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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站群英坦诚相聊（2）



接着，老黄和老周也简单介绍了他们来广州的经历。
老黄和老周，湖南人，已经在火车站做了好几年了，老周是拉客的好手，老黄最少也能每个月赚几百块钱。这些天王佐得知这些招待所的老板大部分是湖南桃江县人，老黄和老周也是湖南桃江县人，就猜测他们是老板从老家招工过来的，今天听了他们的介绍果不其然。
王佐说：“现在轮到眼镜了，接站状元，说说你的故事。”
老周说：“眼镜是接站状元，状元当然是最后讲，王佐，你先讲吧，我们这些人还真不知道你来广州的故事呀，只知道你在白云学院考电工证，然后就来接站了，讲讲吧。”
王佐说：“讲就讲吧，不过听了，你们不要笑话啊！”
听着王佐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大家总算知道了王佐来广州的经历。
原来王佐自1994年五月份起，在闽南晋江市一家机械厂做技术员，一直做到今年三月份，跳槽到石狮市附近深沪镇的一家机械厂，还是技术员。不幸的是，王佐在那家位于海边可以看到小金门岛的机械厂只做了一个月，就被老板炒了。第二天，王佐就坐车到厦门，然后从厦门坐车又一次南下广东了。
王佐在闽南打了一年工，在闽南找一份事做还是不难的。因为他不但有一批当年国营厂的同事在闽南发展，而且他也认识不少的朋友，再说他也熟悉了闽南的用工情况，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南下广东了。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曾在1993年从温州到广东寻求发展，但失败了，他发誓在他曾经失败的地方一定要获得成功。第二，正因为他在广东找过工作，也就了解广东的工价远高于闽南，特别是管理层和技术层。而且在闽南打工期间，总是不间断有人从闽南向广东跑，也间接刺激了他的再次南下的欲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广东的那些三资企业，规模和技术，以及管理，远远比闽南的作坊式小工厂强多了。在闽南能找到一份技术员的工作，就到顶了，再也没有发展的机会了。而在广东，企业部门齐全，完全可以从制图员或者工艺员做起，向机械工程师，向设计工程师进军。
一句话，为了工价高点，为了在技术和职场上有更大的发展，王佐又一次南下了。此次南下，他不但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闽南的一些朋友打头阵。因为在闽南打工的一些朋友都希望南下广东发展，但因为那边没有落脚点也不了解情况，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南下。
王佐本来想在东莞市长安镇一个当年国营厂的同事那儿落脚的，这个同事在长安镇一家港资玩具厂模具部做车床工。可惜他的运气太差了，等他拿着信封找到长安镇那家玩具厂，保安告诉他，他的同事一个星期前跳槽了，据说去了深圳，但谁也不知道他同事的地址。
无可奈何之下，王佐在长安镇宵边旅店住下，开始了马不停蹄地找工作。那几天，他走遍了长安镇，甚到走到了虎门镇和深圳市松岗镇。他不明白，怎么有那么多人找工作，只要有一家工厂门口贴了招工广告，哪怕招一个搬运工，厂门口都会有几十个人，甚至几百个人。王佐也一样，每天都会在长安镇各个工业区转悠，只要他发现工厂门口贴了招工广告，或者围了一大帮人，他都会一阵惊喜，快步跑过去看看招工广告。当然大部份的招工广告都令他失望，因为他要找机械类机械制图类的职务。他就这样早起晚归，每天在长安镇要走上几十公里，晚上回到旅店累得都走不动了，随便洗洗就睡如死猪。
虽然有几次比较适合他的职位，他都顺利应试成功，但最后往往因为他不会说广东话而被刷下来。但他仍然坚持找工作，坚持在各大工业区碰运气。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找到一家刚筹办的表壳厂，并成功通过了所有考核，被录用为那家工厂的机械制图员，包吃包住，月薪800，三个月后加到1000。略显遗憾的是，由于那家表壳厂要一个月后才开工，他不得不要等一个月才能进厂。为了能混过一个月，他决定找一家工厂做普工，能管吃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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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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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接站群英坦诚相聊（3）


就在那天晚上，由于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工作，心里开心，王佐在长安镇宵边旅店下面的小店喝可乐。那时，有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也在那里喝汽水。王佐正喝着，那个中年人喝完了汽水，离座就走。王佐发现他把公文包忘在椅子上了，赶紧叫住那个中年人。中年人对王人佐很是感激，很有兴致地和王佐了聊了起来。当他得知王佐住在旅店等那家工厂开工时，热情地邀请王佐去工地上帮他看看材料，管吃管住，一天三十块钱工资。王佐才知道中年男人是一个包工头，工地就在宵边工业区附近。
王佐当然愿意，于是住到工地上看材料去了。一个月后，王佐去那家表壳厂报到，才发现他的毕业证和仅有的几百块钱被盗，更倒霉的是那家工厂因王佐不能提供毕业证原件而放弃录有他。王佐的心情低沉到极点，包工头劝他在工地上做，说工地也大有可为嘛。王佐不愿意，但没有毕业证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于是决定去考个电工证，考上电工证后再去找电工做，待以后有时间再回乡去补办毕业证。
包工头把王佐一个月来工地上看材料的工资全部结算给他了，并且还送给他500块钱。就这样，王佐从东莞市长安镇来到广州，在白云学院培训电工考电工证。考完电工证后，读者已经知道了，阴差阳错，他流落在广州火车站拉客接站。
听完王佐的故事，大家长吁短叹，老周问：“你怎么不回家补办毕业证，然后再来广东呢？就为了能在广东好找工作，而不顾一切地去考电工证，很划不来嘛，毕竟你是读书人，是有技术的人，这是何苦呢。”
眼镜说话了，对王佐说：“这个我理解，我想，你可能回不了家乡，不，不是回不了，是无颜见家乡父老，你肯定在家乡还有更多的故事，对吗？”
王佐苦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跟来广州也无关，以后有机会我再聊吧，我的故事到此结束，来，朋友们，为我们有缘在广州共事，干杯！”
最后讲的是眼镜，听完眼镜的故事，王佐这才对眼镜有一点了解。
原来接站天才眼镜，是福建惠安县人。几年前眼镜怀揣大专毕业证南下广州，想在这个南国大都市做出一番事业。可是他在广州东跑西奔，一个多月后，工作没找到，钱也用光了，没办法在火车站找到一家招待所做事。那家招待所的老板当时要他交钱住宿，三天没接到人就得走路。好家伙，他当晚就接了1000多元，使老板和所有接站人员震惊不已。后来，眼镜从没有离开过招待所，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接站天才。由于眼镜接站业绩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水平，同行称他为接站状元，并且混到了接站领班，这在湖南人一统天下的接站王国里，确实不易，也是一个奇迹。眼镜这几年就在广州火车站混日子，厌倦了就回老家，在老家休息几天又回来了。由于种种原因，他每每下定决心决定不干了，不在广州火车站拉客接站了，回家后长则一个月短则半个月，最后还是回广州火车站来了。也许，他这一辈子跟广州火车站拉客接站这个行业结下了不解之缘，终生如影随形吧。
眼镜对王佐来说始终是个谜，在火车站广场一带见不到他的人影，但往往每天是他接站的业绩最多，不管是用钱来比较还是用人数比较都是最多的，真是名副其实的接站状元。由于眼镜是闽南人，王佐也曾在闽南呆了一年多，因此他和眼镜有一份亲近感，此后跟眼镜经常聊一些有关闽南的事情和话题。
这一晚，是王佐这个宿舍所有人最开心的一晚。

下了

来看看

周日来看看

周日来看看

第九章 初识“东北”（1）

“咚，咚，咚——”
有人敲门，把王佐从梦中惊醒，他抬手看了看表，已是中午十二点了。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啊——”
醒来后的老周不耐烦得问。王佐起床，趿着拖鞋把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黑汉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匀称结实，三七开头发，衣服有点脏，但质地却很好。黑汉子右手提一个大大的密码箱，左手挂着一个小包，微笑说：“您好，我是进来住的。”
王佐说：““搞错了，先生，这是职工宿舍，旅客住那边。”
黑汉子说：“对不起，我是刚来的，来这儿做事的。”
老周这时起床了，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黑汉子，黑汉子继续说：“我是来接站的，来上班的。”
老周斜着眼睛说：“你干接站？大概只有去接东北人吧。”
他的意思是你做接站的，不把旅客吓跑才怪，只有东北人才不怕你呢。
王佐把黑汉子让进屋内，黑汉子自嘲地说：“我就是东北的，以后多接点东北人吧！”
这个东北的黑汉子站在房间，四周看了看，王佐指着他床铺边上的一张空床说：“这张床没人住，你就住这张床吧，我刚起床，洗脸去，等会儿聊。”
说着，王佐拿起毛巾脸盆等，向门外走去。
“哦，等等，我也去洗。”
黑汉子指着自已，说：“太热了，冲凉去。”
“好的，一起走吧！”
黑汉子迅速从小包里拿出洗漱用具，跟着王佐一块来到卫生间。这栋楼有点像王佐当年国营厂的那些职工单身宿舍，每一层楼有一间房子用来做卫生间，并且隔开多间用来冲凉洗衣服上厕所，全在这间大大的卫生间里。
“兄弟，你是东北人？什么地方？”
“哦，抚顺的。”
“抚顺，辽宁省，重工业基地，是中国的煤都。”
“对，是煤都，还是国内十大工业城市之一，兄弟，你是哪里的？”
“江西的，九江。”
“九江，好地方，旅游城市，中国的十字中心点，好像庐山在九江吧。”
“对，就是这个九江，很多人知道庐山，但不知道庐山在九江。东西重庆到上海沿长江坐轮船刚好是中心点，南北深圳到北京也刚好是中心点。”
到了卫生间，王佐指向一扇门，说：“那儿有水笼头冲凉，不过没有热水，热水要等到晚上从锅炉里那里打过来。”
“这么热的天，冷水好，我是来冲凉的，用热水那不是冲热吗？那，好的，我进去冲凉了，谢谢你！等会儿再聊。”
“不用谢，你去吧，我洗脸了。”
洗完脸，王佐回到房间，看看表，还有半小时吃饭，想着该给在东莞打工的高家胜写信了，问问电工证书到了没有。于是，王佐拿出纸笔，提笔铺纸在桌子上写信。
王佐正写着，东北黑汉子进来了，说：“兄弟，在写信呀——”
“对，给朋友写信。”
这时王佐信已写完了，他把信折叠好，放进信封里，问：“大哥姓啥？我怎么称呼你？”
黑汉子笑了，坐在王佐对面床上，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说：“俺姓石，叫乐贵，在南方他们都叫我东北，你就叫我东北吧。你贵姓？叫什么？”
“叫东北好，上口。我姓王，单名一个佐字。”
“王佐，这个名字好，是一个才高八斗的名字。岳飞手下有个王佐，用苦肉计赚了双枪陆文龙；井冈山也有个王佐，是个土匪，后来跟着毛泽东闹革命，成了一名红军将领。”
“哈哈，东北兄弟肚子里还有这么多货，我虽然叫王佐，其实却是个草包——”
东北也笑了，说：“王佐兄弟，你太谦虚了，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以后，我要多多请教你，包括在这里上班，也请你多我指教。”
“你叫我小王好了，叫名字有点见外。其实我也刚来这里，以后我们互相学习吧。”
此后他们互相称呼对方为东北和小王了。
王佐说着，看了看手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说：“该吃饭了。”
话没说完，老周和周建光端饭进来，周建光说：“老乡，还不吃饭？等下没菜了。”
王佐说：“东北，去吃饭吧!”
说着王佐站起来拿碗准备吃饭去，只听东北说：“小王，你先去吧，我去买碗。”
王佐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碗递给东北，说：“我有两个碗，不嫌脏的话，用开水泡泡，你拿去用吧，出门在外能节约就节约呀！”
东北感激地说：“好吧，我们一起去打饭。”

第九章 初识“东北”（1）

“咚，咚，咚——”
有人敲门，把王佐从梦中惊醒，他抬手看了看表，已是中午十二点了。
“谁呀！还让不让人睡啊——”
醒来后的老周不耐烦得问。王佐起床，趿着拖鞋把房门打开。门口站着一个黑汉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型匀称结实，三七开头发，衣服有点脏，但质地却很好。黑汉子右手提一个大大的密码箱，左手挂着一个小包，微笑说：“您好，我是进来住的。”
王佐说：““搞错了，先生，这是职工宿舍，旅客住那边。”
黑汉子说：“对不起，我是刚来的，来这儿做事的。”
老周这时起床了，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黑汉子，黑汉子继续说：“我是来接站的，来上班的。”
老周斜着眼睛说：“你干接站？大概只有去接东北人吧。”
他的意思是你做接站的，不把旅客吓跑才怪，只有东北人才不怕你呢。
王佐把黑汉子让进屋内，黑汉子自嘲地说：“我就是东北的，以后多接点东北人吧！”
这个东北的黑汉子站在房间，四周看了看，王佐指着他床铺边上的一张空床说：“这张床没人住，你就住这张床吧，我刚起床，洗脸去，等会儿聊。”
说着，王佐拿起毛巾脸盆等，向门外走去。
“哦，等等，我也去洗。”
黑汉子指着自已，说：“太热了，冲凉去。”
“好的，一起走吧！”
黑汉子迅速从小包里拿出洗漱用具，跟着王佐一块来到卫生间。这栋楼有点像王佐当年国营厂的那些职工单身宿舍，每一层楼有一间房子用来做卫生间，并且隔开多间用来冲凉洗衣服上厕所，全在这间大大的卫生间里。
“兄弟，你是东北人？什么地方？”
“哦，抚顺的。”
“抚顺，辽宁省，重工业基地，是中国的煤都。”
“对，是煤都，还是国内十大工业城市之一，兄弟，你是哪里的？”
“江西的，九江。”
“九江，好地方，旅游城市，中国的十字中心点，好像庐山在九江吧。”
“对，就是这个九江，很多人知道庐山，但不知道庐山在九江。东西重庆到上海沿长江坐轮船刚好是中心点，南北深圳到北京也刚好是中心点。”
到了卫生间，王佐指向一扇门，说：“那儿有水笼头冲凉，不过没有热水，热水要等到晚上从锅炉里那里打过来。”
“这么热的天，冷水好，我是来冲凉的，用热水那不是冲热吗？那，好的，我进去冲凉了，谢谢你！等会儿再聊。”
“不用谢，你去吧，我洗脸了。”
洗完脸，王佐回到房间，看看表，还有半小时吃饭，想着该给在东莞打工的高家胜写信了，问问电工证书到了没有。于是，王佐拿出纸笔，提笔铺纸在桌子上写信。
王佐正写着，东北黑汉子进来了，说：“兄弟，在写信呀——”
“对，给朋友写信。”
这时王佐信已写完了，他把信折叠好，放进信封里，问：“大哥姓啥？我怎么称呼你？”
黑汉子笑了，坐在王佐对面床上，一边用毛巾擦拭头发，说：“俺姓石，叫乐贵，在南方他们都叫我东北，你就叫我东北吧。你贵姓？叫什么？”
“叫东北好，上口。我姓王，单名一个佐字。”
“王佐，这个名字好，是一个才高八斗的名字。岳飞手下有个王佐，用苦肉计赚了双枪陆文龙；井冈山也有个王佐，是个土匪，后来跟着毛泽东闹革命，成了一名红军将领。”
“哈哈，东北兄弟肚子里还有这么多货，我虽然叫王佐，其实却是个草包——”
东北也笑了，说：“王佐兄弟，你太谦虚了，一看，你就是个读书人，以后，我要多多请教你，包括在这里上班，也请你多我指教。”
“你叫我小王好了，叫名字有点见外。其实我也刚来这里，以后我们互相学习吧。”
此后他们互相称呼对方为东北和小王了。
王佐说着，看了看手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说：“该吃饭了。”
话没说完，老周和周建光端饭进来，周建光说：“老乡，还不吃饭？等下没菜了。”
王佐说：“东北，去吃饭吧!”
说着王佐站起来拿碗准备吃饭去，只听东北说：“小王，你先去吧，我去买碗。”
王佐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碗递给东北，说：“我有两个碗，不嫌脏的话，用开水泡泡，你拿去用吧，出门在外能节约就节约呀！”
东北感激地说：“好吧，我们一起去打饭。”

汗，又重发了

周一来看看

来看看

来看看

来看看

检查错别字，马上更新

第九章 初识“东北”（2）


打完饭回来，还没进宿舍，东北说：“小王，帮我端一下饭，我去买点东西。”
王佐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端着两碗饭，回到宿舍，还没吃上几口，东北气喘吁吁地跑回宿舍来了，一手提着一瓶二锅头，一手拿的是一袋花生，放在桌子上说：“初次相识，没什么好招待的，兄弟们，来喝点！”
于是全宿舍的人对东北的心理距离拉近了许多，大家嘻嘻哈哈地喝着二锅头酒，问东北怎么跑到招待所拉客来了。东北含糊其辞，只是说没找到工作，钱用光了，有人把他介绍进来了，以后还请大家关照云云。
晚上九点多王佐已接了两个旅客，心情轻松，边走边把牌子放在指尖上，另一只手中指一拨，牌子便在指间上转起来，甚是有趣。
正走着，冷不防有人叫王佐，他回头一看，是东北，于是问：“东北，接到旅客没有？”
东北乐呵呵地说：“接五个了，看样子，这几个人是住中档的。”
王佐说：“一个人一百，那就是五百，提成20％，今天你挣了１００块了，厉害呀，厉害！第一天接站，马到成功，东北你有接站的天份嘛。”
“不行不行，还得向你学习，”东北说，“你呢？”
王佐说：“才接两个，还是低档客，哎，别接了，坐下聊聊吧。”
“好，咱俩唠唠。”东北说。
于是，王佐和东北在火车站广场小公园的栏杆上坐下，在南国的广州之夜，推心置腹地聊天。那晚他们聊得很开心，一直聊到下班，差不多抽了两包烟。
原来东北是大学生，中国科技大学毕业的。大学毕业后，东北分到抚顺一家运输公司工作。由于运输公司体制僵硬，按部就班，那时年轻气盛的东北得罪了顶头上司，上司经赏给他穿小鞋。东北一怒之下，停薪留职，冲出了体制，成了时代的弄潮儿。
那几年，东北开过出租车，经营过游戏厅，开过餐馆，但最后全都以失败而告终。1994年，经朋友介绍，东北南下湛江打工，在一家医用器械厂跑业务。那时，东北的业务地域，主要是开发西南和中原一带。1994年整年，东北的业绩都在那家厂属前五位，由于收入颇丰，他的日子过得逍遥而开心。但1995年后，由于一起医疗事故，工厂元气大伤，全厂的工资和提成渐渐发不下来了。
前一个月，工厂因内外困局，无法经营倒闭了，东北有几万提成没拿到手。当时东北手上有两千多块钱，想找份经理主管之类的职务做做，于是从湛江来广州寻梦。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不但东北当初期望的工作没找到，手上的钱也用光了。东北会开车，有驾驶证，无奈之下最后想找份司机之类的差一点的工作做做，但也没找到合适的。
在广东，没钱寸步难行，但还是要填饱肚子啊！于是东北跟着一个工头在顺德一家工地上做小工，所以把一介书生变成了黑汉子。由于工地太苦了，在工地上做了一个月后，结了一点工资，东北从顺德又跑到广州。在广州找了几天事，他又把工地上的血汗钱用光了。因为他住在海军二招，认识一个在海军二招接站的东北女人，这个女人便把东北介绍到海军二招做接站，同时也见证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广州火车站之乱象。
于是王佐和东北便有了那晚的长谈。此后，王佐和东北在广州火车站同甘共苦，颠沛流离，历尽坎坷，虽然没有生死血火之荡气回肠的经历和故事，但在王佐那几年的盲流生涯中，也足可以大书特书，为那个时代那个特殊的小天地，在“汗青”上也留下了点脚印。
快下班了，王佐拿出最后两根烟，一根给东北，一根自己点燃，准备下班。两人叼着烟，正慢慢向招待所停车场走去，忽然一个人挡住他们说：“兄弟，问你一件事。”
他们停住脚步，前面是一个烂仔模样的人，东北问：“什么事？”
“哦，真是谢谢你，我见你们手上拿着接站的牌子，可见是在火车站混饭吃的。我是陕西的，在广东混社会，被人追杀，从深圳跑到广州，你们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混进火车站吗？”
王佐看了看面前的烂仔，见他蓬头垢面，神情疲惫，说：“哦，这样啊，你从邮电局后面走过去，是一座天桥，从桥上跳下去，便是火车站。”
“谢谢你，兄弟，我会记住你的！”
那人说完，就风风火火地跑了。
东北看着那个陕西烂仔远去的身影说：“这小子好样的，在广东这地方混社会可不简单，没有胆略，没有大智大勇，那可是一天也混不下去呀！不要说白道，就是黑道，也许一个闪失，足可以让你悔恨终生啊！”
“是呀，广东这地方太乱，全国各地的人都有，这些人总得吃住呀，为了不饿死，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什么样的人都有，以后我们在火车站可得小心点！”
“对，咱们一定要相互照顾，生死与共，患难共存！”
“好，东北，咱们要像兄弟一样！不，比亲兄弟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