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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走好你的路 (瓶邪\/黑邪\/启邪 古风+架空 略虐)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好在,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解雨臣的婚礼日期已到,给他派了个好差事。解雨臣让吴邪充当门面去给自己挡酒了,当然,吴邪也不负众望,直接喝断片了。

后来的几天,吴邪带了个人在街上买了不少特产,出来了一趟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吧。

回临江城的路途,仍是潘子来送。潘子骑着马在他坐的马车外头跟着,吴邪没人说话了,又被马车的摇晃弄的困意上来了就睡起觉来了。

第四天,在吃完午饭后,吴邪酒足饭饱开始思困。于是把头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就开始打瞌睡,直到被马车莫名其妙的加速给摇醒了。

吴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马车越跑越快,就撩开帘子伸头出去看。头才刚刚伸到一半,嗖的,一支箭从吴邪的面前几乎是贴面射了过去,瞬时惊的吴邪不敢再动。

“小三爷!坐回马车里,不要出来!”潘子在外面大喊。

“发生什么事情了?”吴邪大喊着问道。

没人回答他,只觉得马车颠的快散架了。但吴邪还是明显地能感觉到,外面此时多了许多人,因为他听见有大队的马匹在跑动的声响。

接着就是一阵刀剑相交的声音,吴邪坐在马车里,紧张地咬着牙,有点发抖,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忽然吴邪觉得曾经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重要,脑子里的意识都只集中到了眼下。

过了一阵子,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小了下去,吴邪想到潘子说的话,想要伸头去看看又不敢,直到马车前面的门被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给横着撞开,吴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想待在里面了,他实在忍不住了,那是马车的车夫,现在已然死去。

吴邪从来没有操控过马车,但没见过猪跑还吃过猪肉呢,于是他一个纵身就跳出了马车,在巨大的颠簸中伏在马身上使劲够着缰绳,伸手够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拉住,便开始顾不上那些了,只能甩着缰绳拼命的往前赶着马车。

回头看了一眼,目前的情况是,潘子和护卫拦住了那拨人在缠斗着,自己可谓是一马当先。于是头也没回的就使劲赶着马跑着,连跑的哪个方向也根本顾不上。吴邪想着自己若这样也没有脱身,就太对不住那帮兄弟了。待会儿情况稳定了再回来找他们。实际上,他已经驶离了主道,跑去了人迹罕至的小道上。

跑着跑着,忽然又听见马蹄声震天,回头一看吓的手都抖了。不是他以为的潘子一群人,而是又来了一群追杀的人,没法子,只能乱赶着车跑进了山林里,直到被追赶的无路可走,因为前面的路马车走不了,吴邪缓了缓心神,放下缰绳,捶捶已经发麻的腿就跳下了车往山上没命的跑。后面的人也下了马紧追不放,吴邪此刻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跑。不管前面是悬崖峭壁还是有山野猛兽,那也好过后面的追兵。渐渐地体力开始不济,但他仍是麻木的挺着,抬脚,拨草,抬脚,拨草...... 直到最后被人追上,被团团围住,也已经筋疲力尽。吴邪心想,你们这帮龟儿子,让老子喘口气,老子跑不动了,想咋地咋地好了。

接着就有一个人就上前了一步,抽出了刀,对着吴邪刺来,吴邪看见那刀迎着阳光,亮的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连起码的骂娘都来不及,手无寸铁,除了等死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希望。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没有来临,他听见了“叮”的一声。吴邪反应此时很灵敏,他几乎同时辨认出那是冷兵器相交的声音。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一个黑衣人与那个持刀的王八蛋打了起来,不,不是一个黑衣人,恍然间吴邪才放开所有的感官,是一群黑衣人与那一圈王八蛋打了起来,已经炸了一片。

吴邪见这样,心里一阵窃喜。赶紧想退出这一堆打斗的人群,正在悄悄地走着,突然,身边就射过了一支箭,吴邪应声一躲。才发现有很多箭正在朝他射来,他开始使出全身的本事去躲闪,渐渐感觉箭的数量减少了,可他自己也体力透支完全大脑跟不上眼睛,身体跟不上大脑了。最终,被一支箭射中了肩膀,这痛感倒是实实在在的传递到了脑子里。在恍惚中,他觉得有人朝他胸口踹了一脚,整个人就往后倒去,却并没有落地,而是坠落了!此时他才知道,刚才乱跑上山,一片杂草长的老高,并没有注意到原来后面就是悬崖!

吴邪感到他整个身体机能已经到了极限,自己都有些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半个手掌,仍在不断的下滑。吴邪极力的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他曾经说永远不想要见到的人。

张起灵三日前接到暗卫的飞鸽传书,便动身前往吴、解两地之间的官道,为了自己对张启山的承诺。

张起灵与张启山在对待事情的方法上,不论是思维还是行动都有着截然不同的回路。他更加偏向于快速而有效的直接出手。张家有自己埋探子和侦查的手段,他们从来不是被动等待的一方,很早就明白了要发生一件事情需有首因与尾毕的道理,因此他能第一时间获知消息,即刻采取行动。

在安排了先锋卫早他半日出发后,他也日夜不停的策马飞奔,从帝都赶来。

斩杀了一片弓弩手后,疾奔吴邪而来,却仍然晚了一步,只抓住吴邪的半只手掌,连带着自己也不断的被拖着下滑。两人的身子都脱离了崖上的平面,挂在垂直的崖壁上,张起灵并没有找到好的支撑点。而吴邪此时已经全身脱力,受伤的一臂被死死拽住,剧烈的疼痛外加坠力太大手臂有脱臼的趋势,两人手掌之间没有多久便渗出了汗液,张起灵死死地抓紧吴邪已经指关节通红并泛着青白色的半截手掌,却仍没有抵过重力,手中一滑,只见吴邪的身影如白色的风帆渐又好似一片羽毛,再后来成为了一个小点最后下坠消失在山中升腾的云雾中。

张起灵不允许发生这样见死而无救的状况,这超出了他以往的任何经验。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个作力上撑便回到了悬崖上面。

先锋卫已经处理掉了全部的杀手,张起灵要来绳索干粮便下令他们遣返,等待后续的指示。自己寻了一处好固定的地方,便放了绳索下去。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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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48 营救

这处山谷深的出乎了张起灵的意料,等绳索全部放完依然还在云雾缭绕的半山腰。他放弃了绳索开始徒手攀爬快速向下而去,几乎快要过完一天才有到底的趋势。山脚十分潮湿,终年有雾气环绕,以至于到最后张起灵徒手根本抓不住布满滑腻青苔的山壁,只能顺着一些小藤蔓下滑或者借着山壁突出的石头作力一步步往下,这段距离不远的山壁却耗费了好几个时辰才安全落地。此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树丛中鸟虫的嘶鸣声和哗哗的水流声。不能耽搁,他摸黑收拾了些树木枝干弄燃了个火把便开始四处搜寻吴邪的踪迹,目前看来,这个山谷虽不算大却荆棘丛生很不好进行搜索,张起灵估计着吴邪能落地的位置反复一遍遍的查找却仍然不见踪影,连血迹也没有。于是他把圈子放大,往外围去继续搜索,但是树丛叶茂枝密导致进度十分缓慢。张起灵推测这种情况若不是摔在了树丛里就是掉进了水中,而无论是哪一种,就他目前体力消耗巨大的情况下都是无法在一时三刻找寻到的,自己只能先休息一夜,等明日太阳升起有亮光后再继续。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张起灵便起身再次搜寻。天亮后再看着山谷竟然和昨晚黑漆漆一片的模样决然不同,原来这个山谷有叠叠层层地好几层,并且面积十分不小,遍地都是荆刺的树丛,水气很重即便现在已经是正午却仍然雾气霾霾,五到十米后就看不清楚前路。而他之前下到的那层山谷并不是谷底,目前判断是倒数第三层,谷底水雾厚重水声很大,而想要下去需费好一番功夫,因为根本没有路。而且倒数第二层岩石合围突出很多,造成了个合拢缩小的趋势,张起灵判断若按机率,吴邪掉进去的可能比落在外面小得多,因此开始十分仔细、一寸寸一层层里里外外的搜查整个山谷,从树丛到山坳里一点都没有放过,这样过去了五天,依然一无所获。

此时张起灵判断若吴邪真的坠落下来,迟到现在,重伤不治恐怕已然凶多吉少。但他依旧循序渐进一点点的下到最底下的谷底,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水流声是山底溪流所发出的,没想到居然是个深水潭,至于那种声音恐怕是受了谷下走势不规的山石和雾气影响,误导了自己。目前外围都已经被排除,唯一的可能就是掉进了这个水潭里,可据他仔细观察了一圈,水面没有出现浮尸,也就是说,吴邪可能还活着,至少没被淹死在水里。

水潭周边的情况一目了然,并没有人活动的迹象,他只好潜到水里去探查,一下水便打了个哆嗦,这潭水太冷了!他反复下潜了好几次,什么也没有找到。筋疲力尽地回到岸上他闭上眼睛调整体温和气息,水太冷了,多下几次对身体冲击很大。张起灵想了一下,以他的身体素质尚且如此,以吴邪平常人的身体素质还受了箭伤恐怕是撑不过。但不论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思考至此,他又一个纵身潜入水中。如此反复,直到力竭。夜晚他在水边石上休息,闭目中隐隐听见水潭里不似白天那样幽静,有细微的动静。他一下子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水里,什么也没有。月光柔和,又被朦胧雾气遮挡,本应在月光中波光粼粼的潭水此刻却好像一池黑墨,任何东西陷入都会被倾覆沉没的无影无踪。不过,这倒不影响他的判断,水下定然有着什么不寻常。

天刚亮他便再次下水,这次他冲着昨晚听见声响的地方直接游了过去,憋了口足气下潜至深处,找寻了半日还是什么都没有,但他仍在一遍遍的下潜,最后有些脱力的扶住水下的岩壁,忽然看见有些水草的长势十分怪异,顺了头游过去些便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吸了进去,那是一段冰冷冰冷的水道,暗幽幽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吸力消失了,来了把后坐的推力直将他自下往上推去,他调整了一下身形顺着力量直接就冲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并不完全漆黑,稍微有点点亮光,不是因为有阳光或者洞口,而是因为这大概是个溶洞,顶上结了大量的冰晶,相互反射造成的。看来水潭和这个地方是相通的,这个出水池只占了空间小半部分,可以爬上岸。这里寒气逼人,一出水面张起灵便打了个哆嗦,他摸了摸四周,都结了冰,滑的不行。看来这池水没结冰就是因为和外界融通否则定然也是要结成冰冻。

他慢慢地摸索,突然,在离水池不远的拐角处看见了一个黑团团的身影,倒卧在地上——是吴邪,而现在已经距离他坠崖过去七天了。

他快速走过去,扶起他周身摸了摸,微有热度,才松了口气,这些天紧绷的神经算是放松了下来。

这里到处都是冰面,吴邪身上倒不是很脏,但是他的脸色极差,身上的衣服也被扯的乱糟糟,头发很乱很脏,脸上和身体上的皮肤甚至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看来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阵子了,若不是此时正发着高烧,恐怕接近的人一定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张起灵回想了一下,在他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吴邪。颓废,身上的衣服被拉扯的乱七八糟,肩上染了大片泛黑的血渍。虚弱,他肩膀上的箭伤已经化脓感染,左腿摔断已经呈现出歪折。

吴邪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的接近死亡。

他与张起灵脱手后直直摔下悬崖,下落的速度很快,失重让他什么都无法感知,他只觉得想吐,耳边呼呼地不停过风。进入大雾中没有多久就直接落了水,头重脚轻、内脏翻滚的感觉还没有缓和就这样高空跳水的直接后果是一瞬间无法呼吸、耳朵暂时失聪,在深不见底的水里他没有办法伸出手臂撑水,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手臂,或者说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属于这个身体的触觉。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恐惧就忽然被一股莫名巨大的吸力给吸进了另一个地方,慌乱之中他既没有张起灵的身手也不够镇定,被水流直接冲砸到了池壁上,左腿撞上坚硬冰冷的池壁,钻心的剧痛让吴邪头脑一顿全身绷死,“啊啊啊——”,抱着腿大声哭叫出来,过了好久都没有停止,他的左腿断了。

缓了好久才理智回来的吴邪,已经被这一系列的遭遇弄的筋疲力尽。使劲攀上了水面倒在水池边默默地发愣,这里非常寒冷,冻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他感觉自己眼里流出的热流大概不是透明的,而是自胸腔里涌出的血液吧,竟然是有温度的。

等他疼的麻木了,才意识到自己肩膀上还插了根箭,真是可笑,他想把箭拔下来,伸手去折,折不断,久了便暴躁起来,想直接把箭从前面一把拽出来,已经穿出去的箭镞倒着抵在肩胛骨外,骨肉撕裂血水流淌却不得法,这下吴邪才想起来是自己发疯了,穿过去的箭镞又怎么能倒拔出来?但是好在这下前头露出来了一大截,吴邪使了把蛮力将箭折断后终于取下了箭。

他用一只手扯了身上的布料手脚并用的拉成条状将自己的手臂包扎并绑住吊了起来,翻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居然衣服里面有两条小鱼,恐怕是下水后冲进衣服里面的吧,谢天谢地,他第一次在饿到不行后生吃了它们。

他的腿断了没有办法站起身行走,只能在结冰的地面上一会儿爬一会儿滚地给自身增添一点热度,然后,果然就发热了,不过不是动出来的,而是发烧烧出来的。

时间太久了,他翻动着身体却双目已经久久不太转了,就这么死死盯着前面方寸的地面,爬滚的目的似乎都消亡了,只是机械的重复,或许这样他还能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吧。

身体消耗过大时,人们往往脑子会放空只留存一个牢牢抓紧的目标,作为支点动力,那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体力。但吴邪现在已经过了这个阶段,到了另一个头脑十分不清醒的地步。混沌中他开始发疯地想念张启山,想张启山带自己骑马、想张启山在冬天裹着被子搂住自己、想他陪自己下棋、想他们在午后沐浴在阳光下;想他吻自己的嘴唇、想他的手摩挲在自己身上、想他顶在自己身体深处喷发出的热流、想着两人在一起大汗淋漓。

他的想念渐渐地开始具象化,好像重新真切地发生一般,他开始热泪盈眶到止不住的举拳捶地。

近三年来,张启山在他心中的印象,一点一点的消散,一点一点的聚拢,一点一点的扭曲,一点一点的忘记,一点一点的重组,一点一点的散落成碎片,一点一点的想摆脱,却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清晰的再次呈现。

再后来,吴邪恐怕是连眼泪也流不出来,没有体力爬不太动了,他对虚无的张启山说,死也没那么可怕,也不是很疼,难怪,哼。
中途他又迷蒙的醒了一回,发现自己居然还没死,莫名的又开始有了求生的欲望,鬼门关前游荡过,还怕什么生或死,什么都别想了,若能大难不死的话就一定要好好活着。



张起灵将吴邪的衣服尽数除去,用手掌在他的心口使劲的搓动,直到胸口变得通红,恢复了点热量才停止。又开始搓动他的四肢,给他驱寒。把吴邪的伤口用带来的创伤药处理过,断了的腿也接上了并用边上的硬冰棍固住,然后脱了自己的衣服将吴邪抱在怀中传导着体温。他不知道吴邪这样躺在地上冻了多久,除了身上发热以外四肢已经有些冻僵生硬了,只能先驱寒气,否则这人就废了。

吴邪是在一天后醒来的,完全丧失了体力,睁眼见到张起灵后就直呆呆地盯着他看,看了一会儿又转开了头,不理会他,他是以为自己在做梦的。直到张起灵喂他吃东西,才盯着食物看了好久,又转脸看了看张起灵,眼睛里一下子迸发出惊异的光芒,却没有说话,老老实实地张嘴吃起东西来。嚼着嚼着泪腺里就流出水来了,他面上不发红涨,鼻子也没有抽泣,直到流进嘴唇里尝出咸味才知道流的赶情儿是眼泪啊。

张起灵每日都会给吴邪检查伤口加以敷药,他算了算日子,自他离开帝都到现在竟已有十二日之久。出京前他将大小政务暂托给张海客打理,他预估最迟不过七、八日便可返回,可如今却已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这个冰洞的寒气和食物给他们造成很大的威胁,必须尽早离开。他开始对这个溶洞进行探查,这几乎是个全封闭的空间,他双指在墙壁上一寸寸的探寻着,却发现除了水路以外根本没有其他出口。

吴邪多数时间都在闭目休息,张起灵除了给他敷药治伤以外一声不吭一脸没情绪,他以为张起灵能进来就有办法出去,根本没放在心上,只管休养身体,他现在很累很难受,完全不想多说一句话,反正他觉得面对张起灵很尴尬,相对无言就一两天的事,尽量不接触对方,回头出去了再表示感谢吧。

可这样过了两天,张起灵仍没有找到其他途径,吴邪这才注意到情况似乎很麻烦。但他无法行动,只能由张起灵下水去寻找那条他们进来时通过的水道。池水寒冷,不能下潜时间过长,反复几次也没能下到深处找到入口的具体位置。

食物所剩无几,张起灵将饼撕成几瓣,自己吃了其中一片,给了吴邪一片,其他的都保存好,看样子是准备打持久战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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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眼看食物消耗,出头无日,吴邪的求生之门快让现实给生生堵死,他也坐不住了。

“还有饼不?”吴邪小声问及吃食。

“没了。”张起灵一身湿淋,坐在一旁摇头。

这下彻底无望,吴邪仰头绝望地想。

张起灵伸手在地上乱摸,碰到断箭的残体,拿起来端详,吴邪侧眼一看,心里发笑,昏黑的地方啥也看不清,看啥?

“叮”一声,断箭又被扔在一边。

吴邪想着还得靠张起灵出去,不好牢骚出声,遂不提出去的事,转移话题道:“看出什么来了,那个箭头?”关于那个敌方唯一留下的凶器,吴邪早在取下后便仔细检查过,只不过这里太黑,啥都看不见。

张起灵没理他,吴邪自觉尴尬,就也不出声了。

可能是出宫时间久了,又做生意的缘故,巧言嬉笑的招揽客人,摩肩接踵的闹市花街,全然已经将皇宫内院冷清肃穆的留影给打散,吴邪几乎不记得眼前这人生活环境与自己天差万别,更加模糊了当初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场。

到了换药时间,张起灵给他拆布带,吴邪抬手一个不注意,“啪”一手肘杵到对方脸上,张起灵顿了一下,没出声,接着拆,吴邪略讪,不好意思,开口言:“没事吧,刚没注意,对不起了。”

张起灵没回应,摸黑将边上的药瓶拿起来扒开塞子,倒些许粉末入掌,往吴邪肩上伤口一贴,旋了半圈,霎时疼的吴邪嗷嗷一叫,口无遮拦,“你他娘要我命呀!”随即想伸手推张起灵一把,却自己行动不便,往侧身一滑,倒了下去。

“伤口收了,药不推重些,不起作用。”张起灵一把将他拉扯过来扶正,快速地缠回布带。

“提前跟我说一声呐,你忽然这一下子,疼死个人。”知道了原委,吴邪消气。

这话对方却是不接的,缠好了仍靠去一旁。

吴邪话匣子开了,一时闭不上,问他:“你怎么下来的?哦不,是你怎么过来的?”

“接到线报。”张起灵吐了四个字。

“什么线报?你,你在这边安的探子?”吴邪想应该是宫里安在各个诸侯国的耳目,但他不好直说。

可张起灵却没吭声。

“那来杀我的是什么人,你知道?”本来他掩在心里不想问问题,饭都吃不上了已经,可现在一开口却还是蹦出来,可见吴邪是很在意的。

“对家。”张起灵简单直白,说了等于没说。

“你对家我对家?”吴邪却刨根究底。

张起灵闻言却扭头看了他一眼,在吴邪看来就是旁边一灰影转动了一下,没出声,但是好像在无声地嘲笑。

蠢,朝廷与诸侯国绑定的利益上,对家当然是一致的。

吴邪想了想,终于掰正立场,他以为落到这般田地,贵贱九等早已不分,却此时心里登时紧了紧,对方仍是一国君王,自己是臣子,是从属,地位辈分还须得分清。

他突然想起解雨臣原先说的,嫉妒张起灵的话,如今似乎有了些体会。也对,张启山驾崩,九国诸侯,不远千里,跑死宝马也得上帝都来奔丧,而诸侯王薨了,宫里就发吊唁函一封;新帝登基,朝野拜叩,诸侯们又得跑一趟,解雨臣上位时,还须过五关斩六将,倒是荆棘一片,左右没个人欢喜,难怪要心怀嫉恨。这些吴邪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因为他还不是诸侯王,奔丧与朝拜都没他份,但凭刚才随口一言,吴邪知道,自己也是从不把朝廷与诸侯国看作一体的。

不过,张起灵刚才的一下动作,倒是给他敲了警钟。

张起灵这人,在他看来,很是寡言谨慎,摸不透,越是这样,越是城府深,索性还是放弃不问了,要出的去,自己可以查,要出不去,问了白问。

“那怎生下来的,莫不是和我一样?”吴邪作悠闲状,克制住后面几个字“被踹下来的”。

“寻你。”张起灵又答了。

这下吴邪怔了怔,“专程寻我?”

“嗯。”

“那我要摔死了呢?”吴邪心中一紧,赶情自己还有点用处,要不然费那么大事?难不成是个什么关键人物?

“死便死了,活见人死见尸。”张起灵轻言。

吴邪顿时咯噔一下,当自己没问。

“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出去?”吴邪遂不愿多言,直冲着谜底问去,开始他不想问,是见张起灵上蹿下跳了几天也无出路,怕自己问了遭他烦躁嫌弃,现在看样子对方很是平心静气,便不怕了。

“暂时没有。”张起灵摇头。

吴邪泄气了,歪在一边也不看他。

过了半日,张起灵又开始下水,吴邪爬过去伏在池边,撑着脑袋,看他上上下下,只觉好笑,便闲着也是闲着,当戏多看一会儿。

张起灵这回一个闷头下水,好久没上来,吴邪等了半天,仍没动静,周围静悄悄的,黑魆魆鬼洞洞,吴邪心里有点没底,便喊了一声,张起灵没回应。

吴邪使劲往前挪了点,用手拨了拨水,冰凉刺骨,“不是冻死了吧?”

“喂!你还在不在呀?!喂?!”半天没反应,吴邪心说,完了,死了?

这几天有张起灵陪着,虽不太言语,要不然说了也不中听,可好歹有个活人,是个支柱,若是他死了,过两天浮上水来,自己还得跟个死人一道,结局没错的,也是个死,这太不人道了,想想都骇人。

这会儿顾不上尊卑了,吴邪直呼其名大叫:“张起灵!张起灵!张起灵!!!”

“娘的!要命了!”吴邪敲了敲自己的残腿,也不敢下水,还怕死的不够快呢,心里焦急,手掌使命打水,“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这一下手在水下啪着,忽然被什么给拽住了,使了大力的把他往下扯,“啊!!”吴邪大叫,却怎奈冰上太滑,止不住的往下,另一只手臂又使不上力气按地,“不是吧,还他娘有水鬼啊!!”

“哗啦”一声,吴邪落水了。

他拼命在水里拨拉,想爬上岸去,冰黑冰黑的水下什么都看不见,就感觉自己一只手被不断地往下拉扯着,他脚上顾不得伤,两腿蹬着,却一点没用,还在下潜。

吴邪感觉到胸腔闷顿,十分难受,头脑涨大,像是要炸开一般,他快要憋不住了,吐出最后两口气,那拽他的力气好像停止了,不晓得是不是幻觉,他感觉自己的脖颈和脸上有只手摸上来,而还有只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下探,他挣扎的使劲,却忽然摸到了冰冷的低端,再往下了些,将手顶上一路摸过去,这是——?

不待他思考,卡在他脖颈上的手突然一使劲,将他急速地往上带,很快很快的便出了水面,“哗!”两人都趴在岸边大喘气,吴邪在上浮的瞬间就已经想到是张起灵,只不过这下他没力气骂人,只顾着大口喘气,也不看人。

终于等气喘顺了,又在张起灵的拖拉下上了岸,也提不起火气骂人,只得平心静气地说道:“你想让我发现什么?”

张起灵拍拍冰面,“这是浮冰。”

吴邪想起,前两天张起灵说他们脚底下这冰面是实心的,这是个封闭的空间,可他刚刚动手摸了,这是块大浮冰没错,有底的,底下还有空间的。

“那又怎样?”吴邪问道。

“这底下,也许有别的出口。”

然而吴邪却不管,只问他,“你拽我下去是怎么个意思?我现在是半个瘫子,手脚都用不上。”

“你得做事。”张起灵没看他,说了句话。

吴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噗”笑了出来,顺手撸了撸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谋定后动,说说吧,你什么计划?我没准备不出力,就是出不了力气倒是真的。”这一刻,吴邪罕见地感觉到了一点来自张起灵的无奈,可能他觉得自己只吃不动,是个瞧不上眼的破落货吧。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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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潜水,最长能多久?”张起灵问。

“半柱香不到。”吴邪想了想,答道。

张起灵静了,没再吭声,吴邪看他一眼,见他侧头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吴邪身上却难受起来,被张起灵拖下水上岸后,腿夹散了,身上都是湿的,但他想张起灵多半不愿搭理自己,遂动手自己捡了根冰棍缚上,冰冷冰冷的,皮痛,骨头痛。

“太凉,别绑了。”半天不说话的张起灵忽出一声。

吴邪思之,也对,再用这个冰棍固定下去,自己腿非得先冻坏不可,就扔到一旁不绑了。不过,绑都绑了几天,张起灵如今让他别绑,难道是就近有法子了?“你说怎么办?这个冰洞全封闭,也不确定下面所谓的空间就会有出口,而且太深,一口气支撑不了吧。”

张起灵不动声色,人却站立了起来,又走向池边,“扑通”一声,再次下水,原来刚刚这一趟上来,只是中途歇息。

这一趟,又是很久没有动静,但吴邪却不若刚才,就原地镇定自若地等他,他估计张起灵八成是去探底了。

吴邪等的明显超出了半柱香时间,张起灵还没有露头,心想张起灵憋气潜水的本事不赖,比自己一个南方人还强,堪比某些两栖动物,比如,癞蛤蟆?不不,青蛙?算了,还是不类比了。

正想着,水里“哗啦”一下子,张起灵回来了。

他的墨色身影自水中扒拉上岸,久久躺平在池边,幽静中响起听见他口中发出的不断吭赤吭赤大喘气声音,吴邪几乎能感受到他起伏巨大的胸腔气流。

等了一会儿,张起灵爬起身过来了,却没有在吴邪面前停住,而是往他们身后不远处靠壁的地方去了,吴邪转头视线跟着他,见他到了石壁前,伸手过去在壁上四处摸动,终究不懂他的意思。

吴邪见他好像有了线索却不吭声,心中也是一紧,追问:“有什么发现?”

张起灵摸索了一阵,回来说道:“找到进来的入口了,在水池下。”

“出不去?”吴邪料想那入口定然是没用的,否则张起灵还在这里瞎耗什么?

“嗯。”

“那下面呢?”

张起灵坐到一边,不搭理他了。可吴邪却延展着思路,“你刚刚是下去浮冰底下找别的水道了?”

“嗯。”

“找到了没?没有出口?”吴邪试探地问。

张起灵摇头。

摇头,那是什么意思?“啥意思?”

“被冰住了。”

“啥?”吴邪没明白,水道口被冰住了?出不去了?

张起灵却没再回答,而是闭目靠在一边,似乎在休息,又好像在思考。

许是累了,吴邪望他一眼,也就不开口了。

但他脑子却开始快速地转动,先前张起灵说他那一句,让他颇没面目,反省一想,自己确实没出工出力,前几天伤着不想动,这几天看张起灵前前后后的又不吭声自己也就不好问,可现在张起灵好像嫌弃他一般,说他不做事,吴邪心想,老子也不是白长个脑袋,至于这么被人鄙视么。

可张起灵这人,相处起来又很讨厌,一点都不肯透露心事。他认为你可以知道的才会说,他还在思考的却万万不乐意拿出来交流沟通,就像现在,明显吴邪对水下的情况毫不了解,他又不肯将在水下发现的东西说出来,只一个人思考着。

没得法子,吴邪只好自己从头把条理捋一遍,按照张起灵的说法,谷里的那个水潭有一条水道与面前的这个水池相连,那么也就是说,水池的水面与水潭的水面一定是平的,否则如果他们身处的这个冰洞低于水潭,就会被水给注满。

而他们进来的那个洞口,可能水潭的口比水池的高,如此的话,水池一定比水潭更深,还可能里外的口一样高,那样的话,水池的口子一定比水潭的小,这样才能形成漩涡将人吸进来。

思至此,吴邪转头问张起灵,“你说找到了入口,入口处是泥沙还是石壁?”

张起灵想了想,“多为泥沙。”

“那你可探到这水池的底部?是石壁还是有泥沙?”吴邪又问。

“有泥沙,但下层更为坚硬,应该最底下是硬石。”张起灵又说。

“那这么说,泥沙还是少量。”吴邪思量自语,“而外面那个水潭底应该有大量泥沙杂质,如果水潭对水池的这条水道是从高到低冲下来的,应该也会把大量杂质带过来,而现在看来并没有,所以我们这个水池与外头水潭之间的水道应该高低差不大,看来,嗯,水池的洞口要比水潭的口子小不少,才会将我们旋进来。”

张起灵听了吴邪的分析,并没应答,还在想自己的事。

而吴邪也没有没理会他,只是仍旧一个人分解,“既然是这种情况,我们就肯定没办法再从这个水道下手,毕竟漩涡是无法改变方向的,这条路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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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至此,吴邪望了张起灵一眼,他知道了,张起灵一定是早就想到这种情况,所以才选择下潜到浮冰底端,去寻找新的出口,但是这个新的出口,又会是什么呢?张起灵不肯讲想法说出来,那么吴邪只能自己来猜了。

他回想起下坠的那个瞬间,嘿嘿,现在想起来倒挺像玩一样,虽然很可怕,但毕竟现在没死不是。整个水潭藏在石壁山谷中,所以现在他们所处的这个冰洞一定就在石头山里面,水平的位置定然就与水潭一壁之隔!

吴邪略疑道:“现在是九月,就算在石壁溶洞的地下,也太不可能结冰呐,何况还是南方。”他皱眉思索,“难道这里就是《山河志》里面说的由万年前形成的冰川地形?这些冰都是已经存在千万年了?”他忽然想起来张起灵刚刚去后面的壁上触摸,转头便问他,“你刚摸做什么?”

“测温。”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冰么?

“石壁更冷。”

吴邪哦了一声,然后顿住,“嗯?更冷?怎么会?”

吴邪看张起灵,好似不信。

“就是这样。”

吴邪拧眉,还是不信,想想还是自己爬过去摸了摸,心里一紧,真的更冷,想不通。

“人家都是固硬的东西更传热些,山谷里石头日日晒太阳,怎么会这样?”

“谷底大雾不散。”张起灵说。

吴邪闻言,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固硬的石头遇热更热,而遇冷也会更冷,这些石头不见阳光,又在地底,所以附在石壁上的冰倒是比水边的更寒冷。”

这样一想便通了,“所以其实这种冰川地貌是在不断消散的,水潭的温度虽然不高,可毕竟外头的水未结冰,还没到冰点,对流进来到的水慢慢的积年累月将这石洞的冰给融化了,只是速度很慢。”

“水道?水道是石壁质的?”吴邪问张起灵。

“不清楚。”张起灵答道,其实水道已经不重要了。

“好吧,那假设,是石壁质的,那也一定是很薄的壁质,否则不可能别的地方不破偏偏这里能破。”吴邪摸摸自己的腿,疼的要死,实在不好受。

“那么有一个洞就可能有两个,而这浮冰下面是空的,水道口在水池里,很难影响到这边大块的冰,所以,”吴邪渐渐摸出整个事情原委,“这浮冰之下一定也有一个水道!而且这条水道一定比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小的多,所以浮冰下面才没有形成水池。你早就想到了,对不对,所以你才坚持要潜到浮冰下面去找出路。”

张起灵测眼看吴邪,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你刚才说冻住了,是浮冰下头的水道口被冰给冻住了?”

“并没有冻死,只有一个水眼。”

吴邪一听水眼马上来了精神,有水眼还不好,这个时候屁眼都是香的。

“所以咱们得想办法把这个水眼弄大了,诶?这个水眼完全是冰吗?不是石壁质的?”

“是冰的,原先可能不小,后来因为地质变化重新冻住了。”

吴邪有些奇怪,张起灵怎么这么有把握,要说自己猜到有另一条水道不假,可若说里外都是冰的把握终究是没有的,毕竟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你确定水潭那面也是冰?”

“嗯。”张起灵没有告诉吴邪,他寻找吴邪时下水潭数次,那时就发现了有块地方尤其冰冷,埋在水草和少量泥沙中,隐约可见是冰。

吴邪暂且信他,“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有机会了,我们可以想办法扩大打通冰眼,越靠水潭冰应该越薄,也越脆软,不像这边石壁上的那么硬。”

张起灵在混黑中,听着吴邪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分析,他承认从一开始就低看眼前这人。受了伤就哭,不帮忙不出力,开口第一句就问吃食,刚在下面找到新的水道,就听见他在岸上鬼哭狼嚎,索性拽他下水让他也尝尝这冰透彻骨的滋味。

吴邪与张启山的一段,张起灵权当不见,不管是张启山对年轻躯体的青睐还是吴邪为途自保的主动谄献,都不过是对既得利益的追逐。

他不愿与吴邪多言,言多必失,言少避扰。早前张启山托他照料,他在吴邪身边安了眼线时刻盯着,却不愿再让吴邪留在宫中,他与张启山不同,他比任何张家人都更直截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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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吴邪的思路一点点被理顺后,不禁在内心衡量起张起灵此人。虽然自己将前因后果分析了一番,但显然这对张起灵来说都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有足够把握把生路瞄准浮冰下的水道,所以根本不屑中间环节,简而言之,对他来说,做事情仍然还是看重结果,这样一想,确实符合张家人的作风。

张起灵对救自己绝不自愿,吴邪不认为一个诸侯国小王爷的身份在他眼里有什么值得必须的道理。细枝末节都是可以抹去的,三年前他将自己逐出宫,大概是将枝杈撇开处置,而如今大费周章的来营救自己,只能代表自己已经上升成为一个可以影响某件事结果的人,抛不得。

对张起灵来说,首当其冲的必然是偌大一个麟国,九国捧心,万民归一,政权稳固最重要。权衡一下各国的实力,综合最强的诸侯国,尧,这是姓张的自留地,膘,传统强国,齐楚陈,满打满算,打个平手,在各项均衡的基础上,齐偏重于农,楚偏重于商,陈,额,类似于豪强,说不清楚。接下来,吴越,都是善于经营本土的手段出众,基础实力不如齐楚,但同样更为偏商,而这几年在吴一穷的带动下,读书入士为官也渐成为风尚。再往下,涿平,这两国并不弱,只是不太平均,有些地方很好有些地方发展很差,拉低了平均分,还有待开垦。但总而言之,九国中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若不能安定好都是麻烦事。

解雨臣之前对金饼之事颇为不爽,可吴邪旁敲侧击过吴一穷,老爹并没有多少表示,对自己也打着太极,吴一穷虽未明说,吴邪却明白无非是不愿因为利益影响了自己与解雨臣的友情,又怕解雨臣从自己嘴里套去了什么重要消息,吴越之好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

也对,解氏如今与霍氏联姻,怎么看都是越涿形式大好之象,解雨臣来往吴国频繁,自然是希望三国一体,但吴三省常年来往陈、越,吴二白又与齐国密切,如今更是坐镇帝都,吴家这一辈人很可能是不希望与某一国过于牵扯的,而摒弃自己与张启山的私情,回溯过往,好像除了诸侯国进献郡主、美女,几乎没见过押一个郡王入宫的,难不成这就是为什么吴国单列出来的原因,自古王朝想要安定长久,要么离间要么拉拢,诸侯国抱团的情形杜绝不了,只能用这个团去制衡那个团,尧总归是姓张,不会胳膊肘向外;膘向来与陈更加亲密,却也是忽飘忽远;齐八爷已经仙逝,如今的齐王爷沿袭了他老子的风范,远离朝堂,自顾虚华;而楚二爷自命清高,不与谁结交也不与谁结怨;平六爷对谁都黑面,也就才造成平国发展缓慢,但他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么在越涿、膘陈各自结团的背景下,论实力,膘陈高于越涿,但膘陈没有越涿来的那么亲密,一来没有结亲二来膘国始终占住稳当大头,虽不至墙头草却也常对陈批驳颐指,陈四爷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各自不让容易出分歧。

要说前两年,吴邪可能还会奇怪解雨臣为何明知自身条件稍弱却还要与膘陈争锋,按吴邪的想法,惹不起大不了躲着呗,而且膘陈在地理上与越也隔挺远,不知道怎么就能对上?但是如今状况倒是很明了,解雨臣其人与吴邪很是不同,有些事不经历不成熟,不管你的年纪多大,反之,年纪越小经历的越多,也就被催熟了,吴邪自张启山去世后才开始意识到成年人的世界是不讲感情的,他们讲的是利益,做事永远都是利字当头,连他自己都觉得凡事逼着他衡量取舍太过仓促,很多事情在他还没有想好来龙去脉或者心理就位时就已经来临,不抉择不行,坦而言之,吴邪也自觉做错了很多事,更何况解雨臣当年该是多么窘迫的处境,不过如今他已然是不遑多让,老油子一个了。

解雨臣当然知道光凭越涿之力无法撼动膘陈,所以才几次三番往吴国跑,说好听点是世交,发小,难听点,俗称拉拢。至于何至于到这等地步,还要拜当年张启山一纸圣诏所累,膘陈之地在西南境界,常年生意来往与帝都,直接北上齐国再穿平国过楚境到帝都原本最近,但是货物所经之地都需要受到盘剥,而齐楚实力强势且毫不退让的作风让陈四爷很是头疼,而且这三国的商路多为陆路,并不好走;而若是往东过吴国北境到越国一路北上涿国有一条直通帝都外的河道,况且相对于齐楚,越涿显然是更好施威,于是老早在张启山在位时,陈四爷便向圣上请了一道旨意,允许膘陈货物通关越涿,并且还要下了三个属于陈国的通商码头,解雨臣当然是不肯的,可偏偏中了张启山的下怀,他正要让这两方相互去斗法,便同意了,当然也不能完全不照应着解雨臣,便应了解雨臣的请求,让陈四爷把在越涿的生意交由吴三省来打理,是以虽然解雨臣对陈四爷的货有所膈应,可好歹应着吴国的面子并不太为难吴三省,并且也远近是给了吴国面子,毕竟中途吴三省入账颇丰,做个顺水人情。

吴家自吴老狗一辈便有所抱负,底层人民发家致富了,守好家业是大难题。吴老狗左右逢源又都不结盟,的确是张可发可打的好牌,吴一穷相比吴老狗政治手腕没有那么老道却也是一脉相承的,但是人都是会变的,谁能确定以后呢?再到吴邪,自小长于宫中,或许这算一步稳棋,可直接拉拢于张家更说不定。

利益为首,人心善变,谁又能说天下八百之事,不多毁于人手,所以,攻心为上,吴邪不是不明白,所以这几年他根本不关心帝都的任何消息与变故,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想到这,吴邪侧观张起灵,对方只是要保住自己一条命,毕竟吴家只有他一代单传,毕竟老张家费了十几年功夫。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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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潜水下去好长时间,我可能坚持不了。”吴邪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无妨,刚刚是在探情况。”

吴邪一听有戏,眼睛亮了,“需要超过半柱香时间不?”

“差不多,可以试试。”张起灵想了一下。

“那就好,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扩大冰洞?”

张起灵这次没有出声,显然一直以来的沉默代表着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眼下最棘手的,就是他们手边没有破冰的工具,像这样千年的寒冰,虽然已经被水浪常年击打变薄,可也不代表着就不堪一击。

吴邪思量着,便四下张望,摸到了个东西,是那个断箭箭头。他一皱眉,拿起来掂量一下,递到张起灵面前,“用这个怎么样?”

张起灵伸手接过,停滞了一会儿,将它放下。

吴邪诧异,“不行?”

对方没回应,吴邪心里嘟囔,只怕又有什么别的作用吧,可问题是,保命要紧呀,这人是榆木脑袋,敲不开啊!

“你是不是还要那个断箭有用?”吴邪探了探。

张起灵不吭声。

吴邪一见他这样,火大了,啥意思,装不吱声就行啊。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讲,“我们这是刨冰,不会损坏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不会想要给后人留下个麟国皇帝为一根断箭殒命寒洞的笑话吧。”

话一出口,张起灵原本低垂的眼睛朝吴邪看过来,黑魆魆的空气中,吴邪感觉到了他明亮不善的目光,遂马上闭上嘴巴,不说了。

吴邪心想,皇家的威严被自己这样拿来开玩笑,确实逾越了,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脚,觉得还是让张起灵去动脑筋为好,他又不傻,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不得用这断箭,自己这会儿多嘴别到时候下水后遭他报复倒是真的,毕竟他已经对此有所体会了。

又坐了大半天,吴邪感到自己的脖子老保持一个方向,疼的要命,有一种结冻在冰里的硬渣感,仿佛脖颈变的很脆,幅度太大很容易“嘎嘣”一下就断掉了。

他往旁边看去,发现没人。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张起灵不在身边,而是他至始至终都没睡,并没有见过张起灵起身离开,那这人去哪儿??

吴邪惊奇,不敢相信,马上揉了揉眼睛,再看,身边出现一团明显黑于周围的坐影,分明是张起灵仍旧坐靠在一旁。

可吴邪就此脸色却坏菜了,他没有声张,定了定神后,再看了一眼,张起灵确实在一旁。他心里打起寒颤,仔细说服自己,是自己眼睛坏掉了不是张起灵的问题,他望了望这昏黑闭塞的冰洞,水池里缓缓波动的水流,头顶上倒吊的冰棍晶,寒冷的空气令他实在浑身发硬,不能再想象身边竟还坐着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只能假定张起灵为奇人,不能说是个“鬼”什么的,虽然每天敷药时张起灵触碰过来的手指冰凉冰凉的。吴邪喜欢看鬼怪书籍,要将张起灵比作鬼,就先说明吴邪拥有常人不具备的“鬼眼”,就这一点,吴邪自认不能接受,反之张起灵也就不可能是鬼。

这只是个小插曲,缓了一下,张起灵便起身了,吴邪的思绪马上跟着他,直到入水。

张起灵下水时,动作很轻巧,纵身一跃连水花都压的很低,吴邪觉得到目前为止,除了自己不断问话可能会让张起灵觉得聒噪外,他本身其实一直处在平静状态中,每一步动作都不显急躁,也并不害怕会出不去,他到底是如何保持这般不受环境影响的心境?

已经在冰冻里待了将近四天,人处在这种环境中很容易会崩溃,开始两天可以靠想事情度过,不论是想如何出去,还是想外面的事情来插科打诨,但超过三天,在屡次失败后遭到打击,自信心一层层被击垮,最后演变成人内心最脆弱的害怕,而人一旦害怕,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做一件错一件,最终走向坍塌。

吴邪老实地承认张起灵虽然片刻不言,但也给了他足够的支持,对方并没有遮掩的各种行为,为吴邪提供了发散思维的空间,如果没有得到张起灵的印证,那么自己所做的都是无稽之谈。另外,腹诽他也能消解一点时间和焦虑。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容易将粗神经磨成细如粉,想东想西,精神崩溃,就如一开始吴邪的情形。

而张起灵,他好像天生就适应独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绪时,他已经默默甩下一干人走到了最前面,仍旧是一个人。这像一个悖论,是独处造就了他的卓越还是成功需要独处,于是渐渐地偏向于它了呢。

毫无疑问,张起灵遗传了张家人强大而独到的掌控力,或者更甚,细致入微的表现就在于,在这个冰洞里,他一点都不害怕,完全没有暴露出任何弱点,稳固地一如初见般。那年秋猎,作为太子,他恰到好处地让自己位居第二,不会抢去他老子张启山的风头,也不会在分拨给胖子一部分猎物之后,就让别人有可乘之机。

现在这种情况是张起灵完全可以对付的,他不需要靠说话缓解情绪,能够在恶劣的环境里保持头脑清醒,他甚至讨厌吴邪发出声音,那打破了他一贯的习性。

吴邪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半条残命挂在这里,张起灵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打破冰眼,自己走人。

也就是说,自己完全是个拖累,从认为自己所有作用到认清自己的拖油瓶的身份后,吴邪沮丧了一小会儿,然后决定,不再跟张起灵说话,至少在离开冰洞前。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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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摸着自己的腿,估摸了一下时辰,张起灵该回来了,“哗”一声,果不其然,张起灵攀上了冰面。

张起灵抚了一把浸湿的乱发,径直走过来,在吴邪边上弯腰拾起断箭。吴邪观其形,他用双指测了测断箭的箭头,又转身在后面的冰壁上用力地捅了两把,落下些冰渣。

虽然吴邪不理会他,然这闭塞环境里只有两人,不看也得看,刻意不看显得自己闹情绪,总归是不好。于是,看见张起灵伸手从怀里摸出了药罐,立在自己身前,随手一抛落入自己盘腿之间。

“自己上药。”张起灵淡淡一说。

吴邪捏起那药瓶,是个葫芦型的小瓷瓶,灰糊糊也看不清是个啥色的,这是这么多天来张起灵第一次把药瓶递给他,之前一直都由他代抹药,估计是四天已过,伤口已开始愈合,幅度大点也不会崩坏,不情愿给自己上药了

拔那瓶塞子,卡的死紧,又小,不好作力,拽了半天才给拔开,外带撒了点粉末,药粉特有的味道散出来,吴邪虽看不见,却心里想着张起灵皱眉的表情,又紧张了。赶紧倒了些在手心,扒了衣服闭上眼咬牙往自己伤口上一拍,闷哼一声,一口咬到牙肉了,倒了血霉,用力过猛,他娘的比张起灵上药还疼,都是这药粉闹的,不拍快点怕漏了!

药粉上完,张起灵还立在面前没动,吴邪抬眼看他,边塞回塞子,就将药瓶递回给他了,他又不是不开眼,人家在跟前等着呢。

吴邪琢磨着张起灵这人吧,太谨慎了也。从他拿出烧饼开始,这一切就不太合常理。他的烧饼是用三层厚的蜡封油纸包好的,显然他很有类似野外经验。入水潭再意外被吸进来,对吴邪来说都是意料之外,更别说谁会在多次下水时怀里还揣着烧饼,可张起灵却没将烧饼放在岸上。再说这药,分明受伤的是自己,可张起灵却没有将药给自己——他随时都预备着突发情况,而且出了事他第一个肯定是救自己,其次才是别人。

行军打仗,军营里面落下的习惯?有可能,毕竟如果被打散了,还得顾好自己一条小命,吃的和药都是重要物件。但又不像,当兵的吴邪不是没见过,兵匪兵匪,兵槽里的人之所以为兵,是有人管着,作战时有组织有纪律,才称为兵;若是落了单,便将一身蛮劲发挥的淋漓尽致,如张起灵这般安静自制的极少,当然也不排除张起灵为官不为卒,自制力强悍。张家人本就严谨,又昔年常在军营,再加上性格原就内敛,大概就是这样吧。

稍息片刻,张起灵马上又下了水,这一去时间不长,复又回来了,吴邪望着他滴水的模样,说关心吧谈不上,说毫不在乎吧也说不过去。论立场他还是站解雨臣一边的,可能总归还是私心作祟,莫说他在宫里十年,究竟没一样归他所有,虽才回吴地不足三载,可爹妈是自个儿的,茶楼是自个儿的,古董铺子是自个儿的,连王盟都是自个儿的,握在手里安稳极了。更不要说吴国前后八千多万亩土地,设四州十二郡六十二个县,临江城内城方圆十里,外城南北方圆三十里,设城门九座,出城三座,入城三座,文官出入永兴门,武官出入安胜门,皇家出入奉天门。那些世族名门家的纨绔,虽说接触的多糟心的更多,可如此才感觉真实,就连城里的红牌姑娘兴起来都能一个个点过去。从王府到白记茶楼有二千九百三十六块石板砖,从白记茶楼到吴山居要途径六个饭馆五个点心铺子四个首饰行三家木器店二个铁匠铺连同一家棺材铺。

吴邪觉得吧,前两年不太受得了太甜的糕点,可一喝井里舀上来的甜水,自然地又慢慢接受了。他终归是姓吴,你说他偏私吴国这一亩三分地也好,找着了归属感也好,反正下人他使的舒心、收税他收的顺心、偶尔犯个坏事跟老爹老叔们起腻也腻的安心。于是吧,对于天高皇帝远的帝都张家,就抱有一股子天然的逆反排外情绪。

眼下如今,张起灵虽是来救他了,可谁知他心里憋着什么事?再说,就是不搭上自己他也一样要下水去寻出路。不过,眼见着这人一身湿哒哒上上下下,于情于理不应该把人往坏里想。叹口气,好歹,他也是张启山的儿子,说起来还比自己大不少,娘的,这事儿还真见鬼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扑通”一声,张起灵又下水了,没一会儿再次上岸,如此反复多次,吴邪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下去通那个冰道了,看来,出去指日可待,也对,饼都吃光了,再出不去就剩吃人了。

“走吧。”张起灵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

吴邪撑起半条残腿,蹦跶过去到池边,然后看边上的张起灵。

“憋足一口气,入水后我会拉住你,实在憋不住就示意我。”张起灵知道他要问这个。

“嗯”吴邪回应了一声,就拿出毕生本领,吸上一大口气。

两人均是“哗”的一声入水,再次进入冰冷彻骨的池水中,吴邪的伤口剧烈的疼起来,只想着这趟就算出去该不会也废了吧,正想着,有一只手从自己左边绕过背部卡住在腋下,张起灵一蹬腿就连带着自己直窜向下,速度十分之快,吴邪腾出自己的右手也使命划水,好在他手臂箭伤和腿都在左边,要不然,一左一右的真是麻烦大了。很快两人就到了冰底,这是吴邪第一次身体下到这么深,这下面的水比上头温度还要更低,吴邪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太疼,因为冻麻木了,更要命的在于脑子给冻疼了,想不了事情,脖颈僵硬的发麻,还伴随着浑身发抖止都止不住的情况,在这里的每一次划水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和自我控制力,否则就容易被吞噬放弃。有张起灵在旁不断的带动,吴邪却不敢丝毫松懈,忍受着各种难受拼命使出浑身解数去跟上节奏。

寒水划拉在身上犹如刀割,每一点前行都让他觉得下一刻将坚持不了,却又不得不提足一口气去撑住。他忽然悟通张起灵早前说要他“做事”的含义,虽然自己的手脚伤了,可真正下到水里,张起灵并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和精力去“照顾”自己,完全不能因为受伤而不尽全力,否则谁也保证不了什么,还会给张起灵扯后腿,身处如此凶险的境地,真要出了问题,张起灵必然会选择丢下自己独自活命。这个四周黑洞洞的水道,吴邪是第一次接触到,他甚至不知道前后有多宽多长,如果张起灵抛下他,因为惊慌恐惧和不辨方位他将必死无疑,所以更激发了他求生的欲望,死也得死在外头,决不能憋屈死在这个鬼地方。

每一个溺水的人都无比希望有天兵神将拉自己一把,此刻的张起灵比于此,有过之而无不及,吴邪还没有溺水,他分了九分给自己自救,一分感激张起灵。

这个天然的水道其实并不长,只是吴邪头一回下来心里没底而已,张起灵已经来回多次对此熟悉无比,只要吴邪不出幺蛾子,经过这里其实花费不了他多大精力,侧观吴邪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吴邪并没有给他拖后腿,甚至并没有施加多大的拖拽力在自己身上,更让他轻松自在。

穿过水道,前方的黑暗里骤然给吴邪一股窒息的感觉,这里变的很狭窄,他伸长的手掌四处碰壁,而且触摸到的冰面相当粗糙——到了张起灵开凿的冰壁。

可吴邪使命在水里睁眼也没有看出一点光亮,张起灵还没打通?!

这一段冰壁水道的出口在上面,至少位置高于冰底水道不少,所以虽不长可游起来颇为费力,吴邪感觉自己的一口气已经快要用完的时候,张起灵停下了,可此刻前方并没有路,仍旧一片黑洞!

吴邪有些慌了,而张起灵却松开了勾在他身上的手臂,吴邪使力一把揪住他的衣角,被他扯开了,“轰”一下吴邪脑袋炸了,那一瞬间他想,张起灵这是将自己带到此处,要杀死自己?!他甚至想开口骂人,已经谈不上理智,无法思考了,一股绝望的害怕涌上来,悲怆的热泪被逼出来,一刻不停地变冷。

激动中,并没有感到张起灵又抓住了他的手,让他扒住边上的石壁突起。

张起灵将吴邪安顿好,猛地双臂上行,大力地划动身下冰水,伸手上触,摸到固体的冰壁,极速地收回一只手臂折起,以肘击之,两下即停,接着蜷起身体,在冰壁下转了个身,以腿蹬壁,一下子那冰壁便裂开,他借着向下的冲力回到吴邪身旁,再次绕过腋下,将他带起,脚在刚吴邪扒住的突起处一作力,两人都来到破裂了的冰壁口,一气呵成。

吴邪已经到了闭气极限,张起灵的回归令他多少平静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恐惧,淹死。

张起灵继续着他的水下作业,从怀里掏出吴邪那支断箭,以拳击破裂口,手伸出破口,使上臂力将箭头插进一旁的坚硬冰壁中,撑住一口气逆着开始倒入水道的潭水,往上一提身体,以肩破冰,连成串的两个人几乎与倾泻入水道的水流同步,与阎王抢着时辰,从破口里艰难地逃出生天。

接下来,漩涡旁的每一步都显的艰险无比,张起灵将箭从冰壁上拔出,每一次前进都靠着它固定,大概过了下水最急的区域,他一把将断箭插入坚硬的谭底石壁中,一手拖着吴邪,一手奋力急摆,脚底在断箭上猛蹬一下,头朝上向着隐约有微莫光亮的水面游去,向着光明,向着生命,又一次摆脱了死运。

吴邪在出破洞的时候就已经坚持不了了,但那时候情况显然不允许张起灵分神,他本想扯一扯张起灵的衣服,可连日来的饥饿无力和这趟的筋疲力尽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只由着张起灵狠命拖着自己,身体最后的感觉令他对生命怀着无比向往,他好像也看到了水面,明亮的,泛着透明的浑白。

在吴邪再也吐不出一个水泡的同时,张起灵捏住了他的鼻子,吴邪猛的一阵哆嗦,惊恐的莫名清醒了一刹,睁大双眼死死瞪着张起灵,和他摆动有力的手臂阴影。然后,张大了嘴巴,被灌入足以凉坏肠胃的潭水。

张起灵一路带着越来越重的吴邪,以极快的速度出了水面,仰着身体托住吴邪的头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边缘,将他拉扯上岸,平放,挤压他的腹部,吐出刚喝进去的水。

“咳咳咳,咳咳咳....”吴邪嘴里喷出最后一点水,开始猛烈咳嗽。

咳到眼球泛红,泪流满面,清涕横流,脑瓜堵塞,肚里疼痛,去了半条命,总算恢复过来,躺在地上脱力地大喘。

张起灵是明智的,若是气道入水,便会呛死在水潭里,再没有咳嗽的机会了。

无神的双眼望着天空,一片白汽,可谁说大雾的天不可爱,吴邪爱死这样的天了。

没过多久,张起灵过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断腿也用笔直的树枝给固定好,弄好了便去捡枯枝,回来生火,没多久,天便黑下来。

噼里啪啦的火簇上,架着两条没有剐鳞仍旧烤到流油的鱼,吴邪靠火很近,好像他不怕那种特有的炙热一般。

吃完香的不得了的鸟肉,吴邪困了,睡了。张起灵还醒着,想着如何走出这片山谷,慢慢地添着柴。



劫后余生才真正关心除了活着以外的事物,比如,吴邪肩上的伤口化脓了,腿疼到让人想把它剁了,吴邪想到因果报应,王盟断了一只手,姜离断了两条腿,自己看来得补上一条。比如,吴邪想为什么他俩这么笨,下水时不脱光了游,穿着衣服多拖累啊,转念一想也不对,光着上岸,出了谷让人瞧见就再没脸见人了。比如,张起灵反复琢磨那断箭不是因为上面有什么玄机,而是在判断它到底能不能戳进石壁中,若是劣质,他俩就会被涌进冰道的急流给推回去,这么一想,倒是那帮王八蛋救了他们。

比如,在感激张起灵的情绪覆盖下,他暗服张起灵此人很聪明,在感激之情退却后,他更加厌恶张起灵的临时起意,打的人措手不及。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见鬼了,之前的@都莫名其妙被吞了好多,不好找了,LZ懒的重新找了,不@了,还需要@的小伙伴在这楼下自行留名吧。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这个山谷,很不好找出路。

张起灵先前在谷里寻找吴邪的时候就迷失过方向,此处林深雾罩,一头扎进去很难有头绪,容易令人昏顿,他在下到水潭之前虽已将林中大面积搜过,可也摸清了情况,他为找人而来,暂时没功夫去破迷,在他断定没有漏网之处后,便不去理会出路。

而如今,人已经找着,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出谷去。

吴邪死沉死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张起灵已经不见了,他张望了一下四周,还是雾水深重的样子。往边上一暼,火堆上还飘着烟,冒着热气,看来刚灭不久,而更重要的是,那火堆上架着昨天熏黑的树枝,枝架上还有两条烤好了的肥鱼!!

吴邪正好肚子饿了,望着烤鱼就两眼泛绿光,赶紧俯下身扒拉过去,拿过树枝伸手捏掉烤黑的鱼皮,对着鲜嫩的鱼肉就下口了。

两条鱼被他风卷云残般解决后,他还是觉得不够,但自己这个样子又不能下水去捉鱼,他仰头舔舔唇边最后一点残渣,有了!

张起灵独自去谷里找出路,不方便带着吴邪,相比困在迷宫般的密林深处,有上顿没下顿的,倒不如待在水潭边,毕竟水潭的凹谷是林子的中心,不管怎样都能走回来,而且这里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储备,说起这个鱼,张起灵还需要感谢吴邪,若不是在冰洞中,吴邪死马当活马医吃了两条,这样人迹罕至的深谷里所生长的东西,纵使张起灵也不敢轻易食用。

吴邪坐在水潭边,无所事事。他第一关心的是自己的伤,他担心会恶化,到时候如果他也瘸了,在临江城碰上姜离,可够对方笑上半年的。想着想着他心里就不禁忧心忡忡起来,为这悲催的命运和愚弄人的老天。然后他觉得不能再想这些不好的,转念去想这些天他不在,王盟该把茶楼经营成啥样子了?不会偷懒吧?不会他失踪的消息传回临江城,王盟伤心过度不开门营业了吧?那个臭小子,如果趁老子不在敢不认真做生意赚钱,回去非削他不可!诶,那他要是平常受多我的气,这下听说我摔下山崖了,不会高兴的施粥布茶,连放三天的炮杖吧?!娘呀,这事也不能想啊。

风一吹,他觉得乏了,发困,眼皮子打架,克制不住的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睁眼就看见了张起灵,原来是张起灵探路归来,看他还在睡,便拍醒了他。吴邪很饿,鼻子一嗅就闻到烤鱼香味,赶紧身体去看,六条!看来张起灵也饿坏了,吴邪看他一眼,心里想,他是平分吧?是你三条我三条吧?

鱼油滴落火间,“啪啪”作响,张起灵伸手将鱼取来,给了吴邪两条,吴邪一愣,抬头看他,他举了举手臂,示意吴邪,吴邪只好拿过来,对着这两条鱼,还是决定开吃前先说:“我吃两条不够,还饿。”

“你有伤。”张起灵已经开吃了。

“我剥掉鱼皮,只吃肉。”

“不行。”

“可是我饿啊!”吴邪难受。

张起灵只顾自己吃了,不再理会。

吴邪也只能默默地吃掉属于自己的两条小鱼,他看出来了,刚刚烤的六条鱼,张起灵拣了两条最小的给他。

“帮我做个东西成不?”吴邪考虑到自力更生。

“帮我扒点那种树皮,活着你扯断树枝给我就行。”吴邪指着头上石壁侧面半空中长得几棵矮树。

张起灵没吭声,不过去行动了。

吴邪瞧他,一翻身抓住石壁就腾挪上去了,然后伸手截断树枝,往枝干与主干连接处一扯,枝干带着主干一长条树皮就连着被拽下来,一路下行,像开纸刀那样下划开主干的一条皮子,张起灵将枝干从半空丢下,就落在吴邪脚边,之后接二连三,那一棵矮树基本上被撕的就没见皮了。

吴邪笑嘻嘻地把这些树枝归拢起来,用手一条撕下树皮,虽软很带韧性,正和他意。然后很快在张起灵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树皮做成的小渔网,吴邪又用剥了皮的光树枝做网杆,依旧用树皮固定好。他有点跃跃欲试,挪着屁股到水潭边上,将网放下去,“我就用这个网鱼啦,这样你去找路,回来也不用再费时间抓鱼烤鱼,我可以早点烤好,咱两好饿了就直接有的吃。”吴邪心里想的却是,这样自己就可以无时无刻吃鱼啦。

张起灵没发言,但吴邪觉得他好像赞同了。想来也是,他找路走一天不饿么?有人弄好而不用去伺候人何乐而不为。再说,这会儿都出来了,他总得干点什么以示自己不是吃喝等死的。

张起灵去找路了,潭边吴邪撑着脑袋发困,赶紧往后面挪了挪,别等会儿一个不注意摔下水去。片刻之后,他看见鱼进网了,在啃树皮,他一抬手将鱼捞起,嘿嘿,第一条。

第二次,这条比较大,还活蹦乱跳,闹腾着,吴邪一只手把不过来,赶紧把枝干头抵在自己胸前,人也俯下身来撑住,这一下使力,将鱼兜了上来,果然是条大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吴邪将鱼扔在地上,拽着尾巴用力把鱼头摔了两下,那鱼便不动了。他收起手,转身,又放网,这一下扭动,刚刚撑力的地方有点痛了,吴邪用手揉了两揉,没在意,继续放网,手握着杆子,人忽然就晃了一下,吴邪觉得眼前糊了,打晃,什么东西滴在手背上了,尽力稳住身体一看,手背上一大滴鲜红的东西,接着,又来一滴,吴邪这下又感觉了,鼻血没怎么滴过,可清鼻涕水常有,是鼻子里滴下来的。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突然嘴里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呕吐物上涌,吴邪清晰的感觉到,是从喉管上来的,“哇”,他吐了口浓稠的东西出来,黏黏答答的,还沾在下巴上不少,他都不用手摸,就知道是血,吐到衣服上了,血红血红的。

然后,他就不省人事了,倒之前,他最后想,老子肚子里都饿的没货了,咋吐的出那么多血来呀。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手机发的,不好艾特,明天再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49 亲事

张起灵手里提着一块锅子形状的石头回来。

他已经警告过吴邪不要吃太多烤鱼,上火发起来伤口恶化的更加严重。

但见吴邪低头编那鱼兜时,便随他去,话他不必重复二遍,有的理,随有些人听不听。

远远走过来,一眼就看见潭边躺了个人,是吴邪。

张起灵重重不耐地呼吸了一下,走过去查看,却不是在睡觉,是昏迷了。

剥开吴邪的衣服,探看箭伤,并没有加重,那是?

拍拍吴邪的脸,没动静。

张起灵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下,再看吴邪一眼,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

搁下人,张起灵回到谷里的一片竹子林,选了根粗细尚可的,用尖石砸断,取下两节带回。

把吴邪捞上来的两条鱼穿肚烤了,又捞两条上来,洗干净石锅,置在火堆上炖鱼汤,中途吴邪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张起灵给他喂下鱼汤,仿佛有些活气回返了。

“你胸口可难受?”张起灵低声问他。

吴邪微微点头。

“应该是从崖上摔下水时震伤了内脏,但是,不知因什么缘故,让你多撑了这些日子没发觉。”

“会死吗?”吴邪虚弱地问他。

张起灵摇头,表示不知,又看他一眼。

“我,我不要死。”再次昏迷前,吴邪微弱地说,紧紧盯住张起灵,那是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一个人的眼神,此地荒谷,绝望又希冀着,只有眼前一人可抓紧。

“等会带你进林,路还未完全摸清,走一步是一步,你须得赌一赌。”张起灵将希望和利弊情况告知于他。

吴邪已经听不到这话了,他早已将答案抛出,选择是张起灵的事。

张起灵着手准备,一节竹子装水,一节竹子装剩下的鱼汤,拿吴邪用剩下的树皮做了个套兜绑在腰间。其他的,只能路上视情况而定。他背上吴邪,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往林子里走去。

他不能走太急,可颠簸仍旧让吴邪内里受到挤压,口里涌出血来。顺着这两日探路得出的经验,一路前行中,天色渐暗,张起灵攒了火做个火把起来,可惜没有火油,始终寿命不长,点了烧,烧完灭,一路走走停停,黑暗里四处不时响起爬行动物的触声,鸟类的怪叫,小虫子不间断的燥鸣。现在是秋天,谷底夜里偏凉,没有白天日头照射被水汽闷罩的烦躁,张起灵将吴邪放下,靠在一块大石上做片刻休息,眼前盯着簇动的火苗,转头看一眼吴邪,在明堂挥动的火光映射下,吴邪沉沉地昏睡着,辉影飘光里让人一瞬间甚至记不起这人往昔的林林种种,倒是一张脸平平静静,仔细打量之下,五官温和,不若尤是棱角光鲜的人,打眼好认,却不经看。

张起灵的体力恢复很快,起身准备踩灭火堆再次背起吴邪上路时,顿了一下,他转头低看了一眼吴邪,做下个决定。

吴邪昏沉中醒来,四周扫了一眼,没看见张起灵。

面前的火堆还燃着,吴邪扭头到处望了望,除了自己身处的这块,别处都是一片漆黑,他背靠大石,抬头无力的顶着后脑,看向高空,有些痴然。火堆里燃烧的余灰被火风带往高处,慢慢融入黑暗,同样被吸入那片漆黑中。

夜里,谷底的水汽大概是落了不少,隐约能看出蒙蒙月光,远近的枝桠树影,仿若没有边境,阻隔了许多生的出路。

吴邪也不再寻张起灵的身影,心里还算静定,他突然就对自己短短的人生二十一年,理智而肃穆起来,往事不堪回首,也随风而逝。

眼下除了这堆火,再没什么同行了,就是有些过于寂静,孤独。

肩上的箭伤、腿上的断裂、胸口的闷痛,不想管了,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次内脏的震伤比之前任何一次受伤都更加严重。伸手捂住嘴巴,却挡不住刚才数次压下的上涌感了,呕出一大口鲜血,浸染掌心,又从指缝漫出,坠落在地。

等吐完这一波,吴邪靠着石头侧身躺倒,他也还不想被自己的血呛死。

他乏了,想睡一觉,转过身来,背对火光,面朝大石。

一不注意,瞧见石头下方画了个东西,再一仔细,分明是有意刻上去的,看着像两个三角重叠在一块,叠加一起的那一点没画,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总共两笔完成,连着画的,吴邪把头往后挪了一点,觉得这画的像两座山,不知道是不是。

这个东西刻的很潦草,说是天然的可能不是,但说是野兽或者什么动物无意中搞上去的,也不无可能。

但吴邪很快就排除了这些可能,在他看到离那“小山”不远处的另一个“作品”后。

那个东西,刻的也很潦草,但一点也不妨碍被他认出来,那是个向上的箭头,直杆末端有个圈圈,是个船锚。

一定能平安抵岸,张启山说,张家长于内陆,做水路暗号,以假乱真,掩人耳目。

吴邪勾嘴笑了一下,心安理得地闭眼睡了。

这一觉并不踏实,中途还是难受地醒来了,翻转平躺,睁眼间隙,看见远处的半空中,原先浩瀚无边的漆黑里,火光冲天,仿若能烧穿天际,融化磐石,熊熊大火会一夜之间将这山谷密林全数燃尽。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张起灵回来时,吴邪没醒。

他将吴邪背起往回走,回到水潭处。生起一堆火,平静地等待,吴邪没有见证冲天火龙顷刻之间将整个山谷一夜烧成灰烬,他也同样没有看见。

等第二日天色复明,张起灵照常烤了鱼自己吃,炖好鱼汤装进竹筒,背上吴邪,启程出谷。

吴邪中途醒过,“都烧光了。”他看四处再没有高树碍眼,刺鼻的焦味扑面而来,很多地方都还在冒烟。

张起灵往前方疾走,原来被迷雾和密林挡住的,是一片缓势,大概可以人行。

“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前方有人咳嗽,有走动的声音。

“三爷,你说,这次不会还是错的吧?”

“我怎么知道!”吴三省着急上火,口气很冲。

“昨儿又没雷电,怎么就烧起来了,三爷,你说邪不邪门?咳咳咳——”潘子还在咳。

“活该,这鬼地方,烧光了才好。”找不到吴邪,吴三省将仇怨都发在这山谷的一草一木上。

“欸,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咱们昨天跑得快,也得被烧着。”

“你瞎,看见火头蹿过来还闷头往那边走。”

“这不是,咱们就剩那个方向没试过了么?做在树上的标示火已过都没了,回头又得找不到方向。”

“娘的,这片鬼林子,欸,这下倒好了,树是没了,可那么大,烟还四处弥漫,也不好找。”

“哎,要我说啊,三爷,咱就喊,小三爷要听得到就会回应的。”

“听个屁,都多少天了!跌下来——,真不知道.....”吴三省真怕吴邪一早就没了。

潘子没理他,还是扯开嗓门喊起来,他也后怕,颤声不断,“小三爷!!小三爷!!!”

喊了没两声,前头烟雾中走出一人,吴三省和潘子定睛一看,正是张起灵背着吴邪。

潘子觉得张起灵隐约有点眼熟,但却不认识,看见伏在他背上的吴邪,撒腿就奔上来了。

“小三爷!”他叫了吴邪一声。

没有得到回应,他仔细看吴邪,发现他嘴上和张起灵的肩上都有血迹,抬头看张起灵,“这位小哥,是你救了我们家小三爷?他怎么了?”

张起灵看向也同样近前的吴三省,“他内脏受损,危险。”

吴三省见他,一万个没想到,有些震惊。却毕竟是老江湖,没出声点破,只好抱拳道一声:“多谢!”

潘子有些奇怪,毕竟吴三省的人,基本上没有他不认识的,可眼前这人,显然吴三省应该认识。

不过他还是求证了一下,靠贴到吴三省身边,小声道:“三爷,这人你认识?”

吴三省已经镇定下来,点了点头,并先一步示意他,“这小哥身份有些棘手,不该问的别问。”

潘子点头应承,道上的规矩他懂。

“小哥,把小三爷放担架上吧。”潘子让人上前,他们带了全套家什。

张起灵也不多说,将吴邪放上担架,只嘱咐一声,“须走慢点,不能晃。”

至此,吴三省终于是放了一半心下来。

却走到一半,吴邪有点知觉,睁眼看来,吴三省还没跟他说两句话,就又止不住吐出血来,这下当真把第一次目睹的吴三省等人吓着了,刚下去的心又给提了起来。

吴三省想问张起灵如何会在这里,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多说,只能跟张起灵略略交代他们这几日的情况。

吴三省告诉他,当日吴邪往山里跑,被潘子缠上的黑衣人也不多恋战,调转了身便追吴邪而去,潘子等人也紧追不放,一路追上山来,到崖边已经是两边人缠斗在一起,他想找吴邪,却看见吴邪被人踢下山,来不及施救。张起灵的人将一众黑衣人打死打伤后,也轮不上潘子插话,一群人说散就散。潘子倒是想自己下谷找人,可惜本领不济,尝试多次无果后,只好拼死跑回汕阳城找吴三省求救。

吴三省听闻后,简直震惊,当即点了人手跟随潘子过来,刚出城就被解雨臣追上,解雨臣表示刚过大婚,事情太杂脱不开身,要吴三省带着越王府的令牌,到了地方先找当地官员,发动官兵同去找人,让认识路的人来带路下谷,如若不然,那荒谷解雨臣知道,很难走进也很难出来。

可惜,这里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荒谷,县里的人回话都说没人知道路,而潘子带了一群人再次回到山崖上,只能定下坠崖的位置,却始终无法到底,和张起灵碰到一样的问题,谷底太湿滑,现成的绳索是不够长的,况且大多数人到了一半根本没法支撑着力再往下,更没人有张起灵的本事,能自行下到底。

后来总算碰上个老樵夫说往前走二三十里地,有个地方倒不是悬崖,坡度较缓能下去,就是从那头下来,隔跌落的方位太远,会迷路,平常没人会去。

吴三省已经别无选择,只能从那边下来,果不其然,迷了好几天的路,这谷底大雾,真身处其中再想去找当初下落的位置很难。

昨天还在愁眉不展,半夜就被一场山火烧醒了,这下一回想,倒是明白了,定是张起灵也寻不到出路,干脆一把火烧了整个山谷。



出谷那日,张起灵便告辞了,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治疗吴邪的内伤,只能听天由命。

吴三省也没有将吴邪往临江城送,而是先回了汕阳城,解雨臣请来最好的大夫给吴邪诊治,大夫只把吴邪撞折了的腿给好好固定好,把他肩上发黑的伤口挖掉腐肉重新上药包扎,然而对他的内伤,束手无策。

这段时间,解雨臣与吴三省爆发了长时间以来最严重凶狠的一场争执,双方都红了眼睛。

“你懂给屁!要不是你成亲非要他来,他还好好在临江城待着,至于会这样么!!”吴三省双眼冒着火气。

“我们现在说的是这个么?!啊!我说的是继续治疗的事,你说要把他带回老家,你看他这样,还能颠簸半点?!你这哪是救他,是送他去奔丧!”解雨臣已经好些天没休息好了,满眼都是血丝。

“这归你管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吴三省不理解解雨臣,吴邪的生死是吴家的事情,和他解雨臣有个屁的关系。

“他是我朋友,不说别的,你若是要从临江城给他请大夫来,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可你现在要带他回去什么都没有的吴家村,这跟我现在去请法师来对着他跳大神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他现在这样,”吴三省指着床上昏迷的吴邪,“你能有更好的大夫来治?放在这里他也不过是多挨些日子,好不了的!”

最后,以吴二白赶来帮阵吴三省告终。

吴一穷早在接到吴三省消息,说吴邪坠崖时,就已经收拾了手上的事情,带着吴夫人回吴家村了。

将前后几间屋子打扫出来,去吴家宗祠为吴邪点上寿灯,吴夫人每日跪在一溜祖宗牌位前给吴邪祈命。

吴一穷翻着从族老那里请回来的祖册和族法,这些东西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单独接触,一知半解的,心里又焦急的要命,总是看不进去。

吴邪被运回来的时候,族里的老人们都来祠堂看了,这是整个吴氏家族最光宗耀祖一脉的单传男丁,却半死不活的躺在祠堂顶部为他燃了整整二十一的尸油灯笼下,面色一片惨白。

楼主:汪裔遥

字数:109680

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5-11-12 10:05:00

更新时间:2021-04-08 14:22:28

评论数:7713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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