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明2018曰：
随着《大明北伐》的进度不断深入，连我自己也被大明王师之英勇无敌感动了！究竟，这支大汉族之武装力量，是怎样一步步地统一中国的？要知道，自从大唐皇朝安史之乱以来，汉家儿郎就是北部胡人的手下败将！你以为，是郭子仪平定了安史之乱？那你知道，真正摆平安史之乱的是回纥兵团么？你以为，搞定黄巢的是朱温？那你听过拓跋思恭和李克用父子么？他们却是沙陀人！你以为曹彬潘美荡平了契丹？那杨家将是怎么一回事？赵匡义屁股上的箭伤是拜谁所赐？你以为童贯买回了燕云十六州？那么，恐怕不晓得幽州城下的逃兵中就有一个叫岳飞的敢战士！你以为孟珙灭了女真，面对蒙古人，他也毫无胜算！以后的宋朝将官，哪有胡人的对手？余玠、张珏等人也只能保守孤城而已！
唯有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大明王师，才是中国北部胡人的克星！虽然有韩店之败，有岭北的挫折，但整个战局，都是明军压着蒙古兵来打。这不仅仅是朱元璋作为大明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智谋见识超越上述一切军事家，即便是随便一个中低级军官，比如郑亨、金朝兴之流，也毫无悬念地痛扁元军部队。如此辉煌的战绩，怎能因为杀了几个权臣，就将他打下十八层地狱？杀功臣，哪个皇帝没有做过？大家听过李世民与魏征的故事，李世民甚至还扬言要杀了魏征那个乡下佬！魏征逝世不足半年，李世民就派人把他的墓碑推倒了！这，又有谁知道？赵匡胤可是最仁慈的皇帝了吧？他没杀功臣么？是你不知道还是他来不及杀功臣，就被他弟弟害死了？赵匡义连他的哥哥皇帝都下得手，他不会杀功臣么？最后要说的关键点是朱元璋手下真是太厉害了，连蒙古人都打得赢，若他调转枪头，是否叫人惊慌？朱棣就来了一招，调转枪头，结果建文帝顷刻倒台！若调转枪头的，不是朱棣，而是蓝玉！那么，还有人指摘老朱么？老朱已经六七十岁了，老人痴呆一般，偏偏朱标死了！这与忽必烈一模一样！只能叹息！再叹息！

338.

他们哪里知道明军已经在他们回归自己山寨的道路旁边埋伏了两路人马——桑桂委派的两名千户长已经设下埋伏圈，专等元军前来送死！
四大王带着残兵败卒匆匆赶来，毫无悬念地，遇到明军的痛扁。一轮截杀后，四大王带着士卒拼死拼活，好不容易逃出包围圈后，清点人数，竟然不足二百人！
如何是好？城池丢了，山寨没了，仗也一次次地打败了，喽啰兵丁所剩无几！四大王耷拉着脑袋，众军士也垂头丧气，大伙盲目地，漫无目的地游走在山岭丛林之中。
他的亲随哈拉张说：“大王，不如我们投奔芦芽山去吧。”
“芦芽山？那里有我们的人马？”
哈拉张说：“前段时间，大王派我前往塞外联络大军，马广知院派刘原利院判来支援我们，同时，他也派了平章郭伯通前往芦芽山，与那里的义军元帅贾驴秃不花联络，一起对付大同明寇。”
“哦！这个贾驴秃不花，还是当年我军的大同守将！”四大王说。

原来，贾驴秃不花在元朝的官衔为大同行省的参政。
1369年十二月，大明军队自太原向大同推进。元军统帅扩廓帖木儿在太原失利后，留大将竹贞把守大同，自己则往甘肃调集复国军马。竹贞侦知明军指挥官为常遇春后，不敢接战，弃城而去。留下来的大同行省平章政事孙德谦无法抵御，自杀了事。贾驴秃不花，时为参政，匆匆忙忙带着数百人，逃出城外，潜伏在大同附近的山区，占据了芦芽山，打起游击来了。
1370年，元朝太尉蛮子得到四大王派来的使者哈拉张的密报后，立即指派知院马广间道突入大同后方，要他密切联络大同周边的“游击队”，一起攻打大同。马广一边进军，一边派人联系岢岚山的三大王、四大王部队，又命人联络贾驴秃不花。

哈拉张对四大王说起贾驴秃不花盘踞在芦芽山，时刻准备向明军反扑，四大王思虑良久，说：“好吧，前往芦芽山！”
这支岢岚山的蒙古土匪军，算是冰消瓦解了。

可是，四大王、哈拉张还有传说中的贾驴秃不花，却以芦芽山为中心，继续危害山西北部山区。

三年后（洪武六年），他们又掀起一次阴谋暴动，结果惹来大明吉安侯陆仲亨的剿灭。陆仲亨连同桑桂，一口气端了四大王的巢穴——芦芽山，并且穷追这批山贼，直到太行山，擒获蒙古匪徒及其家属一万四百人，押送往京师。
四大王却仍然在逃，他带着一股匪徒，到处打游击，抢掠周边县城和乡村，并且多次与塞外北元政府取得联系，阴谋暴动，企图里应外合，抢占关隘城池。
就此，大明洪武皇帝认为：此末路之穷寇，追捕过急，则胁从者畏惧获罪，彼此间连结互助之志更加坚定。不如，稍稍放缓追捕他们。这些蒙古“匪徒”各有父母妻子，终日困在山沟恶谷，衣食难以为继，必定会思念故乡亲人。一旦思其乡土，就会有反本回乡之心。那时候，他们自然溃散，不攻自灭。于是，他下诏罢兵，不再出兵剿灭四大王之匪寇。他发出指示：山西各处卫所及边防官兵，严加防备，加强巡查，不得让蒙古匪徒下山来抄掠官民。同时，又让山西各级地方政府发展各地经济，恢复农业生产，让山西人民过上快乐生活。借此来渗透、分化、瓦解四大王的游击队伍——山上穷死，衣食不继；山下快活，日夜安乐；山上无亲，孤枕思乡难眠；山下团圆，合府享受天伦之乐。

如此措施，到洪武二十一年，也就是1388年，四大王之乱，终于彻底结束——那时节，四大王已经垂垂老矣，一位老人家了！
他的结局就是投降明朝。
这位凭着打游击的战术，在山西北部地区盘踞了二十余年的蒙古四大王，可以想象，他的终生事业，就是与明军为敌，整个青春年华，整个热血人生，都贡献给了他的祖国大蒙古国，到了晚年，在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和平演变”的攻势下，势单力孤，人员走散严重，实在无法实现他心目中的“理想”，只好放下武器，向当时坐镇山西太原的大明晋王朱棡投降。朱元璋得报，对四大王的处置方式是：送往云南，协助那里的西平侯沐英将军戍守云南。此后，就再无他的记载了，也许，四大王就在云南颐养天年以至于寿终。当然，可惜的是，四大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武州这边的战事刚刚落幕，那边的朔州之战又打响了！

这场朔州之战，可是大明大都督府都督同知汪兴祖亲自操刀的，他的敌手，就是蒙古皇庭的知枢密院事马广。

太和岭，自东北至西南横向分割了大同地区和太原地区，其北，就是雁门关。
朔州的蒙古骑兵已经进驻了雁门关，随时南下——马广，毕竟是一位蒙古名将！

汪兴祖打马上了一座小土坡，极目远望，雁门关和朔州，隐隐约约，似在天边。他指着那边，对左右说：“朔州，竟然被敌寇偷袭了去。这座雁门关，也被他抢了。”
他的左右，就是太原左卫指挥使陈桓和昆山卫指挥使常守道，他俩领兵打算进驻雁门关，岂料元军已经占了关口，把守严密，只得退了回来，在代州（振武卫军驻地）等候大队前来。
为此，汪兴祖很不高兴，毕竟陈桓和常守道没能完成任务——进驻雁门关。
陈桓说：“雁门关在元朝时被鞑子毁了，如今残存些墙体、关门，基本上没有任何防卫工事了。要抢回来，易如反掌。”
常守道说：“准确的说，是蒙古鞑子与女真的金邦互相厮杀时，毁掉的。元末孛罗帖木儿父子和扩廓帖木儿父子争夺山西地盘，此关再次得到了修建，我开平王常遇春北击鞑虏，破关杀敌，参政傅友德和左丞薛显就在此处分别提兵巡防太和岭南北两地，肃清此地的残余鞑匪。如今雁门关上有鞑子把守，我军连夜赶路，我和陈指挥担心军士疲累，故此没有发动命令抢关。等候都督大人的指示。”
汪兴祖说：“这雁门关，可是我汉家儿郎杀虏卫国之处。这次，鞑子竟敢侵略我朔州，夺我雁门关，我军就在此地歼灭这股侵略者！诸君莫要怯战！”他的意思很明显，陈桓和常守道不禁心中凛然。
他又问：“马邑那边的消息如何了？”
常守道回答：“雁门关被鞑子霸了，前往马邑县侦察的斥候还没有回来。”
汪兴祖说：“那，就在雁门关前杀他一场！”

这时，一队斥候骑兵带着武州过来的使者从后面疾驰上来，报告：“已复武州！”
并把捷报呈上，汪兴祖看罢（注意，是“看罢”，这又是一位认字的将军），喜道：“好消息！那么，我军没了后顾之忧，就在这里好好消灭鞑子啦！”
他一举马鞭，指着前方，对陈桓说：“就在那里打一仗，把鞑子消灭掉！”
“哪里？”
“那里叫杨武峪，就在我们前方十里处。”
常守道点头道：“好！杨武峪就是我汉家儿郎灭胡之处！那里有杨六郎寨，正好在那里屯兵扎营。”
汪兴祖说：“就是那里。来，我们先去杨六郎寨拜谒一下前代之英雄石像！”
于是，汪兴祖带头，常守道、陈桓继后，其余众将官也跟着领兵赶赴杨六郎寨。

方觉慧《明太祖革命武功记》，这部书，比吴晗的《朱元璋传》，更具杀伤力！

339.

山西雁门关一带，包括朔州、代州、崞州等地区，在北宋太宗年间，就是那位“杨无敌”杨业父子抗击契丹人入侵的地区。有关杨氏父子（杨家将）的故事，本文不会展开，只是，必须向大众传递汉家儿郎的呼声：在中国古代，上至秦汉，下至整个明朝，汉人与胡人的关系绝对不是如今的和谐局面，而是游牧民族时刻入侵、抢夺农耕民族同时也是农耕民族时刻抵抗、反击游牧民族侵扰的的敌对关系，如秦西汉与匈奴、东汉与西羌、两晋与五胡、南朝与鲜卑、隋唐与突厥、五代北宋与契丹党项、南宋与女真、蒙古与明朝，莫不如是。

在明朝，山西北部许多地方都与北宋杨家将的故事和传说有关系，它们都是明军与蒙古军来回交战的险要之地。
比如，这座杨六郎寨，就是其中一处了。

都督同知汪兴祖一行人向雁门关方向跑了两三里，斥候来报：“鞑子据守关口，恐难上杨六郎寨。”
汪兴祖笑道：“如此，陈指挥杀他一阵，如何？”
陈桓马上领命欲去。
汪兴祖说：“你这一仗，乃诱敌之计。需如此如此。”
陈桓说：“为何示弱？”
汪兴祖说：“贼人连取朔州、武州两城，志骄意满甚矣，故此，桑桂他们可以一举克服了武州。估计，那边的鞑子败报还没有传到雁门关贼人耳中。你领兵前去，诱他们出来，我和常指挥伏击他们，而你也回头杀来。贼人必败无疑。”
“引诱到何处去？”陈桓问。
“杨六郎寨下，我们杀退鞑子，再上山寨，向杨六郎禀告杀胡战绩！”
“得令！”陈桓领两千兵奔向雁门关。

陈桓，洪武皇帝朱元璋的老乡，朱元璋崛起时“二十四将”之一，《皇明通纪》说他“长躯伟貌，膂力超群”，参与了众多军事活动，包括转战濠州、定鼎金陵，扫平江南，抢夺浙东，争雄江西，翦灭平江、北伐中原等等，如今，他任职太原左卫指挥使，随汪兴祖出征。以他的履历来看，的确是老革命了，不过，由于众多将星在前赫赫生光，像陈桓这些二线将军，还没到出头之日，日后平定云南，才是他的出头天。那时他有过人表现、骄人战绩，致使皇帝赐封他为普定侯，成为大明开国功臣之一。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与永昌侯蓝玉终于走到一处了。洪武二十六年，蓝玉受到政治迫害，普定侯陈桓也是其中一位受害者。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陈桓领兵直迫雁门关，关上的元军守将副枢张时用离远见了，立即出关迎战。
这张时用是马广派来的骑兵将领，他麾下一千铁骑军是蒙古皇庭的精锐部队，之前暗度大同山路，潜入大同后方，继而攻破朔州，夺取雁门关，就是这支部队作前锋的。现今，他们闯下关来，打算迎头痛击陈桓部。
陈桓以两千步骑兵对抗蒙古一千马军，老实说，他心里不大愿意示弱诈败的。原因是汪兴祖向他和常守道表示了不满，他和常守道未能抢先一步进驻雁门关，反而让蒙古军抢了雁门关，占了险要之地。得知元军据守雁门关，他和常守道都不愿意马上抢关，毕竟——他俩认为——明军连夜进兵，在夜间行军一百多里，天亮时分已经人困马乏，对敌军的了解又不充分，未知敌我情况，如果立刻开战，胜算不大，于是便拉军士退回代州，等候大队到来。现在，经过一天休整，军士体力和士气都得到了恢复，他本人是愿意与鞑虏决一死战的。无奈，汪都督指令“只准输，不准赢”，要他诱敌进入包围圈，陈桓唯有奉命而行了。

蒙古军呼啸扑来，陈桓本想抵抗一会儿的，见他们来势凶猛，担心军士白白牺牲了，便传令：撤退！
两军还有半里距离，明军就主动 撤离战场？张时用在战马上扬起令旗，说：“众儿郎！明寇如此不济，竟然不敢与我军对阵！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取了我大蒙古国国都的！听我号令，追！”这位元朝中央枢密院副使，来自岭北行省，从未与明军交过手，今天遇着如此明军，心里不是鄙视面前的敌人，而是嘲笑元大都的统军将帅！
他的骑兵自进入大同境地以来，从未曾遇到对手，更没有遭遇过明军的大兵团，今天见了战场上两千明军——比他们的军士还多——居然不战而退，心里那股英雄气如何按捺得了？他们操起武器，高呼着，让战马放开四蹄，奔腾起来，席卷而上！

陈桓一路往雁门关东北面的东山方向撤退，但元军速度很快，看看就要追上，明军竟然一分为二，一支大约三四百人，往旁边的丛林逃去，主力部队则继续奔向东山。
张时用得报，想了想，说：“莫要理会那小股贼兵，继续向前追击明军主力！”
他的副将马伯僧佥院连忙劝说：“大人，那股明寇逃亡树林，如果我军不搭理他们，恐怕他们会攻击我军后方。”
张时用说：“我军威猛无敌，明寇不战自溃，我正要乘机歼灭他主力部队呢！”
马伯僧想想也是，便努力向前，冲杀明军。

谁料，刚刚翻过一道土坡，就见明军又一分为二，又有三四百人往旁边山沟逃逸，主力部队依然向东山方向逃跑。
这下，马伯僧又说话了：“大人，明军似乎不是溃退，而是耍阴谋诡计！”
张时用问：“何以见得？”
“你看他们，走着走着，一会儿闪了一帮人出去，一会儿又走了一班人，主力部队则一直向一个方向逃跑，这不像是溃逃，而是有计划的撤退！”
张时用说：“没错！他东奔西走，就是要分散我军的兵力，想寻个机会来厮杀。我不搭理他们，任他耍什么诡计，我就要咬定他的主力不放松！只要把他们的主力粉碎，其他的散兵游勇奈何得了我什么？”
“就怕那些乱窜的贼人会冲出来截击我们。”
张时用说：“歼灭了主力，那些游卒何足惧哉！”他看了一眼马伯僧，说，“战场上，就得分清主次，辨明主力和游卒，歼灭主力，乃全胜之不二法门！你，不要再多言了，尽管努力杀贼吧！”

于是，这支元军骑兵，毫不理会陈桓的“伎俩”，一心一意向前冲，誓要粉碎明军主力！

陈桓看似无计可施了，他的部队即将抵达东山山脚时，元军追了上来！
他勒马，对军士说：“众弟兄！鞑子追上来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回去，和他们拼了！”
那，就打吧！
这场仗如何打？
蒙古军全是马军，战马桀骜，胡兵凶恶，箭雨纷纷而飞，马蹄得得而至，马矟当胸就刺！明军呢？首先冲上来的是刀牌兵，他们把藤盾竖起来，遮挡了对方的箭雨，与此同时，藏在刀牌兵后面的，弩箭手张弓，铳手放铳，最要紧的，也是人数最多的就是长枪手，一杆杆长枪，在双方近距离接触时，向着那些嘶叫跳跃的蒙古马突然捅去！
张时用看得目瞪口呆：怎么明军不怕死？千骑撞去，步兵岂敢再战？

就在此时，一杆长喇叭吹响了！

朱元璋铜像，南京望江楼

大明东胜侯汪兴祖墓碑文，南京博物馆

飞翔明2018曰：
有朋友指摘我美化明朝，为朱元璋唱颂歌，他说，其实朱元璋杀那么多功臣，何其卑鄙，何其残忍？
回答——
是的。我是在美化明朝，我是在为朱元璋唱颂歌。因为我看不惯那些唱衰明朝的大师，我看不惯贬斥朱元璋的专家。
说到杀功臣，不理青红皂白，就将朱元璋打入十八层地狱去，成为那些号称道德高标者的痛斥对象。
其实，举个例子，就大家喜欢的大唐吧。没有杀功臣么？
当然没有！
怎么没有呢？
李渊杀了刘文静。
李世民杀了侯君集、张亮、李君羡。
李治杀了薛万彻。
这些都是唐朝的开国功臣。而侯君集、张亮还是所谓的凌烟阁功臣！
如此说来，功臣的确不安全。不仅明朝，连唐朝也如此。
因为，那些功臣，已经触犯了皇权，危害到国家安全！
只要是危害到皇权、危害到国家安全的，不管他是否功臣，也得翦除。
有时候，这些所谓的功臣，也是权臣。比如，曹操，是东汉末年的功臣吧？司马懿，是曹魏政权的功臣吧？诸葛亮，是蜀汉的功臣吧？邓艾和钟会，是司马氏的功臣吧？难道他们都是同一路货式？
一说到朱元璋，就说他杀功臣。估计，这些朋友，只是知道这些了！如果你知道汤和的舅舅在常州地区霸占无数民间农田，危害乡里，你还会保这个功臣？如果你知道胡大海的儿子触犯禁酒令，如果你了解不少指挥使欺骗中央，骗取中央财政中饱私囊，你还愿意保他们么？如果你知道朱元璋的女婿倒卖私盐，串通番邦，你容忍得了么？
政治不是善堂，法律不是随便的口头承诺。
整个古代史，最清廉、行政效率最高、老百姓过得最舒坦的时代，就是洪武皇帝当政的时代。那时候，朱元璋，亲自操刀，破除一切障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千古以来，无人可比，也无人敢比。
《大明北伐》就是试图改变人们惯性思维的一个尝试。

飞翔明2018曰：
北宋徽宗钟情于名妓李师师而丢了江山受辱而亡，元朝英宗与名妓玉莲儿有染而被弑杀，明朝正德皇帝与李凤姐游龙戏凤落水受惊而死，清朝同治皇帝流连烟花柳巷，得花柳病而亡。何其相似！岂不惧哉！元顺帝妥欢贴睦尔呢？他是个怎样的皇帝？应昌之战，必定还原这个元末帝妥欢贴睦尔的亡国之路。他给了朱元璋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大明开国，必定以此为鉴，以此为镜。

340.

嘹亮的长喇叭之声还没有结束，又听一声号炮传来！
左边丛林突然杀出一路兵马，“明”字大旗高高飘扬，左边为首一员明将，正是昆山卫指挥同知常守道。他叫道：“驱逐胡虏，杀鞑子！”
那些明军战士结成方阵，以火铳、弓弩射击蒙古军的侧翼，元将张时用急忙派两名千户长领三百马军抵挡他们。
双方刚刚接战，号炮再响，右侧冲出一路明军，为首正是宣武卫指挥佥事杨虎。他也大呼“杀贼”，领军士冲过来。
张时用吃了一惊，如今，他的军马已经陷入明军的三面包围之中！前有陈桓部截击，左右又有常守道、杨虎部冲击，就算他麾下的一千铁骑军俱为蒙古皇庭精锐部队，面对如此局面，哪有不心惊之理？
如何应对呢？
“冲出去！”张时用挥剑下令。

可是，已经迟了。
那汪兴祖都督不知潜伏在何处，这时带着马步兵突然从云军背后杀来！他手下两名指挥佥事徐崇礼、张云翰更是率先陷阵，挺枪直取蒙古前排将士。他们身后的火铳战士和弓箭手飞蝗般把火弹丸和箭簇射来，把那些正忙于弯弓搭箭的蒙古骑兵打下一大批！
四面包围！
这支号称蒙古皇庭精锐部队的骑兵顷刻间乱作一团！
前冲的，遇上陈桓；后退的，撞上徐崇礼、张云翰；左窜的，碰上常守道；右撤的，见着杨虎。明军大小将士高呼“杀贼”、“杀鞑子”，蒙古军，上至张时用，下至一介小兵，无不心惊胆颤，面容失色！一时间，战马踌躇不前，骑士犹豫退缩！
汪兴祖命人再此吹响长喇叭，一十二面大明红旗翻滚着，号炮声又再轰鸣。四面明军一边包围，一边叫嚷出另一种军号：“鞑子快快投降！降者免死！”
张时用惊慌失措了，他急急忙忙喝令部属死命突围，元兵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催马一味冲撞过来。
明军长枪兵何惧之有？只见那些大明阿兵哥低头闪身，让过敌兵的马头和枪尖，一摆明晃晃、冷森森的龙刀枪头，往蒙古战马的马脚上就是一剁！你道龙刀枪头就只是一根枪尖么？非也！它那枪尖的一侧是一道刀刃，另一侧带着一个倒钩，皆坚韧锐利之极，专门对付敌人的战马，五六个长枪手通力合作，只要完成“剁”和“勾”两个动作，就可以轻松地把那桀骜嚣张的蒙古战马废了“武功”，成为断足跛脚的伤残马匹！
说话间，蒙古骑兵已经倒下了五六十人，张时用大惊，亲自领了一队剽悍勇士，往后军方向杀去。
这张时用，却是个蒙古化了的汉人，乃元朝汉军的佼佼者，长于骑射，骁勇善战，个人技击能力一流，手中的宣花斧头更加一时无两。只见他发了狠，舞动大斧头，左冲右突，勇不可挡，龙刀枪遇着他，不是断了枪杆，就是缺了刀刃，折了倒钩，不少明军战士被他砍倒劈伤，不得不闪避他的锋芒。
张时用咆哮着，连消带打，果真冲了出重围，看看身后的明军士卒，只是叫嚷着，不敢追来，不由得嘴角挂笑。

忽听一声炸雷：“鞑子休走！你家汪爷爷在此！快快下马投降！免你一死！”
张时用急回头，就见马前一员明将拦住去路！
此人正是大明都督同知汪兴祖！
汪兴祖见鞑子将军勇猛，杀出了重围，便策马上前，一摆那杆长枪，拦住他。张时用二话不说，一斧头砍来。
汪都督挺枪架住，“哐当”一声，双方不由得手臂发麻，各自暗叫一声“好力气”，他们都不敢怠慢对方了。汪都督喝道：“鞑子，通名受死！本都督不杀无名鼠辈！”
张时用骂道：“我，大蒙古国枢密院副使张时用也！你是何人，竟称都督？”
“大明大都督府都督同知汪兴祖，就是我！”
“汪兴祖！南蛮子！我道你是三头六臂的妖魔，却原来是个孬种！专爱人多欺负人少！”张时用嘲笑道。
汪兴祖微微笑，说：“张时用，你废话挺多的。能闯过我这关，算我是个孬种！”
张时用“呸”一声，吐了一口唾沫，一斧头，泰山压顶而来！

——汪兴祖，大明东胜侯，1970年，考古工作者挖掘他在南京的墓穴时，发现他的武器就在其中：一把宝剑，剑身约长93厘米；一杆长矛，也就是长枪，枪杆为木质，历经六百余年，已经腐朽糜化了，枪头铁质，大约24厘米长，锈迹斑斑，依然坚硬异常。

汪兴祖晓得他力大，也不去与他斗力气，拨马闪过他的斧头，从旁边“呼”一枪，往张时用咽喉刺去。张时用连忙用斧柄遮挡，对方的枪尖顺着斧柄向下滑动，要来切割张时用的右手手指——原来汪兴祖的枪头也是开了锋利刀刃的。张时用一松手，让过枪刃，只用一只手握着斧柄。汪兴祖喝一声，那枪头刀刃居然又顺着斧柄反向切割张时用的左手手指！
张时用大急，吆喝着，用力一崩，用斧柄把汪兴祖的长枪头撞了出去。可是，他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了——这南蛮子枪法还真有两下子！使枪速度太快了！他不敢轻敌了，抖擞精神，拨转马头，再次冲来决斗。
汪兴祖也一坐马，挺枪来战。
二人你来我往，我冲你撞，斧头砸长枪，长枪挑斧头。直杀得性起，两人一边格斗，一边呼喊，战马则奔驰踢踏，尘土则飞扬弥漫。眨眼间，单挑厮杀了二十多个会合，不分胜负！
张时用就是一个死脑筋，好不容易遇着一个敌手，蛮斗多时，就是要赢了对方，称了自己的心意，竟然忘了自己带着一千军士来打仗，还以为只是自个儿与对方厮杀，居然愿意耗了那么多时间，与汪兴祖厮杀了二十多个会合！这二十多个会合，少说也消耗他一刻钟，就是用了十几二十分钟。

这边，张时用花了一刻钟与汪兴祖单挑厮杀，那边他的部属又怎样了？
大部分蒙古骑兵已经溃散而去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占了三成，剩下的都成了战俘。常守道在旁边大叫：“鞑子，还打什么？你看看你的军队哪里去了？”
张时用听了，跳出战斗圈外，举头一望：哎呀！满眼尽是明军！他的部属，他那支精锐的蒙古骑兵不知哪里去了！自己的身边，就只剩下六七个亲兵，正傻愣愣地，张口结舌，不知所为！
他大叫一声：“汪兴祖！我的军队呢？”
汪兴祖在对面说：“张副枢，你的军队？他们要么死了，要么降了，要么逃了。我看你，还是归顺我大明王师吧！”
说着，用长枪指着周遭的明军将士，说：“你来看看，你如今还能逃出去么？”
张时用看了，良久，长叹道：“我张时用，只有断头，没有投降！”说着，抡起大斧头，直奔汪兴祖！

汪兴祖冷笑着，从背后拔出一口宝剑——那是他的义父张德胜送给他的清风宝剑，他把宝剑藏在长枪之下，候对方一斧头砍来，他双手举着长枪架开，其中的右手迅速从枪杆下取出宝剑，往张时用面门就是一剑刺去！

飞翔明2018曰：
有人质疑，汪兴祖如此勇猛么？竟然身为都督，以身犯险，与蒙古将军单挑？
回复，是的。明朝开国功臣，都是打仗打冲锋的。这一点，无需怀疑。日后，汪兴祖战死沙场，也是死在冲锋的第一线！
这里，可以清点一下，战死沙场的明将：桑世杰、花云、张德胜、赵德胜、俞通海、孙兴祖、汪兴祖、曹良臣、常荣、陈德成、廖永安、耿再成、耿君用、胡深、胡大海、韩成、张志雄、于光……等，而谋士文臣也有孙炎、王恺、叶琛、王袆……等。没有这些不畏牺牲的英雄烈士，何来大明江山？看官无需怀疑，大明开国功臣，真的是在刀光剑影中得来的，他们果真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不避困难不怕牺牲才赢得胜利的！

341.

张时用急忙扭头侧面闪避，剑锋的确避过去了，耳朵上的金耳环却跑不了，被剑尖刺中。金耳环被挑走，耳朵上的耳垂也被汪兴祖的清风宝剑硬生生地撕裂下来！张时用大叫一声，一手捂住淋漓着鲜血受伤耳朵，双腿一夹战马，连人带马跑出战圈。
张兴祖喝道：“张时用！哪里逃去？”
说着，摇枪直追。
张时用不敢再战，打马就窜，可是，周围都是明军将士，把他团团围住，这个挺枪拦住东面，那个张弓射来飞箭，张时用抡起宣花大斧，困兽犹斗一般，左冲右突，起初，的确勇不可挡，明军士卒难近其身，可时间一久，他气力渐渐不支了，那战马也喘着粗气，脚步沉重而缓慢，真正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了！

汪兴祖见了，在旁边大叫：“张时用，你如何突破我大明天罗地网？听我良言，快快投降，免你一死！”
张时用看了他一眼，骂道：“明寇红贼！汝等乃反叛逆匪，我大元朝将军，死则死矣，焉能降你！”
汪兴祖怒了，骂道：“此天下，乃中国人之天下，胡虏鞑子焉可得而据之？蒙古窃居我中华，妄称自尊，祸害四海，鱼肉我华夏，涂炭我生灵，今百年之气数已尽，自遁于沙漠，乃自弃于天而天弃之也！我大明天子重建中国人之邦家，驱逐胡虏，一统中华，树立千万年之大明社稷，乃堂堂正正之中国圣人！我圣天子英明神武，宽宏智睿，诏谕天下，谓蒙古、色目者，虽非我华夏族类，然同生于天地之间，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我中夏之人抚养无异，皆为大明良民，同为中国人民，所谓华夷一家，万邦归附，亿兆同安，共享太平也！你既叫张时用，想必中国汉人也，何由背叛祖宗，事胡虏而侵略我边疆，祸害中国族人！”

张时用听了，一时语塞，半响，叫道：“我乃大元朝将军，祖上四代深受国恩，如今兵败，自知死期，岂可降贼求生？”
他仰天长叹，道：“罢罢罢！我曾祖父张柔公灭金于汴梁，祖父弘范公灭宋于崖山，为大元一定天下之功臣！今日，我张时用兵败于雁门关，岂可辱没家门而苟且偷生！我必为大元忠臣，一死以报国！”
说罢，将宣花大斧头向自己的头颅砸来！
眼看，这位历数自家家族赫赫功名的元朝枢密院副使张时用就要脑袋开花，忽然，从明军阵中飞来一箭！正中张时用的右手手腕，张时用的大斧头应声落地！
那将高呼：“拿下！”
就见大明阿兵哥一拥而上，把手无寸铁的张时用拖下战马，七手八脚，捆了个裹蒸粽子一般！

大家一看，射箭者，乃武德卫指挥同知常荣是也。

这常荣，乃开平王常遇春的“再从弟”。何谓“再从弟”？从弟，就是今天所说的堂弟，即是同一个祖父的兄弟，彼此的父辈为亲兄弟。再从弟，就是同一个曾祖父的兄弟，彼此的祖父辈为亲兄弟。
《明太祖实录》的《常荣传》说，常荣是凤阳定远人，而常遇春却是凤阳怀远人，可见，即在常遇春的童年时代，常荣这个“再从弟”一家子已经与常遇春一家分居两地了。虽说定远和怀远同属凤阳（元朝时叫濠州），但是，定远在濠州以南，怀远在濠州以西，彼此间的距离已经超出一百多里路程，两家人的来往必不为多。故此，在1355年，常遇春离开山大王刘聚，转而投奔朱元璋时，常荣并没有跟从。虽然，他也参加红巾军了，不过，他投奔的红巾军不是朱元璋的红巾军，而是“根正苗红”的颍州红巾军，直隶于刘福通之麾下！
常荣的武功如何，能否与常遇春相提并论？
答案是：差得远了。
其实，在元末，不要说常荣，放眼整个中国，能够及得上常遇春的，也没有几个。

常荣在刘福通部下，不过是小兵一个，即使他也勇猛，骑射也行，但少了机遇，连刘福通都见不了几次面，更不要说在那里出人头地了。
直到1363年，安丰之战爆发，刘福通面对元军、庐州兵（左君弼部）和张士诚部队三方合击时，朱元璋深思熟虑后，派出徐达、常遇春领大军援救刘福通，常遇春才在战场上遇到他这个再从弟小兵常荣！
常荣当然随他的“再从兄”常遇春归附朱元璋了，那时的常遇春中书省参知政事（这个官衔令人费解，朱元璋一直是江南行中书省的总头目，忽然，常遇春的官衔成了中书省参知政事，到底是哪个中书省？1363年，明朝还没有建立，显然，这个中书省就是韩林儿的韩宋龙凤政权的中书省），怎么也能关照一下这个再从弟吧。
果然，常遇春带着常荣来到朱元璋的跟前，朱元璋马上让他隶属于常遇春指挥，让他做了个百户长。一介小兵，换了主子后，马上成了百户长。到第二次安丰之战结束后，常荣成了武德卫管军千户长。平了苏州之后，他再升军衔为武德卫指挥佥事，并以此军职参加北伐战争。常遇春很照顾这位弟弟，一直让他呆在自己身边，从军作战。及至在柳河川，常遇春急病而亡，其灵柩就是由常荣护送回京师应天府的。
洪武皇帝朱元璋惊闻战神去世，悲伤痛惜之余，爱屋及乌，不仅把常遇春的儿子常茂升格为国公，连“再从弟”常荣也得到了升职——武德卫指挥同知，从三品军衔，并且给予世袭待遇！
可是，这个常荣一直都是在常遇春的羽翼下成长的，虽有从军之劳苦，可说到底，还真是没什么骄人军功的，与另一个同样与常遇春有裙带关系的蓝玉来比，真是天壤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人贵有自知之明，常荣明知自己的处境和斤两，他表现出来的，不是纨绔子弟的习气，而是努力打破军中惯例。他得知蓝玉参加了定西之战，随同征虏大将军徐达万里征战，他也向皇帝请战，随同都督同知汪兴祖奔赴大同战区，打算在两军阵前建立军功，为自己争一口气。
他身为武德卫指挥同知，与那个武德卫指挥使蓝玉是同属一个卫军的，后者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上司往陕西战斗去了，副职——指挥同知则留在京师过着平淡无奇的上班下班工作，实在是一种耻辱。故此，常荣自动请缨上前线，皇帝明白他的苦衷，批准了。

可是，即便常荣随从汪兴祖出征，到此时此刻，汪兴祖都督还是没有委派任何作战任务给他！常荣心里一窝子闷气，如今见了敌将张时用要自杀，岂能由他？于是，马上弯弓搭箭，一箭射去，又命士卒捆绑了张时用。
这时，他心里才稍稍有些骄傲。
“难道我就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建立军功么？开平王弟！开平王弟！”他口里暗暗叫道，“多么令人恶心的称呼！我要靠自己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明孝陵博物馆（免费参观），南京

342.

汪兴祖见常荣擒拿了张时用，便笑道：“雁门关常指挥首立功！”
众将听了，齐来贺喜，常荣涨红了脸，他对都督说：“鞑子头目已经擒拿，末将请命，乘势去取雁门关口！”
都督大笑道：“呵呵，常指挥不必挂心。雁门关，估计现时已经收复了！”
众人不解，皆张目望着都督，心下茫茫然。
汪兴祖说破真相：“大家都忘了？谁人去诱敌过来此地？”
大伙儿说：“陈桓将军啊！”
“这就对了！”汪兴祖说，“陈指挥一边诱敌深入，一边命副将领兵往两旁分流，他们不是撤退，而是转过马头，抢占雁门关去了。”

正说间，雁门关那边的大路上，两匹快马扬尘而来，马上两名骑士高声叫道：“报——”
汪都督让他们过来，骑士下马拜见大人，说：“许秉、陈谅两位千户大人已经收复了雁门关！”
汪都督道：“无知鞑子，狂妄之极，才下两城，则骄傲自大，不可一世。我陈指挥诱敌于关前，彼等竟然空巢而出，妄想全歼我军。岂不闻雁门险要，在于固守，而非野战。彼既出战，岂可远离关口？陈指挥诱敌深入之余，安排了这两支军马乘虚抢关。我等在杨六郎寨下灭寇，他们则夺回了我雁门关口！陈指挥大功也！”
陈桓连忙行军礼，说：“此乃都督大人胸中韬略，妙算神机！末将只是奉命而行，何敢居功！”
众人听了，笑逐颜开，不得不佩服汪都督之用兵如神！
汪都督笑道：“好好好！常指挥、陈指挥，你二人立了大功，我等一起上杨六郎寨，去拜谒杨令公祠，勒石纪功去！”

杨六郎寨，位于雁门关东北方之东山上，相传为大宋名将杨延昭抗击契丹人入侵的大本营。寨内建有杨令公祠，是雁门关一带百姓祭祀杨令公父子（杨继业和杨延昭）的庙宇。明初时，山寨虽然破败不堪，令公祠却依然香火不断，每逢外敌入侵，官民人等，皆上香祭祀英雄，祈求战胜胡虏鞑子，打退外来侵略者。
汪兴祖等人登上东山，步入杨六郎寨，进入令公祠，里面的英雄父子的石像历经三百余年，仍然屹立不倒。汪兴祖带头，与众将把祠内清理干净，然后在祭台上插上香火，向英雄下拜，他口中念道：
“大明大都督府都督同知汪兴祖拜谒杨门英雄：北虏猖獗，杀掠我人民，毁坏我家园，臣妾我子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明皇帝勃发雷霆之怒，指示天兵，击灭丑虏，拯救黎民。洪武三年二月，我汪某，奉皇命出师，得神灵庇护，托杨门英雄保佑，于雁门关杨六郎寨下剿灭胡虏，全歼鞑子！此去关外，与虏决战，杀敌报国，为民除害！特告神灵，以报威灵，助我王师，灭此残寇！尚飨！”
言罢，把烧酒敬洒于神像之前。
众将也上前拜祭杨氏父子，于是，祠内一片豪言壮语，皆道“杀虏报国”云云。

之后，汪兴祖带着众将巡视山寨，登上当年杨六郎的点将台，往山下观看良久，便问：“此东山，是否另有道路通往关外？”
参谋费敬直说：“小人曾派人探访当地土人，查明雁门之东山往时的确有打柴小径，通往关外，胡虏时常走此捷径，突破雁门天险。故此，守将以砖墙封闭此路，如今多年闭塞，林密草莽，不复通行矣！”
“哦！”汪兴祖指着关外平原说：“你看，雁门雄关在前，横向阻隔胡兵入寇，若我军与之角力于关外，另派伏兵突出东山之小径，就可以击其后方，使其首尾不能相顾，破贼必矣！这就是破敌之计了！”
“问题是，贼寇如何前来雁门关与我军决战？”常守道问。
“贼寇在朔州，与雁门相距不远。”汪兴祖问，“那鞑子头目还在么？”
他在问张时用的下落。
“在。”费敬直说。
“好，如此如此，让他回去报信。”
汪兴祖叫来常守道、陈桓和常荣，向他们嘀咕了一会儿，他们纷纷领命而去。

随即，汪兴祖向寨外走去，他说：“我们前往雁门关，这里，”他指着杨六郎寨说，“破敌后，此处得改造为堡垒，派兵将镇守，另在令公祠门口树立石碑，刻写碑文，就叫‘杀胡堡’！”
“杀胡堡”由是得名！
这个“杀”字，让汪兴祖痛快了好一阵子，也教他得了一个罪名——杀俘，此乃后话。

傍晚，几名明军战士押着俘虏张时用到雁门关外，对他说：“我家都督念你是元朝忠臣，不忍杀你，如今让你回去朔州，报告你家元帅，让他前来雁门关决战！”
说着，松了张时用的绳索，叫他走。
张时用看了看这些战士，不敢相信。
战士们说：“还不快滚！想死么？”
张时用听了，连滚带爬，向朔州方向而去。

可是，这不是傍晚吗？很快，天就暗下来了，张时用孤孤单单地，步行在雁门关之外的空旷原野上。回朔州，足有一百里路程，暗夜步行，要走多久啊？
不管了，逃了性命再说。
张时用，虽说打了败仗，但并没怎么受伤，仅仅是一边耳垂被撕裂了，所以，走起路来，还是稳稳当当的。不过，他奔驰战斗了一天，疲累之极，饥渴难熬。口渴，在荒郊还能找到溪流饮水解渴，可是饥饿，却难了！
雁门关之外，空旷辽阔，周边的村舍早被战火毁灭了，张时用没办法找到人家，只好饿着肚子走着。到了实在走不动了，就在原野上，寻了个草窝，打算睡一觉再走。

他刚刚躺下草窝，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听声音，像似从雁门关方向本来的。张时用吃了一惊，缩着身子，在草丛里观瞧起来。
果然，那是一队明军，打着火把，如同一条火龙，蜿蜒在荒原上。可是，他们并没有向张时用方向奔来，而是向东北方去了。
“明寇连夜出动，向东北方去？去哪里呢？”
张时用想了想：“莫非去马邑？”
马邑县，就在雁门关的东北方向。
“如果，明寇出兵去马邑县，估计是要阻止我军北上大同。嗯，我就回去朔州，向马广知院讨了兵马，来抢雁门关，一雪前耻。”
如此一想，张时用顿时浑身是劲，不再窝在草丛睡觉了，他站起来，向朔州奔去。

明初火铳，孝陵博物馆，南京

343.

朔州，蒙古军帅府，知院马广正在咆哮，指着丢失了武州的院判刘原利骂道：“废物！无数人马给你，竟然还丢了武州城！还有脸回来？去死吧！”
刘原利跪着申辩说：“大人！是那三大王、四大王不听小人劝告，轻敌出战，导致城内守备不足，被明寇乘虚夺了城池。”
马广道：“那三大王、四大王如今怎么了？”
“不知道。小人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就向大人告急来了！请大人给我精兵两千，我去把武州抢回来，以赎小人兵败之罪！”
马广不听尤可，一听更是暴怒，他吐了对方一口唾沫，说：“之前给你五千，你尚且不能守住武州，如今两千人，能成事么？”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对刘原利说：“本想杀了你，念你打了败仗，还能回来，没有投降明寇。可见，你还是我大蒙古国的忠臣！”说着，一挥手，让左右出去。
独独留下刘原利，马广招手说：“你过来。”
刘原利凑过去，马广说：“我有一计，不仅能教你立功赎罪，而且，能收复武州，甚至拿下忻州和崞州过来。”
刘原利磕头说：“小人为国尽忠，在所不辞！”
马广说：“你如此如此，诈降去，为国家建立一桩大功劳去吧！”
刘原利听了，磕头说：“大人，小人定能为国不惜苦难，完成任务！”他又说，“为了取信于明寇，小人请求大人用刑，杖打小人！”
马广听了，用手拍拍刘原利的肩膀，说：“古时之要离，复现于今日啊！”
说罢，怒喝一声：“人来！给这个败军之将，罚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帐外武士一拥而上，按倒刘院判，狠狠地揍了三十军棍，把刘原利打了个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即死去活来）！随后，被赶出帅府。

就在此时，那丢了雁门关的张时用也跑回来了。
原来，他在暗夜中摸索前行，熬到天亮，就遇上十几名逃亡的蒙古骑兵。这些是从雁门关逃出来的骑士，他们见到自己的主将，便把战马让给张时用骑回朔州。
马广知院一听到张时用也兵败回来，雁门关也丢了，心里窝火啊！
这张时用的军阶虽然比马广低两个级别，可他毕竟是功臣之后，马广多少还得给些面子他，故此，他对张时用和刘原利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他只是责怪了张时用几句，张时用向他报告说：“我逃出来时，发现明军连夜往马邑方向进发，估计他们是去加强那边的防守能力。”
马广轻轻叹息了一句，说：“他们把守了马邑县，大同那边就难以下手了。”

张时用说：“明寇出兵离开了雁门关，我们不如马上去抢雁门关！”
“你知道我为什么近半个月都没有离开朔州么？”马广问。
“可是，这半个月来，我军不是夺了武州和雁门关么？”张时用反问。
“却又丢了！”马广说，“我军粮饷不足，若与明寇汪兴祖硬碰交锋，胜算不大，这就是我迟迟不出战的核心的原因！东胜州那边又吃了败仗，平章荆麟也被明寇金朝兴生捉了去！如今我坐着这里，专门等候坏消息呢！”
“我们可以用计谋，智取啊！这次明军窜去马邑县，就是一个好机会了！我军可以乘虚直捣雁门关了！”张时用一再鼓动他的马广知院大人。

马广来回踱了几步，最后说：“既然已经闯入了大同后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此身已托付给朝廷，何惧生与死！好！张副枢，就听你的，我发兵进攻雁门关。”
张时用又说：“明寇放我回来，说是教我回来让大人带兵去雁门关与他们决战，估计，他们一定有所防备。”
“这好办，张副枢，你领兵做前锋，打头阵，若遇上明寇大军，则回师与我合力打他们！”
马广说。
“什么时候出兵？”张时用问。
“兵贵神速，不能让明寇有更多的时间做防守工作！今晚夜间，你领三千兵出发！”马广说。
“得令！”张时用朗声应命。

马广待张时用走后，叫过自己的弟弟马胜，军衔也是副枢之职务。
他对弟弟说：“张时用丢了雁门关，一心想去报仇，明寇故意让他回来，想必已经设下圈套，想再吞我一军。你如今领五千兵马，作为张时用的接应部队，如果他遇到埋伏，莫要马上增援，要等候明寇伏兵全部出现了，再痛击他们。他们做螳螂，以张时用为蝉，那么，你就是黄雀！”
马胜高声说：“兄长！我来朔州很久了，还没有伸展过拳脚，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要把明寇打趴下！”
马广又说：“我，会在你们的后面，做你俩的坚强后盾！此战，定要抢回雁门关来！”

蒙古指战员在朔州调兵遣将，汪兴祖那边呢？
他指派的常守道、陈桓和常荣都去干嘛了？
常守道，的确领兵往马邑县方向去了，却不是去把守马邑县，他执行的任务暂时保密。
陈桓，则火速进军，沿太和岭西麓疾驰，他的任务是联络宁武关的谢得成部队，与之一同由南向北进攻朔州。太原右卫指挥使谢得成自从协助太原卫指挥使桑桂取了武州后，按照先前汪都督的指示，已经进驻宁武关了。汪兴祖的战略部署是这样的：陈桓和谢得成二军合一，向北秘密推进，一旦侦知元军从朔州出击雁门关，他俩则马上进军，收复朔州城。汪兴祖指示：“斥候谍报必须准确而迅速，切不可误了军情战机！”常守道听命而去。
那常荣又去干什么呢？
打通雁门关东山上的打柴小径，他的部队部署在这里，一旦元军前来，在关下与明军决战，常荣就从这条小径下山，包抄元军，杀他后方。汪兴祖又指示：“常指挥，此战由杨虎指挥在正面战场接战贼寇，你的部队是奇兵，乃决胜之关键，不得有误！”
常荣攘臂应命而去。
汪兴祖对杨虎说：“你在关上，候鞑子来攻，则下关与他战斗，我在关上接应。”杨虎也一声“得令”而去。

看来，双方都安排了金钩钓大鱼了！那么，谁是赢家呢？

344.

当晚，张时用率军衔枚疾进。他先后命七八名斥候前去探路，他们回来都说沿途毫无明军的动静。临近凌晨，又一路哨骑回报：“雁门关就在前面十里处！”
张时用问：“有无刺探到关上情况？”
哨骑说：“还是没什么动静，除了关上箭楼挂着两串灯笼之外，连哨兵都看不见。”
张时用自言自语：“不可能啊！贼人分明教我领兵回来决战，怎地没有防备？莫非是赚我入埋伏圈？”
他指令：“休要惊动敌人，待我前去一看究竟。”
他带着十几名亲随，灭了火把，悄无声息潜往雁门关。在一个稍高的土坡上，距离关口已经很近了，张时用张目远望，关上几乎漆黑一片，就关门上的箭楼挂着两串灯笼，半明不灭的，与一面明军旗帜在夜风中轻轻摆动着。张时用努力睁大眼睛，总是无法捕捉到城上的一兵一卒。
“真没守兵啊！如此大意么？不像明贼汪兴祖的作风啊！”
他喃喃自语。
旁边的亲随说：“大人，没有守兵不是更好么？我军一举拿下这座雁门关，足以为大人一雪前耻了！”
“好！”张时用说，“我军已经兵临城下，贼人毫无防备，真乃天助我也！”
于是，他回马下坡，前去催促军队前进。

这支元军终于抵达雁门关下！
城头上依旧毫无动静！
张时用，元朝开国功臣张弘范的孙子，内心的复仇火焰再也无法压抑了。他一挥手，喝令：“上！”
就见前排武士直奔城下，一个个从马鞍后掏出一物，前端是两个铁抓，用麻绳紧系着，他们的右手旋转着铁抓，几个来回后，往城头抛去！
这是什么东西？
绳梯！
这也叫软梯子。
只要吧麻绳的前端两枚铁抓抛上城头，城下的武士扯紧麻绳，铁抓就能勾住城头上的垛口，垂在城外的两段麻绳就成了一道软梯子，武士随即就缘此而上。
这是蒙古军急速行军、偷袭敌军城池的惯用战术。轻骑兵不能携带重型攻城器械，为此，绳梯（软梯子）就是最佳的攻城武器了。

张时用见软梯子已经抛上城头，心里暗喜，再次指令：“登城！”
众武士纷纷口里叼着钢刀，双手抓紧软梯子的麻绳，伸脚就踏去踏软梯子的横木——

忽听城头上一阵呐喊声，没头没脑地，抛下无数木、石，随即，火铳鸣响，飞箭扑下！元军措不及防，前排士卒顿时头破血流，叫苦连天！
这时，城头上梆子声响，张起无数火把，难以计数的明军士卒用刀砍断软梯子前端的铁抓，那些燃点着火焰的柴草树枝纷纷抛下，另一轮箭雨也跟着扑来！
张时用吃了一惊，心中暗叫：“中计了！”
急忙拉军马退出明军射程，可是已经伤了数百士卒，狼狈不堪。

正当他们惊慌未定之际，雁门关上忽然一声号炮响，继而关门大开，一队明军冲了出来！
张时用见了，却不再惊慌，心想：就凭这点人马，我怕啥？他吼道：“明寇竟敢夜战我大蒙古国的英雄铁骑？众儿郎，休要让他们逃回去！统统给我宰了！”
蒙古骑士一片嚎叫，马上集结部队，编成四纵三横之骑兵军阵，严阵以待。
明军指挥官就是杨虎，他的作战任务就是在关前与元军战斗。
三千蒙古骑兵，与两千明军步兵，就在雁门关下拼杀起来！

后世史家，无论古今中外，对朱元璋的军队竟能战胜蒙古军队，心里总是不明白，不敢相信，甚至认为，这是伪造的，假的，明军没可能打赢元军。
比如说，这场雁门关之战，张时用的三千马军，与杨虎的两千步兵对战，即使前者不能胜出，后者也不可能打赢蒙古骑兵的。
可是，朱元璋毕竟把蒙古人赶走了！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难道，明朝赶走蒙古人都是假的？
那么，明军靠什么打败元朝军队？
军士互相配合、铁的纪律以及指挥官的奋勇争先！
如此而已。

你看，蒙古铁骑兵四纵三横，横冲直撞而来。明军的步兵紧紧握住龙刀枪，旁边的刀牌兵遮挡对面来的飞箭，自家的弓箭兵和火铳兵则以牙还牙。元军骑兵一到，明军长枪兵即刻迎上去，七八条枪又刺又剁又勾，对方骑兵的弓箭想劈里啪啦射来，却由于距离太近，不得不舍弃了弓箭，转而使用弯刀和马槊，这时，明军那些三四十厘米长的短手铳就派上用场了！虽然它们打一枪，就要装载火药弹丸，但是，发射出来的火铳弹，伴随巨响之声，烟雾弥漫，蒙古战马惊惧之极，四下乱窜，骑士根本无法控制！偏偏这些短手铳夹杂在乱军之中，冷不防就向马军放一枪。若是打在骑士身上，人员躯体洞穿，血如泉涌；若是打在战马身上，马匹扭头就走，嘶鸣狂奔，与左右前后的骑士互相碰撞。有东倒西歪，尖叫乱嚷的；有连连后退，勉强支撑的；有立脚不稳，就地扑倒的；有互相挤逼，人仰马翻的……不一而足。常遇春说“我的步兵未至，胜算不大”的原因，原来就在于此！明军的步兵战斗力更强！除非不进行短兵相接，一旦蒙古骑士与明军步兵肉搏厮杀，蒙古军打败仗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的百分之一的胜出几率，就得靠张时用的临场指挥了！
张时用毕竟是沙场老手，一腔复仇火焰而来，安肯轻易放弃战斗？加之，明显自己的部队人数多于明军——即使在黑夜中，难以辨别对方真实人数，可是，战斗了许多时候，还不见有其它明军部队加入战斗圈子，他心里渐渐就加强了信心，手中的指挥刀不停挥舞，喝令骑士不断冲上前，与杨虎的步兵拼命。
俗话说，两军相逢，勇者胜。
的确如此。张时用立了心要死战，他的军队果然就强硬起来，组织了一次又一次的马军冲锋。虽然每次都被明军的步兵方阵打了回来，但元军到底没有轻易撤离战场！
张时用怒吼着，亲自带了勇敢战士，杀入阵中，来寻明军指挥官搏命！

这时候，东边天已经渐渐发白，黑夜就要结束了。
杨虎，明军宣武卫指挥佥事，身上已经负伤，对方的流箭射中他的腹部，战甲渗着血水，可是他咬着牙关，指挥士卒战斗。他知道，在他后面，有汪都督撑腰，只要汪都督的伏兵一下子涌出来，元军必定大乱，而他自己这支部队的士气就能得到鼓舞，从而更加勇猛地投入战斗，击败眼前的敌虏。
他受伤也不下火线，继续战斗，忽然见了一员蒙古将军领着士卒冲过来，晨光依稀，看出来者正是元军副枢张时用！
杨虎大怒，他喝道：“张时用！我大明汪都督放你逃生，你竟然再来侵略我关城！无耻小人！今日我杨虎可要割了你的首级，拿去喂狗！”说着，一挺大刀，迎将上去。
张时用也不答话，一挥手，部下一拥而上，把杨虎团团围住。
杨虎的部下也扑上来，把张时用和他的部下困在核心。
于是，双方一阵混战，各自冲出重围，随后，又再扑上，接战厮杀。

城头上的汪兴祖一直看在眼内，他想：元军只来了一股兵士，就想拿我雁门关？怎么可能如此轻敌？张时用刚刚打败仗回去，一转眼又来突袭？肯定后面还有大军过来！呵呵，我就等着鞑子全到这里来，好让我一网打尽！
借着晨光，汪兴祖细细观察了战场上周遭环境，他对身边的部将徐崇礼说：“马上派人去巡哨战场周边地区，看看有没有鞑子的部队。”
徐崇礼去后，汪兴祖又对张云翰说：“你带一千兵去助战。”
张云翰马上领兵出关，叫喊着，增援杨虎。

那边的杨虎听到关上号炮再响，知道汪都督派人来增援了，便叫道：“大明战士们！汪都督来助我们杀敌了！大家努力，把敌虏赶尽杀绝！”
部属们听了，无不精神抖擞，手中的武器更加卖力地对付着敌人。
张时用暗吃一惊：杨虎终于有救兵了！我大蒙古国的增援部队呢？怎么还不出现？
他高呼：“儿郎们，没有命令，不准后退！来来来，随我杀敌去！我们的救兵很快就到了！”

345.

接应张时用的，是元军大将马胜，他领了兄长马广的命令，在后面五里处的山坳中埋伏着。早在半刻钟之前，哨骑就向他报告说张副枢已经中了明寇的埋伏，在城外与对方厮杀。马胜骂道：“明贼果然狡诈！设了埋伏，幸好我哥哥看穿了他的阴谋诡计！”
副将哈剌不花说：“那我们冲上去增援吧！”
“不用着急，看看明贼还有什么招数。张副枢拼命，明贼没那么容易得手的。”马胜带着几员亲随登上高岗，远远观看黑夜中闪着火光的雁门关。
不多时，斥候骑士又来报告：“城内冲出一股明寇，张副枢军力敌两军！”
副将普里说：“大人，我们是时候出击了吗？”
马胜说：“别忙。明寇可能还有伏兵，我们要等他们的伏兵都出来了，再一举歼灭他们。”
哈剌不花说：“就怕张副枢熬不下去啊！”
马胜说：“张副枢是功臣之后，忠勇之初心与他的祖父无异，区区一小撮明贼，怎么奈何得了他！我们再等一等！”

马胜军马一直等候着，按兵不动。
可是，张时用部却拼死拼活地战斗了半个多时辰！
明将杨虎不断喝令部下与蒙古军肉搏厮杀，张云翰则从旁边袭击张时用部，虽然双方兵力一般无异，可是，蒙古军士凭着马军的优势，一时间并没有败退的迹象可循。
总之，一句话：势均力敌。
关上的明军统帅汪兴祖命人燃放号炮，那支巡查战场周边的明军部队由徐崇礼带着，突然出现在张时用军的后面！
这下，战场上的元军几乎失去斗志了！
“怎么明军越来越多啊？”
张时用吃惊不小，他努力地让自己镇静下来，高声指令：“全军将士不得惊慌！稳住我们的阵脚！我们也有支援部队！马广大人一定会来增援我们的！”
他飞驰着战马，一边重新组织好部队，冲击那些渐渐包围上来的明军，一边派出救援快马，向朔州方向疾驰救援。

途中，马胜收到报告了。
他对左右说：“大家听到了吧。明寇真的还有埋伏！他们先后投入了三支部队。”
普里说：“那我们出击吧，否则，张副枢恐怕支持不住了。”
马胜笑道：“再等一等，城内必定还有军马出来。”
他对求援骑士说：“你回去说，马胜将军已经带兵赶来相助，要张副枢大人再坚持多一会儿，合力破贼！”
骑士飞马而去。

马胜对左右说：“如此，张副枢必定死战了！”
果然，张时用听闻救兵就要抵达，他便对军士说：“马胜马副枢已经领大军杀来了，我军一定要坚守住阵地，把明贼牢牢地吸引住，消耗他们的战斗力，马副枢的军马一到，明贼必成齑粉！”
元军将士听了，果然抖擞精神，越战越勇。明军三面包围着他们，竟然不能前进半步！

城头上的汪兴祖见了，皱着眉头，他对参谋费敬直说：“这个张时用怎么如此顽强？”
费敬直说：“听闻，这个张时用就是元朝开国功臣张弘范的后人，自幼在岭北行省长大，练就一身过人本领，不仅勇猛过人，而且颇有韬略。此次随军侵略我大明，还立了什么军令状，要夺取我雁门关云云。”
“听谁说的？”汪兴祖问。
“那些降兵啊！”费敬直回答。
“降兵？”汪兴祖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说：“那些降兵还在吗？”
“在啊。”费敬直问，“大人要见他们么？”
“是！马上把他们带来。”

不多时，几名蒙古降兵带到了，汪兴祖问：“你们都是张时用的部下么？”
“是的。”
“你们还想回去吗？”汪都督问。
降兵不敢回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费敬直说：“尽管说实话，我大明汪都督不会为难你们。”
“想是想，但是，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为什么？”
“我们被生捉了，怎么能再回去？张大人一定会怀疑我们是奸细。”
汪兴祖说：“你们想回去就可以了。如今，张时用就在雁门关下被我军包围着，已经在夜晚战斗了两个时辰，快要支持不住了，随时都会全军覆没。我要你们回去朔州报告，就说张时用危险万分，要那里的主力部队前来援救他们！”
有个降兵头脑灵活的，他听了，便说：“要是朔州那边来救兵，你们不是危险了吗？马广大人用兵如神，可厉害呢！”
费敬直笑道：“那，就不用你管了。你们回去，让朔州军前来，要是打败了我们，在元朝那边你们就立了功，说不定还会升官发财呢！去吧！记住，快去朔州求救！”
汪兴祖一挥手，让军士把几名降兵放出关去。

张时用顽强抵抗着三路明军，东边天渐渐发白，茫茫黑夜快要结束了。
远处隐藏的马胜部足足等待了两个时辰，就是不见有明军再来参战，他终于按耐不住了，就对左右说：“看来，明寇是黔驴技穷了，许多时了，竟然没有再出动军队。”
“那就干他娘的吧！”哈剌不花和普里异口同声说道。
“好！”
马胜大叫一声，说：“儿郎们，明贼已经没有什么伏兵了，张大人已经努力了一个晚上，是时候轮到我们出击了！”
“好！”
“杀明贼！”
“救张大人！”
马胜一轮开山大斧，喝一声：“随我来，冲啊！”

这支部队一旦冲出来，区区五里路程算个啥？
一连串的火把也省略了，因为，黎明已到，晨曦初绽，五千蒙古铁骑军以横扫一切的气势直卷雁门关而来！

三路明军之中，徐崇礼部首当其冲，与马胜部对了个正着。他那区区一千兵马，如何抵抗五千蒙古铁骑军？刚刚接战，徐崇礼就带着部队急急忙忙向东山方向撤退了。
马胜见了，就让哈剌不花领一千马军追击徐崇礼部。
他自己则带着四千马军继续解救张时用部。
这时，冲击张时用部侧翼的张云翰转而领兵来战马胜。
马胜一马当先，挥动大斧头，乱斩乱劈，明军一阵闪避，张云翰竟又带着部队向西撤退。
马胜一挥手，示意部将普里领兵去追。普里立刻统领一千骑兵紧紧追杀张云翰部去了。
剩下的明军战斗队伍，就是杨虎部而已。
杨虎见自己的友军纷纷撤退，他独力难支，如何取胜？就想带兵逃离战场了。

忽听关上号炮连连！
第一缕阳光刚刚冲破东边天的云层，照耀在雁门关下的草原上，一两点清露珠，在晨风中，随着草条摆动着，里面分明折射出一个战斗场景！

东山上，绿荫里，悬崖边，一支明军突然冒出来，往追赶徐崇礼部的蒙古军的右侧一冲，这支由哈剌不花统领的千骑部队就被拦腰截成两段！
不错！
这就是常荣的部队！

大明武德卫指挥同知常荣在东山上杨六郎寨内呆了整整一个晚上，人和马都吃饱了，喝足了，也睡够了。黎明时分，按照既定的击贼虏方案，集结好部队，时刻准备着，单等元军前来送死。
常荣手中紧紧握着一杆长枪，如鹰隼之利眼就盯着东山口的道路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和他的部队看到明军在徐崇礼的带领下闪过了东山口，随即，元军也吆喝着赶来。常荣一声令下：“杀贼！”
就带头冲下山岗，往元军中路杀去。
他的部队高声呼号，随即扑来！
元军防不胜防，只看着前方逃跑的明军徐崇礼部，不曾想右侧突然来了明军，真是措手不及，整支队伍就被冲为两截！
领军大将哈剌不花大惊，急叫：“前队回防！”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常荣眨眼冲到面前，一杆长枪往他的面门就捅来！
哈剌不花连忙挥刀迎架，谁料常荣只是用右手持枪刺来，他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操着一杆一尺二寸长的铁手铳，黑乎乎的枪口对着哈剌不花的眉心就是一枪！
“砰！”
声响处，震耳欲聋；烟火升腾处，视野不清。
却见哈剌不花倒于马下！
他的额头已经洞穿一口，血如泉涌，铁手铳把他的魂魄直送上长生天去了！

元代王妃与侍卫兵丁

346.

哈剌不花一死，本来就被常荣部冲为两截的蒙古军队一阵骚乱，前队匆匆忙忙回头与常荣部厮杀。有见及此，那徐崇礼也回转马头，带着明军从后面掩杀过来。
蒙古军顷刻大乱，众骑士恐慌而四散。常荣哪肯放过？高举长枪，呼啸而行，领官军长驱直进，与徐崇礼前后夹击，把那一千蒙古兵打个落花流水！

那边的蒙古将军普里，也带着一千铁骑军狂追明军张云翰部。张云翰却不是徐崇礼，他没有带蒙古军兜圈子，而是一直沿着太和岭西北麓逃逸——原因很简单，这里没有伏兵相助！
张云翰执行的任务，是带着元军离开雁门关战场！
普里不是傻瓜，他追了五六里路，那时天色已经大亮，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于东边群山，看看无法赶上明军，便勒住战马，喝令“休要追赶”。那千骑元军也就打住，不再追赶，打算返回雁门关战场。
不料，张云翰纵马而来，大叫：“鞑子！快来与你张爷爷决一死战！”
普里怒了，他对手下说：“明寇如此嚣张，我誓要宰了那头目！众儿郎，给我追！”
说罢，全军咆哮而上。

张云翰大叫：“哎呀呀！鞑子果然厉害！我们休与之争锋！”
又带着军队往丛林那边奔去。
蒙古军又追了三四里，看看明军已经远去，普里下令：“回师，与马大人会合去取雁门关！”
于是，千骑军士回军向雁门关而来。

谁知，刚刚走了两里路，军队后方传来明军的追杀声！
张云翰又领兵杀过来，蒙古军后方禁不住一阵惊慌！

“呀呀呸！”蒙古大将普里气得七窍生烟，他暴怒着，高高举起那把大砍刀，对骑士们说：“我们追，他们走；我们走，他们追！如何是好？”
众骑士说：“如此可恨，我等不如把他们统统杀了吧！”
“对！我就要把这股明寇统统杀了！儿郎们，有没有决心把他们灭掉！”普里在动员他的士兵。
“有！”
“有！”
普里说：“但明寇十分狡猾，我们一追他们，他们就逃跑。大家说怎么灭他们？”
有个骑士说：“我们可以打埋伏！”
“怎么做？”
那骑士说：“我们留一小部分马军在后面与他们周旋，大部队跑到前面的埋伏下来。等明寇进入我们的埋伏圈时，大部队突然杀出，定能灭了那明寇！”
“好！你这计谋真好！你叫什么来着？”普里问。
“我叫普贤奴。”
“普贤奴，如果灭了这股明寇，我升你为百户长！”
普贤奴说：“大人，小人为国立功，志在杀贼！这明寇头目，我认识他，他是我的仇人！”
“哦？他是何人？”
“他叫张云翰，当年与我父亲同为我大元王朝沂水县守将，明寇进入山东沂水，张云翰企图叛国降敌，我父亲知道他的阴谋，一力制止他反叛朝廷，结果为其所害。我逃了出来，好不容易投奔了河南王殿下，后来辗转到了大人军中效力。”
“你父亲与张云翰同守沂水县？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是赵蛮子，山东行省左丞。”
普里问：“你叫普贤奴，你父亲却叫赵蛮子？难道，你不是蒙古人？”
“大人，河南王，哦，不，是齐王，他又叫王保保，忠襄王也叫李察罕，难道他们都是汉人？我父亲原名蛮子，因为敬仰那赵宋后裔赵松雪先生之风骨，便取了个汉姓，叫赵蛮子。”
“好！如此说来，张云翰是你家仇人了！如今，真是国仇家恨了！普贤奴！本将命你带五十骑兵断后，与张云翰周旋，我带大部队在前面的黑松林埋伏去。我们一起把明寇杀个干净！”
普贤奴一声得令，领骑兵直冲张云翰队伍。

——各位，这个普贤奴并不是虚构人物，日后，他为害大明边疆（山西河曲地区，也就是忻州）近十年，乃蒙古游击队的佼佼者，与那四大王并列为山西蒙匪两巨头。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果然如普贤奴说的一样，张云翰轻而易举地把他们这五十骑士打个七零八落，普贤奴慌慌张张带着残兵急急忙忙逃向黑松林。
张云翰紧紧追来，很快就进入了蒙古人的埋伏圈。
普里一声吆喝，黑松林内的蒙古骑兵一涌而上，前后左右合围上来，把张云翰部团团围住！张云翰心内暗叫不好，本来要诈败，引诱敌兵离开雁门关战场的，不料，一不留神，反而堕入了敌人的陷阱之中！
他的士兵无不脸容失色。
他大叫道：“众官兵！休得惊慌！听我指挥，定能冲破胡虏的包围圈！”
他把长枪一指，说：“全军列阵！”
明军的骑兵、步兵纷纷集结——

可是，蒙古人难道是傻瓜？
普里好不容易把明军围住，哪会给时间他们重新集结部队开战？
他吼道：“冲！”
就有三百战骑直冲过来，明军来不及结阵，前队十几名步兵已被冲倒一片！
张云翰大喝一声：“火铳战士何在？”
那二百名火铳战士早已经弹上膛了，一阵轰鸣声后，对方的骑士也倒下一片！
可是，蒙古将军普里再领兵马冲来时，明军的火铳兵没时间再射出第二枪了。弓箭手、长枪兵和刀牌兵连忙涌上，霎时间，双方混战起来。
张云翰亲自持枪上前与蒙古骑士厮杀，忽听右侧一敌兵暴叫：“张云翰！哪里去？我来取你首级！”
张云翰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忙扭头来看，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就是普贤奴！
普贤奴骂道：“张云翰！你当年杀害我父亲赵蛮子，今日赵蛮子的儿子普贤奴来取你性命了！”
张云翰终于想起来了，他说：“普贤奴，你父亲非我所杀，当年我和他同守沂水县，本来两人约好归顺大明，但后来，他反复无常，与王宣一起，先降后叛，大明大将军徐相国出兵平叛，他兵败自杀，与我何干？”
“我呸！张云翰，你背主卖国求荣，仅此一罪，已是遗臭万年！我普贤奴今天身负国仇家恨，焉能容你生存于世上？快快下马受死！”
普贤奴纵马舞刀而来。
张云翰大怒：“普贤奴！看看今天是你死还是我亡？”
也拍马挺枪杀去。

飞翔明2018曰：
面对如江河滚滚一样的污蔑明朝，唱衰朱元璋的舆论网文，真是无语！
许多人在探讨，明末人才辈出，究竟也救不了明朝。他们说出的原因足可以写成一部专著。大致就是说明朝积重难返，药石无救。我忍不住要说一声：既然明朝药石无救，那么，李自成为什么坐不稳江山？为什么满清就可以坐稳江山？明末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难道一夜之间，随着满清入关，就完满地解决了？清朝是怎样挽救了中国的？他是不是打破一个旧世界，再缔造一个新世界才挽救了全中国的？他是如何打破一个旧世界的？真要说出“法宝”出来，那就是两个字：杀人！
满清把大量的中国人杀了，你说社会贫富不均，他把穷人杀了，也把富人杀了！何来不均？你说流民太多，他把流民杀了！你说朱皇室成员太多，他把朱皇室成员杀了！你说东林党祸国，他把东林党杀了！你说太监专权他把太监杀了！你说那些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为害中国，他把那二人也杀了！你说明朝灾荒连连，他把闹灾荒地区的中国人统统杀了！整个中国，在明朝万历年间已经拥有一亿以上的人口，满洲佬至少杀了三千万人！还污蔑张献忠杀尽了四川人！
三千万人消失了！于是，就没有了矛盾，土地没了主人，何来兼并？没有兼并，何来贫富不均？没有贫富不均，何来矛盾？没有矛盾，何来不满？没有不满，何来造反？再过两代人，还不出现康乾盛世更待何时？
如此分析，为何要污蔑明朝？
若崇祯皇帝让他的手下灭掉三千万人，一样来个崇祯盛世！你看，一听到西部的流民愿意招安，皇帝就开心，即使那些流民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假投降，戏弄皇帝，崇祯也没有丧心病狂地大屠杀中国人民！
而那些剿匪总督，也一个二个没有满洲那么凶狠，把流民统统杀尽！
至于大家唱衰朱元璋，乃是因为他们就只是知道朱元璋杀功臣，其余的一概不知。对明朝的历史也不愿去伪存真，一味听了清朝人说的就照搬，自己一点儿头脑也没有！秦朝、汉朝、晋朝、隋朝、唐朝乃至宋朝、元朝是怎样对功臣的？你知道么？另外，那些所谓的功臣果真就代表了正义么？朱元璋杀功臣，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为了维护皇权，为了维护国家安全，杀功臣有何不可呢？李世民还杀兄弟呢？李建成和李元吉算不算是唐朝的功臣？那些就知道朱元璋杀功臣的同志，真要重新看看，洪武皇帝总共做了三十一年皇帝，做过的事情有许多，随便一件都比研究他杀功臣更有意义！比如，赶走蒙古佬。这可是整个世界史上最伟大的事情！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国家能够赶走蒙古佬？若你知道如今的俄罗斯内还有一个国家叫鞑靼斯坦，你就应该知道只有朱元璋，才能把蒙古人从中国境内驱逐出去了！这等功绩你不去说，就知道说他杀功臣，何其无知！若没有朱元璋，就如同孔子所说的，吾皆为右衽矣！连汉族都不存在了！《大明北伐》说的是朱元璋及其军队驱逐蒙古人的故事，但凡有血性的中国人皆爱读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