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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阐幽录》:流传中东北土匪中的神秘传说(民国,悬疑,风水)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正文)

老苞米也是战东道身手不错的老杆子,当年曾和吴绪昌等人一同探访宽甸子的山洞,此刻他小心翼翼地攀到豁口边上,再往上一点就可能被敌人瞅见。他趴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丁福林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只见老苞米慢慢拱起脊背,似乎在蓄积力量。许久他才一个鹞子翻身,从坎下面跳了上去,同时手中的花机关枪带头向下面猛扫。云中龙的土匪没想到后面会突出奇兵,一下子阵脚大乱。丁福林怒吼一声,带领憋屈了很久的弟兄们一鼓作气,向屯子里面奋勇杀去。

老苞米一个人冲在最前,为大伙儿打开通路。突然,他身子一晃,却是一枚流弹穿入胁下,他依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中的花机关枪却依然冲云中龙突突个不停。直到丁福林率领大队人马突到屯子中,他才慢慢地坐倒在地上,口角流出血来。何栖云因为给他治过病,平时关系一向也不错,便上前拉了他一把:“老苞米!”老苞米吃力地说道:“赶快进屯子,晚了就让云中龙那帮兔崽子跑了!”何栖云也知道冲锋事大,看他嘴角泛着血沫,应该是伤了肺脏,他一时无暇顾及,便道:“那你先忍着,等一会儿回来救你!”老苞米点头道:“快去吧!”

此时云中龙的土匪已经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他们在全英勋的带领下,逐渐由屯子的边缘退向中心。屯子中好多房屋已经被点着,他们就据守这些断壁残垣拼命抵挡。丁福林率领众人奋力厮杀,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但他知道不能退,这里离战东道并不远,本来屯子中的人就托庇于战东道,如果再一退那战东道的名头可就彻底塌了,以后哪还有民众敢跟着他们跑呢?在激烈的战斗中,火光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呐喊厮杀和子弹纷飞成了这个除夕夜最惨烈的乐章,很快房前屋后都躺满了双方土匪的尸体。

战东道虽然地形不利,士气也很难与云中龙相较,但毕竟是成名多年的绺子,每个土匪单拎出来战斗力都不弱,所以在激战半个时辰后,云中龙渐渐被压制住了,制高点也被战东道夺了去。全英勋见状不妙,招呼着残兵败将从后面夺路逃窜。丁福林及时止住了己方的追杀,急着号召兄弟们救死扶伤。何栖云想起了老苞米,急急忙忙折回来,只见老苞米倚坐在矮墙下,胸口不知被谁捅了一刀,早已经咽了气,手脚均已冰凉,脸上却仍挂着微笑。丁福林清点人数,发现这一场硬仗下来三个棚折损过半,只余下了不到五十人,其他人全都在和云中龙的血战中不幸罹难。他心中哀叹一声,便又来看靠山屯的情况。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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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屯其实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本地土著,另外一部分人是近些年才从山东、直隶等地迁过来的。因为屯里地面紧张,所以双方住地犬牙交错,并非泾渭分明的两大独立区域。不过这两方一向就有矛盾,丁福林就曾经多次出面予以调解。丁福林在屯子里转了转,渐渐地发现了问题:村里土著的房屋大多完好无损,有的甚至连院墙都没掉一块石头,但那些外来户却都是屋宇尽毁,一应家当都被焚掠一空。

丁福林因为之前来过靠山屯几次,对这里的住户还有些印象,为了弄清楚事情因由,他信手敲开了一家保存完好住户的房门,房门里面半天才有人应了一声,接着探出一张苦脸来。丁福林一看,这却是个熟人,便是吞吃了螸虫的老牛家的老娘们。他问道:“云中龙的人到这儿来做什么?”老牛家的娘们说道:“哎呀呀,原来是二掌柜,我们也不知道为啥,大过年的就过来了,瞧瞧把这里祸害成什么样子?”丁福林问道:“那为什么你们家没人过来呢?”老牛家的娘们转转眼珠:“那是他们的事,我一个在家里做饭喂猪的老婆子,我知道个啥呀?”丁福林向里面瞅了瞅:“你们家老牛呢,叫他出来!”老牛家的娘们向里面招呼:“老牛,丁掌柜的找你呢。”老牛其实早听到了,只是不愿意出来,这下见躲不过去了,才闷咳了一声,披件衣服臊眉搭眼地出了门。丁福林问他:“老牛,你是个实诚人,你说,这到底是咋回事?”老牛道:“丁掌柜,你咋还急了呢?我们也不愿意他们来,这又杀人又放火的。”丁福林从这两口子的话语中越发觉得有鬼,他再一刨根问底,老牛终于绷不住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看他们头两天净搁前屋碰头了,谁知道有没有关系?”丁福林再一问,去前屋碰头的都是屯子中土著里的大户,他心里有数了,便来找这几家大户。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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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丁福林查问事情因由的时候,何栖云也进了屯子,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李文礼一家,所以抢先就奔那棵高大的李子树而来。一到近前,他看到李树虽然还在,但上面被人用砍刀砍了好几下,背后的土坯房早已夷为平地,里里外外都看遍了,并不见人影。何栖云大为焦急,转过身来忽见一堵断墙后面有人在探头探脑地张望,他奔过去一瞧,却是李大嫚,她披着一件大人的衣服,满脸都是黑灰,若不是那双晶亮的大眼睛,何栖云还真认不出她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都愣住了。何栖云急道:“你怎么在这里,家里人呢?”李大嫚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爹死了,娘和弟弟在后面。”何栖云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李大嫚将事情因由讲了一遍,何栖云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早上的时候李文礼在家玩耍,突然冒出一句“外面有刀兵之气”,家里人对他的奇怪言语早已见怪不怪,谁也没放在心上。但李文礼却坚持要全家都收拾东西,晚上去外面的山洞对付一宿。李本华本来不愿去,但桑二姐说道:“他爹呀,这孩子不会撒谎,去就去吧。”于是这一家四口白天就出了门,躲到邻近的一个山洞里。可到了晚上,李本华不放心家里的两头猪,硬要回来看看,摸着黑就往回走。这一回来,正赶上云中龙的土匪大张旗鼓地回来,不仅将李家的房子烧了,还用马刀砍下了李本华的脑袋。桑二姐不放心男人,就派李大嫚过来给李本华送个灯。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被李大嫚看在眼中,她目睹土匪施展威风,但因为害怕不敢露头,只是用黑灰将自己脸上涂抹一遍,土匪来去匆忙,也没有细细搜查,这才让她躲过一劫。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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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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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李文礼和桑二姐也过来了,一家三口人抱头痛哭,何栖云也是看得心酸,他问桑二姐:“将来打算怎么办?”桑二姐摇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李文礼道:“大哥哥,你们缺不缺人,要不然我们也上山吧!”何栖云一想觉得不妥,桑二姐如今新死了男人,要到四面梁摊上这一堆如狼似虎的爷们儿,指不定发生啥事儿。所以他对李文礼说:“暂时还不行,现在绺子里没法住人。这样,”他把身上的光洋子和铜角子都塞到桑二姐手里:“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有空了再去看你们。”这时牛角号又呜呜吹了起来,李大嫚问道:“何大哥,你是要走了吗?”何栖云道:“二掌柜的召集大家,肯定是有急事,我得先走了。”他看李大嫚有些不舍,略作思索便去怀中摸出了一枚金梭子递到她手里:“这个你先拿着,有它在,日后也好相见。”因牛角号吹得甚急,何栖云不敢多做耽搁,急匆匆地走了。李大嫚曾听父亲说过何栖云手持金梭子医治老牛的往事,抚摸着这枚带着他体温的物件,心思百转千回,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

何栖云赶到牛角号的位置,其他土匪也都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丁福林沉着脸,一手牵住了马缰绳一跃而上:“上帘子!云中龙打这里是假,肯定派人偷袭四面梁去了!”众人一听傻了眼,急匆匆地上了马,也顾不上睡了的弟兄了,大家只顾埋头朝来路疾行。原来,丁福林察觉出老牛的话有破绽后,立即去找了屯子里其他几个土著大户。在他的逼问之下,终于有人露了马脚,说是云中龙曾经派人来过,而他们本地这些住户在门上用白笔画个圈,云中龙的人就不光顾了。丁福林如梦方醒,这是本地土著和外来户争斗,引狼入室一样地弄来了云中龙屠杀外来户,但云中龙肯花力气做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重大图谋!丁福林首先想到的便是四面梁和大掌柜,所以急匆匆地就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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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四面梁,确实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丁福林才带人走了不长时间,在四面梁周边的泥崴子、前山山门等地方都出现了云中龙土匪的身影。镇八方这才发觉事态严重,看来蒋茗这一次赌注下得很大,竟然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准备彻底扫除战东道!镇八方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思谋对策。先生在的时候,四面梁为了防备跳子,各个要隘上都用大石、木块等层层堆叠,修建了不少工事,云中龙便是想上也没那么容易。唯一可虑的是,自打孙人龙上次潜到后山,后山的形势他已尽收眼底,倘若他带领一支奇兵楔入此地,将对四面梁产生致命的威胁。

镇八方能把一个无人关注的小绺子一步步带到东边道的巅峰,当然有他的过人之处。略作思索之后他便作出决定,令水香孟仲义督率行字棚的人赶往后山堵截可能溜进来的敌人,黄山屏率道字棚的土匪增援周围的泥崴子等要隘,炮头朱大个率加字棚和四字棚的土匪抵挡敌人的正面进攻,他则带同鲶鱼头、郭大马棒率领威字棚和绺子直属的警卫队居中调度。之所以将威字棚留下来而非其他各棚,主要是考虑到郭大马棒刚刚上任情况不熟,再加上曾听说李四宝等人带头闹事,所以才没将威字棚外派。

孟仲义等陆续带人离开了聚义厅,同时郭大马棒则带着威字棚的弟兄涌了进来,他们都站在聚义厅靠门的一侧,随时听候镇八方的差遣。只见镇八方端坐虎皮椅中,右手捏住面前的酒盏,一仰脖就干了杯中酒,下面威字棚的土匪见大掌柜此时尚有心情饮酒,内心都稍稍镇定。只有鲶鱼头等少数几个熟悉大掌柜生活习惯的人才发现,大掌柜端起酒盏时,杯中的酒其实是洒出来三五滴的,显然在这个时候,即使如镇八方也不能完全让心情静如止水。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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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时之间,四面都传来了枪声,但若论激烈程度,很显然还是前山正面战斗最为胶着。云中龙将主要兵力都投入到这一方向,朱大个率领两个棚的人在正面防守,人数上竟也有些捉襟见肘,不时有两三个敌人结成小队,从各部防守的空隙之中突入上来,但幸好发现得及时,均被朱大个指挥部下一一消灭。朱大个手头兵力吃紧,不得不向镇八方请求增兵。镇八方接到消息后,就令郭大马棒率领威字棚一半的兄弟前往增援,但这些人并非自由调配,镇八方严令他们必须听从朱大个指挥。

聚义厅中走了一半人之后,显得空了一些,镇八方酒意上来,额头上微微泛起了晕红,他将大氅向左右敞开,眯着眼睛逐一打量下面的这些土匪。其实留在聚义厅里的这些人好多也是老杆子,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只是因为安排问题,今天才没轮到他们上阵。他们在外面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在大掌柜面前又不敢太造次,所以有人倚墙而立,有人则低着头窃窃私语,还有的人无所事事昂首向天,内中唯有一人双手扣在胸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此人却是战东道内成名已久的老杆子李四宝,若非他前时犯了错导致崔大力送了命,只怕他现在在绺子里稳坐第三把交椅。镇八方和他熟到不能再熟,虽然他现在已被调往威字棚,也没有掌柜的身份,但逢年过节有些赏赐,镇八方仍特令黄山屏额外多分给他一些,所以从镇八方的角度想,他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李四宝的地方,而看他那样子,定是心中又起了啥想法。他借着酒劲一拍桌子:“四宝,想啥呢?”李四宝吃了一惊,一下子回过神来:“啊,没想啥,大掌柜。”镇八方问道:“不对吧?刚才看你这样是在琢磨点啥东西。”李四宝道:“哦,您说适才呀,我想到了原先在山下的一个相好。”众人本来都高度紧张,一听这话禁不住有人乐出了声。镇八方很不高兴,脸色一下子紫胀得像猪肝:“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琢磨那个?你是绺子的老杆子,虽然现在不是掌柜了,但也不能这么吊儿郎当!”李四宝见惹大掌柜生气,忙低声道:“是,是,我错了。”镇八方见他认错,这才面色稍霁。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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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发的内容又被吞了,不得已再发一次。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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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龙的土匪退走之后,丁福林才带着一彪人马上到山上来。镇八方看到他们只剩下四十余人,人人脸上都是黑红的血道,知道他们损失惨重,不由心中愧疚,但哆嗦了两下嘴唇,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还是丁福林打破了沉默:“大掌柜,我们来得迟了,让您烦心了。”镇八方连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贤弟休如此说,若不是你今儿个赶回来,为兄这一关怕是难过了。”丁福林没有立即回答,但眼圈已经不自觉地红了。

这一场大战是战东道创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惨烈阵仗,战东道以往历次作战也从未遭遇过如此重大的损失,无论是留守四面梁的各棚还是跟随丁福林出征的各棚人员都损折不少,有的棚损失人数甚至在半数以上。土匪们伤心同道的惨死,不由都是悲从中来。本来这是好端端的除夕夜,辞旧迎新的时刻,现在却成了送葬出殡的日子。按照老理,出殡不能选在大年初一,哪怕是三十晚上没得也一定要尽快下葬,可这场大战打完已经快到夜半,等将睡了的兄弟停灵在聚义厅门外天已经放亮了,而折在靠山屯的还没来得及往回运。整个绺子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大掌柜见众人劳顿不堪,又恐云中龙去而复来,便让大家轮换着先去垫点东西歇一会儿,剩下的事慢慢处理。

何栖云等人回到海字棚,桌上的年夜饭仍好端端地放着,酒碗一只只整齐地列在桌旁,可很多兄弟却再也回不来了。众人痛哭一场,将这些兄弟的遗物收了,预备一会儿下葬时予以烧掉。董承金看着何栖云,忽而问道:“九江八,你说云中龙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何栖云苦笑着摇摇头:“这一阵子我们都被折腾得够呛,内不和则外人欺,云中龙恐怕就是看到这点才敢大摇大摆的过来的!”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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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大厦将倾

在战东道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地处宽甸子的云中龙则是另一番景象。这两年因为绺子扩张得很快,宽甸子山头上已经建满了高矮不一的房屋,以供不断涌入的崽子居住。此刻宽甸子前后都张灯结彩,三义堂前更是老早就挑起了两杆箩筐大小的红灯笼,每个红灯笼下还缀了一个豆绿的灯球,在冰天雪地中看起来煞是喜人。三义堂里面也是披红挂绿,数十支碗口粗的牛油灯烛明晃晃地烧着,西洋的自鸣钟上盖着簇新的粉红绸子,墙上贴了一溜儿的年画。一侧的神位之上已重新换了香案,一个有一人多高的蝙蝠浮雕大铜炉被摆到了香案之前,里面有十九柱香正熊熊燃烧着,烟柱汇成了一片氤氲直冲棚顶,让一进门的人就能闻到提神的香气。

三义堂正中的熊皮椅上蒋茗垂手端坐,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狐裘,这是请高手匠人用狐狸腋下的白色皮毛一块块拼接成的,可贵的是一根杂毛也无,看起来雍容华贵,在狐裘外面还罩了件大红斗篷,衬得她一张粉脸娇嫩无比,她两边依次坐着云中龙的几位头领:二掌柜孙人龙、三掌柜全英勋、翻垛子玉瑕苏以及老七等人,这几位满身的硝烟,都是刚刚从前线回来,这和蒋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蒋茗秀眉微蹙:“赵灯笼哪里去了,怎么这个点儿还不见他回来。”孙人龙恭恭敬敬地答道:“回大掌柜,赵灯笼说这事得跟那头说一声,从四面梁下来就直接奔通城了。”蒋茗知道他说的那头指的就是通城县的日本人,悻悻地道:“这猴崽子倒着急!罢了,也不等他了,咱们说咱们的,这一次咱们打了个冷不防,但还是没拿下四面梁,到底是咋回事?”在座的几位都是刚刚亲历实战的,老七性子憨直,他开口道:“战东道点子硬,局红管亮,我们的兄弟被他们搂倒了不少。”蒋茗嘴角一撇,显然不满意他这样说。孙人龙自打本身术法被破,现在是唯蒋茗马首是瞻,他忙道:“其实除了老七兄弟所说的,还有一个就是他们没能窝里反。之前我们安插在战东道的那位原本答应与我们里应外合,可事到临头不知怎么又拉了稀。我们靠自己人单独往上攻,那可费老鼻子劲了。”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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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瑕苏接道:“若是跳树万还在山上没准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孙人龙道:“谁知道跳树万那么心急呢?他要是不急昨晚上在四面梁闹将起来,说不定早就插了镇八方了,哪还有这许多事?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跳树万不反他们肯定不会在绺子里狠整,我们也不会选昨晚上山。”蒋茗微微扬起了下巴:“你寻思他是咋个意思?”孙人龙道:“他在绺子里有一定地位,如果我们把他的事抖搂出来他在整个东边道都混不下去,所以他肯定不能和我们掰。之前他也答应得好好的,我估摸着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昨晚上被人看住了没法动手。”蒋茗气鼓鼓地道:“咱忙活了这么多天,还搭上了那么多弟兄,这买卖真划不来!”

全英勋在此时开口了,他的大腊八被金川县的龙队长搅散了之后,他就带着几个虾兵蟹将死心塌地地为云中龙效力。后来他发现蒋茗并非云中龙的唯一主宰,背后的杨大辫子乃至更高层的满铁安边总裁才更有权力决定云中龙的生死。于是他积极向赵灯笼靠拢,又经赵灯笼安排私下同杨大辫子碰了两面,杨大辫子勉励他好好干,还要他多留意云中龙的内外。全英勋明白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叫他监视蒋茗,反正捎带脚的事也不费什么,便爽快地答应下来。正因为击灭战东道的意思来自日本主子,所以他这次才挑了个头,主动带人去打靠山屯,引诱战东道的人过来,虽然在丁福林的凌厉攻势下吃了个败仗,他脸上可看不出有半点自责的意思。他对蒋茗说道:“大掌柜,咱们这次固然折了点人,可战东道也没少到哪里去呀!而且我们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现在双柱、四百万他们几个绺子哭着喊着求我们呢。就拿刚才来说,我们在屯子里面占住各个点,拿拐子往山下突突,光我瞅见的,战东道就得有七八十人上天。而且我也试出了他们的虚实,来靠山屯的都是他们绺子中的精锐,但也只能与我带的人打个平出,要是换成我们最精锐的几个棚,那铁定生擒花斑豹了。”

听全英勋这么一讲,蒋茗的脸色好看了些:“嗯,全掌柜言之有理,这次镇八方算是躲过一劫,下次,哼哼!”全英勋赶快附和:“下次咱们就踏平四面梁,活捉镇八方!”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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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人龙慢了半拍,但他随即说道:“大掌柜,咱们这次是得失参半,下回再有行动的时候,我觉得可以让四百万他们那些人顶在前面。他们这些绺子压根就是墙头草,风一吹就倒,根本就没啥主见,上次我们小遇挫折,他们就跑到四面梁去请罪,后来看我们实力强大,又转过头来投奔我们。这样的绺子留着无用,还不如让他们为云中龙做点事儿,协助平定四面梁。他们如果能压服战东道,省得我们动手了。就是被战东道打残了也不可惜,我们可以随后收编了他们,回头对付战东道也不是难事。”翻垛子玉瑕苏一向无足轻重,此刻也急慌慌地出来说道:“这主意好,古人管这叫损阴益阳、驱虎吞狼,咱们隔岸观火,正好顺手牵羊。”蒋茗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玉瑕苏也觉得自己卖弄斯文有些过了,脸唰地一下红了。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报说花舌子回来了,蒋茗早就在等赵灯笼,忙说道:“叫他进来,都等半天了。”赵灯笼满面堆笑地走了进来,先给众人行了个大礼:“大掌柜的、各位掌柜,新年吉祥,我赵灯笼给各位跪叩金安了!”众人经他这么一点醒,才想起今天原来是大年初一,之前只顾着打仗,在这里说了半天的话,居然没人理会这茬。蒋茗春风满面:“免礼!瞧你乐得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可是有什么大喜事?”赵灯笼道:“喜事,大喜事!今早上天蒙蒙亮我就到通城县了,见到了兴隆布庄的杨老板,他听完我对战斗的讲述后,说我们干得不错,下次一定能摧毁战东道,他还说会尽快拨钱来补足我们这次的损失。另外,大掌柜,他还托我给您带了件东西。”众人一听这话都抻长了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只见赵灯笼在身上的褡裢中掏摸出一个描金匣子来,恭恭敬敬地递到蒋茗面前。蒋茗打开了匣子,内里却是一把长不盈尺的匕首,鲨鱼皮的吞口上还嵌着枚绿莹莹的宝石。蒋茗拔出匕首,那匕首寒光闪烁,她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放在刀刃前轻轻吹出,头发被刀刃一拦,竟自断成了两截。众人看得真切,齐声喝起彩来。蒋茗也称赞道:“吹毛得过,确是一件宝物,下次再去见杨老板时给他捎几棵山参,也好显得我们云中龙做事有里有面。”孙人龙等人也都说:“应该如此。”因为得到了日本主子的首肯,他们早将被打的丢盔卸甲的事放在一旁,在孙人龙的提议下,他们在三义堂中举办庆功宴,推杯换盏地痛饮起来。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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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茗等人永远不知道,作为这件事主使的杨大辫子,其实有更深层次上的考虑。杨大辫子知道镇八方在此地经营多年,方方面面的联系根深蒂固,宛如一颗根系十分庞大的参天大树,并非轻易可以动摇。而另外他也对云中龙的战斗能力有所保留,所以他才有意安排了这一出,排兵布阵由着云中龙他们自己商量,用意只是消耗战东道的实力,并没指望能拿下来。结果孙人龙果然不出所料,从四面梁败退下来,这样杨大辫子对双方的实力了然于胸,日后如若再次动手,成算将大得多。其实他一直有块心病,纪青魁曾和他说过太初玄武鼎和阳龙龙脑落到了战东道手里,然而他多方查访,并无一人得知此事,估摸着就在镇八方手中。而他又无法大张旗鼓,就只能等战东道覆亡的那一天了。基于此,他认为最后消灭战东道时,一定要派韩立诚上场,这样才不会漏过可能的线索。

不过云中龙的这次出手也让他对古会长和纪青魁有了交代,最近这段时间,古会长因为命门被捏在他手里,所以对他的要求是一概满足,丝毫不打折扣,苇塘的煤矿也红红火火地开了下去。古会长因为从来没有和日本人合作过,初时免不了提心吊胆,但随着时间的推进,他见杨大辫子所说的都是平常的经营往来,渐渐疑虑之心尽去,也放心大胆地和日本人做起贸易来。他那肥的几乎要出双下巴的脸上,阴霾也是一扫而光,天天都是红光满面,每个褶子中都堆满了笑容。

商会的那几个会副见他不仅没有倾家荡产,反而将生意做了起来,不禁又是艳羡又是后悔,他们虽不知道古会长和日本人的勾结往来,但却品出古会长背后的靠山远不止他那两位兄弟,于是又都争相巴结起古会长。古会长虽然对他们的行径有些不齿,但平时毕竟都在商会里打转,谁也不知道哪棵大树能乘凉,所以也是尽量与他们周旋。因此这一年开初的几天,古会长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鸿运斋来了不少商会的同道,另外一些路途遥远没回家的老客也纷纷登门造访,所以鸿运斋门前车马排起了长队,连黄包车夫都没有落脚招呼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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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三的这一天,古会长在家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家宴,把能招呼到的远近亲戚都喊来了。中午吃罢饭,一群人正以古会长为中心,围着他在前厅说东道西,叙叙一年来的见闻,忽然众人均觉气氛有异,抬起头来发现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位怪客。虽然是在数九寒冬,此人却仍戴了一顶斗笠,从斗笠下望过去,可以看到他左眼上蒙了一个眼罩,只有右眼尚属完好,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众人。古会长很诧异,自从当了会长之后,家里已经加强了防备,门口还专门雇了两个白俄保镖,虽说他们语言不通,但警惕性还是挺高的,这人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进来了?

然而更令他惊异的事还在后面。此人站在前厅里瞄了瞄,目光定在前厅中的一个多宝阁子上。古会长不缺钱,像这样充作门面的多宝阁有好几个,放在前厅的这个只是用当地的红豆杉制的,上面摆了些明清的古玩器皿。虽然不值什么大价钱,却都是个顶个的真品。那怪人大踏步走上前,右手从笼着的袖口中探出来,众人看到他两根指头间拈着一枚晶亮的铁针,他走到多宝阁前面,手探到阁子下面,竟然用铁针稳稳地将整个阁子连同上面的器皿都举了起来。古会长生恐上面的古玩跌坏了,大叫道:“喂,你干什么?”然而那人却对他的喊叫充耳不闻,炫耀似地在前厅绕了一大圈,才到原位上稳稳地将多宝阁子放下来。那多宝阁上堆的古玩虽多,但在此过程中始终没有一样从上面滑脱下来。

古会长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便喝问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那人道:“要想知道我是谁,请移步私谈。”古会长大为好奇,但他对此人摸不清底细,也不敢太过大意,想了想说道:“这儿都是至亲宾朋,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那怪客桀桀怪笑数声:“不想你大名鼎鼎的古会长,胆子可比令弟小得多了。”古会长吃了一惊:“你认识我弟弟?”怪客道:“不仅认识,他还是我的上任东家。”说着袖口一抖,现出一柄金如意来,古会长认得这是自己弟弟古老板请人打制的,一共打造了五柄,说是分给亲朋好友,自己和两个哥哥都分得一柄,此人也有金如意,那证明他一定是弟弟心腹中的心腹。当即他耸然动容,缓缓从椅子上起身:“你随我来。”怪客点点头,随他走进了家中的密室。
楼主:陟云子  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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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密室中后,怪客一反之前的倨傲神态,还将斗笠也摘了下来:“适才为了引得您注意,不得已用了点小手段,您别见怪。”古会长问道:“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怪客叹道:“您应该知道,您弟弟家中蓄养了很多奇人异士,其中有一位最著名的,绰号管半城,那就是我的师尊。师尊因故离开东边道后,推荐我接任了他的位置,继续在浑水县古家做客卿。然而令弟与东边道的大胡匪战东道交恶,遭到了他们的血腥报复。他们派人化装成劳工潜入后花园,我虽然极力劝阻令弟不要前往,但令弟没有听从,这才不行殒命。而我与战东道一个少年交手,被他突出奇招,白白损失了一只眼睛。这些年来我日思夜想,苦练师门绝技,自感已有所成,这才重新出山,打听到您在通城落居,就一路找了过来。”

古会长听他说得丝毫不差,对他的身份已无怀疑,刚才更是见识了他的本领,不由肃然起敬,问道:“那先生这次来是要——”这怪客便是小吴用,他答道:“我要找到那个少年报仇,需要对您有所借重。”古会长和他弟弟不同,不愿与这些江湖人物扯上关系:“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小吴用道:“您别忘了,那个少年也是害死您弟弟的凶手之一,没有他,那几个土匪根本就进不了古家,他如果不亡,那您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见古会长沉吟未决,小吴用又补充道:“您请放心,战东道必败无疑,我只需要您派几个得力弟兄随我预作布置,我一定活捉那少年为令弟报仇。”古会长问道:“仅仅是这些吗?”小吴用道:“最近这些日子我还需要找个地方清修,我看您这儿很不错,就在您家里住几天,吃喝我自己解决,不劳您动手。”见古会长惊诧的长大了嘴巴,又补充道:“您放心,我是修行的术士,不会动您家里一草一木。”

古会长想起他曾为自己弟弟效力,心想弟弟的眼光总不会太差,便很勉强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小吴用拿起斗笠扣在头上:“我先出去转转,还要劳烦您和门口那两个洋人说一声,别那么凶巴巴的。”古会长忽而想起门口那两个白俄保镖,问道:“他们怎么样了?”小吴用面带微笑:“他们太不识抬举,我在他们身上薄作惩戒,让他们暂时迷糊了一会儿,不过这工夫他们应该已经醒了。”古会长这才明白为啥他能轻松自如地摆脱保镖的查问进了前厅,心中又暗生几分惶恐:“此人如此行径,真能留他在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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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打从这天开始,小吴用真的就在古会长家里住了下来。他征用了古会长和他谈话的那间密室,每日自早到晚地闷在屋里,即使偶尔出去,也是片刻即回,并不在外面多呆。古会长曾经派人窥探过他,见他每天在密室中只是打坐练气,再就是摆弄那些长短不一的铁针,有一次古会长碰见了他,很好奇地问他那铁针做什么用的,小吴用回答道:“那叫透骨针,是专门对付异人的。”古会长也不明所以,附和着哦了两声也就过去了。

这一年却是个无头年,也就是从年开初到年尾都没有立春,逢到这样的年份一般主不吉,民间的婚嫁都很少选无头年去办。过了年遇到的第一个节气是雨水,小吴用找到古会长,说在你家住了这几天,也看出来你是正经做生意的,我无以为报,就送你一笔外财吧。古会长道:“有钱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这儿生意还过得去。”小吴用笑道:“我等修道之人,视金钱为粪土,视功名为无物,我要这些钱财何用?古人有青蚨化钱,我今天就化土为金。”古会长瞪大了眼睛,他不相信泥土真的能变成金子。只见小吴用走出门外,盯着尚未化冻的地面,忽而袖口抖动,连续射出了几枚透骨钉,这些透骨钉在地面上排成一个菱形,每一枚都钉入地下寸许来深。他蹲下身去,将透骨钉一一从地里拔了出来,这些透骨钉上多少都带着些冻土。古会长吃了一惊,因为这冻土在外面冻得生硬,一般不会粘在其他物体上,也不知这小吴用用了什么手法,竟然让铁钉上也能粘住泥土。小吴用将这些冻土都取下来在手里攥成了一个团,还用双手来回搓了几下,递到古会长手中:“你赶紧派人骑马往西走,出了县城再有十多里会碰到一个穿褐色衣服的老人,他儿子有急病,你让人把这个泥团喂给他,就能将他的病治好,这老者一定会重重答谢你的。”古会长瞧那泥团也没甚稀奇,若是换了另外一个人他肯定骂那人是失心疯,但瞧这家伙脸色郑重,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又瞪着独眼看向自己,一咬牙答应了:“好吧。”当着小吴用的面,他叫来一个心腹,按照小吴用告诉他的话如此这般地嘱咐了心腹一番。心腹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但也不敢违拗东家的意思,骑上马向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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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日,连载第一百八十二天,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楼主: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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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7-06-06 17:13:56

更新时间:2020-11-20 21: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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