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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荡天劫(瓶邪and他花,原创人物,正剧走向)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明天排满了订单,于是今天更两章,番外勾玉的故事全部完结,宇哥是大傻逼,向傻逼英雄致敬。】
9神性(中)

1984年张启宇消失在解雨臣的视线里之后,解雨臣开始转变,他用张启宇教授的拳脚将欺负他的所有人揍翻在地,红二爷盯着那双明明还没长开,却已经带上了凛冽神色的眉眼,心里清楚的知道,在张启宇走的那天,解雨臣流干了眼泪之后,有什么东西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种更蓬勃更有生命力的东西,这种东西足够支撑解雨臣昂着高贵的头,去面对他以后的人生和更多居心叵测的刀子。
然而,解雨臣的这种状态,对消失的张启宇来说却是一种讽刺。
张启宇以他最干净最柔和的样子面对这个他珍视无比的小子,而在他消失了之后,这小子竟然将他未曾展现的骄傲和狠辣完美继承了下来,变成了他隐藏起来的最不愿意给他看到的样子。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那个8岁接盘,13岁重整解家的传奇小子,解家小九爷‘解语花’的名号如日中天,却没人记得他原本并不算难听的本名“解雨臣”。
这些年,解雨臣将解家的生意做的很昌盛,买下了北京的两所四合院之后,他用地道将两所四合院接通,养了一池的小白鱼。伙计外人面前,一袭粉红衬衫变成了他标志性的颜色,是活物长着两条腿的,除了那些老一辈,见他都得点头叫一声“小九爷”,都见过他杀人时的狠辣和凛冽,却谁也不知道,他在杀人的时候,眼前总是出现那个用柔和的目光望着他的宇哥哥,他调了最伶俐的伙计用了最广的渠道去探听这个人的消息,但是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他唯一根据记忆推测出的线索,就是他的宇哥哥人在美国。
但是美国这么大要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解雨臣没那么傻,所以对此不抱希望,从红二爷和那些老一辈的伙计嘴里,他探听到他的宇哥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骄傲,狠辣,善于谋略,看透人心。从那些谈论的只言片语可以推测出他们之间的差距,姜还是老的辣,和他的宇哥哥相比,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是太嫩了,所以他并没有进行徒劳的搜索排查,他很明白,他的宇哥哥要是不想给他找到,那么他就可以抹杀掉一切线索,就像是他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中一样。
然而,张启宇就像是一个偶然,在解雨臣对再见心灰意冷的时候,再次以一种突兀的状态,撞进他的世界里,这次是在1993年夏天,解雨臣刚满15岁。
再次出现的张启宇,背着一个大背包,拎着半瓶红酒,衬衫上是硝烟味混合着酒的味道,他眼睛底下是浓重的黑色,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在半夜闯进北京的四合院里,赤手空拳揍翻了二三十个拦路的伙计,然后掏出一把手枪,顶住了管家的脑袋,大声喊着解雨臣的名字,整个人的状态很癫狂,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当时解雨臣正平了一个反叛的盘口赶回来,粉红的衬衫上染着鲜血,他离四合院还有几步就听见里面的嘈杂,刚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宇哥哥用枪顶着管家的脑袋,地上是二三十个重伤的伙计,他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但是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仍旧喊着他的名字,他记忆中的柔和眉眼此刻盈满了失落和绝望。
“宇哥。”解雨臣低头看了一下满身的鲜血,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叫他。
张启宇循着声音将视线移到他这边,解雨臣从几个伙计身后走出,走到张启宇面前以一种很沉稳的状态拿走了他手上的枪,张启宇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要到他肩膀的少年,视线落到他锁骨上挂着的勾玉,那双盈满失落和绝望的眸子中终于出现了亮光。
“你怎么了?”
解雨臣笑了笑,放柔和了周身的气场,他嗅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和硝烟味,以及隐藏于这些味道之中的血腥味,目光在他身上游走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他右侧肋下,有新鲜的血液从那里渗出来,有些讽刺,他曾告诉他肋下是武者严防的人身大忌,现在他却被人伤了右肋。只是解雨臣始终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绝顶高手,竟然伤得了他的宇哥哥。
“雨臣?”
张启宇的目光还是有些涣散,但是比刚刚那副癫狂的状态要好太多,解雨臣抬起手如同曾经那样放在他的颈侧,他感觉到他安静了下来,微微笑了笑,却猝不及防被对方一把按进怀里,拥得很紧。
“雨臣。”
“宇哥,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解雨臣抬头望着那个一边喊着他名字一边流泪的男人,快十年没见,他瘦了很多,眼睛下的青黑色清楚地告诉他这个人的精神和健康状态都很糟糕,他身上的硝烟味很重,不是一柄手枪能够造成的,由这浓重的味道推测,他大概又在哪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已经和平的时期,除了那些动荡不安的小国家,还有哪能有仗给他打。
解雨臣默默叹了口气,他不曾对再见抱有希望,但这不表示过他没有幻想过再见时的情景,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经历非同一般的关系所以比较早熟,在每天晚上抱着双膝盯着那池小白鱼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看清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那份刻进骨子里的浓重的思念,让他决定有机会再见他,拼死也要打断他的双腿把他绑在解家,陪着他小九爷过完下半辈子,然而真的再见,他的宇哥哥将所有的脆弱展现在他面前,他曾经的那份埋怨烟消云散,只剩下思念和心疼,他不清楚这么多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明白,他的宇哥哥所承受的,是一种超出他认知超出所有人极限的东西。
“没事了。”
解雨臣拍了拍张启宇的脊背,遣散了管家伙计,他将这个男人带进宅子里,其间他能感受到张启宇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雨臣。”
在解雨臣脱下带血的衬衫时,有人靠了过来,从背后将赤裸着上身的他拥进怀里,解雨臣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明白这个人有话要说。
“刚刚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
“对不起,我不想给你看到这个样子,发生了很多事,你不要问,我看到你活着就好了。”
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拥着他,垂着头抵着他肩膀,解雨臣侧过头看着这个男人,他说的这句话信息量很大,他推测出影响他情绪让他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面前的事,和他有关,那句“我看到你活着就好了。”太晦涩,蕴藏的东西也太丰富,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只是他不能问,他知道对方现在的精神状态,再牵扯上相关话题,他的整个精神都极有可能崩盘。
所以解雨臣只是让他抱了一会就去拿了备用的药箱过来,扒了他的衣服就开始清理伤口,他身上的伤口很多,但都不严重,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右肋下的伤,是被什么东西捅进去的,形状很特殊不像普通匕首,应该是军刺之类的东西。这个伤痕更让解雨臣肯定张启宇刚从战场下来不久,甚至可以说是下来后,就日夜兼程赶来了他这里,从他刚刚说的推测目的只有一个,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那么造成他要确定自己活着的直接原因是什么?谁又能伤得了他?这个伤痕,是不是和自己有关?他要确定自己活着,难不成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又或者……见到自己死了?
“不用管,它自己会好的,我的修复能力很强。”
张启宇任他在自己身上涂着清创止血的各种药水,目光柔和,然后指着他养的那池小白鱼问道:“你喜欢养这东西?”
“嗯,看着舒服。”解雨臣回答。
“养鱼修身养性缓解压力。”
倒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解雨臣摇了摇头,他的宇哥哥,的确如同他们说的那样善于看透人心。
“有机会带你去美国,我家里四面的墙壁全被我挖空了,养了很多鱼。”张启宇笑了笑,颀长的指尖抚上解雨臣的眉心,“快十年了,你长大了不少。”
十年的时间,他已经快要和他比肩,而他仍旧少年眉眼,清俊风流的亦如曾经。
解雨臣知道张家那诡异的寿命,所以青春期的他虽然清楚地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心思,却不敢僭越一步,只能像曾经那样躺在他怀里,伸手抚平熟睡的他紧缩的眉宇,然后笑了笑,伸手将这个一直护着自己的男人抱得更紧。
张启宇罕见地又陪了他两个月,然后在一个清晨再次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临走留下的背包里仍旧是沉甸甸的金条,数量上是曾经的好几倍,只是这次意外还多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里面是一把轻灵锋利的蝴蝶刀,木盒内有一行字,俊朗的字体潇洒不拘:
拳杀杀一人,刀杀杀一堆。
钝器不如利器,能把杀人这么沉重的事情说得跟砍菜切瓜一样,也只有他的宇哥哥了,他拿出那柄刀试了试,刀身比其他匕首都轻,手指灵动婉了个刀花,还是他了解他,他解雨臣,玩不了太阳刚太霸道的玩意儿。
解雨臣笑了笑拿着背包走回院子里,随手丢了木盒,将那柄蝴蝶刀别上了腰带。他做好了再等十年甚至更久的准备,然而两个月后的某一天,他再次见到了张启宇,只是这次之后,这个男人彻底消失在了他生命里,并且抹杀掉了一切过往和他存在的痕迹。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10神性(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启宇从来没有忘记过解雨臣惊愕的脸,他手上拿着空了的针管,看着他如同一只困兽愤怒无比地盯着自己。
张启宇笑了笑,笑着笑着泪流满面,今天之后,解雨臣将彻底忘了他,而他将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老九门见过他的所有人,将会保守他存在的秘密,直到他们踏进棺材里。
“你失去的是记忆,你明白我失去了什么吗……”
张启宇看着解雨臣晕倒,在他晕倒在地前将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我失去的,是一颗心。”他颀长的指尖再次划过解雨臣的眉眼,喃喃道:“你不会明白的……”
从今天开始,张启宇失去软肋,没有人再能掐着他唯一的把柄,从今天起,解雨臣将会忘记所有和他有关的事,然后以一种其他人无法揣摩的神性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张启宇,张家历史上最强的二当家。他最强,是因为他最狠,可以狠到,把自己也设计进去。
给解雨臣注射的是美国的某个黑诊所医生自行开发的药剂,这个医生有一些很疯狂的理论,认为人类对于某个人的记忆力,是通过直接或间接接触这个人的DNA所产生的。这种奇葩的理论并未得到肯定和支持,但这种药剂,在美国黑道应用很广,没有官方正式的临床佐证,但无数黑道老大已经给这种药提供了大量数据支持,张启宇在谨慎验证了所有的数据真实性和可靠性,并用枪顶着那个黑诊所的医生让他保证这种药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的副作用之后,他才将自己的血滴进这支针剂里,然后注射进解雨臣体内。
除了那些跟随他的张家人知道他们的二当家这么做的原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张启宇在想什么,在他们眼中,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张启宇回到美国之后,独自坐在楼顶望着繁忙的华尔街,这批张家人,在他身上看到了心灰意冷的死气,他身上那股蓬勃的生命力被彻底埋葬,伴随着的是他人生中仅剩的期待和一个多世纪的等候,他埋葬了解雨臣的记忆,同时埋葬了自己。
张启宇就那样平静地坐在楼顶,面对着华尔街,旁边是一杯冷了很久的咖啡,他的手上握着这世界上唯一的一支解药,里面仍然有他的血。
1993年,15岁的解雨臣再次见到张启宇前,张启宇一手创立的已经步入正轨的国际安保公司GRISC接到了一笔生意,委托方是柬埔寨的某个领导人,他委托公司去柬埔寨境内的某处排掉某个时期越南人留下的,美国制的地雷。那时候公司内部能有头脑学过这种复杂排雷技能的人只有张启宇一个,所以他去了那个贫穷的小国家,在完成所有地雷的排除之后,即将回国的前一夜,一个15岁的男孩将他当成了入侵者,用手里的军刺刺伤了他。张家人并不明白他们的二当家为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孩拿着军刺捅进他身体而不做任何的反抗,只有小张哥注意到,那个男孩长得有点像是解雨臣。
枪响了,越南陪同的军方射杀了那个男孩,血溅进了张启宇的眼睛里,隐藏的PTSD发作,他陷入了一种癫狂和躁动不安中,那时他的病情还没那么严重,至少在发作时,他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是解雨臣,解雨臣没死,不信你去北京的四合院看看!”
小张哥喊了一句,张启宇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带着一身的硝烟味朝远处跑去。
两个月后,张启宇回到美国,小张哥注意到他陷入了一种严重的焦虑中,让他一度误认为张启宇因为PTSD的关系患了焦虑症。
“你认为这不是巧合?”
“我觉得不是。”张启宇当时和他讨论这些时,眉头皱得很紧,“如果是巧合,像谁不好,非像雨臣。我觉得有人抓到了我的软肋。”
“你太敏感了,我知道这种高度的敏感和警觉也不是你愿意有的,只不过你真的应该去看医生。”小张哥摇了摇头,叹道。
“不行!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加害雨臣,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在没有看清是谁在窥视之前,我必须抹杀掉雨臣身上所有我存在的痕迹,我不能有软肋,绝对不能!”
张启宇咆哮了一声甩上门,小张哥看着他疯狂的背影,想到前几天他闯进那个黑诊所,心里隐隐猜到了他想干的事,他不能阻止他,解雨臣在他生命里太重要,他不允许自己的存在威胁到解雨臣,所以他必定会抹杀掉所有自己存在的痕迹,即使这真的,可能是他太过于敏感和警觉。
“解药还是留着吧……万一……”
小张哥还没说完,张启宇已经一仰脖子,将唯一的解药灌进了嘴里。
“现在没人能威胁到雨臣了,我也不行。”张启宇笑得很疯狂,一拳砸烂了放着咖啡的玻璃桌。
“这里平三分土,高半尺。”解雨臣指挥着工匠,锁骨上空落落的,已不见了那枚勾玉。
“这奇了,不合规矩啊。”
“二爷爷千叮万嘱的,少废话,不想要工钱了。”解雨臣骂道,众人诺诺,他看向另一边的观察,这只棺材,在这里已经等了大半个世纪。他微微笑笑,“别急,他马上就来了。”
二月红的墓碑前放着一瓶红酒,年代很久,价格很高。两只高脚杯被摆着,对酌的样子。
“奇了。”解雨臣念了一声,回头问伙计,“有人来过?”
“不知道,没见着啊。”伙计回了一句,解雨臣望着那瓶红酒笑了笑,没再继续纠结。
漫天的纸钱撒得像是下了一场雪,解雨臣在回去的路上和一个伙计擦身而过,一抹熟悉的感觉让他停住步子打量了一下这个伙计,他的确不认识,他轻轻笑了笑向远处走去,却没有注意到那个‘伙计’停下了步子望着他的背影,笑着笑着,便是泪流满面。细心如解雨臣者,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伙计身上穿着的,是一个伙计不可能买得起的西装品牌。
二月红的葬礼结束,张启宇回到美国,用一双拳头将他住所四壁的玻璃鱼缸砸得粉碎,他从来都知道自己对于解雨臣的感情,只是他不得不退出他的生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远远地观望着那个牵动他情绪的小子。
2004年的某一天,远在美国疯狂营造自己势力的张启宇已经建成了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商业帝国,权势,财富,他以一种凌驾的高度站在大楼的楼顶审视着整个华尔街,国内形势很好,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闭塞,张启宇觉得,是时候将自己的势力逐渐引渡回国了,只是这恐怕需要很长的一段日子,需要他花无数的精力,逐步奠定无数的环节。小张哥在他身后望着那个强大到有些非人的背影,除了萧瑟,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二当家身上有一份浓重的思念,这份思念埋在他心里,让他无时无刻都在遭受煎熬和折磨,在这场长达了近一个世纪的折磨里,眼前的这个强者,赌上了他拥有的一切。
一封国际快递被秘书送到张启宇手中,寄件人是解家已经去世的那位少夫人身边的老伙计,那是他唯一知道解雨臣消息的渠道,他知道解雨臣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身边有他的人,只是他那时候还太嫩,目光也总是放在年轻力壮的身上,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安插的就是他们解家的人,还是一个老人。
老伙计请求他帮忙,解雨臣为了帮吴邪在巴乃身负重伤,已由专机转到美国的某所医院,手术拟定日期是在三天后,只是主刀的那个美国医生很大牌,又带着某种疑似种族歧视的情绪,将拟定的日期一推再推,他不缺钱,动刀的对象不是权贵就是富商,解家的势力又不在这里,面对这个顽固的老头,谁也没有办法,而一起陪同的霍家小姐虽然在美国也有些路子,但是也在这个老头面前无计可施,没有办法,老伙计才冒着暴露的危险寄给他这封快递,里面还有一张卡片,是解雨臣所在医院的地址,和那个主刀的顽固老头的名字。
巴乃,张家古楼,想也不用想,他那个失忆的亲哥肯定也参与其中。
张启宇叹了口气,伤到解雨臣的东西很特别,他身上血液的修复能力,在这种伤上不起作用。
快速浏览完所有的信息,那个顽固老头张启宇认识,的确顽固的可以,早几年还兼任哈佛大学的医学系教授,这个人他可以摆平,只是恐怕会很麻烦很麻烦。
张启宇捏着那卡片坐电梯下了楼,开着那辆银灰色的布加迪威龙飙车去了曼哈顿,形势的过程中没有警察多事拦着他,所有人都认得这辆狂妄的酷炫跑车。在曼哈顿街区的某个私人诊所外停好了车,张启宇罕见西装衬衫穿的很正规,连领带都打得很好,他的左手藏在裤兜里,捏着一把手枪,他打算先礼后兵,如果实在不行,绑也要把这个顽固的知名教授给绑去那家医院。
好在最终没有用绑的,那个顽固老头还是很识相卖了个面子给他,只不过他也得克服点麻烦,老头坐着他的跑车去了那家医院,将他安排在手术室的隔间里,然后丢给他一张长长的联系人列表,让他逐个打电话解释这表里的手术安排被延后的原因,张启宇揉着眉逐个看着那些他熟识的名字,万分头疼,都是他公司的熟客,业务对象,生意好伙伴,他的主顾,只不过……他真的不像跟这些权贵有任何交集,平时都是秘书们在打理这种事。
抬眸,透明的玻璃窗外,解雨臣安安静静地躺着,依旧是那双他痴迷的眉眼,张启宇看着他笑了笑,笑着笑着,便是泪流满面。
进来时,他看到那个霍家的小姑娘盯着解雨臣的眼神,他很清楚那个眼神里透露的情绪,解雨臣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他曾经亲手将这道光掐灭,现在,他再痛苦,也不能怨任何人。
不过至少,他能以这种方式远远的看着他,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给予一些不为人知的守护,解雨臣,是他玄龙护着的。
老天是公平的。
张启宇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他又以一种偶然再次撞进解雨臣的生命里,他又一次以自己的方式守护了他。
解雨臣抓着他昨夜被噩梦中的他刺穿的手掌,嘶吼着质问他是不是和他有什么渊源,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无法编排,然后解雨臣竟然就在他慌乱的眼神里,刀锋一转,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
“你做什么!”
张启宇咆哮着将血抹在那道刀口,刀口愈合,解雨臣笑了笑,再一挥,又是一刀。
“你他妈告诉我!”
他嘶吼着,质问着,目光灼灼如同困兽。张启宇盯着那双情绪翻涌的眼睛,心里清楚自己是真的败了。
“把刀放下,我告诉你。”张启宇道。
他的讲述里,隐去了所有他们之间的羁绊和感情,他只告诉他他本应该留在解家护着他,不过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解雨臣突然冲过来,张开嘴咬上了他的脖颈,他恨他,张启宇感觉到他齿关卡紧,有温热的血从被咬的地方留了下来,留进了解雨臣的嘴里,他笑了笑,拍了拍解雨臣的背。
就当是赎罪了。
张启宇想,他不打算再离开他,无论他接受与否,他都要守护在他身边,弥补本应该属于他的岁月。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身上特殊的血液竟然留存了那解药的药性,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解雨臣从噩梦中醒来,抱着他的张启宇身上是累累的刀口,接连几天,解雨臣知道自己都处于混沌中,脑袋像是被撬开,埋葬在某处的片段被挖了出来,然后强行拼凑在一起,这种过程很难熬,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处于沉睡和噩梦之中。
“我在,没事的,没人能伤害你。”抱着他的张启宇以一种安静而柔和的目光望着他,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被他划下的伤口。
张启宇不知道解雨臣已经找回了那段遗失的感情,所以当怀里的人伸出手指抚平他皱紧的眉头,然后缓缓向下,将手贴着他颈侧的时候,他再也压抑不住那种煎熬而绝望的情绪,泪流满面。
“宇哥。”解雨臣笑了笑,“你怎么哭了……告诉你件不好的事,我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你一定非常失望吧。”
解雨臣突然抱住他,放声痛哭,声嘶力竭。
解家小九爷的神性消失了,他找回了那段无法揣摩的日子,只是同时,他的人生里再也不会有遗憾。
(番外:勾玉的故事全篇完结)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十九章世间有朵解语花(上)

张起灵当晚是被安排和吴邪一间屋的,金丝眼镜这么说的时候,吴邪没表示什么,手指里夹着烟笑着就上了三楼,随后房门“啪”地一声甩上,张起灵站在楼下,听着那动静眼神冷得能冻死苍蝇。
“小哥,你要是不嫌胖爷呼噜响,就跟我挤挤得了。”王胖子过来打圆场,“天真这几年,压力很大,你也知道云彩那事吧,弄得我心里憋得慌,也没能陪在他身边,也就剩下花儿爷还能时不时地罩着他,只不过很多时候,也是鞭长莫及的,好多事儿,都得靠天真自己,其实这几年大家都看得明白,天真做的那些事儿,都为了你,你别怪他……”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说话,仍旧靠着墙抱着刀坐着,厅里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寂寥和冷落。王胖子见他不吱声叹了口气,叮嘱了句“小哥你困了就来找胖爷,胖爷在五楼最外头那间儿。”叮嘱完又往三楼看了一眼,正要上楼扫见霍家小姑娘冷着一张脸,叹了口气道:“妹子你也别看了,悟空已经被二郎真君拐走了,你再看就变白骨精了。其实感情这事儿真的是得你情我愿的,花儿爷那性子平时看着笑嘻嘻的,其实骨子里和天真一样,死倔,认准的事儿十头驴拉不回来,再说来的时候小张哥也把小宇哥和花儿爷的那点事儿说了,撇去别的不谈,单就这位二郎真君的这股子豪情和对花儿爷的那份感情,胖爷我佩服他,这丫是铁丈夫,真英雄!”
“胖哥别说了,回去睡吧。”霍秀秀道,“其实奶奶说过勾玉的主人和小花哥哥的渊源,我也清楚没机会,只是很多事情,需要个时间来接受。”
王胖子和霍秀秀住进了五层里,带来的那三个小鬼和一些伙计跟他们住同一层,另一些被安排进了四层,四层还住着张海客一行,所以被安排在这一层的伙计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想着也是防着那群香港的张家人。
小张哥问张起灵愿不愿意跟他一屋,被张起灵一口回绝,只能干笑着道了一句:“那族长你早点决定早点睡,我房间在三楼第一间,宇子和解老板在三楼最中间,你要心里憋屈你找他俩去,你们俩兄弟这么多年可以好好叙叙旧。”
小张哥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对面的金丝眼镜狠狠剜了他一眼,那眼神的意思他清楚,现在修成正果的也就他们二当家和解老板了,关起房门谁知道这俩人干柴烈火在里面搞什么,这会让张起灵敲人房门,万一打扰到好事那明天一早金丝眼镜就得被他们二当家给剁了横尸荒野,不过他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宇子虽然风流不羁地流连烟花之地这么多年,但连个身都没破过,在感情方面纯良得很,关起房门那真就不会怎么干柴怎么烈火。
“要不……你还是找我去吧,不然找其他人也行,咱们和族长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好多话要说……”小张哥笑了笑上了楼,其他张家人也跟张起灵道了晚安相继回房。
金丝眼镜这会是困得连眼镜都有点架不住的感觉,但是都走了留总裁一人真的不怎么合适,但他又实在没那精力劲儿陪着,又踌躇了一会实在熬不住了,拿了一张房卡放在了张起灵面前的桌子上,“总裁,这间房是在3楼最里边,好多人对最里边的房间有忌讳,说是容易闹鬼,所以这间空置挺久了,你不忌讳这个又不想和其他人一起住的话,今晚就凑合一晚吧,明天等董事醒了再跟吴老板说说。”
金丝眼镜说完就上了楼,还不忘又折回来检查了一遍招待所大门,确定真的落了锁才安心回房睡觉去了。
张起灵抬眸看着三楼,面无表情,颀长的手指夹起桌上的那张房卡,眸子里有点复杂的情绪,拿着刀上了三楼,路过解雨臣的房间,房门没关,空调开着恒温,房里的两个赤着膀子穿着睡裤,他弟弟靠在床头,右边的肩膀被绷带缠着上头还被恶劣地打了个很大的蝴蝶结,靠在他怀里的那个翘着脚玩着手机,偶尔一抬手摸一把他弟弟的胸肌光明正大吃豆腐占便宜,而他弟弟也随他去,看那副样子也是心甘情愿给摸的。
张起灵面无表情从房间门口走过去,脚步声吸引了房间里的两个,那俩人一对眼神悄悄下床偷偷往外看,张起灵路过吴邪的房间门略微停滞了一下,随后继续向里走,到了最里边的房间,正要低头刷卡,却被两个人同时开口叫住。
“老哥!”
“张起灵!”
随后,手里的卡被一双颀长的手指架走,整个人被张启宇拖着解雨臣推着弄进了房间里,解雨臣拍上房门,张启宇赤着膀子冲他一挑眉,“老哥怎么着被关外面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没说话,解雨臣斜眼,“新月饭店不挺能耐的,三招秒杀我,这会怎么孬了?”
“这事跟你们俩无关。”张起灵回道,随后一把推开挡着房门的张启宇,跨出房间,“早点睡,明天有事要做。”
迈步要走,身后的那俩一对眼色,一左一右同时出招又把他给架回房里,张启宇反手锁了房门,解雨臣将他牢牢按在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
“哑巴张你听清楚。”解雨臣郑重说道,“我先挑明,我是你弟弟的人,所以在这件事上,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张起灵没有答话,只用眼睛瞟着站在一边的张启宇,张启宇点了点头,肯定了解雨臣的说法,于是他又转过头来,示意解雨臣继续往下说。
“吴邪这几年,做过很多你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事,我参与的比任何人都多,所以我看得最清楚,他心里放不下你,如果你不出来,肯定是这辈子都放不下,所以你也别在他面前玩你那套个人英雄和牺牲主义,吴邪他真就不吃这套,你越这么说,他会越生气越往相反的方向走。”
张起灵没说话,可以说他默认了解雨臣的这种说法,从某些方面来说,吴邪现在做的一切,也可以归结为一种逆反心理,他在报复他的十年无私与馈赠,他想让他保持干净而无邪的样子生活,他就故意朝着阴狠和成熟的方向发展,这无疑也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至于你,你和宇哥在这方面还真的是如出一辙的让人咬牙切齿。”解雨臣看了一眼张启宇,狠狠道,“你们同样将自己的意志凌驾于别人之上,永远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打着守护的旗号,剥夺着别人的感情,你们一样混蛋。”
张起灵有点困惑,从解雨臣的话里可以分析出似乎是他弟弟也对解雨臣做过他对吴邪所做的类似的事,他看到张启宇的眸光暗了暗,随即笑得有些苦,抿着唇不发一言。
“不过还好,结局不算坏,还有弥补的机会。”解雨臣突然靠过去飞快抱了张启宇一下,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总之今天晚上你不能自己跑去那个房间睡,睡了你就输了。”
“我该怎么做?”张起灵终于没有继续沉默的态度,开口问道。
解雨臣没理他,抱着张启宇的脖子让他微微低下头耳语了两句,张启宇刚开始的表情有点困惑,随后恍然大悟,略微思考了一下,轻声对着解雨臣说了什么,解雨臣笑了笑点了点头,这两个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等到他们终于停下谈话,都笑着看他,张起灵感觉到了阴谋,一个由两个“心机婊”在几分钟内策划的阴谋正在铺开,只不过阴的对象不是他。
“你什么都不用做,在这等着。”解雨臣赤着膀子走出房间冲着他笑了笑,正要走却被张启宇喊住,张启宇从抽屉里拿了个东西递给了他,然后看着他敲响了吴邪房间的门,大大咧咧走了进去。
“解雨臣要干嘛?”张起灵问。
“把老哥你忽悠进吴邪房间去睡。”张启宇笑得很犯贱,“老哥我以前特崇拜你,没想到感情上你比我还孬……”
【那啥,最近网店各种忙,更的会有点慢,大家海涵,话说花儿爷和宇哥要怎么坑天真让小哥和他一屋睡嘞~~~~~】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二十章世间有朵解语花(下)

张启宇将房间的门开了条缝儿,整个人爬在那缝旁边瞪着眼睛往外看,188的个子姿势倍儿猥琐,张起灵挑眉瞪着他弟弟这副举世无双的窝囊样儿,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自己视野,至少看着不心烦。不过他更疑惑的是,他这混账得没边儿的弟弟,是怎么收服解雨臣那个妖孽的,还貌似收拾得服服帖帖,连立场都叛变的彻底,难不成神经病的沟通模式都会有点问题?那他以后跟吴邪要怎么相处?
解雨臣站在吴邪的房门前,低头思考了几秒钟,将手里张启宇给他新买的蝴蝶刀藏进睡裤口袋里,然后抬起手将那头本来打理的很飘逸的秀发给生生抓成了鸟窝,故意打了个哈欠,挤出几滴眼泪,装出非常郁闷疲倦的样子。
他们家小孩很有表演天赋。
张启宇心想。
吴邪开门的时候嘴里叼着烟,还是之前的那副装扮,脸色有点乌青,感觉一丝的病态,他身上的烟味很重,想也知道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玩命吸,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一股子无力和萎靡不振。
吴邪看着解雨臣一挑眉,后退一步将他让进房间里,关门的时候顺便瞟了一眼解雨臣的房间,张启宇伪装的很好,没有被吴邪发现。
“小花,你来我这干吗?怎么着被你们家宇哥给踹了?心情不好就来找爷给你温暖了?”吴邪调笑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木椅上,冷风通过大开的窗户灌进房间里,空调也没开,解雨臣感觉有点冷,他开始想念张启宇的周到和温暖,顿时有点咬牙切齿。
“对啊,给踹了。”解雨臣笑得很无耻,“谁让你这么薄情的,自己的情郎不理搞得人没地儿睡觉跑我那去了,爷正腻歪呢张起灵就跟个瘟神一样撞进来了,宇哥是他亲兄弟,总不能不管,你又不愿意跟张起灵睡一屋,于是我就被发配到你这来了。”
解雨臣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演得很逼真。
“哦,这样。”吴邪道,“那你就睡我这吧。”
吴邪吸了口烟,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表情平静,看不到一丁点的慌乱和负罪感。
果然现在已经升级了,装逼邪也没以前那么好面子了。
解雨臣没继续跟他耗,吴邪现在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解雨臣并不是那么自虐的人,所以下一刻就拉开了床上的被子,甩了脚上的拖鞋钻了进去,完事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示意吴邪一起睡。
“你先睡吧,我不困。”
吴邪叼着烟,眼神飘忽的没有焦点,依照他目前的状态来看,肯定是一挨枕头就睡着的那种,只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处于一种深入的思考和大脑飞速的旋转之中,因为所有精力都投入进思考一件事里,那股子潜在的专注力让他并没有觉得疲累罢了,他的这种状态解雨臣并不陌生,当初吴邪从墨脱回来后消失了四个月,再出现的时候,骨瘦如柴,留着满脸的胡子和浑身油脂的臭味,但眼睛却如入魔一样泛着神经质的光芒。现在他的状态虽然没有那时候那么癫狂,但是眼睛里透出的那股子专注却是一模一样的,他在思考什么?
“你开着灯我睡不着。”
解雨臣说了一句。
“妈逼,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矫情,都是张启宇那货给惯的!”
吴邪叼着烟骂了一声,无奈站起来去关灯,一眼扫见解雨臣好像想起什么又坐了起来,接着从睡裤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崭新的蝴蝶刀,在指尖灵活地打了个圈甩了个漂亮的刀花出来,刀锋毕露寒光闪闪,吴邪喉结动了动,整个人维持着关灯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那个……小花你干嘛……”
吴邪看着解雨臣收了刀将刀压在枕头底下,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想起刚见面时解雨臣跟他说过的话,在权衡了那把蝴蝶刀的锋利程度和自己的肌肉厚度之后,吴邪觉得自己不是张启宇,也没必要拿生命乱开玩笑,所以他有点慌了。
“宇哥不在,我不安心,这样睡得比较安稳。”解雨臣道,“吴邪你怎么了,快点关灯过来睡阿!”
睡你妈逼睡!你睡得安稳我睡得不安稳!妈逼眼一闭不睁,一辈子过去了,我才三十出头正是大好的青春,被你一刀捅了去见阎王,还不憋屈死了!
“那啥,花儿啊,咱们来商量个事儿,你先起来。”吴邪笑眯眯地掐灭了烟,靠过来坐到了床边。
解雨臣心情大好,但是他没有笑,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暴露,所以他装出一副十分困惑的表情,“吴邪,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衡量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实力,觉得吧……实在是要和你一起睡有点力不从心,万一你噩梦发起疯来我肯定制不住你对吧,所以我觉得……”
呵呵,还真就不怕你不就范了,就你吴邪这斤两,爷坑不死你。
“这么说……你是想我回房换张起灵过来?”解雨臣问道,面上仍然很平静,心里却是暗爽。
吴邪挠了挠他那长着薄薄头发的脑袋,然后笑了笑,“不是,把你的宇哥借给我,我和他睡。”
“睡……睡你妈逼!吴邪不带你这样的!”
解雨臣骂了一声,随即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这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酸爽感觉,旁人是真的不会明白,他倒是不介意张启宇跟吴邪一张床,宇哥这个人用情专一的程度是罕见的,一个人可以自虐到他那种程度,独自承受对他的感情和思念二十年,说实话他放心的很,只不过他也许真的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让宇哥给宠的有点矫情了,他太依恋那货的怀抱和温暖,一想到要独自面对张起灵的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解雨臣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煎熬和痛苦。
“小花你别想歪啊,我没挖你墙脚的意思。”吴邪的笑容带着那么点歉意在里头,“就是眼下吧,我和小哥之间有点矛盾,这种不太可能调和的矛盾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为了避免这种矛盾激化最后演变成一场更大规模的战役,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避免和他太过亲密的接触。”
“是。”解雨臣冷笑一声从枕头底下抽出了蝴蝶刀,“自己屁股擦不干净还要扯上别人,吴邪你真够带种的!”
门“啪”地一声被甩上,解雨臣理了理头发,黑着一张脸走回自己房间里。
“怎么了?”张启宇问了一句,解雨臣的样子有点不对劲,“失败了?”
“吴邪要和你一屋睡。”
解雨臣甩了鞋上床钻进了被子里,将那把蝴蝶刀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闷在被子里再也不说一句话。
张起灵的目光跟刀子一样戳在张启宇身上,张启宇直接忽视,走到床边伸出胳膊圈住了解雨臣,将他脑袋从被子里扒拉出来,颀长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小东西,修行不够啊,看爷的,等我。”
说罢,冲他那位只会放冷光的老哥一挑眉,丢下句“我们家小孩都管不过来了谁稀罕你那吴邪做什么,老实等着。”随即踩着拖鞋晃悠出门,房门微微闭上的那一霎,屋子里的两个人飞快地移动到门边儿,互相一对眼色,一上一下爬在门缝边上朝吴邪的房间门口看,张启宇站在房门口想了想,然后略微调整了面部表情,扯了个极其无耻极其犯贱的微笑出来,敲响了吴邪的房门。
“他行吗?”房间里,张起灵问了一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那么一丁点的猥琐。
“别你行。”解雨臣笑了笑,眼睛里的光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二十一章烟味


吴邪开了房门笑容有些尴尬,毕竟是他“夺人所爱”理亏在先,所以在张启宇进了房间后他就想开口解释两句,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朝解雨臣的房间望了一眼,隐约瞟到门缝后面隐藏的一双眼睛,又心虚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那眼神像是一柄刀子一样戳着他的脊梁,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谁的。
“听说你要找我陪睡?”
张启宇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将吴邪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因素,又或者是吴邪之前从小张哥那里打听到的有关于这个人的一些过往,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透视了一遍,连最后一层底裤也被看得彻底。
“你这个说法有点不贴切。”
吴邪回答,顺便从上衣口袋摸了根烟出来,抬手点上开始慢慢吞云吐雾,张启宇数着那火星明灭的频率,在心里略微计算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吴邪看似在进行这一动作时漫不经心,实际正处于一种莫名的焦虑和躁动中,只不过他将这一情绪掩盖的非常漂亮,而这种掩盖,恰好也只能间接说明他长期处于这种不良的精神状态之下,已经适应,并找到了排遣的方法。
张启宇经历过这种状态,在去除了解雨臣的记忆之后,他所陷入的状态比吴邪还要更深一层,只不过吴邪选择了以吸烟来排遣,而他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投入进营造和组建势力之中。截然不同的方式,应对的是同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是张启宇不想回忆起来的,所以他选择了遗忘,但今天,他却要坐在这里,面对这种状态之下的吴邪,仿佛透过光阴,注视着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
“我知道小花现在肯定恨透我了。”
“你跟我哥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张启宇问道,“你不是说你会看清楚自己的感情吗?”
“总之,帮我带句话给小花,我很感激他。”吴邪没有回答张启宇的问题,很显然,他是在逃避,或许称之为逃避又不太合适,总之,他的这种状态,和之前他们聊天时不一致,只能推测在这两种不一致之间的某个时间,发生了一些事情,直接造成了他现在的这种状态,那么这些事到底是什么呢?推测只有一种,是他大哥张起灵的出现造成了这种结果,再具体一点可能是他出现后无意的一个动作,又或者,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吴邪在面对张起灵时很敏感,这种敏感造成了他目前的状态。
“雨臣没那么小气。”
张启宇说了一句,吴邪摆了摆手没回答,眼睛底下的黑色很浓重,整个人处在一种病态中,有点油尽灯枯的感觉。
“吴邪,你现在需要休息。”
“呦,你就不怕明天我那发小把你给剁了?”吴邪叼着烟一挑眉,眸子里罕见的闪过一抹亮光,“和另一个男人同床共枕。”
“是你需要休息,不是我。”张启宇笑了笑,回答的十分认真,“你这种白斩鸡类型的,不是我的菜,还真比较合我哥的口味。”
“嗯,你哥的口味比你清淡,你太重口了。”吴邪调笑道,“你有必要说话夹枪带棒这么打击报复吗?张起灵那么冷淡个人怎么会调教出你这么毒舌的弟弟。”
“那只能说明,我哥其实也是个掩藏的神经病,我暴露出了某些他潜藏的特性,而他并没有刻意抹杀这些特性。”张启宇笑得很犯贱,吴邪身上有浓重的烟味,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他也有点搞不懂他哥是怎么会对这个烟枪产生感情,单纯闻着来说,张启宇更喜欢解雨臣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他念念不忘,甚至有那么点痴迷成瘾。
“有这种可能性。”吴邪笑了笑,吐出一大口烟,烟雾燎着他的眼睛,有那么点梦幻的感觉。
“吴邪,你现在需要休息。”张启宇又强调了一遍。
吴邪摆了摆手,很显然是拒绝了这个建议,烟燃着只剩下屁股,在快要烧到他手指的时候,被按熄在烟灰缸里,吴邪又拿出一支烟,这次还没有叼上嘴,就被两根颀长的手指从手上夹走,下一秒手中的打火机也被抢去。
“会抽?”
张启宇没有回答,敛了眼睛将手上夹着的烟叼进嘴里,吴邪的zippo火机被甩开了盖子,在右手无名指和中指转了一圈,转回掌心,随即食指按上火机开关点了烟,食指放开开关,又在手指间转了两转甩合了盖回到掌心,这一系列点烟的动作繁复花哨行云流水,耍帅耍的淋漓尽致,看得吴邪这个老烟枪眼花缭乱,顿时觉得他们这批人抽个烟都比别人土鳖了好几倍。
“年纪大了,总是什么都会点,只不过我讨厌烟味,不抽而已。”
吴邪注意到张启宇点了烟只是叼在嘴上并没有抽,可见确实如他所说的,他真的不怎么喜欢烟味,吴邪想起了解雨臣,他那发小也会抽烟,但是不常抽,也不上瘾,这世界上总是会有这类“奇行种”,香烟这么另男人迷醉的东西,他们会抽却不上瘾。
“吴邪,你现在需要休息。”张启宇又道。
“你讨厌烟味还抽?”吴邪自动忽略了张启宇的话,又掏出一支烟叼上嘴巴,“哎,打火机给我。”
叼着烟的张启宇突然狡狯地笑了笑,随即对着吴邪吐出一大口的烟雾,吴邪猝不及防整个人被罩进了烟雾里,吸了一大口二手烟,他摆着手驱散那些烟雾,却在那烟雾里看到明灭的火星,有规律地闪动和明灭了几次,然后“啪”地一声,耳边清脆地一个响指,吴邪觉得整个脑袋都突然像被什么清洗过一样,空荡荡的,刚刚还在思考的所有东西,突然之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疲惫,排山倒海,扑面而来的强烈疲惫。
“吴邪,你需要休息。”
吴邪闭上了眼睛,在眼前的一切模糊并陷入黑暗之前,他听到有一个清浅的声音这么说了一句。
张启宇脱掉了吴邪的上衣将他放在床上,关好窗户打开空调调整好温度,然后将嘴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顺便搜走了吴邪的所有香烟和打火机,在房门轻轻被闭上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吴邪眉峰轻轻抽了抽。
狗日的,要不是这人跟他哥的关系太特殊,早他妈一个手刀给砍晕了床上一丢,再把他哥整过来两人睡一起,所有事情都搞定了,哪还用得着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和精力?
掂着手里的一整条黄鹤楼,张启宇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共花费了半个小时,果然催眠什么的,前期的心理暗示太浪费时间了。
张启宇摇头,一个手刀一分钟不到,一个催眠半小时,解雨臣又少了29分钟的睡眠。
“事情搞定了?”一只脚刚踏进房门,他哥的目光就跟冰天雪地一样扑面而来,“你把吴邪怎么了?”
说罢一扫那一整条的黄鹤楼,墨色的眼睛里透出一股子罕见的无奈情绪,吴邪排遣压力的办法是疯狂吸烟。
“搞定一半。”张启宇说道,“我把他催眠了,剩下的得看你自己,今晚和吴邪一起睡吧,有些东西,我也没法帮你,他的症结,其实在你身上。”
张起灵点了点头,要离开房间时又被他弟弟叫住。
“老哥。”张启宇道,“你是不是来的时候跟吴邪说了什么,他的态度跟我见到的不一样,反差很大。”
张起灵蹙眉想了想,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随即合了房门,脚步声消失在回廊里。
“抽烟了?”解雨臣闻到张启宇身上的烟味,脸色阴郁问了一句。
“嗯。”张启宇将那条黄鹤楼放在了桌子上,钻进了卫生间洗漱,听那动静是在刷牙,他真的很讨厌烟的味道。
等张启宇再次出来的时候,解雨臣正叼着香烟脸色很臭地看着他,谁都没法在感情面前大度的起来,他们家小孩还是介意吴邪的无理取闹,有那么点吃味的意思。
张启宇叹了口气,颀长的手指夹走了解雨臣唇上的烟,然后将他抱起来放上床,随即自己也窜了上去,扣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下来,没有以往的温柔,带着点攻占和侵略的强硬味道,随后又是轻轻蹭了蹭解雨臣的眉,极尽安抚,他心里只能是他,他清楚,只是情绪上的事,沉稳如解家小九爷也没法完全掌控,他们分别了太久,真的太久,这种分别是他一手造成的,给解雨臣的心里留下了一条无法弥合的疤,他很怕他再次离开再次在自己的视野里消失,更或者,再次洗掉所有他最珍视的记忆。
“我说过不离开了,别乱想,睡觉。”张启宇放开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脊背,猝不及防被狠狠抱住,有人埋着脑袋扎进他怀里。
“明天抽烟给我看。”
怀里的人闷声道,张启宇笑了笑,他们家小孩在感情方面,占有欲真是强的可圈可点。他的口腔里充斥着刚刚的一个吻所带来的烟味,牙白刷了,他心道,随后笑着抱着解雨臣钻进了被子里。
抬手关了灯,刚躺下,脖颈又被环住,随即有唇贴上了自己的,一条舌头伸进口腔,浓烈的烟味。
牙真是白刷了。
张启宇笑了笑,不过解雨臣的话,这烟味还真是不那么讨厌。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二十二章蛇精病

今天的气氛有点奇怪。
小张哥坐在一张桌子上,用一种困惑至极的眼神盯着张家“老大”和“老二”,还有那俩个未来的“大嫂”和“二嫂”,默不作声不发一言,他在调动他所有的脑细胞,竭力推测着发生在这四个人身上的事。
张起灵罕见地以一股肃杀的气场怒刷着存在感,虽然仍然在发呆,但是黑着一张脸,不再是淡漠的表情,他身上的那股子“荣辱不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郁闷无措的情绪,这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比他第一次见到他弟那副粪吞多的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这种表情,小张哥从未见过。
张启宇围着围裙,哼着戏曲的调子悠哉游哉地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香味一阵一阵飘出来,他在煮阳春面。依旧是新世纪难得的“五好”男人,依旧是贤良淑德的居家煮夫,依旧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只是……从来不抽烟的他刚下楼嘴里就叼着烟,并且一根接一根从未断过,小张哥注意到,他每点一根烟,都会用不同的花式点烟法,耍帅耍的淋漓尽致。
吴邪一直在冷笑,眼睛在其他三个人身上瞟来瞟去,他罕见地没有像平时一样叼着烟,小张哥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在桌面轻轻敲击,这是一种无法宣泄的下意识动作,他心里有气,只是因为很多原因,无法得到宣泄,而那双指不断摩挲的小动作只能说明他犯了烟瘾,憋得很难受。
解雨臣也在笑,笑得有那么点小贼,眼睛盯着手机屏,也不知道在看小说还是浏览网页,偶尔抬头,也是笑眯眯地盯着吴邪,在吴邪无数次对他的眼神投来怒视之后,他又转过头盯着厨房里忙碌的张启宇,对方对着他挑了挑眉,火星一明一灭,于是解雨臣的笑容又变得鸡贼了一些,有点奸计得逞的味道。
狗日的,这四个人到底在干嘛!
小张哥愤怒地想,他们明明是在一种随时都有可能Game Over的状态之下,作为主帅的四个混账,竟然能够发呆的发呆,做饭的做饭,冷笑的冷笑,调情的调情,他妈的果然蛇精病是会传染的吗?还是说这真的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除了他们二当家蛇精的众所周知,其他几个,不过是潜在的,只不过彻底爆发显露了而已?
“张哥,过来帮我。”
厨房里的叫了一声,小张哥无奈,挥了挥手带着大勇和小莫还有其他两个张家人过去端面,他们将面分好放在所有人面前,外国人贪睡,除了J.B能接受亚洲人的饮食下楼和他们一起享受二当家供给的美味,其他的,等他们醒了,会自己解决吃饭问题,霍家和吴家的那些伙计也一样,轮不到他们二当家伺候。
张起灵那桌的面是被张启宇亲自端上去的,面一碗,清汤一盅,清汤是被提前舀出来放凉了温度的,张启宇弄好就坐在解雨臣旁边,紧紧挨着,然后在解雨臣再次按手机的时候,伸出颀长的手指将手机夹走,然后敲敲碗提醒一句,“专心吃饭。”
哎……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当小孩子宠着,也不知道是解老板的幸运还是不幸。
相比旁若无人的秀恩爱二人组,张起灵和吴邪那边的气氛就要严峻的多,这两个人的座位本来挨得很近,但吴邪刚落座就把凳子给一屁股挪开了,导致他和张起灵之间的距离足够再加进去一个人,张起灵一声不响地埋头喝汤吃面,吴邪则是吃一口瞟一口,目标刚开始针对着三个人,后来发觉秀恩爱二人组根本不鸟他,于是目标变成了张起灵一个,而张起灵就在他那火辣辣的快要爆炸的目光里,淡定地挑着面条塞进嘴里。
“呦,都吃上了,那个……二郎真君,阿呸!小宇哥,有胖爷的份嘛!”
王胖子从五楼跑下来,后面的霍秀秀盯着他那超重的吨位在楼梯上灵活的跃动有些无奈,眼睛瞟到秀恩爱二人组上,眼神更加的无奈。
“你坐下,我去盛来,霍家妹妹也坐吧。”
张启宇应了一句,站起身往厨房走,猛不丁手突然被拽了一把,停下脚步疑惑望着解雨臣,解雨臣笑了笑,拉着他躬下身子,然后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张启宇掐了一把解雨臣的脸,笑了笑朝厨房走去。
“花儿爷,这主权宣示的,怎么着这辈子吃死这位‘二郎真君’了?”
王胖子落座在解雨臣旁边,调侃了一句,本来他是想坐到吴邪边上去的,但是眼神一扫发现吴邪和小哥的气氛不怎么对付,怕自己一不留神又说错了话点燃了吴邪这颗大炮仗,另外他也怕霍秀秀坐在解雨臣旁边又闹情绪,所以也就只能这样坐了,既可以不打扰吴邪,又可以防着霍秀秀,还可以顺便勾搭一下‘二郎真君’,毕竟是自家兄弟的兄弟,王胖子从来就没拿张启宇当外人。
“吃死了。”解雨臣侧着头看着王胖子,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着不容质疑的认真劲儿,“从小到大,对我真心实意的只有他,在这个人身上,我不会也不可能做出任何让步,谁都不行。”
“那胖爷只好真心祝福了。”王胖子乐着说了一句,然后又压低声音道,“二郎真君身家多少,交底了么?”
“不清楚,反正比爷多,爷不亏。”解雨臣笑得很贼,他男友的身家他确实不清楚,但是从小到大在他面前出手的阔绰程度来说,财富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啧,那你帮我多说几句攀点交情,胖爷我也好勾搭一下。”王胖子呵呵一乐,满脸的肥肉挤成一堆,依稀可辨的小眼睛泛着精光。
对面的吴邪看到他这副表情,冷笑了一声,骂道,“死胖子忒不厚道,天天算计着让别人投资巴乃那个破村子,阿贵当你上门女婿么?人家嘴上叫你大老板胖老板,心里骂你这个傻X,你自己缺德拿我开涮就行了,我这你的白条都快打成山了,怎么着还不够啊,算盘都打到小哥那里去了,我还真就告诉你,你别算计小哥家里的东西,一分钱都不行,你还想干嘛,我给!要多少,你说!”
张起灵突然抬起头朝吴邪那看了一眼,王胖子干瞪眼没说话,估计是怎么着也没想到这样也能引燃天真无邪小同志这颗大炮仗,这响炸的,也忒惊天骇俗了点。
“嗨我说,吴邪你激动什么,他是找我男人投资。”解雨臣笑着问道。“在这件事上你没有发言权的。”
“你男人是小哥亲兄弟,这个胖子已经被洗脑了,他不了解,我跟这丫太熟,帮小哥看着点他兄弟的财物,很正常。”吴邪正经说了一句。
“这还正常,胖爷我怎么觉得只要是牵涉上小哥的,你丫都特不正常。”王胖子低声念叨了一句。
吴邪听得清楚,只是没再答话,张起灵还是在瞟着他,神情很专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悠悠挪动了凳子,靠的吴邪近了一些,吴邪清清楚楚地看着,没有表示什么,于是张起灵彻底放心,直接将凳子放在了吴邪边上,然后坐了下来,吴邪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尴尬,仍然是没说话,但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明显相比刚刚的针锋相对柔和了不止一个档次。
两碗面两盅清汤被分别放在王胖子和霍秀秀面前,霍秀秀难得红了脸,不好意思道了声谢,张启宇摆了摆手,叼着烟回到解雨臣身边坐了下来,解雨臣悄悄撞了撞他,眼睛一扫吴邪和张起灵,张启宇了然,微微笑了笑,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那几桌的张家人说:“张哥,哎我说还有你们,汤我分好了,自己端去,干吃面吃个什么劲儿啊,都说了好几次了,不健康。”
小张哥吸溜着面条白眼一翻,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宇子你他妈婆婆妈妈的烦人不烦人。”
张启宇无奈摇了摇头,又笑眯眯地拿着一个空碗开始给他们家小孩剥石榴吃,石榴是他提前让J.B买的,只可惜解雨臣从来嫌麻烦,碰都不碰这东西一下。
“吴邪,要不要哥哥给你剥石榴?”张启宇挤兑问道。
“滚你妈的!爷自己会剥。”
吴邪怒目而视,到现在他也没搞懂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张起灵又是什么时候窜上了他的床,而更加狗血的是,自己今天早上一睁开眼,就发现躺在张起灵怀里,更悲催的是自己内心还他妈有点欣喜。
张起灵默默起身去厨房拿了个空碗,然后坐好一伸手,“弟,石榴给我一个。”
张启宇递给他哥,眼睛里都是赞许,其实他哥也不是在感情上很怂,只是拉不下面子,只是“媳妇儿”这个神奇的物种,那真是得靠哄得,在这个物种面前,什么骄傲之类的鬼东西,那都得乖乖的滚到一边去。
两只有着颀长手指的帅气男人专心致志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剥着石榴,哄着两个同样帅气的男人,这种诡异的画面就是这样狗血淋淋地发生在所有人面前。
都他妈是蛇精病!
小张哥扶额,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产生一种浓烈的无法解释的惆怅。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今天更个番,刷新一下黑爷的存在感,顺便补一些漏洞和伏笔。】
番外夹喇嘛

2012年,玛雅预言中的世界末日没有到来,国际油价却创历史最高,张启宇从沙特阿拉伯运回来的石油转手卖了个好价钱,赚了蛮可观的一笔。
这是坐落在美国纽约唐人街的某家华人餐馆,菜也不知是哪个地方的厨子做的,川菜能硬生生整出湘菜混搭着粤菜的味道,也他妈的是日了狗,一盘干煸四季豆居然也卖到10美元25美分,折合人民币100多块,差不多可以算是明抢。
这桌子饭菜十分倒胃口,张启宇并没有动筷子,他身上穿着一件纯羊毛的针织衫,外套随意搭在手上,窝在餐馆的椅子上,眼底是蛮浓重的乌青色,整个人的状态很慵懒,像是一只没睡醒的大猫。
对面的青椒炒饭……
啊不是,对面的青椒炒饭后面的男人顶着一副墨镜,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径自吃得很嗨,似乎并没有对这桌不伦不类的饭菜有什么不满,周围的老外时不时会往这桌瞧,不知是因为这俩人的长相太过引人注意,还是仅仅因为他们觉得看这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的吃相,自己也能多吃下去几口,张启宇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因为外国人看中国人就和中国人看外国人一样,归类起来都是一个特征,没有一定的时间和经验积累,是很难分辨出长相的差别。对面的墨镜男刮干净了盘子,唤了服务生过来,又加了一盘青椒炒饭,张启宇默默看着他吃,觉得现在就算是青椒炒屎没准这货也吃得下去。
“想好了吗?”张启宇开口,“我出高价。”
墨镜男嘿嘿一乐露出一口白牙,“不是哥哥不帮你……”尾音被拉长,几秒的停顿,“这趟活儿,我还真走不了……”
“怎么着?”张启宇挑眉,眼神有些咄咄逼人,“有约了?谁出手夹你,给份名单给我,我作了他。”
“嘶……”黑瞎子装模做样倒吸一口冷气,“打仗打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到了这个岁数还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没时间跟你耗,给个准信儿,这趟出不出。”张启宇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今天秘书中的一个请了假,一部分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
“不出。”墨镜笑得有点淫荡,“让我下地倒斗可以,罩人当保镖我可不干,更何况整个过程跟雇主又没多大关系,不仅不能透露雇主信息,又得听第三方的安排,这么复杂的流程我可hold不住,再者,对手太多太危险,这钱有命赚,我怕我没命花。”
“旱地里的螃蟹!”张启宇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美金扔在桌上,拿起外套起身出门,“我看你还能横行几天。”
“我的信誉一向很好!”墨镜男喊道,他对着张启宇的背影打了个呼哨,“刺儿头,你他妈再横也威胁不到我!我混的圈儿不是你地界!”
“不作死就不会死。”张启宇坐在车里盯着餐馆里的墨镜男,笑得很犯贱,“你混得圈儿是不是我的地界,关我威胁不威胁你什么事儿,至于你的信誉好不好,试过才知道。”
3天后,纽约市警局。
黑瞎子迷迷糊糊望着铁栏杆后面的俩个啃着披萨饼穿着美国警察制服的大胖子,手上戴着手铐。
“嘿,我犯什么事儿了?”
黑瞎子堆着笑,飚着英文,昨天晚上他去了酒吧嗨皮,勾男搭女好不自在,不得不说美国人在性方面的开放程度是罕见的,昨天一女两男在酒吧地板当众玩3P,他正围观疯得刺激的时候,有个金发的美骚年端了杯鸡尾酒给他,说是请他喝,期间那勾人的小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还偶尔伸手摸了他几把,挑逗的他整颗心都痒痒的,他最受不了这种又美又骚的美骚年,所以他喝了那杯鸡尾酒,然后再睁开眼,人就呆在了局子里,还是在美国人的局子里。
“我们接到报警,你随身携带了100公斤的大麻。”大胖子一指角落里堆放的比他还高的几个大箱子,咬了一口披萨。
“噗!”黑瞎子觉得胸腔里气血翻涌,那堆大麻根本就是诬陷,是赤裸裸的泼脏水,谁他妈有力气和本事扛着100公斤的大麻在美国酒吧里乱晃,这根本就不是对于美利坚合众国联邦法律的挑衅,这他妈根本就是脑残好么!“你有权控告我,但是这根本不能成为立案根据,我有权要求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哥们儿,这是美国。”另一个胖子警察道,“美国,虽然倡导民主,自由,但是贩卖和私藏大麻是重罪,销售量超过1000克,有可能被判终身,而现在,你呢,这么大一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销售?我要求律师,我要起诉你们。”黑瞎子坚持。
“我是没看到你销售,也许你比较个性,拿去吃呢!”胖子警察道,“总之律师的话,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找了,浪费精力不说,起诉你也是失败。”
“你凭什么这么说?”
“指纹查找你的记录,可是吓了我一跳。”胖警察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案底这么厚,前科这么多的人,还是世界各国都有前科,哪一条都是重罪,朋友,你真有个性。”
个性你妈逼!
黑瞎子没继续反击,有人在陷害他,他想到了昨晚上的那个金发美骚年,心道狗日的,等老子出去了,非日他三天三夜解解恨不可。到了晚上他被那两个胖警察从单人间里提了出来,说是要让他感受一下群体的温暖,他在一间更大的看押室里看着那群肌肉傻逼猥琐地冲着他淫笑,黑瞎子盯着那笑容,觉得菊花一阵抽痛,俗话说先发制人,于是他抬了下墨镜咧嘴一乐,然后抬脚,照着一个肌肉型黑佬的蛋蛋就踹了过去,顿时看押室里一片混乱,原本想要玩新人的外国壮汉被这个新来的亚洲人K得满地找牙,而更加恐怖的是,这个亚洲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越打越嗨,非要形容得形象一点,就他妈跟磕了100公斤的大麻一样。
“董事,警局电话又打来了,你要接么?”J.B问了一句。
张启宇没有回答,穿着单薄的羊毛衫坐在大楼的楼顶,身形有些冷清,小张哥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自从1993年张启宇埋葬了解雨臣的记忆,他整个人,就已经死了,他又望了一眼连成一排的三座大楼,巨大的财富,背负在一个行尸走肉身上,别人看到的只是他的权势和财富,又有谁注意到这背后他所担负着的痛苦,张启宇是一条强悍的玄龙,他的身上长着唯一的一片逆鳞,碰到会痛,拔掉会死,现在他亲手拔掉了这片逆鳞,他终于不会再痛,他飞得更高,可是他却早已死了。
“你就不怕那个作死的在局子里出事?”
小张哥道,他其实也知道黑瞎子那人的身手,在警局里只有他揍别人的份,谁能揍他,他这么问,只是想让张启宇不再闷着,好歹,能说那么一两句话,或者一两个字也好。
“死不了人就好,黑瞎子没那么蠢。”
终于,在沉默了很久之后,张启宇开口说了一句,然后揉着有些疼痛的脑袋,向电梯走去,他已经两天没怎么睡过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沉默之下,胸膛里有一股翻涌躁动的情绪,怎么压也压制不住。
“宇子,你干嘛要整他,好歹,是老大的朋友。”
“不整他,他会就范?黑瞎子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了,他的信誉很好,这个人不会破坏他在道上的诚信,他必须欠我一个人情,并且这个人情,是不能用金钱这种方式来偿还的。总之,这趟喇嘛,他必须夹。”
门缓缓在小张哥面前合上,他叹了口气,朝着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张启宇躺在大床上,灯没有开,大得离谱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陪着他的活物是四周墙壁鱼缸里游动的各种热带鱼,鱼缸顶部装着小功率的LED灯,灯光下的鱼游动的很欢快。手机里有一张加了锁的相片,相片里的年轻人睡得很熟,安安静静的,眉眼很好看,这是解家的老伙计不久前发来的一张相片,相片里的解雨臣,比他04年见到时又成熟了许多,只是在睡着时,那双好看的眉眼,总会带着让他心疼的疲惫。
鱼缸里的鱼还在游,明明很疲惫,却全无睡意,张启宇坐起来盯着那些鱼,盯着盯着,出手一拳砸碎鱼缸,碎片划破了手和小臂,水冲出来,带着他的血流了一地,热带鱼在地板上疯狂地挣扎扭动,他盯着那些鱼,似乎感觉到他们的绝望和窒息,他靠着破碎的鱼缸坐了下来,然后闭上眼,将眼前破碎的一切隐入黑暗。
黎明再次出现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清理干净,小张哥指挥着张家人将新买的鱼缸放进墙壁里,埋好沙石,然后将新买的热带鱼放进水里,水是鱼商提前备好的,不用晾晒,张启宇盯着那些欢快游动的鱼,似乎又呼吸到了空气的味道。
秘书递来一份文件,是中国那个海外快递小公司的收购合同,虽然价格方面还是有些偏高,对方也提出了可以再议,但张启宇还是懒得再去管这一块,他不缺钱,在这上面的空缺,可以在其他产业得到补充,于是他很快签了字,彻底了结了这件事,附加的条件是,这间快递公司必须遣散所有员工,并由他的人全权接管,他从不会在细节上犯错。
“宇子,今年的翡翠和珠宝……”
小张哥拿着一份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列着大大小小的拍卖公司和拍卖行的名字,玄龙好玉,他们二当家最大的成功不是将国际安保公司变成了和权贵搭线的桥梁,而是将个人爱好发展成了疯狂捞金的产业链条,从原石的开采,运输,加工,雕刻,到成批入驻世界各地珠宝店首饰行翡翠铺子甚至网店微商,他以一种垄断式的交易形式,控制了世界翡翠珠宝的流行走向。没人清楚他是怎么控制了这些,拥有原石渠道的没有张启宇便捷的运输条件,有了运输条件的没有张启宇精湛的加工厂,即使加工打磨抛光这类最基本的工艺能和张启宇比肩,在雕刻以及珠宝设计上,也没人拥有张启宇那种独到的眼光和设计理念,他每年都会花部分时间亲自雕刻出一批翡翠,而这批翡翠,会被打上“麒龙翡翠”的标签,招揽世界各地的拍卖公司拍卖行竞标,甚至在业内有一种说法,“麒龙翡翠”标志着一个拍卖公司成功拿到通向世界翡翠珠宝拍卖市场交易的通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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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龙翡翠,凌宇珠宝。
这才是他们二当家真正的产业支柱,而看名字就知道,宇子的亲哥,拥有这两大产业一半的股权。
“雨臣的公司还排在里面吗?”张启宇笑了笑,问了一声。
“北京瑞恩-罗恰得拍卖有限公司,排在里面。”小张哥也笑了笑,“都连续5年了,这小子也是够倔的,看来是不拿到‘麒龙翡翠’的拍卖权誓不罢休啊……”
“他是那个脾气。”张启宇目光深远,似乎在回忆,“6岁的时候我回去看他,告诉他他不适合练擒拿,一定要练,别人欺负他也是咬牙受着,倔得让人心疼。”
“那今年你这批翡翠……”
“那个国际武器走私贩子联系好了么?”张启宇突然问了一句。
“那个老玻璃已经答应了,您需要什么,尽管找他,只要是能力范围内的,他肯定会搞定。”
“让他随时待命吧,具体我说的不算,吴邪和雨臣这两个死小子机变性太大,我需要再静观其变一段时间才能确定吴邪将反击的地点选在哪,总之,在我没确定前,不要轻举妄动。”“那今年的翡翠……”
“还是分散开打给其他拍卖行去做吧,他想要的市场,我送给他便是,不用这么麻烦。”
“宇子,你是小瞧了解少爷的那骄傲啊,他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张启宇笑了笑,“反正‘麒龙翡翠’是我出的,他不接受,那我就送一批最惊世骇俗的作品给他,让他去开拓市场好了。不过这得等一切都结束了之后……”
在警局里居住半月的时间,黑瞎子打爆了所有他能联系的上的人的电话,他知道在美国只要他打给一个人,而那个人只要说几句话就可以把他囫囵的放出来,甚至可以消除他很多国家的案底,但是他拉不下这个面子,他的记性很好,所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那间唐人街的华人餐馆,是如何信誓旦旦地跟那个人说,“我混的圈儿不是你的地界。”
解雨臣的电话刚开始是本人接听,听到他的声音挂断之后就变成了秘书接听,再后来就是无人接听,最后变成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于是黑瞎子明白了一个道理:小白脸那都是靠不住的。
吴邪的电话一直是那个蠢萌的王盟在接,除了安慰他几句让他在里面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也起不了什么蛋用鸟用,闲扯了几句,他终于套出来吴邪又去了墨脱,于是黑瞎子又明白了一个道理:小天真那是靠都不用靠的。
黑瞎子本来还想打电话给王胖子,但是猛然想起来那丫人在一个电话貌似都不怎么通的地界,于是他在还未拨出前明智挂断,没招,总不能一辈子都困在这个满地均是菊花残的局子里,他只能呵呵干笑数声,然后腆着一张脸,给那位拨去了电话。
“怎么着,醒悟了?打算出这趟活儿了?”对方的口气很欠揍,但是真动手他又明摆不是那丫的对手。
“呵呵,哥哥犯了点事儿,宇子你能不能先把哥从这领出来。”黑瞎子笑得死皮赖脸,“美利坚合众国的广大同胞太热情了,我揍人揍到虎口都裂了。”
“哎哟,谁能斗得过你。”对方笑得很犯贱,“你黑瞎子,文能提笔控萝莉,武能床上定人妻,近可欺身压正太,退可提臀迎众基。你说谁能斗得过你。”
“呵呵,这诗编排的,哥哥这就惭愧收下了,所以说这‘张逸才’的称呼是真没错,我那点男女通吃的破事也能给你整出点文艺风来,挺难得的,这诗的题目是什么。”
对方冷笑一声,缓缓道,“菊花残。”
残……残你妹!张启宇你大爷的!
黑瞎子心里骂道,然而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那干笑。
“少他妈扯淡。”对方道,“出活放你出来,不出活就呆里面一辈子,你自己选好了。”
最终,还是不得不低头,黑瞎子被放出来,警局局长在一间很小的咖啡馆里请他喝咖啡为他践行,其间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并表示一定将诬陷他的那个金发骚年抓捕归案。一星期后黑瞎子回国,接到一封国际快递,是一张卡,里面有5000万美元的现金。
“听吴邪的,别让解雨臣出事。”手机成功被黑,一条短信被发送了进来。
解雨臣?
黑瞎子挑眉,心道张启宇这货的口味,竟然是解雨臣那样的小白脸?
“如果你敢对解雨臣出手,我就找人把你轮了卖到越南接客去。”又是一条短信。
黑瞎子嘴角抽搐,别人不敢说,张启宇那货,说到肯定是做到的,张起灵这个弟弟太二逼,之前张起灵被越南人扒光了投进古墓,之后的某一年,那几个越南人一觉醒来就发现被扒光了绑在手术台上,随后被黑道势力轮奸,完了又被阉割做了变性手术,被转卖到越南接客,这么大的案子,因为那几个越南人也算是半个土夫子,曾在道上造成一时轰动,离奇的是没有机构敢插手这件事,具体的内幕更是没人知道,但是这二逼的手法和奇葩的报复方式,全世界也只有张起灵那个二逼到极致的弟弟做的出来,所以黑瞎子还是觉得明哲保身比较好,至于解雨臣,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他可没那胆去碰这株带刺的玫瑰。
黑瞎子打了个电话给吴邪,暗示他成功夹了自己的喇嘛,在这件事上,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要是让吴邪和解雨臣通过自己这条线查到张启宇,他照样得完蛋。
三个月后,黑瞎子和解雨臣吴邪在杭州碰了一次面,吴邪提出了一个计划的几个环节,这几个环节和黑瞎子息息相关,黑瞎子听着他的叙述,莫名觉得自己这趟喇嘛夹得有点亏,活儿太多也太麻烦,更悲催的是,很有可能还要照管几个傻逼兮兮的小鬼。
“花儿爷,你可别把自己搞死了。”
解雨臣和吴邪离开前,黑瞎子突然说了一声,随即笑得有点苦,“不然我可没法交代。”
解雨臣愣了一下,回头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看着黑瞎子,“你要向谁交代?”
黑瞎子没有说话,招呼服务生过来,又要了一盘青椒炒饭,解雨臣摇了摇头,这人疯疯癫癫的,谁知道他要说什么。
“小花,‘麒龙翡翠’的生意还没谈成?”
“我到想谈,对方根本就不给我机会,亲自打电话过去,都是秘书在接,两三句就挂断,没见过这么拽的。”解雨臣无奈道,“麒龙翡翠,凌宇珠宝,没人见过这两家产业的老总,这人控制着整个翡翠珠宝的产业链,神秘得很。”
“名字倒是蛮霸气的。”
“有我的瑞恩-罗恰得拍卖有限公司霸气?”
“你那是奇葩!”
黑瞎子看着那两个人出了餐馆,心里顿时有些疑惑,他越来越看不清张启宇这个二逼,既然是对解雨臣青睐有加,怎么反而在生意上,这么有意压制?
果然,蛇精病的世界,不是他这个凡夫俗子可以揣测的。
黑瞎子摇了摇头,将青椒炒饭扒进了嘴里。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挖鼻,有多少人认为我不会更了,哦吼吼吼,我会告诉你们我是睡了4个小时又爬起来了嘛】
第二十三章玩死地中海(1)

为了填饱肚子浪费了一个上午,吃完饭,进度条终于被刷到了主题上,张起灵是懒得多说一句废话,对他弟弟也一样,扔了个眼神给王胖子,就窝在椅子上开始进入发呆模式,王胖子又叙述了一遍地中海的事,告知张启宇和解雨臣目前的状况,吴邪皱着眉,阐述了这个人在吴家的背景和势力,解雨臣也说了之前王八邱和老六反水的状况,之后所有人的眼神全部集中在张启宇的身上。
“看我干吗?”张启宇端着杯茶喝得很嗨,眼睛笑眯眯地盯着解雨臣,又问了一遍,“雨臣,你们盯着我干吗?”
“宇哥,这件事,你得帮忙。”解雨臣道。
“拒绝。”张启宇果断开口,他们家小孩的脸一黑,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所有人面前驳他的面子,张启宇也是想到了这层,暗自在桌子下握住了解雨臣的手,又补充道,“这件事我不好插手。”
“弟,你必须插手,族令。”张起灵开口加了一句,随即眼神跟刀子一样戳在他弟弟身上,“族令,不可违。”
张启宇一乐,心道大爷的你他妈还真是我亲哥,就吴邪这档子破事,族令都给爷搬出来了,还不可违,你还能再表现的明显一点么。
“不是我不帮,而是不好插手,老哥你知道不好插手是什么意思吗?”
“身份问题。”张起灵回答,“这毕竟是吴家的事,你不好掺和。”
张启宇打了个响指,“对喽。这是盘口问题,但是是老吴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和人家的家事干什么。”拇指在掌心里的手背摩挲,大概是因为唱戏,所以他们家小孩相比其他男人比较会保养一点,皮肤手感很好。
张起灵皱眉,不得不说这的确算是一个问题,但又似乎不是那么紧要的问题。
“小宇哥。”
王胖子突然开口叫了他名字,张启宇将目光转向他。
“这事小哥已经掺和进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干脆你也别顾忌了,掺和进去得了。”王胖子顿了顿,又说,“现在的状况,你带的人手虽然很精英,数量上却差的比较远,武器多人少,咱们这边还是要争取所有能争取到的有生力量。”
“这件事,我还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掺和。”张启宇摇头道,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解雨臣,“雨臣,他们都不明白,你应该清楚,说说为什么。”
“你在考我?”解雨臣扬眉,“答对有奖?我15岁你就玩过这个很无聊的游戏。”
“奖爷初夜一次。”张启宇无耻道。
解雨臣笑了笑,“这个不算,奖不奖你初夜都是我的。”
“哎我说……两位能不能停下这个话题,光明正大秀恩爱也就算了,这底线也没了的话,有那么点世风日下。”王胖子笑着插嘴。
“咱们二当家,专业卖脸一百年,更无耻的样子我们都见惯了,慢慢的你们会习惯的。”小张哥道,“这还是跟你们,好歹有那么点君子样,要是碰上那个黑瞎子,这俩不要脸的凑一起,真是够刷新世界观的了。”
“哎呦小宇哥你跟瞎子熟?”
“不熟。”
眼看正儿八经的话题被扯的没边儿,张起灵头疼地用颀长的双指敲了敲桌子,果然他这个混账的没边儿的弟弟在,做什么都可以脱离轨道发展,他抬眼用目光扫了一遍张启宇和王胖子,一个低头,一个闭口,然后张起灵将目光落在解雨臣身上,“说说。”
“你和吴邪的交情道上都知道,你掺和人家会说你兄弟情义,怎么说都说的过去,但是宇哥……”解雨臣摇了摇头,“他确实不能光明正大搅合这件事,原因很简单,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好插手,根本原因身份问题,哑巴张掺和进去是个人名义,凭的是你和吴邪的交情,宇哥虽然是你弟弟,但是一来他和吴邪并没有什么交情,二来,他只要掺和,人家都会认为是张家掺和进了吴家的盘子里,到时候会怎么传,会说吴家衰落,要仰仗张家的势力,会说吴邪无能,要靠张家帮忙撑场面,人收回来了,人心散失大半,到时候,真正输的是我们。”
张启宇冲张起灵挑眉,赤裸裸的臭显摆,解雨臣将手收了回去,扬眉看张启宇,张启宇从衬衫口袋摸了半天摸了个小黑色绒布袋出来,放进解雨臣手里,“喏,给你的。”
“噗……”小张哥一口喷了茶水,连金丝眼镜都是惊愕的样子,“宇子那个不会是上次南非酋长送你的……”
“不就半小袋钻石么。”张启宇笑了笑,“雨臣要是喜欢,改天我家保险柜里的一整盒全都给他。”
“钻石?”解雨臣表情复杂将绒布袋里的东西倒了一些在桌上,晶莹剔透的钻石在桌上大放异彩,有些让人惊愕,虽然个头都不大,但是数量很多。
“狗……狗日的……就这么给了?”王胖子惊愕地念叨了一句。
“原矿,只能称为金刚石,还要再加工过,没事找个珠宝店,要比较可靠规模大一些的,想镶嵌什么镶嵌什么去,实在找不着,有空我帮你镶。”话还没说完,张启宇又从口袋里掏了一个同样大小的袋子,手一甩扔到吴邪面前,“这份你的。”
“干嘛给我?”吴邪挑眉道。
“见面礼。”张启宇笑了笑,然后挤兑,“大嫂你好。”
“你大爷的!”吴邪骂了一句,却收下了那包钻石,废话,谁他娘会跟财神会跟钱过不去。
张启宇没说话,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了个翡翠的满绿扳指出来,上面是精雕的龙头,他将解雨臣的手又抓了过来,将扳指套上拇指,“喏,这个才是奖你的,爷亲手雕的。”
解雨臣注视着那枚扳指,渐渐皱起眉头,那雕工他认得,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男友的衣领,然后一拳就揍了上去,“狗日的,麒龙翡翠,凌宇珠宝,他妈的你的产业是吧,你带种,忽悠我很好玩是不是?”
“解老板,别生气,董事就是那个性子,他……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总之他一直就没离开过你,04年你重伤,主刀的美国医生是董事请去的,你在做手术他也在手术室里陪着你陪了全程,这件事我们看得清楚,你只是忘了,董事是在活活的糟践自己!总之……你得信他。”
张启宇瞪了金丝眼镜一眼,抓着他衣领的手松了,随即解雨臣笑了笑,手一伸抹去张启宇唇角的血。
“别说对不起哈,爷不爱听。”张启宇拉过凳子拽着解雨臣重新坐好,手指抚着解雨臣的眉梢,“我一直在的,从来就没离开过。”
“说正事。”张起灵非常头疼,又敲了敲桌面。“大宇,所以你的意思是,地中海的事只能吴邪自己搞定?”
“也不是这么说。”张启宇道,然后颀长的手指点了解雨臣,王胖子和张起灵,“雨臣,胖子,还有老哥你,你们都可以参与,霍家小姐也可以,你们的关系,道上都清楚,撇去胖子和老哥你与吴邪的交情不谈,解家和吴家是板上钉钉的亲戚,又有之前王八邱的事为前提,雨臣参与这件事是应该的,只要我不出面就好,一旦我出面,就会落人口舌。”
“可是地中海不是王八邱,我们之前的那些招儿,在这人身上没用。”吴邪道,“这个人我刚刚也说过,我不能把他给杀了,动他也要有分寸,不能动的太狠,会伤吴家的元气,也不能不动,放任他这颗老鼠屎,会毁了一锅汤,反正这件事难办得很。”
“是有人授意。”解雨臣支着下巴,深思熟虑的样子,“按照胖子的分析,是有人将我死亡的消息传回去以后这个地中海才开始有动作,推测是霍家的那俩个少爷,但是我直觉,这不像他们做的。”
“小花你有什么推测?”吴邪问道。
“霍家少爷攻击秀秀,是因为我的那枚印章,所以他们的目标是那批解家封存的古董,有了这批古董,他们有了资金才能扩展自己的势力,王八邱那件事,吴邪你记不记得当时他们连我也想一起给灭了,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时候霍家少爷还在国外读书,对吧?”
“的确,当时他们还没回国,不太可能结识王八邱,就算是之前就认识,交情也不可能会有那么深,所以……”
“这件事怕闹不好,是解家我那几个不省事的堂兄弟干的。”解雨臣叹了口气,“我在的时候都是一副窝囊样儿,都他妈该去唱戏,一个个不用化妆都可以直接台上演一出了。”
“你接手解家,怎么当时没斩草除根?”张启宇突然问了一句,目光有点阴狠。
“宇哥,那些好歹是亲戚。”解雨臣说道,“在这件事上,不能做得很绝,不然会引起公愤。”
“公愤怎样?”张启宇笑了笑,“公愤,还是你们威慑力不够,对于豺狼虎豹来说,你不能完全掌控它们,与其有一天让它们脱离你的控制横生事端,还不如趁早灭了,早绝后患。”
“你这么说,也对。”吴邪叹道,“张家的行事风格,虽然有那么点过,但是有他的道理在里面。绝对的掌控力,这一点,你们张家是成功的,至少不会像老九门一样,几乎每一代都会出现需要清理门户的状况。”
“老九门用人,是有诚意没手腕,张家用人,是有手腕没诚意,所以都被历史淘汰。”张启宇道,“我用人,至诚,但是总会留一手,那批外国雇员,你看到我对他们完全信赖,相处很好,但是他们的家人所有信息,我是完全掌控,有人想生事,得先衡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的确高明。”吴邪笑了笑,“不过你一定要把自己做的事都说得如此狠绝吗?”
“我本来就是一个狠绝的人,没有这份狠绝,我活不到今天。”张启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悲凉,“人素来只会被朋友出卖,敌人是没有出卖你的机会的……总之,我之所以有这种狠绝,并非出自我本意,我老哥那个人的性子你也清楚,我虽然是他调教出来的,但某些性格却是后天磨砺,这份狠绝,来自很多因素,正因为他身上缺少,所以我会凸显更多,不然,总在一种状况下,我和他都得因为缺少这份狠绝而被杀死,我得防止这种状况发生。”
“可是你若如此待人,人必会如此待你。”吴邪默然,犹豫很久,还是这样说。
“我无所谓,旁人用什么目光来揣度,我都无所谓。”张启宇道,“人最怕的不是旁人的目光或是揣度,而是在迷失中无法保持本心,你做一件事,你必须清楚做这件事的目的和价值,你必须清楚自己心里忠于的是什么,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便捷的方式,付出最少的精力,达到最满意的结果,这是雨臣15岁时,我教他的,现在我必须告诉你,因为你将要面临的状况,可能是你有史以来最头疼的,但是你要清楚的是,你认为的最头疼,是目前为止的最头疼,以后还有更头疼的事让你耗尽心神。旁人叫你‘小佛爷’,可见你本性太过善良,即使已经拿起刀子,也在旁人那里算不上威慑,撑死有那么点旁人无法揣度的阴招和小心思,但是我必须警告你,现在只是一个地中海,你在他面前如果不能将你手里的刀子变成一柄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利器,那么以后,你吴家的盘子里,会出现无数个地中海。”
“我一定要这么做吗?”吴邪皱眉,他无法反驳,以前抱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理论过日子,现在这样的日子混到头了,吴家小佛爷可以杀人可以声名鹊起,但这背后也撑死只能算上一种纯熟,他已经无限靠近吴三省,只是还差最后一段路,这一段路,是他无论如何不想迈出的。
“就目前来说,你没得选择。雨臣可以帮你,胖子可以帮你,我老哥也可以帮你,但要真正摆平这件事,必须吴家小三爷变成真正的吴三省,你如果不能用一种威慑力凌驾于他们之上,那么就永远只能当你的小佛爷。”张启宇将目光移到解雨臣身上,宠溺带着些内疚和痛苦,“雨臣接管解家的事你一定比我清楚,我的经历,和他差不多,我在张家杀过不少人,有些是长辈,有些是平辈,甚至有些是晚辈,张家将我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在他们的概念里,我是历来二当家中最强的,但是这不是资质,我最强,是因为我最狠,出于必要,我会连自己都设计进去。”
“宇哥,杀了那么多人,你不会睡不着吗……”解雨臣突然问了一句。
“人要活着,不能只记着杀戮,最重要的是留存本心。”张启宇道,“对于你,是我的疏忽,当时情况太复杂,我只教会你要活着了。”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二十四章玩死地中海(2)

一堆人窝在招待所里讨论了几个小时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张启宇的意思很明白,这件事明面上他不能插手只能旁观。解雨臣一直是一副思索的样子,估计是在琢磨他那几个糟心的堂兄弟。吴邪是一筹莫展,地中海的反水严重超出了他的预计,其实这也不算超出,只能说他估计到了地中海会反,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张起灵仍然面无表情,但是摆在跟前的那叠花生米少了一半,全都被那两根颀长的手指从桌子底下弹到了他弟弟的腿上,其他人没注意,旁边那桌的小张哥干笑了好几声,一拍张起灵的肩膀,耳语道:“族长,别白费工夫了,宇子那货早就被揍皮实了,你这点威慑,还真不能拿他怎么样。”
张起灵闻言笑了笑,张启宇的表情在看到他哥笑的霎那变得十分凝重,猛然起身一跃借力上了二楼,而张起灵早就脚挑了板凳,用力一踹,那板凳就砸在了他弟弟背上,砸得粉碎。
“你插不插手?”张起灵问了一句。
“拒绝。”张启宇斩钉截铁回答。
张起啧了一声,借力也跃上了二楼,张启宇见状骂了一句,拔腿就跑,两个人在二楼楼梯间你追我赶你来我往,总是差那么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谁也没占到半分便宜,张启宇被追的走投无路又跨上栏杆半个身子倒吊悬空,张起灵也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双脚在那栏杆上一勾,一双拳照着他弟弟就抡了过去。
“额……小花,他们搞什么?”吴邪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打起来了。”
“呵,还不是因为你,你家那位软的不成就要来硬的呗。”解雨臣观望着回答,波澜不惊的,倒是没有一点焦急的样子。
“我说小花,你就不怕你们家那货给小哥揍死了,我可是听说小哥揍他他不会还手的。”吴邪笑了笑,“赶明要是给揍死了,可别哭哭啼啼找我赔啊。”
“呵。”解雨臣笑了一声,然后斜了一眼还在半空中翻腾的那两位,大声说道:“揍死就揍死了呗,死之前爷拟一份遗嘱,他丫剩口气给我按个指印再死,拿到了丫遗产爷就找乐子去,从小正太到大叔再到妹子,全盘皆收。”
话音未落,有人就从半空给翻了下来,刚跑到他面前落定还没说什么,后方张起灵跟上,从后面横抱起张启宇,然后发力将丫摔在了桌子上。
“嘶……”金丝眼镜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过去扶起他们家董事长,小张哥乐着将他一拦。
“宇子就是不长记性欠揍,被打活该,安心坐着吧哈,那丫没事,早就揍皮实了。”
张起灵沉着眼睛望着张启宇,一把抄起旁边的黑金古刀就抡了过去,张启宇骂了一声急忙分开双腿,那把黑金古刀就定在了他双腿之间,距他裆部仅差两指的距离。
“老哥,什么仇什么怨啊……”张启宇笑得面色苍白,“问一句你丫真是我亲哥么。”
“帮不帮?”张起灵又问了一遍。
“不跟你说清楚了么,我要出手可以,但是我没那身份出手。”
“你肯定有办法,我清楚你。”张起灵走过去将黑金古刀从地上拔出来,收刀回鞘,然后一双眼睛盯着张启宇说道,“你说一句话,会有你说这句话的理由,但是你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张启宇又重复道,“这件事,我不好光明正大插手。”
特意加重了“光明正大”四个字的语气,像是怕他老哥听不出来。
“嗯,起来。”
张起灵伸出手,想将他弟弟从地上拉起来,谁知那货竟然呵呵一笑索性抱着脑袋背对张起灵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张起灵也不恼,抱着刀走到张启宇背后照着那丫的屁股踹了两脚,然后走回吴邪身边站定,看了一眼解雨臣,“你去。”
“我?”
解雨臣有点困惑,张起灵却没在说什么,径自回到座位上落座,小张哥愉快地奉上一杯热茶,颀长的双指接了,刘海下的眼睛带着点笑意盯着地板上死皮赖脸的二逼,吴邪捕捉到了张起灵浮动的情绪,也突然萌生出一丝愉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搬了凳子,靠着张起灵很近。
“小哥。”
张起灵侧过头看他,目光很沉静。
“没什么,谢谢你。”
张起灵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是他的吴邪,外形相较于他走时硬朗了很多,眼神也坚毅了很多,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块磨砺得锋芒毕露的宝剑,不过在不经意间,还是可以流露出他熟悉的状态,他更加确定,吴邪并没有改变,只是特殊的环境和遭遇,让他不得不用一种“成熟”将自己伪装起来。
那货说的没错,人活着最重要的,是在杀戮中保留本心。
“解老板,宇子这货是故意耍赖的,虽然以前也没这么矫情吧,但是您刚刚那句虽然是故意气丫的,但是这货对您是真上心,即使他心里也清楚您是逗他玩的,他还是会犯贱耍赖,其实要的无非是您过去安慰两句,顺便表个白什么的……”小张哥跟解雨臣耳语道,“我刚刚已经说了,二当家这货专业卖脸一百年,您今天不把他安抚了,那他就真能忒不要脸地赖在地板上不起来。”
“噗,这小宇哥这么可爱。”王胖子听着两句,在旁边感叹了一句,被所有张家人白了一眼。
可爱……这个词也大概只有王胖子能说出来了,他们是真没看出来,一个犯贱犯到连族长都头疼不已,又无耻又无赖又无下限的三无人员,真搞不懂这哪里是可爱!
解雨臣叹了口气认命过去抱着张启宇的脖子说了两句,完事又亲了两口,那货才拍拍裤子从地上给爬起来,完了就跟刚刚丢人现眼的不是他一样,又抱着解雨臣的肩膀问他下午饭想吃什么,整得解家大老板有点无奈,估计是怎么着也没想过他家宇哥原来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所有人再次在桌子上坐定,小张哥干笑着带着金丝眼镜和张家人去收拾残局,张家两兄弟的破坏力是惊人的,就那么几分钟的功夫,二楼的栏杆就断了一多半,刚刚的闹腾早将张海客和吴家霍家的那票伙计给折腾出来了,张海客从楼上望着下面这一桌的人,张启宇抬头冲着他笑得很贼,张起灵也是抬头看他,面无表情,而那批张家人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朝着那批香港的张家人看,张海杏站在二楼怒目而视,整个头都被绷带给缠了起来,解雨臣和吴邪看着她那样子故作镇定继续喝茶,实则内心早已笑成两个傻X。
“额……族长,二当家,我……我找客房服务。”张海客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支吾着念了这么一句。
张起灵沉着脸看着他没答话,王胖子早就在碰面的时候跟他那里告了一状,将张海客一行在墨脱欺负他和吴邪的种种“劣迹”全部捅到他面前,所以他现在看见这帮人,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J.B,去给丫客房服务去。”张启宇喊了一声,然后金丝眼镜就和小张哥一起带着那堆张家人上了二楼。
“二当家包场了,老板都打包滚蛋回家了,没客房服务,海子你要什么自己上街买去!”小张哥盯着张海客罕见没有笑,面色很冷。
“那个,海俞哥……”
“海鱼你妈逼!滚回房间去!再他妈乱叫人我K死你!”
小张哥怒骂了一句,带着张家人伙同金丝眼镜将张海客一行逼回房间,直到听到他们的房门上了锁才骂骂咧咧下楼。
“臭鱼你什么时候这么大的脾气。”
有人是生怕场面不够混乱,又犯贱了这么一句,话音未落,这位犯贱的就被按倒在地上,随即解雨臣照着那货抬脚就踹,估计也是被烦的不轻才对亲夫下此毒手。
“宇哥你他妈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
解雨臣捏了根烟出来点燃,叼着那烟瞪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的张启宇有那么点黑社会老大的风范,他摆好旁边的凳子拍了拍,“来,乖乖坐好。”
“这小哥整个一祸精啊……”
王胖子感叹,今儿半天这位小哥家的兄弟是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小哥身上缺少的那部分东西,狗日的都遗传到他弟弟身上了,看这能耐的活泼劲儿,野!真野!
“闹完了么?”
张起灵冷声道,随后手一扬,剩下的半盘花生米全被弹到了张启宇脸上。
张启宇侧头看了解雨臣一眼,对方叼着烟,睨着眼睛瞪着他,“该!”
于是识相挺了挺身子坐好,实则是怕以后都别想再碰他们家小孩一根手指头,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嘴脸之后,端正坐好,瞬间一股子沉稳的军人气场爆棚,“闹完了,族长。”
“说吧,打算怎么办”张起灵问了一句。
张启宇颀长的指在所有人身上点过,“小三爷小九爷打前锋,老哥胖子霍家小妹妹打辅助,其他的除了张家人都去撑场面。”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我带着张家人在背后顶着。”
张起灵敛下眼睛想了一会儿,随即半眯着眼睛看着他弟弟,“大宇,你又想干嘛?”
张启宇笑了笑,郑重其事回答,“玩死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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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玩死地中海(3)

在如何“玩死地中海”的问题上张启宇并没有完全交底,张起灵踹了他好几脚他也只回了一句要根据具体情况随时应变,随后张启宇提出他和张家人虽然不能在明面上掺和一脚,但是也不能仅仅作为旁观者,必须有个恰到好处的身份,王胖子当即就说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你直接就小哥弟弟得了,吴邪知道这胖子在这方面尤其不靠谱,就笑了笑没理他。
“干脆,宇哥借给你当财务顾问。要跟地中海正面交锋,我觉得账上的事儿你躲不过。”解雨臣道,“哑巴张当时顶着你的脸查账也是没查出个什么结果,在这方面算是咱们这边烂尾,别的不说,可以确定地中海肯定会咬账上的事儿,顺便煽动人心说你小佛爷不厚道,要找借口清盘子卸磨杀驴。”
吴邪问解雨臣要了一根烟点燃,想了想点头,随即一扫张启宇,“盘口的账看得懂么?”
张启宇冷笑一声有点鄙视的意思,翘着二郎腿也没答应,随后又被张起灵一脚给踹趴在地。
“吴邪问你话。”张起灵踩着他后背说道。
“靠!我看不看得懂老哥你不清楚吗?妈逼当年谁帮你查出来的族里的那些陈年烂账。”
“那就是看得懂。”张起灵将脚从张启宇背上放下,对吴邪说道。
“那就好办,小宇哥,这财务顾问可是麻烦你了。”吴邪笑了笑,本来他还很好奇这张家俩兄弟的性子是怎么相处了这么多年,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原来小哥他有着强烈的弟控情怀,不过也难怪,他这弟弟逼格这么高,不暴力点还真的降不住。
“查账可以,工钱怎么算?”张启宇从地上爬起来,挑眉问道。
张起灵长指一伸,“两块古玉。”
“不稀罕。”
吴邪呵呵一乐,“你要是真能查出来漏账,我负责把解语花从小到大你错过的那些破事全告诉给你听。不过前提是,你要能查出来。”
“哎我说吴邪你要不要这么不厚道?”解雨臣睨了吴邪一眼,倒是也没有什么表示。
“成,成交!”张启宇回得很快,很显然吴邪提出的条件对他有着蛮致命的吸引力,“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张启宇的目光突然瞟向张起灵道,“我老哥的易容应该是天下第一,怎么会被认出来的?”
张起灵难得皱了眉头,伸出颀长的手指比了比,“发丘指。”
“我知道了。”
张启宇敛下眼睛握住左拳伸出,然后猛然张开,再用力握住,一串清脆的骨骼响,他的眉关瞬间紧锁,额上渗出了些冷汗,显然在瞬间承受巨大的痛苦,等到眉宇再次展开,左手颀长的双指已经和普通人无二。
“你是怎么做到的?”吴邪有些惊讶,目光瞟向张起灵,张起灵凝着眉看着他弟弟的左手深思,估计也是搞不懂这件事。
“怎么了?”解雨臣有点疑惑吴邪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张启宇在火车上救他时就已经施展过缩骨,记忆恢复后他也知道宇哥的缩骨是一种不完全的状态,所以他有点搞不明白是什么可以引起吴邪这么惊讶的反应。
“发丘指,张家引以为豪的绝技,其实质是自小苛刻而长期的训练超出手指负荷所产生的以指关节增生,指展肌指屈肌肌纤维致密增粗,骨骼过度钙化为主要病理反应的定向病变。”张启宇突然说出了一长串的解剖和医学名词,“这是我在美国时,一次受伤一位美国外科医生在诊治的过程中很好奇我的手指,做了某些辅助检查后得出的推测性结论。因为这双手指太过引人瞩目,使得拥有这种手指的人,在易容时处于一种极端的劣势之中,一旦对方掌握了特征,易容与否,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所以你就自己动了刀子?”吴邪注意到在张启宇的左手手背食指与中指的掌指关节下有一条刀疤,并不是很明显,刀痕虽然很整齐,但从拉口的角度来说并不是很专业。
“你的观察能力很强。”张启宇道,“我自己划开然后剃掉了关节上增粗的部分,又对变硬的肌肉做了针对性的某种训练,因为注射麻药会使得分布在手指的神经末梢麻痹,所以我放弃了这个过程,在操作中虽然缺少麻药苦不堪言,但是不得不说,效果不错,只是在缩的时候,还是会牵动太多神经非常疼痛罢了。”
“乱来。”张起灵又踹了他弟弟一脚,“你这么做力量会减弱很多。”
“又没什么用,反正唯一的用处就是抽砖拍人各种方便喽,力量减弱不减弱什么的又不影响。”张启宇无所谓道。
抽……抽砖拍人……大爷的,张家列祖列宗能被这丫气活过来。
“那个……小哥你没教他这发丘指是干嘛的啊?”
“他知道这些没用。”张起灵皱着眉头回答,“张家二当家历来不插手斗下的事,只管面上的营生,所以他不用下斗,这是规矩,而且精力有限,我也没教,他也没学的意思。”
张启宇缩了手指后就以“财务顾问”的身份跟着吴邪他们进了后院,王胖子说做戏的话要做全,干脆问金丝眼镜要了一副备用的眼镜弹掉了镜片架在了张启宇的鼻子上,解雨臣盯着张启宇架着眼镜摸着下巴笑得很贼,一拍他肩膀,“这个归我。”
“不对,他是我聘请的财务顾问。”吴邪乐得和解雨臣死杠。
“我借你的。”解雨臣笑了笑,“待会就说这货是爷的人,你借来查账的,一来这货本来就是爷的人,二来,依照你吴邪的性子,也不会请什么财务顾问。”
“要不要看得这么紧?”吴邪撞了撞解雨臣肩膀,低声挤兑,“难不成你怕他溜了。”
“又不是没溜过,他丢了我二十年,前科累累,不得不防。”解雨臣笑得有点苦,“我也提醒你一句,张起灵也是有前科的,十年,好不容易露面你也得看住了,这俩逼货在这方面太没安全感也太相像,我们还是得留一手。”
吴邪没接话,抿了抿唇和解雨臣先后踏进后院,金丝眼镜早已让那批外国人搬了桌椅过来,胖子秀秀和小张哥金丝眼镜坐在一边,正中间摆了一张桌子,吴邪和解雨臣分别坐在两边,张起灵和张启宇自然分别陪坐。
“把人都放出来。”吴邪沉声道。
招待所的后院很大,有一间空置的库房,原本是用于堆放各种杂物,吴家伙计来了之后,小张哥就安排着将那些杂物堆放到院子的一角,然后将库房清空用于关押地中海和他盘口的伙计。其实大家都清楚,地中海和那些伙计只是挑头的,真要深挖起来估计牵扯到下面一大堆的马盘和分销,但是这些人没有像地中海那样狂妄,反水也只是跟着瞎掺和一下,借机捞点油水,真要耍起狠来,那胆也肥不到哪儿去,所以只要灭了地中海这股子气焰,这批底下的人自然会安静下来,乖乖再次唯小佛爷马首是瞻。
吴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这次的重点,就放在打压和歼灭地中海上。
那三个小鬼头本来是和藏人一起在后院帮忙的,吴邪发布了号令以后,黎簇和苏万迅速对了一下眼神儿晃悠到吴邪面前叫了一声“老大”然后自发化身小弟站到他身后,杨好则臭着一张脸对着叛变的两个啐了一口,和藏人带着几个吴家的伙计走进库房里。
苏万眼一瞟就瞥见挨着解雨臣坐着的张启宇,一戳黎簇低声道,“鸭梨,你看他是不是欠债的那个。”
黎簇的眼睛在张启宇和张起灵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点头,“没错就是他。”
苏万盯着张启宇看了一会儿,这人给他的感觉有点老谋深算,他没把握不吃瘪,于是他将目光转向解雨臣,发现这两个虽然坐的很端正,但是双腿却挨得很近,转头过去看吴邪和张起灵那边也是一样的坐姿,他记得有一部香港的警匪剧里说过,说是这种双腿的摆放方式只会出现在关系无比亲密的恋人之中,再结合黑眼镜的话和吴邪张起灵基本已经人尽皆知的关系,他可以肯定,解老板和这个欠债的有一腿。
于是苏万将手一伸,将黑眼镜给的那个信封递到解雨臣面前,然后咧嘴一笑,学着某小品中的桥段,“解老板,叫你姘头来钱儿的火车票给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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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玩死地中海(4)

解雨臣抿唇看着这信封没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吴邪好奇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笑的有点贱,长臂一伸递给张启宇,“怎么着大财主不厚道啊,黑瞎子那作死的钱也欠着。”
张启宇正盘算着一些东西,思绪被吴邪打断,“黑瞎子?欠钱?我没欠他钱啊?”
信封还没接到手,却被解雨臣一把抢了,略微扫了一眼眉一挑,将那里面的票据字据连同信封一起叠了揣进西装口袋里,苏万见他这么做急忙开口,还没说什么解雨臣手一挥,“这事完了再说,具体金额要经过核实。”
“雨臣,什么东西啊?”张启宇抬头问了一句,小模样无比纯良。
“哦,宇哥,没什么,等这事完了我和你说,上面的金额我觉得有问题。”解雨臣淡淡笑了笑,摸着手里的茶杯也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哎我说大花。”吴邪凑到解雨臣边上压低声音挤兑,“这还没过门,夫家的财产就看这么紧了,你这内人当的可是真够敬业的。”
解雨臣倒是没恼,睨了一眼吴邪道,“爷喜欢罩着谁罩着谁,挥金如土没事儿,就他和我那家底,随便挥霍,但是被人坑是另一回事,黑瞎子那德性你也知道,宇哥那信誉你也多少应该知道点,反正这件事肯定有内情,整完地中海回头爷慢慢查,至于你吧,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装好你的小佛爷。”
吴邪还想说什么,解雨臣却偷偷踩了他一脚,余光瞄见藏人和杨好已经压着地中海和那批反叛的伙计过来,吴邪急忙挺了挺身子,调整了一下表情冷着一张脸坐好,他的目光很阴冷,直勾勾盯着被五花大绑的地中海,解雨臣翘着脚倒是还在笑,不过怎么看那笑容里都没有了刚刚的清闲和惬意,反倒多出一种凝重来。
“呦,我还以为那哑巴张没事干诓我们玩,闹了半天,真的是你叫我们来这儿啊小佛爷。”地中海面容浮肿,连眼圈都是黑的,可见之前是真的惹怒了张起灵被狠揍了一顿,不过吴邪估计虽然如此小哥应该还是很憋火,照他的性子,放平时遇见地中海这种估计早一刀给砍了,要不是情况特殊才不用受这份窝囊罪。吴邪用余光瞄了一眼张起灵,果不其然看见小哥抱着刀坐在他旁边,黑着一张脸,半眯着眼睛盯着地中海,那双墨色的眼睛里的愤怒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小哥叫你们过来,自然是我说的。”吴邪吹着茶叶说道,“既然是我说的,怎么我反而听说当时海爷您还特不乐意?”
吴邪话里的意思地中海听得明白,但是这人也是那种不要命的主儿,喇嘛盘里的大多都是不要命的,如果忠诚,那么就都是死士,而如果反水的事儿在喇嘛盘里发生,那么情况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些人不怕死,尤其是地中海这种规模大而又根基深厚的喇嘛盘,几乎除非掐到他们的软肋,否则不太有什么东西能够影响得到他们了。地中海现在被揍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站在院子里,眼睛里仍旧是不可一世咄咄逼人,只能说明,他的实力让他有底气以这种状态站在这里,当然,他并不清楚现在的吴家势力虽然大部分倒向他这边,解雨臣虽然没有了解家支持已经不能对他构成威胁,但张启宇的回归,却让最不可能威胁他的张起灵成了埋在他心脏的一颗定时炸弹,不是不爆,时候未到,要爆炸,总是要炸的惊天动地炸出点信息才能配的上这吴家小佛爷和解家小九爷。
“哎哟我怎么敢?”地中海皮笑肉不笑道,“只是这哑巴张一没有凭证我并不清楚他是您小佛爷的人,二嘛……他一来就没以真面目示人,刚露面就顶着您的脸查账,这信誉度,未免太低了点。”
“呦!海爷倒是挺与时俱进的,信誉度这词儿都从您嘴巴里崩出来了。”解雨臣笑着说了一句。
“哎呦!”地中海一副惊讶的样子,“小九爷您还真没死,怎么着,大难不死您也不收敛点儿又在这儿‘装蒜’来了,上回王八邱和老六那事儿是小九爷出面平的,兄弟们都佩服您仗义,怎么着,轮到我了?上回您是带着一票解家伙计来的,这回……怎么一个都没见着啊?”
解雨臣听完笑容僵在脸上,上回那老六打嘴炮倒是顺溜,也没这么一上来就敢玩下马威的,如果他猜测没错,解家现在的形势怕是非常不好,估计原本家族里自己这边的势力都被吞并的差不多了。
“我不带人来,自然有我不带人来的道理。”解雨臣一下靠到椅背上,开始把玩拇指上的龙头满绿扳指,刚刚倒是没细看光顾着这扳指的雕工了,现在才发现这块翡翠种地和水头都是上品,看样子应该是今年的那批“麒龙翡翠”中的一个。
“我看您也别装了,什么不带人来,是没人可带吧,解家的状况你我心里都清楚,还有小佛爷,您也别在这跟我装,就一个哑巴张,一个死胖子,一个藏人三个屁大点的小鬼,撑死再算上那边的霍家小姐和她手上的那二十多个霍家的伙计,你们能把老子怎么着?砍了我?砍了我然后呢?你们就不怕犯众怒?”
“嘿!他妈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胖爷我今天还非就不信奈何不了你了!”
王胖子站起来撸了袖子,还没靠近地中海,那丫就一嗓子吼了起来,被绑着的那些伙计突然挣脱了绳子围攻押着他们的伙计,随后吴家的那批没绑着的伙计也开始有人喊着策应地中海,场面迅速混乱,藏人抓住一个踹了几脚,杨好冲进人堆里和几个伙计扭打了起来,吴邪这边的伙计和霍家的伙计也冲进了人堆里,无奈对方人数占了优势,这批冲进去的伙计反而被围了起来,其中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妇女更是彪悍,当即抓着杨好一个巴掌就拍在了他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
“地中海,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吴邪怒骂了一句,手里的茶碗照着地中海就扔了过去,地中海躲过,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张起灵王胖子霍秀秀都站了起来,黑金古刀出鞘,张起灵目光阴沉浑身泛着杀气,正要走过去却被小张哥和另一个张家人拖回来按在了椅子上,“老大,没事,宇子有安排,您信他。”
张起灵看了一眼他弟弟,张启宇微微笑了笑,打了个响指。
“嗖”“嗖”两声破空,血飙了中年妇女一脸,她身边跟着的两个手下倒地,额头正中中枪,子弹贯穿而过,金丝眼镜拿着一把装着消音器的左轮还维持着瞄准的姿势,二三十个拿着便携式冲锋枪的外国人从招待所前厅走进了后院,端着枪围着那些作乱的伙计一字排开。场面由骚乱一时间演变成了恐慌,原本心怀叵测的伙计不敢再对吴邪的人动手,杨好从地上爬了起来,吴邪示意苏万过去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站定。
“谁开的枪!谁他妈敢杀我的人!”中年妇女难掩脸上的怒意和恐慌,破口大骂。
解雨臣侧过头笑了笑,随后拉着吴邪坐了下来,“来再给小佛爷倒杯茶消消火。”
小张哥拿了新的茶碗过来,还没倒茶茶壶却被一只手抢了过去,张启宇斟好了茶摆在吴邪面前,又帮解雨臣续了茶水,接着又倒了杯茶给他哥,放茶壶的时候,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颇有安慰的味道。
“你的人?”吴邪冷笑了一声,“阿红,好像连你都是吴家的人吧,王八邱死的时候我没动你,你不感恩戴德,又跟着地中海在这闹腾,怎么着,年纪大了口味也变了,以前王八邱虽然丑了点至少是个人样能看,现在地中海这模样,只能说你的口味重了很多。”
“我口味重,我口味再重也没有您重啊小佛爷。”中年妇女笑道,眼睛瞟着张起灵,“您和哑巴张那点破事道上早都传开了,这痴情劲儿整的,您追了这位快十年了吧,怎么着,现在愿望达成了腰板硬了,就来折腾我们来了?”
中年妇女说完那群伙计开始起哄哄笑,吴邪脸色一黑,捏着茶碗的手突然用力指节泛白,沉着一张脸将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解雨臣对着他使眼色,冲着中年妇女道,“女人家家的,不在家里绣花,掺合盘子的事,跟一帮大老爷们搅合,也难怪名声不好。”
“呦,小九爷,上回老六是怎么说你来着,要比身段谁也比不上你,娘娘腔您练的比谁都好听,今天这事吧,是老吴家自己的事儿,您又搅合进来,难不成……您真的改姓了?”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中年妇女继续开嘴炮不依不饶,“说这小佛爷吧,魅力还真挺大,一个您一个哑巴张,还有个胖子霍家小姑娘,这肥瘦不落男女通杀,我也是真佩服。”中年妇女话锋一转又道,“要说之前我肯定忌惮你,毕竟你解家是如日中天,但是现在,这批外国人算是什么鸟玩意儿,我可没听说您解家什么时候收过外国伙计了。”
解雨臣刚想接话,旁边坐着的张启宇突然站了起来,他本来个子就高,这么一站起来,就特别的引人瞩目。
“这批外国人不是小九爷的人,是我找来的。”张启宇笑着解释,眸光凛冽,杀气却被隐藏的很好。
“呦,这又是哪位,随便开枪杀人,您这可是犯法。”地中海没慌,但是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红外线发出的光从他脑门上掠过,逐个扫过那批反叛的伙计。
“犯法你报警啊。” 张启宇笑道,“我就是小九爷手底下的一个伙计,听说小佛爷要查账,顺便过来,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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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玩死地中海(5)

张启宇说完就站到了解雨臣边上,苏万盯着这人觉得有那么点压迫感,阿红那娘们听了这话就开始起哄,冲着吴邪就道:“小佛爷,就说你吧,没三爷的本事,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自家的账整不明白,还要外人帮忙来查,也不知道你何德何能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都不觉得硌得慌么?”
吴邪看着解雨臣微微一笑,“花儿爷比我当家早,账上的事有些整不明白的地方我还真得麻烦他。”
“呦,这话说的,白纸黑字记录的那么明了详细,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啊。”地中海竭力想摆个挤兑的表情出来,无奈被揍肿的眼皮实在是睁不开,最后搞得整张脸看上去都非常的扭曲滑稽,“难不成您觉得我们这群人,在账上糊弄小佛爷您?”
呵呵,重点来了。
吴邪和解雨臣一对眼神儿,又一扫解雨臣后面的张启宇,他将右手按在解雨臣肩膀上,看到吴邪看他略微点了点头。
“我可没这么说。”吴邪道,“不过生意难做,账本这东西,毕竟要过人手水分太大,有没有什么纰漏,还真难下定论。”
吴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忐忑,因为他清楚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地中海势必会要求查账给个说法,这算是一个契机,查出纰漏他们这边赢得漂亮,查不出纰漏势必引起一场血战。盘口的账本都是暗语,类似于“鸡眼黄沙”这种晦涩难懂的不计其数,吴邪出身盗墓世家,这套暗语的体系都是学过的,但尽管如此,也只能看懂账本而很难看出其中的问题,到了今天接触的多了,也学会了他三叔看账的一些方法,不再像曾经那样只能凭着墨迹的新旧或封皮的新旧来推测账本的真假,但大部分的账面都是做平的,并且随着会计行业的发展,现在盗墓这一行里也开始在账面上求助外援,只要掏钱,完全可以在私人的会计公司里请到大批的专业会计来做账,账面被做的工整而富有条理,就连数据也可以做得吻合,他开始打理吴家盘口之后,底下的人更是推行了什么打印账本,全账本都用了统一的A4纸,所有文字数据全部采用了打印制,除了保留原有的暗语记录,数据金额,更是统一被整理汇总成报表统计图,那专业的手法一看就是会计公司的手笔。吴邪在查了几次核对了几次之后发现基本已经查不出什么,也就没再花精力管这方面的事儿,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转变上,借着自身的成熟和手段还有小花时不时的帮扶,底下的人贪污的事儿只要在他忍耐范围之内,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张起灵的出现和查账,无疑是给了地中海一个咬死自己不撒手的机会,今天张启宇要是真查不出什么来,那自己还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所有人,都只能跟地中海拼个鱼死网破了,这无疑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兵行险招。
吴邪不是赌不起,也不是不信赖这位张家的二当家,只是赌注太大,他有点不安。
张起灵察觉到了吴邪的情绪,伸出手握住吴邪的,然后用力握了握。
“没问题。”张起灵动了动唇,低声说了一句。
微凉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缓解了心里那股躁动不安的情绪,吴邪笑了笑,有这个人在的话,豁出去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一场血战,打架什么的,他这边可不会输。
心里打定了主意,忐忑的情绪也随之消亡,剩下的唯有一颗波澜不惊的心,面对即将掀起的惊涛巨浪。
“小佛爷既然开口说了,那今天,要是不让您查,我还真就觉得自己愧对你们吴家。”
地中海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的这副状态再次证实吴邪推论的没错,待会所有交上来的账本,势必账面全都被做平,他有信心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再问小佛爷一句,您是要多长时间内的账本啊,我提前说一声,走的匆忙,10年的账本可都没带来。”
呵呵。
吴邪在心里冷笑一声,10年开始这群老东西就统一用了打印的账本,也就是那时候开始请了会计公司做账的,老狐狸,故意不把之前的账本带来,怕他算旧帐。
“成吧,我跟小九爷合计合计,你叫你的人准备好账本。”
吴邪跟解雨臣低声说了几句,解雨臣一转头,用身体遮挡着偷偷拉着张启宇衣角,“怎么办,要多久前的。”
“他带了10年的到现在,那就全都拿过来。”张启宇回了一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宇哥你靠谱点。”解雨臣听了这话有点头痛,吴邪也是一副无力的样子,“10年到现在倒是没几年,但是盘口吞吐的货量很大,笔笔都记在账上,你知道几年的账本有多少吗?”
张启宇轻轻笑了笑,“啧”了一声,颀长的指尖在解雨臣眉心点了一下,“我说查得完,就是查得完。不止这个喇嘛盘,还有他底下所有的分销盘口,10年到现在的账本,我都要。”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吴邪在心里糟践了这丫一句,地中海所在的喇嘛盘势力雄厚,控制的马盘就有十个之多,这么多的盘子10年到现在的账本,加起来不够一卡车也能塞满一辆面包车了,再加上一件“生坑货”(刚从墓里盗出的货)从喇嘛盘经手到马盘分销,上交给吴家的分成和经手的各个盘口的分红利益差,这一流程里的金额数字,凌乱繁复,他每次查账单是盯着就够头痛的了。
“哎你到底行不行啊……”解雨臣的表情有点沮丧,又问了一遍,他不是不信任,只是这样子作死查账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行。”张启宇郑重其事道,颀长的指尖不着痕迹抚了抚解雨臣的眉。
“小佛爷,合计完了没有?”地中海问了一句,并没有注意到张启宇的那些小动作。
“有结果了。”吴邪说道,“叫你的人,把10年到现在所有的账本都摆出来,还有你手里的那些马盘也是一样,所有的账本我都要。”
地中海听了这话一愣,显然吴邪的回答出乎意料,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仍旧是成竹在胸的样子,招呼着底下的伙计就开始收马盘的账本,随后从库房里搜罗了十多个招待所采购蔬菜用的大筐,装满了整整十多个筐给吴邪抬到了面前,吴邪盯着这么大一堆账本有一种崩溃的感觉,张启宇从解雨臣后面走到筐子前,在绕过解雨臣的时候被他偷偷踹了一脚也没说什么,拍干净了裤子,从筐子里随意捞了一本在手,翻了两页,冷笑了一声冲着地中海道:“丫挺与时俱进啊,打印账本,私人会计公司做的吧,做到这种程度,没小五十万下不来吧。”
地中海听了这话笑容僵在了脸上,很明显有点吃瘪的情绪在里面,但他还是嘴硬回应:“这位先生也别管我有没有请人做账,干这一行的除了上坐的小佛爷小九爷经过正统教育,其他大多都是大老粗,我们没文化,记账什么的这种文化人干的事只能花钱请人帮忙,不过会计公司业务也不全像您说的那么阴暗,帮忙如实记账做几张报表也是有的。”
张启宇笑了笑没回答,掂量着手里的账本打趣道:“按您这么说那我也得算一个文化人,之前有几年无聊,报考了些无聊的大学拿到了些无聊的学位。”
“呦嗬,咱们小三爷是建筑系本科毕业,小九爷之前在国外留洋了两年,拿到了金融和德语两个学位,我好奇问一句,这位先生您……”
“刚开始闲得没事在西点军校混了俩月,念什么国际安全研究,后来发现理论严重脱离现实,就把教授K了一顿,后来无聊又被糊弄跑麻省理工攻读MBA,考博的时候通过了,结果跟导师产生学术分歧把他K了一顿于是只拿到硕士学位。”张启宇笑了笑,“所以你也别否认,就你这账本上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爷早就看得不爱看了。”
“噗,这丫脑子好使是早有所谓,他妈的还是一高才生啊。”吴邪感慨了一句,眼神瞟到解雨臣身上,“怎么样小花,高才生哎,hold得住吗?”
“hold的住。”解雨臣笑眯眯说了一句,哎呦真没想到他家宇哥竟然能耐到这份上,不过那个把教授K了一顿把导师K了一顿是怎么回事?哎算了,管他的。
“否认不否认,您在这跟我斗嘴也没用。”地中海说道,“真能耐,就把这账给查出来,有一点纰漏,我任凭小佛爷处置。”
“成!这可是你说的,大家都听见了,到时别抵赖。”张启宇笑得很阴险,手里的账本被拍在了筐里,“来人全给爷抬走。”
小张哥呵呵乐着带着张家人将那些账本给抬到了前厅去,地中海也在笑,那群反水的伙计嘻嘻哈哈的也等着看热闹。
“这么着,我也知道这些账本需要花时间,给先生七天时间,这七天您也不用押着我,我保证我这边的所有人都乖乖呆在库房里,七天之后,咱们再见分晓,怎么样?”
“少他妈在这瞎咧咧,就你那些用得着七天,两天,两天以后,等着小佛爷收拾你。”张启宇说道,转身要往解雨臣那边走,却猛然想起了什么,又回头问,“再问一句,你的账本能撕下来么?方便整理。”
“您随便撕,反正是打印的,电子版早就存档了,您撕了我随时还可以再印,不妨事。”
“那就这么着,两天以后,小佛爷陪着你慢慢玩。到时侯您可得记得自己今天说过的话。”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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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玩死地中海(6)

双方缔结了约定之后就各自带人回“营”,金丝眼镜让人用厨房里的番茄酱在前厅与后院间画了一条三八线,地中海和他那边的人在后院支帐篷打地铺各种忙碌,两挺M249轻机枪枪口正对着地中海的阵营,由持枪的外国人和张起灵带来的吴家伙计搭伙轮流看着,防止地中海意图不轨。
“现在怎么办?”解雨臣支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张启宇,手一指那十几个大筐,“两天,你逗我们所有人玩呢吧。”
“一页一页翻一笔一笔查当然不可能……”张启宇故意拖长尾音说道。
“小宇哥。”王胖子点了一支烟夹在嘴里,有那么点深思的样子,“你想怎么办,你直说,只要能帮天真治得了地中海那丫,上刀山下油锅,王胖子我再所不辞。”
张启宇笑了笑摆手道,“胖爷言重了,不用你刀山油锅的。”
“宇子,你就直说吧,你再这么故弄玄虚,各位老板都要急得跳楼了。”
“吴邪。”张启宇突然收了笑容,郑重其事叫了吴邪的名字,“依你对这个地中海的了解,你觉得我们这次的把握有多大?”
吴邪叼着烟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烟气,“这个人就是一个老狐狸,在吴家的盘子里很有资历,说直白点,我虽然顶着吴家当家的身份,但是从他今天的态度来看,可以确定之前他所有的唯唯诺诺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在他心里,根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所以老实说,就算这账本真给你查出纰漏,他也有应对的方法,毕竟账本上显示的只是数字金额,交易的凭据都是掌握在地中海和分销的马盘手里,没有具体的收据作为凭证,我们查出地中海报假账,他也完全可以反驳我们栽赃陷害,所以……一场血战恐怕免不了。”
张起灵看了吴邪一眼,发现他有点丧气,突然开口,“张家二当家,从来不做无理由的事。”
所有人目光看向张启宇,对方却盯着他老哥一脸不满,显然是故弄玄虚被戳破,有点逼没装成反而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的意思。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有我老哥在的地方我就会很悲催。”张启宇无奈说道,自顾自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麒龙翡翠,我控制着翡翠玉器交易的大多数市场,而玄龙好玉,我对于古玉的偏好是从来未曾改变的,从很多年前开始,古玩中的玉器交易开始逐步走向海外,当然,最终其中的珍品都会落入我的保险柜中。”
“所以……”
“所以吴邪,刚刚我在跟地中海对峙时,随便找了一本账本翻了几页,就是那么恰好,无意翻到的一件南宋婴戏童子坠,就是2011年9月初我买入的一件玉器,而所有的交易收据交易记录,我全扫描存入了电脑,你想要,我随时可以让秘书发过来,再算出实际交易金额与账本上所记载的交易金额的差值,地中海想抵赖,那他也没那个本事。”
吴邪点头,但是思路一转又想到一个问题,“那这么做你不是势必要暴露身份?一个解家伙计的身份,是绝对掌握不了这么私密的交易收据和记录的,而你如果表露身份,不是会给那些伙计留下话柄,说张家掺和我吴家的事儿?”
“交易是交易,血缘是血缘。”张启宇道,“我们如果是谈收据和记录,那么我就是以麒龙翡翠的创立者的身份来表明我的立场,毕竟买卖摆在那里,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至于我姓张还是姓李,和这件事本身无关。他们如果硬要将张家扯进去,那就让他们扯好了,张家人的代表张哥一直坐在那里磕瓜子,偶尔搭把手帮我抬个账本,那也是出于好心罢了。”
吴邪笑了笑,转头对张起灵道,“小哥,原来你们家血统里还有这么一种隐性遗传的无赖存在。”
张起灵默默看了他一眼,颀长的双指掠过吴邪嘴唇,然后将他嘴上的烟夺了下来,双指一弹,烟头被准确无误丢进了他弟弟的茶碗里。
“老哥,我他妈又招你惹你了。”
张启宇无奈抱怨了一声,泼了茶水,将茶碗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所有认识字的都过来吧。”吴邪招呼了一声,“把所有石头(玉器)和绿头(翡翠)的账目都给我撕下来整理好。”
查账难,撕账容易,更何况只要撕玉器和翡翠相关的账目,于是除了那些必须守着机枪看着地中海阵营的伙计雇员,其他的只要能看懂中国字都围着大筐翻着账本开撕,就连张起灵这样的冷淡人士,也是随手抄起一本账本来翻看几页,找到相关的账目,颀长的双指一夹,将那账目撕下来放到了一边,等到撕完了一本,就随手将账本抛到一边,又去捞筐子里的另一本,他的动作很快,才一个小时就空了大半筐,吴邪侧头注视着张起灵专注的侧颜,难得笑了笑,这个人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本性,还是非常的温和,其实吴邪常常在想,如果不是这个人的出身,这个人身上所背负的命运,以及他所遭遇所经历的一切,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来看透无比复杂的人心,他应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巧命运对于他太残酷,让这温柔的本性,逐渐被冷漠和淡然所包裹,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绝佳的伪装皮囊。
“怎么?”张起灵抬头看着吴邪望着他,轻轻问了一句。
吴邪笑了笑摇头,“没事,只是很好奇你最初的样子。”
张起灵愣了下没答话,最初的样子,他记忆里没有的存在,一个人最初的样子,永远只存在于旁人的记忆中,人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却潜意识中将这种变化归于成熟,有了这样的定位,便很善于忘记自己最初的样子,这是一件无比自然而又无比悲哀的事。
“你喜欢古玉?”解雨臣撕着手里的账本问得轻描淡写,却将家库里的东西以及银行里自己存的那批古董在脑子里匆匆过了一遍。
“对啊。”张启宇以一种极其无赖而懒散的样子趴在解雨臣肩膀上,在他们家小孩的脖子上乱蹭,活像是一只黏人的大猫,“一点个人的小爱好,怎么着雨臣你有好货啊,只要不是尸体上挂的不带血气的,你开价,我全收了。”
“几大箱吧。”解雨臣一抬手撕掉一页,恶劣地拍在‘大猫’的脑袋上,“你就不怕我开天价?”
“天价?”张启宇蹭着蹭着,偷偷张嘴噙住了解雨臣的喉结,然后由上向下轻轻舔了一口,解雨臣整个身子一僵,笑容在霎那凝固,而‘大猫’满意舔舔嘴唇离开坐正,用手撑着脑袋,继续无所事事撕账本,“天价,照样全收,反正是进你口袋,我破产了就吃软饭,你自己掂量着办。”
吴邪将这两个人间的猫腻看在眼中,笑意更深,普天之下,能把吃软饭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气吞山河的,也就张启宇这个逼货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最初的样子,不过看这情况,他那精明谨慎的发小,是被这二逼吃的死死的。
“小花。”吴邪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恶念’。
解雨臣抬头看着他,表情有点僵硬,刚刚他们家宇哥有点走火,喉结处被舔过的地方跟着了火一样,“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完全不用看死张启宇。”吴邪笑了笑,“那丫现在黏着你,整个就是一痴汉,估计你离开他视线一小会那货就可能自挂东南枝了。”
解雨臣视线转向张启宇,发现那货也在看他,目光里的专注,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刻进眼睛里。
“痴汉?”解雨臣挑眉,“我怎么觉得吴邪你更像痴汉一点。”
吴邪知道解雨臣的话意有所指,笑了笑没继续跟他杠,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他们四个中的谁,都算是这大千红尘里,难得的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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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玩死地中海(7)

不得不承认,有一个智商超群的人在,总是可以让原本繁杂的工作朝着一个简单而轻松的方向发展,就像现在,满满十几大筐的账本在吃晚饭前就被撕好整理清楚,工整地码成几堆放在墙角,静静等待晚饭后张家二当家逐个“临幸”。
晚饭依旧是那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张家二当家在忙,只不过厨房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战场,霍秀秀帮着将菜逐一洗好放在篮子里,张起灵则拿着菜刀以一种极近完美的刀功将所有蔬菜按照他弟弟的吩咐切成均等的条或块,王胖子在熬着一锅汤,旁边则用烧烤架烤着一条鱼,张启宇架着油锅将他哥递过来的菜倒进锅里翻炒颠勺几次,火焰冒进锅子,出锅时就是飘着香味的一叠小菜。
吴邪乐得清闲,解雨臣仍旧翘着脚盯着手机。
“还玩俄罗斯方块?”吴邪笑了笑,明显是没话找话。
解雨臣抬眼一扫,微微笑了一下,他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在他处于轻松状态时尤为明显,让人放松警惕,感觉缓和舒适,而当这种亲和力一旦消失,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翻到了反面。
其实小花,真的是一个极端不好相处的人,他把自己所有的好的东西都集中给了少数的几个人,而最好最纯粹的一面,给了张启宇,那个二逼将小花当小孩子宠着,而小花也乐得在那个二逼面前变成小孩子。
“吴邪,你以为我真的喜欢玩俄罗斯方块?”解雨臣反问。
“你以前常常玩的。”
“科学研究证明,俄罗斯方块有助于缓解压力和焦虑。”解雨臣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从来都不做无意义的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
“那……怎么着,现在没压力和焦虑了?”吴邪问他。
“压力这东西,说着说着也就没了。”解雨臣将手机放进兜里,站起来单手摸着下巴,另一手自然而然插进裤兜里,“至于焦虑……你一提我倒是突然意识到,从云南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我的确应该焦虑一下要用什么方法再让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再往前发展一步了……”
吴邪有些无语,尤其是解雨臣以这样一种正儿八经的语气在他面前谈论这样的事,他当然清楚他这个发小所说的话里的深层含义,只不过,他记忆里还残留着解雨臣几个月前和他在咖啡馆里见面,以另一种正儿八经的语调谈论着黑瞎子,还有叫他帮忙盘库时的聪明和心机,易容成霍秀秀时的狡狯,帮他平定王八邱时的狠辣,而现在,仍然是这个人,却以这样一种纯粹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以解家小九爷的聪明才智,盘算着解雨臣脑子里带点恶劣意味的事,或许,解语花和解雨臣,是存在于这副躯体里的两个存在,又或者,解雨臣才是他最初的状态,只是解语花太过于霸气,才让所有人忘记了他的本名。
“哎吴邪。”
神智被拉回现实,解雨臣一脸深思。
“怎么了?”
“你说宇哥那货……该不会性无能吧……”
“噗!”解雨臣的一句话仿佛落雷,劈的吴邪外焦里嫩,“你想多了吧,不过也难怪你会这么想,我曾经也很好奇小哥到底有没有欲望,还想过要给人喂两只西班牙大苍蝇。虽然没有机会证实,不过看他弟弟也差不多这样,估计是家族的关系,毕竟张家内家变态的除夕春节都不过的。”
“压制正常欲望,这还是人么。”解雨臣道,然后默默叹了口气,单手插裤兜溜去了厨房里。
喜欢把手插进口袋里的男孩,心事不会轻易说出口,倔强刚强,有那么点大男子主义,对大多数的人可以和蔼可亲,但行为冷淡,感情专一,真正看上眼的会死抱不松手,性格沉稳,又很爱装逼,偶尔放松时,也会如同小孩子一样俏皮可爱。
矛盾型人格,也还好是张启宇,要是秀秀,估计小丫头要给折腾死了。
解雨臣在厨房里兜了一圈,和秀秀胖子调笑了两句,又拍着张起灵的肩膀指着外面的吴邪笑得很鸡贼,也不知道是说了什么惹得张起灵有那么点郁闷的样子,然后在他还没得瑟的引火烧身的时候,被张启宇给拽了过去,吴邪看到张姓二逼忙忙碌碌地取了盘子出来从冰箱里拿了什么,解雨臣笑得更加得瑟,端着两个盘子就很嗨皮地滚了出来。
“那二逼又要给你投喂什么啊?”
“喏,你的。”解雨臣递了勺子过来,手上的一个盘子被摆到面前,小花坐到了他旁边。
狗……狗日的……鸡蛋布丁……
吴邪汗颜,两大男人吃这玩意儿……好像不太合适吧……不过看起来倒是确实很好吃的样子。
拜解雨臣所赐,这下可好,他吴邪也被当作小孩对待了,吴邪认命拿着勺子开吃,突然发现解雨臣正用一双眼睛以很狡猾的目光看着他。
“你……表白了没?”解雨臣问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吴邪真的很想出手K他。
“吴邪,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解雨臣道,“睡了一夜他娘的到现在也没表白,张起灵那样子闷着,你也学他,太不上进了。”
“这……我……”百口莫辩,“我爱你这种话,男女之间要说都很别扭好么,更何况是俩大老爷们,更何况我要真迈出这一步了,那丫再来一句,吴邪你想多了,或者直接无视,那我怎样?跳楼自杀?”
“表白,有创意点。”解雨臣露出无奈的表情。“人家说智商高的人情商会比较低,我觉得这句话套你身上无比合适,宇哥那种,是变态级别,智商情商都是严重脱离人群平均水平发展的。”
“呦,听这意思,他对你表白的?说说呗,学习一下。”
“成啊,反正爷不像你,这方面我脸皮可以厚一点。”解雨臣笑着清了清嗓子,有那么点得瑟的意思,“那货当时说,一个世纪的黑暗换来一缕光明的出现,是我太过鲁莽任它熄灭。于是上天又多惩罚了我二十年,用这些时间承受骨与血的煎熬,然后当我重新有勇气站在你面前,直视过错与责难,我终于明白,那些消逝的时光已无法追回,唯有的,是一份谨慎的提醒,我应该用之后的所有时光,去诠释一份沉重至极的思念。”
“鼓掌。”吴邪装模做样拍了拍手,“这货不去吹拉弹唱跑去打仗真可惜,当时百花盛开百家争鸣的,没准儿这货就是文化圈子里涌来的一股新风潮啊。”
“是啊,你再给个破碗拿个破棍就可以上街乞讨了对吧,还吹拉弹唱。”解雨臣吃着鸡蛋布丁道,“反正我话是跟你说到了,一个月过一天少一天,你自个看着办。”
“你这解氏心灵鸡汤节目可以停播了,真的。”吴邪伸手从解雨臣口袋里摸了一根烟,刚要点燃,又想到刚刚张起灵从他嘴上拿走烟的样子,停住了点烟的动作,将烟别上了耳朵。
“怎么不抽了?”解雨臣这话问的带点恶劣的味道,他也猜到了是张起灵的原因。
吴邪没答话,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解雨臣看着他的样子摇了摇头,将空了的盘子拿去厨房。
“小花……”
吴邪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解雨臣站定步子回头,看见他微微低着脑袋,似乎在考虑什么,有话难说的样子,于是解雨臣耐心地站在旁边等,吴邪想说的,应该是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这十年,他比任何人参与这个男人的计划都要多,亲眼看着发小从干净到双手染满鲜血,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走过自己曾经走的路,这是一种无奈的煎熬,解雨臣在这样的煎熬中,逐渐感受到张启宇身上对于自己的那份难以释怀的愧疚。命运就像是个摩天轮,转过张启宇转过自己,再转过吴邪,不知道下一个,会是哪个不幸运的人。
“一个月……我对他再有什么想法,也是白搭的。”吴邪道,声音里有一股子难以掩饰的悲凉,“一个月后他又要消失在那扇门前,我又何必要说出来,何必苦了别人,又害了自己。”
“如果这就是芥蒂,那么吴邪我觉得你不必担心。”解雨臣郑重说道,“宇哥说,他这次回来,就是要完结掉所有的事,虽然我并不十分清楚他要如何完结,但是他这么说,我估计关于那扇门,应该是有方法的。”
“即使有方法完结这件事,那么寿命呢?你清楚我们的寿命和他们比起来,就如同朝生暮死的小虫,你有没有想过,当有一天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留着他看你衰老看你死去,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翻涌的情绪像是要冲破胸膛喷薄而出,嘶哑着嗓子咆哮出口,厨房里忙碌的都停下了动作走了出来,解雨臣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笑了笑,表情忽然冷了下来,这种状态吴邪曾经在盘库时见过,所以一点也不陌生,只是盘库那次他的表情多少还是带了点玩笑和恐吓的性质在里头,而这一次,吴邪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是彻彻底底伤害了他的这个发小。
果不其然,解雨臣垂下眼睑低含着下巴,再抬起头时所有的微表情全都消失了,还有身上的亲和力,也全部都消失了。
“我的感情本身就不太多,除了给你们这些朋友的,其他都在宇哥身上。”
类似的话,解雨臣曾经在盘库时说过。
“小花我不是有意……”
“吴邪。”解雨臣郑重叫了他的名字。
“闭嘴!”解雨臣轻喝了一声,语调很轻柔,但是听起来冷冰冰的却像是一柄刀子。
吴邪知道他有话要说,静静地坐着,等着小花将话说完。
“我十五岁就对宇哥有那份心思。”小花迅速调整了情绪,仍旧没有亲和力,但所有暴露的锋芒又在顷刻间被收敛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年我就是想到了那些狗屁寿命,所以我才没有开口跟他说……结果机会错过了,白白耗费了两个月,他走了以后,你不知道我多沮丧,我已经准备好了再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再次见到他一定要跟他挑明,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他……”
小花的头垂了下来,肩膀有点颤抖,他在压制那些本已平复的情绪。吴邪叹了口气上楼,是他太莽撞,才没有处理好情绪,张起灵眸光一暗,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然而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沉默地跟着吴邪的步子也上了楼,房间的门合上,里面是一个风景,外面又似乎是另一重风景。解雨臣还以那种状态站在原地,胖子拿走了张启宇的围裙,搂着霍秀秀的肩膀走回了厨房里。
“雨臣。”张启宇叫了解雨臣一声,见他没有反应,便笑了笑,故作轻松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你爷爷说我是桀骜不驯的儿马子。”
解雨臣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微微抬起头,那双漂亮的眼睛有点红,张启宇侧着头笑了笑,说道:“你爷爷说我是桀骜不驯的儿马子,要骑吗?”
解雨臣笑了笑没说话,直接被那货给背了起来。
“小九爷,哪去?”
儿马子道,解雨臣将头抵在他头上,压平了那一头凌乱不拘的马鬃一样的发,然后额头抵着他颈侧,闷闷回了一句。
“我要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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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表白

张启宇背着解雨臣上了楼,王胖子在后面喊,“小宇哥这饭怎么办啊。”
“你们吃吧。”张启宇淡淡道,“雨臣要是饿了,我随时可以做的。”于是继续踩着楼梯上楼,脖颈处被轻轻刮蹭了一下,张启宇笑了笑,“胖子,吴邪和我哥你也别去叫了,反正我随时都可以做。”
“成!那你们先忙自己的事儿。”胖子乐着答道,跑出来盯着吴邪房间,“这……他们不会吵架吧?”
张启宇大笑了几声,“吵不起来。吴邪那种,颜好腰软易推倒,梨花带雨小风骚。是我哥的菜,我估计着,过了今天,有些事儿就不一样了。”
王胖子琢磨着张启宇的话,总觉得有那么股子不对劲,他刚想追问是什么事儿不一样了,小张哥却跑过来嚷嚷着“饿了赶紧做饭!”然后伙同几个张家人把他拽进了厨房里,他只能看着张启宇上楼回房,然后将房门锁上。
吴邪走进房间,回头想要合上房门,就看见张起灵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定定望着他,这人的眸子本就比普通人的颜色要浓重一些,现在更是黑的无底,翻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吴邪被那双眼睛盯着,手里的动作停滞,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发现如何努力都说不出一个字。
张起灵静静地站着,见吴邪没有开口的意思,也没有说什么,径自绕过吴邪钻进房间里,见吴邪还是维持着关门的姿势没有动,手一伸,将房门反锁了起来。
“小哥……”
“我都听见了。”
吴邪惊讶抬头,继而又低垂着脑袋苦笑了一声,张家人耳力自小被训练的耳力极好,厨房和餐厅又没有多少距离,刚刚自己又情绪崩溃吼得那么大声,听见了,估计也是应该的。
张起灵突然走近,吴邪听着他的脚步声感觉心脏微微有了些颤动,这种牵动情绪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然而,却是如此的渴望,直到那脚步声在距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颤动消失,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正看到张起灵以一种宁静的姿态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虽然仍然是淡淡的,但总是和之前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吴邪觉得,他在这个男人身上,总是可以窥见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这种宁静甚至是他呆在喇嘛庙时在那些大喇嘛身上都窥视不到的,吴邪曾经好奇张起灵身上的这种宁静的来源,并对此作了诸多的猜想,但最终没有一条得到合理的证实,但是他并不清楚,张起灵身上的这种宁静其实来源于宿命,而宿命,是一种还没降生,就被绑缚在身体和灵魂上的东西。
进入终极后,受到那里被封存的力量影响,张起灵找回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对他个人来说,都不算是那么美好。
他首先回忆起的是族里每逢年关将近,外家楼上的张灯结彩和内家一片漆黑的大院,而他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盯着外家楼上高悬的灯笼,灯笼发出的光和热灼烧着他的眼睛。
没有获取,也没有失去,必须保持最佳的状态,无论是身体还是情绪,只有接受封闭,才能留存的更加久远。
张家人称自己为牧羊人,实则这种与生俱来的封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羊圈,将所有的牧羊人困在圈里,最终这些牧羊人变成了可怜的羊群,被时光所泯灭。
继而他又记起了那个老人,他以一种腐朽的状态剪掉了油灯的灯芯,然后对他说:“他们会选你作为起灵人,将所有的一切加诸在你身上,在你之后,再没有人可接替,时光很长,你将首先失去自己的过去,还要学会忘掉自己的未来。”
忘掉自己的未来,在很长的一段日子中,他的确做到了,然而这一切的转折,发生在一个雨夜,他以一种平淡的目光接受失败,以右手为代价,换取了胞弟和其他站在他这边的人的留存,掌权者很满意这场交易,右手的掌骨因此落下一条无法痊愈的裂缝,这条裂缝会伴随他以后的人生,他的身手再也回复不到巅峰时的状态,而在张家,被折了右手的阿尔法,永远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自此,他再次忘掉了自己的未来,作为一个工具,将自己泯灭在芸芸众生里。
然而,那种对未来的觊觎就像是模糊记忆里悬挂在外家楼上的那盏灯笼,已经埋下的火种,总是会在某一个时刻被某些人再次激活,张起灵一度认为,自己早在那个雨夜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再次搏击的冲力,然而今天,在听到吴邪的那番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如同所想的那样释怀与甘心,他突然很想在拼一次,只为了眼前这个倔强到极致的男人。
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昨天晚上,他站在这间屋子里,以同样的目光盯着被催眠的吴邪看了很久,吴邪只占了床铺的半边,蜷缩着身子,一直睡得很没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大宇是从哪学来的半吊子催眠术,但是他明白这种催眠的成功,只能说明吴邪的精神状态处于一种极其的疲惫和不稳定中。
最近的十年发生了什么?
张起灵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但当王胖子解雨臣不经意间道出,他还是会将其中的内容一字不落地尽数收进脑子里,老实来说,他排斥吴邪现在的状态,但是他所做的只是平静地接受,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当他坐在床侧,颀长的指尖抚上吴邪的眉,他有些惊讶自己的这番举动,更惊讶的,确实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牵挂和不舍。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踌躇间,红豆已生,盘桓时,相思早已入骨。
霎那,心里早已熄灭的火种再次被点燃,吴邪蜷着身子,寻找到热源将自己牢牢抱紧,然后头埋进自己怀里,皱着眉头叫了声“小哥,别走。”
绷紧的身体突然一松,表情却突然绷紧。
张起灵的世界没有感情,在他长久的一生里,也从没有人有那份承受力,以这种突兀的状态,靠的离他如此之近。
伸出手想拥抱这份温暖,身体却下意识躲开,刚刚动了一下,抱着腰身的手臂却绷的很紧,皱着眉扫上那条手臂上的疤痕,绷紧的肌肉又不得不松弛下来,又将身子朝前凑了凑,最终伸出手臂,将昏睡的吴邪搂进怀里,整个人也以一种平静的姿态在旁边躺了下来。
“吴邪,我在。”低声说了一句,垂下眸子看着吴邪紧绷的眉毛舒展开,也是鬼使神差,就那么作死加了一句,“不走了。”
不走了。
终极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就突然开口承诺?
太多的问题让他措不及防,这些问题就摆在他面前,他却直接忽视。
未来被抱在怀里,距离他如此之近,那么真实而美好,并不像是记忆里外家悬挂的灯笼那样遥不可及,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不选择再拼一次。
于是,再拼一次好了,一次就好。
“听见了,于是你想嘲笑我吗?”吴邪笑着坐在他面前,从耳朵上取下烟来,当着他的面点燃深深吸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吐出烟气,污浊的烟气刺激着他的喉咙让他猛烈咳嗽了几声,然后嘶哑着嗓音冲着他道:“你想嘲笑我把一个男人放在心里这么久,还是想嘲笑我妄自菲薄明明喜欢了这么久,却连一声表白也不敢跟他说。”
张起灵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他知道吴邪的心里藏了很多很多话要说,要在今天说,他必须等着。
“我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吴邪苦笑了一声,朦胧的烟气里,他眸子里的光很快暗了下去,“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煎熬,寿命,价值观,还有……终极,我和你之间,横梗着太多的东西,我试过绕开,试过硬闯,但就像是一道屏障,每次都将我弹飞,让我只能隔着这道屏障,看着你独自承受着所有的东西,你可以淡然地处置着你的一切,可以淡然地接受发生在你身上的所有不公平,但是你永远不会清楚我看着你的这份淡然,心里有多难受。”
“你喜欢我?”张起灵问了一句,眸子里是深沉的一片黑。
吴邪苦笑了一下,“我不喜欢你。”他抽了一口烟,又再次强调,“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张起灵的目光突然在一刹那变得锋芒毕露,他攥紧了拳头像是决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浑身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场靠近他,吴邪做好了被狠揍一顿的打算,于是带着唇角的苦笑慢慢闭上眼,黑暗中他感觉到下巴被一只手强硬地抬了起来,随即唇上传来微凉冷冽的触感,迷惑睁开眼,他看到张起灵放大的俊脸。
“你必须喜欢。”
唇齿间,是那个人冷冽至极的味道。
“凭什么。”
吴邪以同样的强硬顶撞回去。
“因为我喜欢你。”张起灵道,然后放开了他笑了笑,“吴邪,我不走了,我会陪着你的。”

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天已全黑,张启宇已经在厨房里忙碌着他们四个人的伙食,解雨臣翘着脚翻着整理好的账本,手里把玩着一柄精巧的算盘,算盘是鎏金木制,珠子则是黄金制成,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解雨臣看到他们从楼上下来微微笑了笑,身上的亲和力又恢复如初,吴邪注意到他洗过澡换过衣服,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的轻松和得瑟。
“大宇的算盘?”张起灵看着解雨臣手里的算盘道。
“已经交公了,现在归我。”解雨臣回答。
张启宇从厨房里滚出来把张起灵叫进去帮忙,他身上的衣服同样换过,应该也是洗过澡。
“表白了?”解雨臣从账目里抬头,挑眉。
吴邪笑着点了点头,“上全垒了?”
“没。”解雨臣笑得有点贼,“不过至少确定了一件事,那丫不是性无能。”
吴邪盯着那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设计的感觉,解家少当家太鸡贼,一石二鸟一箭双雕,好计谋!不过吴邪只觉得奇怪,聪明如张启宇者,难道真的看不出被解雨臣给阴了一把?

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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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应龙泽宇  时间:2020-09-27 17:57:22
第三十二章对账

吃了饭补充体力,四个人坐在一桌翻着整理好的账目开始对账,因为记账方式特殊的原因,对账的环节无法简化,只能由看的懂暗语的报出每一件玉饰品的名字,再由张启宇逐个回想哪件是被他收购放在保险柜里,如果碰上个别单凭名字想不起来的,吴邪就得负责将这件玉饰品的外形特点及细节仔细描述出来,据此再做判断。
古玩这一行,玉器独成一类,对于买卖双方来说都是很考验实力的存在。由于玉器相较于其它藏品材质本身的高价值和难以保存性,所以玩玉器收藏的,首先考验的就是财力,其次就是眼力,这考验的是买卖双方的眼力,卖的不好“走宝”(走宝:即一件好东西以很便宜的价格出售),买的不好被“杀猪”(杀猪:经营新仿的对于卖假货行为的一种口语,把新仿的东西拿到和顾客约好的地方卖给顾客。)更悲催的是当财力和眼力都有了的时候,在协调买卖的过程中,还得提防“埋地雷”(有些人以为去农村从农民手里买的货不会有错,却不知道这些货是作伪的商人和农民合伙起来‘埋地雷’的。)和“砸浆”(从同行中买来打眼货“没年代”或价钱过高,掌柜可请内公会帮忙调解,要求降价或退货。)现象的发生,所以像吴邪这种比较大的销售链,一般都会选择自产自销的模式,不经过中间商,而是这边出土,那边已经找好了下家。这种模式一来便于掌控,二来可以减少中间环节,争取最大的利润空间,当然目前带来的好处就是方便追本溯源,就像现在只要有一件玉饰品被逮到,这整个销售环节的利润分成就能够按照比例被全部计算出来。
账目被再次细分,玉器的特殊性直接决定了这几年吴邪盘口的出货量,再划掉那些佩戴在尸身上的墓主人口中的,沁了血的染了尸气的,剩下的除了十余件因为品相关系或不够完整没入这位张二爷的法眼,其它的,尽数被丫收入库中。
秘书将收据扫描发送到金丝眼镜的平板,放大核对,吴邪很悲催的发现地中海汇报上来的成交额跟张启宇手上的收据完全对不上号,每件玉饰被削掉了一个零或是改动了一个数字,于是价格低的几万被地中海私吞,价格高的小十万被地中海私吞,更有一件珍品,地中海直接私吞了一百万。
“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造反啊……”胖子说道,一瞥眼扫到解雨臣手上把玩的金算盘,夺过去盘玩,直接无视解雨臣的不满。“啧,花儿爷你哪整的这封建腐败玩意儿,余毒啊这,来让胖爷帮你收好。”
“拿来。”
一只有着颀长手指的手伸到面前,胖子抬眼看着这位身着粉色衬衫的二当家,翘起大拇指,“小宇哥,标新立异,您带种!这是彻底向花儿爷看齐的节奏!”
“少他妈叽叽,算盘拿来。”张启宇道,解雨臣拽着他衬衫的下摆乐得看戏的样子。
“不就一金算盘么,二位家大业大不要这么小气……”
“给他。”张起灵冷冷插了一声,“张家二当家的信物,族里传下来的。”
胖子郁闷将算盘还了过去,临了还叽叽道:“信物还随便送人。”
“可以送内人,管得着么你。”张启宇挑眉,完全是一幅护短的嘴脸,那算盘下一秒就被递到了解雨臣的手上。
吴邪脸色阴郁坐着,张起灵则静静盯着他显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看了一会儿吴邪又去翻看那被整理出来的账目,几件玉饰就已经掺了这么多水,如果再加上那些被撕掉的,单纯一个地中海私吞的钱,已经不是一个小数目,也难怪那家伙会这么横,这个人不傻,私吞的钱财肯定是用来培植自己的势力,他吃定吴邪不敢动他,又得到解雨臣死亡的假消息,所以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提出重新拟定分成比例的要求。
其实这只是个幌子,从他私吞的数目来看,他所拟定的分成比例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他必定不缺这些钱,只不过想要以此作乱,借此机会吞并其他的盘口,甚至吞并整个吴家。
“吴邪,你想怎么做?”解雨臣道,“办法总是有的,但是你得表明你的意愿。”
“能不见血最好。”吴邪回答,整张脸仍然像是暴雨肆虐前的乌云漫天,“不过照这情形,大概不太可能。”
“你自己知道就好。”解雨臣拨弄着金算盘上的算盘珠说道,“地中海,必须死。”
“雨臣说的没错,干掉这个人,一来杀鸡儆猴,二来可以树立威信,威信什么的,是吴邪你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张启宇接话,并不介意解雨臣在他面前表露出狠辣的样子。
“我知道。”吴邪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不过我有种感觉,地中海这个人掌握着一部分很关键的信息,掌握到这部分信息,可以让我们看清部分眼前的局势,比如……”
他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小花说操纵地中海的很可能是解家现在的那些人,然后……然后伏击我的我可以确定是汪家,他们在古潼京就已经现身,北京胖子秀秀这边,则是霍家的两个儿子,而被胖子他们抓住的,混在霍家人里的,已经确定他叫做汪灿,是汪家的,那么,问题来了,汪灿的出现是否说明汪家人已经和霍家的两个儿子勾结在一起,那解家在这场局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如果汪家人只是混进霍家人里方便监视或者有其他的什么目的,那么是否就说明,解家和霍家同时出手,是这两家有什么交易?”
“其实我觉得可能不会这么复杂。”解雨臣伸出手指圈住了吴邪写在桌子上的‘解’,“我那几个堂兄弟什么德性我清楚,怂得很,他们可能只是想混乱掺和一脚捞点好处,尤其是解雨凡,这货一直以嫡长孙自居,认为自己才是解家理所应当的当家,只是因为比较蠢蛋怂包,我在的时候才那么规矩。”
“我也注意到解家,就他们策反地中海的行为来看,的确是发生在你死亡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而霍家围攻胖子秀秀,伏击我,是发生在这件事之前,所以解家的嫌疑可以暂时被洗掉。”吴邪将‘解’字从桌上抹去,然后在‘霍’和‘汪’字上画了个问号,“杀地中海不难,但是杀了这个人后,最困难的是无法预料到会引发什么后果。”
“偷账漏账,做了他你是有正当的借口的,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和掌控的,但是你要明确的是你有这个正当的借口,也就是说你动他,如果其他伙计参与进来,就变成了真正的叛乱,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也得衡量和考虑后果,所以我觉得,地中海你完全可以没有顾虑的先解决他。”张启宇说道,粉红衬衫穿跟他的气质有点不搭,但是衬得整个人都很柔和。
“我明白了。”吴邪略微思索,点头,“但是干掉他之前,我们必须掌握到他手里的那些信息,这些信息对于反击来说,至关重要。”
“你们慢慢考虑,我来是赎罪和打仗的。”张启宇笑了笑,“不过我建议你要杀地中海,最好不要用枪,太没有威慑力了,最好是用刀,从颈动脉刺穿,越血腥越好,别小看威慑力,这东西,是控制穷凶极恶的最大砝码。”
“杀人的事,可以待会再考虑。”吴邪说道,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轻皱着眉,似乎是不太乐意正视的样子。
“吴邪,我知道你很排斥这种事。”解雨臣叹了口气道,“就算你清楚自己的手上已经染了血,你还是很排斥,你很沮丧,因为你清楚,你将会不得不这么做。”
“我承认。”吴邪顿了顿,目光很坚定,“他死了,有更多的人就可以不用死,至少这一点,算是唯一的慰藉了。对了,有方法控制他盘子的伙计吗?毕竟是个大喇嘛盘,底下的分销都是小人物混饭吃的,地中海一死这些人方寸大乱,到时候找几个横的开枪崩了就能服帖,但是地中海手底下有三十个非常顽固的伙计,都是他一手培养的,虽然一起毙了也没事,但是这些伙计下地身手非常好,我们现在人手紧缺,很有可能不久之后还要面临几场明面上的硬仗,如果可以将这批伙计收为己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吴邪,我觉得不太可能。”解雨臣摇头,“除非这世界上有东西能够时时刻刻威胁到这些人让他们不得不听从你的话,否则,真的很难办到。”
“我也知道。”吴邪无奈笑了笑,“能入喇嘛盘的都是不要命的,地中海也不傻,能被他当亲信的必然也是经过筛选忠心不二的死士,让这些亡命之徒变卦倒戈,当前形势,我三叔回来都不一定能办到,更何况是我。”
“吴邪。”张启宇突然叫了他一声,“这三十个人,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威胁到他们听你的,你可以随时监视并时时刻刻威胁到他们,你会愿意这么做吗?”
“你真有办法?”吴邪有点不太相信。
“大概几万美刀的事儿,记得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国际武器走私贩子吗?”
“他怎么了?”
“这人手上有一种新型的产品,刚好能够帮助你控制这些亡命之徒。”
张启宇不等吴邪回答,急忙拨了个电话,随后就是语速很快地飚着西班牙语,而电话那边的语速也很快,似乎两个人在洽谈着什么,没几分钟达成一致,张启宇挂了电话问了吴邪和解雨臣一个问题,随后又跟电话那边极快地说了些东西,等到挂断,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轻松,看样子是谈成了。
“你问我们惯用的武器干嘛?”解雨臣问道。
“反正是要加单,顺便一起加了好了。”张启宇漫不经心道,“三天后这个国际武器走私贩子会带着能够控制这些伙计的东西过来,我们只要平静地等这三天就好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吴邪笑着问了一句。
“充满罪恶的东西。”张启宇回答,“总之,你有三天的时间可以盘问地中海一些问题,三天以后,地中海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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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追债与手雷

已经大致确定了计划,整理好的账目也被小张哥给钉了起来,金丝眼镜外出了一趟找了家打字复印社将那些收据打印了出来连同整理好的账本一齐交给吴邪,苏万和黎簇却趁着这四个人空闲下来的机会,找了霍家大小姐,吴邪看着这几个人窝在一起在那嘀嘀咕咕,心里觉得好笑,阴差阳错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这霍家妹子刚露面就害的张启宇暴走,谁知道这丫不仅是张起灵的兄弟还和解大花二十年前就有一腿,于是小妹妹相当于间接得罪了张起灵和解大花这两尊大佛,现在知道了黑瞎子把房租全算到这位头上,字据什么的又落入解大花的口袋里,而且看他翘着脚不要脸跟张启宇各种腻歪那样儿,完全就是一副打算赖账的嘴脸,张起灵则更绝,一直都是冷冰冰地看着霍家小姐那边,也算是因为霍家小妹妹是自己发小,否则估计他弟弟出事那会就挥刀把人砍了,这会不管这档子事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黎簇看吴邪朝这边看就冲他招招手叫了声老大,苏万凑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就朝他们那拉,张起灵看着他往霍秀秀那挪动冷气全开,目光冰的能冻死苍蝇。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吴邪哥哥,黑瞎子欠我霍家的租子你得帮我要回来。字据什么被花儿哥扣了。”
“大妹子,我看你也别这么执着,毕竟欠你租子的是黑瞎子那货,虽然黑瞎子那丫说这事跟小宇哥有关系吧,但胖爷觉得这里面应该是有猫腻的,不然黑瞎子干嘛不和小宇哥直说,非要一小屁孩来要账,你说对吧?”胖子凑热闹开口,“再说现在就这个形势吧,你看花儿爷那贼样,把那小宇哥吃的死死的,再说句不好听的,花儿爷目前不复当初,但有这小宇哥撑着,谁敢动他,收复解家那是迟早的事儿,再者,胖爷再说句大实话,大妹子你还真别去触小宇哥的霉头,老九门这次损失严重,要重整盘子会是大动干戈,这小爷们要是到时候愿意帮你们霍家,霍家再繁荣起来不是难事儿?”
“那黑瞎子欠的好大一笔房租呢,北京的地价胖哥你也知道,不要不是白吃这份亏么?”
“不是不要,胖爷觉得吧,你得搞清楚这里面的事儿再去要……”
“哎,叽叽完没有,不就是钱么,报数爷开张支票给你,烦不烦。”
张家人耳力极好,一点点的响动都能听得清楚,吴邪站的距离霍秀秀有点近,张启宇瞥见他那闷声不响的老哥的眉毛都翘了起来,急忙开口把吴邪他们招呼过来,靠在他怀里的解雨臣捏着他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张启宇偷偷捏了捏解雨臣的腰肉,猛地苦笑一下,他自己腰部的肌肉被狠狠掐了一把。
“多少钱?”
“铺租在四环内,一个月租金3万,黑瞎子欠了五年的租子,一共是180万,另外每个月水电3000,五年18万,一共198万。”
“这么点钱他也好意思欠,还每天在那哔哔他身价怎么高加个喇嘛各种赚,好意思么,个逼货。”
张启宇手一伸金丝眼镜递过来个公文包,他接过来从公文包里掏了一叠支票出来,又掏了根钢笔,一挥手在支票上填了数字并签了字递给霍家小姐。
“你加黑瞎子的喇嘛,给了丫多少?”解雨臣捏着他下巴的手更加用力,靠在他怀里笑着仰视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张启宇总是觉得那眼神儿恨不得把他给剁了喂狗。
“5000万。”
“那不多。”张起灵说了一句,“这么长时间,的确少了点。”
“美金。”
张启宇多嘴,随即解雨臣从他怀里弹起来,当即就将那拜金玩意儿踹翻在地,连吴邪也有点咬牙切齿,上去也加了两脚,张起灵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生,心里有点庆幸自己目前穷光蛋一个兜里没钱。
“5000万美金按汇率至少4个多亿人民币你丫知道么,夹喇嘛不懂行情他妈不会打听一下么,支票揣包里随随便便就可以开么,钱多也不是这么烧的你丫犯病啊!”
“那个……张家小哥哥,198万你填了288万干嘛……”霍秀秀不合时宜添了一句。
于是刚站起来的张启宇又被解雨臣拎着衬衫领一甩手丢到地下,然后吴邪补上,两个人联合着狠狠踹了他好几脚。
“停……”张启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依旧死皮赖脸,“黑瞎子不是瞎了么,也算是工伤,当慰问抚恤金了。”
“成啊,那霍家这198万变288万怎么回事?”解雨臣挑眉。
“哦,多出这90万,40万是麻烦霍家小妹子长个心眼以后都不要把铺子租给黑瞎子这种人,信誉太差。另外50万是麻烦霍家小妹子,以后见着黑瞎子,见一次打一次。”
“成啊。”小姑娘很开心收好了支票,鬼灵精怪地眨眼,霍家女人当权,一个女人要在男人的圈子里打出点名气,主要的还是要会借势,王胖子说的没错,从这个张家哥哥出手的阔绰程度来看,这人的势力和财力恐怕难以想象,而现在解雨臣已经被罩,就吴邪和这位的叔嫂关系,必定也会被罩,那么他们霍家,也可以顺坡下驴搭搭线,豁出一个花儿姐,换一个花儿姐夫,这买卖倒是也不亏。“那麻烦姐夫照顾好花儿姐,黑瞎子的事你不说我也肯定会找他算账的。”
吴邪听了那声“姐夫”笑得前仰后舍,解雨臣对于霍秀秀的背叛怒目而视,胖子在旁边捏着嗓子说什么“人妖啊,胖爷早就说过不要让小丫头叫你姐的嘛,现在倒好,直接整出一姐夫,说不清楚了吧。”
张启宇笑了笑,安慰性拍了拍解雨臣的肩膀,对霍秀秀道,“你以后还是叫哥吧,姐夫什么的人家会以为我入赘霍家,不合适。”然后又一扭头无奈盯着王胖子,“胖爷,从某种程度来说,花儿爷真比你爷们多了!”
吴邪还在乐,完全没意识到张毒舌的目光已经移到了他这边,等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张毒舌嘴一张,“大嫂你各种欢乐啊,小心别把腰闪了。”
吴邪当即僵在原地,眼神瞟向张起灵那边,带着那么点小委屈,“小哥你弟弟欺负我。”
张起灵眼皮都懒得抬,薄唇轻动,飘飘忽忽的声音,“弟妹。”
张启宇无奈笑了笑,拉着一脸郁闷表情的解雨臣坐下,吴邪这丫太难对付,有他哥撑腰,还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们家小孩还在生气,于是张启宇挥笔填了一张支票塞进解雨臣手里,“零花钱,回头再给你张卡。”
解雨臣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笑了笑,他看上的这个人,真的是不想让他受一点点的委屈。老实说解雨臣不喜欢人家叫他姐,也不喜欢胖子叫他人妖,但是不喜欢是一回事,在意不在意又是另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看重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朋友都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坐在这里,现在,还有爱人和家人。
“闹完了,干正事。”吴邪敲了敲桌子,“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我觉得我们可以用这空出来的时间做一些事。”
“小天真,你还想干嘛,说出来,哥几个都会帮忙的。”
王胖子吼了一句,藏人对着他点了点头,吴家盘子和霍家盘子里的伙计带头喊了起来,小张哥带着张家人打着呼哨,连金丝眼镜和那些外国人也很亢奋,这场战争是他们这边所有人的战争,这么久以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吴邪除了解雨臣霍秀秀外无其他支援,而现在,此刻,有这么多人站在他这边,要跟着他一起打一场前所未有的反击战。
“吴邪,你是不是想试探。”
不知道是不是气氛的原因,张起灵整个人都很安静很轻松,那双平时总是淡然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些普通人该有的情绪。
“可以这么说。”吴邪笑着看着他道,“我刚刚有提过,地中海手底下有一批自己的势力,我所知的对他死心塌地的有30个人,但是具体这30个人是谁我并不十分清楚。另外,我们既然已经确定地中海私吞这么大笔钱肯定有培植自己的势力,那么他的这批势力在哪里?如果我们没法确定,就算小宇哥这边有针对性的设备来控制局势,那也是白搭的。”
“所以天真你的意思是……”王胖子道,“咱们要想办法引蛇出洞?”
“我觉得这30个人还有他自己的势力,必定混在那批伙计里,只是我们得把这些人和伙计们区分开,那30个人本来就是吴家的伙计,虽然跟着地中海但好歹是盘子的人,对吴家多少总有点感情,但是他自己这边的势力……”吴邪略微顿了顿,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只能歼灭,否则不留神就给从背后插一刀。”
“天真,这问题,真就非常难办了。”胖子表情有点郁闷,道:“你们吴家那么多盘子那么多人,伙计那么多,你自己都认不全,要从一个喇嘛盘把人给分出来,真的是非常难办啊。”顿了顿,话锋一转,又冲张启宇道:“小宇哥我说你也是,要帮忙也不多带点人手来,整那么多物资装备武器,枪多人少,威慑力不够镇不住场面。”
张启宇有点无奈,扯了个苦笑出来,“这事真不能怪我,我虽然是做国际安保的,携枪入境没人敢管,到哪都是畅通无阻,但是每次入境都要经过审批,其他国家倒还好,国内对入境的人员数量有严格限定,简单说就是,底下的兄弟很多,但是进不来,只能一批一批走关系过审核,现在我们家‘小八’带着下一批兄弟正审核着呢,头牌和这群弟兄是打前锋。”
“宇哥,你不是在国内有快递公司,还全是你的人,不然把这些本土的找来……”
解雨臣还没说完小张哥就打断了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快递那边的不行的,都是些混混痞子之类,好不容易整去做正经营生,再给丫一支枪不翻天了,平时给把小砍刀追个债揍个人打个群架可以,真要放出来跟那些不要命的拼,估计还没交锋就给吓尿了,说白了就跟野猫碰上豺狼一样,再野,那归根结底还是猫啊!”
“那个,哥们问一句,你到底混黑道白道的,怎么手底下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王胖子问道。
“通吃行么,我只是用白道的人做黑道的买卖,用黑道的人做白道的正经营生。”张启宇淡淡道,“这方面,其实没什么界限的。”
几个人讨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扯七扯八的话题聊了一堆,还是没有人提出什么建设性的解决措施,吴邪有点烦,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张起灵看着火星在他嘴边一明一灭,眉头又皱了起来。
“大宇,有手榴弹么?”沉默了许久,张起灵突然抬头直视他弟弟问了一句。
张启宇没说话,径直站起来拿着车钥匙就出了招待所,王胖子看着他的样子感叹了一句,说“不亏是小哥,这哥们教导的真好,说干嘛就干嘛,一句废话都不多的。”张起灵盯着王胖子没说话,王胖子识趣闭嘴,吴邪在一旁打趣说“胖子你就是欠调教,所以屁话才那么多。”
过了没几分钟张启宇搬来了个小木盒,有点像是放红酒的那种,打开却铺着一层蛮厚的防震材料,扒开就见木盒里躺着好几十枚制式手雷,绿皮漆字,写着“M26A1”。
王胖子对爆破类的东西很感兴趣,拿了一颗去研究,吴邪好奇也拿走了一颗,掂着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解雨臣对这玩意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看了一眼就又靠到他男人怀里去了,张启宇那货也乐得当个人肉垫子,环着他们家小孩恨不得一双眼睛黏到他身上。
“小哥,你要手雷干嘛?”
张起灵没说话,竟自拿了一颗来,翻来覆去在手里转了几圈,然后颀长的手指驾轻就熟绕过引信打开弹体,将其中的密封垫圈拿出,再小心翼翼拆掉了B炸药和延期药管,再依次将整个弹体按照之前的样子组装好。
“小哥,你会拆这个?”吴邪惊讶道。
“很久前去大宇所在的军营,见他拆过,现在这种和以前的大体结构相同,但是改进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张起灵道。
“那你用这个想干嘛?”吴邪问。
张起灵掂了掂手里的手雷壳,“帮你把盘子里的人区分开。”他说完这句话又将目光移到解雨臣身上,“解雨臣,这件事你得帮忙。”

楼主:应龙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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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5-10-21 04:17:00

更新时间:2020-09-27 17: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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