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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5 拉拢

今日的街市口热闹非凡，刑部已经摆开了阵势，如今已是秋后，曾经的户部大员今日的阶下囚，恐怕漫长的牢狱生活已经折灭他求生的希望和对死亡的恐惧，跪在戮案下表情却十分的平淡，这次问斩的一共九人，皆是同谋或巨贪的下属。张起灵没有要求游街，直接从监牢里提出来就到了街市口，一路上有不少骂声响起，却并没有什么人执意冲出重围上前泼打。刽子手刀落，九颗人头滚地，吴邪像受了刺激似的拧着眉头一瞬间闭上眼睛扭过头来，他快速地拨离开了人群朝外头走去。

他看见扔出斩字牌的刑部尚书和待死的前户部尚书的脸上都带着一种相同的麻木决然，太过平静了反而使他心惊。



吴邪走进王家府苑，又是胖子做局，受邀而来。

吴邪进到厅里，一眼就看见了有人已经落座，是张起灵。

“吴邪，来”胖子见吴邪进来了，便冲他招手，“坐这里。”

坐下后，吴邪有些不太自然，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可能是前几天看了街市口的行刑觉得血腥吧，对张起灵心里有些忌讳。

拿起筷子就吃上了，大家都已经熟了，张起灵既然来胖子家就表示此刻不用君臣之礼。

“哎，吴邪，你也在中枢省待了有三月了吧，都已经习惯了吗？”胖子问道。

“嗯，是阿，算算已经有那么久了。”吴邪边吃着边说，“还算好，反正每日的事情说起来挺多不过现在也基本掌握的方法。”又瞟了眼张起灵说道：“再说了解了上面想要知道什么，就给上去，方法还是挺简单的。”

胖子也瞧了眼张起灵，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胆子倒挺大嘛，敢对着小哥就这么直说出来。”

“不是你问我的嘛，我就说了呗。”吴邪低下头闷吃着饭，也不扯到张起灵身上。

“诶，那你可有察觉到中枢省有什么猫腻没有？”胖子不经意地说，“小哥现在正大力肃清朝纲，凡有问题的一律不放过。你们做事情的时候也要留心才是”

“不知道。”吴邪不知怎么的，听了胖子的话就想到了九颗人头，鲜血四溢，强忍住恶心，又说道：“我才去了多久，自然不能深入其中。”

“你很聪明。”这话是张起灵说的。

吴邪抬头转向张起灵看着他，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呵呵，小哥的意思是你那么聪明，定然是有用之材。若能也协助一把，便是众人拾材火焰高了。”胖子见吴邪的反应，赶紧来救场。

“我没兴趣。”吴邪自然是明白张起灵的意思，其实在帝都三月，多多少少也看通了张起灵要他来这里的意思，不能说张起灵在吴邪心里的形象有颠覆地转折，但是吴邪也略懂了他期盼这个国家向好的愿望，那么在这样的期盼下张起灵的所作所为虽然有时欠妥终究也值得称道。只是吴邪总觉得以他这样的作风和手腕与自己的理想意志并不一致，前两天又看着那一众人的行刑，所呈现出的那种冰冷和静止太过刺骨，他不想陷入那样的局面中。

他的话说出口后，同桌两人也并没有再提，只是继续吃着饭菜，末了，胖子去方便泄水，张起灵起身低头看着吴邪，说：“此事不急，你且再考虑考虑。”

吴邪被他弄的有些窘迫，回答也不好不回答也不好，只巴不得他赶紧走。

还好胖子回来了，见两人一站一坐的，便忙过来打岔，缓解气氛。

“走了。”张起灵看似也没想要吴邪个答案，便说了一声往外走去离开了。

胖子见张起灵走后，就搬着凳子靠吴邪坐近了些，问道：

“小吴，你真不想？”

“不想。”吴邪还是撑住。

“哎”胖子有些叹气，“最初我也不明白小哥的心思，可到现在我又有些知晓了。”

吴邪转头看着他，说道：“知晓什么？”

“知晓他有盖世才华却苦于一人独撑局面啊。”胖子表情丰富地说。

吴邪不解，疑惑地看他。

“你知道的吧，我和他一直都关系不错。从前呢，他没有管政务，做个太子每日只是练练功夫，他醉心于此。”胖子抓了把瓜子开始磕着。“他又不爱说话，又不太理人，皇上安排他去烈风他就去，安排去龙野他也不说什么。看着还挺逆来顺受的哈。”

吴邪见胖子是准备茶话会了，便也到果盘里翻了几颗糖出来，低头拨开，闲适地开口说：“嗯，然后呢？”

“其实你不知道，像我这样龙野烈风两边都占的人是少之又少，在其中无论哪个军营那都是要剥一层皮的，所以我原本是过的很不舒爽的，但是无奈相比远走边关，我还是愿意待在离家近点的地方。”胖子边嗑瓜子边说。

吴邪嘴里嚼着糖笑着说：“你那是舍不得三公主吧，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胖子伸出手指对着吴邪上下点点，笑的眯起眼来，“恩，还是你了解我。”接着又继续说：“所以呢，你要知道，身为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他若真怕苦怕累完全可以和皇上说不愿意，可他呢，也不吭声就这么年复一年的在军营待着。再来，你说在军营里面，都是些大男人，什么话题都聊得开，可他偏偏是闷葫芦，也不太和别人交流也不懂如何自处。所以你说他心里可不定压着多少事呢。”

“他自己闷怪哪个？”吴邪随了句嘴。

“嗯阿，我原来也这么觉得，后来有两年他就回到宫，都没再出现过。我每次通报想去东宫，都被各种拦下了，说太子生病阿、太子有了严师要学习啦、太子怎样怎样的，总之就是那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胖子说。

吴邪忽然来了兴趣，“那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在不在宫里呢？”吴邪觉得自己一瞬间被王盟附体，八卦本质尽显。

“在阿，皇上说太子一直在宫里‘闭关’。”胖子说着。

“那是真的假的？”吴邪很好奇。

“八成是真的。虽然我后面追问过他，他没说过。但是你想啊，他‘出关’以后，皇上就把禁军交给他了，你知道禁军虽然不比龙野烈风可是人数众多，并且不像军队里面好歹各自有自己的头儿，禁军数万人马领头的只有他一个，那可是个非常难的差事。”胖子接着说，“但是你知道么，他居然在短短两个月内接手过来就整顿停当了。”

“就是说他很有才能咯。”吴邪歪着身子说道。

“那是，后来没多久皇上就把政务多半都转移给了他，那可是很累的，两手都要抓不可掉以轻心。也就从那时候开始，我慢慢地发现其实朝堂上下无论是张家还是外臣有很多人并不喜欢他来管理，倒也不是因为手段不好，虽然他的确有些直接刚烈，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将来他真的登基了格局就定下来了，这有什么可违意的。”胖子又抓了把瓜子继续磕着。“主要是我后来渐渐觉察到似乎有好些人并不是反对他的政令或是手段，就是单纯的不喜欢他这个人。”

“不是吧！”吴邪有些吃惊，“虽然他的脾气秉性我说不清，我也不太喜欢，可是要惹得朝堂一众群臣都不喜欢会不会太过了些。”

胖子摆摆手，说：“你想到哪儿去了，不是脾气，若说脾气那早几代天子中比他还不讨人喜欢的都有，是人选。”

“人选？”吴邪奇怪，“他不是出生就被封太子的么？”

“是啊，所以我才奇怪呢。”胖子看了眼吴邪，“不过嘛，他的母后是皇上从外地带回来的，没有权势也没有靠山，要说唯一的靠山那就是先皇自己了。”

说到这，吴邪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胖子：“哎，我听说皇上从前是很疼爱皇后的，怎么个好法呢？”吴邪大概是知道张启山那几个妃子的，可他没有去纠缠问过，更加没有特意提过这个皇后，否则他觉得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所以这件事他一直搁在心里。

“哦，你是想说是皇上爱美人以推及之，封了他们的孩子做太子。”胖子不以为意。“这我倒不知道了，只是觉得先皇不像是个会感情用事的人，他立小哥必定是有因由的。先皇后的事情我那时候还小，哪知道那么多，别看我和小哥认识多年，他却从来没有提过的。只是稍微听过一些流传出来的，说皇上那些年偏宠皇后，其他的妃子嘛自然就冷落些，只是皇后生完小哥后身体不好，再无所出了。”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既然如此，其他的皇子又没有想头了，那些臣子不配合给谁看。”吴邪翻了个眼，倒是有些替没有背景的张起灵愤慨。

“鬼知道，反正他们又没有明白地提过异储，又一边不情不愿的做事。”胖子说，“结果你也知道，后来没过两年先皇去世他便登基了，其实那段时间时局暗流涌动，很不好控制的。”

吴邪低头也磕着瓜子，思量着。若张起灵不被其他人看好，又一心想要建立稳固的政权好平定朝局，给天下一个太平，那么他的确缺少帮手。以他与张启山多年的相处，张启山对张起灵的所作所为虽没有摆在明面上赞许却好像的确是承继了他的衣钵，储位无需猜忌，那么这个局面便是张启山看在眼里的咯，如此一来，或许张起灵的行事便是张启山想看到的。

胖子看了看吴邪接着说：“所以这两年他行事果断，下手也狠，要一一拔除朝廷里的钉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他已经做的很快了，一边压着朝里的老人一边提拔新人起来。不过倒不涉及政权争斗，他对那些朝里的老人也并非都有打算，有些人即便不拥护他可若是行得正他自然也不会去动的，说到底他还是希望谋得一个和睦天下。”说完便拍了拍吴邪的肩膀。

吴邪被他拍的一震，丢了手上的瓜子，拍拍手掌站起来说道，“你容我想想。”

便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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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更 已完

这两天花了点时间把这篇文到目前的进度都发到微博上去了，主要是贴吧有时候会不稳定的删帖，还有就是楼主一般是随写随发，所以有时候有些语句不甚斟酌还会有些错别字，楼主平时每次发完就会做些修改，发微博里面的就是修改过了的，没有什么大变只是做了细微地修整。如果贴吧里面发过两次还被删帖的楼主就没有耐心去不断重发了，大家可以去微博看。

Chapter 56 思定

飘落到地上的红叶被一只白皙直长的手拾起，他另一只手也拿着几片，把双手的红叶摆到一起对比了一下后，又丢掉了几片有瑕疵的，其他的用随身的帕子包好收入袖内。

“二叔，你不要么？这些叶子形状颜色都不错。”

“你自己留着就好了，这样的叶子原来我有很多。”吴二白一只手背在身后不缓不急地迈着台阶并没有停。

“帝都的秋天去的快，没想到这关山还有如此一片美景。”吴邪不断地环顾四周的山景，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吴二白。

已将入冬，吴二白趁着天好抽了空闲带吴邪来到距离帝都半日路程的郊外关山，这里有连绵的群山、漫山的枫树，阳光正好的日子站在高处一眼望去可远俯帝都盛景更能感受到雄厚壮伟的山河之气、遍览纵横的风发之意。

所以这个地理位置过于好的地方，平日里是有禁军设岗哨的，普通百姓不允许随意上山，吴家这两位自然是持了王府令牌来的。

“这恐怕是你进冬前最后一次外出了，等天再冷些，就要大雪封山了。”吴二白走在吴邪前面说着。

“那我也可以在帝都寻乐子。”吴邪笑道。

“不要太过放纵了。”吴二白对吴邪叮嘱道。

“嗯，我知道的。”吴邪应道。

“你爹可有书信过来？”吴二白突然问。

“没，没有呀，”吴邪抬头看了看吴二白的身影，嘴里嘟囔地说：“二叔，我住在你府上，就是有书信你不应该也都知道么。”

“你爹的心思... 若有些事他单独找你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吴二白倒是把话抖出来说。

“哟，二叔，你防谁呢，防起我爹来了。”吴邪最近也不知道是否过于神经紧张，听到些风吹草动就想歪。

“你小孩子懂什么，你爹娘这种顾全诸多的人想的自然比我和你小叔多，有些事就是这样顾虑来顾虑去耽误了。”吴二白有意慢下来和吴邪并肩同行。

吴邪转头看了看吴二白，撇了撇嘴巴。“是啊，他俩是有一个王府外加一个大儿子的人，你俩是有钱有势黄金单身汉嘛，比不了。”呵呵，如果面对的是吴三省恐怕吴邪要说的就是大龄老光棍了。

“你平时给我收敛点，再迟也不过明年春天。”吴二白是一针见血的封了吴邪的嘴。

吴邪用牙齿轻咬着嘴里的唇肉，不断地用舌头搅来搅去，眼睛瞟了眼吴二白又收回了眼神，专看着台阶。“嗯”鼻腔里哼出一个音来。

中午在山上的寺庙里面吃了顿饭，吴邪便在高处找了块无甚遮挡的大石头躺着养神。

山上还有些烈的午日骄阳晒的他有些发燥，又坐了起来，撑着脑袋看着这崇山峻岭，一望无边。胸中忽而有了天地之大、人世渺小的感概，心头绕的如乱麻一般可算能拎出来理理顺，撇掉些旁枝就扔到这大山里好了，省的带回去烦扰。

那日从胖子的府上回来，吴邪说考虑考虑其实也没放在心上，回过头就忘了。只是第二天去中枢省工作的时候翻看着那些奏折，有说粮食高产的、有报干旱少雨的、有提州府库银短缺的、有称颂孝道的、有骂刁民不服管教闹事的、有建议开山挖路的、有提请遇水开渠的......

说实话，每天那么多折子看下来，心会麻木的。哭爹喊娘的把折子写的声泪俱下，唯恐朝廷此一事不管便天下大乱；喜事大表的在折子上面用尽语句舌灿莲花，一时又将麟国奉为天朝，可与日月同辉。若说从前看了这些折子，急奏则心下亟不可待想送进大殿里去，喜奏也连带着自己心里欣喜万分，说到底是自己不懂调节每日落于水深火热之中。好在慢慢地自己也懂得，大多事可分轻重缓急应对，再急也用，主事者总要一件件的查看。到如今更是生出了些怠慢，急破天也得层层审核上表，说破嘴不发银子就是不发，再说开山修渠这类工程制造之事，根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同意动工的。总归自己都是个身处漩涡的冷眼旁观者，做不了什么。吴邪看着自己身边的那些同僚，同样每日都在做一样的事情，却好似不会抱怨不会懈怠不会焦躁，吴邪有时真想问问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品质呢？

中枢省的地位虽不比从前，却仍然掐管着不少咽喉。有的人为钱，吴邪自认不缺钱；有的人为利，吴邪自问无利可逐；有的人为仕途，吴邪的王位却唾手可得；有的人为趣，吴邪自觉可能更适合做个生意人，总之生不出对这份工作的热爱。

除却通晓中枢省的工作原理之道，知道了天下民生有许多这般那般的杂事，会大量的做目录整理记录，虽然懂得些与官场交道的方法也结识了不少世家，可这些都非自己所寻。这半年来耗在这里几乎什么都没做，没有赚钱入账、没有著书颂读、没有随自己的心意解决一件两件那折子上的难题，毫无成就可言，再这样下去真的干等着家里为自己娶妻、父亲为自己禅位么？

且不说到时候张起灵是否同意，就自己而言，人事虽小却不想由他人安顿，这些年被左右安排的实在也是够了。或许答应了张起灵的要求自己还能与之有些讨价还价的余地，到时候自己给自己做个主，不用娶妻也不用袭位。

张起灵的心思毕竟是好的，这件事自己不帮忙日后他也会找别人做，算起来也算好事一桩，就是看情形这淌水不浅且浑浊不清。反思过来，吴邪想起当初在临江城碰到的官差，绩城之弥乱可想而知。张起灵不会只针对帝都也不会只针对张家，他一定会推至四海，若在那之前自己能与之有所共事，于吴国只有益处。

这样想或许有些功利了，但是人有时便是这样，困于一局内寻找不到完全可信的出口时，何不顺势自私些来的更为干脆，况且吴邪内心里很是好奇张起灵到底想要自己具体做些什么。

正午已过，吴二白叫上吴邪往那山里走走。

一路走去才忽感这北方的山与南方的山有很大的区别，南方树多林密，山中路径多被遮挡，时常一阵阴雨一阵阳光，随处可见树根石缝里涌出溪流，一路滑过长出青苔。北方的山则不然，巍峨坦荡，多长些小灌木，清风徐过不带一丝绵密，一眼望去便可观数百里远，倒是冉冉正气自胸中漫出。

张起灵不知是否也爬过这山，闭上眼深深一吸，朗朗日风，或许是自己思虑过多吧，这事接受起来也没有那么难。面对的那么或缓或急的折子，于自己是工作，于张起灵恐怕就是一道坎、一座山，若一不小心踏错，折损的又何止是人命，落笔御批了，再难都要担着。算了，索性做它一做。

吴邪看了眼边上的吴二白，心里默念，二叔，对不住，我可就不能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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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可能写的吴邪心思比较多，不知道看得懂不。是要传达吴邪能用他聪明的头脑一点点分析利弊，然最后决定则或许是头脑一热，他好心且冲动

Chapter 57 合作伊始

自关山回来第一天的晚上，吴邪就去了王胖子家，说明了自己愿意参一脚的的意图。

胖子一听立马鼓掌说吴邪果然是个上道的聪明人，并说即刻便去安排张起灵与吴邪面谈。本来吴邪来时还有一脑门的热血，结果在胖子猥琐的称赞后觉得自己怎么看都像上了贼船。

今日再聚胖子家，三人坐定，各自喝茶。

“在冬至前把现今的四位辅臣过去五十年的卷宗都整理出来。”张起灵没喝茶，把杯子捏在手里一会儿，转头看着吴邪说道。

“咳咳咳....”吴邪还在喝茶，但是被他的话直接给呛到了。

面色憋红地皱眉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眼胖子，胖子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

十足的贼船啊，过两天立冬，到冬至就只有不到两月时间，自己在中枢省还有那么多工作，这是要逼死人不成。

“那我中途需要和你们联系么？还是全部做完了再一块给？”吴邪缓了缓情绪问道。

“我会找你。”张起灵平静地看完吴邪一系列的面部表情后说道。

“怎么找？”吴邪又是一愣，此事须拟文案不管是宫里还是胖子府上都不是权宜之计。

“我自有安排。”张起灵仍然依然淡定接话。“你尽快推进。”末了又附了一句。

“好吧。”吴邪低头应道。

这个时候显然不宜和张起灵谈什么条件，所以吴邪都先应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做朝廷的事，颇为胆寒。

三人没坐多久就散了。

吴邪一路默默走回家，心想这算是横生枝节么，冬至？若自己查出异常，冬至后开始进入细致调查，那到时候铁定家里的安排就打水漂了，日后也不知道过多久才能回临江城。到底是继续还是停手？吴邪突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还扯什么鬼淡，自然是要去做。

于是从那日起吴邪便开始加快了每日的审折子进度，腾出一些富余时间借故去卷宗室查老卷宗。

好在遴审司做初审工作平时就需要借调卷宗以查询备注各地折子上书内容的过往脉络，所以常来常往的也不容易被察觉到。所以安排自己进遴审司，这恐怕也是张起灵一早就安排好了的吧。

其实吴邪的确很是不错，原本左丞大人说好的一个月审折子做案录结果后来却说因为吴邪工作做的不错现在中枢省人手紧张就让他暂时仍做着，而且还要兼顾好侍官的工作，就是为左丞大人鞍前马后，当然左丞也不是那么不开眼的人，多是安排吴邪做代审或代录的工作，偶尔也与省令大人有些交集。所以可以说现在吴邪在中枢省极为忙碌，吴邪有时累的有点恍惚，真为自己答应张起灵此等要求感到自衰。

不过回过头来每日查看那么多辅臣前几十年做的事时又感到十分有趣，吴邪倒真有把死板的奏疏看出花来的本事。

就如这个如妃娘娘的父亲张辅臣大人，哦，不，其实四个辅臣中有三个都姓张，只是吴邪心里把他暂安上如妃父亲的代号。这个张辅臣在天启年间，也就是张启山的父皇当政时，是一等一的大臣，几乎那个时候有大半进中枢省的折子都由他过目而最终只有一半就进入宫里，其他该批的都由他单独或和其他辅臣一起批复了。而他做的事情很是颠三倒四，倒不是说他的政治谋略有问题，而是对朝廷忽热忽冷的态度。比如天启十三年，泾、渭两河交汇处的冲击平原原本是块肥沃的土地，自古就在齐国境内，而那两年因为连年降水冲击而堆积的泥沙越来越多，出了齐国边界到了尧国，尧国便上书请奏要那块土地，实际上本在尧国境内的那块地方从前是荒山坡，根本无人居住，而这边齐国则不然，那块平原一直是齐国西部一块很富饶的粮产区，这多出来的地方正可以扩大种植面积。这样的奏折若按今日无论如何都应该先由有所出的齐国去耕种，而在当日不知是出于什么因素考虑居然判给了尧国，而据吴邪从其他的折子考证，这块地方至今都没有被开辟使用，尧国是众国之首，地大富饶并不缺那一点地方，现在观那尧国似乎并不像折子上所述的那样咄咄逼人，难道一国气势这些年改变了？又比如天启十五年，麟国与西部关外起了冲突，正在两军僵持之际，皆有边界与西部交接的平国、尧国都表示要参与此战，并且欲派本国的大将作为联盟军的主帅出战。而当时的情况事实上烈风已经是威震四海的一支铁骑，虽然不若现今那么强势，也绝不可能与诸侯国军混编成伍，他们提出那样的策略是有违朝廷体面且昭著其虎狼之心，此时这位张大人又十分正直的与皇上商议后拟令派了龙野一营、二营前往增援，与当时的烈风主帅张秉成将军拿出士气一举击退了外敌，同时也下令此二国绝对不许拥军出本国地界去前线。龙野与烈风同上战场在张启山登位后极其难见，可见当时朝廷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如此看来，当年的麟国并无如今的放之四海无所敌手来的强大，而各诸侯国也完全没有今日和睦，甚至针对朝廷都虎视眈眈，至少平日里也是有所胁迫的。可这张大人，从很多其人的事迹和公绩上看并不像是与诸侯国有所交易牵连之人，在朝为官自然以皇家马首是瞻，可观其言其行，却又多与皇家有悖，时好时坏。可若他真有问题或令当朝者不安为什么到如今四朝为官仍是辅臣，即便是张启山在位二十多年也没有废掉。

而且还有一点，吴邪想到如贵妃，听王盟说的如贵妃是在张启山未在宫里时便娶进门的，那么以张大人的身份，如贵妃的确身份尊贵，先皇帮助娶之必然是想要助张启山登位的，可又为什么，后来先皇又将皇位传给了二皇子，这一系列事情都十分说不通。再说，张启山既然后面要回宫夺位那么张大人自然是起辅助作用的，可怎么张启山又不加偏疼如贵妃呢？难道真的是对皇后情深？

吴邪越想越没有头绪，他忽然觉得自己很不了解张启山，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对方总能想法子停在当下，既不追溯从前也不思考未来，那时自己也是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说也不怎么去问，倒是到现在弄的伸手五指黑，吴邪心里忽笑，的确也没有什么未来。

吴邪拿出张启山的那支小管，坐在自家的庭院里吹奏起来，满脑子都是近段时间看的卷宗，思来想去都不得通，十分烦闷，这张起灵又自那日后就再也没与自己有交集，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好像这支曲子吹着吹着就能使人宁心静气，悠然安神。所以他吹了一遍又一遍，待准备起身回房睡觉时一转身才看见张起灵靠在他房前的假山边。

吴二白有钱，白府上下点的灯笼都比别人家要多，所以即便那假山上没有灯烛，吴邪也一眼从旁边的光线反射看到了一身墨色的张起灵。反观张起灵可能觉得靠在那黑暗之处自觉隐藏的很好吧，吴邪扯着嘴角暗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耻笑还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吴邪走过去边说着边进屋，已经入冬，夜晚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吴邪冷静完头脑不准备再待在庭院里。

张起灵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也进了屋，顺手把门关上了。

吴邪坐定下来，倒了杯水自己喝起来，他刚吹了半天喉咙都干了。

“要喝水么？”吴邪对张起灵扬了扬杯子，他没有亲自招待张起灵的经验，就随便做着。

“查的怎么样？”张起灵开口说着，自己拿过一个杯子也倒了一杯水喝上。

“有些眉目，只是我还没有理出头绪来。”吴邪看他喝完水才说。

“什么头绪？”张起灵抬眼看了下吴邪说道。

“就是对他们主政的做法有些不明。”吴邪垂下眼来思索了一下才说。

“那些你不用管，你把整好的稿件给我就行。”张起灵捏着手里的杯子说道。

吴邪有些疑惑的看他，这个人很奇怪，叫我整理又不要我思考，若是想抓他们这些年有哪些缺漏之处难道不用一一分析么？

吴邪心里想憋着不问，所以就去把之前整出来的手书稿都拿给了张起灵，并让张起灵等一下，自己把今天所得也写出来给他。

张起灵应了。

所以吴邪就坐到书桌前提笔开始书写，张起灵坐在茶桌边眼睛定定地看着桌上的小管，吴邪进来时将它放在了桌上，刚走去书桌并没有带过去。

等了一会儿，吴邪将写好的东西卷了卷放进竹筒里交给张起灵。

“这个你收好，其他的我也都收入到竹筒中了，本来你要一直不来拿我就准备自己装订成册交给你，你到时候拿出来不要折了。”吴邪对张起灵说完就一直站在他边上，其实是等他起来送客关门。

可他看张起灵的样子好像没准备挪窝，“怎么了？”吴邪看着他说。

“这个，我想看看。”张起灵指着那支小管也没抬头说着。

怕是上次张起灵伸手想拿被吴邪捏紧了不给他，所以这次就问问主人。

吴邪顺着他的手指看着那小管，一伸手自己将它拿在手里，歪着头看了一眼又循着看向张起灵。

张起灵见他的样子恐怕是不会给他了，起身准备离开。

抬手准备开门的时候，一只手将那小管伸过来他面前，“喏”。

张起灵也没道谢直接就伸手接了过去，自己低头拿在手里把看着，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半天。

吴邪见状干脆自己抱了双臂倚在门柱上就看着他的动作，张起灵一只手拿着那些竹筒，一只手将那小管反复翻转在手里，跟变戏法的玩棒子似的。吴邪有点担心他会一个没拿稳掉了。

半晌，吴邪收起些眼睛，他不想再让张起灵拿着了。又不好直接让他归还，便说：

“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就径直伸过手来交还给吴邪。吴邪本意也没指望他说，就伸手将它拿了回来。

吴邪准备回身走去书桌，将它收起到盒子里面。

“你吹的很好听。”张起灵说了一句。

“嗯？”吴邪一听就转过头来，张起灵已经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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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已更，已发

Chapter 58 一场驴唇对马嘴的谈话

子夜

“时载运二年，右辅大臣张昌年上书详表太湖县令梁有志等三人镇压缉拿太湖水匪有功，奏请皇帝提拔梁有志为州令伊，其他两人也一概提升至州长官。另请调原建湖县令廖利山任太湖县令一位......”伴随着瘦金体的笔锋一撇一捺地落在信纸上，洋洋散散数百字便填满了空白的纸页。

亮堂的烛火下，吴邪正伏在桌案上认真地奋笔疾书，他已经连续好几晚都这样了。最近看卷宗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再过些时日就要到冬至了，他想着赶紧结束掉。

白日里的工作让他头脑混沌，倒是愈发到了晚上写着写着很容易入神，只是多日下来人终究有些不济，眼袋都深重了一圈。这四位辅臣大人的大多数卷宗他都已经过目了，要说真有什么破绽，较真起来是谁都有瑕疵，若按国法、律令却似乎没有什么可深究的。吴邪已经不再费太多脑子去思考这些了，他只想着赶紧写完这些交给张起灵，早点交差寒冷的晚上能早些入睡。

在他的左手边，书桌原本空置的一块位置上，堆了一小把糖。吴邪聚精会神书写某件事来龙去脉时是状态兴奋的，并不困倦。但一事写毕，再开始下一件时就有些撑不住，他会吃块糖来提提精神，所以若这一晚上写上好几件，便吃上好几块糖，若是写的夜深不注意睡着了，便可能就含着糖搅在嘴里一晚上，第二日醒来全化了粘在牙齿上。为此，他心里恨恨地咒骂过张起灵，原本他爱吃糖可是到了晚上并不吃，经这一事整日在夜里吃，容易坏牙齿的。

这段日子，张起灵每隔六至七日便会来他这里拿走一些纸卷，这让吴邪心感催促，所以夜夜都在做卷录，不敢拖慢。

今日亦不例外，此刻他便正坐在茶桌边翻阅。

吴邪写完了这段，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拿了颗糖剥开油纸，塞进了口里。又抬眼看了张起灵一下，坳着嘴巴想了个点子，便抓起桌上的一把糖起身走到茶桌边，将手上的糖都放到张起灵面前。

见张起灵依旧看着稿件并没有做声，吴邪便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么晚了，要不要吃块糖，提提神。”

...... 张起灵摇了摇头。

吴邪坐下来，又剥了块牛皮糖放进嘴里嚼着，然后一只手撑在脑袋上，盯着张起灵。他今晚是不准备再写了，因此抱着张起灵让他坏牙所以一定要以牙还牙的执念，心里面一个坏点子一个坏点子的往外蹦。

帝都的冬日是寒冷的，况且眼下正处大雪时节，吴邪的屋子里烧了炭，边上还架了铜壶烹茶。吴邪便矮下身子去捅了捅木炭，又将桌上的小茶壶拿下来加了点热水。

然后倒了杯茶自己喝了口，眼含了笑抿抿嘴巴。又给张起灵倒了一杯，示意他喝茶。

张起灵也是犯困干渴了便抬手端起来就喝，一杯入口后一瞬间就皱起了眉头，然后扫了眼神看向吴邪。

吴邪见状垂下眼若无其事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继续喝着，并不理会他。

张起灵便放下杯子，恢复如常。

吴邪微微勾了勾嘴角，抬起眼睛又看了看张起灵，一个没绷住，赶紧用双手挡住自己的口鼻便大笑了起来。

张起灵不能再装作无动于衷，转过头来就看见吴邪笑的只剩下一双弯弯的似有反光的眼睛。

便把手上看完的稿件和桌上剩下的一并整理起来，准备收拾好便离开。

吴邪笑完便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喉咙一震，说：

“都可以了吧，照这个进度，我觉得冬至前就能弄完了。”

“差不多。”张起灵回了一句。

“那这个弄完以后，还有什么要我做么？”吴邪看他一眼后说道。

张起灵再次摇摇头，已经收拾好已经起身了。

“哎，你等一下。”吴邪叫住他。

张起灵停住看向他，吴邪见他停了便说，“我一直都想问你，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帮你做这些事才把我招了帝都的？”吴邪觉得今天这气氛挺适合谈一谈这个话题，应该不会冷场。

可是张起灵没说话。

吴邪赶紧堵上去，“是还是不是，或者，是又不是。”这是生意人的惯用招数，来你店里的不见得是来买东西的，又或许是想买却并没拿定主意在你店里买的，只是循着爱好四处看看。那要留住客人就得见招拆招了，面对不愿说话或者主意不定的人老板通常会抛几个答案或问题给对方，总能对上一个半个，常年做生意的人早就摸清楚了客人的心思。

虽然吴邪不清楚张起灵的心思，但也无怪乎就是这几个答案，抛个话头罢了。

“不是。”张起灵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不是，吴邪不明白的意思，因为张起灵说话没什么声调，听不出是回答自己的问题说的不是，还是想说自己给的三个回答都不是。

“那是什么？”吴邪几乎没怎么停顿就跟上去问。

见张起灵又不回答自己，便说道：“你知道我用那小管吹的是什么曲子么？”

或许是吴邪今天状态确实不错，他就想趁今日问问张起灵这段日子一系列的事情是否有所算计自己，即便他心里已经有了思量可终究想听他亲口说，这段时间边做着这些事心里的疑惑不断的泛起，这些老臣并没有什么违反律令的地方，况且即便有些是与当初天子有所悖论的可天子还不是同意了并且后来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那张起灵现在来翻这些旧账的意义在哪里。

他也看出了张起灵不愿开口，那就拿目前自己最有把握的东西出来激他好了。

“葬魂曲。”张起灵这次倒是开口了。

他果然知道，吴邪心想。便思索着下一句怎么开口。

“嗯，那你知道我是怎么从他那里拿到这个的么？”吴邪一时想不出就只好随口瞎编，说一句是一句。

张起灵有些摸不透吴邪的思维，好像吴邪上面的三句话句句都不搭边吧。他看了吴邪一眼，并不作声。

“这里面可有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吴邪见张起灵的样子便给自己加了点热水倒了杯茶，然后又把张起灵的杯子拿下来用炉上的铜壶冲洗了一下，再重新倒了铜壶里面的水摆在桌子上。

张起灵见他完成一系列动作，便坐了下来。

“这曲子你不会吹对吧。”吴邪收拾停当开口说了一句。

张起灵还是摇摇头。

“你是会还是不会啊，除了摇头就是摇头，我说的是你‘不会’，这是反语，你若是不会，就应该点头啊。”吴邪看他第三次摇头已经受不了了。

这段时间两人虽没有深交好歹也见面不少，吴邪表示对张起灵这种有沟通障碍的人真的好无奈。

张起灵不解，愿意开口的他自然会说，无关他想的就不予理会，现下因与吴邪有事务上的往来，还是会去摇摇头免得停顿。可对方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却拥有他想要的东西。

叹了口气，“算了，猜你就不会吹。”吴邪一摇头嘴里嘟囔着自言自语道。

“如何得到的。”张起灵问。

“他送给我的，是生辰礼物。”吴邪绞着自己摆在桌面上的双手说道，说完又抬眼看了看张起灵的表情。

这个小管当然不是张启山送给他的，而是他问张启山要来的。吴邪这么说就是为了看看张起灵的反应，据他的查证皇后是在张起灵不到六岁时去世的，按他的估计，虽然张启山没有直说，可这个小管应该是属于皇后的。而看张起灵的表现对皇后肯定有所念想，若张启山当年真的对皇后有深情，那么这个小管的得来被自己那么一说张起灵定然是要露出破绽的。绕了这一圈下来，吴邪还是对当年的事情心有所惑，想要弄个清楚。

张起灵没有吭声，吴邪也没有打扰他，总觉得他是否需要点时间去回想什么事情，可一段长久的沉默后，再看张起灵，他似乎无思无想，只是在...发呆。

这个情形他是见过的，在那寒冬下面，张起灵除了每日寻找出口做实际有用的事情外，就会坐在一旁这样，当时吴邪觉得是不是饥寒交迫下要保存体力，可如今看来这倒是他的常态了，吴邪开始佩服胖子，和这样状态的人常年相处也是很...不容易的。

“哎”吴邪触了触张起灵的胳膊，后者似乎也并没有如梦初醒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

吴邪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如果真如他所想，确实有些不该去旧事重提。就开口道歉：“你应该不喜欢吃甜食吧，刚刚在你茶里放了糖，不好意思阿。”

吴邪见他不作反响便又说：“可是你知道吧，我天天那么晚睡，就是靠吃糖提神的。我牙齿都要吃坏的。”

可能是为了缓解气氛吧，吴邪才这么说。只是没有想到张起灵竟然回答了他：

“夜晚喝茶提神，没有听说吃糖的。”

张起灵见吴邪伸出手掌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像小声说了句什么，没有听清。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吴邪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张起灵，然后有点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显然已经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了。

“我想再听一遍。”张起灵开口说道。

“嗯？”吴邪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哦，是曲子吧。”

“等等我去拿过来。”吴邪见张起灵没有反驳便起身去拿了过来，坐在张起灵面前吹了起来。

一阵悠远的音律轻扬了起来，慢慢地好似环绕着整个屋子，吴邪闭上眼睛沉浸入曲中，好像自己已经脱离出了这间屋子，进入一片大雪茫茫当中，雪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雪地里堆雪人，好不快活。好像吹曲的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他总是想回去最快乐的时候。

张起灵并没有吴邪那样完整的念想，他只是闪过了一些碎片，最后一次听见这个曲子是在墨脱的喇嘛庙，红色的僧服，苍茫的雪山。

吴邪一曲吹完，看了眼张起灵，便自己收起了小管。

“谢谢。”张起灵对吴邪说道，就起身要走。

却被吴邪扯住了手臂，“我想起来了，我是想问你我还要在帝都待多久？”

“就是这个事情完了以后还要做什么？如果没有了我想回临江城去。”吴邪干脆一次把话都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再这么把话兜转下去就找不到北了。

“过了这段。”张起灵大概也知道他的想法了。

“明年开春之前可以么？”吴邪想要赶在家里动作定下来之前自己把事处理好。

“应该。”张起灵垂下眼睛想了一下说道。

“那好，我会把事情做好的。”吴邪冲他笑了一下。

张起灵点了点头便拿上东西离开了。

吴邪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决定权在张起灵，其实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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