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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走好你的路 (瓶邪\/黑邪\/启邪 古风+架空 略虐)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又要伤害一遍大家,我对不起大家,我得谢罪神马的。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36 落定

吴邪听解雨臣这么一说,脑子里顿时有点没转过来。因为张启山和他说了小满哥已经出宫,这会儿又怎么会被太子给杀了呢?

吴邪确实想冲过去质问张起灵具体情况,但还是忍住了。一来刚刚三人打了一场,看武力值自己谁的对手都不是。这三人自己说认识却都不过从点头之交到谈的来而已,谁知道待会儿冒犯了哪边,会不会对自己不利。二来现在看情形真正的敌手在解雨臣与张起灵之间,而自己与张起灵是在这三人中交情最淡的,甚至从来没有正式说过一句话。自己贸然因为解雨臣的话上去理论一点把握都没有。更何况,这次双方都不占理,真闹起来打一场重的,哪边出事都不好解决。罢了,暂且先想办法安抚一下,将事情内部解决别扩散了出去,小满哥的事情事已至此回头再找张启山问清楚吧。

思定,吴邪就先冲自己最有把握的胖子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也不想闹出人命案吧,差不多得了,回头再去理论。然后冲那边叫道:“大家有话好好说,别搞出人命来。虽然我没什么面子,但好歹也算是胖子的朋友。太子殿下,您消消火,胖子这才刚出大牢,你也不想他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再出了事被关进去吧。”吴邪暗叹,好在昨天和胖子聊天他说了这档子事,此时正好拿来用。

说完,转而又对解雨臣说:“你怎么知道小满哥死了?又怎么知道是太子杀的?”

“在宫里。他亲手杀的。”解雨臣听吴邪来问,便告知他。另外小声说了句:“你二叔也知道的。”

吴邪听见他说二叔,顿时一停猛地看向他。

“别奇怪,我和你们家一直有来往。”解雨臣虽不言明具体,却抖出最能拉拢吴邪信任的事。

“暂时信你,你且先罢手,回去再说,咱们不是对手。”吴邪这才也小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解雨臣见吴邪有心调和,且僵持下去自己也讨不得好,便点头。

吴邪见摆平了这边,又抬头看了看胖子,胖子冲他点了点头。

胖子气性是大,所以才呕不过要找解雨臣理论,可他也是官场中人,利害关系还分得清,此刻他自己也就先罢手了。关键今日不止他有事,张起灵也要找解雨臣对峙,所以此事最终变成了胖子去安抚张起灵,如果能将张起灵劝住,此时就可暂且按住。好在张起灵本来也没打算今天要了解雨臣的命,再者刚听到解雨臣对吴邪说起小满哥,想到来之前张启山对他的嘱咐,又见吴邪也没有要闹的意思还算知分寸,也便默然。

于是,各自离开,相安无事。



解雨臣示意吴邪沿湖走走,吴邪也想向他探听点事情。

“小花,你刚才说的那些事,跟我说说吧。”吴邪开口道。

“说来话长,你知道么?你们家人都很想念你,你爹和你两个叔叔这些年都没有停止过试图联系你。我们两家的关系你也清楚,我会和你二叔、三叔有来往再平常不过。至于小满哥——是在藏书楼被张起灵一刀毙命的。”解雨臣并不清楚吴二白养小满哥要如何接触吴邪,这些是他自己隐约在接触中察觉到的,如今说出来也是想探探吴邪。

吴邪听他一说起自己家的事情,心情顿时低落,克制着问:“他们都还好么?我爷爷身体怎么样,还有我爹我娘,还有二叔三叔他们,你都知道些什么?快与我说说!”吴邪有些迫切地先想知道这些。

“五爷身体还硬朗,环叔早些时候还去临江城见过他一面。你爹娘和叔叔也都好,只是对你十分挂念。”解雨臣见吴邪的样子,虽语气平淡地讲述着自己心里却已起波澜,他自己早已是无父无母的人了,如今见吴邪如此,也微微勾起了些感念。

“那就好。”听说家人都好,吴邪的口气便放了下来。他看着湖中心,眼神淡淡地说:“这些年我对他们的事情毫无枝解。我入宫时,我爷爷嘱咐我平时别写书信,他会想办法联系我,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任何家里的书信。”不知道是不是解雨臣的错觉,虽然吴邪的口气没多大起伏,可还是被他捕捉到了冷淡,愈来愈冷淡。“初入宫时我特别想他们,所谓深念双亲,夜不能寐,不若如此。也算自作自受吧,心里总是没接受进宫后便是常态的状况,起初感觉是不情愿的做客,后来感觉是入了牢房,再后来也麻木了。我还以为我爹娘已经有了弟弟妹妹,他们已经忘记了我呢,为此有段时间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念家人,也是奇了,好像真的可以忘记似的。再后来看见书里常有描写骨肉分离、思念之情的,‘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心’,‘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慢慢地也就释然了。”

“怎么会呢,他们那么爱护你。你二叔三叔至今都没有成家,你爹娘也没有再生过孩子。”解雨臣听着吴邪的诉说,心里已然平静,有家如何,烦恼尤甚,无家如何,感怀悲戚。又有什么区别。

吴邪勾嘴一笑,“他们好就行。”

解雨臣觉得这并不是吴邪心里想的,却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感慨。眼前的人,和从前到底是不同了。

“小满哥不是已经出宫了么,怎么又会在藏书阁?”吴邪问道。

解雨臣倒是有些惊讶,据他所知宫宴那晚,小满哥从藏书阁离开后就出宫了,吴邪又是怎么得知的?难道吴二白与吴邪平日是有联络的,吴二白已经知会他了么?吴家这两个老狐狸,从来都留下后手,摸不清底。

解雨臣照实告诉吴邪自己并不清楚个中缘由,只强调确实得知小满哥已死。吴邪虽不完全信任解雨臣,却觉得这话可信,他想起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去过一次藏书阁,那次就险些连人带狗被太子灭口。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吴邪已经怀疑起藏书阁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非如此,二叔送小满哥进宫,那么些年怎么一直对藏书阁念念不忘?他这样倒是正中吴二白的下怀,虽然吴老狗一再说过不要把吴邪牵涉进来,可吴二白认为如今吴邪人在宫中如果可以的话,倒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但吴二白同时也十分谨慎,否则也不会那么多年还是无所进展,毕竟吴邪的安全盖过一切。

“对了,听说你在宫里这些年被软禁了?可那日我明明见你可以四处走动?”解雨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我住在青书苑,额,可能你不知道吧,就在御花园边上。也,也不算软禁吧。”吴邪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有点慌乱。

“原来是这样,那日你说皇上对你很好,你常常见他么?”

“嗯”吴邪思虑着重重地应了一声,他有点心虚,且反感解雨臣的问话,或许解雨臣就是二叔三叔遣来探口风的也说不定,不回答或作假肯定是不能的,干脆承认。“对,他常来看我,会教我下棋、种花、画画什么的。”假亦真时真作假,这么说来吴邪倒是越说越有底气了。

“那......”解雨臣还想再继续问下去。

“吴邪。”就被张启山走近来一声叫停了。

吴邪转头一看他,随即会意地抬眼看日头,就对解雨臣说:“小花,临近午时了,怕是要进午膳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就朝张启山走了过去。

解雨臣跟过去,见吴邪冲张启山作了个礼,自己也对张启山作礼,而后同吴邪一块跟在张启山身旁往回走。

“你今日不错,钓上了不少鱼。”张启山对吴邪说道。

“我平时也很好啊——”吴邪刚想反驳,注意到边上的解雨臣就不再说了。

张启山看他的反应便低头笑了起来,说:“那些鱼被拿去膳房制作午膳了,你倒是喜欢吃鱼,正好可以吃自己钓上来的鱼了。”张启山说这话口气倒是不暧昧,只是日常聊天罢了。又对解雨臣说道:“解卿可爱吃鱼?”

“回皇上,雨臣也爱吃鱼。”解雨臣回复。

“哦,喜欢吃什么鱼,如何做法呢?”张启山又问。

“醋鱼,尤为爱吃临江城出的醋鱼。”解雨臣观张启山对吴邪的态度,恐怕远不是宫外那些人揣测的那般阴阴测测,便随了吴邪的口味。

“哦,吴邪倒是也喜爱吃醋鱼,他还会做呢。”张启山中肯地笑道。

三人走在正午的骄阳下相互聊天,解雨臣渐落在两人之后一些,看着前面二人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默契来。心里渐冷,从刚才张启山过来喊吴邪时,吴邪并没有第一时间应答,反而是找了理由来中断谈话,这并非是对张启山刻意的冷淡,若是不是两人之间的猫腻,便是张启山胁迫于吴邪,不管是哪种,都不是好迹象!

解雨臣忽然意识到第二次进藏书阁看了各诸侯王的史记后,心里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

如果说当年起事,解家作为商人拿出了数目不菲的金钱来作为所有行动的厚实后盾,二月红有戏楼可作为大家的秘密据点本人也出力周旋,阴险狠毒的陈皮阿四有自己的势力为张启山铲除了相当部分暴动异己分子,霍家本身就是在朝为官,为张启山在朝堂上周旋多做安排。那么吴家呢?当年狗五爷一没钱二没势,既无过人的身手又无极致的心智,当然五爷在知人善用、人脉交情上的本事不可忽视,可那都是后话。那当初又何德何能被张启山看中启用,甚至后来分封诸侯王?

如今解雨臣窥见眼前两人的关系,便疑从中来。他倒不是怕吴邪,而是怕吴家暗中与张家另有玄机,吴二白为人老辣、吴三省与陈国的牵扯,若不掌握多方情报,翻脸也不过朝夕之间,作为一国之掌舵人,解雨臣不得不摒弃对发小的信任,事实上,他谁也不信。

而张启山最初想带吴邪一起出来也不过就是散心郊游,顺便打打秋雁。不出所料,一朝露面的吴邪,便引来了多方视线。

这次镜湖之行结束后,霍家老太拗不过霍玲的恳求,又进宫与张启山表明过一次心意,望皇上能够撤回折子不要追究,张启山没有直接应了她们,只是表示这次联姻的提议暂搁置。

解雨臣感到短期之内再探藏书阁是不能成行了,便辞别帝都回去越国。

只是,有些被隐藏的事情一旦被挑起,绝不会跟着再尘封下去。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正文从36章重新改文,请见谅。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37 佛爷跪

张启山晚间批完奏折回到寝宫,天并不晚,却见吴邪已经睡下,面朝墙面侧躺。也没去吵醒他,自顾自的去浴池泡澡了。

从镜湖回来,吴邪问过张启山关于小满哥的事情,吴邪也没有言明自己知道小满哥已死,只是问张启山怎么知道小满哥出宫了。然张启山已经从张起灵处得知了吴邪知情的状况,所以也就直说了吴邪不该这样拐弯抹角地提问,当初自己告知他小满哥出了宫并没有错,至于后来回宫了又遭到太子杀手自己并不清楚情况,没告诉吴邪是不想吴邪烦忧。

本来吴邪在开口之前是想好了如果真的因为藏书阁涉及到自己家人,那么小满哥的事情就不再与张启山争辩。然真正两人在沟通时却有起口角之势,吴邪争执中火气越来越大,指责张启山不应相瞒况且既然自己事前已经言明重视小满哥就应该通知太子手下留情,现在明显是不顾及自己,杀戮后还帮太子隐瞒。张启山本就不想吴邪参与到这桩事情中来,可现观他是已经主动的越陷越深,并将两人之间的信任丢弃一边,盲目地避重就轻为家里遮掩,这样迂回地试探令他很是头疼。

事实上,张启山与吴邪之间的信任机制本就虚无缥缈,算是张启山掩耳盗铃之念吧。也许这就是爱人之间相对盲目的地方,张启山不喜将事与情混为一谈,对于吴邪的感情他做到真挚却希望吴邪在事、情上面都能做到毫无保留。因此才会导致天平失衡,此事本不过是感情生活的小小磕碰,二人冷静一段也许就会重归于好。

待张启山躺上床后,很自然的将头伸过去在吴邪上方看看他是否真的睡了。却看见吴邪拧着眉毛,伸手摸他却感到一阵发凉。正处秋日本来就只盖了薄毯,吴邪出了一身冷汗此刻人已昏厥,身上的汗是干了可几乎也带走了全部的热度。

“吴邪?吴邪!”张启山几乎是瞬间地便把吴邪翻转过来搂入怀里,有些用力地摇他。

可吴邪没有任何反应,随他摇晃摆弄。

“去请张瑞桐太医过来。”张启山下床快步走出内间对在门外守着的苏坊说道。

复而又去到浴池打了盆水过来给吴邪先做擦洗,换了件衣服。

等张瑞桐过来诊断后,看着他示意借一步说话。

“这次的情况比上次严重,看样子”张瑞桐看了眼张启山摇摇头,说道:“是撑不了多久了。”

张启山问:“依您看,还有多少时日?”

“多则一年半载,少则半年。您可去先打探,再做具体商量。”张瑞桐冷静地说。

“像这样的情况还会发生几次?”张启山显然更为关心吴邪的身体。

“两到三回吧,说不准。你自己多注意着些,虽不致命却也痛苦难忍。”撇了眼张启山,说完张瑞桐便提起药箱离开了。

送走张瑞桐,张启山一时也没有回到床榻,而是站在窗前对月发愣,过了一会儿又低头沉思,才回到床上搂着吴邪睡下,恍惚间发出一声叹息。

三日后,吴邪在一个清晨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张启山满脸疲惫地浅睡在自己身旁。吴邪一动,他便醒了。

吴邪自知身体出了状况,却很心疼张启山的憔悴。

“怎么没上朝?”吴邪开口,嗓子嘶哑。

“已经下朝了,回来补个眠。”张启山见他醒来也没多大欣喜之色,淡淡地说。

“你不生我气了吗?”吴邪问道。

张启山摇摇头,“上回你病了,醒来我没在,你倒是很生气。”张启山开口答非所问,转过头来看着吴邪说:“从今往后都不会了。”

小满哥之事,原并不该引起两人之间如此大的矛盾,但矛盾之事,早在吴邪入宫那天就已经埋下了。即便吴邪多么想在某一刻忘却自己的家乡和家人,全身心的偏向和投入他与张启山的感情中,却也抵不过解雨臣一句家人安好。他尚惶恐与家人还有多少情谊在,想要奋力抓住属于自己的身边人,却受不住张启山的一句欺骗。

有些欺骗可以隐于丝丝缕缕、明明暗暗中,无时无刻的,钝刀割肉,自欺欺人,却经不起一刻锋利的划破露头,那是他好整以暇的、费力掩藏的完好,一层他认为无色的、坚毅的保护,能够抵御任何外来的窥探和伤害,却因为内里的轻轻一触,不堪一击。

吴邪如今听他这么说,也知道是冰释前嫌了。有点感动,却眼眶发涩,眼泪一颗也掉不出来。

“算了,我也不生气了。”最终还是自认大气地说了一句。

其实在那日傍晚发病的时候,吴邪特别想让人去找张启山,却拗着一口气自己生生忍了下来。他以为当时那种情况都没有原谅是否自此生了嫌隙,埋进心里。没想到一觉醒来,所有的一切又烟消云散了。




天越来越冷,进入了隆冬时节。

在过节前,张启山都能待在寝宫就待在寝宫,不过所有的政事一件不落,也不会落人口实。

期间,吴邪并没有再次发病过。日子倒也过的顺心。

张启山这段时间与吴邪一起做过很多说来熟悉却也生疏的事。

比如,他会与吴邪一同作画,两人共同完成一幅画卷。内容嘛,已不再是从前的高山流水,而是御花园的亭子、青书苑的院子、寝宫的小书房或者金针沙鸢的花儿,手法颜料也摒弃了以往大家的常见画法,几乎是随性而为,有时格局色彩太过诡异吴邪想要弃之重来,旧卷也会被张启山好好的收起来。

再比如,张启山见吴邪的棋艺精进了不少,便提出要同时下两盘棋,再到后面见吴邪应付的过来就再次增加到三盘或是四盘。也不像当初只让吴邪自己思考,约定七日为限,若破不出局,张启山便教他破局。只是这个是有代价的,如果让张启山教了一局,就必须在下次增加一盘棋,如此到后来,吴邪自尊心大盛,绝不给张启山任何机会加盘数,费尽了心思对弈,好在最后止于八盘。



年节期间,张启山意外地带吴邪出席,当然也只有了一次,并非家宴而是宫宴,吴邪坐在胖子边上两人有说有笑。

胖子问吴邪为什么在宫里从来没有见过他,吴邪答道自己比较特殊,通常是不见人的。胖子如今对吴邪的身份也略知一二,心说这个小郡王恐怕是人质吧。也便压下了好奇心,只单单以朋友相称,倒是关系更甚从前。

吴邪问胖子当初解雨臣与他到底有何恩怨,胖子就将大致情况说与他听,吴邪听完深感疑惑,也不急于追究具体,仍是喝酒聊天。期间插科打诨劝说胖子,解雨臣并非良善之辈不假,却也不似大奸大恶之徒,如果可以相互握手言欢岂不更好。假如需要,自己愿意从中周旋替两人说和。

此时胖子又官回一级,解家在帝都势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能言和也省的自封钱路。胖子自然心里有坎过不去,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反正与解雨臣个人之间的恩怨没那么容易消散,但吴邪说话有理有据又言辞柔软甚是中听,也便暂时应了下来。

本来胖子要拉吴邪见见太子,吴邪想到小满哥的事便还是推辞了。也没有把情绪外露,只说自己时间不多,该回去了,便辞别了胖子。

等张启山也回到寝宫,吴邪见他并没有醉意,甚是满意。二人一块入浴池洗澡,回来床上情绪也比较激动,当夜床事尤为激烈。吴邪问他怎么今日肯让他出来宫宴,张启山只是笑笑没有对答,又低头堵上了吴邪的唇。情味浓郁的被窝里,吴邪双手枕着脑袋趴在床上,张启山压在他背上,埋头轻吻着他的脖颈,吴邪觉得不耐,又转过身来与他接吻,双手移上对方的后背上下抚揉着。不知道是否有先入为主的原因,吴邪尤爱与张启山接吻,他能准确地捕捉到对方唇舌的下一步动作,有时甚至能预先感知,一场唇齿交缠在吴邪看来可比于棋盘过招,只是并非相互围合绞杀而是追逐缠绕、交付给予。



三月,吴邪十七岁生辰刚过不久。又病过一回,张启山也无甚意外,只是守在身边等他醒来,履行自己的诺言。

五月,张启山有天和吴邪说会带他出趟远门。吴邪问他去哪儿,张启山只道去了便是,不会错的。

马车行驶在去往临江城的路途中,吴邪便又病倒了。直到进了吴家大门,也还没有醒来。

狗五爷已是心脏衰竭,病入膏盲。

吴家上下见张启山带着吴邪回来,一片忙乱。吴夫人无瑕顾忌其他人,只日夜守在吴邪床边。吴家三子,见吴邪的情形,心如死灰又尘埃落定。

张启山单独见了听说他来后便回光返照的狗五爷,也没有说什么。只在他床前站定,半晌,对着狗五爷双膝跪下,惊得门外偷看的吴三省一身冷汗。

“你,你这又是何必呢?”狗五爷伸出手臂颤颤巍巍地说。

“原是我欠你的,本也不是愧疚。如今事已至此,吴邪是你的孙儿,拉他入局是天道无法更改,只是我心里过意不去,也不是对你,”说着,张启山寂寥地笑一笑,似在自嘲:“算是安我自己的心吧,人,总得有个内心支柱。我既无物可靠,只好对不住你了。此为惭愧,你且接受。”

说完,张启山便起身了。

“你放心,我会保他。”张启山说完这句便离开了房间。

当晚,狗五爷病逝。吴邪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第一眼便看见了张启山。

再扭头看看,是个熟悉又模糊的地方。

“是你自己的房间,在临江城。”张启山见他醒来,便告知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吴邪坐起身来,惊讶地环顾问道。

“你爷爷去世了,你去前厅吧。”张启山淡淡地说道。

“什么!”吴邪还在揉眼睛,被他的话一惊。

可张启山从来不会说谎,只一愣,吴邪便掀被下床,抓了件边上的衣服就急忙开门出去。

一踏出房门便看见满院的白幡,白色的灯笼、白色的花圈到处都是,再一眼觉得此处的确和印象中的吴王府重合,便循着记忆跑去了前厅。

入眼便是巨大的“奠”字,满厅都是记忆中的亲人。吴邪在入厅之前还有些恍惚,有些陌生。可走进了厅堂,一股悲戚感自胸中漫开,又被周围的气氛闷的郁郁不结。

吴夫人最先看见他,立即站起身朝他疾步走来,眼看就要走到吴邪跟前时被吴二白一把拉住了。吴夫人表情略带挣扎地看向吴二白,不会儿闭了闭眼示意吴二白放手,吴二白见她情绪已经压制,便放开了手。吴夫人走到一边拿起孝衣递给吴邪让他穿上。

吴邪接过将衣服穿好,系紧腰间麻绳。待全孝行头皆完备后被吴一穷领到堂前下拜、烧纸、跪在一边给所有来祭拜的人回礼。一项项按照家中长辈的指示完成,吴邪有些茫然,他不懂这些礼数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丧事,他一点也不想做这些事,只想探头看看棺内躺着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爷爷!自八岁离家,一别九年,归来却是送葬,吴邪喉头哽咽泛酸,苦楚非常。

三日后发丧,生机盎然的临江城沉浸在一片悲戚之色中,吴王爷在位二十七年,临江城风调雨顺、各业和谐、少有事端、一片繁荣。大家都习惯了有个袖里藏狗,爱喝茶四处唠嗑的人每日穿梭在城里,会和三里铺的菜饭打招呼,建沿街的油布亭给行脚的生意人遮风挡雨。如今斯人已逝,满城的士农商贩都沿街站作一排送行。

披麻戴孝的吴邪作为长孙走在前排站在吴一穷身侧,才忽而真正地感觉到自己的爷爷是再也不会回来了,真的去了。这一路上,吴邪止不住的掉泪,心里好像空了一块,抽泣地无法自持,脑子都胀痛了。

入土安葬后,吴邪在家里待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但是他不愿走。张启山也没勉强他,只说七七过后派人来接他,便自己回宫了。

这段时间小花来过、秀秀来过,都是说了些节哀顺变的话。吴邪也没听进去多少,该发呆发呆,该难受难受,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有时想出去走走也没人拦着他,他去了些小时候爷爷带他去过的地方四处看看,有时看见戏台上演傀儡戏也还是会笑,也会找街上卖冰糖葫芦的人买串糖葫芦吃着。吃着吃着就难受起来,坐在河边的街廊里又是发愣。

临江城这些年变了很多,可那种属于吴老狗的气味儿却没有变过,待在城里的任何角落,吴邪都能身感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氛围。果然还是思家,果然还是故乡好,水是家乡的甜,人是家乡的好,吴邪心里慢慢地计较着。

他心里有点怨张启山,为什么不早带他回家来看看。吴邪不疑有他,只道是张启山心狠,恐五爷之病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王将逝,新王继位,奏折怕是上了不知几道了吧,却留着到最后才领自己回家,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38 雪殇

“小邪”吴邪坐在门前的回廊里,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娘,有什么事?”吴邪答道。

吴夫人听了一愣,笑了笑说:“难道没事,为娘就不能来和你说说话么?”

“不是的,娘,我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吴邪听出母亲话里的低落,便起身站在吴夫人面前说道。

这些日子,吴夫人也看出了吴邪的不自在,只是听他亲口说出来未免有点难受,好好的儿子,待在自己父母身边,待在自己家里却显得局促。“坐吧,娘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这些天来都在忙你爷爷的后事,还没有仔细地看看你呢。”说着吴夫人伸出手摸摸吴邪的侧脸。

“你都这么大了,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这些年在宫里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不知有没有遭罪。”吴夫人感怀。

“没有,我在宫里这些年挺好的。哪会有人给我罪受阿。”吴邪笑笑,有些不习惯,便拿下了母亲的手。

“小邪,你这些年怎么过的?跟娘说说,娘想知道,娘见你这个头长的高高的,脸上长的也白净,哎,就是没有亲手带大你,怪对不起你。”吴夫人又把吴邪的手攥在自己掌心。

本来这种情况,吴邪也是有满腔的言语要诉说,可也不知怎么就卡在喉咙里了。只说:“您别担心,在宫里我一个人住,没人来找茬,也有很多人伺候,皇上待我也好,教我读书骑马、下棋绘画。不孤单的,只是有些想念家人,无可奈何罢了。”

吴夫人见吴邪这么说,想起吴家三子对这吴邪入宫的原委讳莫如深,也不便再多问。拉起吴邪走着:“来,难得回来,娘准备了很多你喜欢吃的糕点,有南瓜卷、艾米卷、酥心糖、紫薯糕、桂花糕,还有八宝羹、甜米汤,来,娘带你去尝尝,这些啊,每年你生辰娘都会准备。恐怕你在宫里是吃不上吧。”

听了母亲的话,吴邪心里五味杂陈,感动于家人的深思疼惜,又想起了那些个生辰,想起来张启山。过两日便是狗五爷的七七,他想着是回宫还是......

其实,也不用他多作想头。父母和两个叔叔都没有开口挽留,顶不过吴三省拉着吴邪到房里悄悄地说:“大侄子,你不用担心,三叔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的。那个皇宫困不住你的,现如今,你且先回去,但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不会很久。”

“三叔,我没事,我在宫里也很好。如果你们,”吴邪有点愧疚,“你们若要为我的事涉险,可千万别,我在宫里,没人会伤害我,也没受过委屈。皇上对我很好,也,也不完全是你们想的那样。”

“好!”吴三省激动起来,面容狰狞:“好他当初能非要你进宫!那么多年连封书信不让往来。我们也不能进宫见你。好他为什么不早早让你回来,连你爷爷最后都没有见到!”

“你别激动,三叔。”吴三省这一激动,把吴邪想要说的话都给抖掉了,“我只是陈述,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们谁为了我去犯险,况且他真的对我不错。有些事,一两句话说不清。”

说着,吴邪面色凝重地低下了头。

吴三省看出吴邪藏了话,刚刚这一激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说了,便叹口气说:“你还太小,什么都不懂,不过我们也不想你有危险。总之,你记住,皇家那些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对你面上好未必是真心好。”

“嗯”吴邪点头表示会记住。

吴三省拍着他的肩膀,“反正你自己保重。我们吴家就你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不会让你被关在宫里一辈子的,你自己也大了,该怎么做有个分寸,也别让家里担心就行。”吴三省站起来拍拍他便出去了。

吴邪有些后悔刚刚自己情绪上来了,非要为张启山多说那两句好话,没办法,心里喜欢的人被人辱骂没法反驳怪憋屈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维护是否得当,会否引起吴三省的怀疑。出了宫,没有了张启山的羽翼加持,总像有隐形的绳索在束缚着自己,吴邪越发思念张启山了,越发期待着回宫的日子将近。夜里孤枕入眠,总期望睁眼便能看见边上躺着的人也睁眼看自己,对自己说,我去早朝了,你再睡会吧。

七七当日,全家去狗五爷陵上祭拜。法事做完、脱了孝衣,回来便在王府门口看见了王胖子。

是张启山派来接他回去的,或许张启山也想念的紧,或许也知道吴邪会想念的紧。

于是,第二日在父母和两个叔叔的注目中,挥手辞别。



“诶,吴邪,我听我老爹说你爷爷也算一门豪杰,当年在皇上起事的时候可出了不少力呢。”马车里王胖子开口。胖子本来是要骑马的,可为了更加方便和吴邪唠嗑便也坐进了马车中。

“恩,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吴邪简单地答道。

“哎,你自己家的事,你还不清楚啊。”王胖子惊讶。

“我小时候他很少说当年的事情,我了解的最多的,是来到吴地以后,我爷爷对吴地的治理。”吴邪回忆着说道。

“恩,那倒是,这九个诸侯国,若论谁把当地治理的最好,当属你们吴国。”胖子说着竖了个大拇指。

“那是,我爷爷的才能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吴邪有些自豪。

“恩,我虽然在帝都,但是我也听过不少。听说当年刚刚分封的时候,吴地还是南夷之地,盗匪横出,各地小官都很不服管教的。虽然当地做生意的人尤多,也颇为丰裕,但是怎奈常有烧杀抢掠,弄得人心惶惶。”说着,胖子转过头来看着吴邪说道:“但是狗五爷来了以后,可不一样。大家都以为当时那样的局势是要用强硬措施来镇压的,没想到狗五爷居然连带着你家养的大狗日日上门去各个大户、地方官员、镖局甚至还有山匪窝里做客,”说的胖子就笑了起来:“要我说啊,谁家愿意招待你爷爷啊,你爷爷那都是不请自来的,听说那时候你家养的狗多,有的还被训练很是凶悍。狗五爷去谁家就在前面开道,你说也是拿着拜帖去的,不好拒之门外,便让了进去。狗五爷还真是有一张好嘴,脑子转的也快,只要不是特别事的,你爷爷拿出和谐相处有钱好赚的法子来都愿相随,那特别不长眼的,只要出了事便放狗回来报信。家里带着打手就去了。”

“我听我爹说的,那真是打手啊,可不是正经官兵!”胖子说着拍拍自个儿大腿瞪着眼睛给吴邪说着。“然后一来二去的,你爷爷以友服人的名头也就打出来了。听说啊,后来只要是谁不听话的,狗五爷就带着大小一大群狗上门做客,一日不服便做客一日,后来那些个土匪看见狗都烦了,恨不得能看家护院的畜生能换换别是狗了。”

“哈哈哈,真的呀,这些我都没听我爷爷说过呢。我出生时临江城就已经特别安稳了,每次我爷爷拉我出去闲逛,人家看见我都会给我点好吃的。我记得阿,只要是我一个人走到大街上,那些个卖菜卖肉做小生意的大叔大婶都会和我打招呼,油布亭里卖冰糖葫芦串的大叔每次见我都会给我一串糖葫芦,一开始我特别开心每次都接着,后来有一回吃的东西太多了,糖葫芦没吃完就回家了。被我爷爷看见,问我给人家钱没有?我睁着眼睛说,还要给钱啊。”吴邪跟胖子说起以前的事情,慢慢地心情好了起来,嘴里话也多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多大人阿,连买东西要给钱都不知道阿。”胖子听了也哈哈大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家人没跟我提过钱,有时候我和爷爷出门,我看别人塞给他东西,他就说拿不下,下次让人来拿。有时候人家非塞过来,爷爷也说下次让人把银子送过来,人家就摆摆手说不用不用白送你的。我呢,也没见过谁来我们王府要钱,所以人家塞给我也就学着推推就拿过来了。”吴邪说着笑起来:“反正人家塞的也都是好吃的。”

“你就是个馋猫啊。”胖子给吴邪总结的说。

“谁说的啊,你才是馋猫。我那是又不是光拿东西不办事,那些人啊,有时候给我个糖吃然后就塞给我一挂腊肉香肠或者让我提一篮鸡蛋回家,说给我糖是当跑腿费的,不能让我白做事。”说着吴邪脸上的表情有些学起小时候的摸样,鼓鼓的脸装出特别天真的样子。

胖子看他的样子,捏捏他的脸说道:“我说阿,你还真是天真,这名字没取错,天真吴邪啊。你爷爷叫人别拿东西来,你倒好,给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吴邪白了他一眼,接着说:“你知道么,临江城没有人不认识我爷爷,也就没人不认识我。我小时候阿,我爷爷常常出门去找人唠嗑,不是坐在谁家茶馆里了,就是蹲在别人街边上摆的棋局边上看人下棋。到了饭点也不回来,我家家规还是很严的,每次爷爷不回来就不开饭。我奶奶看我饿了就会糊弄我出去找我爷爷。有时候出门了就看见他正好回来了,有时候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倒是把我自己迷路弄丢了,找不着回家路。不过我也不怕,路上的大爷看见了就会问我是谁家的孩子啊,我就说我爷爷是吴老狗,他们就会哈哈的笑然后送我回家。回到家里就见我奶奶跟我爷爷发脾气,说成天出门游荡,把小邪都给弄丢了,我爷爷通常一点儿都不着急,说会回来的。”吴邪神思游荡,好像回到了那个中午。

二人一路闲聊,甚是愉快。和胖子的聊天,也把吴邪这段时间来的低霾情绪给扫干净了。吴邪看着胖子,觉得眼前这个人也许算是这些年来自己真正单纯的第一个朋友吧。

他们难得出来,又是春夏之际,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宫里,已是七天以后了,好在张启山在胖子临走时嘱咐过可多给些时日。



初回宫,吴邪总觉得面对张启山有些硌着,怪怪的。就和张启山说暂时回青书苑去住,张启山也同意了。

吴邪住回青书苑,仍还是会每日去寝宫与张启山进午膳和晚膳,吃完饭或者下盘棋或者聊聊天就回来。

这段时间,吴邪还是会不断地作画,不管画了什么,只要觉得满意,便会用那方玉印盖上章子,然后题上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和张启山一块画的,便要张启山也题上名字。张启山笑说,你知道朕的字题上了这些画的价值会翻多少么?吴邪说那你题是不题呢,张启山便会笑着提起吴邪那支笔在吴邪的名字边上也题上名字,有时候兴致上来了也会做几句诗词。然后收好那些画妥善保管。

后来吴邪实在一人在青书苑撑不住了,差人屁颠屁颠地又把一概用具搬回了张启山的寝殿,这趟回来,感情尤甚从前。

七月,南方的杨梅成熟了,下面诸侯国送了好些个头饱满、口感颇甜的红杨梅进宫里,御膳房使人冰镇了送到吴邪处,吴邪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哄着平日里不吃酸的张启山也跟着硬被他喂下不少。不过杨梅这东西放不久,容易坏,吴邪问张启山,

“皇上?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倒是说说你知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吃不完的杨梅?”

“往日里御膳房倒是会做些杨梅甜酱,那种的倒还好吃些。”张启山仍旧不喜酸,话说出来便往甜的地方。

吴邪窃笑,凑到张启山跟前,贼贼地笑道:“哎,你平日里好像肠胃不太好,拉肚子有没有喝过杨梅酒?”

张启山说:“倒是听过,只是宫里的御医通常会开方子,用不到这民间的法子。”

吴邪摇头,“你是不知道它的好,来来,回头我亲自去泡下一罐,下次你再肠胃不适,就试试是我的杨梅酒有效还是你的御医方子来的快。”

张启山把人遣出去,自己拿了把羽毛扇给在案台上作画的吴邪轻轻打着风,靠在案桌边对吴邪认真地说,“你倒是胆大,将朕当做那小猫小狗儿对待,朕的太医都不敢拿朕的身体打赌,更不敢拿朕做那劳什子实验。”

吴邪却没有抬头,便画着画,随口说道:“我是将你当了我自己,我好奇么,你不愿意罢了,下回若我吃坏了肚子,我便自己来试试,我赌肯定是我的杨梅酒有用。”

吴邪那句‘将你当了我自己’到底是暖了张启山的心肝,“哦,你怎么就那么笃定?”

“因为我小时候就真的吃坏过肚子,我吃的杂了,又是糖糕又是山楂糖葫芦又是辣椒炖大鱼头,吃完没多久我就拉肚子了,我爷爷看我上吐下泻的,估计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他是不知道小孩子能不能喝那酒的,还是灌了我两杯,结果我肚子倒是好了就是脑子晕晕乎乎了两天,把我爹气的脸都绿了,又不好说他只一个劲地怪我贪嘴,说看下次还吃那么多拉七八糟的东西不。”吴邪说着说着便画不下去了,一个劲地笑的不停。

“可我看你现在也没收住么?”张启山打着扇子笑道。

“这哪儿收的住!有好吃的当然不能放过。”吴邪嗔了他一眼。

张启山笑说,“你爹那时不安慰你反倒怪你吃多,你就没气他?”

“其实这些都是我花了点时间体会出来的,”吴邪放下笔,撑着手理袖子,“小时候的事情太多太远,能记住的都是极好或极坏的,总不想去记着坏事,都想着把坏事想成好的,想想就懂了,我老爹总不能骂他老子吧,只能怪我了,想想他也挺憋屈的,呵呵呵。”说着吴邪又笑了出来。

张启山觉得吴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熟、还要看的开些,懂事。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你已经想好了么?”张瑞桐问张启山。

“难道有的选吗?”张启山淡淡地回答。

“的确,那这段时间,你自己要忍忍。”张瑞桐垂着眼说道。

“我知道,什么样的痛没有受过。”张启山答道。

“那好,从今日起,那药我就不再熬制了,还有,药浴也需停下使用。”张瑞桐仍垂着眼。“所受苦痛因人而异,我也不能告诉你程度如何。这期间,不管有多难受,皆不能服用止痛的药物。你一定记住。”说完,便离开了寝宫。

张启山望着窗外的月明星稀,闭上眼睛。既下决心,无需多念。



三个月后,这又是一个寒天霜地的冬季。

张启山带着吴邪去了镜湖,仍是冰洞垂钓。

吴邪钓上了两条大鱼,乐趣已足,便收了线。张启山起身走在冰冻的湖面上,面朝着远方的积云山。

远远望去,他披着狐裘披风一身黑色,在一片苍凉的洁白中,既十分醒目又如斑点一样渺小。他今年四十六岁了,年少时金戈铁马历过,青年时挥斥方遒经过,不惑时暖塌香阁享过。如今两鬓已开始出现一两根泛白的发丝,眼角的纹路也有渐深之势,一双眼睛却还是炯炯有神,他知道路该怎么走,他一直都坚定着。

吴邪朝他慢慢地走来,站定在他身边,把手伸进他的披风里,握住了他,两人都看着前方白雪皑皑的高山,过了一会,默契地纷纷转头相视一笑。

往回走着,张启山开口说:“今日可否再做一回醋鱼给我吃,找帮手也行,不会笑你。”

“好吧。”吴邪笑说。

这道醋鱼,吴邪亲手剐鳞、亲手破开、亲手加料、亲手入锅、亲手端上。从前他年纪小时,会偷懒取巧,这次他心里想给张启山做点什么。

他特意少放了些醋,和张启山两人一起将整条鱼都吃干净了。

进了屋,关上门。房里点了许多蜡烛,并不是年节时间,张启山仍有政事需要处理。吴邪看完书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张启山也批完了奏折,去洗了个澡,回来床上看到吴邪已经把被子理好,放了好几个汤婆子进去提前暖和。

吴邪见他出来了,便走去远处把一部分蜡烛吹灭了。昏昏暗暗中,感觉到张启山从后面搂住了自己,便转过身来看他,也搂住人,“睡吧,今天下雪了,好冷。”

张启山贴着他的面哑着嗓子说:“抱你过去,要不要?”

吴邪嘿嘿一笑,把脸抵在他肩窝里,哼哼了两声,“要。”

原来,当初张启山跟吴邪说的事,吴邪也都恪守在心里,平日里若不是情趣,他早已不要张启山像原先那样抱他了。张启山说他大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大了。

张启山把吴邪放倒在床上,整个人就压了上来。当张启山的唇覆上来时,吴邪自然的就张口接纳了他,一阵狠吻,一解心头的念想。边吻着,两人都动手除去了对方所有的衣物,坦诚着。张启山将吴邪的冠簪拔下,吴邪的头发就一散而开,披在枕上,遮在肩头。张启山自吴邪的额头向下吻着,一路吻过整个面颊、脖颈、上身、私处、臀瓣、双腿,落在脚掌,帐内的温度也随着两人发热的身体升高着。吴邪感觉到脚掌心轻吻的触碰,本来就浑身敏感,尤是一阵挠心之痒,见张启山又没有下步的动作,一个没忍住便把脚收了回来。他觉得张启山有些怪异,床间之事没少做过,但是如今天这般连下身都吻遍没有放过的并不多见,并且做的如此忍耐而缓慢几乎很少发生。

吴邪躺在张启山面前缓了一下,起了一丝捉弄之心,他将腿抬起,用脚掌覆在正对他坐着的张启山胸口上,双目含笑看了眼张启山的脸便用拇指点在张启山的乳上,一点一点的摸搓着,又移开到整个胸肌上踏玩着。他能看见张启山的乳头颜色变的鲜艳起来,唇色也变得鲜红起来,红晕爬上他的脸颊,呼吸变重,下身即便有被子遮挡吴邪也知道他已经挺起,有时需要深呼吸来隐忍,但是他仍没有任何动作。吴邪闹够了,把脚移开一点从张启山的腋窝穿插过去,自己后手一撑便坐了起来,往前移了一点坐进张启山的怀里搂住他的双肩,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今天怎么了?”

张启山摇摇头,对着他笑了笑。

吴邪揽住他的脖子抱住他,把头抵在他肩上,张启山也抬手紧抱住吴邪。吴邪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拥抱。

半晌,才开口道:“我想要你,”在张启山的后脖吻了一下又说:“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然后把头移过来看着张启山说道:“冷死了。”说完在自己的手臂上搓了搓,起鸡皮疙瘩了。

张启山鼻头略有一酸,一把将吴邪的脑袋按过来吻上,及时掩盖过去,复又压倒在床。边给吴邪做着扩张边吻在吴邪胸口前,这次没有沐浴药水,吴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忍疼痛,但他没有要张启山停下的意思,就硬忍着,只是浑身的肌肉都绷得死死的。张启山调着他全身的敏感,才得以继续下去。最终还是顶了进去,一步步的做到和从前相同的程度,吴邪也渐渐放松下来,喊疼的欲望能压得下去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落在枕巾上。两人交叠的身体不断的相互给予,身上冒出的热汗又复使床帐内的空气燥热了起来。

相继释放后,吴邪翻了个身把自己压在张启山的身上。枕在他的胸口,手里抓着自己的头发轻扫着张启山的胸口。把头抬上来吻张启山的唇,两人的口水在吴邪有意为之中交换着。“这就叫相濡以沫。”吴邪着又看着他的眼睛,“我.....”欲言又止,“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你好好的就行,在我身边就行,”说着把张启山的手抓过来,分开手指,吻在他的掌心里,“能这样就行。”说完,吴邪亲吻对方的唇,不想让张启山说话,良久,情绪上来了又伸出舌头在他的胸腹之间的内凹处上下来回舔吻着。

吴邪从来没有对张启山说过一个“爱”字,张启山也从来没有问他索要过。爱,有时候很容易分辨,于他自己而言;有时候却难以分辨,于吴邪而言。所以,当初张启山对吴邪说试试,他愿意用自己的感情去让吴邪尝试,也正如吴邪所说,没有对比,如何知晓。如今,吴邪对他说在身边就好,触手可及就行,张启山心里发颤,吴邪不懂,他难道不懂么,即便吴邪没有说爱,可这不就是么。只是他最终无法给予,张启山眼眶发红,涩的难受,他闭上眼睛,张家人不会掉泪。

“你什么时候那么会勾人了。”张启山托着吴邪的臀把他抬上来,脑袋对上自己。

“哪有,难得,不就是对你么?”吴邪有点发羞的说。

张启山笑了,用手指拎了拎吴邪的鼻子。再双手伸到吴邪的腰上,把他扶起,用自己的欲望堵进了吴邪的容纳里,再次挺动起来。销魂蚀骨,张启山觉得满足了。

吴邪不是全然没有察觉的,或许是张启山有意连丝丝毫毫的表情、做事都能控制到分寸之间,或许是吴邪就是如此敏感,却又正如他们之间的隐藏欺骗,你不说我不破,小心翼翼,察觉到了也不提出来,只是尽力去绞紧手上抓住的缰绳。

事后,张启山给吴邪和自己把衣服穿起来,扯了床被子到窗边的摇椅上,推开窗户,将吴邪搂在身上,把被子盖好。

窗外,积雪茫茫,即便深夜也亮的惊人。

“干嘛?”吴邪见他这样便问。

“看看雪。”张启山说道。

“你不嫌冷阿。”

“你冷吗?”

“不冷,你身上热乎。”吴邪摇摇头。

“跟你说点事儿。”张启山轻笑。

“恩,你快点说,我困了。”吴邪的确累的困了。

“我知道你喜欢雪。你刚进宫的时候,很喜欢下雪天在雪里走着。后来,”张启山低头看了看吴邪:“怕是孤单了,又心里厌烦了雪,对不对?”

“恩”

“再后来,我看你又好了许多,似乎又重新喜欢了。”

吴邪鼻息笑了出来,说道:“你不知道啊?可是因为你。”

张启山又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其实,不管是因为什么,心里喜欢的东西总是不会变。你还小,不太懂。但我要和说,你听着。”

“恩,说。”

“喜欢就接着喜欢,中途因为自己的情绪去厌恶或者改变,最终还得重新喜欢。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辜负的也是自己的那份喜欢。所以,这些喜欢,不要去因为周围的环境或者情绪去变更,事实上,你也改变不了。明白么?”张启山又低头看了看吴邪。

吴邪半睁着眼睛,还在听,却已扛不住困了。

“你看见你爷爷了,我比你爷爷还要大些。人的寿命是有限的,生老病死都是常态,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走好自己的路就够了。不用太过悲伤,也不用过于纠缠,嗯。”张启山用肩膀顶了顶吴邪。

“恩”不知吴邪听进了没有,他的声音有点发糊。

张启山抿嘴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吴邪的头发。



第二日,吴邪醒来时张启山在边上撑着头看他。

“你看我干嘛?”吴邪揉揉眼睛。

张启山笑了笑,“你再在这里住几天,自己玩会儿。我有点事,要先行回宫,过两天我让人来接你。”

“怎么了,什么事?”吴邪问道。

“也不是大事,回去处理一下就好。”张启山拍拍他的肩膀。

“恩,那好吧。”吴邪冲他笑着说。

张启山低头吻了吻吴邪的唇便下床穿衣,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



下午回到了皇宫,张启山并没有去勤政殿。而是去了东宫。

张起灵看见他进来,也没有挪动。

张启山找他走上了宫外连接外围角楼的高台,站在高处,二人看着白茫茫的远方。

“这个位子不好坐。”过了半晌,张启山转向张起灵开口。

....... 张起灵没有回答。

“以后,多担待着些。辛苦了。”张启山低头半个身子靠在围柱上,似是有些放松。笑了笑说:“从前,可没有人会和我说这些。我的父皇没有等到我回来的那天,你算幸运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张起灵开口。

“今晚,既已决定,不必拖延。”张启山也冷下脸来。

“好”张起灵说完准备离开。

“等等,有一件事”张启山叫住了他,“他,我拜托你了,保他安全。只这一件。”

张起灵侧头看向张启山,没有作答。

“你是族长,我自当遵从。我是父亲,只托这一件。”张启山很郑重。

“好”,过了一会儿,张起灵答出一字,便离开了。

张启山没有道谢,转头看向远处,似笑无笑。



当夜,皇天子张启山逝世,谥号盛麟。这位将麟国一手带向繁华鼎盛的大皇帝,卒于兴和十二年,享年四十六岁,因旧疾复发,医治无效殡天,史记共在位执政二十七年。

按照他的遗愿,内棺中贴身陪葬品放置了书画数卷、棋子一罐、金针沙鸢花束一支,手上常戴的一串佛珠也按要求随身戴着下葬,其他再无更多。



第三日的半夜,王盟费了好些心思才终于赶到镜湖行宫,敲开吴邪的门。

告知他张启山的过世,吴邪险些站不住。但立即要人备马,与王盟一同策马回京。

日夜兼程陌路晨钟

不辩功过不改初衷

一起走过的春夏秋冬

那年娃娃的笑在眼中

叹生死聚散转眼如风

看平生是非曲折如梦

愿此生能再相逢



待吴邪赶到宫里,三日祭拜已完,即刻就要抬棺。以吴邪的阶位本不能走入前堂,王盟没有拦住他,一下子冲到灵前,太突然了,御前官兵也没有反应过来。

吴邪觉得有些不真实,谁能告诉他前两日还与自己交缠相拥的人此刻居然就躺在这幅棺材里。

吴邪看见张起灵在一旁,道:“能让我再看他一眼么?”

张起灵没有回他。

他抖着声:“就一眼。”

张起灵对边上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把吴邪拉到了一旁。

走出堂外,肃面沉声道:“起灵!”

便四处一片跪倒,哀声骤响。看着灵棺被抬走,所有人都跟着走出很远后,吴邪才挣脱束缚,奔出灵堂,却跑在雪地上,腿一软跪倒下来。本再要爬起追去,却有两个侍卫过来压住他。他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开,无法。

在白茫茫的一片雪色中,心里好似被活生生剜去一大块的吴邪跪趴在雪里嚎啕大哭。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此刻到底有多痛。

吴邪觉得,他此时此刻恨透了白色,恨透了下雪天。

他从没想过,最终你不说我不问的终点,会是这样,离恨重天。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嗯,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是重发了,改了,额,大家捡回来看吧,嗯,就这样。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夏目野曦@麻雀街上de孤岛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丶就爱走夜路@我家飞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ashykuqi@WeiWei_韋韋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罂粟647@lotus123jen@万丈深LR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瓒宠抗楼陇@樱花luo爱不变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这事儿真操蛋,嗯,就这样吧,艾特的都是熟人和我印象中催过正文的孩纸,没被我艾特到的不好意思哈,估计是漏掉了,自己进来吧,实在是贴吧的艾特太麻烦,人懒,不想一页页翻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Chapter 39 自由

先皇殡天,新帝登基,太子张起灵顺理成章地继位成为麟国新一任君主。时年,麟国步入延熙元年,也正式迈入史记以来的第三个三百年。

张启山去世后,吴邪仍旧被安置在青书苑居住,一切按原先的规矩,软禁着,好像没人记着这边有一个他似的。

新皇虽刚上位,但由于往年朝中诸事多经于其之手,大事小情皆能妥善处置,倒也不显朝政凌乱。纷乱之间好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过渡着,着实让朝中大臣们舒了口气,安下心来。且新帝脾性冷淡,言语尤寡,处事果决,手段颇刚,不似先皇那般情愿婉转周旋,且往日其治军严厉之名早让世人有所耳闻,恪公严己,善使法理,不容私利,又运兵如神,明察秋毫,让朝臣们不敢生出多言之心,唯恐惹得麻烦上身,一时全国上下,府衙各部均严阵以待,气氛低压肃然,与先皇在世时候形成鲜明对比,令人倍感着实成了一个严冬。



吴邪待在青书苑,除却出殡那日的出格行径,而后便低调至极。

“主子,您看!”王盟指着雪地里的竹扁,那半抬的扁下面此时正有一只小雀儿在闷头啄秕谷,王盟尽量小声地说:“可以了么?我可拉绳啦?”

吴邪裹着件狐裘缩在王盟身边,眼睛紧盯着那小雀儿,点了点头。

王盟一把拉下绳子,将本来就有些冻僵出来寻食儿的小雀儿直接给罩住了。

“啊哈哈,成了!!”王盟兴奋地跑上前去将那小雀儿抓出来关进了一早备好的鸟笼子里。

吴邪也起身过去看了一眼,便收紧身上的衣服缩着脖子往回走,“且饿它两天,排干净了污秽过两日便宰了来吃。”

“哼,这大冷天的,真是要冻死狗!”吴邪一撩门廊前的挡风帘子便进了屋子。

“您快别提那狗了,小满哥是早没了,这会儿说狗,是说您呀还是我啊!”王盟也提溜着鸟笼一路小跑进屋。

“当然是指你咯,难不成说我么?”吴邪喝着热茶讽刺。

“成成成,就我是小狗,赶明儿我直接把这小雀儿给生吃了,一片毛都不剩给您!”王盟乐道。

“随你!反正我也是做个玩乐,就是赶明儿你表演的时候可得叫上我,我就亲眼看你怎么茹毛饮血的!”吴邪笑说。

“主子您别是说真的!?我可没那生吃的毛病,我就开个玩笑,您可别当了真啊!”王盟狗腿地蹭上前去讨好吴邪。

他是看出来了,吴邪这些日子不知是赌气还是真改性了,总之凶残了不少倒是真的。这会儿要不及时讨个好,回头别真叫自个儿喝那热血啃那鸟骨头,得不偿失才是。

吴邪望了望他,自顾喝茶不言其他。过了一会儿,问他,“今儿什么日子了?我那天说等开春了把那没吃用完的葱头种下,到时候了么?”

王盟在一旁逗鸟儿,回身答他:“是啦,昨儿刚立春,要不等过两天雪化了,我就刨一片土出来,把葱给种下去。”

“嗯。”吴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今年春节早了立春的日子半个月,往年的年节到了,吴邪从不觉得这宫里能如此冷清,而今年,几乎是规规矩矩、没有丝毫起伏的就过去了,弄得他好似幻觉一般,都不记得年月了。



今日种葱,吴邪与王盟二人蹲在院子里的围墙脚下,王盟用镐子锄土,吴邪徒手将葱根埋下去种好。

待到全部种好,统共有五排。吴邪仔仔细细地看着,怎么看那第二排都觉得别扭,后才明白是自己把好几根都给种歪了,显的不成一个竖直,他下手去整理,左左右右的摆弄就是不成,烦躁的火头一上来,便用手插进土里去把那周围的一片青葱都给拨弄倒了,歪七扭八的,看的一旁的王盟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王盟见吴邪又静下心来,重新把那堆葱给齐整好了,站起来走到荷花大缸边,伸手入内将那尚有浮冰的冻水给撩出来洗手,洗的倒是慢条斯理、仔仔细细,洗完便回屋了。

王盟觉得,自家主子像是牟足了一股恶气,哪天得了机会,他一定会大发一次的。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痛失了心爱之人,骤然被冷对禁足,又不得发泄,不能倾诉,哎,只能尽可能哄逗着他罢。

王盟粗条,也是吴邪执意硬撑,小奴才没看出他主子,其实是被人抽了主心骨,哪日若撑不住了,便会轰然倒下。至于这倒下后,是干净入土了?还是激起一片尘埃,让周围哪个都不得置身事外?还真不好说!



春天真的来了,吴邪将往日没种的花种都施了出去,如今那墙角之下、院里的树下,到处都开放了鲜艳的花朵,吴邪在院子树下看书,树上的小碎花瓣落在他身上、头上,王盟远远看着真是好看。

吴邪却十分讨厌这些花落在自己身上,坐了一个时辰,起身掸花瓣掸了三回,事不过三,吴邪再一次一蹦而起,将书抛下,气的将头发都整乱了,还是弄不干净那些碎瓣儿,便发大火:“来两个人!都死了去了!给我把这树上的花都弄掉,烦不烦人!”

他回屋待了两个时辰,想是又静下心来了,便执起笔把那院落里人们爬上树撸花瓣的景象给画了下来,王盟见他画到后来还挺顺手,不再抬头只闷头作画了,估计是心情好了。只是他没想到,吴邪画完了画再抬头看树,刚刚还繁花点缀的枝杈上,如今光秃秃的一片,又低头看他做的画,画上倒上好看,画的是下人们刚上树那会儿,树上一片艳色,人影穿梭其中,好不饱满,可如今就不好看咯。

吴邪又乏了,撑在书桌上发愣,王盟没在意,忽然吴邪好像醒了一般,抬手将常放在桌上的一枚和田玉印给扫下了地,玉印“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旁人不知,王盟可是知道的,这玉印是吴邪心爱之物,他马上上前想要捡起来看看,却听见书桌旁有动静,吴邪比他速度更快,跑过来给拾了回去。

王盟不敢多话,只说可以找宫里的修造师傅给修好,吴邪找了个盒子出来,将玉印放入其中,递给王盟,让他去找人修,此时吴邪面上已平静如常,王盟接过来便应声出去了。

玉印终究是修好了,用金线掐丝重新固定到一起,金镶玉的效果看起来比从前还要好看了些。王盟交予吴邪时,吴邪仔细检查了好久,然后便放进盒子被锁进抽屉里了,吴邪笑说免得下次再来一回,破相了补都补不好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宫外的那个胖子王大人,不知道是使了什么花招,竟然在立夏的那天提着绳篓装了一篓子咸鸭蛋来了青书苑。

“吴邪,立夏吃了蛋,热天不疰夏。听过不?看看,你胖爷就给你带来了。”胖子大嗓门嚎着进门。

吴邪见他来了,立即丢了手上的书奔过去,“你怎么来的?”

“呵呵,你胖爷多有办法!还有我搞不定的事情么?”

“皇上让你进来找我?”吴邪不知怎的,此刻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

“小哥是我兄弟,还有我说不动的?!”胖子放下东西便在房子里四处走走看看,“诶,别说你这小院子还挺别致的么!”

“闷死了。”吴邪坐下来拆那绳篓子,任何外面的东西他都有兴趣。

胖子坐下来喝茶,“哎,我跟你说哈,这人呢,有条件的时候多要求要求,心爱有多大多大,这没条件的时候,就把那儿欲望收的越小越好,日子就好过了。”

吴邪一听他说话便知道他时间不多,一上来就捡有用的说,便问他:“你来到底干嘛的?”

“嘿,能干嘛,我是真的关心你,才特意求了小哥放我进来看看你。”

“他有那么好心?”吴邪不屑。

胖子抓了抓脸上的蚊子包,凑上前小声说:“小吴,我跟你说实话吧,那天的事我在场,都看见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得出来先皇过世你很难受,但是呢,人活着吧,看开点。再有,就是你也别怪小哥,我跟他多少年哥们了,这半年他不好过,而且那日你来的时候时辰已到,他不可能违背祖宗体制对吧,我呢,也是惦记着有你这么号人,否则才懒得大费周章跑来看你。”

“那你看我现在怎么样?”吴邪笑起来。

“挺好!”胖子拍拍吴邪,“我就说嘛,这人呐都得经历点什么才行,挺得过来就活了,挺不过来也没谁有空陪着疯。你这号人,我开始有点担心,倒是现在这样挺出乎我意料的。”

吴邪问他:“多谢你了,你得求多少回啊才能求他放你进来?”

“还好,你胖爷哪是上赶子找死的人!都是看着差不多有谱才开的口,也就两三回吧。”

“两三回?”吴邪心想他娘的张起灵这是释放了什么信号?

“对,我才不去死缠乱打呢,有那个空我多腌两个咸鸭蛋。”

吴邪笑道:“那你来我这里的事情可有告诉别人?”

“没跟你谁说过,不过我让人给我准备咸鸭蛋的时候可没把风,这也没什么好隐藏的。”

“皇上没有特意让你嘴上把风?”吴邪又试探问了一句。

胖子贼性地抬眼瞧了他一下,肥脸笑了起来,“哟,小吴邪,在你胖爷面前省省吧,还想打听些什么?多说出来我听听。”

吴邪顿时大囧,口气也拉下来了,“切,我还不是怕大爷你是哪家派来的间谍!”

“得了吧,不过啊,你这样也挺好,被关了这么久还挺有战斗力的嘛,我欣赏,努力呀小朋友。”

吴邪对胖子脑子里的想法真的也是没法苟同,“哎,我就想知道皇上既然放你进来又没有命令你闭嘴,是不是说明我这边要有变动了?”

“变动?什么变动?你特盼着能出宫回老家是吧。”胖子不以为然。

“我想想还不行。”

“真不知道,据我观察,唔——”胖子摸脸,“什么信号也没观察出来。”

吴邪大失所望,遂不理他。

过了没多久,胖子便站起身来告辞,“哎,胖爷时间到了,小吴邪,下回还要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哈,你呀,我还是那句话,看开点,我说小哥真没那么坏,要是他下次来找你,你可别给他脸子看!”

“得了吧,你管你自己就行,他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吴邪朝他挥手。

吴邪就奇怪了,胖子难道不知道,张起灵就从来没来过这里么?



一年就快过去了,院子里又下起雪来,王胖子立夏一别,再没来过青书苑,张起灵也没来过,这个年节恐怕又要冷清的度过了。

“主子,主子!”王盟跑进屋里来,连带着一大股冷气,“皇、皇上来了!”

吴邪没好气的把手上的书一扔,怀里的汤婆子仍旧抱在身上,翘着脚斜躺在温暖的榻上,“你干嘛呀!慌慌张张的,老子的炭火都要被你弄灭了!”

“吴邪!吴邪!”吴邪刚坐起来就听见了王胖子的声音。什么?不是皇上来了么,这么这货也来了?

帘子被撩开,张起灵穿着淡青色的便服裹着黑色的裘皮大氅走了进来,王胖子也是一身黑衣跟在后面。

这是一年来吴邪第一次见到张起灵,感觉对方的面色似乎比从前更加冷峻,如今的容色更加锋利,五官深刻而利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冷的原因。倒是王胖子一进屋就找了地方坐下,直接拿了桌上的点心来吃。

张起灵往日不来,吴邪都快忘记了对人行礼是如何行的,此刻动作稍慢却很有分寸。

张起灵示意他坐,吴邪坐定后,觉得有点不安。他与张起灵真是没话可说,难道他是跟着胖子来旁听他们唠嗑的?可张起灵坐在那里,气场太足,想让人忽略也是万万做不到的,这会儿吴邪才想到,原先自己辗转反侧对张起灵的诅咒和谩骂,真的就在这一年间渐渐地消殆了,不恨了、不怨了,统统转为了不自在,真想起身直接挥手赶人,总之,就是不要让我看见这个人。

胖子还是老生常谈,聊聊天唠唠嗑,谈天说地,张起灵的到来,就好像他为了践行上次的话,把人带到面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别怨恨,解开结。

可惜,全程张起灵的话都没几句,吴邪的态度也有意冷淡,吴邪笑笑,看着胖子一个人唱戏也挺有意思。

要走的时候,吴邪送出门,站在院落门口,王胖子已经一脚踏出门,张起灵回头看了吴邪一眼,吴邪未披挡风衣物,身上已经落了些雪,“你回去吧,外头冷。”

王胖子打趣:“是啊,小吴你快回屋吧,别送了,这送来送去的麻烦,别闹出病来。”

“我哪有那么容易生病?!”吴邪随口顶了一句。

“你若不适,还可让张瑞桐来医治。”张起灵不知道吴邪最近有没有病过,不过吴邪若是病了,须得张瑞桐来诊治,他提醒一句。

“我没病!”吴邪口气很重地说道,脸色明显不好。

张起灵不再说话,转头准备和胖子一块离开。

“等一下!”吴邪突然出声,“胖子,你先走吧,我想和皇上说两句话。”

“行,你们进屋去说吧,在外面多冷呀。我先走了啊。”胖子这一趟没见两人冰释前嫌,却最后见吴邪肯出声,便放任两人去谈。

“皇上,有句话臣不知道当不当问?”吴邪见胖子走远,终究还是沉不住气。

“你问吧。”张起灵知道他终有一问。

“先皇是怎么——”吴邪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是、是真的旧疾复发?”

“你想知道的事,从我这里是得不到答案的。”张起灵淡淡道,他什么都不会说。

“那就是说,的确是瞒了我一些事?”吴邪抬头拧眉。

“这不该你知道。”

“身边突然就这么没了个活生生的人,”吴邪嗓门不自觉大了,少年的性子始终是压不住,“我只是想知道原因,难道很过分吗?!”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或许是为了保护你。”张起灵平淡地说。

吴邪从听到“保护你”三个字开始,就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很冷似的抑制不住地发抖,气有些透不上来,有什么话好像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张起灵看了他如此,便走近了一步,却一句话还未出口,被眼前的吴邪使劲推了一把,张起灵完全没有料到吴邪的举动,居然被推的往后一个趔趄。

吴邪紧接着又上前使劲一把将张起灵推出了门,指着他大声说,“你走!真不知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吴邪便将院门重重地关上了,“啪”,将惊讶的张起灵隔绝在门外。

王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简直是被吴邪惊呆了,这会儿动都不敢动,生怕立时三刻门外便会有御林军冲进来,就这么顿了好一会儿,还好,门外一直没有动静。

他明白,他的主子终究是把那股子气给撒了出来,只是撒火的对象无论如何是他想不到的。

他也完全没有想到,那天过后没到一个月,宫里便来传了旨意,告知吴邪结束了十年宫廷生活,他们可以出宫回家。

王盟简直想要奔走相告,喜极而泣,反观吴邪,倒是平静地不像话,有条不紊地安排人收拾东西,只能从他略略发颤的手指指挥着王盟用短短两日时间便挥别生活十年的地方窥得一丝破绽,他终于自由了。

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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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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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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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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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汪裔遥  时间:2021-04-08 14:22:28
那什么,这次重发,我还是按照以前艾特的,小伙伴们需要艾特的,留言在艾特楼就好,已经艾特的就不好重复了哈,楼主脑子不好使,记不住那么多人。

楼主:汪裔遥

字数:109680

帖子分类:瓶邪all邪禁逆cp

发表时间:2015-11-12 10:05:00

更新时间:2021-04-08 14: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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