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他是我老公，我就不睡他老婆了。
一个绿人者恒被睡之再睡之终被套牢的故事。

01

村里的猎户赵武近来娶了亲。

赵武一年前从外来此定居，孤身一人，无亲无故，家里也无甚余财。

村里的刘媒婆给赵武和美貌可人的三娘说了这门亲事，两人之间不曾谋面，直到成亲对彼此也无多少了解。

赵武出门打猎，也到城东摆摊卖肉，渐渐地也听闻到，三娘的名声似是不太好。

据说嫁于他之前，给不少富员外官老爷暖过床。

赵武回了家，对三娘面上没有什么异常，却是不愿意和她行房了。

这可急坏了三娘。

三娘也在富贵场游走惯了，年纪渐渐大了，便想赶紧找个不嫌她的老实人嫁了。

第一眼见赵武时她便很满意，这人虽穷，却相貌堂堂，身材高大，裹在衣服下的肌肉让人觉得满满的阳刚气概，女人看了十之八九都是喜欢的。

更别说后来二人成亲，赵武的床上功夫简直好到让人流泪。

这般高大英俊、器大活好的男人，她也着实不算亏了。

可是好景不长，成亲三个月后，贫贱夫妻百事哀不说，赵武更是不愿碰她了。

三娘看他那幅冷淡脸，不由得在饭桌上抱怨道：“我跟着你这般受穷挨苦，男人没本事便罢，还成日使脸色于我！”

赵武放下碗筷，面无表情地瞟她一眼，不怒自威，三娘竟是浑身发凉，不敢再多言。

那日闹了不快，赵武拿了弓箭背了竹筐便出了门，多日未归。

赵武经常进山，自己在深山中盖了一处木屋，恰好可与鸟兽为伴，不理会那些糟心事。

三娘独守空房，越想越气，本欲进山找到赵武寄居处理论一番，但是深山险恶，她又不敢前往。

三娘翻出家中所剩不多的余钱，看着手里的寒酸吊钱，心里气苦，一分未留藏入袖中，进城去集市买些胭脂水粉。


02

三娘挑拣了些胭脂水粉，只剩下几枚铜板，看着店里一支金钗，眼馋心痒不已。

“老板，这支钗买下了，给这位姑娘包好。”清朗的声音带着笑意。

三娘惊讶回头，门口站着的白皙俊美的小公子，竟是顾言。

也曾与她有过鱼水之欢。

顾言是顾员外的小儿子，与她有过露水情缘，这小公子虽然皮相极美，出手也算大方，却极难伺候，床上活儿还差。

清心寡欲几月，蓦然遇见故人，三娘心中百般感叹，摸着装着金钗的首饰盒，对着顾言眼波流转。

顾言见三娘毫无推拒之意，又请她去了戏楼，而后还送了她一匹上好的丝绸。

三娘到底还是眼皮子浅，晚上顾言送她回家，她略一思忖，便抓了顾言衣裳，眼角含笑：“顾公子进来喝杯茶吧。”

这茶自然是喝到了床上去。

一来二去，两人勾搭成奸，赵武不在的几天，三娘收了顾言不少首饰衣裳，也不介意与他睡上一睡。

03
这天赵武卸了满满一筐猎物，刚准备进门，便听到屋内传来咿呀声响，参杂着高低起伏的呻吟。

三娘喘息着，声音谄媚：“公子呀，您今年也有十七了，怎地还不娶妻？”

“哈。”顾言身下用力，挑眉道：“你不曾听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老旧木门应声破开，窗外寒风灌进，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堵在了门口，吓得床上二人面无人色。

顾言慌张套裤子，横眼指责三娘：你不说他不会回来？！”

赵武身材伟岸，肩宽腿长，长相更是刚毅而凌厉，自带一股杀伐气质，站在屋子里无端地让人觉得压迫，他哪怕仅是低眉敛目，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深怕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哎呀！”三娘边穿衣服边惶然欲泣，跌跌撞撞下了床，揪着赵武衣摆哭诉道：“相公！是他强迫于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顾言刚套上裤子，闻言愣住了，不可思议地抬头，一脸日了狗的表情。

赵武身上还残留着猎物的血腥味，倒提一把剔骨刀，活像阎罗再世。

顾言从赵武身边逃走的时候，偷看了一下他凌厉的眉眼，竟然不由自主地双腿发软。

那日一过，赵武便一纸休书递给了三娘，三娘本欲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看着赵武无事便在磨刀石上砥砺刀刃，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草草收拾了行李便哭哭啼啼跑了。

06
顾言被那冤家“教训”得厉害了，吃足了苦头，白日里谨小慎微，一到了晚上就心惊胆战地往门口瞅。

替他打扫屋子的老管家不由得多嘴问道：“少爷这几天是等谁呢？一入夜就眼巴巴盼着，饭都没吃多少。”

顾言手里捧的茶杯差点掉地，大惊失色地反驳道：“我……我哪有眼巴巴盼着！我才没有！”

他这是怕，绝不是盼！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都是没用了，赵武已经五六天没来了。

顾言神情萎靡，望着窗外星斗，心里盘算着，赵武是因“夺妻之恨”给了他教训，教训够了，自然怕是不会来了。

顾言却没来由觉得气苦，蹿到床上，狠狠地捶着床板。

这个杀千刀的坏坯，对他做了这种事情，竟然没一声交待就不见了！


他这是要完了啊，竟然想着让一个男人破门而入侵犯自己，这……这根本不正常！

他自打十五岁被狐朋狗友带着开了荤，到今年十七岁，虽然挑剔了些，但也亲近过不少美艳的女子，可从未发现自己喜欢男人！

喜欢……顾言一阵慌乱，这更是想哪里去了！

他一定是被那坏家伙欺负太久，没有时间接触女人，这才不正常了。

他可不能自甘堕落，必要重振雄风！

07
隔天，趁着天色将暗，顾言意气风发地去了烟花之地。

楼里刚刚挑起灯笼，花枝招展地姑娘们慵懒地从房里出来。这地儿他以前也没少来，虽然不是次次都叫人陪，但是楼里的鸨母对他还是眼熟的，他一来了就热情招呼。

“顾公子诶，您今儿可来得早，楼上清平阁还空着，您先上去坐，最近啊新来了两个姑娘，年轻漂亮着呢……”

顾言弯起眼睛笑了笑，抛出一锭银子，挑眉嘱咐道：“上壶好酒。”

鸨母喜笑颜开道了谢，顾言伸了个懒腰往楼上去，刚低头上了几层台阶，就结结实实地撞上个人。

“走路不长眼啊！我说……”顾言捂着额头，仰头要骂，话还没说全，看清眼前人，就受惊似的瞪大了眼。

“你……你你……”顾言大惊失色，梗着脖子往后倾身，慌张地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真是天可怜见！怎么遇见这天杀的！

赵武穿着一身黑衣，身材高大，气场凌厉，他戴了一方斗笠，透过宽阔的帽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顾言，突然轻抬嘴角，不动声色地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顾言让他吓得腿都软了，抓着楼梯扶手欲哭无泪。

踌躇老半天，顾言勉强镇定下来，看清形势，才觉得有些不对。

这可是青楼！赵武他来这里做什么？！还鬼鬼祟祟戴着斗笠！

一根筋的顾言突然又升起一股怨愤，冷嘲热讽道：“哼！你一个破落猎户来这里做什么？！”

顾言这语气怎么听都是一股浓浓酸味。

“烟花之地，你说我来做什么？”赵武声音低哑，偏头一笑，抬手磨蹭着顾言通红的耳垂。

顾言红着脸低声咒骂了一句，想要打掉赵武的手，却被对方扯住手腕一把拉进了怀里，拦腰抗起就大踏步返回了楼上，扔进了一间厢房。

09
顾言从楼里出来，却意外地发现赵武还没走。

他站在门口硕大的红灯笼之下，斗笠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眉目，平日里冷硬刚毅的侧脸在暖黄的光影里稍显温和，夜风凌厉地吹乱他的衣袂，身后是灯火繁华的烟花长巷。

他本就高大，而且站立的时候脊背永远是笔挺的，所以更显挺拔威武，单手负后，不苟言笑，仪态端庄而讲究。

他是可以入画的。就像是抱剑归来的侠客，征战四方的将军，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他明明只是一个猎户啊，顾言有些迷惑。

他见到赵武的第一眼，就慑于他身上那种杀伐气质，冷静深沉，绝非常人。

越接触就越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吸引着他，让他欲罢不能。

他觉得自己多半有病。

10
顾言扭捏地迈了两步，凑到赵武身边，有些不自在地恼声道：“你……你帮我找辆马车，轿子也行……”

赵武上下打量他两眼，皱眉道：“这么晚了，哪还有车夫？”

顾言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觉得自己真是太没脸了，被这人弄得腰酸腿软，竟连一句好话都得不到。

顾言难掩神色酸楚，揉了一下鼻子，甩袖子就走。

赵武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拉拽回来，转过身，指着自己后背，冷硬道：“上来。”

顾言心中一动，可还是磨不开面子，重重哼了一声，转身要离开。

赵武不耐烦了，将人一把拉过来，拽着两只胳膊就背到了背上，顾言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抬起腿夹住了赵武的腰。

……这也太自觉了，顾言反应过来暗暗咒骂自己。

赵武侧过脸看他，嘴角扯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双手托住顾言的大腿，迈开步子就朝城外走去。

顾言趴在赵武背上像一只不安的小松鼠，搂着赵武的胳膊也有些不知所措般的僵硬。

等到顾言有点回过神来，才发现这路和他家是相反的，越走离城郊越近，眼看着就要出城门了。

“哎哎，你要带我去哪啊……”顾言有点紧张，挣扎着蹦腾。

赵武眉头一皱，挪出一只手拍了顾言屁股一巴掌，顾言立刻威风全灭，低叫一声乖乖地趴了下来，神色凄楚。

出了城门，虽然天很黑，不过顾言还是觉得四周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是去赵武家的路呀！

当初……他和三娘……咳……

这么一想，顾言又心生惭愧，也不敢质疑了，只听话地搂着赵武，一动不动。

虽然城东的勾栏院离赵武家不是特别远，但少说也有五里地，赵武背了他这么久，依旧不显疲惫，只是呼吸稍微有点重。


顾言偷偷瞧着赵武英挺的侧脸，伏在他身上能感受到有节奏的呼吸，顾言耳朵越来越红，偷偷地蹭了蹭赵武的衣服，鼻尖轻轻触着他的后颈，小心翼翼地呼吸着。

11

赵武家很快就到了，他开了门，摸黑把顾言放在简陋的床榻上，又回身点了一盏煤油灯。

光线很暗，屋子里昏黄模糊，墙上是影影绰绰的人影。





顾言神智已然不清，迷迷糊糊地觉得赵武在拨弄他的头发，他勉强撑开眼睛，看到赵武手里不知拿着什么，弯腰仔细地挽起了他一半头发，而后手掌拖着他的脸缓慢地抚摸着。

顾言很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头发，可是他实在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像是被耗空一般，软麻无力，意识越来越模糊。

意识消失前，他在昏黄的光线里抬眼看着赵武，黑夜里他的轮廓不复往常一般凌厉深邃，顾言甚至觉得赵武的眼神有些温柔。

12
第二天顾言醒来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他依旧是腰酸背疼，挣扎着坐了起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入眼是赵武家里简陋朴素的陈设，以前三娘在的时候还有些摆件装饰，现在赵武一个人，这房子就更透出一种冷硬清寂。

赵武不在屋子里，顾言收回眼神，偷偷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虽然上面到处都是红痕，不过显然已经被擦洗过了。

顾言大感意外，他觉得自己被虐出毛病了，突然受到这一点小恩小惠他都要感激涕零了。

顾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伸手摸自己的头发，拔出一只簪子，疑惑地打量着。

这是一只古朴素洁的桃木簪子，簪身处镂空出踏浪流云纹，头部雕刻出三朵拥簇着傲然绽放的梅花。

顾言用手指摸了摸那刻痕，发现木屑还没有完全打磨干净，应该是刚刻出来不久。

顾言喜出望外，心想这一定是赵武那厮这几日花了不少功夫雕刻出来的，顾言把簪子放进怀里蹭了蹭，心里又甜又得意。

顾言笑得眉飞色舞，连身上的酸疼都不顾了，连滚带爬下了床，歪歪扭扭地往门外跑，一开门还没走几步，就看见赵武提了一盒子东西，正从院门进来。

顾言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力道之大，差点把赵武都撞倒。

赵武扶稳他，上下打量他几眼，挑眉讥笑道：“又有精神了？”

顾言脸上红扑扑的，头发和衣衫都有些凌乱，半开的领口还露出一小片红痕，一双黑亮的眼睛像是含了水一样动人，他笑嘻嘻地蹭着赵武，拿出那只簪子捏着，咧着嘴得意地问：“为什么送我这个呀？”

赵武看了眼顾言得意地尾巴都翘起来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往前走，冷哼一声道：“路上捡的，顺手丢给你。”

“切！”顾言跟在他后面回了屋子，往床旁的竹质小榻上一趟，翘着腿笑道道：“你个死鸭子嘴硬，我看这刻了不少天吧……没看出来呀，你一个粗俗的猎户手艺还这么好，雕这花瓣儿费不少功夫吧？这个边角打磨地还是不错……”

赵武回手给顾言喋喋不休的嘴里塞了一个包子，不耐烦道：“再多说一句就还给我，扔了也不给你！”

顾言从善如流，立马不说了，接着包子就小口啃了起来。

啃了一半，顾言抬头看着赵武将盒子里的饭菜拿出来，不由得又得意起来，眯着眼睛笑道：“哟，是不是怕我饿着，专门买吃的给我去了？”

赵武：……

13
顾言在赵武家一住就不挪窝了，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也不嫌弃赵武家蔽屋陋瓦粗茶淡饭，住着还颇为得趣。

赵武早起出门后，顾言一个人孤枕难眠，起来满地瞎转悠，想要发挥点个人价值，笨手笨脚地整理了床榻，擦了擦桌椅板凳。

顾言看着自个儿的劳动成果颇为得意，已然觉得没什么事能难倒自己，甚至将主意打到了洗手做羹汤上。

结果中午赵武刚推门儿进来，就以为自己入了仙境，满屋子烟熏火燎的味道直冲鼻子，赵武一边将门窗大开，一边捂着口鼻跑到灶台旁，一把将还在煽风点火的顾言拽出了门外。


“你真是我祖宗！”赵武提溜着顾言的领子，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顾言手里拿着个旧蒲扇，委屈巴巴地撇嘴：“这不能够啊……下次我一定能做好！”

赵武一把夺过扇子，在他头顶打了一下，没好气道：“再来一次房子都能让你烧了！”

顾言更委屈了，弯着腰低着头，一副摔打茄子的样儿。

赵武伸出两指弹他脑门，顾言立马捂住额头无辜地看他。

赵武反倒绷不住了，看着顾言被烟熏得灰头土脸的样子，显得一双眼格外明亮，赵武不由得笑着叹了口气。

“丑死了，洗脸去。”赵武捏了顾言脸颊一把，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顾言刚才被赵武那一笑勾得呆愣住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等到自己反映过来，这才觉得尴尬，手足无措地揪着自己衣服，从脸红到了脖根儿。

顾言赶紧低头，吞了好几口唾沫冷静，大声壮胆道：“我去洗脸了！”说着就一溜烟儿就跑了。

顾言蹑手蹑脚地回来的时候，屋里烟已经散了，笼屉上蒸了馒头和包子，赵武打开了一只油纸包的叫花鸡，正拿一把小刀分割着。

顾言觉得新奇，凑近了才觉得赵武这人奇怪，明明是个粗鲁猎户，胡乱撕扯不就得了吗，竟切得这么仔细。

而且更令他惊奇的是，赵武的刀功极好，就算只是切只鸡，那把匕首在他手里也玩出了花儿一样灵活无比，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顾言也是见所未见。


就连他父亲主府的大厨都没这么趁手娴熟的刀功，可他这一套又不像是个厨师，总之够怪的。

吃饭的时候，顾言跃跃欲试问道：“你们这些猎户屠夫刀功都这么好吗？！你不如跟我回去做我家大厨吧！”

赵武从碗里抬眼，耻笑他一声，指着桌上一盘炒得过火的青菜道：“我的厨艺……你不怕吃死大可试试。”

看着顾言不满的眼神，赵武翘起嘴角，倾身低语道：“我刀功好，可不是切菜杀猪练出来的，我比较擅长杀人分尸……”

赵武语气低沉，眸光深邃，吓得顾言脸色煞白，筷子都握不稳，一张嫣红的小嘴抖动着，目光惶然地紧盯赵武。


赵武眯眼看他半晌，眼看顾言就要被吓哭了，赵武才笑道：“哈哈，看你那点儿胆子！人肉又不好吃，我可没那功夫去分成一块块……”

顾言吓得更厉害了，腿直打颤，濒临崩溃道：“你难道吃过人肉啊！……”

赵武白眼一番，看着眼前的智障，狠狠瞪他一眼，起身拎住顾言衣服，把人一把扯过来扔床上，恶语恐吓道：“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顾言青天白日就被吃得腿都合不拢，捂着红肿的胸口，承受着身下剧烈的撞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呜呜呜呜呜你吓死我了，还欺负我……我要回家呜呜呜……”

14
两人饭吃了一半就白日纵欲了一场，在午后暖阳里相拥而眠，顾言醒来时已是未时三刻，日头开始西斜。

顾言的头正好靠在赵武的胸膛上，他偏过脸睡眼朦胧地蹭了蹭，只觉得那胸口倒是结实又温暖。

赵武还没有醒，顾言打算捏住他鼻子戏弄一下，结果一抬头就愣住了。

赵武衣衫被他蹭得凌乱，露出大片胸膛，一层紧实漂亮的肌肉上竟然覆盖交错了许多参差伤疤。

顾言一时有些发懵，赵武并未在他面前袒露过上身，他今日也是第一次清楚见到，那些伤疤大多已是陈年旧伤，只余下晦暗痕迹，只有腹部一道刀伤还未完全恢复，像是一条蛰伏的蜈蚣。

这些伤疤倒也不会吓人，在赵武身上乍一看还颇有雄性魅力，添了几分英武气势。

可是顾言还是不免心疼又困惑，他缓慢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颜色略深的伤痕，忍了忍，怕惊动赵武，还是放下了手。

那些长短不一的旧伤少说也有些年头了，像是见证了时光沉淀一样，顾言也不傻，他看得出那些伤疤多是利器造成，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一个猎户该有的。

其实顾言心中早有猜疑，赵武来此不过一年，平日沉默寡欲，与左邻右舍并不亲近，在此处也并未结交什么朋友，孤身一人行踪诡秘，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身份，就连三娘都对他一无所知。

现在他更是可以肯定，赵武十有八九是刀光剑影里出来的人，最起码曾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要不然，怎么也不该有那样凌厉的一种气势。

顾言倒是并不害怕，虽然赵武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人也不会是坏人。

只是让他略感迷茫的是，赵武为何要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小城，他是为何而来，又会何时离去呢？

15
顾言满怀心事地皱眉沉思，等到身边的赵武略有动静，他赶紧闭眼装睡。

赵武醒来后怔了片刻，下了床整理好了衣衫，回身叫醒顾言。

赵武拧了顾言白嫩嫩的小脸一把，顾言就撇了撇嘴哼唧了两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斜瞥着赵武。

“快起了。”赵武拍了顾言屁股一把，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起来收拾一下，趁着天还亮，带你上山。”

顾言眼睛一亮道：“要去野营吗？！”

赵武嗤笑他一声道：“抓你去喂狼吃。”

“切！”顾言朝着赵武龇牙咧嘴一通，起身合拢自己半开的衣衫，脚步轻快地洗漱收拾去了。

16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上了西山，西山虽然不算陡峭，但是传闻中曾有猛兽出没，所以人迹罕至，路途少有人涉足，荆棘遍布，杂草丛生。

顾言胆子有点小，一路瑟瑟发抖地拽着赵武的袖子，忍不住缩着脖子问：“喂……喂，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越走越荒凉……你不会真要抓我喂狼吧……”

赵武斜眼嘲笑他：“看你那点胆量。怕了就自己转身下山。”

顾言目光幽怨，一把抱住了赵武的胳膊，哼声道：“你休想撇下我！”

赵武半拖半抱着顾言登上山顶，日头刚好西沉，只剩最后一线火红余晖徘徊在天边。

顾言甩开赵武，贪婪地欣赏日暮黄昏的美景，恋恋不舍道：“太美了！早知道我就爬快点了！”

赵武擦了擦额头的汗，忍不住翻白眼道：“不是我抱你上来，你自己进一步退两步的速度要看明年的日落了。”

顾言立刻狗腿地垫起脚给赵武捏肩膀锤胳膊，一脸乖巧道：“好好，你最好啦。我们晚上能住在山上吗？这样一大早可以看日出呀！”

顾言今年十七岁，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其实还是个半大孩子。

赵武板着脸眯眼看着顾言，那样白净细腻一张脸，眼睛明亮漆黑，神情还是少年特有的天真明媚。

17
赵武曾在西山自己搭建一处木屋，竹林掩映，清幽僻静，除了起居饮水不便，实在是个风景秀丽的避世桃源。

顾言看到一片翠竹环绕就不由得赞叹道：“这地方可真好啊。”

院落的竹篱笆一推就开，发出一阵吱哑声，顾言还在兴致勃勃地四处打量，就见有一只在院内安卧的小鹿突然起身，急切地蹦跳了过来。

顾言这下眼睁得比铃铛都大，吃惊又兴奋地看着那只漂亮的梅花鹿跑到赵武身边，柔顺地用脸和脖颈蹭着赵武的胳膊。

赵武脸上表情柔和不少，嘴角微翘着，抬手顺着它身上光滑的绒毛，又摸了摸头顶那对漂亮的小角。

小鹿柔顺的眸光看着赵武，十分温驯听话的样子。

顾言在旁边咬着嘴唇斜眼看，越看越不对味儿，有些不满地哼声道：“你对人都凶巴巴的，对鹿倒是装得温柔……”

赵武已经顺手薅了一把树叶，让小鹿在他手里舔食干净，而后拍了拍手，回过头别有深意地对顾言讲：“因为它特别听话。”

18
顾言跟在赵武身后进了简陋的木屋，因为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人，屋里需要通风收拾一番，赵武边整理边对顾言说：“我几个月前在山里打猎，不小心打中了那小家伙。它角还没长好，估计连两岁都不到，眼神太可怜了，只好救回来。”

赵武偏头笑了一下道：“不过这小家伙倒是不记仇，伤好了以后放它走，它出去溜溜又总会转回来，还挺黏我。”

顾言看着赵武带笑的侧脸，听他这么讲，不知为何有点脸红，摸了摸自己鼻尖，小声道：“我也没记仇啊……”

赵武眯起眼睛，走过来捏着顾言的下巴，笑道：“说什么？”

顾言脸更红了，微小地挣扎道：“没什么……”

“我听到了。”赵武低下头，抬着顾言的下巴调笑道：“你也黏人……”赵武贴近顾言的耳廓，温热的气息烧得顾言耳朵通红，“你不光黏人，床上也很磨人……”

顾言简直羞得要捂上脸了，这时小鹿突然蹿到门边，贴着门框一脸纯良地往里望。

赵武突然直起身，打量了小鹿一眼，而后指尖划过顾言的眼睑，笑道：“这双眼睛也像，尤其是要哭的时候……”

赵武平时冷面冷心不吭声也就算了，这发起大招来和顾言这种小撩怡情的人简直不是一个段数的，顾言已经开始觉得头重脚轻了，整个身子都热得滚烫，呼吸都乱了。

赵武俯下身，轻柔的吻落在顾言的眼皮上，顾言下意识地闭眼，感到赵武的舌尖触上自己的眼角，湿漉漉地划过眼睑的时候，顾言浑身都软了，一下子跌进赵武怀里，发出小动物一样满足的绵软哼声。

19
眼看天就快黑了，赵武收拾完屋里就去后山打猎，顾言领着小鹿在四周瞎转，顺带采了些野果野菜。

顾言在城里住久了，鲜少有归园田居的日子，看见什么都觉得好奇，不过赵武告诉他深山危险，他只好在竹林周围活动。

这个是好地方，依山傍水，旁边就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小鹿喝水，顾言就蹲在旁边眼都不眨地盯着水里游过的鱼，想要抓两条回去。

蹲了大半个时辰，都快炼成火眼金睛了，顾言好不容易找到诀窍，伸手下去就逮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上来。

不过顾言兴奋没多久，就觉得在自己手里拼命挣扎奋力摆着鱼尾的家伙挺可怜的，鱼目更是怎么看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顾言恻隐之心发作，松手又把鱼放走了，摸了摸自己还饿着的肚子，遗憾地感叹了一声。

天已经全黑了，顾言回去的时候刚好路过一片低矮的果子林，顾言看着小鹿仰着脖子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尝了尝，味道偏酸，很像山楂，顾言觉得不能空手而归，于是兜了一整个衣摆的果子。

顾言进门的时候赵武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生火，顾言眉开眼笑地蹦过去，兜着一堆果子道：“快来尝一个。”

赵武回过头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皱眉道：“啧，好酸。”

顾言撇着嘴夺过赵武咬了一口的果子，也不嫌弃，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道：“切，明明味道很好嘛。”

赵武不由得笑了一下，生火时候带着烟灰的手蹭了顾言小脸一下，顾言立刻变成小花脸，赵武戏虐道：“这么爱吃酸，适合生个儿子。”

顾言直翻白眼，掂起一个果子就扔到了赵武身上，挑衅道：“要生你生！”

顾言说完就自顾自走到了墙边的竹筐，想把果子丢进去，结果就看到了一筐血淋淋的动物，吓得顾言果子掉了一地，惊慌道：“你……你你太残忍了！”

赵武一脸无奈地走过去，拎出框里的兔子和山鸡，嘲笑顾言道：“你平日鸡鸭鱼肉何时少吃过了？装什么慈悲为怀。”

顾言脸憋得通红，别扭道：“那我也没亲眼见过……”

赵武眼里笑意更深，把血淋淋的山鸡举到顾言面前，戏弄他：“子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赵武已经旁若无人地将山鸡野兔收拾干净放到火架上了，顾言暗自思想斗争了许久，才垂头丧气地坐到赵武旁边的小板凳上，对着火上的生灵同情道：“谢谢你们，下辈子还是做人吧……”

赵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远处摇头道：“那像我这种满手杀孽的人怕是不得好死。”

顾言立刻紧张了起来，背都挺直了，第一次横眉冷面道：“你瞎说什么呢！”

顾言突然发脾气，赵武倒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叹了一声，看着顾言又急又气的表情，摸了摸顾言的头发，安慰道：“祸害遗千年，我开玩笑的。”

20
肉烤的喷香酥脆，外焦里嫩，油不住往外渗，最后撒一把盐巴，咬到嘴里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顾言简直幸福地要立地飞升。

两人就着漫天星辰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烤肉，顾言最后吃到躺在地上起不来，满足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叹道：“许久没这么畅快过了，明月清风，竹林清溪，就差一壶美酒啊……”

赵武回头看他一眼，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囊，挑眉道：“你要的美酒。”

顾言接过来，打开塞子闻了闻，忍不住深受诱惑，吞了好几口吐沫。不过他眼珠子一转，还是怂巴巴地推了回去，小声道：“不喝不喝。”

赵武正在拨弄火堆，闻言回身皱眉问道：“怎么了？”

顾言顾左右而言他，站起身扶着肚子打哈欠：“啊……不行了太困了，我要回屋收拾睡觉了……”

楼里怎么如此冷清……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21
顾言回了屋子，黑洞洞一片，他点了屋里仅有的一盏煤油灯，光线还是很暗，他摸黑铺了床，这不像家里的暖炕一样通着炉灶，入夜以后床上还挺冷，因为没有多余铺盖褥子，睡着硬邦邦的。

顾言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赵武进来了，顾言在这一室朦胧晦暗里不由得心跳加速，赶紧闭眼装睡。

旁边穿来窸窸窣窣的整理衣物声，而后赵武便抬腿上了床，倾身俯在顾言上方，目不转睛盯了许久。

顾言再也绷不住的时候，赵武突然笑了，躺下身来捏着顾言的鼻子道：“睫毛一直眨，呼吸还这么快，你骗谁？”

顾言装睡不成，只得睁开眼，摸了摸鼻尖道：快睡啦。”

赵武轻笑道：“怎么不来点酒了？”

顾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就用指头抠着床边，一点一点往窗边挪动，想离赵武远一点。

赵武一把就将人兜了回来，裹紧怀里，笑道：“怕自己酒后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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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转过身来抱着赵武的时候，更明显地感觉到他硕da炽热的器官顶在自己腿根，顾言眼神躲闪，小声安抚道：“那个……明天，哦不，后天补偿你好不好……”

赵武失声笑了出来，抬手叩了顾言脑门一下，嘲笑他：“傻瓜。这会儿倒这么乖了？”

顾言也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哼唧半天，憋出来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这小鬼……”赵武觉得好笑又无奈，手伸进被子里在顾言翘起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唔！”顾言措不及防叫了一声，苦恼地皱眉抱怨道：“你真坏呀，从我认识你，你就一肚子坏水……”

赵武使坏捏了一把顾言半勃的xing器，在顾言的痛呼声里教育道：“静坐常思己过！我这是替天行道。”

顾言诧异睁大眼，锤了赵武胸口一拳，红着脸磕巴道：“你把我这样那样……还说得这么有理！你你你……不要脸！”

赵武眯眼道：“你先不仁，还怪我不义？”

“咳……”顾言尴尬地支吾许久，揉了把头发，叹气道：“好嘛，是我先做的不对……”

赵武看着顾言纠结的神色，正色算老账道：“你年纪轻轻，这么不顾自己名声，和有夫之妇混在一起，你喜欢她？”

顾言颓然泄气，把头偷偷埋进赵武怀里，闷声道：“也不是……自小我家里的兄弟姐妹就排斥我和我娘，亲情淡薄，等到长大点，娘走了，就交了几个狐朋狗友，有时候会混迹烟花之地……”

顾言犹豫许久，苦恼道：“我知道自己技术烂啦……有时候会被嫌弃，有的姑娘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三娘是第一个和我做的，也是唯一一个无论何时在我面前都装得很快活的……”

“其实青楼的姑娘都太厉害了，当着你的面装得千依百顺，背过身嘴巴太毒了。三娘从良后我就不爱去那种地方了……但免不了还是对自己的能力很灰心。

“重遇三娘的时候，就觉得很想从她那儿找点自信回来，三娘嘴又甜又会来事，即使知道她嫁人了，我还是觉得没什么……反倒有点更刺激呢……”

顾言也觉得当初自己做的事确实不地道，这是赶上了赵武这样的冤家，让他叫苦不迭重新做人，万一绿了个深爱三娘的老实巴交憨厚男人，可算是造孽了。

顾言翻出老底，深感颜面尽失，捂着脸道：“没法做人了！”

赵武掰出他的脸，质问道：“知道错了？”

“嗯唔。”顾言点了点头。

赵武勾起嘴角一笑，拍了拍顾言脸蛋道：“平生我最见不得欺软怕硬之人，若是换个人，我必要废他子孙根不可。”

顾言吓得赶紧捂住自己身下，威武立刻屈，一脸凄惨地望着赵武。

赵武一把将人勾过，拿开顾言紧捂下身的手，自己一手包裹住玩弄，贴在顾言耳边哑声低语道：“你例外，这儿留着，给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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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可睡得费劲，两个人不住亲亲蹭蹭摸摸，顾言还趴下去给赵武口，无奈技艺生疏，被撑得嘴巴又酸又痛，舌头也动不了，顶在喉咙里弄得他眼泛泪花。

顾言气性上来，还不服了，屡败屡战不屈不挠，被顶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还敢往里含，赵武赶紧把人揪起来，喘着气教育道：“不要命了？这是和谁较真儿呢？！”

顾言趴在床沿咳得小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

赵武看他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的样子，揉了揉顾言头发，下床给他倒了水漱口，劝慰道：“好了，以后慢慢教你。那里那么大，你怎么能吃进去，像这样舔就好了。”

赵武拉着顾言的手指，舌尖在指端灵活地勾挑绕圈，来回地舔弄着顾言两根细长的手指。

顾言被他舔得浑身发热，酥麻的刺激感从指尖一直震颤到心扉，他红着眼窃窃地抬眼看赵武，他素来英武刚毅的脸显得十分迷离暧昧，眼神漆黑如墨，像一汪诱人不归的的深潭。

顾言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他忽然像是懂得了自己的小心思，然后竟觉得很委屈。

顾言年纪尚轻，虽然和女子有过一些床榻之事，但并不曾尝过情爱滋味。

他竟是对这欺他辱他的坏痞子动了心，好像还一发不可收拾。

他顾言自小任性骄纵，目中无人，何曾这么紧张在意过他人？粗茶淡饭鄙陋房屋都无所谓，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快活，甚至对于自己床上不能取悦他而觉得十分自卑难过。

顾言茅塞顿开，弄懂自己心意，瞬时有些失神，赵武捧着他脸，犹疑道：“困了？今天饶过你了，睡吧。”

顾言趴在赵武怀里，一晚上都有些忐忑不成眠，放在赵武胸口的手指尖都是抖的。

原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如此揪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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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顾言早早就把赵武拍醒，天蒙蒙亮就拉他去看日出。

两人大清早站在山崖边上，晨风呼呼刮，赵武一边脱了自己外衣把顾言裹起来，一边朝他吼：“着什么急，衣服也不穿好，冻不死你！”

顾言一边搂着赵武取暖一边嘴硬道：“我……我这不是有点激动……”

日出东方，雾霭消散，晨光喷薄，在远处天边橘红的朝霞染成一片，火红旭日像初生的蛋一般携着生命朝气冉冉升起。

顾言像个没见过市面的毛头小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的动容入神。

赵武颇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好笑地揉了顾言一把，嘀咕道：“小孩子气。”

日出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不出一会儿功夫日头已然悬起，朝霞也开始淡去。

顾言嘘了一口气，蹭了蹭鼻子，不满道：“干嘛呀，你也不比我大多少，总说我小孩子……你这是瞧不起我！”

赵武顺手薅了一把身边的枯草折断，漫不经心道：“小东西还敢顶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顾言皱眉道：“切！那是我不爱出门！”

赵武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往回走，看着顾言兴致盎然的样子，也就不由自主地和他斗嘴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噫！”顾言嫌弃道：“那是你口味太重了！”

赵武被这强词夺理的小混蛋气的够呛，白眼一翻，回过头来满含着耐心的微笑，捏着顾言的肩头，俯身凑仔他耳边低语道：“我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

顾言本来潇洒地打嘴炮道：“那是我见过的人……”说一半儿才回过味儿来，猛咽一口唾沫，瞪大眼结巴道：“你……你、你还杀人？”

赵武看他那副怂样，冷笑一声，重重在顾言肩膀上拍了一把，顾言腿一软，差点栽到地上。

赵武拎着他后脖领子又把人提溜起来，恨铁不成钢道：“老鼠胆子也比你大。”

顾言一路上哆哆嗦嗦跟着赵武回了竹屋，看到院里唯一的活物，忍不住凑过去抱着小鹿哭诉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小鹿眼神纯良，回过头伸出舌头在顾言脸上舔了一口，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顾言抱着小鹿坐在地上凄惨地暗诉心声，赵武也不搭理他，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整理屋子，收拾篱笆和剁草，还给小鹿加盖了遮风挡雨的窝棚。

赵武收拾完之后，高大的身形往顾言跟前一戳，顾言还没回过神，刚感觉到眼前一片阴影，就发现怀里的小鹿蹦了出去，贴着赵武蹭啊蹭。

顾言顿时更加神伤，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赵武顺了顺小鹿身上的毛，回手把顾言拎起来，皱眉道：“一个男人成天磨磨叽叽像什么样子，收拾收拾该干嘛干嘛去！”

顾言委屈又忌惮地盯着赵武严肃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打出一个打喷嚏，还好他和赵武身高差距大，没有都喷赵武脸上。

赵武嫌弃地拂了拂衣襟，怎料顾言像是失控一样，接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把自己都打得头晕脑胀，捂着鼻子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赵武也说不出嫌弃的话了，凑上去捏了捏顾言红通通的鼻头，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温度，叹气道：“许是受了风寒，送你回城看大夫。”

顾言严词拒绝，可是抗议无效，赵武二话不说扛了他就走，顾言死命的挣扎完全微弱到没有任何存在感。

路上顾言稍微冷静，赵武才没好气道：“你生病了，这山上什么都没有，你留着做什么？！等死吗？！”

顾言满腹委屈，第一次有些怨怒地朝赵武吼道：“你懂什么啊！我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就是因为山上什么都没有，我就想和你……”

顾言说到一半，突然梗住，喘了两口气，把头偏过一边，不敢再多言。

他心里真的是有点委屈，他喜欢山上，虽然生活艰苦，起居简陋，但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两个人呆在这里就好像和人世红尘的一切跌宕起伏繁华嘈杂都没了联系。除了彼此，他们谁也不认识，什么都没有，一切都不用考虑。

但这种想法也只是浮现了片刻，顾言就清醒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起于肉身色欲，彼此一无所知，赵武于他而言，是那种转身便可以永无瓜葛，遍寻不着的人。

赵武看顾言神色落寞，不同于以往嬉笑怒骂，也收敛了脾气，耐心道：“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顾言也不扭捏了，他心头一横，直接道：“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些天我为什么赖在你家，还想留在山上？下了山，不出一日，你我就各自别过，你倒是还能找到我，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能再寻得你！”

赵武神色一动，但还是冷静道：“这山迟早要下，你我也迟早需各自别过，你该明白的。”

顾言其实心中早有准备，君心可不似我心，但亲耳听到还是心中酸涩不已，胸腔涨涨的，难受得他呼气都疼。

顾言眼睛发红，但还是嘴硬冷笑道：“您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大江大浪都趟过，我这种小阴沟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惜了，我没你那么好胸怀，我什么都不想明白！”

赵武转头看他，顾言脸上是那种天真又不顾一切的执着倔强，他的眼睛是红的，整张脸甚至脖子都泛着红色，干净的皮肤下依稀可见跳动的血管。

赵武声音依旧沉静而淡然：“我乃一红尘散客，漂泊不定，此身已属天下。你年纪还小，何苦……”

顾言忽然转头，直视赵武，目光赤红，像是一头急怒攻心的小狮子，赵武略一愣神，顾言就飞身扑在他身上，踮起脚来一口咬在他颈窝，尖锐的犬齿刺破了皮肤，在即将咬到血管的时候蓦地泄了气，瑟缩地搂住了赵武脖子，可怜巴巴地挂在赵武身上。

“你个大傻子，你什么都不明白……”

赵武不顾被咬出来的伤口，抬手抱紧了顾言，苦笑道：“都让我见血了，还敢骂我，你想过代价吗？嗯？”

顾言冷哼一声：“我等着讨教呢，就怕你临阵脱逃！”

赵武按着顾言后脑，咬了他鼻尖一口，低声道：“到时候别哭。”

顾言摸到赵武的手，狠狠地用力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