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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走好你的路 (瓶邪\/黑邪\/启邪 古风+架空 略虐)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40 归途

吴邪出宫的相关文书依令同样正式出皇榜昭告于天下,只不过不像当年入宫时的那般声势浩大。吴家人接到圣旨时都恍惚间有些不敢相信,宫里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了?

且不论各家如何感想,吴二白与吴三省却是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与吴一穷商议接人之事,由于时间仓促,最后议定让老大一家留在临江城等候,吴三省即刻开拔回临江城,而由本就在帝都的吴二白直接接了人便带人回吴地,片刻不等。

这样的安排正中吴邪的心思,眼下他等不了那一时三刻,立即就想离开帝都、离开皇宫,张启山在时,彼时天堂,张启山如今不在,此刻便是地狱,多年来对禁宫的畏惧和厌恶之情,此刻在吴邪心中展现无遗,恨不能疏远万分,恐张起灵一个反悔又收回旨意,再将他押下。

再见吴二白,两人少了倾诉离愁别绪的感想,毕竟叔侄二人在前年吴老狗的丧葬日子里没少见面,如今吴邪人也大了,男人之间更加没有那么多感言,只喝上一壶茶,拍肩示意,也就罢了。

于吴邪而言,如今能与家人一道就已是最好的归属了。这种心态的转变,实在是令人失笑,昔年吴老狗过世后,吴邪一度认定张启山便是他今生最好的归宿,真正如同宿命一般的结合,问他为何要跟着张启山?吴邪一定会答你,正如那黄河之水自西向东汇入大海、又如那十五的朗朗晴日定见月圆一般自然而然,没有理由,为何不跟着?自小便在一起,处着处着便走入了对方的人生轨迹中,几乎是不着痕迹、没有选择可谈的命运方向。如果张启山还活着,那么吴邪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从内心里真正去思考他所拥有的第二顺位依靠对象,可如今的事实是,他出宫了,逃离了令他时刻不安的禁宫,他就像断绝了关系从家出走的孩子一般,忽然就没了着落,好在他一出宫便直接就有了新的归属,对于此刻没有了主心骨、内心焦虑且惶惶的他来说,这诚然是最好的。家人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需要有共同语言、也不需要相互理解,熟悉与否都不会改变他现下能安顿下来的心,家,只要在那儿就是个安慰和依靠,至少有人接着,管吃、管住,生活水准也没有过多变化,已经很好了,至于归属感,并不在吴邪的苛求范围内。

吴二白携吴邪与王盟主仆二人,第三日便带着一众家丁保镖清点好吴邪的用度之物便从帝都开拔回临江城了。

一路上吴邪都陷在马车舒适的躺靠里,半睡半醒着,对外界的事物一概表现的兴致恹恹。队伍行径的速度不急不缓,第四天到了离临江城还有一天脚程的镇子,大家安顿收拾好,便各自关门休息,不言其他。

黑暗中,半夜又醒来的吴邪看见床前有黑影摇晃,立马便伸手去打,结果听见声音才知竟是王盟!

“你干什么?!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吴邪厉声呵斥。

王盟摸着脑袋,把手指摆在嘴前,“嘘——,别出声少爷,是我。”

“废话!”吴邪坐起身来,“我当然知道是你,我是问你不回房去睡觉跑我屋里来干嘛?”

“哎,”王盟叹了口气,半蹲在床边说道:“少爷,我,我手痒,想出去玩玩儿。这不是,二爷在,我,我也不敢啊,可这憋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了。”

吴邪一听便明白了,这王盟呀,这么多年也是他看在眼里的,虽说常年在宫里服侍他,可手上赌牌那点爱好可一点没丢,往日里在宫中也是隔三差五的聚众找些同道中人乐呵乐呵,可这些天,出宫到府又收拾上路,连日来就没消停过,他也没寻着机会摸摸牌,这会儿泛起牌瘾来了呢。

“得了,这三更半夜的,你上哪儿去赌呀!”吴邪小声说。

“嘿,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三更半夜的,赌坊才红火呢。”王盟见吴邪问道便赶紧回答。

吴邪翻了个白眼,“你真要去呀?”

“嗯。”王盟坚毅。

“靠,得了,老子跟你一起,反正也睡不着!”说着吴邪便掀被下床。

“嘿嘿嘿,”王盟一听马上阻止他,“少爷,你去不得!”

“为什么?”吴邪穿鞋。

“你别呀,万一夜里二爷来看你,人没了,算怎么回事呀?”王盟心急。

“我去你娘的,二叔干嘛要半夜来看我啊!”吴邪骂道。

王盟也是急着口快,他就是怕有个万一没法交代,“哎哟,我的少爷呀,早知道不跟你说了,我一个人跑了得了。”

“呵呵呵,你这下别想了,”吴邪已经将外衣给套上了,转头看赖在地上的王盟,“快起来,走哇!”

王盟见他这样,也知道是挡不住了,便没法子,只能起身,两人一块摸黑猫着身子溜出了客栈。

去赌坊的路上,王盟给吴邪快速讲解着,“少爷,待会儿你别出声,看我玩就行,输的赢的都算我的,你四处看看就行。”

“为什么?”吴邪问道。

“哎,这外面的事儿,说不清楚,我们是当解馋的,人家都是赌命的,万一碰到那不长眼发疯的,别连带害了你。”王盟自叹,为什么要带着少爷出来呀?老天爷,真是半颗心吊着。

吴邪倒是知道赌坊里可能会出些不好的事情,只是当时他没想得那么严重,便“嗯”了一声作数。

等到了赌坊,吴邪这才发现,原来王盟说的“好找的很”是真的,大半夜街上还亮着的地方不是赌坊就是窑子,确实好找。一进去,人声鼎沸,这光景马上就让人忘记了究竟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王盟简单跟他说了两句便自己跑去一桌下注了,吴邪也懒得理他,自个儿在赌坊里乱转。原先在宫里,王盟说吴邪聪明,教他的赌技都是一点就通,可吴邪这转了一圈才觉得,明明是王盟自己蠢,这么多年在宫里传他的都是些什么呀?!他看见人家玩的风生水起,他倒眼尖很快就看出自己边上那桌的庄家可能有猫腻,不过他没玩过这种牌,也不好妄下定论,只是定在一旁观看,本来这样也相安无事,却偏偏好死不死的,王盟刚才玩的那桌人散了,王盟这下子凑了过来,由于这桌人气颇高,挤进去的王盟没看见外侧的吴邪,还压上了钱,在一旁一个劲的叫牌,过了两局后那庄家把下手的那位给输跑了,便跟王盟搭上了话,吴邪不知道他俩说了什么,总之接着就看见王盟坐了刚刚那下手的位置,四人又接着打上牌,这几局下来,那庄家依旧手气很好,中途连带着王盟也小胜了两把,吴邪看着周围的人来了又走,走来又来,一趟趟下来总算桌上的人乏了,这才离场。

吴邪与王盟一同出了赌场就抹黑回客栈,途中路过一条小巷子,正到巷子口时,吴邪听见了好些人的脚步声在逼近,瞬时便觉得不安起来,刚想拉过还在兴高采烈说牌的王盟便已经被人给掳进了巷子。

“你们是什么人?”王盟大叫。

“哼,什么人?你刚才出老千出的来劲,现在倒是问我们是什么人了!”对方一群人中冒出一个有点粗鲁的声音。

“什么出老千?我可没出老千!”王盟喊道。

“哼,放心,不是你一个,刚刚坐庄的那姓杨的也是个老千,这会儿不定在哪儿被收拾呢!”对方大声骂道。

吴邪这才听明白过来,刚刚那桌牌上的庄家,不止自己出老千还连带着下手也一块,难怪能一直赢牌!只是不知道王盟究竟有没有和那庄家联合起来出千,若是一块的,合着今天这顿打是于情于理都省不了了。

“我,我才没出千呢!别血口喷人,你们倒是把人找来呀,当面对质!”王盟倒是懂规矩,还知道什么当面对质,可惜人家才不理你,你俩都是一丘之貉,对什么对!

“别他娘的嚎了,懒得跟你废话,大家伙,一块上,今儿非废了这小子不可,断手断脚的,嘿,小子,你自个儿选吧。”那汉子惹着周围一帮人起哄。

吴邪和王盟一样,听见说断手断脚的,心里咯噔一下,怕了。

这边吴邪还没说话,就听见王盟叫起来,“大,大哥,行行好,别开玩笑了,我们就是路过这地方,今天真是碰巧了,我真不认识那个坐庄的,”说着他便掏出怀里赢来的银票伸出手去,“大哥,你看,你要不信,我把今天赢的钱都还给你还不行么!”

“别他娘的扯淡!我管你是惯犯还是怎的,总之你今天出了老千,就别怪哥几个下手重了,在我们这地界敢干这事,真是活腻味了,哎,还干看着干嘛,打呀!!”那汉子指挥着人眼看着就冲他们来了。

“哎——”王盟拉着吴邪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别打啦,别打啦。”

最后也没被他们跑掉,吴邪觉得还没跑两步就被人给追赶上了,重重的拳头落在身上真是疼死个人,王盟在一旁扯着嗓门喊,“别打,别打我家少爷!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家少爷没关系,别打他,你们要打就打我好了!”

那汉子听见王盟的乱喊,让身边人都停了下来,“哟呵,还挺有情意的么?行呀,你要这么着,我就成全你。”

这时王盟扑上来到吴邪身上,冲他说:“少爷,别管那么多了,你快走,我,你能回去找人么?找了人再来救我!”说着就推着吴邪离开。

吴邪此刻是又惊又怕,也是头一回碰到这么蛮横的恶霸,身上被人打的几拳也很疼,压根就没思考王盟说的什么就顺脚跑出了巷子,灰溜溜地马上离开了,也没走多远,就听见巷子里又发出了拳头打到人身上的钝痛声和王盟的闷哼。

吴邪跑出了大街,走了几十米,越走越脚软,实在顶不住只能蹲到一旁的屋檐下面,黑魆魆的夜晚,远处传来的打骂声回荡在空气中,每一下都敲在吴邪的心坎上,他真怕,若是他现在没跑掉,不知道会不会也被弄断手脚。吴邪实在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心口起伏大的没法控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忽然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尖锐的惨叫声,吴邪突的抬头,那是王盟的声音没错,他都想不明白王盟这么个胆小怕事的怎么今天能有胆量把他推出去,他不怕么?而自己呢,竟然就真的走了?!不管他了?天呐,不管王盟有没有出老千,两人可是这么多年相依为命过来的,他在干什么?抛下他自己跑了!吴邪想到这儿,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赶紧往回跑,到了巷子口又停下了脚步,喘着大气,冷静下来却止不住的发抖,这样贸然跑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也给搭上,而且他还是很怕,里面的人可是不讲理的,凶残着呢,现在他不知道王盟的情况如何,万一真弄残了手脚可怎么办呐?但是自己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也太说不过去了,说到底,吴邪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真实的伤害,往日里经历了诛心,今天恍然发现这诛身一样可怕,甚至更加可怕!

最终吴邪还是没能想出好法子,可时间不等人,他只能硬着头皮顶回去,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地上一个东西提打着,吴邪闭上眼睛尽量平静下来,大声冲里面的人叫道:“嘿,别打了!!”

那群人忽然停了下来,大概是刚刚那个汉子吧,转过头来看他,恶狠狠的嗓音和刚才说话时很不一样,是嗜血的兴奋,“哟,你又回来了。”吴邪一听就知道,完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丶就爱走夜路@我家飞@腐豬豬@老妖精333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但此刻再想要逃跑决计不成,刚出宫的吴邪才初步入现实世界,还未缓冲便经历这底层人间的丑陋,他既本能的害怕战栗着又对状况力行剖析而无能为力,只能缩回自己理解的范畴中,即便他也知道必然没用。

“那什么,他出老千,你们打也打了,别弄出人命来吧!”吴邪极力克制害怕的情绪,朝对方喊道,耳朵里嗡嗡地他紧张地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这大冬天的,硬是紧张地脑门冒冷汗。

“嗬,你小子算哪根葱?!也敢来教训你爷爷!”那伙人中有个声音尖锐的人说话。

“额,”对方回话了,这一瞬间吴邪反倒能稍稍镇定一点,他现在就像那临上台的戏子一般,本来望那一片的台下观众心里总归没底的很,可如今一步被推了上台已经见了人也万没有躲掉的说法,眼下是釜底抽薪背水一战啊!

“我,我不是教训你们,我是想说,一码归一码,他出千你们也打了这也算偿还了吧,总没有非要杀人的说法吧!你们道上也是规矩的吧,他已经被你们打了,够了吧!”吴邪尽可能组织语言对对方说道,他这么说是站在双方都讲理的立场上,可偏偏他不透彻,世上之所以有那么多矛盾,小如吵架大如战争,本就因为双方的思维模式不在一个层面上。

“靠,你小子还想来讲道理!”那人一听这话便上了火,抬手举起手里的木棒摇晃着,“看见没!这才是理!”

“哈哈,别跟他废话,既然他自己跑回来了,就再没理由放跑一次!”边上其他人冒出来一句,“有机会不跑真是欠揍,一块收拾了!”

“对,打他!”另一个人附和着。

吴邪一见这情况立马就想拔腿跑路,可理智告诉他,回来是要救王盟的,人还没见着不能这么跑了!

前面的人已经往这边走过来,吴邪赶紧四下环顾想找个东西趁手,总不能一身白肉伸头去挨揍吧。一扭头,看见刚刚那个巷子口的拐弯处靠墙放着一把锄头,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伸手抓过来握在手里,回头时那帮人已经冲到眼前了,吴邪根本不会打架,只是闷头握紧那锄头使劲在身前挥着,一时让人近不了身,嘴里却大喊着,“王盟!你他娘的死了没有!没死就快跑啊!”

一片混乱中他也没听见王盟的回应,可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地挥舞着手里的锄头,那帮混混把他围成一圈,他们常年这样打架,就算武力值不够强,可胜在经验丰富,他们很明白只要一直围着,里头这少爷挥不了多久,自个儿就得累趴下,到时候再上去一顿猛揍,简单干脆!

其实吴邪也并非那么弱鸡,只是缺乏实战,往日里张启山虽没教过他武功但好歹强身健体的运动没少做,眼下只是时隔久远又一根玄绷得太紧他不记得了!好在吴邪这人适应力很强,手上一直挥着锄头一时三刻也不见那帮人群起攻之,他倒是略略安下了心,这会儿脑子里使劲的转,他知道这种拖延战术没有用,等会儿他累了马上就会被人给挑了,必须想办法去到王盟身边探探情况还得能想出自保的法子!

可还没等他想到办法,他的锄头就被人一把握住,对方力气很大,吴邪本能的觉得是最开始那个粗鲁的人!吴邪使劲抽了抽手还是抽不回来,他大喊一声,“放手!”

对方都笑出声来了,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紧接着吴邪便觉得自己背上和屁股上挨了好几下,有拳头砸的,还有棒子打的,一下子身上就软了,脚步虚浮起来。可他还是没有松手那锄头棍子,并且改抽为顶,想要击打对面的人!管不了身后落下如雨的拳头了,手上的武器一定不能被抢走!

突然间,吴邪感觉手里的棍子一晃,松了!原来在吴邪与那人你推我抢的争夺中,锄刀和棍子松开了!吴邪使上一把劲儿拔了一下,嚯!棍子被他强行抽出来了!于是吴邪心里一个轻松,手里得了武器,便自觉如有神助,挥着棍子猛打周围一圈人,毕竟刚才带着锄刀的锄头太重了挥不大动,这下成了根长棍反倒正好趁手!况且他身上已经痛过了这一阵,刚开始对挨打的恐惧也不足为据了,男孩子嘛,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脑子一充血,即便平日里从未打过架却好像天生对残暴和嗜血有着兴奋的奇怪倾向,单挑恶霸的英雄主义兴奋感竟然战胜了受伤和死亡的威胁。

周围一圈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确实有点惊讶这弱鸡的孬种怎么就忽然勇猛了起来,不过他们毕竟人多,这种类似鱼死网破玉石俱焚的挣扎他们也不是没见过,愣了片刻也就回神继续攻击起吴邪来,只是吴邪趁他们愣神的片刻脑子极度清醒,慢慢地将“战场”往王盟的方向带去,等那帮人下手又重起来时他已经快到王盟身边了,“王盟!王盟!”

地上的王盟刚刚被歹徒踩断了一只手,前一阵痛死昏倒了过去,所以没听见吴邪老远的叫喊,他现在还保持着抱头撅屁股的形象伏在地上!那是他小时候挨人家揍时养成的习惯,打吧打吧,反正别打着脑袋和胸口内脏一时半会死不了,这会儿吴邪拖住那帮人没揍他,他缓了片刻耳朵里听见有人在叫他,开始还以为是幻觉,刚一清醒抬头才看见是吴邪回来了,可,可救兵呢?!怎么又在挨打!

“少爷?!”王盟喊道。

“我操你他娘没死啊!”吴邪边应对着人边大骂道,“我刚叫你怎么不应呀!”

“你,你咋又跑回来了?!”王盟大叫,“不是让你回去找人嘛!”王盟简直痛心疾首。

“找你娘呀!回头我打死你这蠢货!”吴邪骂他,“操你娘的行不行呀,我快顶不住了!快点来帮我啊!”

吴邪一个分神又让人家给打了两棍在后背上,疼的一时脑抽抽,手上也没了分寸,他没注意可能是手上动作慢了结果让人一棍子敲在胳膊上,顿时痛叫一声,手里的棍子应声落地,接着马上又挨了人两脚踢在膝盖窝,经不住的腿一软跪倒在地!打架最忌讳就是这样,一旦倒地再难有翻身余地,趴在地上的吴邪几乎是一瞬间承担了所有人的拳脚,痛的根本动不了,浑身上下无比难受嘴里在后心被踢上好几脚后抑制不住的喷出了血沫!

王盟见状,冲他喊道,“少爷,趴起来,把头护住,不能被打到头啊!!”喊完他便撑起身子拨开身前的人爬过去,想护住吴邪,“哎,说好不打他的!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我告诉你们,我家少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死都不知道将来要怎么死!”王盟这会儿说话真真是带着哭腔,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也顾不上擦了就往吴邪身上扑去。

吴邪全身痛得要死刚照王盟说的做了把脑袋给遮住就被王盟一个重压给顶回地上,两个膝盖撑不住往一侧倒去,他顿时破口大骂,“王盟你这王八蛋!你,你压死老子啦!老子没被打死被你压死了!!”

王盟这下爬过来帮吴邪挡住了不少拳头棍棒,只能发出一声声闷哼是再也说不出话来,吴邪嚎了两句知道他的情况也不再骂,趁着身上没挨打,脑子抽了风的玩命转,他寻思着如何才能脱困?其实碰到这种情况,真的没办法,就是硬挨,只能跑路,只能拼了一口气跑脱,要是没跑掉就还的挨打。

“王盟,还有劲儿不?咱俩要能站起来就拼了一口气,往南边跑,啊。”吴邪小声地对王盟说话。

过了一下,才听见王盟“嗯”了一声。

吴邪心里打着鼓,嘴里小声数,“一,二,三!站起来!”

此刻两人都已经浑身挂彩,衣服撕烂,脸庞红肿,身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伤,反正就是连站起身来都费劲儿,痛的不能自已,却还是很有默契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跑!”只听见吴邪一声令下,围着他们的人毫无防备的被两人的冲力推开后撤了好几步,冲出一条血路的两人根本没心思也没胆子回头看后背,一冲出人群就玩命的往巷子的后面跑去。

“呼——!”吴邪在奔跑中好像听见了一声东西被掷过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想,就突然手臂一痛,“啊!!”吴邪痛叫,马上伸左手去捂住伤口。

“哐当”这才听见那东西落地的声音,吴邪稍稍回头看,赫然是刚才被那歹徒抢去的锄刀!

而此刻他的手臂上,血呼啦啦的就流了出来,透过他捂住的手掌漫出来,痛的他几乎昏死,却是不能,脑袋里一根拧紧的弦绷得简直翻了白光,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凭着感觉脚下迈着步子疯了一样往前跑!

原来那抢了他锄刀的人一开始就没参与群殴,等在边上,他们这帮人是老手,知道到最后里面的人会奋力一搏,那没用的多就被打在里头爬不起来了,而还有吴邪这种人,能顶住一口气冲出重围,他要防的,就是这种!要说这人也算是有把子力气,否则这大冷天的,吴邪穿的也挺厚实却还是被他一击给刨进肉里去了。

吴邪臂上的血没命的往下淌着,染红了衣袖,滴了一路,后背那些人也紧紧追着,根本不打算放过,两人实在是慌不择路,没头没脑地跑到了条死胡同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是华山一条路,爬也是爬不爬也是爬时,深夜安静的巷子忽然传出了狗叫声!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条恶犬!以吴邪的经验,必然是条大狼狗,恶意滔天!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那狗叫声一响起来,眼看着就要迈出眼前黑暗中的恶霸们,骤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办?”人群中有人问。

“是那死老头家的狗!隔壁就是他家!”又有人出声。

“老大?还追不追?”

在狗吠连天中僵持片刻,那粗鲁的声音说,“他们要是敢爬进去,就撤!”

此刻真低头弯身爬了一半狗洞的吴邪定住了身子,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最后还是抓紧时间一匍匐,往前一钻,进去了。

紧接着,身后王盟也跟进来了。

这才听见围墙外头那帮人离开的脚步声,两人瘫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息。原来,在那狗吠声响起的时候,吴邪便注意到,就在他们脚底下,刚才想要翻越的围墙脚上,有一个用石块垒起来堵住口子的狗洞,大概那狗就是围墙里这户人家养的吧,他已经被逼上末路了,还管他娘的什么狗洞猪洞,先逃了命再说!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定下神来,吴邪抬头四处望了望,围墙这边的房子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大,如果说一开始吴邪以为这边会是个鹰厩,此刻一看却是个鸽子笼,空位不大,还以为养狗的会是个大院子,没想到就是人家房子后门的一条小土沟!

而且,此刻他敏锐的感觉到,那畜生就在他们的正前方!果不其然,那身量巨大的狗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前方,瞪着两只大眼珠子,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口水也从嘴角缝里滴落下来,由于天色太晚,暂且认作是黑色的吧!

吴邪看了王盟一眼,王盟面露难色,显然也拿不定主意,是进还是退。最终吴邪拍板,先坐在这里,因为他发现那狗对他们似乎没有很强的敌意,虽然对着他们也吠了几声,却并不上前,难不成我俩身上煞气有那么重?!

放下心来,吴邪才回神觉察到自个儿身上的伤痛,咧着嘴咬牙忍住,从自己怀里抽出帕子给王盟,

“赶紧的,给我绑上。”吴邪说道。

王盟接过帕子摆弄半天也没叠好,吴邪这才发现他左手一直收着没用,“怎么了?伤着手了?”

王盟点头,声音低落,带着哼哼,“嗯,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王盟抬头看他,带着哭腔,“少爷,我怕我要是断了,就好不了了,呜呜呜!”

“好啦好啦,谁知道是不是断了,弄不好也就是骨裂,你别想那么多,赶紧给我包起来。”吴邪心里也怕,安慰着他,他也怕自己的手臂流那么多血,回头要是废了可怎么办。

王盟抽着鼻子,牙手并用的帮吴邪扎好伤口,“少爷,你说明天我们回去了二爷会不会骂我们呀?”

“废话!二叔看见我们这样非抽死你不可。”吴邪糯糯地骂他。

“哎呀,不要哇,本来就半死不活的再抽一顿就真死了。”王盟哼道。

吴邪被他说得笑了,斜眼看了一下,“早知道老子就不跟你出来了,真是倒了血霉。”

“不是,少爷,我当时叫你跑哇,你咋又回来了?”王盟这才想起来,吴邪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我跑!?我跑了不定你今晚会不会死呢,猪脑子!”吴邪又骂他。

“我不是说了,你回去搬救兵呀!”王盟瞪眼看他。

“搬你娘,这里跑回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呢?等我再去打一个来回,你估计就玩完了。”

“哦,也对哦。”王盟恍然。

“对你个头!你小子真是欠揍,你不出老千不就没这事了!”吴邪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没出老千,我真没出老千,是那个,那个王八蛋坑我!”王盟急了,忙着辩解。

“坑你?你娘的不上那桌怎么就能坑着你呀,他怎么不吭我啊?”吴邪嗓门打起来,指着自己鼻子上说。

王盟听他一说,想想确实,也没狡辩了,“哎,那现在怎么办咯?”

吴邪看着前面的狗,那狗还对着他们咕噜个没完,也是吴邪刚刚打了一架,血气又上来了,就撑着地上站起来,王盟抬头看看他,也硬撑着站起身,两人这一身,衣服稀烂,满身是血,又和着沟里的土腥子混弄着一身,看着真怪落魄的。

“糊糊糊,糊个屁!”吴邪没好气地对那狗骂了句。

那狗站在原地瞪吴邪,像是想要上前又踌躇似的,一旁王盟见状,“嘿,少爷,这难道是条傻狗?”

“你才傻呢!”吴邪说道。

“不是,牠不傻牠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呀?刚刚还叫的漫天,这会儿没声儿了。”

“谁知道呢。”吴邪往前走了一步,很小心,试探着,却没发现这狗有任何攻击的动静。“奇怪,难道是我身上有牠祖宗的味道儿?”吴邪也纳闷。

谁知他话刚说完,那狗就冲他们叫了一声,声不大,然后就默默地回身往房子前面去了。

吴邪皱眉,忽然觉得不对劲,刚才他就觉得哪儿怪怪的,这会儿终于意识到,这狗刚才叫的那么响,主人家怎么没起来看看呀?!

于是,吴邪便拖着王盟大着胆子跟着狗往房子前面走去,走到这屋子的前头,吴邪一看,果不其然这就是间小的不能再小的茅草屋。吴邪见那狗从房门里出来,看了他们两眼,有进去了,他犹豫着,这半夜三更的跑进人家院子已经不好了,难道还要擅闯到屋里去?

但是到底他们有两人,壮着胆子倒也不怕,而且停留了一下那狗又出来了!对他们轻轻叫了一声,又进去了!这下吴邪断定这狗是要他们进屋的!

“走,进去看看。”吴邪说道,便往前走去。

“少爷,这样不好吧。”王盟跟着。

“你没看见,人家这是在邀请!”

“鬼咧,没见着人,狗请你的!”

“别哔哔了,狗这东西,可通人性了,你往了小满哥。”

“好吧好吧,走走。”

吴邪到了门口,才发现原来这主人家的门是开了条缝,正好那狗方便进出,也不知道是常年如此还是怎的?

他抬手敲门,“叩叩叩!有人么?”没动静!

于是便推门进去了,屋里很冷,这是吴邪的第一感觉,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大冬天的,起码也应该烧点炭火取暖才对。

“哎呀!”突然间听见王盟大声一吓。

“干嘛?”吴邪推他。

却见王盟抬起手臂指着前方,门开着,就着朦胧的月光,屋子的墙角里赫然摆放了一副棺材!

吴邪突然紧张起来,拧着王盟就要后退出去,却脚下碰到了个东西,吓他一大跳,这黑魆魆的房间里,不是有鬼吧?!

好在那东西发出了声响,哎,原来是那条大狗!

“少爷,快走吧咱们,这是死人啊!”王盟拉他。

“嗯,走。”吴邪也想赶快离开。却在转身的那瞬间,听见那狗冲他们叫了一声,好像还挺急促。

吴邪只好又看了那狗一眼,只见那狗匆匆地朝棺材奔了过去,前肢跃起拼命的扒拉那棺材。

“牠不会是想要咱们打开那棺材吧!”王盟胆颤。

“我估计,”吴邪看他一眼,“八成是。”

“我,我,我不要啊。我才不想看死人呢!”王盟脸色难看。

吴邪这时却反倒镇定起来,死人有什么?老子最爱的人如今也是死人!

想好了他便胆大起来,反正刚刚这大战活人,若是没这条狗,恐怕自个儿这会儿也是个死人了,得了,反正也进来了,就正大光明点吧,“王盟,去把桌上的蜡烛点起来。”吴邪声音都放开了。

王盟看他一眼,只能照做。

蜡烛点燃后,房子一下便亮堂了起来,吴邪环顾一圈,确实很小,这小房子里靠前窗墙边砌了个锅灶,堆了点干柴,中间是个饭桌,再往后便是那棺材了,真小。

观察下来,吴邪觉得这房子挺正常的,就是普通人家的屋子,便也不再害怕,走过去指挥着王盟,和自己一人一边,各用半只好手把棺材盖给推开了,往里头一看,我滴个娘耶!

那棺材里面,没死人!

倒是放了不少好东西!

这下王盟大胆了,探头进去,伸手一拨,再抬眼看吴邪,笑了。

吴邪再低头看了看那在地下不停转悠的狗,也笑了,“你小子,真行!”

这下两人也不再迟疑,直接就把里头的东西给搬了出来,王盟先拎了两个油纸包,放到鼻子边上闻了闻,“还挺香的呢。”

吴邪抱了坛酒出来,直接就坐到桌边开始脱衣服了,他闻着这酒还行,他要拿来洗洗伤口。

那边王盟已经拆开油纸,里头是酥油饼呢!

王盟再回去扒拉,看见了一挂腌肉,再看看那狗,一副馋嘴流口水的样子,“哦,你是饿了是吧,带我们来给你找吃的呢!”说着便把那腌肉丢在地上,那狗马上就上前去啃食上了。

吴邪清理着伤口,看着自己这满身的淤青伤痕,心里真是万般感慨,“你说,我倒了什么血霉,一出宫还以为有好日子过,结果居然先捞了一身的伤。”

“得,少爷,您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回去了随老爷怎么处置我。”王盟看着吴邪身上的伤口,仔细望下来,竟然数不出一处好皮,心里可愧疚了,想想当年在宫里,什么时候让吴邪受过这种罪。

吴邪叹了口气,“算了,你也过来洗洗,快点。”

“哦。”

等两人清理好了,又从棺材里弄了一坛酒和吃食,刚刚打斗一场,体力消耗可大了,这下可得补补。

“少爷,你说,这屋里没人么?放那么多吃的!”

“我估计是主人出门去了,可能明天就会回来吧。”

“那,那我们把人家的东西都吃了,怎么办?”

“明天不会让人送回来呀。”吴邪觉得王盟更蠢了。

“哦,对额,送,送回来,”王盟站在屋里左摇右晃的,眼里冒着星星,他是不知道人家那酒可上头了。

“是啊,送回来不就行了,你担心个屁啊。”吴邪也端着酒碗在屋里乱串,后来觉得屋子里越来越冷,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温暖的地方,就倒下睡了。

等第二天天亮了,两人还没酒醒,一直到日上三竿,终于清醒了。

吴邪一睁眼,便瞪直了眼睛,和另一双眼睛大眼瞪小眼,额,那双眼睛下面还有一个长长的猪鼻子!

“啊!”吴邪惊叫。

他起身一看,我的娘呀,他居然谁在一头猪的怀里!更诡异的是,王盟就排在他身后,嘴里还叼着母猪的奶嘴!

“快醒醒!”吴邪使劲捅王盟,“快起来!”

“嗯,”王盟睁眼,那震惊的表情比吴邪还要更甚,“啊!!!”

他俩赶紧站起来,却根本就站不住,又一屁股坐在了猪怀里。昨天的伤到现在是真真发作了,疼的死去活来!

吴邪踹王盟,“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王盟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俩环顾,才发现原来这房子也不是那么小,这间是和隔壁那放棺材的屋子通联的,他俩昨天一定是喝醉了酒,乱走走到这边来的。

试了半天劲,才站起来,吴邪往那边屋子里去,一眼就看见那狗又从一间挂了隔帘的屋里跑出来,又冲他叫唤。

吴邪心想,不是还有棺材吧!

他撑着身子走过去,原来帘子后面是一间小房间,就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箱子。

他扫见床上时才骤然发现,原来床上有人!

但是,吴邪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他大胆往前走去,到了床边,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那是个老人家,脸上的皱纹很多,身上盖的被子也只是一般的棉布被,可能还有些年头了,老人闭着眼睛安详的睡着,没有一丝动静。吴邪伸出手去,直直地就往他鼻子下面探去,果然,已经没有气儿了。

这时王盟也拖着身子进来,看到这情况,反倒是不怕了,特别是王盟,这寻常老百姓家里,到了岁数说不准就是这样,回想起来,昨天看见那棺材摆在前厅,里头放着不少吃的,哎,穷苦人家就是这样,没有柜子,早早的给自己备下了棺材本,就把东西放在里头了,如今想想,也不知道这老人家生前是不是也挺有喜感,每每从棺材里头那东西出来分给那狗吃食,会不会也想昨晚他们那样一阵乐趣。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吴二白一早起来没见了吴邪,立刻让手下四处去找,基本上在吴邪他们整顿好之后的不久便找到了这里,将他俩带回,吴二白的脸色黑的令人不敢看,马上找了郎中来给他俩医治,大致诊治好便急着上路了,毕竟临江城里才有好大夫。

而吴邪也嘱咐了吴二白,将那孤身的老人家给入土安葬了,他那条大狗被吴邪给放了,吴邪觉得,虽然牠是家养的,但是很有野性,更适合自己去闯。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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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41 卦象

吴邪是躺着被抬进吴王府的,全府上下这几日抓耳挠腮焦心不已的翘首盼望,就望回来一个这样重伤不起的小王爷,真是既大大满足了所有身外之人寡出白霜的闲娱心理又狠狠地让周遭亲人忧了一把身为长辈的关护之心。

林大夫说了,小王爷身娇体贵,今日所受之伤虽不致命却需要卧床好生修养,于是吴邪这一躺就躺去了足有三月。倒是王盟的断手让吴邪比较在意,好在林大夫是个多才多艺的医者,不但精于创伤修复内在调息还对接骨疗毒独有一手,经他医治如今王盟的手掌断骨都已接上,虽说不完全能恢复从前那般灵敏却并不影响日常活动,已属难得。难怪能年纪轻轻便顶掉一众杏林妙手成了这临江城里的第一人。

于是这林大夫也成为临江城里第一批知晓吴邪归来并接触到吴邪本人的炙手可热之人,现今临江城世风明朗,往来阡陌善兮,市人悠然相闻,民拥良田美宅,生活的好不安逸,平日里大家也爱在家中蝇蝇语语琢磨闲扯些东西长短,但时间久了却总觉小打小闹的不上台面,没形成大气候。这不,眼下吴邪这一回城,虽然王府并未放出风来且谁家也没正式接触过这位小王爷,却挡不住有那嗅觉敏锐之人早把那些粒粒陈谷翻出来炒了个翻天,如今这不得多见的小王爷一下子就成了点爆全城的焦点人物,吴国的高门世家个个都伸长脖子期望探得些消息,无论是以备打点储备之用还是以供城里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的茶余饭后谈资,都促动他们将如今唯一与王府走动繁多的林氏医馆的门槛给踏平。

这天林大夫又在不胜其扰中给吴邪换好药来,堪堪地抱怨。

“要不,少爷您跟王爷说说去,等过些天好全了上二爷的茶馆去亮个相如何?”林大夫建议着。

吴邪摇头,抬眼看着林大夫脸上泛出的不怀好意,断然拒绝。

“那您帮我支个招,怎么才能让我的医馆恢复往日平静?”林大夫自问也有一副观娱的好脾胃,可实在也兜不住这样密集却日久的叨扰。

“不懂,你问我爹去吧。”吴邪直接越过他往窗边的榻走去躺下,表情平淡。

“这,哎!”经过这几个月来的接触,林大夫看出吴邪有心事,至少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悠闲荡漾。而且这个小王爷的脾气让他有点吃不准,虽然并没有当他面甩过脸子,但是时而活泼如少年般爱斗嘴爱提问时而又如一只懒猫沉闷地窝在角落里,半天一声不吭,还有据他观察,除了那个叫王盟的下人外他不会对其他人多流露出更多情绪,他曾见过王爷与王妃在私下叹过气,说儿子不亲他们云云,所以这事他才会先问吴邪,若是吴邪同意事情就好办的多。

而正当林大夫以为又要被沉默冷对时,吴邪却忽然转头开口道:“真有那么烦?”他不忍说是因为瞧见需要常年入山采药而颜面晒成黑色的林大夫愁眉不展而成心逗趣于他。

“有的!真的烦死我了。”林大夫见吴邪问起立马大倒苦水,“你不知道本来我医馆平时就挤满了人,如今还要隔山差五的为你出诊,晚上我都忙到半夜,就这样还挡不住那帮人要摆饭局酒局,白天也常常跑来站在我跟前插科打诨的聊天,嘿,更讨厌的是,本来正在被打扰诊治的病人居然一听是聊你的琐事索性一块也加入进来,真是不要活了。”

“哈哈,那你会不会分心摸错左右手呢?”吴邪笑起来。

“这怎么会,”林大夫忙摆手,“我不曾弄错过,但确要比平常更加倾注心力,所以才说受不嘛。”他与吴邪年龄相差不过六七岁,偶尔见吴邪态度亲切就也跟着软下来。

“那最近大家又都在聊什么呢?”往日吴邪有听起林大夫聊过说,广大百姓对自己模样身高如何?脾气如何?是否定了婚娶人家?这一趟回来一病不起是不是得罪了宫里吃了大苦头之类的话题高举榜首,甚至还有人问林大夫,这小王爷是不是病多孱弱就准备着常年卧床日后也娶不成媳妇?照理说林大夫是不该和吴邪讲这些的,可有时候偏偏熬不过吴邪与王盟逗乐子的一言两语,心情好时聊开了的吴邪很是生冷不忌,有些方便问不方便问的他都很好奇,直接一张口就说出来了,林大夫觉得那种状态下的吴邪最是可爱。

可能形容一个成年的男子不太合适,但是用于沐浴在阳光里的吴邪身上他却认为最为贴合。有时与王盟嬉笑玩闹之间不经意抛却了拘谨的吴邪,拧眉瞪眼的嗔怒、厉声呵斥的口吻、敞怀大笑的喉嗓、拍案不止的掌音,最是明朗引人。

“聊,唔,猜您是不是羞于见人,个性古怪不好相处,所以这么久了也闷在王府里不见客的。”林大夫告诉他街市上最新的传闻。

“哦,那你怎么答的?”吴邪撑着下巴看他收拾药箱。

“实话实说咯,我觉得您还不至于见不得人!”林大夫走到门口把跟班来的药童叫进来提药箱。

“你觉得我真有必要那样去抛头露面一趟?”吴邪转头看他问道。

“随您高兴呀。”

......

吴邪看他一眼便把头仰起顶在窗户边,闭上眼睛似若有所思却什么也没说。



吴邪回到临江城的第四个月初,吴一穷为他在王府小摆了个宴席,虽说此宴邀人不多,但却绝有分量,几乎是把临江城的大小掌事都请了个遍。而最绝的是送往各家的函帖,据说每张帖子都是吴一穷亲笔所写,针对每位来宾都各有独处,真真是用心之至。而贴上内容则十分明确,言简意赅地言明了意思:吾儿归来,尔等来聚。

函帖内容短小而饱满,比如吴一穷写给临江城有名的私塾先生赵书令这样一句:

“儿今归来,吾心方静。前日兄与愚弟提及训儿之道,余诚不及,盼兄指教,还望与兄围案讨教。”

再比如他邀约酒行老板李世先员外这样写道:

“临江小王府,今有吾儿涕盼得归,垂心甘尝醅得琼酿;寄望南山世先吾兄,莫惜春衣许沾新雨,晴也须来,雨也须来,谨恭之。”

吴一穷情感之恳切,态度之强硬,言辞之恭谨,作为一位执掌诸侯封地的王,为了儿子如此,实乃不易。遂帖子拜请所至,无一不是热烈回应。

吴邪根本没有想到,他随便提了一句的事,最终落成竟然如此大势,着实惊着他了。

自从那夜与王盟血战归来,吴邪在回到临江城养伤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太自然。父母无微不至的关爱,长辈们的早安晚嘱,下人们的进进出出,还有一个操着标准吴侬软语的黑皮大夫,无一不让他快速地被新环境裹挟,但此时吴邪却身不由心的闹起了矛盾,在这府里,只要有除了王盟以外的人出现他就会不自觉的紧张和小心翼翼起来,虽然这并不是出于他的本心,他就好像来亲戚家做客一般,没人的时候可以放松,一旦有人出现他就会变得收缩不敢乱动,多年未归,长成今天这样,他怕吴一穷给他失望的眼神,怕母亲给他忧伤无奈,怕吴二白考究的侵略,怕吴三省有口无心的批驳,怕下人对他生活习惯的不适,连带着也不愿见人。回到自己家,已经摒弃为人子女多年的身份被寻回来,一时间他无法适应身为人子理应承担的苛责与宽容,期望与失落,他有些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所以这病他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段日子以来,不断地回想以往在宫里的生活方式以便好对比和引导他如今的行为,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投胎再生为人,这与当初出宫时所想的新生活完全不同,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吃饭走路都不会了,全部需要推翻重新学过,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这样软绵绵无望无求又无法定心的生活,最终让吴邪有些崩溃,他开始把糊掉的思维重新捡起来,一点一点的,抓回热忱、寻回爱好、生出好奇、理出头绪,重新活成那个叫吴邪的家伙。每天醒来不再是翻身再睡,而是起床到花园晨练;早饭也不再只窝在自个儿屋里独食,而是晨练完后跑去前堂陪父母一块进食;午休也不会绵绵地睡到太阳下山而是固定在一个时辰;他慢慢地苏醒着属于吴邪的每一层,对于绵软颓废了三个月的他来说,这着实有点艰难,人常常对处于一种固定的状态后反应容易迟缓,吴邪只好每天让王盟督促他起床、锻炼、午休、吃饭,痛并快乐着的回归和改变着。他对家里菜色的不满开始不仅仅抱着拒绝食用的态度,而是变着花样让厨房做自己爱吃的宫廷小吃,他甚至用画笔画出模样让厨子试着做南方没见过的菜色;他开始不顾及吴一穷对他的眼光,尽自己喜欢随便去吴家老大老二老三的书房翻找乐意阅读的书籍,也开始无所谓母亲眼里的谨慎忧虑,在院子里招猫逗狗,还直接顶了吴三省的喋喋不休,让他回去经营自己的生意别在自己跟前闲晃,最后他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意外的事情,要吴二白教他做账本。

经过他反复折腾过后,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自己没失忆,就永远不可能成为另一个自小生活长大在吴王府的吴邪。他不可能让吴一穷对沾染了宫廷气息的他完全满意,也不可能去填补这十年不在家中使他母亲沉淀下来的亏欠巨坑,更不可能去贴合两个叔叔想要的吴家正统子孙形象,无论他最开始如何想去适应,那都是空谈和奢望,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别扭,家里人也无从对他入手,因为那样强迫扭曲的吴邪,连他自己都无法做到了解和控制。那么,何不就做自己呢?好歹好爹不满时还能告诉他自己是什么方面达不到他的要求,因为那个种下的根基本就不同,比如他会告诉吴一穷别妄图让他戒掉喝烈酒的习惯,因为他喝的第一口酒就是那样的激烈,他也会告诉母亲,他如今不像小时候那么爱吃甜食了,因为他发现在宫里想念的那种香甜和回到吴地后日日伴糖的日子是完全不同的,他不能接受了。

吴邪还花了很长一段承认自己是自私的,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说服自己,人都是自私的。他做不了父母期望中的好儿子,只能从今往后尽力改变吧,而且他还渐渐地明白改变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因为人心总是易变。

林大夫说他不至于见不得人,这话激着他了,比林大夫转达别人传他性情古怪羞于见人还要让他刺激,大概别人说的话无影无形,而林大夫一个成天接触的人一句半好不坏的话让他觉得自尊心受了莫大挑衅,于是为了证明他并非见不得人,他告诉吴一穷,说他想认识认识临江城的人物,见个面混个脸熟。

那天人来的很齐,大家都很给王府面子,也终于让快成为被编成街头巷尾传唱的儿歌主角第一次正式的与大家见面了,这次亮相让吴邪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膨胀,清雅玉立又文采斐然的玉面郎君小王爷一夜成为临江城多少佳人入梦之宾、又成了多少茶楼男女老少的饭后谈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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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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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春天被吴邪一睡而过,吴府家宴后,吴邪便开始了他斗鸡走狗、锦绣肥甘的贵公子生活,天下之大却找不出一个真正能脱离“审美”的圈子,吴国的公子少爷们追求精舍、美婢、骏马、梨园、鼓乐、牌九、美酒佳肴,浸淫其中的吴邪自然也不能免俗,一头扎进去,寓习于乐。

这不,头天应王家公子的邀去郊外骑试完新进的蒙古骏马,今日又该承赵家少爷的情上人府里喝新出的桃花酿了。

当然,刚喝酒怎么能尽兴,刚行了两圈酒令便合意玩起牌九来。

吴邪数着手里的牌,轻皱眉头,斜抬眼角略微侧目,嘴里哼道:“哟,少良你表情不太好呀,是不是摸到的牌不行,心里直犯疙瘩呢?”

一旁的赵少良忙看一眼吴邪,便道:“吴少爷您能免开尊口吗?”

吴邪凑近笑道:“别介,我不是主战派,我是友军。”

“哟,你俩别嘀嘀咕咕的,嘛呢,该你了少良。”边上公子可惯见不得牌桌上这相互咬耳朵喂牌的。

吴邪抬眼见对面的公子黑面了,忍不住又开口掐细挤兑:“云兄莫见怪,你呀,也趁早该找个掩面黑心的,让我们也吃吃憋呗。啊,哈哈。”说着他就往边上赵少良处歪斜过去了。

“嘿,吴邪你可别凑过来,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个惯会做这缺心肠坏事的主儿,把你那脑袋收回去。”赵少良一见他倒过来就伸直了手抵住,“你呀,一贯是耍赖皮,心眼可黑了,还嘴上不留德,你这样的也就只有秦臻能长期乐意被压榨。”

吴邪收起头嗔了他一眼,索性单干,娱计都不懂,这人真没意思,确实没有秦臻好玩,“哎,对了,秦臻人呢?不会是你不让他来跟我联合作战吧。”

赵少良接话道:“得了吧,你看我像有那闲工夫的人嘛,请喝酒怎么可能不叫他,他呢,回老家祭祖去了,我也问他怎么这时候回,他讲他们那儿就是这个风俗,端午给作古的先人烧纸寄去哀思。”

“哦,我说呢,怎么人没来。”吴邪恍然。

“嗨,你还不知道这里头的九九?说是祭祖,他家老爷子前年不是新纳了一房小妾嘛,听说宠爱的很,就前几个月,你刚露面那会儿,秦家正夫人得病死了,老爷子这是带着偏房要回去祠堂烧香磕头呢,想来是要那些个家族里的叔公叔伯们认了这正房。”

这段日子以来跟着这些新认识的朋友吃喝玩赌,吴邪渐渐地对临江城的这帮老少爷们的正面反面也算都了解个透彻,如今这话入耳,一听便懂了。

“原来是这样,哎,我听秦臻说过他那个姨娘人长的很不错,也会做人,确实哄得他家老爷子高兴的很,不过我还听说那女人出身不行,果真能入的了族谱?”

“切,你担心个鸟,只要假以时日她那肚子里能怀上个球生出来,还怕写不了族谱?孩子总不错的吧,那孩子他娘你总不能不认吧,你不认日后她儿子还能不认自己亲娘?”

“秦老爷,”吴邪垂眼略思,“秦老爷还能龙马...”

后面这话吴邪勾着没出口便被对面的黑面少爷呛了句,“姓秦的他们家上下又不止老头子一个男人。”

吴邪盯着牌发了个楞,再抬头看边上赵少良,见赵少良憋着笑意,淡淡来了句,“哦,我还以为老头子得了回春之木呢。”

这话一出赵少良便放声大笑一边还指着吴邪一脸不知怎么说的表情,而且连对面尖酸的云公子都惊了直对着吴邪撑眼。谁都知道秦家老爷子家里得了两子后有一回出门办生意,路上被匪人接了货,还挨了顿打,自那以后再没生育过子嗣,小道消息说原先喜欢流连烟花柳巷的秦老爷一下子转性了,收心在家过日子,却不知哪年忽然传出他是那次被匪人给踢坏了命根子不行了,自此便成了各家关起门来的笑谈。故而此回他才借祭祖之名带人回老家,免得遭人非议。而吴邪这一句“回春之木”真是挑人家软肉上捏,看不见却命中要害,点的在座两人讥笑不已。

闲话聊过,美酒享完,吴邪又赢了一局打牌,留言两家少爷且先留着回头做买字画之用,便回了王府。

他总把谁家的风流花事当做那民间故事集一般理解,他回来后倒看得多也记得住,久了惯没意思的,偶尔听听发生在周围的真人真事倒也交替着蛮有乐趣。不过他真正在意的,另有它事,比方说,吴家怎么从来不回老家祭祖?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当年他离家时年纪尚小,但是能如今回想起的童年时光,确实没有回过老家。现在他出宫了,家里长辈却也从来不提要回一趟老家祭拜供奉祠堂之事,前些日子吴邪隐约觉得不妥,倒也没放在心上,可今日被大家提及,他心中自然疑窦丛生。

当天,吴邪回府后便直奔吴老狗的书房。老爷子过世之后,原先的摆设用具一应都按生前保留不动,也就是吴邪,若是摊上其他人根本是不被准许进入的。

吴邪在吴老狗的书架上翻找来回了半天,只找到一本不厚的旧书,却也不是专门用以记录吴氏族谱的,只不过书页里短短写了几行内容,大致意思就是:吴家祖家是在名不见经传的长沙城外吴家村,吴老狗少年时在家种田为生,家有一间朝西北面的茅屋。吴老狗年少英雄,曾无意中搭救过当时还在招兵买马的张大佛爷性命才被佛爷赏识从而加入到佛爷的队伍中,一路拼杀最终得胜后获得封地,得以成为吴王。

这段内容的后半部分,经过多年的民间流传早已神话,吴邪暂且不理。他注意到书上说吴家老家在长沙城外,仔细一琢磨,如今的长沙城并不在吴国,按载运年麟国地志,当时的长沙城在膘国境内,所以,也就是说吴老狗实际上是膘国人。而在张启山登基后重新分封划分的区域,今长沙城的位置?吴邪赶忙翻了兴和年麟国地志,落眼一看,很是诡异。

麟国百姓们仅少的地理常识,大致都知道自古以来麟国以淮水为界,南方有膘国、齐国,北边有尧国、平国,而大承初年的分封,就是将这默认的四个诸侯国给瓜分开来,原先膘国所领的大部分土地,如今它本国只保留了靠西南面位置,往东边来,依次是陈国、吴国和越国的偏北一小部分,膘、陈、吴三国居齐国下首南面靠海,长沙城就在膘、陈的交界位置,而且并不靠北,如今却很奇怪的既不属于膘国也不属于陈国,而属于两国之北的齐国,从地图上看,齐国的形状就像个脑袋巨大的不规则木榔头,那榔头柄直直地插进膘、陈之间,那长沙城就落在手柄之内,那不成形状的感觉令吴邪颇觉这一切是有意为之。

对此,吴邪颇为好奇,遂在晚饭后问起了吴一穷此事。

“爹,孩儿有一事想请教?”吴邪表现的很恭敬。

吴一穷见吴邪自从那回露面后便常常与本城的富家少爷公子们甚为交好,但是面对这个不太亲近自己的儿子他又从来不能说一个‘不’字,此番吴邪开口,他心说不会是问些奢享富贵之事吧,却不想儿子居然问的是祖家的事情。这倒大出他意料,“哦,这个事呐,其实主要是老家如今已没什么人了,你爷爷当年举旗时带出来些老家的叔伯一块随了大佛爷起事,有的战死了有的人活下来也有回老家置办房屋的,但是自从咱们家分封了吴国的地,你爷爷便把还在老家的一些亲人都迁了过来,而且后来听说没几年老家便闹了旱灾,地里的庄稼都干死了,老家的人基本上不是投奔亲戚了就是举家迁徙去别处了,所以如今老家那边咱们也不太回了。”

吴邪听吴一穷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的确在临江城里也是有一拨吴姓子弟,不过他回来这段时间既没赶上中秋也没过春节,所以从来没和大家一起聚在过祠堂里。

“小邪?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事情来了?”吴一穷略有些探寻地问。

吴邪恍一抬头,做轻松状,耸耸肩说道:“没什么,就是秦臻这两日回了老家祭祖,没人陪我玩牌,我才好奇想问问的。”

“哦。”吴一穷放心。

“哎,爹,那咱们家有多少年没回过老家了?”吴邪又问。

“这个嘛,我想想,大概....是有十来年了吧,你没入宫前就有好些年头了,其实我跟你两个叔叔也没回过几次,真要说起来,也就你二叔去的更多些。”吴一穷回忆着。

“二叔?为什么?”吴邪挺好奇地凑近了追问。

“哎,他不是和齐国王爷一向关系密切,前些年去齐国走动的多,顺便有时也会回趟老家。”

吴邪不解,“您不是说老家已经没人了么?那二叔还会去干嘛,估计连屋子都不剩了吧。”

吴一穷笑道:“屋子还是有的,就是你二叔会去置办的。他这个人呀,沉静下来的性子最像你爷爷,也最能明白老爷子的心思,估计后来几年老爷子也想老家了,哎,人家不是说‘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好在咱们都是生活在临江城长大的,否则跟老爷子一样不能落叶归根也怪难受的。”

“哦,所以二叔回的勤是去办屋子的事了。”吴邪点头。

“嗯,差不多吧,反正这几年他也没那么勤了,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帝都管着生意。”

“得,下回二叔回来了,我也叫他带我回老家玩玩去。”吴邪嘿嘿笑道。

吴一穷有意逗他,“你先别说回老家的事,你如今把他茶楼经营的如何呀?前几个月是你要他教你做账目的,他如今将三眼角的茶楼交于你打理,这段日子我看你光与那些公子少爷去逗玩了,你可对茶楼生意上点心哟,别等你二叔回来收账的时候打你屁股。”

“哎啊哎,我知道了,我盯着的呢,你放心吧,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让二叔打两下,他又不敢凑你。”吴邪一听他爹要唠叨他就赶紧起身结束话题迅速地滚回自个儿屋里去。

吴一穷看着落跑的吴邪,嘴角无意识的扯了扯,说这个儿子不亲近自己吧,有时候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句逗闷子的话,怪有意思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他与秦臻是在那日吴家宴上认识的,若说那一场下来,年轻一辈中他印象深刻的,独有秦臻,原因无他,就凭秦臻自信的一句:“小王爷是吧,明儿我在春风楼摆酒,等你哟。”

那是吴邪的第一次露面,大部分人家还在观望,就算有邀请之意,大多也是一句“小王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辈愿与小王爷结交,改日小王爷得了空我定设宴邀请您上我府中做客,咱妈交流交流。”而像秦臻这样,当时吴邪不知该说二愣子还是真有自信的,倒是让吴邪火速就敲定了第二天的行程,也就是这样,吴邪回到临江城后便开启了与这帮公子少爷寻欢作乐的生活。

吴邪应他,一来,他觉得此人放得开,也许没那么多藏着噎着,同样是进入新生活,何不找个轻松一点的角度;二来,其实很多事就是如此,倘若当日吴邪未定,回屋后尽瞎捉摸当天的来宾们,还要艰难地去选择结交对象,盘桓纠结地久了不知从哪儿入手可能就会拖到不了了之,而秦臻这一下正刚好,不用自己选择了,赴宴就是,就这么简单。

后来,吴邪才通过长久的接触,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秦臻的确是个不拘小节、豪放大方的人,却也是个头脑精明、快刀斩乱麻的冷血之士。

“诶呀,秦臻花钱天天让人给韵儿姑娘送早饭,你道他是情深意浓?哼。”赵少良原先点拨过吴邪。

“要不然呢?”吴邪回问。

“我告诉你,他就是当个趣儿,他要当真喜欢,至少也该是他自己天天的麻溜上聆雅阁送早点,这如今打发小斯日日送食,要你是韵儿姑娘你感动?!”赵少良撇嘴。

“倒也是,那这又是为什么呢?”吴邪有点不明白。

“这有什么为什么?”赵少良脸上露出一副坦白的嗤笑,“他有钱,又没成婚,家里还默认着,年纪轻轻的好追求各种不同的味道很正常,谁家小子又不是这样?反正每日一顿早饭又花不了几个钱,就当买个常联系,这样呢,哪天他想去聆雅阁了,韵儿姑娘就直接让他入房也不用对那劳什子的对联了。”

“当真,没一点感情?”吴邪问。

“切,谈什么感情,这世上有真感情?你信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汉武帝当年还金屋藏娇呢,结果还不是说废黜就废黜了。我告诉你呀,但凡这人要清醒点,就不要拘泥于感情,特特特别是,爱情。”

“怎么说?”吴邪求教。

“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诶,你听呀,得天时地利人和才行,没有美景,那人随便站个土坡上可就不好看了,没有伊人,空空的景色有什么意思?爱情呢也是这样,可能你遇见她时,天蓝蓝的,酒美美的,空气中香香的,姑娘呢软软的,所以你呢,就一眼相中了对方。可两个人但凡有一处不合,就成不了。放到现在来说,比方说,就你这个身份,你要喜欢聆雅阁里的哪个漂亮姑娘,喜欢的死去活来跑回去非要王爷答应你娶她,你敢么?好,就算你敢,你爹他能答应?那么,一旦有一方过的不舒服了,这爱情早晚就得变味儿。如果你执意要学那梁山伯,带着姑娘私奔,那你就等着落下个色欲熏心,抛家弃祖的骂名,久了你又受得了?再来,我们就说那姑娘是一心一意跟着你,你总不能让她跟着你受苦吧,青楼里的姑娘自小可是文雅出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俩跑到山里头种地都不行,你确定这日子能过下去?好,就算退一万步说,你俩成了,在外小日子过起来了,可十年八年,姑娘老了不好看了,你又确定能不后悔?”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每一种情况都在妥协,就没有往好处想的?积极一点的?”吴邪皱眉。

赵少良无奈淡笑,“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妥协么?”

吴邪放下脸看他。

赵少良也回看他,眨了眨眼睛,他想到了些事却不敢再说。“你自己想想吧,别看那么多书,也别信那书上说的,都是过的不好的人,写点好的来安慰自己的。”

“就像佛家说,三生世界,死后是另一个世界,无所谓真正的生死么?这是佛家为了安抚普通人费大力气勾画出来的幻境,为的就是让芸芸众生碌碌无为、本本分分的生老病死。”吴邪懂了赵少良的话。

“哎,你也别那么悲观嘛,世间的事呢,总有多面,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所以呀,我们这些人才要有钱的时候多挥霍,能享受的时候尽可能的上,平时日子里总有不能如愿十之八九,那就在这能如愿的地方多如愿呗,想通了就好。”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吴邪转头问秦臻,“秦臻,你喜欢韵儿姑娘吗?”

秦臻一手肘支在在酒案上,还在给自己倒酒喝,“喜欢呀,不喜欢老子花那么多钱天天为谁呀。”

“我听说,你家老爷子已经在为你物色成亲对象了?到时你成婚后又将怎么对韵儿姑娘呢?”

“成婚就成呗,老婆要是漂亮就多呆在家里几年,要是不漂亮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他还能拦我啊?韵儿,她倒是有点子骨气的,她到时若不愿惹闲话,不再接我的早点,就算了吧,我也不愿强人所难。”秦臻的口吃越加不伶俐了。

“既如此,现在又何必花那么多财物和精力在人家身上?”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乐意花,她乐意接,我不管她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挺喜欢她的,她既然没有明面的拒绝,那这女人嘛,每天你给她送,她天天一早上起床就挺开心的,记我一点好,每回都给我个好脸色,何乐而不为呢?再说,真不花我什么心思,这临江城姑娘一大堆,心思数来数去就那么一把,投其所好,她开心我开心不是挺好。”

“如果将来你娶妻了,韵儿不再理你,你能放开?”吴邪问。

“能...能吧,只要我老婆不要太招我讨厌,应该能过下去。韵儿嘛,她也会不断有新的恩客,落花流水的,没啥丢不开,时间长了都一样的。”秦臻打了个哈哈,撑着和吴邪聊。

吴邪转着手里的杯子,很随意地问,“秦臻,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就是放不开的那种?”

秦臻清了清喉咙,努力打起精神,做回忆状,“额...倒是原先有一个。我俩是青梅竹马,自小一块玩大,我还说要娶她呢,她也应了,结果也不知怎么了隔了一年她爹生病过世了,她家不是本地的,她娘就带着她和家丁运着她爹的棺材回老家去安葬了,再后来再没回来过,我,我还向我爹打听来着,我爹说她回去没多久就和个秀才成亲了,我说我还想着娶她呢,我爹娘把我给训了一顿,说她爹了死了家里没了支柱,娶回来干什么?哎,为此我还真是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有时候想起来,既怨她又恨自己。”

“哦”吴邪低落。

秦臻回眼望他,也问他,“怎么?你也喜欢过什么人?”

“...嗯,有一个。”吴邪良久才出声。

秦臻忽然来了精神,凑近了问他,“是吗?哎,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人?”

吴邪斟上酒,满两杯下肚,想了想,说:“很精明,一点好处不会让你白占。”

秦臻听了一愣,随后笑起来,“哟,看样子也是让你跌了跟头哇。”

“不知道怎么说。”吴邪糯糯地哼声。

“诶,嘶,你原先一直在宫里,你说的这个人,也是在宫里?”秦臻疑问。

“嗯”吴邪含糊。

“嘶,我特别好奇,你见过先皇么?他可是被传神乎其神,他是怎么样的人?”

吴邪溜过眼珠盯他,“你说啥样,活到那岁数,说起话来十有九假,跟你爹那脑子缺半边的天差地别,心硬的很。”

“嘿,我说你,你怎么就怒了呢?”秦臻被人骂了自家老爹,心里自然不平,却也搞不懂吴邪怎么态度忽然就转了,可能是被关进宫里关怕了吧。

烟花柳巷,弹词作赋,复杂现实又俗气的爱情观被灌输进来,扰乱了吴邪心里保留的一片纯净。他开始意识到,张启山的感情于他,并非当初他执着的那样不可放,他笑自己那时的孤注一掷,摒弃了家人一心以他为依靠为炙热,却最终被他放手。两人所处的条件本就不对等,他纵横天下数十载,早如世家公子看穿情爱,而自己才刚开始,十年如一日的一亩三分地,怎么能不一心挂在他身上。张启山对他所爱他亦知晓,只是若有更重要的条件摆在眼前,他便放掉了自己。利益所致,人情退避,入宫为此,出宫为此。

去年冬天他开始尝试喝烈酒,就像热烫的心能因此不被窗外的白雪冻伤一般,至今已有半年,他酒性成瘾。

对张启山的怨怼,大概是从吴老狗去世开始的吧,一步一步的,张启山精明的掌控着每一环,吴邪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却知道到如今,那些积怨已经入心。

秦臻、赵少良都如此稀疏平常的谈论感情,他也突然也想排愤,狠狠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喝完酒,天已入夜。吴邪在回王府的路上,感觉被人盯上了一般。

他每每回头,却并没看见任何行人。

他回屋洗澡睡下,一睡到天亮。

正吃着早饭,官家说府上来了个云游的道士。

吴一穷将人请进来,灰白胡子的道士对吴一穷作揖,说明了来意。

“小道今日冒昧打扰贵府,万望见谅。”

“道长请起,不知道长来王府所为何事?”吴一穷还挺恭敬。

“小道常年在外云游四方,一来结交有缘朋友,二来在编撰一本游记,这三来,就是为了找寻有缘人做贫道的徒弟,随小道一块云游,看通天地轮回,掌握人生真谛。”道士很有仙风,说起话来虽直白却很是平和。

“哦,那道长此番来我王府,可是为了第一件,要与小王做个朋友。”吴一穷已经听明白了,这道士大概是想做个门客。

可那道士却摇了摇头,“不对,贫道此番乃是为这三件。”

吴一穷一愣,“道长,我这王府有你寻的有缘人?你且先说来。”

“正是令公子。”道士话音不高,却如惊石入水。

“啊?哈哈哈哈,道长怕是搞错了,我儿年幼,又,又生于红尘,如何成了道长的有缘人?”吴一穷一时语顿。

“贫道不会认错的,正是令郎。”那道士又重复了一遍。

“道长,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吴邪上前询问。

却见那道士撇开拂尘,从袖袋里摸出个东西,展开手掌一看,吴邪凑上前,是两枚长着蛇眉的铜鱼。

“这是做什么用的?”吴邪好奇问道。

“此物乃我派用于卜卦之用的宝贝。”那道长将两枚铜鱼掷在桌上,钝钝地触碰声后,道士拿了个三角形的透明水晶引了阳光斜射于它表面,而后桌边的墙上便映射出了一排小字:“朱雀引凰重生天,麟趾踏下难复还,解雨纷纷缘处是,临江十里吴氏郎。”

吴一穷仔细地读出每一个字,眉头越拧越紧,面色转怒。

“道长,光凭这几句话,你怎么能断定就是我儿!”吴一穷口气十分强硬。

那道士扭头望向吴邪,问道:“小少爷,昨天你在路上是否感觉有人跟着你?”

吴邪垂眼一想,抬头看他,“是你?”

道士微笑,“是我,又不是我。”

“怎么说?”吴邪不解。

“一开始你从画舫上下来,我的确跟了一段,但是后来我便没跟着了,至于你一直觉得被跟踪,其实是你与这铜鱼之间的感应相连呐。”道士摸摸胡子说道。

“胡扯,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也并没有感应到它。”

“哈哈,这里头道法高深,你若随为师云游四方,为师慢慢讲与你听,如何?”

吴邪低头思量着,吴一穷却不能再忍,“道长,我敬你是出家之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怎能弄个法术骗我儿。”

“这不是法术,这铜鱼是上古之物,能启示明经,通天地之道,否则贫道哪能变出什么法术来,它选择了令郎便不会有错,贫道自不会打诳语的。”

“道长,我随你出游可有年限?”吴邪突然出声问道,他的想法是,出门游玩。

“没有,天下之大,哪里有限。”道士摇头。

“那我不可能随你走。”吴邪摇头断然拒绝。

那道士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紧盯了吴邪的双眼一阵,随后叹息着摇了摇头,“你应随我去的,免去一生烦扰。”

“道长,对不起,吴邪就是这凡尘俗物,不劳您费心了。”

“哎”那道士苦笑的摇头,“你既不肯,我也不勉强。”

说完便收回那两枚铜鱼,转身拉起吴邪的手,“这个你收好。”他将铜鱼放入吴邪手心。

“这怎么能行?道长还是你自己收着吧,也许它下次还能再给你启示,收别的有缘人也说不定。”吴邪推拒着。

“不会再有了,它轮到我手里已有十六年,是我师傅转交与我的,每一代只会寻一位有缘人,所以你收着吧,我拿着再没有用处。”道士将铜鱼硬塞给吴邪后便转身摇头快步离开了王府,等吴邪想要追出去时,人已经消失在茫茫街市中了。

吴一穷平静下来后,想问吴邪要了那铜鱼去收起来,吴邪却摇头,说还是自己收着吧。

夜里,吴邪睡不着,翻身不断,他在想他怎么就和老道士说自己凡尘未了,嗨,可能就是心里没放下吧,他嘴上憋不住了要抱怨张启山两句,心里却丝毫不愿割舍的。

不过,那铜鱼上面显示的到底是什么?又是雀又是凰的,都是动物,摇头,嗯,不懂。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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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2501楼后面被删了一楼,补图片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42 嫉妒

天气转凉,眼瞅着便进入了深秋,吴邪这段日子想找秦臻出来,却总被秦府打发来的小斯告知,少爷不日将大喜了,眼下忙的脚不沾地。

吴邪不由举目暗叹,时间过得真快呀。

他有一日赶早去茶楼,路上碰见了韵儿姑娘的丫头,本来他不愿多言,但一时又生了好奇之心,毕竟那丫头正站在醉湖居门口等当日新出的鲜包和虾粥。

他走过去开口询问时,把个小丫头给吓了一大跳,不过说上两句后,那丫头倒是又牙尖嘴利了起来。

“吴少爷不知,我家姑娘自得知了秦少爷的婚事,便说什么也不收那早点了,我呀,现在日日都要跑出来给姑娘买早食。”

“噢,是你家姑娘自己提的?秦少爷后来也就不送了吗?”

“对呀,我家姑娘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倔,其实要我说呀,秦少爷爱送就送呗,实在不行等他大婚以后看他怎么个意思,这如今每日买个早食的钱也要好几贯,这钱不是花的白费嘛。”小丫头十分现实伶俐的模样让吴邪感概,主子是个蛮懂进退的人,但免不了有时要遭人欺负,倒是有这个丫头在,好像刚好补了短似的。

“那你怎么不劝劝你家姑娘?”

“劝不了,她定下的别人都改不了,就随她好了,就是苦了我了,现下是秋天还好能起个早,等入了冬,哎哟非得折磨死我呀,本来这晚上睡的就晚,还要起个大早跑出来真是要命了。”小丫头看来心里积怨不少,嘴里溜着就抱怨出来了。

吴邪看她那样,忍不住就逗她,“那你再给她寻一个送早点的,不就成了。”

“哎,这个也要看机遇的,秦少爷吧,也是少有的,我觉得呢,秦少爷挺喜欢我家姑娘的,要不然天天送啊,我就觉得他挺有心的。就比如说现在来的这个贺公子,最近来的挺勤,人也有文采总能对上我家姑娘的联子,出手还算大方,可我就觉得他这人不如秦少爷好。”

“怎么个不如法?”吴邪挺惊奇这青楼的小丫头是怎么给嫖客定性的。

“他就没一日三餐的管上哪顿呀!”小丫头张口就来。

“就因为这?”吴邪真也是服了。

“嗯,这还不够!?他若是也肯管了哪顿,那我可就闲多了,再说,您是不知道,秦少爷原先给我家姑娘都送些什么早食,红豆奶糕、冻羊肉糕、蟹黄酥、牛肉粥哎呀数不过来了,原先我们呀也没吃的那么好,如今这胃口都被调高了,根本降不下来,他这骤一停,不适应呀。”小丫头数的津津有味,看来原先也没少跟着沾好处。

“那你何不让你家姑娘去跟贺公子提一提?”

“这怎么能行?!以我家姑娘的身价要求这个岂不是跌份!得他自己有这个自觉。”小丫头嚷道。

“哦,那你家姑娘现在对那贺公子是什么意思呢?”吴邪好奇韵儿是否也如秦臻所说那般,落花流水。

“陪着呗,不过我倒听她说过,贺公子更加有才情,也贴心。”小丫头回道,末了又抬头瞧一眼吴邪,有些小心谨慎地说:“不过,公子爷您可千万别把这话传出去哈,我家姑娘亲谁疏谁的,我也不好多嘴,权是我自己瞎捉摸的。”

吴邪看着眼前口没遮拦又缩肩胆怯的丫头,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放心”便快步走了。

小丫头不懂事,看不透真相,摸不清人心,她以为人家日日送食便是有心,却不知这不过是等物交换罢了。

从韵儿的言谈举止,再加上她常来茶楼买的那几样品种,吴邪断定她是个重情轻物之人,这种姑娘,有文采有雅兴还有略莫清高,相比秦臻她们从心底更加喜欢贺公子那种人,所以即便贺公子没有早食,韵儿也一样乐意笑脸待他。可秦臻的早食攻势摆出来得面子,又得趣,所以便也一直不声不响地受着,只是当得知秦臻要成婚了,便提早自己亲断了来往,以示姿态。

当真是纨绔无情,婊子无节,吴邪只当心又渐冷一分罢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深秋后,临江城迎来了一位人物,所到之处尽得欢呼雀跃。

当解雨臣一身白缎从王府外的马车里出来时,吴邪的眼皮颤了一下,他受到了铺面而来的压迫感。

等级相同的诸侯王来往,接待的礼仪之繁琐颇令吴邪头疼,原因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自不如人。

等安顿好一切,解雨臣还是拒绝了吴一穷的好意,不去住早先安排的别苑而是就近入住在王府中。

解雨臣是有正事来的,头两天都与吴一穷关门待在书房内,吴邪不理政事,所以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第三天,解雨臣好像得空了,便到吴邪的院子里来闲话。

“想我不?”这是解雨臣卸下王侯尊威后的第一句亲近话。

“不想。”吴邪斜了他一眼。

“为什么?我可是很想你哟。”解雨臣诧异。

“那怎么现在才来?”

“忙呗,事儿那么多,你爹不忙?”解雨臣听出吴邪言语中的不善。

“不知道。”吴邪支着脑袋看别处。

“你就一点不关心?对政事也不上心?”解雨臣用肩膀顶了顶他。

“没什么好关心的。”吴邪觉得解雨臣像是在点他的不是,不想理会伸手抓过糕点来吃,又递了一个给解雨臣。

“那我问你,你知道我这趟来,是干什么来了吗?”解雨臣吃着抬眼问他。

“不是想我吗?”吴邪反问道。

“哈哈,你别做的那么愤愤行么。”解雨臣哈哈笑他。

吴邪瞥见他那张笑脸,登时觉得讨嫌起来,直接站起来往屋里去,“那你倒是说啊,不说就走吧,不伺候你。”

“哟,我怎么惹你讨厌啦。”解雨臣站起来跟着进去。

“我是有事,不过也是为了来看你。”解雨臣见吴邪缩进榻里,便坐到塌边,挨着吴邪的腿。

“你说吧,我听着。”吴邪吐了一句。

“我来跟你爹商量入冬后的金量贮备,还有明年要上交的金饼的质量。”解雨臣看他一眼,“再来就是看望你咯,对了,我还代秀秀给你带了封信呢。”解雨臣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封信。

吴邪接过信来展开细细研读起来,然后笑道:“秀秀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去涿国看她,看来她很盼望着我去嘛。”说完又得意的看了眼解雨臣,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情绪,他只觉得这样好像能击打一下解雨臣似的。

“是啊,”解雨臣不以为意,“她本来想和我一块来的,但是霍老夫人不肯她出门,说都是许了人家的女孩子,不好这样的。”

吴邪听了他的话顿时囧了,因为他明显感觉解雨臣察觉到了他的心态,又诚心气他一般的顶回他来。这种感觉,确实很像亲密无间的发小。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干脆只好换个话题,“什么金饼质量,啥意思?”关于政务上的事情他自回临江城后一概不睬,心态上更像是避缩,不愿接触有关帝都的事。所以此时只好虚心求教。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大致跟你解释一下吧。你知道诸侯国每年是要对朝廷上缴一定量的储备黄金吗?”解雨臣解释道。

吴邪摇头,解雨臣翻了个白眼只好继续,“是这样的,朝廷呢当年分封了各个诸侯国,但是各个诸侯国是从属于朝廷的,朝廷既想让诸侯国承担管理封地的重担又想抑制诸侯国体量的膨胀,所以呢,采取了诸多抑制手段,其中一项就是在钱财上面,要求每个诸侯国每年按照开采的比例上交一定量的黄金,作为国家的中央储备。”

“哦,就是说,不管每个诸侯国开采了多少,大头都是要交给朝廷的,我们要不断的采,朝廷所得财物只会源源不断的增加,而我们只能存少量。”吴邪复述自己的理解。

“嗯,差不多吧,这就是为了控制诸侯国没有足够的经费去组织可能的力量,从根源上截断诸侯国自溢造反的可能。”

“那就按照朝廷的要求交呗,这有什么好找我爹商量的?”吴邪不解。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原先先皇在时,很多年都是按照一个固定比例交的,可是自从去年先皇逝世后,新帝年中时出了旨意,要求从明年开始就要提高这个比例。”解雨臣说到这个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提高?提高多少?总不会要让大家断了生路吧。”吴邪不以为意,因为在他心里还是觉得偌大一个麟国能安稳至今还算风调雨顺是和国强民顺、万宗归一有关的,如果民不聊生还谈什么国泰兴安。

“哼,倒没那么严重,可是却也有明显收窄之势,恐怕宫里头那位是有什么新想法?”解雨臣每回提到张起灵好像都愤愤然。

吴邪摸不准他什么意思,“你和我爹怎么考虑的?”

“诸侯国自麟国开国以来便存在,这是不争的事实,但问题上,那是原本的四个诸侯国,我越国、你吴国可不是原本就在这版图之上的。”

这话一出,让吴邪不惊都不行,“你是想说,他——”吴邪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没那么说过,但是确有可能,我们五个诸侯国是因先皇而生,先皇如今殁了,谁又能知道新君脑子里在筹划些什么?”解雨臣将话挑给吴邪。

“你是说,他有可能会‘削藩’?”吴邪还是问出来了。

“如果往坏处想,这也是其中一步。”解雨臣出言。

吴邪立刻皱眉,“你不会想说,最坏的可能是免....”

解雨臣看他一眼后便点了点头。

“你,你们都想到那么远去了?我爹也一样?”吴邪惊讶。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解雨臣认真地看着吴邪说道。

“不对,你们怎么能就通过这一件事推测出这么危险的结果?!”

解雨臣摇头,“不止,我不是说了嘛,还有金饼。”

“金饼又怎么了?”吴邪更加不解。

“金饼上缴的制度是原先四个诸侯国时便定下来的,就是把我们要上缴的黄金制成金饼,每个规格的金饼重量都是相同的,再按照排列顺序上缴,这样便于更好的测算重量。”

“嗯,这个我也知道。”吴邪听着点头。

“但是你知道明年是个什么光景么?”吴邪见解雨臣此时的目光中透出一股绝恨的味道。

“什么?”

“从明年开始,就不是我们去进献给朝廷,而是朝廷派人下来收——带着刻尺来的。”解雨臣咬牙。

“这是什么意思?”刻尺要做什么?

“从明年开始,我们要按照朝廷统一的比例制金饼,若是宽度、厚度、重量有差池,便要免去诸侯国王位!”

“啊!!”吴邪惊呆了,吴一穷一点都没提过啊。

“怎么样,领教了吧。”解雨臣冲他笑笑。

“他怎么这么狠?这么点小事。”吴邪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了。

“嗯,所以,我只能来与你爹商量一下,这个事吧,其实说起来也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难道我还管不好我手下制个金饼不成,但是这事一出确实一片哗然,各诸侯国都觉得惩处手段太过严厉,甚至大家也都觉得这就是专门为了针对我们的。”

“那你找我爹商量什么?商量大家怎么弄个准确法子?”吴邪问。

“当然不是,我此番是带着涿国和楚国的联名书一块来找你爹的。”

“那是做什么的?”吴邪深拧着眉。

“没什么,就是提前备下,万一若是有哪国出了差池,就把这联名书交上去,让上面看看我们的态度,连坐起来对国本的影响是会很大的。”

“你不是说不怕金饼质量有问题吗?为什么还要如此”

“我虽然不会偷省金料,但是保不齐上面有心人故意为难,或者置换了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有备无患。”

“也许宫里就是想拿这个事震慑。”吴邪思考。

“自古钱权不分家,钱的事,说大它就大,说小它又小,若是上面非要拔高来追究,少了斤两,尽可以扣上无视法度、私吞国家财物、藐视皇家威严之罪,这罪名随便按一条就够喝一壶。你说震慑,没人会这么想。”解雨臣给了吴邪一个“你太单纯”的眼神。

吴邪根本想不到这一层,他看着解雨臣,暗自叹息,他的远见博识确实不如人,但是就事说事,也无可厚非。

“我没想那么多。”吴邪自认。

“我知道,只是我觉得作为继承人,你该早一点了解这些。”解雨臣劝道。

“嗯,我会考虑的。”吴邪心想,考虑个头呀,等你走了我就使劲去弄明白,本来就是攸关生死的事,还关系到能力强弱,吴邪可不想被人看扁了,输解雨臣一大截。

“那就成,其实我也是用自己的亲身血泪史来教育你,别到时候搞的跟我一样手足无措。”解雨臣口气缓和后还能调侃。

“你还手足无措?那我成什么了?”吴邪白了他一眼。

“一山总有一山高,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待见张起灵么?”解雨臣问吴邪的时候颇有些自嘲。

“为什么?我也觉得你对他意见挺大的,不是这次,原先你就有偏见。”吴邪没说我其实也很讨厌他,但他觉得解雨臣的讨厌不仅仅始于那年的镜湖争端,而是一种更加长久的。

“因为我嫉妒他。”解雨臣低头说道。

“啊!!”解雨臣真是个新鲜事大王。

“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从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不管有没有作为先皇从来没有动过异储的念头,一举一动都有人领着,偏还养成那样讨人嫌的个性,如今更是...真令人讨厌。”解雨臣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无所谓的表情真是变幻莫测。

吴邪过了惊讶期,但听过解雨臣的描述,联想起解雨臣八岁在越国混乱时期登位,他老叔又好像不太帮扶着他,确实难熬。

“所以你其实是嫉妒他过的比你安逸?”吴邪试探地问。

解雨臣轻轻地“嗯”一声。

吴邪顿时百感交错,那老子还从小就在宫里混吃长大呢,连诗经都没人要求我背,这么多年没干点正事,回来后又花天酒地,难道不是我更招你嫉妒招你恨!!

吴邪此时犹如背上有皮鞭鞭笞,自己真得上进点,解雨臣竟然嫉妒张起灵!而自己连解雨臣都望尘莫及,太丢人了!

他忽然感到面前的解雨臣好亲切,原来解雨臣并不是那么光辉,他还会嫉妒人呢!这样想来,吴邪瞬间觉得解雨臣作为发小果然比临江城里那帮不着调的纨绔子弟务实贴心的多。

而解雨臣当然不会说,其实他更加嫉妒吴邪,他从吴一穷处得知吴邪这大半年在临江城的所作所为,轻轻会心一笑,也替他终将要结束的简单生活扼腕,如果可以,自己愿意做那个领路人,至少方式可以选择的柔和一点。

他对张起灵,不过是投胎不济、身份不公的饮恨与不甘,更深的则是打心底对强者的敬畏与厌恶吧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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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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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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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5-11-12 10:05:00

更新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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