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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攻文】《一介书生》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不知道二十几
居然才二十几
樊渊垂手立在大殿之下,一副万事不萦心挂怀的样子,同往常一样完美地充当着早朝的背景装饰。

今日的早朝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味道,御座之上的少年天子脸色阴沉,元载帝五官虽然稚嫩,气势却已经不弱于任何人,有着属于帝王应有的姿态。

“听闻羿族的使团一路到了瑶京,在他们自己找上驿馆之前,沿路没有一位官员发现他们的行踪?”元载帝狠狠把手上的奏折摔在地上,扫视一遍在场所有官员,冷笑一声,“朕倒想知道,这一路而来的地方官员是吃什么做事的?诸位爱卿,有谁能回答朕?”

御座旁偏下的位置上摆着属于摄政王的座微,今日的齐王殿下心情似乎同样不佳,本来一直旁观的他也在此时懒懒地开口道:“陛下,此等行径等同怠慢军机,悉数斩了就是。”

一句话杀气十足,仿佛直接无视了从羿族边境到瑶京的所有官员的人数到底是如何庞大的事实。

“这……”殿内细碎的讨论声响起,却没人提高语调来说上半句。

这个时候无论是元载帝还会齐王,看来都在气头上,此时说出的话还是小心斟酌为好。

樊渊在一众臣子里,低眉望地,看上去不问朝政,私下却不动声色地对着身后的杨述做出了一个上前的手势。

杨述本来也在低调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瞥看到樊渊的手势,苦着脸嘀咕道:“君行,你不是吧……”

让他和齐王争论这种杀不杀的问题?他哪里有这胆子?

杨述被樊渊的指示吓了一跳,若是其他人怂恿他,杨述只会怀疑是否得罪了此人,但是考虑到这是樊渊的“怂恿”,他暗自定了定心神,抬眸看向阴沉脸的元载帝和明显在脸上写着“我很烦,别来惹我”的齐王殿下,杨述陷入了艰难的抉择中。

樊渊也不催他,只是将手拢入袖中,静静旁观着朝堂。

羿族使团的到来,对樊渊是一个意外。

他记得羿族不曾在元载帝亲政之前出使虞朝,又或者其实羿族来过,只是在他认知中的那个“历史”里,羿族并没有找到驿馆请求接待,所以竟没人知道是否真的有那么一对人马来过又离开。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到来呢?

“臣以为那些人虽有失职之处,但……殿下所言,不妥。”

元载帝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出来的杨述,没有任何表示。

程斐瑄看都没看是谁,随口就道:“拖出去打到妥为止,你……”话音一断,高座之上的程斐瑄终于注意到这个突然站出来人是谁了。

杨述内心泪流满面,觉得这是要玩完了。果然就不该站出来。

“咳……”程斐瑄低咳一声,看了一眼元载帝,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罢了,陛下决断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齐王殿下突然收敛是因为元载帝做了什么,然而真相其实就是程斐瑄看到杨述就知道有樊渊一手,除了背后有人撑腰,还有什么原因能让这个怕他怕得要命的家伙站出来?

然后深感昨日丢脸丢到家的齐王殿下,为了更长远的不丢脸,立刻改变了话锋,似乎刚刚叫嚣着要把人拖出去打的不是他一样。

其实不用杨述站出来元载帝也不会同意真的杀光了事的说辞,只等有个人想好了说辞站出来就能顺水推舟演演戏,元载帝和程斐瑄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合作的。

“诸位又以为如何?”元载帝开口终于给了那些人一个风向指示,纷纷开始附和。

元载帝眉目间沉郁终于消散,漫不经心道:“诸位皆是认为他们罪不至耽误军机?呵,朕幸托先祖荫庇,得守太平江山,这安闲日子过久了,底下的人疏忽,朕亦有过,留夏风陇左钰三府该撤职的撤职,该罚俸的罚俸,具体的朕自会草拟诏书,由翰林院整理交至吏部。”

他遥遥看向杨述,坐直身子:“至于羿族的人,远来是客,除了鸿胪寺负责接待以外,翰林院也派一位负责羿族在瑶京这段日子为他们介绍我大虞风采吧,杨编修,此事便由你去吧。”

圣上亲言,杨述长拜:“臣接旨。”

“呼……真有你的,要是我真被齐王打死了,君行兄你为我收尸啊。”一下朝,出了宫廷,樊渊依旧在平日用早餐的小摊旁吃着一晚素面,杨述往旁边坐过去,连忙勾住樊渊的肩膀,勾肩搭背地凑到樊渊身边抱怨起来。

这抱怨中也有几分是兴奋,毕竟能在圣上面前刷一次存在感的机会很是难得,何况还接了圣上亲自指定的任务。

杨述会选择勾肩搭背这种姿势,只是为了掩饰他和樊渊的交流,没有多想,等他意识到齐王殿下就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吓得简直想立马拔腿就跑。

程斐瑄盯着杨述搭在樊渊肩膀上的那只手,目光不善。

杨述扭头看向身后,是真想跑的,奈何身后就是齐王,杨述无路可退。

“见过殿下。”不得不立刻收回自己那只造孽的手,杨述起身行礼,因为齐王是便装在身,杨述也没有行大礼,只是拱手微躬便算是一拜。

程斐瑄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也没有废话就直接道:“杨编修圣命在身,此刻……”

其实他说话的口气也不算多过分,奈何眉目间的煞气太重,如此看去,就像是赤裸裸的威胁,杨述把自己所有的话逼回肚子里,识趣地再次行礼:“下官告退。”

走之前,杨述对从头到尾稳如泰山的樊渊默默投以佩服的目光。

程斐瑄走到樊渊面前,迅速坐下,要了一碗和樊渊一样的素面。

“君行……”半天等不来樊渊的目光,程斐瑄按耐不住地出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樊渊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怎么?”

“昨日……我只是不小心忘了告辞了。”程斐瑄不知如何说。

樊渊慢慢地放下筷子,摇摇头道:“渊并无怪罪之意,只是……渊没想到……”

没想到程斐瑄那家伙居然会在被吻得晕头转向之后,一脱身就红着脸一溜烟地翻窗逃跑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程斐瑄也不知昨天的自己是哪里出了错,居然会下意识跑了,明明其实……

“其实我很期待的。”程斐瑄指天发誓,缓缓眨眨眼,俯身凑近了一点,像是讨要糖果,还有几分无赖,“君行,那是太突然了,我……我失误了。要不,再来一次?”

樊渊很不客气地敲了敲桌子,淡淡道:“这里没窗给你翻。”

被再次提醒起这等糗事的程斐瑄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作自受。

“羿族的事,暗卫那里也没线索?”樊渊忽然想起了正事,也不揪着这糗事不放。

程斐瑄想了想,这次回答道:“也不是完全没线索,刚刚陛下也问了,沿路没官员注意,是因为他们是跟着商队来的,商队看着很清白,只是……又是留夏的商队。”

樊渊沉默片刻,在桌面上蘸水写下两个字。

“方家。”

程斐瑄苦恼地叹了口气:“没有证据。方家是留夏的地头蛇,商队里的人……明面上三代以内和方家没关系,但这不代表没有更久远的关系,只是我们差不到,大虞建朝的时间都没有方家存在的时间的长。”

这是事实,世家的存在往往比一个皇朝更长,要查清他们的底蕴,是很难的事。

樊渊心里明白,只是他自己也是世家的一员了,有心说些什么也找不到合适立场,于是略过不提便是:“他们来虞朝有何事?”

“和亲。”程斐瑄说出来的时候脸色也是很奇怪的,似乎也想不明白羿族这打的是什么算盘。

“和亲?”樊渊愣了愣,“使团里有羿族公主?”

虞朝经历六王之乱,皇室凋零,适合出嫁的公主确实是没有了,程斐瑄自己没有待嫁的姐妹,当今陛下年龄也小,更没有女儿嫁出去。和亲的话似乎只有嫁过来一位羿族公主的结果了。

“都有。”程斐瑄嘴角一抽,“一个公主,一个王子。娶嫁都很方便。”

这做的准备确实很充分,虞朝皇帝没有女儿嫁出去,羿族要娶也只能娶个宗室,而怕这等和亲不够,羿族还能再准备个公主嫁进来,两手准备,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赶上陛下即将亲政,羿族这是试探吗?”樊渊心里是这么猜测的,也就是问问,看看程斐瑄有什么更详细的信息。

程斐瑄摊手随意道:“试探就试探吧。”

樊渊先是不解,后是失笑:“是渊糊涂了。”

现在他已经不是在那个很多年后岌岌可危的虞朝,现在的虞朝经受得起这些试探,也不怕试探。虞朝的国力虽不如永煌盛世,却还是一介泱泱大国,羿族不过是对虞朝俯首称臣的藩属。

如此看来,羿族的来临并不算是什么大事。反而是樊渊这般一直惦记着,显得太过谨慎了。

“那个……君行,真的不能再来一次吗?”程斐瑄坚持不懈地在正事告一段落的时候见缝插针地再次提起。

樊渊:“……”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吐槽一下,有色心没色胆的齐王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沉痛地和大家挥手作别……我的期末考试又要来了……唉,请假请假……归期不定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我回来了,哈哈哈,终于考完了,今晚开始恢复更新,么么哒,我也想你们f^^*)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29
樊渊这里且自无语,程斐瑄却没有放弃,正欲努力一把,思忖着说不定就能磨出个结果。

可惜他这一番打算被人生生止住了。

“客官,您的面。”

店家端着一碗素汤面放到了程斐瑄面前,借着遮挡的空隙,袖子里滚出一个小竹筒,恰好落在了程斐瑄手边。

程斐瑄不动声色地抬手覆住小竹筒,抬头看了眼端面的人,点了点头。那人若无其事地转身,去向别桌收拾。

这一番举动极隐秘,但无论如何也挡不了樊渊的视线。樊渊扫了一眼来人,已笃定此人之前并不在小摊上,刚刚给客人端碗的那位不知何时就换了人。

竹筒并不大,细细小小的,程斐瑄也没有躲着樊渊,就当着他的面抽出了卷起来的纸条,展开后看了一眼,露出凝重的神色,之后大大方方地递了过来。

樊渊一直不太习惯这种全然的信任,在他的印象中永远守好秘密才是流萤尉都使该做的事。

因而樊渊也是愣了愣,这才犹豫地接了过去。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樊渊也是一副相当意外的表情。

这是程斐瑄手下的人对带着羿族使臣混入瑶京的商队的调查。这一查却没差出方家,反而是查出了樊家。

樊家的重心自然是青溪一带。而青溪长崖两地相邻,合称崖溪,自古至今就有鱼米之乡的说法。

“崖溪之地,耕稔甚饶。北三府多仰给焉。南地如淮轩等府地窄人稠,即在丰收之年,亦即仰食于崖溪”。

北三府指的就是风陇、留夏和左钰。而淮轩等地是商贾聚集之地,人口密集而耕地稀少。所以崖溪两地粮食的外运是中央朝廷和地方政府的一项重要任务,可以说虞朝绝大部分地区与崖溪形成了粮食供销关系,本地自产不够,他们就从崖溪之地补。

盘踞如此强大的粮仓,樊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商队,而对着北三府这重要的“客人”,樊家派出自然也不是小商队。

这支商队一般从留夏过天澜抵达瑶京,然后从瑶京南下一路回青溪,之后再走另一条路上留夏,如此循环往复。现在他们还在瑶京修整,明日就要离开瑶京了。

“渊自会遣桥叔去问上一问。”樊渊低头看着手中的纸,沉声道。

本是方家一家之事,现下又牵扯出樊家商队,比起方家无据可查,樊家这可是明面上的商队。一家如此,两家如此,到底有几个世家会如此谁又说得清?眼前这位到底是姓程,乃是皇室亲王、当朝摄政王。世家和皇室一旦发生了摩擦,再小的事情也就变得麻烦了,何况还不是小事。

程斐瑄本就不是愚笨之人,听闻樊渊这般表态,已经隐约明了樊渊心中掂量。

程斐瑄暗自叹了口气,说到底就是君行不信他。

“不急啊。”程斐瑄若无其事地强调着,“君行,世家能存在那么久自然有他们一套行事准则,他们没那么糊涂,我们也没那么糊涂。”

樊渊从前就不是世家子弟,原主也只是一心读书,对家里的事不甚上心,因而沿用的一直是局外普通人的角度考虑。程斐瑄的话可算是给他提了个醒,樊渊沉吟片刻,这一句话也是真心实意:“蒙君指教了。”

程斐瑄松了口气,晓得樊渊是听进去了,也就轻松了起来:“唔,还有一事。待羿族使节一事过去,我可能得离京南下一趟。”

“明察?暗访?”樊渊不晓得南边有什么事值得摄政王亲自跑一趟,故而稍有好奇一问。

“说是暗访,但该打的招呼都要打的,有点门道的合该都知道,算得上半是明察了。”程斐瑄不紧不慢地说完,便吃了口面,让樊渊自己先去想。

樊渊心里把种种可能想了个遍,倒也有些眉目。在他记忆里,元载帝那曾经中途夭折的变法的重心就在南边,如今元载帝即将亲政,该做的准备都要做好,身兼暗卫首领的齐王自然得跑上一趟。

元载帝对他这个皇叔还真算得上信任,就是那些提防,也似乎只是把齐王当成权臣而非可以争夺皇位的对手。

这种信任颇为古怪,樊渊至今没看懂这两叔侄到底是怎么如此痛快地确认了分工,一君一臣,再无二话。

“还有吗?渊观你还有话想说的样子。”樊渊低头动了动筷子。

“咳咳,到时候……我可能……可能会和令尊……谈谈。”

他说完就紧紧盯着樊渊,仔细观察樊渊的反应。

樊渊听罢微微蹙眉。

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原主的父亲自然也是尊敬的。只是到底隔着一层去看人,记忆里带着原主的主观看法,樊渊也不好断言自己的这位父亲对程斐瑄会是个什么态度。

程斐瑄这一去自然是谈正事,他会这么说其实也就是在问樊渊他们之间的事到底可以发展到各种程度。

樊渊心中坦荡,并不在意这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可他还真不好说出个确切结果。

“也好,渊恰好有份家书想交给父亲,便劳烦你帮忙顺路带过去,可行?”

樊渊若是写家书自然是有樊家人送过去的,之所以需要程斐瑄顺路,自然是因为信不是普通的家书喽。

程斐瑄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一口应下。

樊渊告别时,程斐瑄还在磨磨蹭蹭坐那里不走,奈何樊渊还得按时当值,程斐瑄也不至于真的去拽着他不放,只得想着别的时间再去找他。

正是初通心意之时,只要和樊渊在一起,或是在想樊渊有关的事,程斐瑄似乎时刻都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然而只要一分开他就又变得很不开心。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暴戾”的齐王殿下,在他人眼里这几日是比平日更喜怒无常,难以琢磨了。

樊渊去翰林院当值时,人人都在议论今日朝堂上杨述得蒙圣命,只怕这事一结,多年没有升过官的杨述终于可以往上爬一爬了。自然,樊渊这个探花郎也是多次被提及,无非是翰林院的年轻人里,属他们二人最为前途光明。

樊渊虽不似原主那般清高,借着杨述交游广泛之故,也和翰林院的同僚们关系有所缓解,但比起杨述的八面玲珑,樊渊的人际自是要弱上一筹的。

杨述陪同羿族使者去了,樊渊在这翰林院的当值便也冷清不少。

樊渊一人看书,到也没真闲着。比起从前做为流萤都使的忙碌,现下的工作也只是让他有了更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去谋划别的事。

他在写奏折。

身为翰林侍读的樊渊自然是有上表的权利的,无论是讨论政治还是风花雪月都是被允许的。

今日听齐王说起即将南下一事,樊渊自然知道已经到了一个不错的时间来写出这么一份奏折了。等到元载帝真的亲政再写,也就失了这难得的先机了。

与其说元载帝想变法,不如说历经六王之乱的虞朝很多法律条款都名存实亡了,而且那场乱事,对国力的内部损耗也是非常巨大的,虞朝最盛世已经过去,曾经的底蕴使得它还可以支撑下去,但这位少年天子明显是不甘心做个平庸守成的君主,他想改,却改得太急了,因为曾经的他失败了。

樊渊虽不能断言有自己在,再来一次的变法能成功,但他有自信结果会比没有自己的历史更好。

樊渊这里奋笔疾书,程斐瑄那边却遭到了好朋友的严重嫌弃。

“我说程斐瑄,你能不要开小差了吗?这里这么多事等你定夺,你就不能拿出点干劲吗?”焂夜郡主修长漂亮的手指,飞快地打着算盘,本该是在琴弦上舞蹈一双手,并没有再弹琴,却把打算盘这样市侩的举动愣是做得无比优雅。

瞥了眼账本,又瞥了眼拿着笔在那里魂游天外的齐王殿下,焂夜郡主表示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你到底在苦恼什么?”

“原先君行一直称呼我为殿下,好像现在不叫了。”程斐瑄开口一句话就把焂夜气得够呛。

重重砸了下算盘,即使辛苦计算的数字被清空,焂夜也不在乎了:“这不是很好吗?一直叫你殿下你才真的要哭吧?”

程斐瑄摇摇头,无奈道:“不对,他虽然不这么叫了,但是我感觉他还是……还是太有礼貌了。”

说是亲近,也亲近了不少,但是言语上,客套得没有半点改变。

“太有礼貌?”焂夜皱眉反问道。

“嗯,感觉很见外。”程斐瑄努力回想起樊渊说的那些话,一旦关键时刻就又缩回去树起心防,想到这里看了看从小就以聪慧闻名内廷的焂夜,不由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啧啧,我大概懂了你在苦恼什么了。”焂夜摇摇头,瞅着樊渊玩味地笑道,“不就是觉得他和你见外嘛,那你就赶紧让他见见内不就得了。”

“见内?”程斐瑄一脸茫然。

有这个词吗?是他学问不好还是焂夜学问太好了?

焂夜点点头,看他疑惑的样子就晓得人家压根没理解,不过不要紧。

眼里闪过狡黠的意味,焂夜不紧不慢道:“嗯,翰林院下值也不早了吧,晚膳后我料想你是要去找他的,记着寻个气氛不错的时候,趁着月夜正好,就你们两人独处,最好是靠在一起的时候,赶紧和他说,你愿意让他见内,想要他进来,问他可不可以。他若是说可以,我保证那以后他都不会总和你见外,而是多对你见内了。”

“这……”还是没搞懂的程斐瑄刚想问个明白……

“没什么这不这的,就我看过的话本来说,这是最快速的方法,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你要是不领情我也无所谓。”焂夜故作不耐道,“我可提醒你哈,樊大人这种翩翩佳公子那可是无数人想让他见内的,你这磨磨蹭蹭不痛快的,那就一直让他跟你见外吧。”

虽然没听懂,程斐瑄还是莫名这一番话真是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并且按捺不住想去试试。

反正也就是一句话吧……

应该……大概……没关系吧……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30.齐王:见内吧见内吧,君行快来见内,深点深点,再深点。
樊:想让我多信任他就直说嘛,这么用词一看就是没好好读书。
郡主:不是我没好好读书,是你们俩可怕的纯情,不是我的锅我不背。
杨:究竟是我的思想太不纯洁,还是这个世界太纯洁?
云:指望见内的孩子们,这个内容至少得等婚约正式解除,君行才会下手啊。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樊家别院素来没什么客人,樊渊也没招待过所谓同僚做客。

他这头正吩咐樊桥去打听一下樊家商队和羿族使者之间的关系,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有个自称是少爷同僚,名为“杨述”的客人登门拜访。

杨述今日是去跟着羿族的人,樊渊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来这会儿他来找自己的原因。

“让他进来吧。”樊渊温声地对通报之人回复,又转而向樊桥嘱咐道,“这事就麻烦桥叔去查查了,记住不要直接说是渊请桥叔你问的,也莫说是和羿族使者有关,随便找个理由探探他们为何跟随在商队里就好。”

樊桥已是躬身应下。

他家的三少爷一朝为官,这行事之间比从前稳重不少,也通透了不少,樊桥心里颇有些欣慰和自豪。

樊桥退下不久,侍从引着杨述来到了正厅。

主客分坐,连茶都还没上来,杨述就等不及地说道:“我算算这个时刻你也该用完晚膳了,这才来叨扰,应该不妨事吧。”

樊渊微微一笑,随意道:“子言说得哪里话,想来你没留到明日再说,应该是件颇为紧急的事,算什么时辰,直接登门便是。若耽误了急事可过意不去。”

“少来这种客套话了,反正我要说的也是你托我办的事。”客套话在不同人的耳里听起来是不一样的感觉,杨述就还有一份闲情打趣一番,“我今日才得了消息,那林家小姐和你的事为何突然就没了动静呢,嘿嘿,原来是人家小姐离家出走了。林家怕这消息传出去坏了她闺誉,故而也没说出来,直拖着婚约不提罢了。”

“哦?”樊渊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林家小姐他是从没见过的,对其性情也不了解,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有个性的。

杨述眨眨眼,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人家姑娘又不晓得你这头是自己愿意退婚的,只以为是自家人贪图后位要背信弃义,因而不服。如此看来,林家这位小姐倒也不俗,你可真舍得如此佳人?”

樊渊轻笑一声,也不发话。

杨述弄不懂他在想什么,索性也不去深究了,只问道:“你现下是如何打算?”

“姑娘是好姑娘,可惜不适合渊。”低头,流海遮住了樊渊的一贯温柔清澈的眼,投下一片昏暗的影子,“若是渊所料无错,是否这位姑娘跑到瑶京来寻渊了?”

杨述微露诧异之色,并不否认:“这你都猜得到?我却不知是你自我感觉太好,还是真的神机妙算。”

樊渊叹了口气,依旧温声平淡:“子言何必以话刺渊,看来林家与子言的关系,并不似渊想象中那般差,否则林姑娘也不会来瑶京不先找林五而是先找你了。”

林五便是上次和杨述争执起来的林迁。

这下子杨述是真的吓了一跳,吓得直接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行了,别说了,算我错了。你也别告诉我你是怎么猜着了,这样好歹能自我安慰不是我笨才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而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渊不过随口说说,是子言你自己认了的。”樊渊似笑非笑地瞅瞅杨述,“现在林姑娘在你哪里,你打算怎么说?”

“我这不是特意找你来问了嘛,退婚的是你,想当无辜受害者的也是你,你的烂摊子总要你拿个主意吧?”杨述说着重新坐回位子上,表情多了几分认真,“我要你的准话。”

樊渊嘴唇不自觉的弯出一个苦笑的弧度:“能给什么准话,子言照实说便是。渊本以为这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大家小姐,不曾想她有这般胆魄。说与她听,渊另有了意中人,只苦于婚约无从相守,若是林姑娘怕自家污了声名,渊便自请由我们樊家主动解除也无妨。”

“你这是要把无辜一口气坐实到底了。”杨述哭笑不得地望着樊渊。

樊渊皱着眉淡笑着摇了摇头道:“渊刚刚所说虽有模棱两可之处,但却是真心实意的。她因林家欲为后位放弃樊家联姻而不服,到瑶京寻渊能为了何事,不就是履行婚约来了?说到底她对渊也并无情意,只是为了守诺而已。对此等有胆魄的守诺之举,渊也愿投桃报李,放弃初始打算,让她不用背这个背信之名。”

杨述愣了愣,疑惑道:“你这……我看你不似不欣赏林姑娘,为何突然如此坚定,宁愿改了打算也要接触婚约?你就真认准了那位殿下?”


“不,正是因为欣赏,渊才愿意改了打算,而欣赏是一回事,娶这样一人为妻又是一回事。”樊渊不介意被误解,但还是说了说,“那样的姑娘奔波千里而来,自非寻常女子,偏生渊喜欢守规矩的,你看林姑娘却绝不是个甘于规矩的,而是个心里主意大着的。渊自家知自家事,若是和林姑娘相处,总是有两不相让的时候,只怕最后两者都会累得很。”

“难道齐王是个守规矩的?”杨述不停也罢,听了更觉困惑,“君行你莫言笑话了。”

“那子言你就说说齐王哪里做过逾矩之事?”樊渊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杨述正打算开口好生罗列一番,临到嘴边,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说他当年血染京都,朝中大半官员被屠,摄政王带着元载帝上朝时,早朝都冷清不少?人家杀的都是有证据有罪名的,全是意图趁幼主年少作乱的,有哪里不对?没有谋反,没有专权,没有使用超出亲王规格的物品,这么看过去,就是偶尔任性一把,那也是摄政王有权做的事,从没有一件超过了规矩。

真比起来,和未嫁之身叛逆而出,找未婚丈夫欲对家里人来个先斩后奏的林姑娘一比,齐王殿下还真是个“乖孩子”。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杨述顿时冒起冷汗:“这……真是……”

“真是不可思议?”樊渊接了话,替他说完了未尽之言,他眼眸里光华疏落,覆在小桌上的手指轻缓的动了动,轻轻敲击桌面,“渊话已说完,剩下诸事就劳烦子言好人做到底了。”

杨述无奈道:“罢了,我既揽了这事,便替你做完就是了。”

来者是客,樊渊秉着招待客人的原则,谈完事也没有直接赶人,杨述也乐得自在,提出看看再走,于是便有了此句感慨。

“君行家这别院建得着实风雅。”

此时天已无霞照,园中树木投下的影和着亭台的飞檐横瓦,月色似水顺着砖瓦弧度,一路滑落在院子里兜转徘徊。

黑色的身影在斑驳的疏影中疾行,起落驾驭之间,身姿如流水,不消片刻,他脚下点上枝干,借力腾跃出去,便能隐隐看见前方的人影。

程斐瑄带着一腔兴奋忐忑而来,待看清院子里的人是谁时,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顿时心里一僵。

怎么又是那个家伙?

程斐瑄轻轻隐匿在树木之后,躲在月夜的影子里,偷偷望着樊渊。他这距离并不远,也没有刻意去躲避,除了杨述一无所知,樊渊还是能感觉到一点的。

樊渊眼睛里仍是一片幽潭一般的平静,只不过照在月下,多了一丝说出去的旖旎。

“子言可是在说反话?这别院是渊应考时才匆忙收拾出来的,风雅是没有的,凌落还是有几分的。”樊渊扫了一眼暗处,没有直接把隐藏的人拽出来。

“自谦过头。”杨述笑道。

樊渊淡淡反驳道:“并非如此。”

杨述摆摆手,无知无觉地继续道:“行行行,我也不乱夸你这里了,再这么推脱下去,真是得说到猴年马月,就不和君行你见外了,我……”

月色好,气氛好,两个人,不见外……

程斐瑄被这些标准刺激了,按耐不住地跳了出来,打断了杨述的话:“等等!”

“齐王殿下?”杨述大惊,怔了一下才立刻行礼道,“卑职见过殿下。”

“君行,我……我愿意让你见内,我想让你进来。”管他三七二十一要抢在杨述前面先说了就对了,虽不懂见内什么意思,但按照见外的反义词理解在他看来应该也差不了太远,料想是交心之意,于是觉得这么说不够的齐王殿下还自己临场发挥了起来

月色朦胧,一身黑衣的程斐瑄茫然又坚定,他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最好进深点,相信我,你在我这里面很深很深的地方。可不可以?”

杨述:“……”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现在捂住耳朵还来不来的及?我……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齐王殿下不会杀人灭口吧?

樊渊愣住了,勉强靠着那个动作理解了程斐瑄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一边感慨了一声齐王殿下强大的造词能力——哪有这么用词的?

他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信任是件很难交付的东西,程斐瑄的坦荡和纵容让他也不得不为之动容,因而他愿意去试试。

虽然不太明白怎么这人突然在杨述面前说起,而不是等人走了再说,但他还是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杨述,没有避开地回答:“可。”

杨述:“……”

昊天在上,学生学艺不精,思想不正,学生反省,一定反省。

“额,殿下,卑职告辞。”杨述急急忙忙地拱手拜礼,又对樊渊道,“君行,那我就不再叨扰了。”

看来我得回去多看几本典籍,重新品悟圣人之言。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31.樊渊有时候真确地觉得杨述这个识趣的特点说得难听点就叫“见风使舵”,好在还不至于到忘恩负义的地步,只是会尽可能规避麻烦,也不算什么毛病。

杨述都不用樊渊这个做主人的送他一程,就直接跑了。想来刚刚领他走过一遍,这位曾经的神童的记忆力应该不错,不会认不出这个小院子里的路,樊渊也就贴心地由他上演着“见齐王,必逃跑”的剧本,不出言挽留。

樊渊当然不晓得此时的杨述还巴不得他自己记忆力不好,这样就能把刚刚听到的东西全忘掉了。

他实在不忍直视齐王顶着那张极具侵略性又煞气十足的脸说出类似求欢之语的场面。也亏得君行居然能如此淡定地回复,就好像他们在说的是非常普通的话题,弄得杨述怀疑是自己十多年圣贤书是白读的。

无论杨述这里受到了怎么样的惊吓,樊渊和程斐瑄的气氛却是很不错的。

得了樊渊一句应承,程斐瑄现在觉得十分满足,不由想到:焂夜说的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倒也能意外地得到好的结果呢。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时间过去得很快,也不晓得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

程斐瑄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他一想起来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趁着如此良机偷偷凑了过来,慢慢靠近。

浮云遮月,静默了夜,风吹过院子里的低矮灌木丛,窸窣中交织着彼此的呼吸,彼此遮挡住了月芒打在脸上微弱的光,一时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这般模糊,却如同受到蛊惑,程斐瑄淡忘了忐忑和不安,吻住了樊渊的唇。

樊渊看他半天不得要领地只知啄吻来去徘徊,便也不客气地开始回应,先是轻轻拂过,再慢慢变成唇舌相缠,一点点探索,不见急切,只余温柔缱隽。

这样的温和反倒是更加令人难耐,程斐瑄不由红了耳根,默默回抱身前之人,配合着樊渊的动作,留恋不舍。

樊渊心里颇觉好笑,齐王这人好似就不擅长交际,对待有威胁的就是直接打,对待没威胁的就直接无视,连喜欢上个人,都如此简单透彻不留余地。

他不过说了一个字就能换得一颗心的狂跳悸动,若是他现下反悔,那这人岂不是输的彻彻底底,什么都没捞着了?

这种风格不是樊渊惯有的,也许从前遇上还会笑话一声愚蠢,此刻却是他极喜欢的。

那是最为真挚的柔软。

不羁的野兽在森林里奔跑跳跃,沿路的动物畏惧它锋利的爪子、畏惧它凶狠的外表,它们远远看着它,警惕又胆怯,它却全然不在乎,自己走自己的路。它偶然路过溪边,遇上一朵美丽的花,说不去是什么吸引了它,只想着拥抱靠近,却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毁了花的根茎。于是它不得其法地卸下自身所有的气力,敛下野性的警惕,小心翼翼地问着:“你可以让我碰碰吗?”

樊渊当然不会认为自己如此脆弱,需要这般照顾呵护,但他也绝不否认得到这种交付的自己心里有几分得意。这本就是人之常情。

“阿瑄……”樊渊在程斐瑄耳边轻轻唤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至颈边,程斐瑄的心也跟着炙热起来。樊渊对他的称呼至多从“殿下”变作了“你”,打趣时说的“阿瑄”也就这么两回被提起。

他从来不知,原来自己的名字从樊渊嘴里喊出是如此的不一般。其效用赶得上一壶烈酒入喉,辛辣醇香的味道里,满腔清甜味。

鼓楼的鼓声敲响,远远传来,那般幽远厚重,他心里也随之踏实了起来。

程斐瑄目光灼灼,就这么望着樊渊,眼眸里像是燃着异常明亮的光。

“宵禁到了。”樊渊提醒道。

虞法明文规定,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瑶京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瑶京四十下)。疾病、生育、死丧可以例外通行。

不过齐王的身份在那里,估计也没人拦他,从前程斐瑄倒也有夜里过来,不过今夜是来晚了些,杨述在这里都逗留许久了,或许有事耽误了?

“我此刻心里欢喜着,哪管什么宵禁?”程斐瑄性格里那一分无赖般的懒散就这样展露无遗,“反正他们从来逮不着我,宵禁对暗卫也是例外的,我也算在其中,逮着了也没事。实在不行我在君行你家的院子里凑合一夜也行。君行你总不至于赶我出去吧?”

虽然想干脆就这样赖着不走,但犹豫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吧,只在解释后尽量漫不经心地提起这事。

程斐瑄的算盘樊渊不会领会不到,对于樊渊来说,动心便是动心,并没什么不可承认的。他看重的,程斐瑄都能给他,那他也不会有总吊着人不上不下的打算。

他不爱许诺,唯恐失约,但此刻他是难得认真地许诺道:“凡有我之处,便给你留块地。”

他用的是“我”,不是“渊”。

这话比起那句“不知蕴藉几多香”的隐晦,一下不知直白了多少,就是不去翻书查阅各种是个人都能懂的。

樊渊这人骨子里总是有股书生气,虽不至于迂腐但言语之间总是委婉有礼,难得从樊渊嘴里得到这么一句,简直是意外之喜。

程斐瑄忽然脸色变得很古怪,说不出是喜极还是怒极,似笑非笑的。

樊渊微微挑眉,悠然问道:“怎么?”

程斐瑄看了眼樊渊急切道:“君行,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樊渊不明就里,疑惑道:“为何?”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我……我现在特别想围着院子跑两圈,要是忍不住蹦一下跳一下的,被看到岂不是很丢脸?”

樊渊这才晓得他那古怪的表情是兴奋过头的缘故。不过……

难道不被我看到,你这么说出来,就不觉得丢脸了?

樊渊微微摇摇头,表示无法理解这种奇怪的逻辑,但也一贯贴心到底地转身:“随你。”

等他自己转过去看不到程斐瑄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他居然因这种理由如此轻易把后背露给了另一个人。

这么危险的举动……

樊渊心里惊异,为原来自己潜意识里已经开始信任这人,相信他没有威胁,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意识到此,樊渊心里却没有惶惶不安,也没有为自己的反常感到不悦。相反,程斐瑄到底是怎么跑圈的樊渊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忍不住中途跳起来樊渊也不知道,他只是知道了一件事:情绪似乎可以感染,他觉得他现在也很欢喜。

当然,齐王殿下就算留宿樊家别院也还没能成功跑进樊渊的房间,他乖乖地待在客房度过了一晚上。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补充,古代将一昼夜分为十二时辰,每一时辰相当于现代的两个小时,具体不说,应该差不多都知道。15分钟为刻,戌时一刻就是19时15分
古人将夜里的时间还分为更和点。一夜等分为五更,一更也等于现在的两个小时,从晚上七时开始起更,晚上19-21点是一更,21-23点是二更,23-1点是三更,1-3点是四更,3-5点是五更。又将一更分为五点,古代的1点合现代24分钟。例如古代人说的“三更二点”,就是指夜间11时48分。一更三点就是晚上20时12分。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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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32.登堂入室第一步正式达成。

当然,齐王殿下就算留宿樊家别院也还没能成功跑进樊渊的房间,他乖乖地待在隔壁客房度过了一晚上。

没准备朝服的程斐瑄在樊渊醒来之前就趁夜跑回了齐王府,然后又一路跑回来。默默等待着樊渊的起床。

这样折腾来去,他也没觉得累,反而精神极佳。

樊渊动身上早朝的时候天还没大亮,路上没有什么行人,程斐瑄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设想了好几遍,越想越期待,但是再想想他现在穿着朝服,要是被人发现了身份的后果……

程斐瑄犹豫了半响,然后忍痛放弃了和樊渊一起去早朝的打算。

“君行你先走吧,我偷偷跟在后面就好了。”努力维持一脸淡定,试图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的齐王,他完全没发现自己欲盖弥彰的失败演技在樊渊眼里何其拙劣。

樊渊只是静静望了他一眼,颔首以对,没有拆穿他。

正是天光渐起,瑶京城里蒙着一片混沌,路边还有几盏亮着的灯笼,飘渺的灯火笼下小小的一片地,周遭俱是昏暗。

黑暗里的光,如此微弱却倔强,恰如流萤之名的由来。

樊渊独自走出去一段路,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路边的灯笼沉默不语。

他不知齐王因何起意,却懂得自己为何动摇。

孟君行临死前那段记忆里,充斥着看厌了的红色与黑色,死寂而沉默,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没有一刻不厌恶这些,但无论陷入各种深渊却固执地坚守自己的原则。

他没试过挣脱黑暗,他融于黑暗,依旧心有微光,始终在与暗黑做斗争,只求无愧于心。他遵循着自己心中的标准,划出自己的仁义礼智信,然后坚定地行于黑暗。

他喜欢“流萤”这个名字,不照它人,独善其身。

也曾以为在黑暗中隐匿却绝不屈服,就是“流萤”存在的意义。

这位真正的流萤创始人告诉他了不一样的答案。

齐王这人身上却有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同样是染着血色与夜色,比之死寂,那是如此的鲜活明亮,像竭力燃烧自己的柴火,用尽一切地追逐光明,试着离开黑暗。

齐王的“流萤”,即使身仅有微光,也要倾尽所有成就一片光明,就算染上血与夜也不放弃追求光明的资格。

如梦初醒,心有所撼。

利益好处之类的不过是加深巩固决心的条件,最初让他动心的,正是这样的一颗心。

模模糊糊摇摆的灯笼搅混了视线。

朦胧恍惚的街道上,零星窸窣响起风声阵阵。

他循声望去,遥遥游离地凝视着墙角。

他忽而就笑了,俊秀的眉眼流转着清浅风流:“出来吧。”

樊渊抬手,朝那个方向伸出了一只手,指尖衬着即将破开的天光,朝服下里面罩着的轻衣袖口的三叶流云优雅如故。

前世今生,他总得活得不一样才算有滋有味。

君行在邀请他一起。

这个认知让程斐瑄不由屏住了呼吸,他当然无法拒绝这种可怕的诱惑。

他甚至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走出去,然后在樊渊柔和的目光下,牵住了那一只手。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33.当程斐瑄真的牵着他的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在路上同行的时候,樊渊才慢一拍地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怎样一种决定。

不过决定既然已经做出,也没有反悔的必要,后悔这种事只是浪费时间,直面问题并去解决它才是樊渊一贯的作风。

“君行……”程斐瑄忽然低声唤道,暗含着些许担忧和某种莫名而来的杀意。

樊渊不动声色向旁边看去,一个早起的老者佝偻着身子在扫去门前的落叶,他对着赶赴早朝的各色官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对他们投入太多关注。

程斐瑄和樊渊的双手被宽大的衣袖遮挡,一眼看去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樊渊穿的是六品青色朝服,程斐瑄穿一身绯袍,乃四品及以上的官员所穿,按制他也是可以穿的。这个品阶的官员大多都是乘轿到宫门口,因而看程斐瑄路过的时候这个老者也就多看了一眼。

老者当然不晓得这多看的一眼,倒是惹来了点麻烦。

终归程斐瑄所穿的,上绣并非鹤雀雁之类的禽鸟,也非狮虎豹之类的走兽,而是四爪龙纹。明眼人自然能看出他的身份。

程斐瑄自家知自家事,他可是一切自命清高的文人士官所深恶痛绝的角色,无论谁和他搭上关系被认为是齐王一脉,只怕就得被朝堂彻底孤立。

当年杨述那是被冷落太久了,铤而走险来示好,最后还不是被他一剑给吓跑了。

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樊渊的名声,连去樊渊府上都得偷偷摸摸。

今日能这么一起光明正大地走上一段路他已经是知足了,他私心里忖度着不能让樊渊被他的名声拖累。

“无妨。”樊渊瞥了眼老者,老人也再次看了过来,樊渊没有任何遮掩心虚,还对温和地对老者笑着点点头,继续若无其事地拉着程斐瑄往前走,低声笑道,“且不说这光亮,老眼昏花能看清什么,就说说这被认出来传出点什么又能怎样,以后的时间长着,你能确保没有半点风声?”

程斐瑄心里那存着的那点凶狠念头一下全被消磨干净了。

嗯,君行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尤其这个“以后的时间长着”,特别有道理,我喜欢。

樊渊微微挑眉,看着又突然心情愉悦起来的程斐瑄,试着回想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他如此反应。

奈何樊渊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哪里不对,于是便干脆搁置不管了。愉悦就愉悦吧,虽这样的莫名其妙有些奇怪,但有时还挺省事的。

再过去一点接近了宫门,眼瞅见三两赴早朝的官员,两人还是颇有默契地同时默默松手。

今日的早朝,虞朝的文武百官终于正式和羿族的使节见面了。

这一行只有六人,其余人应该都在驿站等候。关于羿族使节的部分资料,程斐瑄夜曾和他简单说起过,所以樊渊一眼就能分辨出带头应该就是羿族的三王子衣阿华,他身边稍后一点的位置跟着的是公主衣娜塔。

这一群人都穿着羿族特有的服饰,色泽鲜艳,设计简单,易于骑射。唯有一个青年男子穿着打扮和虞朝人无异,他站在队伍中间不前不后的位置,低眉垂眼地不曾抬头向上看去一眼,恭敬小心,若不是那轮廓深刻的五官不同于虞朝人,其举止一眼望去倒也很像那么回事。

樊渊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人身上。

一个穿着虞朝服饰的羿族人,真是熟悉的套路。

樊渊自顾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上几分若隐若现的冷冽。他双手笼入袖中,静静地看着那人从自己面前经过。

虞朝开国之时本想直接平定羿族之祸,奈何当时任命的征北大将军因病猝于留夏,朝中一时竟无能独当一面且熟悉骑兵作战风格的将领。挥军北上的大军逗留在边境,瑶京朝廷难以掌控军心,恰逢羿族自愿议和,也只能应了此请。

羿族可以奉虞朝为皇,自降为蕃属,岁岁朝贡,但虞朝得把大草原交给他们自治,且不得干涉其政。总而言之就是只占名义上的好处。

反正打起来劳命伤财的,还不一定打得动,这不用打仗,平白多点朝贡,即使只是名义上的统治,也算赚到了。

那时候没人觉得把羿族放在那里不管有什么不对,落后的野蛮的羿族,他们的骑兵在大草原上是有点威胁,但他们走不出草原的。

就是这样的想法,留下了如此巨大的威胁。

“羿族衣阿华,拜见陛下,拜见摄政王,愿两位万岁万岁万万岁。”

羿族王子此言一出,满堂皆怒。

连坐在上首打算看戏的程斐哦都没想到,这羿族使节一开口就是给他拉仇恨来了。

万岁二字,给元载帝无妨,给他就是置他于不义。

“衣阿华王子,我虞朝朝堂,岂容胡言乱语!”站出来的是东阁大学士欧阳舒。

这位欧阳相公一向脾气火爆,连程斐瑄早些年辅佐小皇帝为政的时候,都被欧阳舒当场顶撞过。这些年程斐瑄渐渐放手,欧阳舒年龄也渐长,这种不留情面的情况也少了很多。

羿族王子衣阿华一脸无辜:“你说什么?”

“齐王怎敢称万岁?”欧阳舒是耿直得让人火大的。

但他能力很不错,加上是真的没有坏心眼,从来实话实说而已,程斐瑄也懒得和他计较。

就是这次落他面子落狠了,他也能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欧阳相公慎言,本王可从没如此自称过。”

“万岁”二字就是皇帝,除了皇帝,谁也不敢将自己与“万岁”联系起来,就算你权倾朝野也不可以。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这个衣阿华王子也不知真傻假傻,他一口咬定着:“这位虞朝大臣,我怎么听扶罔桑桑达说万岁乃是祝颂之词,意为千秋万世,永远存在。我虽身处遥远的北方,但却久闻摄政王的威名,为何摄政王殿下不敢用。”

樊渊听到衣阿华说到“扶罔桑桑达”的时候,默默看了衣阿华身后的那个青年人一眼。

桑桑达,在羿族人口中就是类似于老师的意思,这个词不被羿族人直接翻译成老师,是因为羿族人的“桑桑达”除了教导他们武艺学识,其心中地位等同于他们的另一个父亲。羿族人的人生大事,都有他们的“桑桑达”见证。

程斐瑄确实奉先皇遗诏摄政虞朝,可虞朝百官从来喊他的封号“齐王”,而非“摄政王”。

衣阿华话里话外全是明白人能看出的挑拨离间,他对程斐瑄越尊崇,则越是把人在火上烤。但是明白人是挑拨离间,这群守着礼法的人也不能忍。

这么想来,羿族好像一直针对的就是齐王程斐瑄。

程斐瑄自成为摄政王以来,刺杀的事遇上的可多了,他挡刺客都挡成习惯了。

那些刺杀他的不一定都是羿族的人,可有野心的都觉得把摄政王才是最大的威胁,元载帝那种半大小子,反而被忽视了。

程斐瑄在衣阿华说话的时候就微微斜过身子,一手支头,撑在扶手上,满是倦怠。

昨夜太兴奋了,没睡好,今早惦记着和君行一起上早朝,依旧是兴奋着,物极必反,兴奋太过了,到了现在才有了后遗症,这会儿犯困着。

“此乃君用臣不可用。”欧阳舒坚持不懈地提醒着这样的界限。

昏昏欲睡的程斐瑄脑中顿时清明了片刻,他默默看了看欧阳舒,抬手扶额,触摸到的是抹额上的绣纹。

这群人说的这种话他听太多了,没意思。他从来没想过去争什么,偏偏这些人总爱瞎折腾。

一身虞朝服饰,打扮得像个读书人的青年终于开口了,他一开口并不咄咄逼人,而想是要慢条斯理地讲道理。

羿族人穿长袍往往看着就不对劲,可这人穿着,居然还真有种书卷气:“欧阳相公,此言差矣。”

欧阳舒眉头一皱:“你是何人?”

“在下扶罔谨,乃是羿族金帐案仪。”这青年人淡然自若地面对着欧阳舒。

羿族那边的官职混乱得很,又有他们自己的特色,又有模仿中原的地方,若非熟悉羿族的人,还真没几个人晓得“金帐案仪”是个什么官。樊渊上辈子和羿族斗了几乎半生,他对羿族可谓熟悉异常。

相比之下衣阿华的介绍简单明了不少,衣阿华眉目间满是得意:“这是我桑桑达的儿子,就是我的好兄弟。他一向喜欢中原的文化,给自己取了个虞朝人的名字。他可厉害了,读过很多很多书,文采可不比你们这儿的状元郎差。”

羿族人崇敬中原文化,他们自然骄傲,但说会比他们还厉害,这群读书人宛若遭受了莫大耻辱。一个个义愤填膺,直欲上前比试比试。自古文人相轻,此乃不变真理。

“在下也曾读过中原典籍,战国时,秦王见蔺相如奉璧,田单伪约降燕,冯谖焚孟尝君债券,左右及民皆呼万岁。这些人皆非帝皇,众所喜庆于尊者,拜恩庆贺,率以为常。我族王子并未胡言乱语。”无视他们的愤慨,扶罔谨一本正经地陈述着。

“扶罔案仪,读我中原书,必先懂何谓博大精深。”

困得打盹的程斐瑄顿时坐直了身子,诧异地看向站出来说话的人。

素来低调的樊渊见到“扶罔”家的人,就像是又回到了过,那是他他不得退却必须直面的敌人。

扶罔乃是羿族王室的分支,地位超然,位同王族。羿族崇尚武力,大多不通权谋算计,唯有扶罔一族例外,说他们是羿族的大脑毫不为过。

就连羿族列队狩猎出行,队伍中必有一个扶罔家的人,没有扶罔之人同行,这个队伍就不可动兵刀。

而那时的流萤尉对上羿族,最大的麻烦就是扶罔家的人。不知多少派过去安插暗线的弟兄被他们揪出来。而流萤尉也不知暗中收拾了多少扶罔家的人。

樊渊的低调是利剑的剑鞘,锋芒露出的时候,他眼睛里仍是一片水一样的幽清温和,只不过旁人轻而易举的看到瞳底深处烧灼如烈焰的凛然。

“古人饮酒必上寿称庆曰万岁,其始上下通用为庆贺之词,犹俗所云万福万幸之类耳。因殿陛之间用之,后乃遂为至尊之专称。案仪所言几例,乃是礼崩乐坏、天下大乱、无皇无主之时,现天下太平,四海归心,君臣相安,岂可同日而语?”

程斐瑄盯着樊渊一动不动,移不开眼。

他特别想当场鼓个掌,为君行呐喊助威一番。可还是生生忍住了,只能在心里无声赞叹。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唔,君行真棒(/≧ω\)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今天聊QQ,我脑子一下抽到了,那啥……结果。。。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咳咳,是这样的,楼主的考试不幸没有通过,盛怒的父上大人抓着楼主学习,在玩游戏时被抓,,没收了所有作案工具。于是……所以并不是弃坑,明鉴

楼主:云舞寒江  时间:2019-12-22 17:35:39
34平日里的樊渊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待人不卑不亢、礼数周到。那是樊渊对自己的要求和标准,他也时刻在践行着他的准则。

如今的樊渊依然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但话里突然就藏了针。

挺直脊背,大殿之上,青色官服衬出文质风流,却也掩不住傲骨一身。

“时过乃至境迁,读书最忌断章取义,眼中格局若不大,自然会有误解之处。羿族偏远,有求学之心甚好,渊愿赠几本书给扶罔案仪,或能裨补缺漏,以示两族友好,扬吾大虞之礼,传吾大虞之章。”

笼袖一拜,不等回复,樊渊就退回了自己的位置——这已是他难得的失礼。

程斐瑄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扶罔谨,然后微微垂下眼,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记上一笔。

他能看出来樊渊对这个人有敌意,也许他人看来,樊渊不过是一腔意气,看不惯羿族的找茬,才如此表现。程斐瑄却感觉到那应该是一种棋逢对手跃跃欲试的热情。

“啪、啪、啪。”三声节奏缓慢的掌声响起。

元载帝坐在龙椅上似笑非笑道:“樊卿说得有理。只是又何需樊卿赠书,传朕旨意,赐羿族使节是诗书典籍百卷!”

元载帝可不用像樊渊那么客气,帝王气象,把“赠”改做了“赐”,他也有这个权利说上一个“赐”字。

扶罔谨好涵养,使节中已有人露出几分缊色,他却还能以羿族礼节拜谢:“谢陛下。”

羿族王子才立刻带着其他人跟随拜谢。这一行人,衣阿华虽是使节之首,可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扶罔谨很是敬重。

“尊敬的陛下,我们来此是为了向朝廷求亲,结两族之好,在下怀着诚意求娶虞朝的公主殿下。”衣阿华和扶罔谨不一样,他好像全程没有明白其中来来去去的事,就死死记得他的来意,连刚刚发生的那些交锋也丝毫没反应过来一般,自顾自地说着,“这是我的妹妹衣娜塔,她是我们大草原上最美丽的格桑花,我们愿意将她献给虞朝皇室,做为友谊的见证。”

虞朝真正的公主里完全没有适合的出嫁的,只能从宗室里挑选,想来这种惯例羿族人也知道,他们同时也明白虞朝不是不能拒绝这种事,但他们赶着元载帝即将亲政的时候来,素来追求稳妥的虞朝朝廷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宗室拒绝他们。

彼此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果不其然,元载帝没有拒绝:“既然是两族结亲,不可马虎,礼部着手挑选合适的对象也要些时日,羿族使节不妨在瑶京多逗留几日。”

衣阿华一手扣胸鞠躬行礼道:“感谢陛下。美丽的公主是娇贵的云朵,我自然愿意等待她的到来。只是我的妹妹——我们羿族珍爱的格桑花,不知何时才能有她的归处?”

元载帝沉吟不语,这个他却是不好答的,随意瞥了眼旁边的程斐瑄。

“陛下尚未将皇后迎入宫中,待立后结束,自然会娶衣娜塔公主为妃。”程斐瑄会意开口替元载帝解释起来了。

衣阿华和衣娜塔这两兄妹同时诧异地抬头看向程斐瑄。

衣娜塔公主是个难得的美人,她的美不同于虞朝女子的温婉动人,散发着一种炫目的明艳。此时她惊异蹙眉,一股英气逼人,飒爽利落。

“殿下,衣塔娜不是应该嫁给您吗?”她特别耿直地问出来。

“本王……”程斐瑄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立刻斥道,“荒唐!”

衣阿华疑惑地问道:“听闻摄政王您也尚未娶妻,难道也要等您将您的王妃迎入府中,才能娶衣娜塔吗?”

程斐瑄冷笑一声,眼里带了三分寒意,他简直堪称肆无忌惮地说道:“本王就是不喜欢格桑花。”

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好是煞气凛然,似是动了真怒。

齐王若是耍无赖起来,当真是不讲究的。

“摄政王殿下,请您原谅衣娜塔的无礼,只是在我们羿族,从没有女人嫁给比她年轻的男人,所以……”扶罔谨一脸为难地出来替他们说话。

元载帝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又不是傻子,如此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就是在逼着程斐瑄落元载帝面子。

程斐瑄若是应了婚事,那就是和元载帝抢了女人。若是不应婚事,程斐瑄的性子又急又倔,自然不会打太极般和他们东拉西扯,一口回绝得干净,这以后元载帝到底是娶还是不娶衣娜塔?难道堂堂九五至尊要娶一个被人挑剩的?

元载帝当然知道自己皇叔的心思放在谁身上,这拒绝也和嫌不嫌弃没关系,但文武百官不知道啊。

可以说,羿族这一闹,蠢是蠢了点,但挑拨离间孤立齐王的效果是达到了的。

“既然如此,只叹草原的公主与我大虞无缘了。”元载帝转瞬之间摆出了最强硬的态度。

樊渊自刚刚除了风头,这会儿一直就没说话。就算听到衣娜塔的话他的脸色也变都没变一下。

羿族那些人的很少玩这种手段,只有扶罔家的人爱用这种看似蠢却有效的计谋。正因为看似蠢,所以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存了轻视之意,殊不知他想传达的已经被你接收到了。

对付这种手段,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头到尾无视。

只是听到元载帝拒绝了继续娶衣娜塔为妃的话,樊渊了不由大感新奇。

因为这是尽可能维护程斐瑄的最好的选择。

“衣阿华王子不必多言了。”看到衣阿华张嘴想说什么,元载帝抬手止住,“朕会命礼部挑选合适人选嫁给王子为妻。只是衣娜塔公主,我虞朝皇室无法接受这样珍贵的礼物,草原上的格桑花应该属于草原。”

楼主:云舞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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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主攻

发表时间:2017-01-17 23:39:00

更新时间:2019-12-22 17:3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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