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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勉强吃了两个,就再也吃不下了。瞧了那二货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家主子呢?”
这二货对青子俯首帖耳的,不是主子是什么?只是这话一说出口,猛地想起自己似乎也比它好不了多少,在青子面前还不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由得一阵发烧。
那果子吃下去之后,不仅没感觉饱,反而被刺激得酸水直冒,难受得很,干脆爬起来,往那二货肩膀上一压,让它给搀扶着出去走走。
到了石室外头,夜朗星稀,却没见到青子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我在外头呆了一会儿,身上伤势未好,被夜风吹得有些发冷,只好又回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我刚才居然忘记问青子这是什么地方,她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一想到这,就有了去参观参观整个石室的兴趣,冲那头正在吃果子的二货招了招手,让它过来给我当拐杖。往里头走了几步,才发现这里头的石室布置虽然简单,但是倒也跟普通的人家差不多,想来以前有人在此居住过。
再往里头走,就看到一间很小的石室,里头摆着一些箱子和木架子,只是大约年代久远,早已经破败不堪。再往旁边走过去,就见到了一间稍稍有些低矮的石室,里头摆放着一个石头做的柜子,看样子似乎是人工雕琢出来的。
我过去仔细看了看,这东西要真弄出来还真得花不少功夫。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看了几眼,就瞥到在石柜的中间一层,似乎有个暗格,往里一摸,就摸到了一卷柔软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卷布帛,不过仔细一看,又跟普通那些布帛又有些不同。
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副彩画。画面细致,栩栩如生。入眼就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童盘着腿坐在悬崖边的一块青石上。这女孩子梳着一个包包头,露出光洁的额头,粉雕玉琢,嘴唇圆润,正闭着双眼似乎在专心打坐。
在她旁边的一个树墩上,蹲着一头傻里傻气的白猿,相比于眼前这只二货,体型要小了许多,从眉目脸型来看,也充满了稚气。
而在两者的身后,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面朝悬崖,负手而立,似乎在望着海天之外的云海,身上灰色的长袍随风轻轻飘曳。
我仔细盯着那女童看了好一阵,越看越觉得她这眉目间跟青子有八九分的相似。只是相比于现在的青子,这女童一张小脸粉嘟嘟的,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甜美和可爱。
我只觉得心中怦怦乱跳,看看图中那只傻白猿,又对照着看看眼前这只二货,立即明白过来,这二货八成就是画中的那只小猿。而画中这个梳着包包头的娇美女童,八成就是青子了。
她当时穿的是一声雪白的衣衫,也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至于身后那个男人,身姿修长,头上戴着一顶黑帽,身上长袍随风起舞,负手而立,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自然而然有一股气势从画中跃然而出。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盯着画中的小青子看了良久,把画帛小心地收起,就塞进了自己口袋。那白猿一见,登时就哼唧哼唧地上来拉着我,直翻我的口袋。我一把拍开它的毛手,又在里头找了找,没看到其他东西,就从石室出来。
那二货一直就黏着我不放,死命要从我口袋里搜出画。看来这卷画还是这家伙藏在这里的,但是从现在起,这东西归我了。
再重新打量这几间石室的时候,就觉得亲切起来,看哪哪都是顺眼的。如果我没猜错,青子小的时候应该在这个地方住过一段时间,而那个时候,眼前这只傻大个还是个幼崽。
至于那个灰衣男人,就不知道是谁了。
想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过去在石床上躺下。想起这床是青子以前睡过的,顿时多了几分莫名的情愫,都不觉得这东西又冷又硬了。
又摸出那张画捧在手里,看着那画中的梳着包包头的小青子,再想想现在这死女人那副高冷的样子,不由心中大乐。后来多看了几眼那崖边,就觉着有些眼熟,猛地想起这地方我似乎见到过,就在之前来的路上。
我就再躺不住,先把画藏好,然后招呼了那二货过来,让它领着开了石门,走出谷地,迎面立即吹来一阵咸湿的海风。
我迎着海风放眼望去,就见前方靠近海的地方有一处向外延伸出海面的石台,上头生长着一棵大树。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除了这树比画中要大上许多,其他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阵欣喜,催促着二货赶紧扶着我过去。走到石台上,就听到浪涛声一阵一阵地从崖下传了上来。我站到石台边缘,朝下望去,是漆黑一片的海面,此时正是潮起时分,黑暗的浪涛撞击在巨石上,溅射出无数碎沫。
海风呼啸而知,我迎风望向远处,想象着画中那个男人站在此地的心境之间黑暗的天际和水面齐平,海天一线,只感觉心胸为之一宽,多日来的许多郁结也随之烟消云散。
迎风站立了一会儿,回头就见到石台上一块青石。边上是个一个有些发黑的木墩子。我心中一动,就走过去盘腿在那青石坐了上去。学着画中小青子的模样,闭目打坐。只听到耳边传来一丝哼唧,睁眼看去,那二货白猿不知什么时候也蹲到了那木墩上。
我忍不住伸手去拍了拍它肩膀,这二货顿时冲我叫唤了一声。
我盘腿坐在青石上,也不知道打坐究竟要做什么,就闭了眼睛用起了三叔教我的调息法,逐渐收敛心神,随后又自然而然地运转起阴阳瓶。这些年在绳上睡久了,为了不让自己掉下来,这阴阳瓶的运转几乎已经是发自本能。
兴许是这一阵子真的太累了,此时一入定,只觉得舒服异常,居然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耳中突然听到一记浪涛拍岸的哗啦声,顿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只见天际已经微微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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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见那二货依旧蹲在我身边,只是脑袋却是转过去看着我们身后。我觉得有些奇怪,跟着转头一看,就见到一角淡青色裙袂在我眼前飘过。
我登时就愣住了。只见一身淡青色裙衫的青子站在崖边,眼望天际,负手而立。海风吹得她乌黑的长发迎风飘舞,裙裾飞扬。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些恍惚。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正出神间,就听青子声音随风飘入耳中。
我呆了一下,见青子此时已经离开了崖边,转身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了,发丝被风吹的不断飞舞,就说:“在里头没找到你,就出来看看。”
青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幽暗的海面。
我看着她的侧影,忍不住问:“你……以前是不是在这里住过?”
过了一会儿,才听青子道:“这次就是突然想起,回来看看。”
我怔了一怔,这才知道原来当日青子突然出海,只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看看。她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也间接承认了她确实在这里住过。
“听徐若梅那小鬼说,她问你出海干什么,你总是不理她。”我笑说,“后来她就给了你一颗糖,你才告诉她,你是出海找人的。呵呵,这小鬼,就是胡说八道!”
隔了一会儿,才听青子道:“那小女童没说错。”
我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找谁啊?”
青子把额间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道:“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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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石头上站起身来。
我见她要走,忙起身跟了上去。一走动才发现,经过昨晚一夜,身上的伤势倒是好了许多,不至于连走路都要那二货搀着。
我急走几步跟了上去。身后那二货也哼哼唧唧地跟了上来。我赶上青子,见她眉目间含了一层淡淡的愁意,忍不住说:“我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跟你说,你有什么事也可以跟我说说啊!”
话一出口,就不由有些懊悔,恐怕得惹她生气。青子果然没搭理我,径直地去了谷内。
我怏怏地看了身边的二货一眼,道:“你家主子生气了,怎么办?”那二货哼唧了几声,反正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
趴在它身上有气无力地进了谷,并没见到青子,进了石室,才见到她在屋里,正坐着看书。我垂着脑袋坐到石床上。坐了一阵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她不为所动,我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又作什么怪?”青子翻了一页书,冷声道。
我偷眼瞧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平静,似乎在专心看书,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气。也不敢胡乱搭腔,说道:“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
青子道:“外头还有果子,饿了自己去吃。”
我一想到那果子,就直泛酸水,道:“整天吃那果子,嘴里都淡出鸟来,我去看看其他的。”
我话音刚落,就听青子冷冷地道:“什么时候学会说粗话了?”
我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起来!我以前跟三叔混的,向来有说粗话,骂脏话的传统,只是在她面前从来不敢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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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没跟她在一起,就野惯了,居然不知不觉就跑出一句粗话来。
我怕她发作,连忙起身就朝外走:“我去找吃的!”顺带把那二货找去当帮手。
这岛上其实除了那种不青不红,酸不拉几的果子,真没其他什么吃的。或许是跟那朱砂土有关,除了那种凶猛的海猴子,还真见不到其他什么生物。不过只要是靠着海,就不可能饿着。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站在岸上望去,原本在海上组成八卦形状的浮尸都已经消失了。,正好就瞧见两艘船正离开海岛,朝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驶去。看船的模样,正是我们来时的两条船,显然双方都已经乘船离开了。麻老大他们我倒不用担心,有顾思寒照顾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往龟甲岛那头望去,也看不到什么动静,不知葬门那群遗老遗少最终怎么样了。
发了一会儿愣,就脱了衣服,顺着崖壁爬下海。虽然这会儿风急浪大,海水冰凉,不过我常年呆在寒骨井底,连那里头的极寒阴气都受得了,更遑论这海水了。只听到扑通一声,那只二货白猿在岸上往下张了张,居然直接一个纵身就跳了下来,就落在我旁边,险险没砸了我的脑袋。
这海中鱼产丰富,跟那二货一起动手,很快就抓上来一堆的螃蟹鱼虾海贝什么的,用衣服兜了,就带到了谷地里。去外面捡了些干柴,做了个火堆,又找了块平整的石板,放在火堆里烧烫了,就把海鲜分门别类地放了上去,不一会儿,香气四溢。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那二货在一旁哼哼唧唧,又蹦又跳。
等弄得差不多了,就去把青子喊了出来。跟她住了这么久,这死女人的脾性我还是摸得熟的,虽说她平时不吃饭也没事儿,但要是有新鲜好吃的东西,她还是不会拒绝的。当然,也是挑嘴的很。
我把烤得刚刚好的虾贝放到她面前,那二货伸手捡了一只螃蟹就放嘴里咬。这么烫的东西抓在手里,居然面不改色。我见青子吃着东西,连眉间的那层淡淡的愁意都散了不少,顿时觉得心怀大畅。
我们这次捡的海鲜很多,一直就吃到下午,青子吃了一些就去那石台上吹海风了。我跟那二货抢着吃,直到实在撑不下了,这才停下,剩下的都让那二货给扫光。我去洗了洗手,就跑去石台那边。
原本是想在那块青石上坐坐的,结果吃得实在太饱了,一坐下差点就把肚子里的东西翻出来,只得靠了那棵大树站着,看她坐在那里的背影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只听她道:“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我说:“那二……白猿还在那里吃。”
隔了一会儿,只听她道:“它叫小白。”
我一听,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这二货左看右看,也没有半分跟个“小”字挂钩的。不过后来就想起,大约青子叫它小白的时候,那二货还是只小猿猴,只是现在不知多少年过去了,青子已经长大,而二货也从小白变成了老白。
青子道:“我这次出来,本来只是想起这里,再来看看。”
我听得一怔,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儿,也没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师父第一次领我到这里的时候,小白还没你当初长得高。”
我心里突地一跳,听到她说“师父”两个字,立即就想起画中那个只有一个背影的男子。又想起当初盘腿坐在这里打坐的小女童,心想,不仅是那二货,就连你当初也没我来得高啊。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他也是巡阴人么?”话一出口,顿时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么说来,当初应该就是他传给了青子巡阴人血契,而现在青子又把血契传给了我。
果然,就听青子道:“是他传给了我血契。”
我大约是听得太过入神,一时脑子抽筋,就问了一句:“那我岂不是要叫他祖师爷?”
只听青子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又不是你师父,叫什么祖师爷?”好吧,当初我第一次在南疆古墓见她的时候,确实是签的主仆关系来着。不过管它是什么关系呢,怎样都比师徒好。
我靠在树上静静地听着。青子背对着我,坐在崖上,望着起伏的海平线,断断续续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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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之前的猜想没有错。那画中的小女童果然就是青子,那时候她是七岁,被他师父选为了下一代巡阴人,传给了血契,并且带到这座荒岛上居住了大约三年多时间。那二货当年还是只小白猿,陪伴在小青子身边。三年过后,在青子十来岁的时候,就跟着她师父在外行走。直到她十八岁那年,他师父就离开了。
我忍不住问:“那他去哪里了?”
青子沉默了好一阵,道:“师父说他累了,以后巡阴人的传承就交给我了。之后我走过了很多地方,也再没见过他。”
我怔了好久,只觉得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但我不知道这恐惧究竟从何而来,安慰说:“可能你师父是真的有些累了,又有了你这样的好徒弟,他就讨个媳妇儿过闲日子了。”
其实我这话不过是胡说罢了,谁知青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感觉,是有个人在等师父。”
我笑了一声,道:“那就是啊,说不定他现在都子孙满堂了呢。”
青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走了很多地方,一边做着师父交托给我的事,一边就是想着能无意中遇到师父,再见他一面。只是可惜,我怎么也找不到。”
我听着她轻声细语地说着这番话,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酸楚得厉害。
青子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后来我也累了,就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埋了,想着安静地睡上一觉。”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怔怔地听着,听她说到把自己埋了,眼眶一阵发热,强自忍住了,笑说:“后来就遇到我啦!”
过了好一会儿,听青子道:“我也倦啦,以后巡阴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听得心中一震,突然就知道我心中的那股令我毛骨悚然的恐惧是什么!再过一段日子,我也要十八岁了!在我十八岁之后,青子是不是也会跟她师父离开她一样离开我?
这股发自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让我手脚冰凉,身子忍不住轻轻发颤。
为了驱散这种恐惧,我强笑道:“就我这身手,出去恐怕没嘚瑟几下就把命给丢了,你可不能放任不管。”
海风把她乌黑的发丝拂了起来,只听她道:“你这身手是差了些。等你多走些地方,多历练历练,就会好的。”
我心中惊恐难安,不想在这话题上再说下去,就说:“那你这次来要找的人,是不是就是你师父?”
青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原本我也没抱着这心思,只是来到这岛上后,出了些变故。”
我不由大为好奇,问道:“是什么?”
青子道:“你看看身后靠着的这棵树。”
我一听,忙起身退后几步,仔细看眼前这棵已经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树。这棵树的主干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枝干虬结,是那种赤黑的颜色,长出的树叶是那种小小圆圆的,就像铜钱似的。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一时间倒是没看出这树究竟有什么异常的,只是觉得这树周遭的气机似乎有些异常的波动,跟寻常的树很是不同。
只听青子道:“看东西,不一定是用眼睛。”
我心头一动,闭上眼运转阴阳瓶,去仔细地体察这棵树中阴阳气机的变化。过了好久,我猛地睁开眼,失声道:“这树已经死了!”
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看眼前这棵树,虽然树叶并不如何茂密,但明明还在不停生长,但是我刚刚仔细感应了它体内的阴阳气机,居然发现这树身已经变成了纯阴之相。
只听青子道:“这棵树早就死了,现在只是在阴生长。”
我略一琢磨,已经明白其中的原理,这就跟那些人死后起尸的是一个道理。就比如人死后,如果是葬在像聚阴池之类的阴气汇聚之地,这尸体不仅千年百年不腐,而且毛发指甲还会继续生长,甚至到最后还会成为活尸。大约是这朱砂岛的特殊环境,这棵树死后不仅没有枯萎腐败,也开始了阴生长。
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这棵树的确是留有青子童年的回忆,所以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可要说是为了这一棵树的死而郁郁寡欢,这换了其他女人还有可能,但像青子这样大的气度,我还真不信她只是为了这个伤风悲秋。
还是忍住没有插嘴,只在一边静静地听她说。
清凉的风自海平面掠了过来,惊起蔚蓝的波澜。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隔了一会儿,青子终于又说道:“我当年还小,有次师父要出去办一件事,要出去几个月。见我担心,他就在这棵树上留了个印记。他说,让我只要看着这棵树就好,只要这棵树长得好好的,他也就好好的。”
我心中一阵波澜起伏。从这棵树阴生长的时间来看,这树可能已经死了好多年了。
我本来想说“可能你师父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虽说我并不清楚青子的师父是不是有青子这样的本事,但从这棵树的损坏的痕迹来看,似乎并不像是正常死亡那么简单。
“你是怀疑……你师父是被人给害了?”我见青子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青子起身,走到我身边,伸手在赤黑色的树干上抚摸了一下,道:“我师父的本领极大,我不知道谁能害他。”
我笑了一声说:“那不就好了!你师父那么厉害,说不定现在还好好的。只是这棵树自己得病死了。”当然,我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有些不信。我刚才用阴阳瓶看过这树的内部结构,可不是什么树木的寻常死亡能造成的。
青子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师父本来答应过我,生了孩子,要给我做传人的。”
我呵呵笑了几声,心想:“他妈的幸好没有,要不然还有我什么事。”
青子抬头望了那赤黑色大树一眼,道:“走罢,去把东西收拾干净。”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就离开了石台。我连忙跟了上去,到里头的时候,那二货已经把剩下的东西给吃完了。这家伙真是老的成精了,以前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能吃海鲜的猿猴。
青子回去就坐在那边看书。我在外头收拾残局,把东西都清理出去。之后就在石室外头坐了,躺在那里睡一会儿,这些天到处奔波,时时提心吊胆,此时总算是能什么都不想,安心地入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傍晚了,下午吃的东西都还没消化完,往屋里头一看,不见了青子,大概是出去外头散心了。很快夜幕降临,天空星河熠熠。那二货似乎又饿了,开始吃那难吃的要死的果子,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眼看月亮爬上中天的时候,青子就从外头回来,见我还浪在外头,就说:“还不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按照往常在家的时候,这个点都已经准时熄灯上床了。
她说了一句就径自进屋了。我跟在她后头进去,打了个哈欠说:“睡觉睡觉。”
青子在椅子上坐了,随手翻了本书,道:“你就睡这儿罢。”她说的是那张石床,大约是看在我重伤未愈的份上给了优待。我当然也不跟她客气,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说:“你以前就睡这儿啊?”
青子翻了一页书,道:“这是我师父睡的。”
我顿时对这张床就没了兴趣,就问:“那你睡哪?”之前我在这几间石室都看过,可没见到还有其他地方能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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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青子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伸手出一根白葱似的的手指,朝对面的一间石室指了指。我起来跑过去一看,里头空空荡荡的,别说床了,连一张桌子都没有。照青子平素那纤尘不染的性子,总不可能直接睡地上吧?
我索性进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屋子中间悬了一根丝线。只是这根丝线十分特别,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几近透明,而且细如毫发,要不是留了心仔细去看,还真是不易察觉。
我立即醒悟,想来青子以前就是睡在这根丝线上的。
我扯着丝线,往两头使劲拉了拉,这东西虽然细极,但十分坚韧,并不逊于任何手指粗细的麻绳。只是在这样纤细的丝线上躺卧,相比起在麻绳上,可又艰难得多了。
不过睡了这些年的麻绳,我如今早已习惯成自然了,就算再细的丝线其实也同麻绳差不多,就朝外头喊了一句:“我还是习惯睡绳子,晚上就睡这。”
过了一会儿,才听青子说了一句:“随你。”
我打量了一下石室,其实也就是四四方方,别无他物。想象了一下当年青子小的时候睡在这根细丝上的模样,不由得憋着声音笑了一声。躺上去之后,才发现跟之前家中的感觉很是不一样。
之前87号的房子,是因为被白文崇利用下方的积尸地和聚阴池造出了一个九阴塔,我那个卧室正好就在这九阴塔的阵眼,正好是阴阳气机变化极为复杂频繁的位置。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而现在这个地方,我一躺上去就发觉此间的气机变化之迅速之繁复,尤胜在九阴塔中。只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天然生成的,还是像九阴塔一样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不过就算这里阴阳变化再怎么诡谲,其实也逃不过阴阳瓶的范畴,我稍稍适应了一下,就安然地躺卧其上。我闭着眼睛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睁眼看过去,却并没有见到林文静和刘楠两个鬼丫头的虚影倒映出来,想来是这里的环境跟九阴塔中还是不同。
又躺了好一会儿,侧着耳朵听了一阵,也听不到外头有什么声响,也不知青子睡没睡了。其实我下午的时候睡了好长一觉,这会儿一点困意都没有,闭着眼睛,半天睡不着。只得又睁了眼,偷偷地从口袋里把青子的画像拿了出来。
屋中虽然漆黑一团,但不妨碍我看得开心。正看得入神,就听外头一阵轻微的异响,我吓了一跳,以为是青子进来,赶紧就把画给收起,只是这心神一分,顿时阴阳不平,一头就栽了下来,咕咚一声摔在地上。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门口张了张,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我靠,原来是那个二货!
我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对面传来青子冷清的声音:“半夜不睡,又干什么?”
我总不能说刚才偷看你的画像,给吓得摔了下来,揉了揉屁股,说:“刚才做噩梦,给吓得摔下来了。”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半晌没听到青子回话,我就又翻身睡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放好,闭着眼睛睡了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就小声问:“你睡了没?”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青子的声音传来:“干什么?”
真当问我的时候,我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要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咱们巡阴人,是个什么来头?”
其实当时在南疆,是我第一次从青子口中听到了“巡阴人”这三个字。除此之外,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我就再没从任何地方、任何人口中听到过有关巡阴人的任何事迹。
我和胖子在暗网中混了那么几年,也从没听说过巡阴人这三个字。阴阳阁存在千百年,号称古往今来,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无所不晓,不管是二皮匠、仵作、扎纸人、赶尸匠等等古老的职业,还是像葬门、巫门等等任何曾经存在亦或者已经消失的远古流派,都能在阴阳阁中找到蛛丝马迹,却唯独这“巡阴人”三字,却是从未见到在任何地方有所提及。
有一度我甚至都怀疑,所谓的“巡阴人”,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当时在南疆青子随口说的。
我问过了一句,就屏着呼吸倾听,过了一会儿,才听青子的声音冷幽幽地传来:“没什么来头。”
我不甘心:“那总有什么说法吧?这是不是一门很古老的职业?”我把一直以来的猜测说了出来。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隔了一阵,听青子“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既然她没否认,那说明我猜的大致不离。我就说:“那咱们是干什么的?”就像我和三叔之前干的是殡葬,就是接的死人生意;二皮匠是专门缝补尸体以及给尸体化妆的;刽子手是专业的杀人好手;风水师是堪舆高手;相士精通摸骨称命……还有其他林林总总,三教九流,在历史的长河中代代相承,各有各的拿手绝活,各有各的独门秘传。
那我们巡阴人又是干什么的?
只听青子道:“半夜不睡,哪来的这么多话?”
我正以为她又要不搭理我,隔了一会儿,听她道:“巡阴人自然就是巡阴的,管管阴间事。”
在我们这一行,所谓的阴间事,其实就是跟死人搭边的事儿。凡是阴事,就是世间最为凶险的事,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究竟藏着什么样的东西,稍一不慎,就是一命呜呼的下场。当然那还算好的,还有更凄惨的,就比如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什么的。
我跟三叔做的这一行,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是跟阴事搭边。所以三叔从小就耳提面令,不管什么事,只要一发现不对劲,就是三十六计,跑路为上。因为一旦牵涉到阴事,就没有小事的说法,只要稍稍一个马虎眼,可能就是追悔莫及的下场。
当年在南疆,可以说就是我们的一个细微的疏忽,让刘家那老太太溜去了古墓,最终导致那青面狐狸脱身而出,最后引来了一场大祸。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死人脸客死异乡,三叔至今下落不明,除了刘子安之外的刘家人尽数惨死。
不过相对来说,我和三叔这种只能算跟阴事沾边,相比起巡阴人这种专门处理阴事的来说,还是差别极大。
我又想起来一些事,觉着有些糊涂,就说:“那现在有和尚、道士、还有什么端公、神婆的,像茅山那群牛鼻子,还有天师道之类的,都是以捉鬼驱邪闻名的,这些人跟咱们有什么分别?”
我问完之后,好一阵对面都没有响动。我以为青子懒得睬我了,正想翻个身自己再琢磨琢磨,就听她道:“我师父当年领我进门的时候,说过一句话。”
我心里一动,就问:“是什么?”
青子冷冷清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咱们这行呢,就是个淘汰的老古董,所以你也不用太用心。你一个小姑娘家,为师对你的要求就只有一点。阳事三不管,阴事管三分。”
青子用的是他师父的口吻。她是用的淡淡的语气,不过我却听出了她师父当年对她这小丫头的溺爱。在每一行,师父在训示徒弟的时候,其实都是要求对自己的本门事务心致志,心无旁骛。而她师父只要求她对阴事管三分,那就是让她见到简单的就管管,麻烦的就远离,其意思很是明了。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不由猜测,这巡阴人大概是非常古老的一个流派,在那时候还没有像茅山道士、端公神棍之类专门处理阴事的行业存在。只是岁月长河漫漫,沧海桑田,时代在不停地变迁,无数新的流派在长河中崛起,发扬光大,香火传承,而巡阴人就像其他更多的古老职业一样,跟不上时代的变化,最后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成为了老掉牙的古董,泯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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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我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对。可是再仔细一想,却又发觉了很多令人疑惑的地方。不说其他的,就单说这血契,古往今来三教九流,三百六十五行,也从没听说过哪一个流派是通过血契传承的。
就把心里头这疑惑问了。隔了一会儿,听青子道:“我也不明白。”原来她师父也没跟她说起过。
我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问:“那咱们的规矩是什么?”
青子的声音从对面冷幽幽地传来:“我对你没有规矩,你爱管几分管几分。”
我听得一阵无言,想来想去,问道:“咱们这一行,挑选传人是不是特别严格,要千挑万选那种?”
我听青子在那头“嗯”了一声,就满怀期待地继续问:“那我的资质怎么样?”
只听青子说了一句:“还行。”
虽说只是个“还行”,不过这句评价出自青子口中,已经让我感到颇为满足。暗自窃喜了一番,想到青子小的时候也被她师父督促着睡绳子。她当时的年纪比我小,只有七岁,而且还是这样细如毫发的丝线,又是在这样复杂多变的阴阳气机中,估计也得吃不少苦头,也不知得摔多少跟头。
想到这里,就不由得心中暗乐,就问了一句:“你之前就是睡得这根细丝吧?”
听到对面“嗯”了一声,我就假意关心地问:“睡这东西可比家里那根麻绳难多了,你当时年纪又小,摔了不少次吧?”想到当年青子也在这地方摔得灰头土脸,心中就不由大乐。
楼主:匪夷V  时间:2019-03-27 20:02:53

青子又“嗯”了一声。
我憋住笑意,继续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可以安稳睡在上头的?”
只听青子说了一句:“七岁。”
我心里一惊。他妈的我真正做到在那根破绳上睡个安稳觉,足足用了近三年时间,这死女人居然就只用了一年!
我苦着脸,言不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厉害,只用了一年就做到了。”
然后就听对面幽幽地传来一句:“十天。”
我:“……”
好吧,我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只想赶紧睡觉!他妈的,跟那些千挑万选、万中无一的传人比,我果然是青子随随便便捡来的。
埋着头睡了一会儿,就听青子道:“你不用跟我比。每个人天赋不同,你也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
我顿时来了兴趣:“你也有比不上我的地方吗?那是什么?”
然后那死女人就再没搭理我。我自个儿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有什么方面很特别的。不过既然她说有,那我应该就是有。
这样琢磨着,想得脑袋都有些迷糊了,倒是糊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之后就在这龟脑袋上继续修养了几天,身上的伤虽然没这么快痊愈,但行动倒是没什么大碍,手掌上被锁骨钉贯穿的伤口,也已经凝结成疤痕。那身狼皮,在交战中损毁了,后来被我一把火给烧了。当时走得急,都没来得及捡回三叔留给我的那枚铜戒,不过有顾思寒那小子在,想来总不至于弄丢了罢。

楼主:匪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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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8-04-17 00:23:11

更新时间:2019-03-27 20: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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