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长空，影沉寒水，雁无遗踪之意，水无沉影之心。

行走路上发现一块山石很像巫婆，你们认为呢？

明天出疆啦！??去甘南转转。

在新疆某地一火车票代售点短暂零星的卖了下火车票。买票以民族人居多，民族人买票以疆内游为主，百分之七十都是到乌鲁木齐。因新疆各地均有短暂逗留,以致于顾客每报出目的地,我暗笑,哈哈,我都去过了。这卖票活太适合我了。汉族人疆外游,我就着实生疏了。一顾客嚷着要买去“桂圆”的票，竟有地名是水果名，有趣。输入显示查无此站，忙请教顾客汉字写法，顾客用手机亮出他在网上查的中转线路，原来是“固原”，他的地方口音误导我了。此为宁夏下辖一地级市。我一般没听过的地名均会不耻下问，有买漯河的，我忙问漯河是哪，那顾客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漯河你都不知道？又一顾客要买一张去ba州的票。“ba州，哪个ba？”"霸王的霸。”我又孤陋寡闻,霸州什么地方,地名这么嚣张。"来一张南部的票!"南部,这地名囊括甚广,略加细问,原是四川南充市下辖的县名。"怀化"这又是何地,是"怀孕"的"怀"吗？济宁？我只知道济南,这也属山东吗？

火车票售票过程很简单，需细心的地方是卖连票和晚十二点后日期换号这一节点。火车站的卖票系统竟然有bug,它的某些车程耗时竟是错误的,有点难以置信。以致顾客问需多长时间到目的地,我会默算一番。卖票适逢节假日,不是个轻松活。车票紧张阶段,顾客不停变换出发日期以期买到连票,你得反复查询掐算时间,他又打电话和亲属确认行程,后面等票的人因嫌前一人买票啰嗦怨声载道,我有时耐性渐失,只得把前一人晾一边,把后面一些好卖的单程票先出了,再来管顾前一人。买久了真头昏脑涨。卖票不能出错,如果出错,很麻烦,须到火车站去签退,手续费还得自己掏。机器故障导致废票跳票打印有误,须在一小时内处理完毕,后果严重需赔票面钱。我只收过张百元假钞,刷学生证的车票给当成普通车票出了,基本没出什么差池。
民族人很少会像汉人提前几天预买做打算,他们多在购票当日或次日出发。有一哈族女孩在父亲陪同下买去兰州的票，说是去出版社报到。女孩父亲问我内地几点钟下班。我说可能五点吧。正好有班车，为报道当日下午3:00到达。女孩父亲让我出这趟车次，我刚想出票，还是停下了，劝他：你要办事还是提前到吧，三点到，兰州又不熟，找到出版社，万一人家下班了，不是耽误事吗？你还是提前一天出发吧，早一天到兰州，办事时间充裕些。”民族人也听劝，订了早一天的票。我卖个票为民族人操碎了心。
北疆会给南疆一些不通汉语的维族人提供一些就业机会,此地以环卫为主。时常有工人买回南疆的车票,去南疆的车每天仅一部,且是凌晨，臥铺基无,硬坐所剩无几,工人们托一略通汉语的维族小伙手拿十几人身份证前来购票,因是凌晨三点发车,我细心嘱咐他,票上是23号,你得22号晚上出发，22号晚上十二点就是23号了……看他一脸茫然，汉语水平有限，这可难住我了？平日有一哈族保洁妇人充当翻译，此时已下班。哈语和维语有很多共通词，两族人交流全无障碍。蒙古人好似也略通哈语，曾遇一蒙古人自告奋通当一哈族老汉购票翻译，翻了几句求退：还是找个哈萨克族来吧，我也听不懂了。"当下我脑子里跳出一件事：某日一维族女孩来取网上订购的票，我一刷身份证，电脑上跳出一行字：你的火车已开走8小时……这就是晚十二点日期界点没理清以致延误,如果延误的话，车票需购票者自理。算了不出了，让他去火车站买吧，新疆火车站工作人员大多通维语。他买的票张数太多，万一搞错日期上不了车，十几个维族人围着我操着维语讨说法要票钱，双方鸡同鸭讲的，我一临时帮忙卖个票，自担风险不划算。我故意说我们这只收现金，你去火车站买吧。火车站没有手续费。我们这边每张收五块钱手续费。民族人似懂非懂的走了。这边去乌市大多凌晨，有时汉族顾客对自己的出发日期都表述不清。后续若对方赶飞机那可误大事了。后来我换种问法：请问你到乌鲁木齐的白天是几号？这样一问，双方都了然。一汉族女顾客向我吐苦水：她买晚8点回程票，售票的民族女孩给她出成早八点，到火车站方知延误，工作人员建议她：民族人卖票，你要说20点。由于我叮嘱过细，某次竟引起一哈族男顾客大为不满。他似乎对自己的目的地不太确定，当日在伊宁和尼勒克反复变换，最终选定尼勒克，尼勒克为晚十二点，又是日期界点，我又开始如祥林嫂一样的絮叨讲解票上的日期为什么是次日。他一脸不耐烦，怒道：火车站像你这样已经卖了好多票。你才卖一张。”我一听火大，反驳道：你自己去哪都搞不清楚，你还怪我慢。火车站的卖票系统也比我这快不少。"他票和身份证均忘了拿，骂骂咧咧的向门口走去。我报复性等他马上快出门了，才不紧不慢的说：票和身份证不要了吗？”

某些民族人买票常会问新疆时间多少？新疆时间比北京时间晚两小时。但在新疆我觉得大家还是按北京时间行事，仅在南疆的公交车上看到时间显示是新疆时间。每次一遇到对方问上车的新疆时间是多少，问多了我有些烦闷，车是凌晨界点开，再给你报新疆时间，语言交流还不顺畅，你更弄不明白上车时间了。我通常大声说：票上都是北京时间，请按北京时间上车。”我在和田安排民族人接枣当时不知有新疆时间一说，机器出枣须有人放置塑料筐接枣，时间定的是晚9点半结束，七点半维族人就起身欲走，说是家里孩子要喂奶。那可不行，机器出枣是不能停的，只好把卸枣工人调过来接枣。遇到汉语不好的民族人，卖票讲话尽量简洁，啰嗦半天讲解时间界点全无用处，因民族人买票无非三日内，今天明天后天。今晚凌晨就直说今天晚上北京时间几点上车就行了。哈族汉语比维族好点，蒙古族全程汉语无障碍。蒙古人不似哈族易亲近，大多有种冷然的气质。有遇到一蒙古妇人，她买好几张，为了让同行人坐一起，我试了好几次，换了两三节车厢才把座位号连在一起。她可能看我有耐性，加之后面也无他人买票，竟自顾自感慨起私事来：我有个哈族朋友得病去世了，好年轻。她顺手打开手机微信给我看她和死者遗孀聊天记录。哈族遗孀用汉语在群里写道：我的爱人去世了，后面配了一长串哭泣的表情。后一条贴出了一家四口的合影。逝者长相英俊，略带忧郁，四十出头的样子。蒙古妇人哀伤的说：多好的一个人，在单位当保安，工作负责，一有人进来马上起身致敬说你好，这么年轻就去世了，好可惜。”一个普通人做着一件平凡的工作,但对待工作满满的热情和责任感，想来也是让人动容的。
有汉族妇人给女儿买石河子的票。此时仅剩站票，那妇人犹豫半天，不知如何是好。我只得劝她："就两三小时车程,站一站没事,年轻时候吃点苦是件好事。"那妇人也就不再多虑了。我第一次卖学生票出错,真是愚蠢得好笑。那是一对蒙古族母女,他们买去库尔勒的6张火车票。有一张是要按学生票买。我仅看过人家卖学生票,我自己还没卖过,想想过程也简单,就自顾自卖起来。由于张数太多,身份证连着刷到第五张,把该刷学生证的也给刷成成人票。刚一刷完反应过来,想把第六张刷成学生票,学生票有验证码,须和身份证匹配,将错就错是行不通的，电脑系统里出的是学生票价钱,我收费还是按学生票收的钱。学生票比成人票便宜了50元，即便赔五十应该赔在我自己的收款箱。我赔给购票人，民族人大多不喜算帐，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她们一走，我细一琢磨不对，我赔错对像了，我得再放五十在收款箱里。一旁保安说：进门有刷身份证，可以找到她们要回50。”我刷错了其实可以去火车站改掉，但我不想耽误顾客时间，现在又去找人讨五十，更丢人。我就算为我自己的不专业买单吧。

甘肃藏族自治州的夏河县的拉不楞寺有"世界藏学府"之称，我从兰州经临夏到夏河到此一游。本来兰州汽车站有直达夏河的车，乌市火车到兰州已下午三点，来兰州象征性的吃碗兰州拉面后，好不容易打上车，正值周末交通堵塞，到客运站已无去夏河的班车。一位跑临夏交通的司机让我先到临夏住下，次日再坐临夏到夏河的班车。我地理知识贫乏，从未知道"临夏"市，我听成"宁夏"了，想说：我去过宁夏了，不想再去了。”还未出口，看到车前玻璃搁的纸牌写有“临夏”二字，赶紧藏拙，默不作声了。细想还是去吧，车站附近也没什么宾馆，城市高架太多让我备感压抑,兰州火车站到客运站的交通堵得连出租车司机都想劝我先在市区住下,明天再去客运站。在新疆除乌市拥堵,其它地方都康庄大道,交通平畅,山野之人闲散惯了,拥挤的城市我明显水土不服。毫不犹豫坐上去临夏的车,车子一直在兰海高速上疾驶,大雨不期而至,我那凄惶的心也变得湿重起来。到临夏，雨势渐小,市区竟缀有烟柳楼阁，宛若置身江南水乡。街上回族人居多，在客运站找了家宾馆住下，很想吃点荤菜，淋着细雨在街上找到家回民的烤鸡店，买了点鸡腿，又在超市买杯当地产的酸奶，在集市上买了两斤颗粒大如提子的紫葡萄，这里的一斤真的是一市斤，不是新疆的一公斤。我在吐鲁番摘葡萄摘出后遗症，我看到和我摘过的无核白颜色相近的葡萄全无食欲，只对紫葡萄感兴趣。
次日退房冒雨坐上去夏河的班车，司机很是热情，又是帮拎行李又陪我买票，再细心指点公厕方位，中途有顾客拎行李下车，司机细心嘱咐我，看那人的行李箱是否误拿成我的。去夏河的路上不似我想像中天地玄黄的甘肃，倒透着点川山蜀地的青绿。旁座有一红袍僧人倚在车窗熟睡,宽袖大袍顿显古韵,袍下球鞋让这古韵全失。青山碧水间有一中铁十四局的王夏高速公路工程在建中，我在伊宁路遇过中铁十四局铺路画标志线。高速路画线用绳子做标尺，黑笔做记号，一工作人员摇着划线机沿记号线一路喷洒白漆，感觉像在地上摊煎饼。有的节点铺有长形的胶纸防止白漆喷洒在路上，胶纸揭开，白线断面形成，实线转虚线。我跟了一段路帮他们扯胶纸，当时只觉有趣。快到夏河县城,司机拿着一袋蔬菜等了十来分钟才得以交付,我当下心想:这高原区,不会菜价很贵吧。我突然想吃金针菇烫火锅。夏河县青山环绕,仅两条主干道,县城不计其数的宾馆。我选了个离客运站近的宾馆,最近把22寸行李箱换成24寸,我受累不少。我得逐步断舍离一些衣物,再换回22寸行李箱,24寸扛上火车的行李架或放入安检仪都嫌吃力。在乌市火车站第一次提着大行李箱上电梯,差点出事。我漫不经心把行李箱拖上扶手电梯,人上电梯了,行李箱太重没提上去,差点被行李箱拽下电梯,幸亏抓紧扶手死命拽了上来。行李箱新增两睡袋,一条瑜伽垫,竟然还买了十多支笔并为它们配了个专属笔袋,什么低阻力防疲劳超顺滑气压笔都存放起来,陪我四处流浪。还买了只穿裙子的孔雀玩偶,实在放不下送人了,另有盆多肉植物爱之蔓,本想装行李箱带走,想想还是弃了,我想我连无土培养只需空气就能存活空气凤梨也不能养吧,我一流浪,它得藏在箱袋里,怕也得窒息而亡。

沿夏河商业街上行，去往拉卜楞寺路上见两僧人进了路边一超市，我也跑进去，好奇他们买什么。原来买的是牙膏，卷筒纸等生活用品。拉卜楞寺外围的转经长廊是不须门票的，我正看游客转经筒，一个藏族小男孩端着碗酸奶和油饼递给我。我忙问他：“多少钱？”他摆摆手，说不要钱。寺庙出来的藏人或游客他都会奉上免费的酸奶和油饼。正要沿着转经长廊上走，一看门藏人阻止了我，再往上就是景区出口了。我改走隔壁一条汉人餐饮小道，餐饮铺面完结紧挨着的是藏人民居。民居走一段我打道回返，太可怕了，路的左边全是接二连三的大便，旁边一公厕不知正在建筑中还是已损坏。我想起在阿勒泰零下三十度的低温下，一哈萨克族蹲在桥下大便，离他没几步路，就是阿勒泰新修的免费带暖气的公厕。
回走过程中遇到震撼一幕。一藏族盲人左手挽个布包右手拄根盲杖敲打着地面笃笃前行。一特大敞开式金属垃圾箱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茫然不知，仍用盲杖敲打地面，发觉此路不通，再慢慢用手摸索垃圾箱边缘。我忙跑过去说这里有个垃圾箱，你改走这边。”我正想把他拉出来，他一点没有随我走的意思。只见他把盲棍放在垃圾箱里拄着，再把布包挂盲棍上面。两手解放出来，开始在垃圾箱摸索，因垃圾箱靠近餐馆，里面应该以厨余湿垃圾为主。他摸了半天从里面摸出一红色超市环保袋。甘南这边实行禁塑料，超市不允许用塑料袋，一般发放红色的可降解布袋。盲人把袋子里的垃圾抖落在箱里，用手擦拭着垃圾袋。我和两藏族女子都惊异的看着他行为。不知他是需要袋子呢，还是以拾垃圾为生？后面发生一幕令我们瞠目结舌。只见他费力的脱下裤子蹲在垃圾箱一角拉屎。我们三人一阵惊呼，疾步转身离开事发现场。回程路中,我在想，路道上的屎难道都是他拉的？在新疆从克拉玛依到塔城，天阴有雪，大巴停在一警务站安检，那警务站很小，大部份人得排在外面一步步往前移，众人冻得瑟缩。我一抬头，发现路边小山坡上一民族老汉也不侧身，坦坦荡荡面含笑意对着众人小解。
附图：藏人宾馆后院

夏河早上有直达朗木寺的班车，我睡到中午一点才退房错过了这趟班车，只得从夏河到合作，合作到碌曲，碌曲再到朗木寺，到了朗木寺镇天色已暗，找了家藏人开的宾馆放下行李就出去觅食了。镇上川菜馆子真多，总算有米粉可吃了。老板一口川普我放心了，最怕进川菜馆子主厨是其他地方口音。我点了个牛肉米粉加酸菜，味道挺正宗，牛肉真少，本想点肥肠，这条镇上的米粉店都没有。后两天去郎木寺的天葬台，当天早上有过天葬，我去的时候仪式已结束，天葬台仅我一人，在天葬台草地边见一暗红弯曲条状物，我以为是红色的布条，走近一看是节肠子。秃鹫没吃干净的人肠。我想这个把月我是不会再点肥肠这道菜了。

正饱食间，进来四个游客，为首一游客要求来一碗重庆小面，店老板犯疑怎么只要一碗。为首的游客说后面三碗待会再做，那三人有点事。店老板想一锅煮出来，告诉他们理由：你们站这块地方海拔3320，你们的面条我得用高压锅才能压出来。"这边水的沸点只有80多度，在夏河县买了一袋方便米线倒进开水加上盖捂了几分钟仍呈面饼状。餐馆里的米线一般都放小青菜，偏老。我喜欢米线里放豌豆尖。在昭苏我自己去菜市场买了一把豌豆尖让店主给我放在米线里。小镇上的餐馆忙到国庆后店主就关门回家了。由于郎木寺旅游季节短，游客不多，小镇上好多餐馆和宾馆都关门大吉了。这条小镇很有意思，甘肃和四川两省交界。街上银行既有甘肃农信，又有四川农信。郎木寺的两大片寺庙分列两省，甘肃境内的叫朗木寺，四川境内的叫格尔底寺。两寺由一条白龙江水分隔开，需分别买门票。

去天葬台的路上随处可见这个牌子，让我一路走的好忐忑。

朗木寺天葬台草地上细看有一些人的肢骨。地上遗漏一两把小刀和斧子,秃鹫没看到,仅拍到一根秃鹫的毛。这边的草地常见一种动物为旱獭,俗称土拨鼠。

去天葬台路上遇到一藏族老太太,老太太的腿脚不好,我以为她坐在草地上晒太阳,结果向我推销石头。转经筒遇到一对祖孙,小姑娘向我讨钱：阿姨给我10块钱好吗？我问她你帮谁讨的,她说给奶奶。我说我没有钱,她用手指了指我的手机，说你的手机里有钱。

华山，我来啦！！！

这座山有点冷门，谁知道呢？山上寺庙有副对联：学成长生居圣境，练成永寿脱尘埃。

我从朗木寺去玛曲拼的出租车,前座一江苏女子,手拿一藏区地图,已游遍西藏、云南、甘肃三大藏区,此番准备前往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下辖的色达县，色达我是到了甘南上网查天葬顺便知晓此地的，网上看图片漫山的红房寺院很有异域特色，本想一探究竟，一查交通似有不便，又归四川管辖，我虽川人，但现阶段全无入川打算，加之对宗教也无甚兴趣，还是把精力留给就近的自然山水吧。那女孩着件粉色的冲锋衣，在前座时不时扭头过来和我谈论藏教派系。郎木寺的两大片寺庙分列两省，甘肃境内的叫朗木寺，四川境内的叫格尔底寺。两寺由一条白龙江水分隔开。她说两座寺庙同属格鲁派,但郎木寺信奉黄教，格尔底寺信奉红教。佛教宗派我是一无所知，只记得两边寺庙的门票颜色似乎是一黄一红。她又兴致盎然讲起藏传佛教其他几个派别的名称，我听的如堕雾里。看来她是做了功课的，我在世界藏学府拉卜楞寺看盲人拉屎，来到朗木寺看天葬后的尸骨。她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岔路口下了车，除了背包还有个小行李箱，笑着挥手和我作别。看着她独自等过路车的身影，我想她又经历了什么会选择独行呢？孤独人都别有怀抱吧。
她似乎很珍爱手中那张藏区地图，她临下车时小心翼翼的把地图折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我暗笑自己人家一张地图游遍藏区，我最近才学会用电子地图，惭愧的是电子地图人声播报我有时都找不到地。在兰州循着电子地图找家餐馆，在我右手边可能也就5分钟路程。我竟然直走穿过天桥，一直到前一条路右转，离吃饭的地方越来越远，实在没办法，随便进了一家餐馆。我用电子地图有个契机。在新疆从博乐市打出租到怪石峪，司机虽是博乐人,但第一次去怪石峪。车上导航坏了,我就在我手机上给他下了个高德地图帮他导航,地图上一条笔直大道直行到底。他把我载到景点门口即回转,哪知景点售票点离景点有六七公里,景点因两个单位正交接,景点的区间车是停运的。我只得一个人步行六七公里走到景点,路上除了不时穿过的私家车就我一人在徒步,走得尴尬也无趣。这时我想起给司机下载的地图,我就一边走一边听女声播报路程,好似找了个女伴在陪我走这段难耐路程。到了景区,我到一小卖部买吃食,女店主很惊异的看着我,说我刚开车看到你在路边走,我以为你是哈萨克族在放羊。店主有个九岁儿子，从小在怪石峪长大,他妈妈催着他写作业,话音刚落,他人影马上就不见,一回头,人早已爬上怪石峪一奇石上玩耍了。在那块石头下面有一片匍匐在地面生长的松树，我第一次见这种松树，脱口而出：这松树怎么这么矮？”小孩告诉我：这叫爬地松。如果你是一只蚂蚁，你会觉得这棵松树很高。”他又说爬地松像士兵穿的吉利服。原来狙击手用来伪装自己迷惑敌人和丛林颜色相似的衣服叫这么一个吉利的名字。这个小孩教会我的。后一次再看到爬地松是在蒙古人的丧宴上，蒙古人丧宴也同汉族人一样要跨火盆，但蒙古人会在火盆里放上爬地松，煤烟中混合着好闻的松香，蒙古人在跨火盆之前会用手把烟气故意往自己身上扇扇，跨过火盆后用带有鲜奶的温水洗手。

在崆峒山近舍身崖的位置有个揽云寺，步入其内，见一出家人正劈柴，这出家人似乎挺喜欢和陌生人闲聊的，我一进来明显看出她面有喜色，见她貌似欢迎的状态，我就坐在旁边小凳看她劈柴。她说自己七十多了，劈了一上午才劈一点点柴火。她顺手拾起一小块木柴递给我，说道：这是松树，很好闻，你闻闻看。”我接过小块木柴放鼻尖嗅着松木之香。闻完舍不得扔，把它放进随身挎包了。老太太叹道：我39岁就斩断红尘了。我好奇问她出家原因，她明显露出不悦之情，我也不再多话了。她问我从哪里来，我说从新疆来。她说前面有个小伙也从新疆来，看我劈柴辛苦，给了我50块钱。听她这弦外之音，似乎我也该有点表示。我忙转换话题：舍身崖具体在哪个位置？她指了指庙前右上位置，我借口要爬舍身崖辞别了她。从崆峒山去往弹筝峡的路上,遇一道观,那道士正躺着睡觉,见我过来翻身而起,说：施主上香吧,不要钱的。不要钱,我是不信的。这和外面大街上强拉着你送赠品先抑后扬如出一辙。他作势要点香了,我忙说你不要点了,我不烧香。他说你上完香,随便打点功德吧,微信支付宝都可以。哎,这支付方式与时俱进了,空门不空呀。

问者永问问百世永问难明,睡佛长睡睡千年长睡不醒。

阿图什的天门交通极其不便，中午从喀什客运站坐去乌洽的出租车，中途征得同车三名维族顾客的同意，另付50元给司机，先把我送到天门售票点，再转送他们去乌洽。司机从高速路折下，转往景区铺设的小径，由于路径较窄，维族司机开得极小心，显得这十三公里路分外漫长。我当时上车做过最坏的打算，司机如不同意我自走这13公里。到景区若关门了，我在野外找个石缝呆一晚，次日再进景区，随身背着睡袋，南疆的冬天毕竟不太冷。同车的维族女孩替我担忧：你回去怎么办?”。我也很忐忑，这景点太冷门，又非旅游旺季，一路上我未看到去往景区的私家车。若有同去游客，到时厚颜搭个顺风车，付点钱也好办。算了，不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到了景区售票站，我让维族司机先等我一下，确定景点开放，他再走。若没开，我就去乌洽转转，反正陌生的地方都是风景。一位景点工作人员正出来张望，确认景点开放，我挥挥手让维族司机走了。那位工作人员不放心的说：景区现在就你一个人，我担心不安全。”我说：“新疆安全得很。”旁边一工作人员调侃他：你要不去给她当导游，顺便捡捡垃圾。”我打探他们是否晚上回市区，他们说回阿图什。征得他们同意坐顺风车的请求，我即心无旁骛的往景区深处走去。

一路均为原生态砾石河道，河道曲折斜通山顶，仅两山夹缝处、登顶天门处，景点提供两处栈道。地面薄有积雪，四围粗砺土山偶见两羊吃草,能听到羊蹄触动细碎山石,小石子滚落的声音。一路上我总想把包取下藏一隐蔽处减负，行李让我受累。在伊宁我曾把随身携带的墨绿挎包偷放进一丛茂草里，回转位置记错，好一阵翻找。由于对自己的方位感不自信，加之周边有羊必有放羊之人，出于谨慎仍选择背包前行。路边常见游客堆叠的石头，我也捡拾一块置于其间，以示到此一游。河道有块卵石有游客用隽秀的字迹写着：峰回路转。我想写一笔，可惜笔在行李箱，行李箱寄存在客运站。我想我会写：所见即所得吧。攀石揽绳爬上天门观景台。观景台上冬风凉冷，500米高的拱形山门耸立荒野之中，外层石壁自然斧凿出蜂巢状，巢内点点积雪，内层石壁纵劈光滑如镜,崖下深不见底。观景点设计只能观门,它如果再支伸出一节,允许游客俯视崖底就完美了。越是看不到崖底,越想探究,翻出栏杆一看那带积雪的砂石坡崖就止步了,太顺滑了,不安全,君子不蹈危。我随身带了块佛牌,这块佛牌我很喜欢它的意境,枯山古亭,孤僧参禅。我把它抛了进去,没有一丝回响。后听景点工作人员说有电视台拍摄天门，工作人员下到600米也未见底。枯坐神驰欣赏了一阵天门寒姿即回转。路上竟遇到六名学生正走我的来时径。前首一女生刚攀过狭窄处猛见一生人,略受惊吓。我在库车大峡谷从条土缝里走出来，把当时站在出口处一男的吓了一跳。他问我缝隙里面是什么，我说：一条冰瀑布，你都走到这儿了，一定要进去看。不要留遗憾呀。”此时为缓解尴尬，我忙笑着对他们招呼说：加把劲,快到天门了。那女生向我分享她的旅途见闻:你看到羊了吗？我刚才看到4头羊。"我回道：你比我多看到两头。我才看到两头羊。”和她们别过，路上我想：这女孩怕是第一次看到羊，所以这么激动。”在荒郊野外看到人类总是可亲的。往上攀爬越走越热，回程走下坡则越走越冷。中午仅吃了一碗水饺，此时冷饿交加，嚼了五颗口香糖吮着甜味回到景区售票处。在售票处等了两个小时，那几位学生才出来，几人挤上了一个带青海牌照的小车。景点的工作人员这时才得下班，我坐到后座，听前座两工作人员谈论着景区后续的改进计划。此时一辆白色奔驰停在路边,开车的工作人员笑着向我介绍:你见过开着奔驰放羊的吗？”暮色中只见其车未见其人,羊也未见半只，有些遗憾。

到市区下车谢过工作人员，找了家便宜的招待所歇脚。为什么便宜，因为那个房间没暖气，新疆人可能忍不了，我无所谓，且宿一晚，明日再寻别家吧。躺在睡袋里，发现耳环不知何时掉落一只，只得把剩下的那只扔进垃圾筒。一晚上都能听到维族房客的笑语声，音乐声，忍无可忍，打开房门，对着几个敞着门笑闹的维族人说道：能不能把门关上，我被你们吵得睡不着觉。”那几人也老实，乖乖的把门关上了。早上退房，维族人已先走一步，门口丢了一张红色的火车票，这几个维族人是从阿克苏到阿图什的。我想起阿克苏棉花厂那个维族翻译买买将，听闻已去世，酒后骑摩托车撞上别人车了。冬天带我到维族小镇上买鞋，请我吃火锅，陪我在场地上拾棉花。偶尔桌上给你放个阿克苏的苹果。噩耗不知道似乎更好，不知道的话，你脑子里一直幻想着他和媳妇及三个小孩过着和缓平静的生活。

夏日搭车去枸杞之乡托里镇，拦了一辆维族人的出租车，后座已有两盛妆打扮的丰腴民族妇人。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和后座两人用维语吵架，我仅听懂“红包”两字，维族人说微信转帐都说红包。应是为车费起争执。三人越吵越激动，司机开车线路出现歪斜。我心想，你们这么吵，司机开车情绪不稳，影响我的安全，加之好奇吵架缘由，坐在前座扭头就问：你们为什么吵架，我一句也听不懂?”右后座维族妇人冲我一句：听不懂就听不懂，看你的前面。”我即闭口不作声，三人又好吵一阵，司机停下车，拿起手机转了20元给右后座维族妇人，两人方下车。司机汉语不错，在车上向我解释了吵架原因，车费明明说好了，结果她俩少付五元，还在车上剪指甲。我说你现在把钱全退给她不是可惜了吗?吃个亏开到目的地以后不载她们就好了。司机说：那两人是做鸡的，我不载她们，免得脏了我的车。把她们放在这里，不好叫车，我,我要晒死她们。

在新疆最累也最好笑的是做餐饮。现下想来我觉得似乎进入一个奇幻之境。特殊的服务员群体，老板莫不是慈善家？戴助听器的，听不太懂汉话的，喜欢撒谎的，时不时恍神的，不识字的，有强迫症的，初始接触，我颇讶异，北疆不缺汉人,咋就没一个伶俐的。
我不知道我没来之前他们是怎么上菜的。反正我感觉只要三个包厢同时上菜,随时在上错菜的边缘游走。服务员看包厢竟没有菜单,传菜生端来菜说是哪个包厢就上哪个包厢。如果后厨搞错了,前厅不也错了吗?我给他们打好菜单让她们上一个划一个。有闲极无聊学晴雯菜单撕着玩的,有在上面写伤心歌词的,竟把我的名字像个情人相思般反复书写多次。有上了菜不划菜名的,有划错菜名的,上手抓肉能给你把糖醋里脊划掉。哈族不用打,因为不识汉字，汉语也听不太懂。宴会忙起来,实到人数多于预计人数,时不时添碟拿筷一阵忙碌。哈族服务员找我要“沙”。我忙问,你要什么?我没听懂。她仍一直“沙、沙”的顽固叫着。旁边一汉族服务员给我翻译：她要“茶”。戴助听器的甘肃女孩跑过来,口齿不清的叫着“碉堡,碉堡”。她是要“胶布”。听闻较早之前有一蒙古族女服务员,小时候冬季把舌头贴在玻璃上给冻上了,她妈一着急,拿开水给烫开了,可惜把舌头烫坏了。以至说话有些大舌头。某次以为顾客没付钱,忙追上去讨饭钱,顾客带着酒意愠怒着说：把你舌头撸直了再说。
顾客要碗,哈族女孩把椅子给端过去。顾客要茶水,甘肃女孩耳聋听不见,上完菜转身即走。只见那顾客在她背后仍不死心徒唤奈何。那边厢因婚姻不幸福独走新疆一安徽妇人恍神,不是把顾客水杯打洒了就是鱼汤滴到顾客身上了。问她某菜上否，常一脸茫然的看着你,然后很积极的去自己包厢刺探下,再来回报。她一恍神，顾客钱没付跑了也不知道。你有时和她讲话她甚至连你话里意思也听不太懂。她工作的注意力放错位置。她喜欢关注女顾客的穿衣打扮，菜桌上有什么剩菜顾客不吃她好打包。我每次看到她这种恍惚工作状态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脾气好又会讨好你，你也不太好再说重话了。武三思有句名言：“吾不知何等名作好人，唯有向我好者，是好人耳”。我虽讨厌谄媚之徒，但拍在我身上我还是觉得挺受用。
又有一离异本地员工给顾客上菜斜眼挂脸,永无笑容的。新疆本地人似不太计较,外地旅游的我远远就听到有四川游客批道：这服务员态度啷个这么差?她似乎对老板有些情愫，某次聚餐，老板唱了首《红枣树》，不知为何，她
泪流满面，俯上老板臂，老板只得狠劲一抽，推开了她。她好酒，且酒量了得，喝得昏天黑地，上初中的儿子似乎未教养好，某次潜进女生寝室把面点师的50元偷走了.,监控留下了罪证。我最无法忍受她的一点是爱撒谎。她的谎言是无中生有，且撒过没胆承认，优点是工作负责。在餐桌上只要她一讲话，我绝对放空，她讲的一个标点我都不信。无关紧要的事，她都会撒谎。她的谎言是张口就来，不加思索的。
有一藏族女孩特勤快,惜不识字。但不识字她认识大部份菜名,在后厨上一道划一道，她基本能划对。但是一遇到同种的蔬菜不同做法,她就会出差池。土豆烧豆角误当干锅土豆报后厨,蟹黄豆腐和千叶豆腐搞错。她臀部蛮翘的，我每次看到她的身材，常会幻想她穿上藏袍的样子。三人背靠背拉练，我发现无法和她贴近，因为她的翘臀会阻隔。她不识字却有些自傲，某次我在组织消防演练，她全程不配合，消防器械瞅也不瞅一眼，站一边说风凉话。指摘她几句，双方起了冲突，一个垃圾桶向我头上砸过来。新疆每个月有消防、地震、维稳演练，还得写预案。消防一检查，她倒是足底抹油溜得快，钻到后厨门一关。其他服务员哈萨克族钻桌子底下，汉族躲仓库、厕所里。瞬间整个吧台就仅剩我一人直面消防。后来为了捉弄他们，我就大叫消防来检查了，看他们四处藏躲的狼狈之态，我笑得不行。

老板和我同为四川人。他讲话可谓细若蚊蝇,气若游丝。他第一次问我住宿情况,我只听清了"你的寝室"几字,后半段我好一阵琢磨,似乎有说一个"冷"字。他可能担心我住的寝室暖气不足。那房间真冷,不过一个人住很是惬意。我是两个睡袋加一个羽绒服,才熬过北疆寒冷的冬天。初来我最害怕接他电话,一接他电话我精神高度集中,话筒紧贴耳廓,有时恨不得生出一对兔子长耳把话筒紧裹,以防声音外泄。即便如此,有时仍听不清,每当这时,我心里的OS是：老板,你也给我配个助听器吧,我实在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对他的工作指挥不敢恭维，用服务员的话说喜欢让人干废活。婚礼有时来几桌,主家自己并不清楚,一般会备几桌以备不时之需。桌子不够,需从仓库里三四次扛出部件拼出一张桌子。桌腿,桌面,桌布,玻璃面,转盘拼成一张桌摆完碗筷,还得进仓库拖椅子出来。一套程序下来，是件累人活。服务员摆好了,他出来一看，说一句哪要这么多，拆掉。本身桌子也不影响场地使用，即便多了，一切等婚宴人数到齐了再打算，万一不够当着一众宾客又开始拼桌子吗?听说他当过兵，看他那小矮个子不知是何兵种。他若去指挥打仗，军队怕得哗变。
某日我在吧台看他提笔在本子上写了一行字:几月几日满月宴1180一桌……。满月宴将近，我准备给厨房下单，特意问他：原价1188改成1180了吗?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经理写错了。我一听，惊讶万分，自己写的字不承认竟还能推到他人身上。朗朗乾坤岂容你信口雌黄?我直接说："我看到你写的。"他只默不作声。
一次宴会顾客要求加菜,顾客自己点了几个。我把菜单拿到后厨发现他因和顾客熟识,自己给顾客点了几个大菜。我说顾客自己已经点好了。他斜眼看我,训道：不要顾客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听此话,我心火直往上燎。他这斜眼瞟人的毛病和暗恋他的那服务员挺有共通处。我有时私下和别的服务员开玩笑,老板和某某挺配。个子都矮小,均喜欢斜眼看人,一个讲话不承认，一个写字不承认。老板有时会请客,某某只要打听到是老板的包厢,其他服务员都不愿意看,只有她抢着看。有时老板喝醉酒向她撒气,她也能默默承受。有次晚上老板借着酒意让我帮他系下鞋带，这等美差我无福消受,回他：你让某某系吧,我下班了。工作后期我一接他电话,再遇到声音细小时，我对着话筒不客气回道：说大声点，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我莫名被他训完后,正遇顾客拿名单过来打请帖。我情绪还在上一件事情上没放下,以至顾客要求的请帖内容记错了。错得挺离谱，两百多张请帖,家母过寿全打成家父过寿。第二天顾客来拿发现错误,说道：家父已去世多年。我忙连声道歉,一边尴尬的说：即便健在,这请帖也用不上。日期合不上。”我又重新打了200多张,顾客再一检查,邀请人打错了,他姓"付"，由于字迹潦草，我给认成"何"了。他第一遍检查忘了看落款邀请人。否则第一回返工就全改了。我突然想起他前一天交代了他姓付的。我全然忘了。又重新再打200多张，然后悄悄把打错的400多张请帖扔垃圾房里。请帖是免费给顾客打的。电脑打印机在老板办公室，平时打请帖他都在办公室坐着。唯独今天他到后院带着后厨那帮工作人员去修理树枝了。后院是停车场，门口有些槐树枝杈已经影响旅游车进入了。槐树救了我。
我有一次算错了账，藏在我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新疆这边丧宴，吃两天便饭第三天出殡，前两天晚上死者家属在殡仪馆守灵，晚餐以羊肉汤为主。我们会把切好的羊肉，蔬菜一并放在纸箱里送到殡仪馆。炖羊肉有道菜叫恰玛古，长得像白萝卜。第一次听死者家属让我准备这道菜时，我愣住了。死者家属一看我连音都发不对，就说：你一定不是新疆人。生羊肉的价格得问老板。老板淡淡的说算50元吧。这是我初来第一次算丧宴生羊肉价格。前几次丧宴顾客都自己在外面买的羊肉。老板说的50元是指一公斤的价格。结果我以为顾客拿走10斤，一共算50。再加上去世的那位老人，听说是他干爹。我以为他给了个友情价。我来新疆从未买过菜，我真不知道羊肉市场价是多少。当时竟觉得50元也差不多。顾客结完账之后，一次在饭桌上听洗碗的大姐说：现在羊肉的价格好贵，一公斤都要60。我一惊，50元原来是一公斤的价格，少算个零，我该不该向上坦白呢，后一细想，那顾客算下来1万好几千，千元全部拉掉，仅收一万整，我这钱算进去也是被拉掉。算了此事让它烂在心底吧。倒不在乎赔这500块钱，我只是不想让人说，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帐都算不好。

人手不够，忙不过来的时候我也得上菜。宴席是8道凉菜，12道热菜，4道主食。初始上凉菜，我是左右手各拿一个盘子，一次只能上两道，熟练的服务员凉菜能一次上四道。人是能逼出来，某次给我分了三个桌子，我一看后厨出的菜，就我凉菜剩的多。我一急，也有样学样，左手放三个盘子，掌心托一个，手臂放两个，右手端一个，也稳稳当当的端上去了。上大盘鸡那种汁水多的菜千万不要一手端一个，两手端一个盘子就行了。你右手在放这个菜的时候，左手势必抬高，由于注意力在右手，有时会不知不觉左手盘子倾斜，汁水容易滴在顾客的头上。人手充裕的时候，我主要是帮顾客开红酒，拿碗碟，倒茶水，婚礼时给新郎新娘端交杯酒，外加传菜。我本身手腕力气比较小，厚重托盘放两碗汤，楼梯上下，几个来回就满头大汗。有次临上菜了，想起下层烤鸭酱未备。两手拿着烤鸭酱，匆匆下楼梯，鞋一打滑，即将摔倒的当口我想：这得滚到楼梯底了吧。烤鸭酱将洒到满身都是。我的脚可能会崴了，不会像老板一样骨折吧。奇迹的是，我一屁股坐在下一台阶，手上的烤鸭酱也拿得好好的。我从台阶上起来，简直不可思议。神灵在护佑我吧。当时老板已经因酒后雪地路滑摔倒骨折躺医院了。曾给老板写转院证明，骨折原因写的是雪地路滑摔伤，老板改成："在乌鲁木齐出差摔伤。"明明是本地摔伤，怎么变成乌鲁木齐摔伤?在乌鲁木齐摔伤似乎显得高大上。如果在乌鲁木齐摔伤，应在乌鲁木齐直接看病才是，在乌鲁木齐摔伤坚持坐火车回到本地来看病，然后再转院到乌鲁木齐，逻辑上说不通啊。后厨我摔过三回。地面湿滑加之有油。前两次是进厨房下单，手上没端菜。后一次是端了个菜叫"一虾两吃"，虾头裹淀粉炒。虾尾水煮蘸酱油。这一跤摔下去，酱油全部洒在虾尾上。狼狈爬起来，把虾尾拾到盘子里，厨师长再过了一遍水，重新端上去。陶瓷汤碗在冬天装热汤竟会裂掉，且连着两天炸碗，导致我端汤饭，有心理阴影，感觉像拿了一个定时炸弹。
繁忙时间总算来了一个伶俐的汉族小姑娘。个子高挑，干活主动，笑意盈盈的。上菜之前会给她们把各自上菜的桌子分配好。哈族服务员身形丰腴，她上了几个凉菜后发现位置有些拥挤，不太好上。就临时改了自己的上菜桌位，把新来小姑娘两桌好上的给上了。新来的小姑娘本身上菜如临大敌，容易紧张。突然发现自己的桌位被人上了几个凉菜，阵脚大乱,气呼呼的跑到我面前来说：我不干了，我被她气死。她把我的桌子给上了。”我赶紧劝她：你别不干，这要乱套的，趁着热菜没出来去把该上的凉菜找出来。小姑娘平复下心情，只得去上哈族弃上的那两桌。哪些已上哪些没上核实好一会。服务员每个人有自己的专属包厢打扫，小姑娘初来分了个大包厢，红酒杯在她来之前就没人清洗，当晚有桌公司聚会，需要大量的红酒杯，安徽服务员从小姑娘的包厢找出红酒杯，上面印迹斑斑，竟直接递给了顾客，顾客举着红酒杯对我说：你们是不是老板不在就不洗杯子了?这么脏也敢拿出来。暗恋老板的某某服务员私下说了句：以前这包厢我们负责时候，这杯子都是干净的。新来的小姑娘接手这个包厢，这杯子才这么脏。小姑娘对这话耿耿于怀，加之上菜风波，及那段时间工作强度确实太大，拿了工资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了。
哈族服务员她因为听不太懂汉话。顾客有什么要求她常会假装听不见。不忙的时候会躲在包厢里和男人微信聊天，感觉不是她老公。她喜欢和后厨的凉菜师傅和热菜师傅打闹，后厨男人特喜欢开黄色玩笑。厨房里的黄瓜胡萝卜山药都是他们的灵感泉源，对了，还得加上扫帚，拖布。我进后厨发现厨师偷懒细节。两个热菜师傅，配好的菜都放在他们前面。厨师长炒菜实诚，另一个则偷奸耍猾。厨师长两个菜炒出来，他一个菜还没炒好。他的动作放的特别慢，专挑好炒的菜炒。有天晚上厨师长不在，他做的酸菜鱼。一端上去，顾客说太腥了，后续不知道他们怎么加工的又端上去。顾客没再出来提意见。等到付完钱出门时，女顾客愤愤的说:你该让你们厨师去尝尝你们做的酸菜鱼，那是人吃的吗？他们走后，我进了包厢舀了一勺鱼汤，天，真不是人吃的，又咸又腥，家庭妇女闭着眼也做不出这种水平。
某天我们在准备婚宴的展台，哈族服务员下午将近七点才来，中间电话也不打告知迟来的原因，经理批评了她几句。她也不申辩，涨红了脸，摆桌时，把餐具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晚上我才知道，她的哥哥大冬天喝酒，在野外醉倒了，等过路人发现时，足部已坏死，必须截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