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穿过主街后与逍遥厅相距愈加远了，地面警戒力量明显薄弱很多。
“你回吧。”周卫国压抑着心里翻滚的情绪，不知道该不该说声谢。
“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这会儿所有的城门都关了。”竹下俊反问道。
周卫国看了竹下俊一眼。
八路军自有他们进出城的一些秘密暗道，但需要有涞阳地下党的配合。只是在鬼子高度警戒的情况下是否还能通行，是否会影响到地下党同志的安全，都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就算可以安全通行，他也不可能在此时告诉竹下俊。
“戒严怎么了，还能拦住我不成？”周卫国不满道，说完马上就有点后悔，不知为什么，在竹下俊面前，自己说话总有那么点逞强示威的孩子气。
“是是是，谁拦得住你周卫国啊。”竹下俊纵容地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想，呃，中国话怎么说，送佛送到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卫国横了竹下俊一眼，从他身边擦过去扔下一句：“幸亏你的中国话不是跟我学的。”
不管心里如何纠结，到底还是没有再拒绝。

竹下俊带着周卫国来到靠近涞阳城北门的一处城墙附近，这里房屋已渐稀少，战争年代的这个点儿，街上几乎已没什么行人来往。
两人在一垛土墙后隐蔽起来。
周卫国靠着土墙坐下，有点乏力地微微喘着气，不过两个小时的攀越奔袭，放在以前都不够他塞牙缝的，现在却好像有点吃不消了。
“怎么都两个多月了身体还没恢复呢，要不要靠着我歇会儿？”竹下俊不知道周卫国中间还大病过一场，看着他有点发白的脸色，心疼地很想伸手揽他过来。
“没事。”周卫国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反而把身体坐的更直了，“你有什么计划？”
竹下俊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急着什么计划计划的，”竹下俊从兜里摸出一个包装得花里胡哨的小方块递过去：“来，先吃点东西。”
周卫国不感兴趣地瞟了一眼，马上就眼前一亮。
居然是块巧克力，自己都有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竹下俊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剥开包装纸，咬了一口，然后仰着头眯着眼品尝那久违的又苦又甜的丝滑感觉，不禁微微笑了。
虎头山的八路军大概不知道吧，他们智勇双全威名远扬的指挥员，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其实象个孩子一样特别爱吃甜食呢。
听说他把八路军的突击队取名为雪豹突击队，那他就是豹子头了，可就算豹子头也是一个猫科动物吧，看他现在吃到喜欢的东西那一脸满足的模样，就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周卫国忽然睁眼剜了竹下俊一眼，一副看什么看的表情。
竹下俊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前两天不是下雨吗，这里的城墙因多年未加修缮被雨水冲垮了一道口，还没来得及堵上。”
见周卫国眼珠骨碌碌直转，竹下俊马上补充道：“别乱打主意，明后天就会修好。”
周卫国撇撇嘴，狠狠一口将剩下的巧克力全都塞进嘴里。
“这里虽然也有人守卫，但没有城门那边人多，应该好走一点。”竹下俊看看表，“现在差不多九点半，你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到半夜的时候出去。”
周卫国将手里的巧克力纸慢慢捏成一团，沉吟道：“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
徐虎还在外面等着他呢，那家伙现在是越来越倔了。
竹下俊也不坚持，只继续说道：“那也行。不过这里离城门近，虽然只有一个班的兵力把守，但也不能硬闯，否则会引起城门守军的注意。”
其实也不光是怕惊动北门城楼守军，凭竹下俊和周卫国两人的身手，解决十几个人应该不是问题，但竹下俊愿意带周卫国出去，却未必愿意杀自己人。
周卫国探出头去，远远的黑暗中，城墙缺口看得并不分明，只能隐隐绰绰地看到有几个守卫在晃荡。
“好像没有十几个人，只有三、四个人。”周卫国又坐了下来。
“旁边有一个工事，其他人可能在那里休息。”竹下俊不知该庆幸还是恼恨那帮家伙又偷懒了。
周卫国将手里捏成胡豆大小的巧克力纸团放到指尖上弹射出去，准确地击中数米开外的路灯后又无声无息地跌落下来：“你帮我引开人就回去吧，今晚涞阳城被我们搅和了半天，说不定近卫文他们会有事找你。”
“这会儿想起来关心我了？”竹下俊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含笑看着他。
“谁关心。。。。。”周卫国本能地就要反驳，忽然又觉得不对，“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他们要找你应该早就找过了吧？”
“是啊，你现在就算是关心我，”竹下俊作叹气状，“那也晚啦。”
周卫国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忽然抡起胳膊就一拐子戳上了他胸口。
“哎呦痛！你怎么总是动不动就搞偷袭？”竹下俊夸张地捂着胸口使劲揉了揉，“幸好是左胳膊。”
“说，怎么回事？”周卫国问道，竹下俊不是那种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愣头青。
竹下俊放下手来懒洋洋地道：“还能怎么回事，因为我下午已经出城啦，今晚我都不在城里他们怎么会找我？”说着，他又扭头冲周卫国笑了笑，“所以待会儿，还得拜托卫国君捎上我一起出去。”
当竹下俊猜到山上英助和周卫国之间的博弈之局后，就偷偷作了一番准备并告知宫本他们自己要出城去清源山临检，突击检查那边的防务情况，为免走漏风声，不想带什么人。再说了，反正山上英助今晚的设伏行动也没告诉过他，他完全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周卫国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
竹下俊的玩笑之色渐渐隐去，神色凝重起来：“他们查了你的背景履历，知道我俩在柏林军事学院同期受训过。”
周卫国恍然，原来近卫文已经在怀疑他们相识的事，所以竹下俊想要帮助他就必须先把自己摘干净。今晚两人相遇后竹下俊一直表现得很轻松，但实际上他所冒风险之巨，一点不比周卫国小，因为他甚至，不能在城内任何一个日军面前露脸。
“好了好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太不习惯了。”竹下俊又笑了。
周卫国收回眼光扭过头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神经！”

两人隐蔽前行至靠近城墙缺口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夜视能力极佳的周卫国看到，原来4、5米高的城墙在这里赫然出现一个一人宽的豁口，估计是城墙根基出现垮塌，索性将上面一起拆除掉重新进行维修，目前修缮工程已经开始，砖墙已砌到一米多高，看这进度的确是明后天就能完工。
涞阳城的东西门是主要的进出城通道，北门附近本就人烟稀少，城墙这处豁口虽靠近北门但离主路较远因此更加僻静，就连今晚城内一团乱麻的喧哗好似也并未传到这里来。
临时工事离豁口十来米距离，用沙包围了一个弧形，里面有两三挺机枪，人却看不到，估计是缩在里面抽烟休整之类。
豁口附近一左一右各站了2个日本兵站岗，左边背对北门两个哨兵中的其中一人按了下肚子：“不行，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还得再去一趟。”
右边年轻的那个笑骂道：“滚远一点，别把味儿都传这儿来了，我们还得站俩小时才换班呢。”
另一个年纪较大一点的叫了一声：“快去快回啊，老子还想去撒泡尿呢。”
拉肚子的哨兵应了一声就向一侧的角落里跑去。
周卫国抓住机会就要出去，竹下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左边剩下那个我认识，是个参军才三个月的小孩，从没上过战场，能不能留他一条命？”
他俩的分工是周卫国左，竹下俊右。
周卫国侧头看了他一眼，抽回了手腕，没有丝毫犹豫。
竹下俊看着他向外走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自己何必没事儿找事儿呢？
虎头山周卫国的手下从不留活口，又怎么可能在他这儿坏了规矩？

豁口边剩下的三个哨兵正想抽根烟，右边的两位突然端起枪来：“谁？口令！”
十米开外的工事里听到动静，马上有人探出头来查看怎么回事。
左边的新兵这才发现身后有人出现，赶紧也转过身来如法炮制地端起枪，嘴里喊着口令：“富士山下！”
周卫国从北门方向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嘴里回道：“樱花盛开！”
见周卫国穿着日军上等兵军服且对今晚的口令对答如流，几位哨兵心里都是一松，慢慢放下枪来。新兵还离着几米远就问道：“有什么事吗？”
周卫国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匕首，一边继续向他们走去一边答道：“青木中队长刚才又发下话来，今晚城里不太平，各个哨卡一定要加强警戒。”
工事里的人听说只是来带个话，马上不感兴趣地将头缩了回去。
“两个小时前就说有八路进城，兄弟们还紧张半天呢，”右边年轻那位哨兵冲工事那边指了一下回道：“这不，刚刚才进去。”
见周卫国走近了，年纪较大那位狐疑的嘀咕了一句：“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个人呢？”
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不是说虎头山的周卫国已混进城还穿的日军上等兵军服吗？可他还来不及叫一声，后颈脖就被狠狠一击，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对面的周卫国手中寒光闪现，对那个新兵手起刀落。
在周卫国从北门方向出现将三个哨兵注意力吸引过去时，竹下俊就悄悄移动至右边哨兵身后，看到临时工事里的人缩回去后，便无声无息的一跃而出，以掌为刀在砍晕一个哨兵的同时旋风般踢翻另一个，再扑上去补上一记手刃，是以那两个士兵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就被击昏过去。
搞定右边两个哨兵竹下俊马上奔向豁口，回头一看，周卫国居然还蹲在已倒下的新兵身边，此地距离临时工事太近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能焦急地冲着他不停地打着手势。
周卫国终于站了起来，冲着工事那边又大声说了一句：“我的话可是带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才向竹下俊那里跑了过去。

城墙外是一片刚刚收割完的玉米地，仅有一些稀疏的玉米秸秆立在地里，一人多高的秸秆刚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干扰视线，但遮挡密度并不高。
两人飞快地跳下豁口，冲进玉米地里。
“穿过玉米地进到对面山坡的树林里！”周卫国压低嗓门冲着竹下俊边跑边喊，只有进入到树林才会相对安全一点。
竹下俊正要开口，忽然背后“砰”的一声枪响，“八路！八路！”一个因紧张和恐惧而变调的嗓子叫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鬼哭狼嚎似的分外刺耳。
那个去方便的鬼子回来了。
周卫国和竹下俊对视一眼，来不及再说什么，只是脚下生风，风驰电掣般加快了速度。他们现在距离城墙才三四百米，还处于任何一种枪炮的射击范围之内。
“哒哒哒哒”机枪声几乎瞬间就在身后响起，更有精明的日军发射了燃烧弹，将玉米地映照得通红一片，也将两人奔跑的身形若隐若现的显露出来。
枪声惊动了北门城楼的守军，他们也迅速加入了战斗。刹那间，子弹如飞蝗般从两人耳边身边飞过，玉米地里的秸秆簌簌发抖，被枪林弹雨打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周卫国和竹下俊猫着腰向前飞奔，不停跳跃变换着奔跑的路线，不给身后日军瞄准的机会，但很快他们发现轰隆隆的炮声又开始在身边响起，原来北门城楼上的日军已开始发射迫击炮。
炮声隆隆，火光冲天，周卫国耳听得一发炮弹呼啸着冲他们而来，本能地急切一跃扑向竹下俊，大叫一声：“卧倒！”
说时迟那时快，“轰隆！”一发迫击炮弹落地，近在咫尺震耳欲聋，巨大的气浪将两人一起掀翻在地。
炮声过后，竹下俊就着卧倒的姿势拨弄掉头上的泥土，感觉到周卫国还伏在他背上，于是一边叫着卫国没事吧，一边低头检查左边腰侧火辣辣的痛。
叫了两声，周卫国依然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应答。
竹下俊心里一慌，赶紧翻身一把抱住了他。
“卫国！”这一次，竹下俊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
周卫国头上的帽子已不知去向，殷红的鲜血正从额头蜿蜒流下，人却软软地伏在竹下俊的怀里，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待续）

下个周末如果楼主没有说明也没有更文，不用问啦，乃们自己数回帖吧。。。。。。就酱。

有回帖下周见，回帖太少再下周见，以此类推。


回帖回帖回帖，砸过来吧!

这周要不要更啊，回帖够了么？

骗我，报上数来

楼主数回帖去，够了明天就更。

第四十一章
周卫国一口气跑出老远才渐渐放慢了脚步，他不敢回头，身后那人的视线象一支冒着火星的利箭正穿透他的后背，让他的背心灼热而又刺痛；那人的视线又象一股牵牵绕绕的强韧细丝，将自己捆绑缠绕，拽着他的脚步拼命往回拉。
如果他回头，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又扑回去。
等他终于迟疑着停下脚步回望时，果然已看不到那路，那车，那人，只有异常明亮的月亮无言地挂在天上，没有星星的陪伴，显得孤独而又凄清。
周卫国独自向着与徐虎约定的骑风口走去，只觉一颗心上下翻腾着没个停靠处，又觉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个梦，恍恍惚惚的不太真实。
里垄村惨状的乍然冲击之下，他又恨又痛几乎万劫不复，但后来慢慢冷静下来几番思虑，包括一再审问那两个进村施毒的鬼子，终于又让他渐渐找回点头绪和对竹下俊的信心。
对涞阳日军来说，虎头山的威胁来自于八路军而不是一个只有老弱妇孺的小村庄，而被俘的鬼子也交代，他们本来是想去阳村施放霍乱病毒的，后来因为惊动了八路军才临时改去了里垄村。
投毒的鬼子尚未进入阳村，兵工厂那边就已交上了火，说明那晚日军袭击兵工厂和投毒阳村应该是两个完全割裂的行动，否则依照竹下俊行事周密的风格，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低级差错。
唯一的解释就是，带头袭击兵工厂的竹下俊，事先并不知晓投毒一事。
正因如此，周卫国才会在今晚亲耳听到竹下俊的解释时，那么快就选择了相信他。
让他难过的，是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许是最后决裂的一个信号。身为军人，背负着那么多的使命和责任，他们的命运早已与这场战争血肉相连，而这场战争也很可能，会将他一直珍藏的的感情碾为齑粉，化为灰烬。

骑风口的大槐树已隐约可见，周卫国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绷带拆了下来，否则待会见到徐虎可没办法解释。

徐虎早已在在槐树下来回踱了好几十个来回，眼看就要到十一点了周卫国还没出现，他实在忍不住了，干脆爬上槐树从高处眺望。大半个小时前，徐虎隐约听见涞阳城方向传来枪炮声，别是团长跟鬼子交上火了吧？要不是怕跟周卫国错过，他早就在这儿呆不住了。
一见周卫国的身影出现，徐虎赶紧跳下树来。
“团长，你没事吧，刚才是不是跟鬼子干上了？”徐虎冲过去道。
“出城的时候被鬼子发现了，没事儿，别瞎操心。”周卫国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又接着问道，“你们那边顺利吗？”
“顺利。我们摸进去的时候，那个班的鬼子倒了一半，另一半也没啥战斗力，李大娘这会儿已经被送回清风寨了。”徐虎回道，“只是撤退时，遭遇到鬼子的援手，废了点时间。“
周卫国仔细盘问后知道没有太大损失，点点头放下心来，和徐虎并肩往虎头山走去。
徐虎看他有点沉默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团长，山上英助那里是不是没得手？”
“嗯，给了他两枪，没打死。山上这次防卫很严密，没太多机会。”周卫国的声音带着点郁闷。
在那么多人的埋伏之中还敢开枪暴露行踪，本来就已是危险之至的做法，对徐虎来说，周卫国能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哪还顾得上山上英助的死活，于是安慰道：“那就留那狗日的多活两天，反正也蹦跶不了多久。”
“还有那个姑娘，我也没能救上。”周卫国叹了口气，跟徐虎讲了绿萝的事，“在杀山上英助的事上我的情绪影响了大家，所以今晚绿萝这事儿定得过于急躁，回去后我会在干部会上进行自我检讨。”周卫国反省道，“山上英助肯定要杀，但仍然要从长计议，不能再有无谓的牺牲了。”
徐虎偷偷看着他，这个人清瘦的肩上扛着整个虎头山的安危，每次碰到一点点问题，从不回避更不推诿，总是第一个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看什么呢？”周卫国瞥了他一眼。
徐虎停下了脚步：“团长你是不是受伤了？”
周卫国摸摸额头觉得徐虎有点大惊小怪：“划破条口子而已，别咋咋呼呼的。”
“不是，你这里一片血，真没事吗？”徐虎指着他的腰间不放心地追问道。
周卫国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左后腰，衣服上果然黏黏糊糊的，再看看自己的指尖，也糊上了一层血。
“哦，不是我的。”周卫国不以为然地道。
话音刚落，脸色就突地一变。
今晚他几乎没跟鬼子近身贴近过，唯一短兵相接的那个新兵根本不堪一击，就算是挑断手足筋，凭他周卫国干净利落的手法，又怎么会弄得血溅一身？
除了，那个人！
伤痛面前，周卫国能忍，竹下俊同样能忍。以前他们在一次野外夜晚对抗训练中，竹下俊被对方人员一支竹箭射中大腿，当时只是简单包扎了事，直到第二天天亮大家才发现那支竹箭尖锐锋利，伤口深可见骨，竹下俊的大腿几乎被穿了个通透，可他硬是一声不吭完成了所有训练任务，等教官宣布训练结束时他整条腿已完全被血浸透，直接瘫倒在地上。
周卫国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是他的！
肯定是他的！
一定是他的血！
两人分手的三岔路口，位于涞阳、清源和虎头山的交界之处，竹下俊如果真的受伤了，在那里碰上国共部队和日军三方中的任何一方，只怕都难以自全其身。

“虎子，你先回去不要等我！”周卫国完全无法顾及太多，匆匆向徐虎扔下一句转身就往回跑。

风呼呼的从耳旁掠过，心急如焚的周卫国翻过山坡跨过沟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三岔路口迅速飞奔过去。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伤到哪儿了？我怎么没发现？
严重吗？危险吗？撑得住吗？
。。。。。。。
一路上周卫国脑子里冒出无数可怕的念头，让他心惊肉跳自责不已，只觉返回去的那条山道格外漫长。
冲上山岔路口前的一个小山坡，周卫国停住了脚步，忽然感到有点腿软，只能弯腰扶着自己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竹下俊的那辆吉普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此时车灯已经熄灭，象一个濒临死亡的野兽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周卫国稳住慌乱的心神，掏出枪握在手里，一边警惕地左右警戒一边慢慢接近吉普车。
车内车外寂然无声，只有草丛中各种不知名的虫叫声。
周卫国终于来到他刚刚下车的右侧车门前，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竹下俊一动不动地伏在方向盘上，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竹下俊！”周卫国的心脏差点停跳，迅速将枪插回腰间哗的一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趴在方向盘上的竹下俊倏的一下抬起头来，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刚才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伤口，暗自庆幸那颗子弹没有留在里面，但也许是失血让人软弱，也许是黑夜最易让人伤感，不知为什么，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突然间感觉有点心灰意冷，索性关了车灯放空一切，把自己融入到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迷迷糊糊之中居然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周卫国并没有因为竹下俊尚且神智清醒就放下心来，仍然一下扑了过去。
“你回来了？”竹下俊直愣愣地看着他。
“快告诉我伤哪儿了！”周卫国几乎要吼出来，伸手在竹下俊身上上下检查着。
“你怎么回来了？”竹下俊一把抓住他胡乱摸索的手，眼里渐渐焕发出异彩。
“少他妈废。。。。。唔。。。。。。。”周卫国一句话还没骂完，竹下俊突然发狂一般反扑过去将他压在座椅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再也不要放过他，再也不要让他跑掉！
刚才看到他就那么消失在黑暗之中，天知道自己有多懊恼有多后悔！
竹下俊粗野狂乱的唇舌毫无章法地进攻着身下人丰润柔软的唇，深深吸吮，用力缠咬，压抑多时的思念与爱恋、迷茫和绝望，无处发泄，此时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
猝不及防之下，周卫国被竹下俊有力的手臂禁锢在座位上几乎不能动弹，短暂惊愕之后就毫不示弱地反击回去。两人与其说亲吻，不如说在厮杀在啃咬，在向对方宣泄自己无可述说的爱意和明知无望却依然坚持的执着。
全心追逐，致死纠缠。
竹下俊勒紧双臂，将周卫国牢牢圈在怀里，时而碾转吮咬着柔软的唇，时而直入其内侵占细嫩的口腔，摩擦着滑腻的齿壁纠缠着妄图进攻的的舌头，将自己炙热的气息与独有的味道不容拒绝地灌注于他。
周卫国一路飞奔而来满心紧张不安，现在又多少顾忌着竹下俊的伤势，在竹下俊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
他的喉间逸出模糊不清的颤音，仿佛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越陷越深。心里窒息憋闷的痛感愈发明显，周卫国奋力挣扎起来，努力左右摆头躲闪逃避，带着越来越坚决的推拒。
竹下俊终于稍许清醒一点，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混蛋！”周卫国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竹下俊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周卫国也不看他，低头喘着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竹下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放松了对他的钳制，讪讪地解释道：“我没事，就是左腰被子弹穿了个窟窿，已经包扎好了。”
周卫国迅速向他腰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竹下俊晶亮的眼神开始一点点黯淡下来，倾覆过去的身体也慢慢往后退：“对不起。。。。。。”
没等他说完，周卫国忽然挺腰纵身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卫国向来是骄傲的，清冷的，自持的，鲜有主动表现，竹下俊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是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才发现怀中人浑身颤抖得厉害，耳边满是急促紊乱而又压抑的呼吸，忽然明白点什么过来，但随之泛上心头的，与其说是暗暗的欣喜不如说是满满的心疼。
“我没事儿，只是血流的多点而已。”竹下俊轻声安抚道。
“我，我以为。。。。。。” 周卫国将自己埋在竹下俊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别担心，我好好的。”竹下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背上轻抚着。
“我生怕。。。。。。来晚。。。。。”周卫国似乎想坚持把话说完却又语不成句。
“傻瓜，我就是趴那歇会儿，真的没事儿。”竹下俊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颈脖间那温热的湿意来自哪里，心里猛然一惊。
“卫国！”竹下俊紧张地坐直身体，想把这个人从怀里挖出来，周卫国却固执地一再抗拒，只将自己的眼睛紧紧贴在他的侧颈上，就是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竹下俊暗叹一口气不再坚持，嘴里不停地说着我真没事儿我好好的，同时收紧了双臂，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心窝里，让他能更多一点安全感。
车内一时静默无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竹下。。。。。”良久，周卫国轻轻唤了一声，带着微微的鼻音。
“嗯，我在。”竹下俊轻抚着他，温声道。
“竹下，不要做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我受不了。”周卫国的声音有着稍许哽咽，全身依然在轻颤。
明明知道爱他是一件错误的事，明明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没有结局的未来，明明知道这一条路再走下去，可能每一天都是锥心刺骨的日子，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放手，就是还要苦苦坚持，因为，他舍不得。
竹下俊刹那间如万箭穿心，怀里这个人，从来是盔甲在身刀枪不入，从来是刀剑出鞘寒光凛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脆弱模样？
“不会的，卫国，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竹下俊更用力地抱紧了他，拼命压抑着胸口的心痛。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既然不舍放弃，既然进退无路，那就索性以命相搏吧，就让这份感情成为你我胸口的一根刺，时时提醒自己，有那么一个人，也在那么痛的爱着我。
竹下俊不顾周卫国的反对，硬是扶着肩将他从怀里板正，捧着他的脸，轻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还有那眼角的泪水和满脸的挣扎，然后再一次，将他轻拢入怀。
竹下俊用下巴轻柔地蹭着周卫国的发顶：“卫国，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但我是军人就不能违抗军令。”敏感地注意到怀里的身躯一僵，拍拍他的背继续道，“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绑架和左右我的原则和底线。”
周卫国靠在竹下俊坚实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那强有力又富有节奏的砰砰心跳，慢慢平和镇静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觉得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卫国，你也不用犹豫，能够死在你的枪下，我很荣幸，也很知足。”竹下俊接着说。
“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如你所愿。”周卫国小声而又清晰地回道。
听到这句明显带有周氏风格的话，竹下俊稍稍放下心来，周卫国的脆弱果然是稍纵即逝的，短短一会儿，他已经又武装上了钢筋铁骨。
“但在那之前，你不准死！”紧接着，周卫国又凶巴巴地命令道。
竹下俊笑了：“当然不会，不仅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好好活着。”他抚摸着周卫国柔顺的黑发，“我们可是签了五个十年之约的，现在连第一个约定都还没兑现呢，怎么能撕毁协议？”
说着他俯下头去，温柔地噙住了怀中人盈润美好的唇。

夜色寂寂，月色脉脉，就连草丛中的虫鸣声，似乎都低了下去。
只要毫无心机的风徐徐吹来，拂过山道林间，吹得半山坡上的一处树丛簌然晃动。
（待续）

没删啊，被吞了么

风呼呼的从耳旁掠过，心急如焚的周卫国翻过山坡跨过沟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三岔路口迅速飞奔过去。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伤到哪儿了？我怎么没发现？
严重吗？危险吗？撑得住吗？
。。。。。。。
一路上周卫国脑子里冒出无数可怕的念头，让他心惊肉跳自责不已，只觉返回去的那条山道格外漫长。
冲上最后一个小山坡，周卫国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感到一阵腿软。
竹下俊的那辆吉普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此时车灯已经熄灭，象一个濒临死亡的野兽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周卫国稳住愈发慌乱的心神，掏出枪握在手里，一边警惕地左右警戒一边慢慢接近吉普车。
车内车外寂然无声，只有草丛中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叫声聒噪。
周卫国终于来到他刚刚下车的右侧车门前，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竹下俊一动不动地伏在方向盘上，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竹下俊！”周卫国的心脏差点停跳，迅速将枪插回腰间哗的一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趴在方向盘上的竹下俊倏的一下抬起头来，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突然冒出来的人。
刚才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伤口，暗自庆幸幸亏子弹没有留在里面。但也许是失血让人软弱，也许是黑夜最易让人伤感，不知为什么，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突然间感觉有点心灰意冷，索性关了车灯放空一切，把自己融入到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迷迷糊糊之中居然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周卫国并没有因为竹下俊尚且神智清醒就放下心来，仍然一下扑了过去。
“你回来了？”竹下俊直愣愣地看着他。
“快告诉我伤哪儿了！”周卫国几乎要吼出来，伸出手就要在竹下俊身上检查。
“你怎么回来了？”竹下俊一把抓住他胡乱摸索的手，眼里渐渐焕发出异彩。
“少他妈废。。。。。唔。。。。。。。”周卫国一句话还没骂完，竹下俊突然发狂一般反扑过去将他压在座椅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再也不要放过他，再也不要任他跑掉！
刚才看到他就那么消失在黑暗之中，天知道自己有多懊恼有多后悔！

周卫国一路飞奔而来满心紧张不安，现在又多少顾忌着竹下俊的伤势，在竹下俊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
他的喉间逸出模糊不清的颤音，仿佛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越陷越深。心里窒息憋闷的痛感愈发明显，不禁奋力挣扎起来，努力左右摆头躲闪逃避，带着越来越坚决的推拒。
竹下俊终于稍许清醒一点，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混蛋！”周卫国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竹下俊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周卫国也不看他，低头喘着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竹下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放松了对他的钳制，讪讪地解释道：“我没事，就是左腰被子弹穿了个窟窿，已经包扎好了。”
周卫国迅速向他腰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竹下俊晶亮的眼神开始一点点黯淡下来，倾覆过去的身体也慢慢往后退：“对不。。。。。。”
没等他说完，面前的人忽然挺腰纵身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卫国向来是骄傲的，清冷的，自持的，鲜有主动表现，竹下俊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是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才发现怀中人浑身颤抖得利害，耳边满是急促紊乱而又压抑的呼吸，忽然明白点什么过来，但随之泛上心头的，与其说是暗暗的欣喜不如说是满满的心疼。
“我没事儿，只是血流的多点而已。”竹下俊轻声安抚道。
“我，我以为。。。。。。” 周卫国将自己埋在竹下俊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别担心，我好好的。”竹下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背上轻抚着。
“我。。。。。。生怕。。。。。来晚。。。。。。”周卫国似乎想坚持把话说完却又语不成句。
“傻瓜，我就是趴那歇会儿，真的没事儿。”竹下俊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颈脖间那温热的湿意来自哪里，心里猛然一惊。
“卫国！”竹下俊紧张地坐直身体，想把这个人从怀里挖出来，周卫国却固执地一再抗拒，只将自己的眼睛紧紧贴在他的侧颈上，就是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竹下俊暗叹一口气不再坚持，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事儿我好好的，同时收紧了双臂，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心窝里，让他能更多一点安全感。
车内一时静默无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竹下。。。。。”良久，周卫国轻轻唤了一声，带着微微的鼻音。
“嗯，我在。”竹下俊轻抚着他，温声道。
“竹下，不要做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我受不了。”周卫国的声音有着些许哽咽，身体依然在无法抑制地轻颤。
明明知道爱他是一件错误的事，明明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没有结局的未来，明明知道这一条路再走下去，可能每一天都是锥心刺骨的日子，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放手，就是还要苦苦坚持，因为，他舍不得。


竹下俊刹那间如万箭穿心，怀里这个人，从来是盔甲在身刀枪不入，从来是刀剑出鞘寒光凛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脆弱模样？
“不会的，卫国，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竹下俊更用力地抱紧了他，拼命压抑着胸口的心痛。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既然不舍放弃，既然进退无路，那就索性以命相搏吧，就让这份感情成为你我胸口的一根刺，时时提醒自己，有那么一个人，也在那么痛的爱着我。


竹下俊不顾周卫国的反对，硬是扶着肩将他从怀里板正，捧着他的脸，轻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和那满脸的泪水和挣扎，然后再一次，将他轻拢入怀。
竹下俊用下巴轻柔地蹭着周卫国的发顶：“卫国，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但我是军人就不能违抗军令。”敏感地注意到怀里的身躯一僵，拍拍他的背继续道，“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绑架和左右我的原则和底线。”
周卫国靠在竹下俊坚实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那强劲又富有节奏的砰砰心跳，慢慢平和镇静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觉得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卫国，你也不用犹豫，能够死在你的枪下，我很荣幸，也很知足。”竹下俊接着说。
“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如你所愿。”周卫国小声而又清晰地道。
听到这句明显带有周氏风格的话，竹下俊稍稍放下心来，周卫国的脆弱果然是稍纵即逝的，短短一会儿，他已重新武装上了钢筋铁骨。
“但在那之前，你不准死！”紧接着，周卫国又凶巴巴地命令道。
竹下俊笑了：“当然不会，不仅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好好活着。”他抚摸着周卫国柔顺的黑发，“我们可是签了五个十年之约的，现在连第一个约定都还没兑现呢，怎么能撕毁协议？”
说着他俯下头去，温柔地噙住了怀中人盈润美好的唇。

夜色寂寂，月色脉脉，就连草丛里的虫鸣似乎都知趣地安静了不少。
只要毫无心机的夜风穿梭而来，吹过山野林间，吹得半山坡上的一处树丛簌然晃动。




（待续）

风呼呼的从耳旁掠过，心急如焚的周卫国翻过山坡跨过沟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三岔路口迅速飞奔过去。
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伤到哪儿了？我怎么没发现？
严重吗？危险吗？撑得住吗？
。。。。。。。
一路上周卫国脑子里冒出无数可怕的念头，让他心惊肉跳自责不已，只觉返回去的那条山道格外漫长。
冲上最后一个小山坡，周卫国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感到一阵腿软。
竹下俊的那辆吉普车仍然静静地停在那里，只是此时车灯已经熄灭，象一个濒临死亡的野兽放弃了挣扎，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周卫国稳住愈发慌乱的心神，掏出枪握在手里，一边警惕地左右警戒一边慢慢接近吉普车。
车内车外寂然无声，只有草丛中各种不知名的虫鸣叫声聒噪。
周卫国终于来到他刚刚下车的右侧车门前，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竹下俊一动不动地伏在方向盘上，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
“竹下俊！”周卫国的心脏差点停跳，迅速将枪插回腰间哗的一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趴在方向盘上的竹下俊倏的一下抬起头来，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突然冒出来的人。
刚才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伤口，暗自庆幸幸亏子弹没有留在里面。但也许是失血让人软弱，也许是黑夜最易让人伤感，不知为什么，看着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座，突然间感觉有点心灰意冷，索性关了车灯放空一切，把自己融入到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迷迷糊糊之中居然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
“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周卫国并没有因为竹下俊尚且神智清醒就放下心来，仍然一下扑了过去。
“你回来了？”竹下俊直愣愣地看着他。
“快告诉我伤哪儿了！”周卫国几乎要吼出来，伸出手就要在竹下俊身上检查。
“你怎么回来了？”竹下俊一把抓住他胡乱摸索的手，眼里渐渐焕发出异彩。
“少他妈废。。。。。唔。。。。。。。”周卫国一句话还没骂完，竹下俊突然发狂一般反扑过去将他压在座椅上直接堵住了他的嘴。

再也不要放过他，再也不要任他跑掉！
刚才看到他就那么消失在黑暗之中，天知道自己有多懊恼有多后悔！




周卫国一路飞奔而来满心紧张不安，现在又多少顾忌着竹下俊的伤势，在竹下俊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渐渐落了下风。
他的喉间逸出模糊不清的颤音，仿佛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头晕目眩，全身无力，越陷越深。心里窒息憋闷的痛感愈发明显，不禁奋力挣扎起来，努力左右摆头躲闪逃避，带着越来越坚决的推拒。
竹下俊终于稍许清醒一点，恋恋不舍地退了出来。


“混蛋！”周卫国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竹下俊低声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周卫国也不看他，低头喘着气，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
竹下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放松了对他的钳制，讪讪地解释道：“我没事，就是左腰被子弹穿了个窟窿，已经包扎好了。”
周卫国迅速向他腰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竹下俊晶亮的眼神开始一点点黯淡下来，倾覆过去的身体也慢慢往后退：“对不。。。。。。”
没等他说完，面前的人忽然挺腰纵身过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紧紧贴在他身上。


周卫国向来是骄傲的，清冷的，自持的，鲜有主动表现，竹下俊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只是下意识地搂住了他，才发现怀中人浑身颤抖得利害，耳边满是急促紊乱而又压抑的呼吸，忽然明白点什么过来，但随之泛上心头的，与其说是暗暗的欣喜不如说是满满的心疼。
“我没事儿，只是血流的多点而已。”竹下俊轻声安抚道。
“我，我以为。。。。。。” 周卫国将自己埋在竹下俊怀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别担心，我好好的。”竹下俊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在他背上轻抚着。
“我。。。。。。生怕。。。。。来晚。。。。。。”周卫国似乎想坚持把话说完却又语不成句。
“傻瓜，我就是趴那歇会儿，真的没事儿。”竹下俊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颈脖间那温热的湿意来自哪里，心里猛然一惊。
“卫国！”竹下俊紧张地坐直身体，想把这个人从怀里挖出来，周卫国却固执地一再抗拒，只将自己的眼睛紧紧贴在他的侧颈上，就是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竹下俊暗叹一口气不再坚持，嘴里不停地说着我没事儿我好好的，同时收紧了双臂，恨不得把他勒进自己的心窝里，让他能更多一点安全感。
车内一时静默无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竹下。。。。。”良久，周卫国轻轻唤了一声，带着微微的鼻音。
“嗯，我在。”竹下俊轻抚着他，温声道。
“竹下，不要做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我受不了。”周卫国的声音有着些许哽咽，身体依然在无法抑制地轻颤。
明明知道爱他是一件错误的事，明明知道等待他们的是没有结局的未来，明明知道这一条路再走下去，可能每一天都是锥心刺骨的日子，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放手，就是还要苦苦坚持，因为，他舍不得。


竹下俊刹那间如万箭穿心，怀里这个人，从来是盔甲在身刀枪不入，从来是刀剑出鞘寒光凛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脆弱模样？
“不会的，卫国，就算不相信我，你也要相信自己的眼光。”竹下俊更用力地抱紧了他，拼命压抑着胸口的心痛。
对不起，让你这么难过，对不起，让你这么痛苦。
既然不舍放弃，既然进退无路，那就索性以命相搏吧，就让这份感情成为你我胸口的一根刺，时时提醒自己，有那么一个人，也在那么痛的爱着我。


竹下俊不顾周卫国的反对，硬是扶着肩将他从怀里板正，捧着他的脸，轻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脸颊和嘴唇，和那满脸的泪水和挣扎，然后再一次，将他轻拢入怀。
竹下俊用下巴轻柔地蹭着周卫国的发顶：“卫国，虽然我已经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意义，但我是军人就不能违抗军令。”敏感地注意到怀里的身躯一僵，拍拍他的背继续道，“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绑架和左右我的原则和底线。”
周卫国靠在竹下俊坚实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那强劲又富有节奏的砰砰心跳，慢慢平和镇静下来。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觉得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卫国，你也不用犹豫，能够死在你的枪下，我很荣幸，也很知足。”竹下俊接着说。
“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自然会如你所愿。”周卫国小声而又清晰地道。
听到这句明显带有周氏风格的话，竹下俊稍稍放下心来，周卫国的脆弱果然是稍纵即逝的，短短一会儿，他已重新武装上了钢筋铁骨。
“但在那之前，你不准死！”紧接着，周卫国又凶巴巴地命令道。
竹下俊笑了：“当然不会，不仅我要好好活着，你也要好好活着。”他抚摸着周卫国柔顺的黑发，“我们可是签了五个十年之约的，现在连第一个约定都还没兑现呢，怎么能撕毁协议？”
说着他俯下头去，温柔地噙住了怀中人盈润美好的唇。

夜色寂寂，月色脉脉，就连草丛里的虫鸣似乎都知趣地安静了不少。
只有毫无心机的夜风穿梭而来，拂过山野林间，吹得半山坡上的一处树丛簌然晃动。




（待续）

拜托拜托，清水得很，别删啦！！！

本周过一半啦，回帖还不到一半，要不要更你的回帖说了算。

第四十三章






几天后的傍晚，在第一次见面的一壶春茶馆，周卫国与千叶惠子再次会面。
一见周卫国，千叶惠子就笑道：“周队长，现在涞阳城的大街小巷可都传遍啦。”
“传遍什么了？”周卫国不解地问。
“说是虎头山的周卫国孤军深入涞阳城，如入无人之境，在日军几百人的合围之下还刺伤了他们的头儿，把逍遥厅搅得天翻地覆，而且杀完鬼子还是飞出城去的。”千叶惠子想着那些传闻就乐得不行。
“这也太夸张了吧，”周卫国扬眉失笑道，“我要真有那么厉害才好呢。”
“老百姓嘛，有时候就得有几个传奇人物给他们鼓鼓劲儿。”千叶惠子虽然是日本人，但对中国百姓的心理还是比较了解的。
两人简单闲聊两句就说起了正事。
“日军华北方面军因对太岳地区实施所谓的三层阵地新战法取得了一些成效，特意组织了一个军官观摩团前去实地观战并为其宣传，大概下个星期会途径涞阳。”千叶惠子道。
周卫国冷哼一声：“观摩团有多少人，都是什么级别的军官？”
“大概有十几个人，据说这个观摩团里，佐官就八九个，可能还会有四五个将官。”千叶惠子回道，“他们从青岛过来，在涞阳作短暂停留后再前往太岳。”
“好，回去后我马上向上级汇报，一定要给他们送份大礼。”周卫国的眼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晶亮光芒。
“另外，现在日军已准备开始调集部队，应该是重新拟定了作战方案，不久就会对山东地区的八路军根据地发起扫荡。”稍停片刻，千叶惠子又向周卫国说道。
“能搞到作战方案吗？”周卫国问。
千叶惠子有点惭愧地摇摇头：“暂时还不行，他们怀疑上次的作战方案遭到了泄露，所以这次防守特别严密，到目前还没有什么确切的情报，真是很抱歉。”说着，她充满歉意地欠了下身。


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但周卫国对千叶惠子她们仍然充满了感激和佩服。中国人再是英勇顽强，要打探到日军那么核心的机密，没有千叶惠子这种人的协助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即使只是了解到现在这些相对外围的消息，日本反战同盟的同志们已经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了。
千叶惠子的父母虽然已经遇害，但她仍是地位超然的名家之后，又有家世显赫战功卓著的师兄照料，她本可以过得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但她却选择远离家园背叛自己的同胞，去支持和帮助异国他乡那些灾难深重的人们，这一切不仅因为她拥有跨越国境超越种族的崇高信仰，也源于她有一颗高贵的灵魂。


“千叶小姐千万别这么说，”虽然知道那多少也是日本人的习惯性礼仪，周卫国仍然脱口而出，“您们为八路军，为中国人所做的一切，我们一直感激不尽。”
“周队长言重了，说真的，至少我自己，有时候也是想为我的同胞赎一点罪。”千叶惠子叹了口气，接着道，“还有，我们发现，涞阳日军最近好像在往战场上运送一种秘密武器，但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周卫国点点头沉吟着没有说话，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近段时间不管是虎头山还是冀中根据地，跟鬼子的交手一直没有停过，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不在话下，明显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虽然让八路军抓紧时机做了一点休整，但也让人一直不放心鬼子下一步的动作。
看来还得让部队进一步提高警惕加强防备才行，周卫国暗忖到。




千叶惠子打量着周卫国，心里泛起点奇异的念头。
两人也见过三四次面了，周卫国每一次看起来都是镇定的沉静的，也总在不经意间带着那么点儿若有若无的忧郁，但今天看起来却不同往日，虽然并没有什么开怀兴奋之举，却一扫往日的阴霾，仿佛内心从里到外都敞亮开来，眉眼间越发显出令人炫目的神采来。
这样的变化，最近不是也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吗？
师兄！
还真是巧啊！
千叶惠子覆下眼睫，吹了一口茶杯里漂浮的茶叶，心里百感交集。


两人又相互交换了一下情报之后，千叶惠子以为周卫国该先撤了，没想到他并没有着急动身，而是问到了她当初加入日本反战同盟的一些细节，听到回答后又陷入了沉默。
千叶惠子奇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好追问打扰。
“那个，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周卫国犹豫很久到底还是开了口。
“没问题，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千叶惠子爽快地道。
“只是这事儿，可能会让您担很大的风险。。。。。”周卫国忽然有点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一点不象他平时干脆利落的风格。
“嗯，您说，我自己会把握的。”千叶惠子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她似乎看到一抹可疑的绯红飞快地掠过了周卫国的面颊。
又迟疑了一会儿，周卫国才吞吞吐吐地道：“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有没有可能，争取一个人？”他垂着眼没有看千叶惠子，似乎仅仅是这一句话，就已用完了他所有的勇气。
。。。。。。
冰雪聪明的千叶惠子在听完周卫国的建议后，敏感细腻的她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有点惊讶又有点感叹，有点动容又有点怅然。
这件事，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呢？
这件事，真要去实施，的确再没有比她和周卫国更合适的人选了。

十天后的俞家岭。


徐虎在伏击阵地上四处查看，心里越来越惶然不安。
根据千叶惠子提供的消息，日军军官观摩团前两天已抵达涞阳，短暂休整后定于今天乘火车前往太岳，上级要求虎头山八路军尽可能多地歼灭军官团成员，一定要杀杀鬼子的威风挫挫鬼子的气焰。
因地势问题，涞阳火车站建在城郊。周卫国经过精心策划，在涞阳城通往火车站的道路上设置了骑风口、高家峪和俞家岭三个伏击点，其中前面两个伏击点分别由赵杰和徐虎负责，而他自己则亲自在俞家岭坐镇。但其实骑风口和高家峪都是虚张声势，只为干扰日军视线，在日军以为已摆脱伏击又快接近火车站、警戒有所松懈之时，俞家岭才是真正的伏击点。
日军军官观摩团车队经过徐虎负责的高家岭伏击点时，采取舍车保帅的策略，留下一个小队进行狙击断后，军官团车队则先行驶离现场，徐虎因此被耽搁了一些时间，等他消灭了那个日军小队再带人赶到俞家岭增援时，没想到扑了一个空。
本应是炮火连天的战场，此时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


作战经验丰富的徐虎一看就知道，俞家岭伏击战所在地曾经发生过激烈的交火，而且鬼子很是吃了点亏，虽然尸体都被带走了，但被炸翻的吉普车和卡车、以及公路旁四处可见的血迹却是抹不掉的事实，从表面上看应该是八路军占优势，可奇怪的是八路军的阵地上却一片狼藉，不仅没有打扫战场而且似乎撤退得非常匆忙甚至可以说非常慌乱，几乎可以用得上溃逃二字了。
这里可是周卫国亲自指挥的伏击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忍不住解开了军装上的风纪扣。
现在已是下午时分，日头仍然毒辣辣地照得人眼前发花，明明激战早已结束，可俞家岭从山谷到山坡却死一般的空寂，不仅看不到任何活物，而且连一声鸟叫虫鸣都听不到，空寂得令人心里一阵阵发毛。
徐虎正忐忑间，负责骑风口伏击点的赵杰也匆匆赶了过来，两人一合计，心里都很不踏实，赶紧带队往回赶。

徐虎和赵杰回到虎头山已接近傍晚，仍看到有很多战士拿着药样到山上去采药，还有一些老百姓也加入进来帮忙，所有人神色紧张脚步匆匆，似乎都在和时间争抢较劲。
徐虎和赵杰对视一眼，正想找个战士过来问问，杨大力已远远地跑了过来：“你们终于回来了，排长出事了。”他的嗓门和平时一样响亮，声音却嘶哑得怪异。
“出啥事了？”徐虎赵杰脸色剧变。

周卫国这一次的伏击战本来准备得非常充分，最后却差点将自己折在那里。

几个小时前的俞家岭，周卫国带着一个连埋伏在公路的一侧。
午时左右，浩浩荡荡的一串车辆从涞阳方向驶来，日军军官观摩团的车队来了。
杨大力一看就愣了：“排长，咋整？”
那一串车队里，前面是几台摩托车，然后是三辆用油篷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卡车，每辆卡车中间又各夹了一台吉普车，而且每一辆车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让人完全无法分辨军官们到底坐在哪台车上。看来涞阳日军对这次护送军官团的任务非常重视，安保工作非常到家。
周卫国他们事先在公路中间埋下了地雷，按照以前鬼子车队的常规安排，如果三种车型都有的话，一般是前面摩托、中间吉普车、最后卡车，但鬼子现在这架势一看就是有准备的，很难确定军官是在吉普车还是卡车上，而且车队拉得很长，没办法全部圈进地雷圈里，也就不好掌握引爆地雷的时机了。
周卫国皱着眉习惯性地咬了咬嘴唇，心念急转果断下令：“不管他，在第一台卡车和吉普车那里引爆，把他们全从车里撵下来再说。”
日本人还是很有些骄傲劲儿的，就算担心八路军会袭击，军官们肯定也仍是身着自己带有军衔的军装，很容易辨认。
周卫国的思路是，既然在车上分辨不了，那就干脆打草惊蛇，让他们露出身形再打。
部署好之后，周卫国又特别叮嘱水生柱子刘三等几个狙击手一定要重点照顾那些将官佐官们，并要求这次战斗以击毙击伤军官观摩团成员为主要目标，见好就收不做无谓纠缠。


“轰隆！轰隆！”剧烈的爆炸声在摩托车过后接连响起，紧跟其后的第一辆卡车和吉普车瞬间就被掀翻，后面的其他车辆见状纷纷急打方向盘踩着急刹车停下。
前面被掀翻车辆上尚活着的日军呻吟着爬出车来，后面的日军则迅速跳下车来跑到公路另一侧试图组织还击。
战斗一打响，八路军各种轻重武器同时开火，日军即使人数相当武器精良并很快开始反击，但乍然遭伏下仍然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形势一度对八路军非常有利，水生等人也抓住机会击毙击伤了五六个军官。
日军心里开始着急了，这一趟出来接二连三地遭到伏击，如今看来俞家岭应该是八路军的主要伏击点，火力明显凶猛很多，而他们的任务是护送军官们去乘火车，时间拖得越长折损军官的概率就越高。


半个小时后，渐成胶着状态的战斗形势突然发生了根本性逆转。


首先是水生通过狙击镜发现了日军的异动，赶紧向周卫国汇报。周卫国拿起望远镜仔细一看，疑惑顿生。
公路对面的日军好像接到什么指令，所有人一边紧急后退一边掏出了一种特制口罩戴上。


鬼子想要干什么？

周卫国狐疑地皱了皱眉，突然心头一动，但还来不及细想，一发炮弹就呼啸而来。
所有人下意识地趴地躲避，可那枚炮弹并未落到八路军的伏击阵地上，而是在阵地上空就“砰”的一声凌空爆炸，并迅速释放出一团黄色的烟雾。
没有预想中的弹片横飞，杨大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团烟雾在空中渐渐扩散，笑骂了一声：“哈哈，他妈的小鬼子也有哑弹吗？什么破烂玩意儿!”
周卫国却警铃大作。
北支甲部队往涞阳发出了一批重要物资。。。。。。
涞阳日军在往战场上运送一种秘密武器。。。。。。。


“毒气弹！”周卫国大叫一声，“快，用毛巾捂住口鼻，撤！”
战士们都没怎么听说过毒气弹，哪里知道空气也能杀人，一时有点愣神。
如果毒气蔓延开来中毒不过几分钟的事，而最恶毒的毒气弹几分钟就可能致命，周卫国见状顾不得叫传令兵，也顾不上四处横飞的子弹，跳起来一边猫腰顺着工事跑过去，一边大声重复着口令，要求所有人立即撤退。
大家虽然还有点莫名其妙但本能地遵从他的指令火速后撤，他的紧张也让有些战士开始发慌：“我没带毛巾啊！”
周卫国急了：“没有毛巾就用自己的帽子，赶紧撤，快快快！”


正午时分的俞家岭没有风，毒气蔓延不算很快，但已有人开始闻到空气中有类似大蒜一样的刺鼻气味传来，很多人一边撤一边开始咳嗽。传令过程中，爱兵如命的周卫国看到有个战士正手忙脚乱地找毛巾，赶紧一把将自己的毛巾塞给了他，一会儿又看到一个战士既没带毛巾帽子也被打飞了，又将自己的帽子也塞给了他。
直到看着大部分战士都已撤离，周卫国才跟在后面开始往后撤退，此时毒气已蔓延到阵地上，因奔跑和不停开口发出指令，到后来又仅靠手捂着口鼻，周卫国视线模糊，不停地剧烈咳嗽，已有点分不清方向了，幸亏杨大力和刘三赶了过来。


紧急撤退八百米后，虽已完全离开那片被毒烟笼罩的区域，周卫国仍哑着嗓子要求再退三百米，以求万全，直到部队撤退到一处山坡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杨大力和刘三扶着周卫国靠着一块山石坐下，周卫国一边咳嗽一边询问着部队的情况。
幸亏周卫国反应及时，战士们虽然多少都吸入了一些毒气，但基本上都安全撤了下来，大部分人除了嗓子痛痒一片咳嗽声外，目前暂时没有大碍。也正是由于毒气的阻挡，鬼子并没有追击过来，而是迅速离开俞家岭直奔火车站去了。
所有人里反倒是周卫国，因为吸入毒气最多中毒症状最为严重。他眼泪直流，眼前发黑，头痛无比，咳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脸上、脖子和手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发红发热。
杨大力刘三一左一右焦急地围着他，全都有点手足无措。
好不容易周卫国的咳嗽声稍微平复一点，揉了揉眼睛跟大家说道，那是鬼子的毒气弹，很可能是芥子气，和上次里垄村的霍乱病毒一样，都是日军731部队研制的细菌武器，大家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防备。
周卫国声音嘶哑说话尚有点困难并不能解释的很详细，战士们对芥子气到底是什么也仍然懵懵懂懂，但通过里垄村事件和这次的亲身经历，对鬼子的生化武器都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戒备防范之心大增。

刘三见杨大力拿出了水壶，便对周卫国说道：“卫国，你少说点话，先喝点水。”
周卫国应了一声，向刘三伸出手去。
杨大力和刘三面面相觑大骇不已，还是刘三反应快，赶紧伸臂绕过周卫国从杨大力手中拿过水壶递到他手上。
周卫国无疑已感觉到了，他捧着被递到手中的水壶，茫然地四处望了望，有点焦躁地问：“三哥，是起雾了吗？”
头顶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明晃晃的太阳，杨大力和刘三看着周卫国毫无焦距的红肿眼睛，一股冰凉之意爬上了后背。


（待续）

今天份量足足的哦，5000多字呢。


快来回帖。。。。。。

楼主换了一个部门，摸鱼写文环境大不如前，以后还能不能周更有点不好说啦，除非有更多动力能让我晚上回家再写……

不好意思本周末停更哈，一是楼主要加班，二是回帖太少
谢谢各位留言的亲，新年快乐！
特别鸣谢暖贴小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