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13日 星期五
16:22。昨晚看了约翰·韦恩主演的《The Sons Of Katie Elder，1965》，它的中文译名很多，比较贴切的是《四兄弟》。与传统的西部片不同，这部电影想要展现的是是兄弟情。电影的开头，四兄弟从远方回到故乡小镇，参加母亲的葬礼。通过他们遇到的每个人的讲述，我们可以感觉到，他们的母亲有多么优秀，这就好比文艺作品当中的侧写，虽然不从正面着笔，却会给你带来更加深切的感受。与此同时，我们渐渐知道，他们的母亲生前受了某人的欺骗，他们的父亲也是被某人杀害的，所以接下去就是四兄弟如何联手复仇，而这些内容就比较老套了，除了林中枪战一段。在《红河》和《关山飞渡》里面，使用了一些通过天然的圆形取景框（比如马车前部、弧形门窗）展现画面的摄影手法，看起来更有韵味且视野更广，就像在传统的中国园林之中，通过月亮门来拍照一样。在《四兄弟》里面，这种摄影手法使用更多，让画面变得更加赏心悦目。此外，电影中的一些对话也挺有意思，比如警长对那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副手说了这么一句话：“本，你的问题在于，你就好比一只猫头鹰，越是亮堂，你越是看不清。”（Ben, the trouble with you is you're like an owl. The more light you shine on him, the less he sees.）
今天收到10日在京东订购的另外两本书，《苦榴花馆杂记》（清代史料笔记丛刊，汪恸尘著，赵灿鹏，刘佳注，中华书局2013年初版，2016年3印）与《美术欣赏》（黄苗子著，中华书局2017年初版）。

《苦榴花馆杂记》是汪同尘（1891～1941）早年（1916～1917）主持《民苏报》时所作，内容包括清末民初的历史地理、名人轶事等等。随手一翻，发现一篇讲下蛊的：“《左传疏》：以毒药药人，令人不自知者，谓之蛊毒。……”后面内容太长，懒得抄出。看起来，下蛊故事并非《江湖奇侠传》的自创，而是由来已久。
《美术欣赏》是一本小书，小32开，前面有十来页彩图，正文里有些黑白画，内容包括十二篇深入浅出的赏析文章，分别是《绘画馆的珍贵作品》《韩熙载夜宴图》《清明上河图和关于它的传说》《游春图》《传神——中国传统的肖像画》《从木匠到画家——记齐白石先生》《活虾是怎样画成的》《白石先生篆刻》《记徐悲鸿先生》《泥人张》《民间的雕塑》《漆器》。如果装印合适，此书确实值得向每个读者尤其是中学生推荐，只可惜图片印刷和装订全都不尽人意。书前的彩图，不知道怎么搞的，多半印得对比度不够且颜色失真，我用电脑扫描出来再调整颜色之后，看起来也比原书印刷清晰得多。书中的黑白画，印得也不是太好。至于此书的装订，更是败笔中的败笔，没有一页可以完全打开的，不要说看不清跨页图的中间部分，就连每一页文字的左侧都看得费劲，实在令人扫兴。
按照《美术欣赏》的版权页，此书乃是中华书局2017年初版，但这并非它的第一次出版。1955年，上海出版公司出版《美术欣赏》，封面使用的是《韩熙载夜宴图》局部，繁体竖排，正文不包括《传神——中国传统的肖像画》，排列顺序也与中华书局新版不同。在中华书局新版里，《记徐悲鸿先生》一篇排在与齐白石有关的几篇文章的后面，而这显然违背了黄苗子的原意，因为在上海出版公司的初版本里面，《记徐悲鸿先生》一篇是排在前面的。上海出版公司的初版本使用的都是黑白图片，却比中华书局的新版图片印得更加清楚，但两书的插图内容有所不同。1957年，朝花美术出版社出版《美术欣赏》的修订本，正文改为横排，近乎简体，仍是黑白图，印刷同样清晰，文字稍有改动，另加一篇《传神》，即中华书局新版里的《传神——中国传统的肖像画》。比较而言，三种版本的文字内容都不太一样，但各版所作的修改似乎都不太大。

2020年11月14日 星期六
18:44。昨晚看了德尼罗主演的新片《祖孙大战》（The War with Grandpa，2020），电影内容实在乏味，就当看情怀好了。
今早又有了轻微雾霾，但我还是去了新桥市。道台府书摊跟前，摆摊的不少，只是没有可买的书。准备离开时，忽听卖音响的在播放谁演唱的《故乡的云》，声音不疾不徐，嗓音低沉醇厚，仿佛男版蔡琴，忙问是谁唱的。“陈宁！陈宁！”那个人不耐烦地告诉我。去网上搜索，没有陈宁简历，只查到他是四川酒吧歌手，目前已出版过十几张专辑。不管怎样，我喜欢他的嗓音，感觉好像陈升当年，但是吐字清晰，发音准确，又有些像曹松章，但是沧桑感没那么强。目前找到的陈宁歌曲只有八十来首，多半是翻唱，其中有几首英文歌，唱得一般，有几首爵士风格的，如《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唱得有些失败，其余歌曲多半舒缓有味，配乐干净，疗伤作用极强，恰恰适合时代，恐怕又不受时代欢迎，因为他们已经疯狂得太久太久。
赶到花鸟鱼市场，发现那里更加萧条，松花江边也是如此，江鸥多半飞走了，只留下少数舍不得远离的，而且离得很远，无法拍照。来到古玩城，2元购1982年第12期《民间文学》，其中有张守义插图。然后看到有个老头在卖《亚历山大远征记》（[古希腊]阿里安著，李活译，商务印书馆1979年初版），书页全新，只是封面有点旧，一问价，居然才2元，不买就是犯罪。

2020年11月15日 星期日
12:48。昨晚又下载到一些陈宁歌曲，然后对他的印象有了变化。2017年，陈宁出版了一张原创专辑《尚能歌否》，里面的几首歌，令我耳不忍闻，看来他没有创作才华，只是适合翻唱。当我听到他翻唱的《山丘》和《不再让你孤单》，顿觉痛不欲生。事实上，这两首歌我只听了开头，但那已经令我忍无可忍。看来他不适合唱情感真挚深厚的歌曲，尽管他的嗓音好像李宗盛和陈升，却只能模仿他们二人的皮毛，产生矫揉造作的效果。但他在翻唱张信哲等人的歌曲时，效果却很不错，尤其是那首《父亲写的散文诗》，他竟然翻唱出陈升的韵味，比原唱的情感还要饱满。或许他应该少出专辑，只选择目前可以驾驭的歌曲，否则很快就会把自己消费成一颗流星的。
前几天在孔夫子十元订购了一本《一个外国人眼中五十年前的中国》（[丹麦]赫尔鲁夫·比茨特鲁普图文，王立刚等翻译，山东画报出版社2002年初版），昨天就已经寄到，但我去了新桥市，就请邮局今天送来。洪佩奇编选过一本《皮德生活漫画》，书后有十几幅皮特斯特鲁普在中国画的速写，即是选自此书的俄文版，原名《中国之行》，山东画报出版社将其出版时改名《一个外国人眼中五十年前的中国》，又把画家的名字改成赫尔鲁夫·比茨特鲁普。1955年2月，皮德应邀来访中国，前往北京、杭州、武汉、沈阳等地，画了几百幅速写，还会见了华君武等中国漫画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中国之行》以前从没出版过。

外国人画中国人，往往把中国人画成日本人或者欧洲人，皮德其实也是如此，他的中国速写里面的中国人，看起来往往更像俄国人，但除此之外，他的画没有任何问题，每一幅都是真正的大师手笔。说来惭愧，这样大型又是如此高妙的中国民间生活速写集，中国人似乎并没有画过。当然，至少在清代，就有画家尝试着用系列作品表现民间风俗，清末则有陈师曾的《北京风俗图》之类，数量也许够多，质量却是一般，实在无法与皮德的这些速写相比。
此外，皮德为他的速写配的文字也很好玩，不但反映了他的观察力，也体现了他的幽默与想象力。在广州的时候，皮德曾经瞧见一个小男孩在街边piss——假如是爱因斯坦，说不定会因此抱怨中国人的肮脏，皮德却只是给那个小男孩画了一幅速写，然后这样说：“广州从来没有冬季，但雨季要来了。小孩子等不到雨季的到来，就下起了自己的小雨。”在沈阳的时候，皮德曾经参观沈阳皇陵，瞧见在一座古建筑周围飞旋的鹰隼，就把这个情景画下来，然后用诗一样的语言说：“这个村子附近有旧帝王的陵墓，那里的建筑还保持得很好，但有时天空上会出现大量的鹰和隼，它们就像皇帝陛下的幽灵一样盘旋着。”
全书的最后，有一系列京剧演出速写，展示了皮德惊人的动态捕捉与线条处理能力，虽然人物的脸看起来还是不像中国人。高马得的京剧戏画很是有名，还是彩色的，但我是怎么看都不喜欢，觉得还是皮德的更有韵味也更显功力。不过我们也不是没有与皮德各擅胜场的京剧人物画，林风眠的同类作品就已经达到更高的艺术境界，或许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可是他们偏偏只提马得，我也没有办法。

2020年11月16日 星期一
9:50。最近看了约翰·韦恩主演的《双虎屠龙》（The Man Who Shot Liberty Valance，1962）与《不败战神》（The Undefeated，1969）。
《双虎屠龙》的故事虽然发生在西部，内容却不够西部，里面既没有典型的西部复仇，也没有追杀印第安人的情景。年轻的律师兰斯（Rance，James Stewart扮演）在西部小镇被强盗自由·瓦兰斯（Liberty Valance，李·马文扮演）打伤，昏迷不醒。牛仔汤姆（Tom，约翰·韦恩扮演）遇到兰斯，把他带到小镇餐厅，得到餐厅老板女儿海莉（Hallie）的精心照顾。当兰斯发现，这里的人们依然靠枪支而不是法治解决问题，就开始向大家灌输法制精神，为不识字的民众开班讲课，赢得镇民的敬重与海莉的爱情。此前，汤姆一直在追求海莉，而且着手为她盖新房，但海莉更爱的是兰斯，汤姆感到无比痛苦，却总是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与此同时，自由依然到处挑衅，就连主张依靠法律的兰斯，最终也忍无可忍，拿起手枪，准备与自由决斗。一声枪响之后，自由应声而倒，一命呜呼，所以这部电影的名字其实是《枪杀了自由·瓦兰斯的人》，而不是庸俗的《双虎屠龙》。
人们感谢兰斯主持正义，选举他为民众代表，反对派却指责他是杀人凶手，不按法律办事。兰斯黯然离开，汤姆却过去告诉他，你没有杀人，你与自由决斗时，海莉派人找到我，于是我赶到决斗现场，在你开枪之前杀了他。于是兰斯回到会场，被选举为代表，后来当了参议员，与海莉结婚。至于汤姆，自从偷偷开枪杀死自由的刹那，他就等于死了，因为他清楚得很，那一枪就是给他自己判了死刑，从此海莉必然会跟着兰斯离开。所以之后他回到为海莉盖的小屋里，一把火将其点燃，心中的爱情之火彻底熄灭。多年以后，汤姆落魄而死，兰斯和海莉回来参加他的葬礼，决定离开政坛，回来定居。

《双虎屠龙》是约翰·福特在晚年拍摄的，当年票房不佳，日后却成为经典。但我觉得，他们把这部电影吹嘘得太玄乎了，它其实就是借着西部片的框架来讲述一个牛仔的爱情故事而已。在片中与约翰·韦恩演对手戏的James Stewart，也是奥斯卡影帝，但他在这部电影里的表演泛善可陈，李·马文的表演更差劲，完全公式化，因为只要有约翰·韦恩在场，一切光芒就会聚集到他的身上。尽管如此，有一部分戏还是被扮演酒鬼警长的演员抢去了，《关山飞渡》也有个类似的酒鬼，最终拿到了奥斯卡奖。此外，这部电影的摄影非常好，每一个画面都值得镶嵌在镜框里，供人细细品味。
《不败战神》的故事其实也不太西部，而且支离破碎，给人的感觉是硬性拼凑出来的。故事的背景设定在南北战争结束之后，一支南北军队与一支北方军队从相遇相疑，到并肩作战，最终南北一家亲，皆大欢喜。尽管内容思想都很平常，这部电影却有三个好处，一是完美的摄影，二是万马奔腾的实景，三是风趣幽默的对话与细节。最好玩的对话发生在厨师给士兵打饭时，一个士兵抱怨豆子里有虫，厨师恶狠狠地说：“那么你就可以跟它唠嗑了，但是千万别跟它一起玩！否则别人也想在他们的豆子里弄一条虫子了！（Well, you can speak to it, but don't play with it!!! or else the others'll want one in their beans too!）对于他的猫，厨师却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导演太残忍，最终不但杀了那个厨师，也杀了那只猫，气得我看完这电影就立刻删掉了，以后永远也不想再看。

2020年11月17日 星期二
18:41。这几天都在听陈宁。从他翻唱的歌里，发现了两首特别的，一是《董小姐》，一是《莉莉安》，于是追查到他们的创作者与原唱，一个臧天朔般的胖子，1987年才出生的宋冬野。2013年8月，他的首张个人专辑《安和桥北》发行，後获鲁迅文化奖。2016年，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宋冬野因吸毒入狱。2017年，宋冬野低调复出，分别发行单曲专辑《空港曲》与《郭源潮》。
不管形象、声音还是经历，宋冬野都让我想起臧天朔，但他显然更有才华，似乎也更坚强。宋冬野也让我想起当年的高晓松，但高晓松早已失去纯真的灵魂，就像许巍等人，宋冬野却依然执拗地抓着自己的纯真，一点儿也没有放手的意思。换句话说，宋冬野是有灵魂的，所以他的歌才会令人眼前一亮，心头一紧，然后停下脚步，转过身去，远眺过去的自我。
虽然被定位为民谣歌手，但在我看来，宋冬野首先是个诗人，而且是羞涩的诗人，他的歌词就是一首首羞涩的诗，内容多半与爱情有关，里面充满各种外人难以明白的细节，他却不好意思清清楚楚地写出来，就是要让你看得晕晕乎乎的，因为他是敏感的诗人，因为他是羞涩的胖子，因为他不敢完全敞开自己。

所以总是有人在打听宋冬野的某一首歌词写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安河桥》的歌词里面，为什么说‘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是因为雾霾吗？”说实在的，尽管我在网上找到了那么多的解释，我依然不能明白《安河桥》歌词的大部分含义：“蒙住的双眼”指的是啥？如果“抱着盒子的姑娘”是他的奶奶，“擦汗的男人”就是他的爷爷吗？有人信誓旦旦地说，盒子就是宋冬野的小名。但我看到有人转发宋冬野的原话大意说：“谁TMD说我的小名叫做‘盒子’？现在他们见了面都管我叫‘盒子’，其实我的小名是‘宝贝儿’！”
不管宋冬野的小名究竟是什么，这都使我意识到，对于宋冬野的歌词，其实用不着深究，你觉得自己能体会多少就是多少，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让你完全明白，即使他自己，恐怕也不想彻底写得明白。意识到这一层，回头再看宋冬野的歌词，你就会发现，差不多每首好歌里面，都会有几句出彩的歌词或者说诗句，比如《斑马，斑马》里面的“你的城市没有一扇门为我打开啊，我终究还要回到路上”，《董小姐》里面的“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与“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六层楼》里面的“风吃掉月亮，一口一口”和“去做一只开不了口的猫”，《卡比巴拉的海》里面的“在盒子里睡着的美梦，一打开就无影无踪”。
不错，那些就是诗，宋冬野的现代诗，而现代诗的意思总是多重的，可以有不同的解释，即使作者本身也无法干涉你的理解。目前听过的宋冬野歌曲里面，只有三首歌词差劲的，根本不能算是诗，也不能算是好的歌词，那就是《平淡日子里的刺》、《万物生长》和《荒野星》，但这不能怪宋冬野，他不过是为这前首歌作了曲而已，歌词则分别是韩寒和冯唐的创作，而第三首的词曲都是薛染所写。
宋冬野的最新单曲《郭源潮》里面的歌词，依然多半晦涩，开头就令人莫名其妙：“你说你知道他们的世界 悲歌三首买一切 / 买昆仑落脚 蓬莱放思想 / 买人们的争执酿酒汤 / 买公主坟的乌鸦”，可是我懒得去追查歌词背后的用典与真正含义。继续往下听的时候，我却听到了两句可喜的歌词：“层楼终究误少年，自由早晚乱余生”。其中依然用了典故，但这典故却是家喻户晓的，前者出自“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后者出自“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由此联想到宋冬野的爱情追求与吸毒追求，不由得替他感到惋惜，同时又希望他能早日摆脱阴霾，回到有风雨但也有阳光的正路上。

2020年11月19日 星期四
10:31。最近几个晚上都在看《赤胆屠龙》（Rio Bravo，1959），因为电影实在精彩，舍不得一气看完。电影的内容非常简单，一如多数西部片，其实就是那么点儿事，讲的是警長把杀人的匪徒关进小镇的监狱里，匪徒的兄弟组织一伙暴徒，分批赶到小镇，打算劫牢，警長、副警长、老狱卒和一个名叫科罗拉多的过路的大男孩联合起来，不许坏人得逞，而支持他们的只有酒店老板和另一个过路的却留在酒店不肯走的名叫羽毛的女人。整件事都发生在小镇上，街道、监狱和旅馆之间，警長也不知道敌人将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只能耐心地等待。这些情节的安排或许会让人联想到《新龙门客栈》，但《赤胆屠龙》里并没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打斗，也没有争强斗狠，甚至连开枪的时候都不多——既然如此，它是如何在法国《电影手册》选出的电影史上最美的百部电影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呢？
我想，这应该归功于导演的精心安排、演员的表演、富有戏剧冲突的情节与妙趣横生的对话。在《赤胆屠龙》里，闪闪发光的不仅仅是约翰·韦恩扮演的情深义重的警长，时刻都在与烈酒搏斗的副警长（Dino Paul Crocetti扮演）、看似脾气火暴其实却最有人情味的老狱卒（Walter Brennan扮演，早在1948年的《红河》里面，他就曾与约翰·韦恩搭档）、年轻聪敏的科罗拉多，也都各自具有鲜明的性格。当警长、副警长和老狱卒凑到一起，听着他们三个的对话，就像在倾听一段段令人捧腹的群口相声。那个自称懂得女人的酒吧老板，也经常帮着活跃气氛，引出一个个笑料。警长和羽毛，更是奇妙的一对，两个人都是火爆脾气，彼此都爱着对方，却偏偏谁都不愿意首先承认，见面就吵得鸡飞狗跳，但越吵情感就越为深厚，就像《书剑恩仇录》里面的天山双鹰，或者说中国的许多老夫老妻。

正因为如此，《赤胆屠龙》与一般的西部电影完全不一样，里面虽然也有枪战，却不会让你感到血腥，反而让你越看越温暖，为那些人之间的各种感情所打动，在黑暗中发现闪光的东西，从而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令人感觉更美好的是电影中的两首插曲，一是《我的枪我的马和我》（My Rifle, my pony and me），据说本是1948年的《红河》里面的插曲，但我在那个电影里没有听到过，歌唱的是牛仔下班之后的浪漫生活，一是《回家吧，辛迪》（Get Along Home, Cindy）。插曲的演唱者就是在片中扮演科罗拉多的传奇歌手瑞奇·尼尔森（Ricky Nelson），昆汀拍摄的电影《低俗小说》中的插曲《寂寞城镇》（Lonesome Town）也是他演唱的，他曾经被看作仅次于猫王的摇滚歌手，长得也好似猫王，十八岁就大红大紫，可惜在45岁时死於飞机失事。

比较而言，《我的枪我的马和我》的歌词写得更有韵味，就像中国古代的田园诗。《回家吧，辛迪》本是二十世纪初流行於北卡罗拉多州的民谣，曾经有许多歌手演唱过，歌词也不尽相同，但基本内容不变，尤其是其中的两处新奇的比喻，一是在歌曲首段的开头：“我愿是树上的苹果 / 每当爱人经过 / 都会咬我一口”（I wish I was an apple hangin’ in a tree / And everytime my sweetheart passed / She’d take a bite off me），二是在歌曲第二段的开头：“我愿是一根针 / 可以把我的辛迪 / 密密地缝在衣袋中 / 每次出门都带着她走”（Well, I wish I had a needle / fine as I could sow / I'd sow my Cindy in my pocket / and down the road I'd go）。我们中国也有类似的比喻新奇且感情炽烈的民歌，比如那首著名的《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愿做一只小羊 / 坐在她身旁 /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红河》与《赤胆屠龙》都是由霍华德·霍克斯（Howard Hawks）导演的，如果说《红河》是西部片里面的史诗，那么《赤胆屠龙》就是西部片里面的抒情诗。不过对霍华德·霍克斯来说，他之所以拍摄《赤胆屠龙》，是因为不喜欢弗雷德·金尼曼（Fred Zinnemann）导演1952年拍摄的《正午》（High Noon），那么今晚我就看看《正午》，找找两者之间的异同。
15:45。昨晚突起狂风，从窗缝间挤出怪响。今早起来，窗外一白。出门望去，天地茫茫。雪深及踝，风骤似刀。午后再次出门，风雪更紧。漫天银雾，迷人双眼。且欣且喜，遂购啤酒。红粉茶肠，也可以有。踏雪纵歌，回家独坐。分食美味，与猫同乐。雪暴人静，我心如昨。

2020年11月20日 星期五
14:57。昨日的暴雪，当晚即已停止，连同大风。孩子们今天不必去上学了，事实上，哈尔滨市教育局昨天就已宣布停课，当孩子们不远万里跋涉到学校以后。于是哈尔滨市教育局迅速登上热搜，连同这场暴雪。中午出去吃饭，发现蓝天再次出现，举目四望，只瞧见一排造型奇特的细云，仿佛巨鸟的半个翅膀。阳光之下，几乎无风，暖融融的。人行道上到处是扫出来堆好的积雪，穿行其中，仿佛在走迷宫。“新来的市长是南方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所以就不让扫！”听见一个老太太对另一个说。不管怎样，反正肯定有人在街道上洒了融雪剂，把路面弄得泥泞不堪，说不定还会污染环境。这种时候，最开心的是小孩子，坐在橡胶圈里面，让妈妈拖着走。

我给你贴几张这两天照的雪景

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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