赛半仙的家，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跑向远处跑去，身后传来了赛半仙嬉戏的声音：“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走着走着，梅青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了，她到赛半仙家的目的，就是想观查一下她的家，了解她的特殊之处。但是刚刚由于激动没能达到此行的目的。
“唉。”梅青唉了口气，“该怎么给叶医生交代呢？”
这样想着，梅青的脚步慢了下来，此时，赛半仙说过的话再一次在耳畔响起，她的脸红了，心里居然生出了些许的温暖和柔情。
“叶医生。”梅青不禁在心里轻唤了一声，步态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梅青到卫生所的时候，叶枫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名叫胡进山，他和梅青是一个村的。
胡进山见梅青来了，用怪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拿上药匆匆走了。
见胡进山表情奇怪，梅青不禁心想：“难道已经有人在说我和叶医生的闲话了吗？”
“梅青，进来呀。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叶枫的招呼打断了梅青的瞎想，她犹豫了片刻，便进了卫生所的门。
闲聊了两句后叶枫直入主题，“你见到赛半仙了吗？发现她什么了没有？”
梅青摇头，难为情地说：“什么也没发现。”
“你去她家了没有？”叶枫着急问道。
梅青点头说：“去了，但是什么也没发现。”
“不要紧。”叶枫安慰道。
说着，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了梅青，“坐下来喝口茶，再慢慢说说你去她家的经过。”
梅青接过杯子，拿在手里端祥了片刻后问道：“叶医生，你们城里人喝茶都用杯子吗？”
“也不全是吧，有些家庭条件好的人家可能用杯子。”叶枫回答道。
“哦。”梅青显得若有所思，“那你们喝黑豆茶吗？”
“黑豆茶？从来没听说过。”叶枫说。
“黑豆茶很苦，加了糖特别的好喝，味道很浓很香。”梅青解释道。
“你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