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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南北朝战争

楼主:小克TY  时间:2019-09-04 18:27:48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今河北无极)人,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后裔,为“金谷二十四友”(西晋的一个文学政治团体)之一。击败刘景后,刘琨遂进据晋阳(今山西太原)。当时的晋阳历经战乱,已成一座空城,南面是强大的匈奴刘汉,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东面是和鲜卑段部结盟的幽州刺史王浚。刘琨在左右强敌环伺下,安抚流民,发展生产,加强防御,并同鲜卑代国的拓跋猗卢结为兄弟,据守晋阳近十年,成为晋在北方少数几个抵抗势力之一。
晋愍帝建兴四年(公元316年),汉赵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石勒率军围攻晋乐平(治坫县,今山西昔阳西南)。乐平太守韩据向刘琨求援。刘琨不顾部下姬澹和卫雄的劝阻,全军尽出,结果中伏大败,丢失并州,被迫只身投辽西鲜卑左贤王段匹磾。
据史书记载,段匹磾,辽西鲜卑人,为鲜卑段部首领。段氏的根据地在辽西,即今河北省秦皇岛市以西的抚宁、迁安地区。段氏之所以能够强大,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作战勇悍,另一方面也与其尊奉西晋正朔有关。段匹磾的父亲段务勿尘,因助东海王司马越征讨有功,领幽州刺史王浚表其为亲晋王,封辽西公,并将女儿嫁与段务勿尘,以结邻援。 光熙元年(公元306年)十一月,晋怀帝继位,以段务勿尘为大单于,段匹磾为左贤王,假抚军大将军。当时段氏“其地西尽幽州,东界辽水。然所统胡晋可三万余家,控弦可四五万骑”【《晋书·列传第三十三·段匹磾》】。段务勿尘死后,段匹磾的兄长段疾陆眷继辽西公、大单于之位,继续贯彻联合西晋的策略,率军随王浚征讨匈奴刘汉。
东晋元帝太兴元年(公元318年)正月,段疾陆眷病死,段氏发生内讧。段末柸(又作段末波,段匹磾从弟)趁段匹磾奔丧之际,率军于右北平(郡治土垠,今河北丰润)设伏截击段匹磾。段匹磾毫无防备,被打的大败,逃回蓟城(今北京南),与段匹磾同行的刘琨之子刘群被俘。为了搞垮段匹磾,段末柸厚待刘群,并让刘群给其父写信,邀刘琨共同除掉段匹磾,并且许诺事成之后,表刘琨做幽州刺史。不料密信被段匹磾截获。段匹磾虽然相信刘琨,但考虑再三还是将刘琨软禁起来。
刘琨既忠于晋室,有素有重望,被拘押的消息传出后,远近晋人尽皆愤愤不平。段匹磾所属代郡太守辟闾嵩与刘琨部下雁门太守王据、后将军韩据等欲袭段匹磾救出刘琨,谋泄失败,辟闾嵩、王据等人被段匹磾一并处决。这件事让段匹磾如坐针毡。本来,段匹磾与刘琨结盟,是想借助刘琨的威望提高自己的号召力,可刘琨的威望不仅没能让段氏内部实力派听命于己,反而赢得了幽州晋民的人心,这是段匹磾始料不及的。
据说此时东晋权臣王敦派来使者密告段匹磾,让他杀掉刘琨。刘琨听说王敦来使,便对儿子刘遵说:“处仲(王敦)使来而不我告,是杀我也。死生有命,但恨仇耻不雪,无以下见二亲耳。”【《晋书·列传第三十二·刘琨》】是年五月,段匹磾称奉天子诏将刘琨缢杀,时年四十八岁,其子侄四人也同时遇害。刘琨死后,由于东晋还要依靠段匹磾抵抗石勒,因而没有给予刘琨任何褒赠。直到两年后,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上表朝廷为刘琨鸣冤,太子中庶子温峤也上表附议。晋元帝于是追赠刘琨为侍中、太尉,谥曰“愍”。
王敦指使段匹磾杀掉刘琨的说法,出自《晋书·列传第三十二·刘琨》。但同书《段匹磾传》却载:“匹磾复为末柸所败,士众离散,惧琨图己,遂害之。”仅仅说段匹磾要杀刘琨,并没有提到王敦或者东晋朝廷要杀刘琨。《晋书·帝纪第六·元帝》说:“五月癸丑(初八日),使持节、侍中、都督、太尉、并州刺史、广武侯刘琨为段匹磾所害。”也只是记载刘琨于此时被杀,并没有提到王敦是幕后指使者。
然而唐人许嵩对王敦想要除掉刘琨的原因作了一个说明:一是刘琨在江南没有人缘。司马睿南渡后,虽然长安尚有晋愍帝,但司马睿在江东已经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中原很多名门大族也都投靠了司马睿,而刘琨却一直在并州坚守。刘琨没有及时选择站队,一直让司马睿等人耿耿于怀。二是王敦妒忌刘琨。许嵩在其《建康实录·卷五·晋·中宗》条中记道:“五月,幽州刺史段匹磾执太尉刘琨囚之。初,王敦见琨劝进表至‘天祚大晋,必将有主。主晋祚者,非大王而谁!’敦大怒,投表于地,曰:‘读《左传》三十年,一朝为琨所用!’却因内惮矣。及闻拘繋(jì),密使段匹磾杀琨。又惧众反己,遂称有诏收捉琨。”就是说,刘琨在晋愍帝被俘后,明确了自己的政治立场,主动向司马睿劝进。刘琨的劝进表文采飞扬,让王敦心生醋意,听说段匹磾拘禁了刘琨后,就秘密遣使让段匹磾处死刘琨。而段匹磾担心刘琨势力会对自己不利,就宣称诛杀刘琨是奉了朝廷的诏旨。
刘琨的死在当时是一件大事,西晋在北方最有影响力的抗胡英雄陨落。不管段匹磾以哪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杀掉刘琨,刘琨的死不仅没有换来段匹磾治下幽州地区的安定,反而加速了本来就“士众离散”的统治走向分崩离析,其部下汉、胡人多奔散,史称“于是晋人离散矣”,很多原来刘琨的部下更是向东投奔段末柸,如温峤的姨弟刘群,刘琨的内侄崔悦、旧部卢谌等。东晋太兴四年(公元321年),后赵中山公石虎趁段氏兄弟互攻之际,乘间掩袭,将段匹磾包围于厌次(今山东惠民东)。段匹磾本想突围逃生,单骑归朝,被人劝阻。最后眼见救援无望,只好降于石虎,被执送襄国(今河北邢台)软禁。一年后“国中谋推匹磾为主,事露,被害”【《晋书·列传第三十三·段匹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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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版桥受挫后,刘渊一筹莫展。侍中刘殷、王育等认为,自从刘渊起兵以来,一直偏据一隅,王威未震。若能大胆出击,抓住机会占据河东,继而攻克长安,建都称帝,再以关中之众席卷洛阳,那么平定天下当易如反掌。刘渊对这个建议深为嘉许,遂引军进据河东,攻占了蒲阪(今山西永济)、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当时聚众青、徐的王弥、曹嶷,起兵赵、魏的汲桑、石勒,上郡四部鲜卑和氐酋大单于等,都拥众相继投于帐下,以刘渊为共主。
晋怀帝永嘉二年(公元308年),刘渊称帝,改元永凤,迁都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以其长子、大将军刘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雁州郡公;同时对宗室、功臣大加封赏。称帝后,刘渊开始大举攻晋,以石勒东下攻赵、魏各郡;四子刘聪与王弥、刘曜、刘景等人攻略青、徐、兖、豫各州,汉军连连大胜,并一度攻占许昌,进逼洛阳。
永嘉四年(公元310年)七月,刘渊卧病,准备嘱托后事。他以刘欢乐为太宰,刘洋为太傅,刘延年为太保,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在平阳西部建造单于台,命其子刘裕为大司徒。八月,刘渊病死于光极殿。九月,葬于永光陵,谥光文皇帝,庙号高祖。
刘渊死后,长子刘和继位。刘和“身长八尺,雄毅美姿仪,好学夙成”【《晋书·载记第一·刘元海》】,和其父一样,自幼习读《毛诗》、《左氏春秋》、《郑氏易》。他刚登帝位,就在其舅、宗正呼延攸及卫尉刘锐、侍中刘乘的挑唆下,想杀掉手握重兵的楚王刘聪及齐王刘裕、鲁王刘隆、北海王刘乂等四个弟弟。不料他派去的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等人,反而向刘聪通风报信。刘聪当即起兵直驱平阳,攻破西明门,斩刘和于光极西室。
刘和死后,群臣一致拥戴刘聪继位。虽然刘聪此时大权在握,但还没有称帝的野心,因此想尊单皇后之子北海王刘乂为帝。刘乂坚决推辞,群臣又再三劝进,刘聪这才答应继位。他对宗室、群臣表示:吾弟刘乂及群公值此四海未定之际推举我,是因我年长几岁的缘故。此国家之事,吾不敢不从。待刘乂年长,自当以大位还之。于是继皇帝位,大赦境内,改元光兴。尊刘渊妻单氏为皇太后,生母张氏为帝太后;立刘乂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妻呼延氏为皇后;封其子刘粲为河内王,署使持节、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刘易为河间王,刘翼为彭城王,刘悝为高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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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字玄明,史称其年幼时就聪明好学,十四岁即已通晓经史和百家之学,更熟读孙武兵法。并且长于书法,善写文章,著有述怀诗百余篇、赋颂五十余篇。另外,还精于武技,十五岁习击刺,猿臂善射,能开三百斤强弓,膂力骁捷,冠绝一时。可谓文武全才,身上既有匈奴骁武的遗传,也有汉民族诗文积淀的灵性。
二十岁时,刘聪游学于洛阳,广交名士,当时的名臣乐广、张华都对他赞赏又加。及后被新兴太守郭颐辟为主簿,迁右部都尉。由于他善于安抚接纳士众,因而得到匈奴五部豪族的拥戴。刘渊在邺城任官时,他因担心成都王司马颖加害父亲,于是投奔司马颖,任右积弩将军,就此参与战事,常常冲锋陷阵。因此,无论从天赋、阅历、政治经验等各方面来讲,刘聪都是个成熟、老练的君王。
永嘉四年(公元310年)十月,刘聪继位不久,即遣始安王刘曜、征东大将军王弥和其子河内王刘粲领兵四万与平东大将军石勒会师,在渑池(今河南渑池)大败晋将裴邈,直入洛川,掳掠梁、陈、汝南、颍川之间大片土地,攻陷西晋百余个壁垒。
汉赵大军直逼洛阳,形势危急。西晋太傅、东海王司马越遣使,以羽檄征调天下兵入援京师,但响应者寥寥。只有征南将军山简和荆州刺史王澄两人派兵相救,半路均被汉军击溃败还。司马越眼见救援不至,又失众心,知道洛阳难保,便想以征讨石勒为名,带兵出逃洛阳。怀帝苦劝不止,说:“今逆虏侵逼郊畿,王室蠢蠢,莫有固心。朝廷社稷,倚赖于公,岂可远出以孤根本!”【《晋书·列传第二十九·东海孝献王越》】司马越不听。
十一月,司马越不顾怀帝的竭力挽留,留王妃裴氏及世子、镇军将军司马毗,连同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等守卫京城;以潘滔任河南尹,总管留守事务;以行尚书台自随,率军出洛阳东行。王公卿士随从者甚众,连太尉王衍也随军为太傅军司。
对于司马越的专权,诛杀忠良,排除异己,晋怀帝早就愤恨。司马越逃出洛阳后,永嘉五年(公元311年)三月,怀帝发布檄文,宣布司马越罪状,诏征东大将军苟晞及各方讨伐司马越。出洛阳后一直在兜圈子的司马越得知消息后,遂忧惧成疾,病死于项县(今河南沈丘)。
司马越一死,军中无主,于是众推太尉王衍为帅。王衍害怕接手这么个烂摊子,推辞不受,让给襄阳王司马范(楚王司马玮之子)。司马范英雄所见略同,也不接受。王衍无法,只得以司马范为大将军统领其部,众人一同护送司马越灵柩回东海封国安葬。
四月,石勒的骑兵在苦县宁平城(今河南郸城东北宁平镇)追及为司马越送丧的晋军,纵兵合击。在撕裂心肺的喊杀声中,西晋主力溃于一旦,十余万人相践如山,王公士庶无一幸免。太尉王衍、襄阳王司马范、任城王司马济、武陵王司马澹、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yǐ)等西晋主要王公大臣尽数被俘斩。
王衍被擒时,为求苟活,推脱罪责,说自己从年轻时就不喜欢参与朝政,还劝石勒上尊号称帝。石勒大怒道:“君名盖四海,身居重任,少壮登朝(年轻时就被重用),至于白首(直到头发花白),何得言不豫世事邪(怎么能说不参与朝政呢)!破坏天下,正是君罪。”遂令左右牵出。王衍临死时哀叹:“呜呼!吾曹虽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平时若不崇尚浮华虚夸),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晋书·列传第十三·王戎》附《王衍》】
王衍,字夷甫,琅邪郡临沂(今山东临沂)人,外表“神情明秀,风姿详雅”,喜好老庄学说,手里总是拿着一柄肉色玉拂尘,从容潇洒,夸夸而谈。每当言词前后矛盾时,往往不假思索,随即改口,时人谓之曰“口中雌黄”。王衍累任显职,“后进(年轻)之士,莫不景慕放(仿)效”【《晋书·列传第十三·王戎》附《王衍》】,举朝上下都以他为士族之首。他崇尚浮夸,又被士人赞同,遂成世间风气。王衍死后几十年,桓温北伐过淮泗,遥望中原,曾慨然叹道:“神州陆沈(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罪责难逃)!”【《晋书·列传第六十八·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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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歼西晋主力后,石勒下令焚烧司马越的灵柩。据《晋书·列传第二十九·东海孝献王越》记载,王弥弟王璋焚杀余下的西晋军众,并制成人肉军粮而食。随后,石勒率精骑三万,自成皋(今河南巩县东北)入,会合刘曜、王弥进攻洛阳。同时,刘聪以卫尉呼延晏为使持节、前锋大都督、前军大将军,配禁兵二万七千,自宜阳(今河南宜阳西)入洛川。军行至河南,与晋军展开大战,前后十二连胜,杀晋兵三万余人,乘胜进围洛阳。
留守洛阳的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等人得知司马越死讯,便护卫裴妃及世子司马毗从洛阳仓皇出逃。行至洧仓(今河南鄢陵),遭到石勒精骑邀击,司马毗及宗室四十八王俱被俘杀。裴妃被掳,贩卖为奴,直到东晋元帝太兴年间才渡江至建业。当初,司马越之所以让元帝出镇建业,就是裴妃的主意,所以元帝感念她,厚加存抚,并将自己第三子司马冲过继给司马越。
困于洛阳的晋怀帝司马炽,本打算听从苟晞的意见要迁都仓垣(今河南开封陈留镇西),但公卿大臣贪念洛阳家资财产,犹豫不行。继而洛阳饥困日甚,城内开始出现人吃人的现象,怀帝无奈,决定出逃。将行之际,却找不到侍从车马,只好派司徒傅祗出城,到河阴整理置办船只,准备从水上逃跑。怀帝以朝官数人为导从,步行出西掖门,不料行至铜驼街遭遇大批流民盗贼,堂堂天子竟然在自己的都城被洗劫一空,只得又返回宫中。
此时,汉赵各路大军已进迫洛阳城外。呼延晏部首先到达,焚烧了洛水上的船只,断绝了怀帝逃跑的最后希望。五月三十日,呼延晏攻克平昌门,焚东阳门及诸府寺。六月初五日,王弥部到达宣阳门。初六日,始安王刘曜到达西明门。至此,汉军将洛阳团团包围。十一日,王弥、呼延晏破宣阳门,冲入城中,纵兵大掠,悉收宫人珍宝,逼辱妃后。怀帝开华林园门,想趁乱亡奔长安,没跑多远便被追上,囚禁在端门(皇城南门)。
刘曜自西明门入城,杀太子司马诠、吴王司马晏、竟陵王司马楙、尚书左仆射和郁、右仆射曹馥、尚书闾丘冲、袁粲、王绲及河南尹刘默等王公大臣以下,士庶三万余人。又挖掘皇家陵寝,纵火焚烧洛阳坊市,并将怀帝和惠帝皇后羊献容及六方玉玺送往平阳。这场空前的浩劫,被称为“永嘉之乱”。
刘聪得到攻克洛阳的奏报后大喜,下诏大赦,改元嘉平,将羊皇后赐给刘曜,署刘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牧,加封中山王。
怀帝被送至平阳后,被刘聪封为会稽郡公,仪同三司(非三公而给予三公待遇),刘聪还将自己六位刘姓贵妃中的小刘贵人赐给怀帝。永嘉七年(公元313年)春正月,刘聪在光极殿大宴群臣,他一反从前对怀帝的彬彬之态,逼使怀帝着奴仆的青衣往来席间,在匈奴贵族的吆喝、笑骂声中为他们斟酒。庾珉、王隽等晋臣不胜悲愤,因而放声大哭。刘聪心中极为厌恶,正好当时有传言说,庾珉等晋臣谋划作为内应,以助刘琨攻取平阳,于是在二月丁未(初一日),刘聪将怀帝及庾珉等十多名晋朝旧臣,一并杀害。怀帝被害时,年仅三十岁。
四月,晋怀帝凶讯传至长安,雍州刺史麴允、京兆太守索綝等人遂拥立晋武帝之孙、吴王司马晏之子司马邺继位,改元建兴,是为晋愍帝。愍帝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麹允为使持节、领军将军、录尚书事,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五月,又以镇东大将军、琅琊王司马睿为侍中、左丞相、都督陕东诸军事,大司马、南阳王司马保为右丞相、都督陕西诸军事。当时,西晋皇室、世族已从京师洛阳纷纷迁至江南,西晋中原王朝已经名存实亡。
晋愍帝继位之初,也想扫除匈奴刘氏,奉还怀帝梓宫,克复中兴,并诏令王浚、刘琨攻取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琅琊王司马睿攻取洛阳,南阳王司马保率军诣长安守卫,以求“赴同大期,克成元勋”【《晋书·帝纪第五·愍帝》】。但实际情况是,王浚想割据幽州自立,刘琨只有鲜卑兵可用,在甘陇一带的司马保根本没能力大举出兵,江东的司马睿也只想保全一隅之地。只有驻屯京口(今江苏镇江)的祖逖募集了二千兵,渡江北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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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逖,字士稚,范阳遒(qiú)县(今河北涞水)人。祖氏为北地大姓,族中世代都有人出任秩二千石的高官。祖逖年幼丧父,少年时性情豁达坦荡,不修仪表,“年十四五犹未知书,诸兄每忧之”,但轻财重义,“慷慨有节尚”【《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时常周济贫困,深受乡党宗族敬重。成年后发奋读书,博览书籍,涉猎古今,时人都称其有赞世之才。
晋武帝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后,祖逖与刘琨一同出任司州主簿。史称两人“情好绸缪,共被同寝”,关系十分融洽,常一起纵论世事。一次,祖逖“中(深)夜闻荒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剑)”【《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这就是“闻鸡起舞”典故的来历,比喻有志报国的人即时奋起。
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八王之乱发,祖逖受到诸王的重视,先后效力于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豫章王司马炽幕府,历任大司马府掾属、骠骑将军府祭酒、主簿、太子中舍人、豫章王府从事中郎。怀帝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洛阳陷落,祖逖率亲族乡党数百家南下,避乱于淮泗,被琅琊王司马睿任命为徐州刺史,不久又被征为军咨祭酒,率部屯驻京口。
晋愍帝继位之后,诏命远在江东的司马睿率兵赴洛阳勤王。司马睿正致力于开拓江南,根本无意北伐。祖逖慷慨进言说:

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藩王争权,自相诛灭,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原。今遗黎既被残酷,人有奋击之志。大王诚能发威命将,使若逖等为之统主,则郡国豪杰必因风向赴,沈弱(沦亡)之士欣于来苏,庶几国耻可雪《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

司马睿虽不愿北伐,但也不便公开反对,于是顺水推舟,以祖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象征性地拨给千人粮饷、三千匹布帛充作军费,除此再无任何支持,让祖逖自募兵士,自造器械。司马睿的消极态度,并未动摇祖逖的决心。他率领跟随自己南下的宗族部曲百余家,毅然从京口渡江北上。船行至中流,击楫而誓:“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辞色壮烈,众皆慨叹。渡江后,祖逖率部驻扎淮阴(今江苏淮安),起炉冶铁,铸造兵器,又招募到二千多人。
当时长江以北地区经过大乱之后,出现权力真空,残留的西晋将领或乡里豪强,招募各处流民和当地住民纷纷建立坞堡武装,各自为战,力求自保。敦煌石室本《晋纪》记载:“永嘉大乱,中夏残荒,堡壁大帅,数不盈册,多者不过四、五千家,少者千家、五百家。”【引自罗振玉编《鸣沙石室佚书》】这些星罗棋布于战乱地带的坞壁,脱离于国家政权之外,自定法规,各行其是。兖、豫一带主要的坞壁势力是占据谯(今安徽亳州)的张平、樊雅等人,有兵数千人。张平部下还有董瞻、于武、谢浮等十多支小武装,各有数百人。祖逖智力兼用,击杀张平、击降樊雅,攻占谯城,终于在豫州站稳了脚跟,打通了北伐的通路。
除了张平、樊雅,黄河以南的中原地区还有赵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等势力,各据一方,经常兵戎相见。祖逖便遣使调解矛盾,示以祸福,晓以大义,使赵固等人都服从自己的统一指挥。黄河沿岸还有一些坞主、堡主迫于石勒兵势,不得不送子弟到襄国(今河北邢台)为质。祖逖理解他们的处境,有时还会派出小股部队,假装抄略这些坞堡,以表明他们并未归附晋,消除石勒的疑心。诸坞感恩戴德,经常与祖逖暗通消息,帮助刺探情报。祖逖因此在战场上始终处于主动地位,屡破石勒军,成功收复了河南地区的大部分土地。由于有祖逖的存在,使石勒在河南地区的力量迅速萎缩,不敢南侵。
祖逖礼贤下士,体恤民情,即使是关系疏远、地位低下之人,也施布恩信,予以礼遇。他生活俭朴,克己务施,不畜资产,劝督农桑,发展生产,深得民心。刘琨在给亲属写信时,大力称颂祖逖威德,司马睿擢升他为镇西将军。石勒见祖逖兵势强盛,也向他示好,命人在成皋为祖逖母亲修墓,并派专人守护墓园。守墓人不再缴纳赋税,以赋税作为祭祀和护墓的费用。又致信祖逖,请求互市。祖逖知道与敌人通信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不写回信,但听任双方贸易自由往来,收利十倍,兵马日益强壮。
正当祖逖准备“推锋越河,扫清冀朔”之际,太兴四年(公元321年)七月,朝廷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司州刺史,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出镇合肥(今安徽合肥)。在司马睿看来,祖逖一直与自己的思路不合拍,司马睿真正关心的是如何削弱琅琊王氏掌握的实权,而祖逖关心的是收复旧京、扫清夷狄,因此司马睿一直对祖逖的北伐行动不甚热心。而祖逖认为,戴渊虽为江南名士有才望,但毫无军事经验,且自己辛苦收复河南,中原形势渐好,却仍不得朝廷信任,因而心中怏怏不快。同时,他也耳闻镇东大将军王敦跋扈,朝廷内部互相攻讦,矛盾日益尖锐的消息,担心内乱发生,北伐难成,以致忧愤成疾,一病不起。
尽管如此,祖逖仍图进取,抱病营缮虎牢城(今河南荥阳西北)。虎牢城北临黄河,西接成皋,地理位置重要。在加强前线防御的同时,他又担心豫州南部没有险阻,就派自己的侄子、汝南太守祖济率汝阳太守张敞、新蔡内史周闳,在豫州腹地构筑堡垒。但修筑工作尚未完成,祖逖便于九月在雍丘(今河南杞县)病逝,时年五十六岁。祖逖逝后,“豫州士女若丧考妣,谯、梁百姓为之立祠”【《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朝廷追赠祖逖为车骑将军,并以其同母弟祖约代掌其众。
唐代胡曾《咏史诗·豫州》曾云:“策马前行到豫州,祖生寂寞水空流。当时更有三年寿,石勒寻为阶下囚。”表达了对祖逖病亡的遗憾。毛泽东也有《七律·洪都》叹美祖逖:“到得洪都又一年,祖生击楫至今传。闻鸡久听南天雨,立马曾挥北地鞭。”
祖逖死后,石勒趁机南下,祖约退据寿春(安徽寿县东北),祖逖收复的河南大片土地再度沦陷。祖约,字士少,自幼与祖逖十分友爱,在建康为司马睿的从事中郎,负责官员的铨选工作。由于祖逖的功绩,祖约也逐渐受到司马睿的重用,被任为侍中。祖约的异母兄、光禄大夫祖纳与祖约关系不好,听说司马睿任用祖约为将后,秘密上疏司马睿,称祖约“内怀陵上之心,抑而使之可也(应该有选择的使用)”【《晋书·列传第三十二·祖逖》附《祖纳》】,若授予其大权,将会生出叛乱之心。司马睿认为这是祖纳妒忌祖约显贵得宠,就很不厚道的将祖纳的奏疏公开了出来,祖约从此对祖纳恨之入骨,朝臣也因此排斥祖纳,祖纳自此闲废在家。不论当时的人们是怎样看待祖纳上疏的目的,时间将会证明,祖纳的断言不是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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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愍帝建兴四年(公元316年),汉主刘聪派遣大司马刘曜大举进攻关中。秋七月,刘曜攻北地,晋愍帝遣大都督麹允率步、骑三万救援。结果晋军大败,溃退长安,汉军进至泾阳(今陕西泾阳)。晋渭北诸城悉数溃败,建威将军鲁充、散骑常侍梁纬、少府皇甫阳等皆被俘斩。
愍帝兵微将寡,麴允本想带着愍帝去宗室南阳王司马保控制的秦州地区。索綝与司马保不和,说:“司马保得天子,必逞其私欲。”【《资治通鉴·晋纪十一·晋愍帝建兴三年》】议遂搁置。司马保得知后,心下厌恶索綝,便不复贡奉朝廷,长安的粮草接济逐渐匮乏,百官纷纷出外采集野草充饥。
八月,刘曜进围长安。当时晋镇西将军焦嵩、平东将军宋哲、始平太守竺恢率兵驻于长安附近,散骑常侍华辑监京兆、冯翊、弘农、上洛四郡兵东屯霸上(今陕西西安东),但都畏惧汉军强大而不敢前进。司马保遣镇军将军胡崧率军入援长安,败汉军于长安以西。但胡崧并没有乘胜以解长安之围,他害怕长安围解后,“国威复振则麴、索势盛”【《资治通鉴·晋纪十一·晋愍帝建兴四年》】,于是统城外诸郡兵屯于渭北不进,观望逗留。不久,又率军退回槐里(今陕西兴平东南)。
九月,刘曜攻破长安外城,晋军只得退保内城。长安内外断绝,孤立无援,太仓仅剩麦饼数十枚,城中饥荒,斗米要价黄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大半,户不满百。愍帝哭着对麴允说:“今穷厄如此,外无救援,当忍耻出降,以活士民。”【《资治通鉴·晋纪十一·晋愍帝建兴四年》】遂遣侍中宗敞出城,向刘曜递送降书。索綝自作聪明,半路将宗敞截留,转派自己的儿子出城对刘曜说,长安城中粮食尚可支持一年,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如果答应封索綝为万户郡公,当可投降。不料刘曜根本不吃这一套,砍了索綝儿子的脑袋,派随行人送回,并传话说:帝王之师,以道义行事。我带兵十五年,从没有靠诡计去败敌,一定是竭尽全力死战到底。现在若真如所说,那就请尽力坚守,但如粮竭兵微,就应该尽早投降。
十一月乙未(十一日),走投无路的晋愍帝只好乘着羊车,抬着棺材,肉袒衔壁,出城投降。群臣哭泣呼号,攀住车驾去拉晋愍帝的手。晋愍帝也悲痛万分,不能自已。御史中丞吉朗叹道:“吾智不能谋,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随,北面事贼虏乎!”【《资治通鉴·晋纪十一·晋愍帝建兴四年》】遂自杀而死。十七日,愍帝和百官被俘送至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西晋王朝灭亡。
十八日,刘聪登光极殿,晋愍帝在阶下稽首跪拜,麴允看到这种情景,伏地痛哭不起,自杀而亡。刘聪假愍帝为光禄大夫、怀安侯,以大司马刘曜为假黄钺、大都督、都督陕西诸军事、太宰,进封秦王,并宣布大赦,改年号为麟嘉。麴允自杀而死,刘聪以为其人忠烈,赠车骑将军,谥节憨侯。卖城未果,还搭上儿子性命的索綝,则被押送平阳东市斩首。
晋愍帝投降后,刘聪对他百般羞辱。翌年十一月,刘聪出城行猎,令愍帝戎服执戟,作为前导开路,百姓沿途围观,指指点点。中原遗民故老,眼见堂堂天子形同仆役,纷纷于路旁唏嘘流涕。十二月,刘聪故技重施,在光极殿大宴群臣,令愍帝身着青衣,行酒洗爵,就连刘聪上厕所,也让愍帝拿着马桶盖,在一旁伺候。见此光景,“晋臣在坐者多失声而泣”【《晋书·帝纪第五·愍帝》】。尚书郎辛宾悲不自胜,冲过去抱着年轻的愍帝放声痛哭,当场被拉出去斩首。
欺侮凌辱折腾够了,年仅十八岁的晋愍帝还是被打发上了黄泉路,演出了西晋王朝最凄惨、最耻辱的一幕。愍帝继位时,长安城内一片残破,墙宇颓毁,荆棘成林,户不满百,朝廷无车马服饰,百官只能把官号写在桑木板上。军不过一旅【按:《周礼·地官》载:“以五百人为旅,旅有旅帅。”《国语·齐语》载:“以二千人为旅,由乡良人统率。”】,公私车驾仅四、五辆,军械缺少,粮饷匮乏,外敌横行,京师危急,而各地诸侯无献身之志,四方将帅无勤王之举,以致君臣处境窘迫,受辱被杀。史官因而叹曰:

夫作法于治,其弊犹乱;作法于乱,谁能救之!彼元海者,离石之将兵都尉;王弥者,青州之散吏也。盖皆弓马之士,驱走之人,非有吴先主、诸葛孔明之能也;新起之寇,乌合之众,非吴蜀之敌也……然而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都如拾遗芥,将相王侯连颈以受戮,后嫔妃主虏辱于戎卒,岂不哀哉【《晋书·帝纪第五·愍帝》】!

意思是说,制定法规治理国家,法规有弊端尚且会造成祸乱;制定法规却不依法行事,还有谁能够挽救!刘渊本是离石的一个都尉,王弥是青州的一个散官。他们都是引弓走马,供人驱使的人,并非有孙权、诸葛亮那样的才能;部众也都是乌合之众,是不能和吴、蜀精兵相比的。然而他们扰乱天下,攻占洛阳、长安二都就像拾草芥般轻而易举,王侯将相接连被杀害,皇后、嫔妃、公主被俘虏侮辱,难道不悲哀吗!
西晋亡后,中原地区已无法形成统一的、有组织的军事抵抗,以农耕为业的汉人抵挡不住少数族骑兵的暴风骤雨。汉人受尽欺凌虐待,而“汉”字也成为骂语,如汉狗,痴汉、恶汉、汉子、一钱汉、卑劣汉等等,流毒久远。直至南宋时,陆游在其《老学庵笔记·卷三》中还说道:“今人谓贱丈夫曰汉子,盖始于五胡乱华时。北齐魏恺自散骑常侍迁青州长史,固辞之。(北齐文)宣帝大怒,曰:‘何物汉子,与官不受!’此其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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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海中原(下)


汉主刘聪自取洛阳、破长安,灭西晋,连擒二帝后,志得意满,开始贪图享乐。此时的他已全然不同,不仅再无传位于皇太弟刘乂的意思,甚至对比自己年岁稍长的哥哥刘恭也大行猜忌,派人夜间穿墙而入,刺杀了这位皇兄。
早在继位之初,刘聪入居后宫,见庶母单太后“姿色绝丽”,遂“蒸(子淫母曰“蒸”)焉”。单太后是刘乂的生母,刘乂知道事情后,屡次规劝母亲,单太后也自觉羞愧,不久便“惭恚而死”【《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刘聪对单太后的死悲痛不已,后来知道是因为刘乂之故,心中生恨,但因思念单太后,爱屋及乌,没有黜置刘乂。
呼延皇后为了儿子刘粲能当上太子,便撺掇刘聪,说什么“父死子继,古今常道。陛下承高祖(刘渊)之业,太弟何为者哉(皇太弟算什么人)!陛下百年后,粲兄弟必无种矣(必然不能幸存)。”刘聪认为此时还必须从长计议。呼延皇后又说:“事留变生。太弟见粲兄弟浸长(逐渐长大),必有不安之志;万一有小人交构其间(在其中挑拨离间),未必不祸发于今日也。”(《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四年》)刘聪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认为呼延皇后说得很对。
呼延皇后死后,永嘉六年(公元312年)春正月,刘聪大肆纳妃,以司空王育、尚书令任顗(yǐ)之女为左、右昭仪,中军大将军王彰、中书监范隆、左仆射马景之女皆为夫人,右仆射朱纪之女为贵嫔,皆佩金印紫绶【按:金印紫绶,六宫后妃所掌。《后汉书·皇后纪上》载:贵人,金印紫绶。《晋书·志第十五·舆服》载:贵人、夫人、贵嫔是为三夫人,皆金章紫绶】。接着,又纳太保刘殷的女儿刘英、刘娥为左、右贵嫔。食髓知味,不久又把刘殷的四个孙女迎入后宫,皆封贵人,位次贵嫔。“于是六刘之宠倾于后宫,聪稀复出外(很少出外),事皆中黄门纳奏,左贵嫔决之”【《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刘乂苦苦劝谏,认为同姓不应该通婚。而刘聪说,自己是匈奴人,刘娥、刘英是汉人,不算同姓婚姻。
刘乂的舅舅单冲认为疏不间亲,刘聪有让刘粲当皇太子的意思,因此劝刘乂把皇储之位让出来,以躲避祸患。刘乂不听,说:“天下者,高祖(刘渊)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四年》】
晋愍帝建兴二年(公元314年)正月, 刘聪置丞相等七公,又设十六大将军,让其诸子来任职,各营配二千兵士,并以刘粲为丞相、领大将军、录尚书事,封晋王。同年十一月,又以刘粲为相国、大单于,总领百官。刘乂虽仍有皇太弟名号,但威权日去。东宫僚属卢志、崔玮、许遐等几个汉官向刘乂进言:

主上往以殿下为太弟者,盖(继位之初)以安众望也,志在晋王久矣(真正的想法是要传位给晋王)……相国之位,自魏武已来,非复人臣之官……今忽以晋王居之,羽仪威尊逾于东宫,万机之事无不由之,置太宰、大将军及诸王之营以为羽翼,此事势去矣,殿下不得立明也。然非止不得立而已,不测之危厄在于旦夕,宜早为之所。(京城)四卫精兵不减五千,余营诸王皆年齿尚幼,可夺而取之。相国轻佻,正可烦一刺客耳……殿下但当有意,二万精兵立便可得,鼓行向云龙门,宿卫之士孰不倒戈奉迎【《晋书·载记第二·刘聪》】。

卢志等人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刘乂不同意。没过多久,东宫舍人荀裕就上告卢志等人劝刘乂谋反的事情。刘聪大怒,把卢志等人抓起来杀了,同时命冠威将军卜抽率兵包围东宫,将刘乂软禁了起来。刘乂忧惧不知所为,只好上表自陈,请求贬为庶人,还要求把儿子们的封爵也全部免去,并请立刘粲为太子。但卜抽压住表奏,没有上报。
中宫仆射郭猗与刘乂有旧怨,见刘乂失势,便趁机挑唆刘粲说:殿下是高祖世孙,当今皇上之嫡子,四海莫不归心于殿下。我听说皇太弟正在密谋叛乱,一旦得逞,只怕皇上与殿下及诸位皇子都不免于难。刘粲听后,半信半疑。
这时,一个关键性的人物登场了。靳准, 出身匈奴靳氏部落,他在两个女儿未入宫前,四处钻营,总想与皇家攀亲,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把堂妹送入刘乂身边做侍妾。哪知道这位靳妹妹生性淫荡,趁刘乂不在,与东宫侍从大行苟且之事,被刘乂怒而杀之。因此刘乂见到靳准,屡屡拿这件事冷嘲热讽,让靳准很是恼火。现在刘乂倒霉,正好落井下石,于是找到刘粲说:我听外间传言,说皇太弟想阴谋作乱,如果皇太弟得了天下,殿下将无立足之地了。刘粲闻言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不动声色,问道:那怎么办?靳准出主意说:如果现在突然告皇太弟谋反,皇上未必会相信。以下官愚意,应当先解除对东宫的监视,使宾客能够自由出入。皇太弟素来高雅,喜欢接待士人,一定不会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然后我替殿下表奏其罪,殿下把与皇太弟往来相善之人拘捕审问,有了狱案供词,皇上就没有不相信的道理了。刘粲听后连连称是,下令卜抽撤去东宫包围。
晋元帝建武元年(公元317年)四月,刘粲使其党羽王平诱骗刘乂说:奉皇上密诏,京师将有变乱发生,请诸王宗室裹甲执兵,以备非常之事。刘乂不知有诈,信以为真,急忙令东宫卫士全身披挂,各执兵器,在府内待命。刘粲遂指使靳准、王沈入宫,奏告皇太子谋反。刘聪大惊,急忙命刘粲率兵包围东宫,果然发现刘乂和东宫甲士披挂齐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刘乂见重兵包围府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顿时懵圈,同其部众被尽数擒拿。
刘粲又使靳准、王沈等拘捕了听命于东宫的氐、羌各族贵族、酋长十多人,施以烧铁灼目等酷刑,严加拷问,将他们屈打成招,自诬与刘乂密谋造反。冤狱既成,刘聪完全相信了刘粲、靳准等人,下令诛杀东宫僚属及平素与刘乂亲厚的大臣数十人,“坑士众万五千余人,平阳街巷为之空”【《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并下诏废刘乂为北部王。刘乂在前往封国的途中,被靳准等派人劫杀。
由于留住平阳的氐、羌各贵族、质子无故被杀,氐、羌等部十余万众相继造反,刘聪以靳准为车骑大将军前往镇压,又屠杀数万人。镇压期间,靳准奉刘粲之命,乘间杀掉了刘乂的两个儿子,以斩草除根。刘粲因告变有功,被立为皇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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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国事委托给刘粲后,刘聪耽于后宫,纵情声色。他立已故张皇后的侍从婢女樊氏为上皇后,宦官中常侍王沈的养女为左皇后,靳准之女靳月华为右皇后,后来又立中常侍宣怀的养女为中皇后,史载“时四后之外,佩皇后玺绶者七人”【《晋书·载记第二·刘聪》】。
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上疏进谏,认为皇后母仪天下,应该选择“世德名宗(以德传家的名门望族),幽闲(安详文雅)淑令(德行善美)”之女,以“副四海之望,称神祇之心”,而不应让阉宦丑类的养女及婢女主持后宫,沦倾纲常。刘聪览疏大怒,派宦官宣怀传话给刘粲说:“(王)鉴等小子,慢侮国家,狂言自口,无复君臣上下之礼,其速考竟(应从速定罪)。”【《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刘粲于是收捕王鉴等人,送往刑场斩首。
刘聪长时间游宴后宫,有时醉卧三日不醒,甚至数月都不上朝,军国大事都决于刘粲,只有决定大臣生死或罢黜时才让王沈等人上奏。而王沈等人则大多不禀告,只以自己的好恶去议决,贬抑贤良,任命奸佞。
特进(加官,位仅次三公)綦(qí)毋达、太中大夫公师彧、尚书王琰和田歆、少府陈休、左卫卜崇、大司农朱诞素来为群阉所忌,刘聪听信王沈等人的谗言,便将七人全部处死。侍中卜干哭着劝谏说:陛下正召贤纳士,却一个早晨杀戮七个卿大夫。他们都是国家的忠良,即便有罪,也应送到有司审验明白,诏告天下明其罪恶,怎么能这样随意杀戮呢!说完磕头流血不止。刘聪不听,将卜干贬为庶人。
太宰、河间王刘易,大将军、勃海王刘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王延等人都上奏说:“王沈等乃处常伯(君王左右管理政事的大臣)之位,握生死与夺于中(朝廷),势倾海内,爱憎任之,矫弄诏旨,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威权之重,侔于(堪比)人主矣,王公见之骇目,卿宰望尘下车。”【《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劝谏刘聪不要宠信宦官,请求免除王沈等人的官职,交付有司治罪。但刘聪完全听不进去。刘粲又与王沈等人内外勾结,向刘聪大赞王沈等人忠心清廉。刘聪听后很高心,将王沈等人尽皆封为列侯。
刘易见状再次上表进谏,引得刘聪大怒,亲手撕了刘易的谏书,刘易于是怨愤而死。刘易死后,陈元达为之痛哭,说:“人之云亡(失去贤人),邦国殄悴(国家危殆)(语出《诗经·大雅·瞻印》)。吾既不复能言(既然不能再说什么了),安用此默默生乎(还用得着沉默不语,苟且偷生吗)!”遂愤而自杀。史载,当时“朝廷内外无复纲纪,阿谀日进,货贿公行,军旅在外,饥疫相仍(依旧),后宫赏赐动至千万”【《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刘聪的儿子刘敷多次劝谏,刘聪不但不纳,反而数次责骂。刘敷眼见朝政混乱,劝谏不成,也忧愤而死。
是时,辽西有慕容廆的鲜卑政权,凉州有汉人张寔的前凉政权,巴蜀有氐人李雄的成汉政权,晋阳还在晋并州刺史刘琨手中,幽州还在晋幽州刺史王浚统治之下。刘聪虽然名为各少数族贵族的共主,但随着军事形势的发展,各族割据势力迅速形成。石勒在兼并王弥后,“潜有跨赵、魏之志”;王弥部将曹嶷攻略齐、鲁,众至十余万,也“密有王(统治)全齐之心”;鲜卑的势力向南推进,“星布燕、代”【《晋书·载记第二·刘聪》】。刘聪实际所能统治的地区,“东不逾太行,南不越嵩、洛……西不逾陇坻……北不出汾、晋”【《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历代州域形势三》】,不过晋南和关中而已。
晋元帝太兴元年(公元318年)七月,荒淫酒色的刘聪终于感觉身体被掏空。病重将死前,他征召大司马刘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二人皆录尚书事,同受遗诏辅政。但这两人“心有灵犀”,均固辞不受。刘聪只得以上洛王刘景为太宰,济南王刘骥为大司马,昌国公刘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为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任大司空、领司隶校尉,轮流裁决尚书奏事。十九日,刘聪病死,葬于宣光陵,在位九年,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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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聪死后,太子刘粲继位,尊刘聪皇后靳月华为皇太后,樊氏为弘道皇后,宣氏(宣怀养女)为弘德皇后,王氏(王沈养女)为弘孝皇后;立妻子靳氏(靳准女)为皇后,子刘元公为太子。刘粲,字士光,“少而俊杰,才兼文武”。自从为相国后,骄纵奢侈独断专行,“疏远忠贤,昵近奸佞,任性严刻无恩惠,拒谏饰非”。他又好大兴土木,建造宫室,以致百姓“作兼昼夜,饥困穷叛,死亡相继”【《晋书·载记第二·刘聪》】。
刘粲虽然尊刘聪的各位皇后为皇太后,但是这些皇太后都是些正当妙龄,国色天香的小姐姐,遂昼夜宣淫,轮流让小后妈们侍寝,没有一点亲爹刚死的悲哀。
靳准一个女儿是刘聪的皇后,一个女儿是刘粲的皇后,还有一个女儿是刘聪贵嫔(已死),一门二后一嫔,贵宠无比,大权在握。他眼见刘粲沉湎酒色,军国大事全由自己决断,遂起了篡位之心。为了扫除障碍,他劝刘粲说:听说大臣们正在私下密谋,想行伊尹、霍光故事,杀掉太保呼延晏与臣,废黜皇上,奉大司马刘骥(刘聪子)为帝,陛下应当早作准备。但是刘粲不相信。
于是靳准入宫密见两个女儿,让靳氏二女劝说刘粲。刘粲沉湎酒色多时,被枕边风一吹,便忠奸不分,听到美女的哭诉,遂收捕太宰、上洛王刘景,太师、昌国公刘顗,大司马、济南王刘骥及刘骥的同母弟车骑大将军、吴王刘逞,大司徒、齐王刘劢(mài)等,全部处死。太傅朱纪和尚书令范隆逃奔长安刘曜。
太兴元年(公元318年)八月,刘粲阅兵上林苑,准备征讨三心二意的石勒,并以丞相刘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然镇守长安;以靳准为大将军,领尚书事。靳准趁机矫诏,以从弟靳明为车骑将军,靳康为卫将军,控制了京师禁兵。
九月,靳准发动政变,勒兵入光极殿,将刘粲揪了出来,历数其罪而杀。刘氏宗亲无论男女老幼,悉数斩于平阳东市。又掘刘渊、刘聪墓,斩断刘聪尸身,焚烧刘氏宗庙,史载“鬼大哭,声闻百里”【《晋书·载记第二·刘聪》】。靳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置百官,遣使称藩于东晋。他派使者告诉东晋司州刺史李矩说,刘渊父子不过是匈奴屠各小丑,借着晋朝内乱,冒用天命称帝,兴兵使怀帝、愍帝罹难。我将率军扶二帝灵柩送往江东,请代为禀奏天子。李矩飞马将消息上奏司马睿,司马睿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派遣太常韩胤等人北上,结果还真的迎回了怀帝和愍帝的灵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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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字永明,早年丧父,自幼为刘渊收养,聪慧而有气度。《晋书·载记第三·刘曜》称其“身长九尺三寸,垂手过膝,生而眉白,目有赤光……善属文,工草隶”,尤好兵书,时常自比乐毅、萧何、曹参,更兼“雄武过人,铁厚一寸,射而洞之,于时号为神射”。刘渊立国后,刘曜四处征战,战功赫赫,先后擒获晋怀帝、晋愍帝,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守长安。靳准变乱,下令尽诛刘氏宗亲,刘曜的母亲和兄弟也一并在平阳被杀。
得知平阳变乱,刘曜立即亲自率军,自长安向平阳进兵。襄国(今河北邢台)的石勒也同时出兵,率五万大军开赴平阳,进讨靳准。作为皇族的刘曜起兵平叛在所不辞,而石勒则纯粹是浑水摸鱼,想趁机捞一票。石勒的大军很快进抵平阳东南的襄陵(今山西襄汾东北)。靳准率军数次挑战,石勒都坚守不出。不久,刘曜也渡过黄河,进屯蒲阪(今山西永济)。
东晋元帝太兴元年(公元318年)十月,刘曜大军行至赤壁(今山西河津西北之赤石川),遇到了从平阳出逃的太保呼延晏、太傅朱纪等人。几个人一商量,便劝刘曜上尊号。当时,匈奴刘氏宗室至亲,不是被刘聪、刘粲杀掉,就是被靳准灭族,只剩刘曜枝属最近,加上他战功显赫,重兵在握,最有资格承袭帝位。于是刘曜登基称帝,改元光初,下令大赦,惟靳准一族不在赦免之列。刘曜以朱纪领司徒,呼延晏领司空,范隆以下诸人皆官复原职,并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为私邑,进爵赵公,同石勒成犄角之势,进攻平阳。
得到刘曜的封赐,石勒遂率大军进迫平阳外围,巴、羌、羯降者十余万人。靳准眼见石勒大军围城,情况不妙,便想了个“二虎竞食”之计。他派遣侍中卜泰向石勒送上皇帝的御用乘舆、袍服,请求和解,以表奉戴之意。石勒前思后想,没有接受,将卜泰捆缚送与刘曜。刘曜也不是傻子,他将计就计对卜泰说:先帝确实乱了伦理纲常,而宦官专权,诛杀忠良。靳司空内心忠烈,行伊尹、霍光的权宜之策,救民于涂炭之中,才使我有登基为帝的机会,他“勋高古人,德格(同于)天地”【《晋书·载记第三·刘曜》】。我正要平定天下,不会随意诛杀贤人君子。若司空能早迎大驾,我当悉以政事相委。请你将我的意思转告司空,并宣示朝中大臣知晓。
卜泰回城的时候,石勒怀疑卜泰与刘曜之间有什么约定,便想将他杀掉,以加速城中投降。诸将劝石勒说:今斩卜泰,靳准必不肯降。即便刘曜与卜泰二人有什么盟约的话,也是让卜泰纠集屠各人诛杀靳准。如此则靳准必惧而速降。石勒考虑良久才同意了诸将的建议。
虽然刘曜说得天花乱坠,但靳准也知道,自己毕竟杀了刘曜的母亲和兄长,如果投降只怕是凶多吉少,因此听了卜泰的回报后,还是犹豫不决。然而,刘曜的话让靳准的部下产生了想法,如果投降石勒,生死未卜;而投降刘曜,至少不会有生命之忧了吧。而且,杀掉靳准也是最大的进身之阶。于是卜泰联合靳准从弟靳康等人,诛杀了靳准,共同推举尚书令靳明为主。卜泰再次充当使者,将六方传国玉玺送交刘曜。
石勒得知靳明等人舍近求远,不向自己投降,反而绕道奉送玉玺,降于刘曜,遂大怒,猛攻平阳。靳明一面环城固守,一面求救于刘曜。刘曜命征北将军刘雅生、镇北将军刘策率部接应靳明。看到刘曜的军队前来,石勒虽然恼怒,但也不好立即与刘曜翻脸,只能暂停了进攻,眼睁睁看着靳明率“平阳士女万五千归于曜”【《晋书·载记第三·刘曜》】。随后,刘曜率部撤过黄河,屯驻粟邑(今陕西渭南白水县彭衙村一带)。刘曜并没有信守诺言,到达粟邑后,就地诛杀靳明,并下令:靳氏男女,无论老幼,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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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还都长安后,建“光世殿于前、紫光殿于后”,立其妻羊氏(晋惠帝皇后羊献容)为皇后、子刘熙为皇太子,其余各子均进封为郡王。并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以“冒顿配天,元海配上帝”【《晋书·载记第三·刘曜》】。至此,刘氏匈奴政权完全以单于后人自居,不再打汉朝的旗号。
之前,石勒在进迫平阳外围击破靳明时,曾遣左长史王脩(xiū)献捷于刘曜。由于石勒羽翼渐丰,而刘曜在关陇地区根基不稳,有后顾之忧。因此刘曜遣司徒郭汜,授石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加殊礼,出警入跸,如曹操辅汉故事,想以此先稳住石勒,以便腾出手来平抚关陇。
王脩返回襄国,其舍人(左右亲信或门客的通称)曹乐平便顺势留在刘曜处为官。他对刘曜说:“大司马(指石勒)遣王脩等来,外表至虔,内觇大驾强弱(其实是窥察陛下军势的强弱),谋待脩之返,将轻袭乘舆。”【《晋书·载记第四·石勒》】当时刘曜确实力量不足,故而听了曹平乐的话后,十分担心王脩会向石勒报告他的虚实,于是派人追回郭汜,并杀了王脩,原本授予石勒的官位、封爵皆罢。王脩的副手刘茂成功逃脱,等石勒返回襄国后便禀告了这事。石勒大怒,说道:我兄弟奉戴刘家,超过一般臣子的忠心,若没有我家兄弟,他们哪能南面称帝!根基既定,便想图谋害我。帝王之兴,哪里是固定不变的呢!赵王还是赵帝,我自取之,名号的大小岂是他管得了的!
自此,石勒与刘曜结下仇怨。就在刘曜继位的同年,即晋元帝太兴元年(公元318年)冬十一月,石勒自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于襄国即赵王位,依春秋时列国旧例,称赵王元年,史称“后赵”或“石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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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继帝位时,关陇一带有很多氐、羌等少数族人尚未归化,常同西晋残余势力联合进攻刘曜,给前赵政权造成严重威胁。刘曜接连出兵,攻陷陈仓(今陕西宝鸡东)、草壁(今甘肃灵台东)、安定(甘肃泾川北)、陇城(今甘肃张家川)等地。晋元帝太兴三年(公元320年)六月,前赵长水校尉尹车,连结巴族酋长徐库彭反叛。计划泄露,刘曜先杀了尹车,又囚徐库彭等巴酋首领五十余人,准备全部处死。光禄大夫游子远叩头固谏,请求赦免。刘曜不听,尽杀徐库彭等五十余人,暴尸街头达十日。这引起了巴、氐人民的强烈反抗,共推巴族归善王句渠知为首,自称大秦,改年号为平赵。一时间羌、氐、巴、羯三十万落,群起响应,关中大乱。关键时刻又是游子远进言,建议说:

彼非有大志,希窃非望也,但逼于陛下峻纲耳。今死者不可追,莫若赦诸逆人之家老弱没奚官者,使迭相抚育,听其复业……彼生路既开,不降何待!若渠知自以罪重不即下者,愿假臣弱兵五千,以为陛下枭之……不尔者,今贼党既众,弥川被谷……恐非年岁可除【《晋书·载记第三·刘曜》】。

大意是说,这些人造反,并非有什么图谋帝王之业的大志,只不过是被陛下的严刑所逼罢了,今死者已不可挽回,不如赦免他们家人中被籍没为奴的老弱者,允许他们重操旧业。他们既得生路,就不会再作乱了。如果句渠知死不悔改,拒不投降的话,臣愿为陛下率兵五千,平定叛乱。如不这样的话,现在反者漫山遍野,恐怕不是短期内可以翦除的。
刘曜听了大为高兴,于是以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二州征讨诸军事,并当日宣布大赦境内。游子远领兵进驻雍(今陕西凤翔),宣扬朝廷“既往不咎”的政策,前来投降的络绎不绝,人数很快就达到十余万。随后,游子远北上进军安定(甘肃泾川北)。当地的氐、羌部落全部投降,只剩句氏宗族五千余家固守在阴密(今甘肃灵台西南)不降。不久,游子远一举攻占阴密,讨平了这次叛乱。
接着,刘曜又亲征巴、氐杨难敌,迁杨难敌部将杨韬等万余户于长安,随后又平定了陈安的反叛。东晋明帝太宁元年(公元323年)刘曜开始大举用兵盘踞凉州的前凉张氏政权。前凉政权的奠基人是安定乌氏(今甘肃固原南)人张轨。张轨,字士彦,自称是西汉常山王张耳后人,其家族世代举孝廉,以儒学著称。晋惠帝永宁年间,张轨为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张轨死后,其子张寔、张茂继立。刘曜出兵凉州时,张茂正为凉州刺史。史称刘曜大军“自陇长驱至西河,戎卒二十八万五千,临河列营,百余里中,钟鼓之声,沸河动地,自古军旅之盛,未有斯比”【《晋书·载记第三·刘曜》】,张茂临河诸军,皆望风奔溃,凉州为之震怖。
迫于前赵军势,张茂只好献马一千五百匹,牛三千头,羊十万口,黄 百八十斤,银七百斤,女妓二十人,及诸珍宝珠玉、方域美货不可胜纪,贡于刘曜向其称藩。刘曜大悦,使其大鸿胪田崧署张茂使持节,假黄钺,侍中,都督凉、南北秦、梁、益、巴、汉、陇右、西域杂夷、匈奴诸军事,太师、领大司马、凉州牧、领西域大都护、护氐羌校尉、凉王。
刘曜在短时期内征服关陇,但正如荀子所说:“兼并易能也,唯坚凝(巩固)之难焉。”【《荀子·议兵》】在统治关陇期间,刘曜虽然起用了一些有学识的汉人为官,在长安开办学校,如“立太学于长乐宫东,小学(中国传统语文学,包括分析字形的文字学,研究字音的音韵学,解释字义的训诂学)于未央宫西,简百姓年二十五以下十三以上,神志可教者千五百人,选朝贤宿儒明经笃学以教之”【《晋书·载记第三·刘曜》】,但他始终没有一套系统的治国政治措施。
他在立国之初,也颇思进取,对臣下的劝谏也还听得进去,如命起酆明观、陵宵台,在霸陵西南建寿陵时,侍中乔豫、和苞上疏进谏,说立国之始搞这种不必要的建筑浪费太大,况且自古无不灭之国,没有不被发掘的陵墓,为什么要在励精图治之时,去学那些亡国之君们做的事情呢?刘曜虚心接受了大臣们的意见,说:“二侍中恳恳有古人之风烈矣,可谓社稷之臣也。”【《晋书·载记第三·刘曜》】遂罢其工程,并把计划中的建筑用地拨给平民使用。但平定巴、氐叛乱不久,就开始对大臣们的进谏听不进去了,兴宫室,好杀戮,专宠宦官,不理政事,终于立国十年而亡。
史官评论其:“天资虓(xiāo)勇,运(数)偶(配合)时(势)艰(难),用兵则(可与)王翦之伦(匹敌),好杀亦董(卓)公之亚(接近)。而承基丑类(继承刘匈政权的基业),或有可称(也许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子远纳忠(接受游子远的忠言),高旌暂偃(暂停了大举出兵);和苞献直(进献直谏),酆明罢观(停止酆明观工程的修建)。而师之所处,荆棘生焉,自绝强藩,祸成劲敌。”【《晋书·载记第三·刘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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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皇帝(上)


石勒,字世龙,初名㔨(bèi),小字匐勒,羯人。《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中说,他的祖先是匈奴旁枝羌渠的后裔。羌渠是匈奴入塞的十九个部落之一。
羯人在中国历史上存在的时间不长,从某种意义上说,还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民族。陈寅恪主张羯人是月氏(居于河西走廊、祁连山的古代游牧民族。公元前二世纪为匈奴、乌孙所败,迁至今阿姆河流域,建立大月氏王国)人。唐长孺认为,羯人主要为西域杂胡。王仲荦(luò)认为,羯人是石国(西域古国,昭武九国之一)人,是白种人、崇祆教,同匈奴不是一个部落。谭其骧认为,羯人是中亚康居人统治下的索格底亚那人。
据童超考证,认为羯人是中亚康居(羌渠)游牧人(但不是索格底亚那人)。两汉时期,康居羁属于匈奴,因而可能有一部分人随匈奴东来,转战于蒙古草原,其后又随之南迁,逐渐内徙于上党武乡(今山西榆社东南)一带。因为他们既是康居人,又是匈奴的附庸,故称:“匈奴别部,羌渠之胄。”【童超《关于五胡内迁的几个考证》】。
石勒生于上党武乡,是一个自幼便面朝黄土背朝天,赤脚在田里干活的苦孩子。他常常向母亲抱怨说自己听到有刀枪碰撞、金鼓鸣击之声。母亲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干活太累,导致的耳鸣。十四岁那年,他被雇作脚夫,随乡里人行贩于洛阳。
晋惠帝太安年间(公元302年—303年),并州地区遭遇战乱,发生饥荒,动荡不安。二十多岁的石勒与当地一些为佃户的杂胡们纷纷逃亡,自雁门流落到阳曲(今山西阳曲),依附从前的雇主宁驱。当时各地都趁乱纷纷捆缚流散胡人,卖去外地。一次,北泽都尉刘监率部“清户”,幸亏宁驱把石勒藏了起来,使这位羯胡逃过一劫。
不久,石勒就打算去纳降都尉李川那里投军。走到半路,石勒又饥又渴,遇见了从前同村的财主郭敬。郭敬看他饥寒交迫的狼狈样,也不禁同情怜悯,于是将所带货物就地卖掉,为石勒买了些吃食和衣物。身上有了御寒之衣,又吃饱了肚皮,石勒动起了歪脑筋。他对郭敬说:现在大闹饥荒,众胡人饿得厉害,可以哄骗他们,说带领他们去冀州找饭吃,趁机卖掉他们,既能赚钱,也可为这些胡人找条活路。郭敬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但是没等石勒实施犯罪行为,自己先成了受害人。当时建威将军阎粹劝说西晋并州刺史、东赢公司马腾,抓胡人拐卖到山东以充军饷,于是司马腾派军士四处搜寻流散的杂胡,正好路遇石勒,于是一拥而上将这个大块头捆了起来。不久,石勒便被卖给茌平(今山东茌平)人师欢为奴,天天耕作,挑水挖田,虽然累但总算有口饭吃。他耳中还是常常听到金鼓之声,便告诉给了一起干活的人。不想那些人也说听到了。
石勒为人有气力,干活也很卖力,师欢很欣赏他,于是免除了他的奴隶身份。师欢家的田靠近官府的牧苑,石勒会相马,因而找了个机会向牧率(牧苑小头目)汲桑自荐,一来二去,与汲桑渐渐成为了朋友。
其间,师欢曾把石勒转雇给武安临水(今河北邯郸峰峰矿区临水)的地主。没想到半路又被一帮抢掠贩人的军士抓住,准备弄到集市卖掉。正巧这时有一群鹿经过,军士都赶过去抓鹿,石勒这才挣脱绳索,侥幸逃脱。这事之后石勒终于明白,在这样一个乱世当中,给人当牛做马,只能是像牲口一样任人奴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招集平日里干活认识的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等八人,干起了没本钱的买卖,四处抢劫、搜掠富户。不久,又有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等十人入伙,号曰“十八骑”。
晋惠帝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刘渊自称汉王,成都王司马颖旧部公师藩等人自称将军,在赵、魏起兵,拥众数万。于是汲桑带着石勒率牧人及数百匹骏马,投奔了公师藩。公师藩大喜,任石勒为前队督。但两个人这次押错了宝,公师藩不久就兵败被杀。汲桑、石勒混乱中逃出,在牧苑中东躲西藏,四处招聚亡命之徒,劫掠郡县的囚犯。这些人大多归附了他们,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武装。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 汲桑自称大将军,以石勒为扫虏将军、忠明亭侯,打着替成都王司马颖报仇的幌子,进攻东海王司马越、新蔡王司马腾,居然还把司马腾打得大败,并攻入邺城(今河北磁县南),斩杀了司马腾,掠妇女珍宝而去。接着,这支乌合之众节节胜利,从延津(今河南延津北)渡过黄河,进攻兖州。
兖州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地盘,这让司马越很恼火,遂命兖州刺史苟晞讨伐汲桑、石勒。苟晞,字道将,河内山阳(今河南焦作东)人,西晋末名将,精通兵法,时人比之为韩信、白起,后官至大将军、太子太傅、录尚书事,东平郡公。因其“以严刻立功,日加斩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号曰‘屠伯’”【《晋书·列传第三十一·苟晞》】。苟晞同汲桑、石勒在数月间,大小三十余战,汲桑、石勒部众被杀一万多人。二人收合散部败退,打算投附匈奴刘渊,半路又遭到西晋冀州刺史丁绍袭击,再遭重创,石勒逃往乐平(治坫县,今山西昔阳西南),汲桑则想逃回昔日牧苑,半路被汉人流民武装“乞活军”俘斩。
当时,胡部首领张㔨督、冯莫突等人拥兵数千,驻扎在上党的一个壁垒里,不知所从。石勒空手套白狼前往说服了他们,一同投奔了刘渊。刘渊以石勒为辅汉将军、封平晋王,统率张㔨督、冯莫突等人。乌丸首领张伏利度有众二千余人,驻扎于乐平,刘渊屡次招募,都没有成功,又是石勒用计劫持了张伏利度,收伏了其部众。刘渊将这二千余人也配属给石勒,并加石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至此,石勒从一个奴隶摇身一变,成为拥众数千的地方武装头子,开始了攻城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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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怀帝永嘉二年(公元308年)正月,刘渊遣抚军将军刘聪等十将南向据太行,遣辅汉将军石勒等十将东下赵、魏地区。石勒一路进军顺利,势如破竹,百姓望风降附者五十余垒,石勒选其中精壮五万为军士。十月,刘渊正式称帝,大赦境内,改年号为永凤,遣使授石勒持节、平东大将军,校尉、都督、平晋王如故。不久又封安东大将军、开府。至永嘉三年(公元309年),在一年多的时间内,石勒已有众十余万人,“其衣冠人物(名人贤士)集为君子营。乃引张宾为谋主……以刁膺、张敬为股肱,夔安、孔苌为爪牙,支雄、呼延莫、王阳、桃豹、逯明、吴豫等为将率……诸胡惧勒威名,多有附者”【《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
张宾,字孟孙,赵郡中丘(今河北邢台内丘县)人(一说为赵郡南和人,今河北邢台南和县)。“少好学,博涉经史,不为章句,阔达有大节”,常常自夸“智算鉴识不后(不逊于)子房,但不遇(只是没遇到)高祖耳”。永嘉乱后,石勒引军与诸将下山东,张宾认为石勒是一个可以成大事的人,于是投奔石勒帐下做了谋士。石勒一开始并没有重视他,但之后张宾多次献计,结果都如其所料,石勒这才感到张宾不同寻常,任为军功曹,一举一动都要征询他的意见。史称“机不虚发,算无遗策,成(石)勒之基业,皆(张)宾之勋也”。石勒称帝后,张宾为大执法,封濮阳侯,“任遇优显,宠冠当时,而谦虚敬慎,开襟下士”【《晋书·载记第五·石勒下》】。石勒对他甚是敬重,称为“右侯”,从不直呼其名。
永嘉四年(公元310年)正月,石勒率军渡河南下,与征东大将军、青州牧王弥合兵,攻略徐、豫、兖三州。二月,石勒袭破鄄城(今山东鄄城),杀兖州刺史袁孚,继而攻克仓垣(今河南开封陈留镇西),杀车骑将军王堪。随后北渡黄河攻冀州(治信都,今河北冀县),连克广宗(今河北威县东)、清河(今河北清河县)、平原(今山东德州南)诸县,降者九万余口。
同年七月,石勒与楚王刘聪、始安王刘曜合兵攻河内(郡治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围河内太守裴整于怀县,怀帝诏令征虏将军宋抽救援。石勒率军在武德(今河南武陟东)大破晋军,俘斩冠军将军梁巨,坑降卒万余,“河北诸堡壁大震,皆请降送任(人质)于勒”【《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注:《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载:“时刘聪攻河内,勒率骑会之,攻冠军将军梁巨于武德,怀帝遣兵救之。勒留诸将守武德,与王桑逆巨于长陵。”《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四年》载:“秋,七月,汉楚王聪、始安王曜、石勒……围河内太守裴整于怀,诏征虏将军宋抽救怀。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逆击抽,杀之。”《晋书·帝纪第五·怀帝》则记为:“秋七月,刘聪从弟曜及其将石勒围怀,诏征虏将军宋抽救之,为曜所败,抽死之。”】。
八月,刘渊病死,太子刘和继位。不久,刘聪杀刘和自立,加石勒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持节、开府、都督、校尉、王如故。石勒固辞将军位不受。十月,刘聪遣始安王刘曜、征东大将军王弥和其子河内王刘粲领兵四万与石勒会攻洛阳。石勒在渑池(今河南渑池)大败晋将裴邈,长驱洛川,攻占南阳,接着南略襄阳,“攻陷江西垒壁三十余所”,“欲有雄据江、汉之志”【《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张宾深谋远虑,认为不妥,劝石勒北还。石勒被连续的胜利冲昏头脑,忘乎所以,没有听从。江东的琅琊王司马睿担心石勒继续南下,派遣辅国将军王导率军讨伐石勒。由于粮草不继,加之军中瘟疫流行,石勒损兵折将,伤亡大半,最终不得不听从张宾的建议,焚其辎重,裹粮卷甲,率军北返。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石勒复还河南。二月,石勒攻新蔡(今河南新蔡),在南顿(今河南项城)杀新蔡王司马确(司马腾子),朗陵公何袭、广陵公陈纁、上党太守羊综、广平太守郡肇等率兵投降石勒。随后石勒进陷许昌,杀平东将军王康。三月,以讨石勒为名逃出洛阳的东海王司马越病死。太尉王衍率十多万朝中卿相、将士及随军家属,向东撤退,准备到东海(治郯县,今山东郯城北)为司马越归葬。石勒闻讯,亲率精骑,倍道兼行,终于在苦县宁平城(今河南郸城东北宁平镇)全歼了这支送丧大军。接着又在洧仓(今河南鄢陵)大败从洛阳出逃的晋军,杀东海王世子司马毗等四十八个宗室亲王。
六月,石勒与刘曜、王弥攻破洛阳,俘晋怀帝。洛阳城破后,石勒归功于王弥、刘曜,自己出轘辕(今河南偃师东南),屯于许昌。刘聪以石勒破洛阳有功,加征东大将军、幽州牧,石勒又是固辞不受。此时的石勒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羽翼渐成。为了争夺北方的统治权,刘曜、王弥、石勒等人之间的矛盾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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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弥,东莱(郡治掖县,今山东莱州)人,曹魏玄菟太守王颀(qí)之孙,家世二千石,年轻时游侠洛阳,与刘渊结识。洛阳隐士董仲道善于相人,对他说:“君豺声豹视,好乱乐祸,若天下骚扰,不作士大夫矣。”晋惠帝光熙元年(公元306年),东莱惤(jiān)县(今山东龙口)县令刘柏根叛乱,王弥坚决地背叛了他的“红色家庭”,率家中仆僮从贼。刘柏根败死后,王弥聚众于海岛之上,负隅顽抗,又被兖州刺史苟晞之弟苟纯所破,遂“亡入长广山为群贼”【《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王弥率众寇掠青、徐,“多杀守令,有众数万,朝廷不能制”, 竟然也“进逼洛阳”,以致“京邑大震,宫城门昼闭”【《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不久,司徒王衍遣军在七里涧大败王弥,这时刘渊已经自称汉王,于是王弥带着残兵败将与同党刘灵一同投奔了刘渊。永嘉三年(公元309年),王弥为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与刘聪、石勒一同进攻壶关,先后败刘琨和司马越所派援兵,迫上党太守庞淳献关投降。永嘉五年(公元311年),王弥又奉命与刘曜、呼延晏、石勒共攻洛阳,并首先攻破洛阳。
进入洛阳后,王弥纵兵大掠。刘曜迟到一步,唯恐财宝珍奇尽归王弥,于是下令阻止,王弥不从,刘曜遂斩其部将王延以示警告。王弥大怒,勒兵相攻。后王弥经长史张嵩劝谏,表面上与刘曜重归于好。及后王弥向刘曜提出迁都的建议,他说:“洛阳天下之中,山河四险之固,城池宫室无假营造(用不着修葺建造),可徙平阳都之。”刘曜认为天下未定,洛阳四面受敌不可守,因而没有采用王弥的建议,焚洛阳宫室而还。王弥十分不满,由是大骂刘曜:“屠各子,岂有帝王之意乎!汝奈天下何!”【《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前司隶校尉刘暾看到王、刘失和,便建议王弥“不如东据本州(青州)”,勒兵自守,“徐观天下之势,上可以混壹四海,下不失鼎峙之业”【《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五年》】王弥遂引部众东屯项关(今河南项城附近)。
王弥不仅与刘曜结怨,与石勒也“外相亲而内相忌”【《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五年》】,而石勒一直忌惮王弥的骁勇,也时常为之提防。这几个人虽并肩作战,但都貌合神离,各怀鬼胎,总想着趁机吃掉对方。王弥与刘曜构怨,便刻意讨好石勒,派人送给石勒大量美女宝货以示结交。他听说石勒生擒苟晞,去信祝贺说:“公获苟晞而用之,何其神妙!使晞为公左,弥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晋书·列传第七十·王弥》】石勒虽是没读过书的大老粗一个,但脑筋一点也不差,他持信对张宾说:“王公位重而言卑,其图我必矣。”【《资治通鉴·晋纪九·晋怀帝永嘉五年》】
不久,刘暾建议王弥召派往青州募兵的曹嶷,一起消灭石勒。于是王弥遣刘暾持书信去青州联络曹嶷,但刘暾在东阿(今山东东阿)被石勒的游骑捕获。石勒知悉书信内容大怒,秘密处死了刘暾,私下里开始图谋除掉王弥。当时,石勒正同乞活军陈午对峙。王弥也同乞活军刘瑞相攻,形势很危急。王弥向石勒求援,石勒未答应。张宾进言说:“明公常恐不得王公之便(没有杀王弥的机会),今天以其便授我矣(现在上天给了我们一个大好机会)。”【《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认为陈午小患,不足为虑,而王弥人杰,若不将他除掉,必成大害。
石勒认为张宾说得很有道理,遂率大军摆脱陈午,回师袭杀了刘瑞。王弥大喜,以为石勒是真心帮助他,便不再有所怀疑。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十月,石勒诡称在己吾(今河南宁陵西南)宴请王弥。长史张嵩劝他不要轻赴这一“鸿门宴”,王弥不听。席间酒酣耳热之际,石勒亲自斩杀王弥,编并了其部众。事后石勒恶人先告状,上表刘聪说王弥造反,已将其斩首。刘聪大怒,遣使斥责石勒“专害公辅(三公四辅,指宰相一类的大臣),有无上之心”【《晋书·载记第二·刘聪》】。但石勒兼并王弥后,军力更加强大,为了羁縻石勒,刘聪又不得不加石勒为镇东大将军,督幽、并二州诸军事,领并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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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勒火并王弥之后,引兵掠豫州诸郡,屯于葛陂(今河南新蔡北),筑垒为守,征收税赋,准备南下建邺。琅琊王司马睿大规模调集晋军,集结于寿春(今安徽寿县东北),以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都督诸军准备征讨石勒。
当初石勒为人所掠卖,与其母王氏失散,据守晋阳(今山西太原)的并州刺史刘琨找到了王氏及其堂侄石虎。在石勒驻葛陂期间,刘琨派人将他们送回,并写了一封信劝降石勒。信中说:

将军发迹河朔,席卷兗豫,饮马江淮,折冲(意谓克敌制胜)汉沔,虽自古名将,未足为谕(相比)。所以攻城而不有其人,略地而不有其土……将军岂知其然哉(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存亡决在得主(存亡取决于奉戴什么样的君主),成败要在所附(成败的关键在于归附于谁);得主则为义兵,附逆则为贼众。义兵虽(暂时)败,而(最终)功业必成;贼众虽克,而终归殄灭。昔赤眉、黄巾横逆宇宙,所以一旦败亡者,正以兵出无名……将军以天挺之质,威振宇内,(如能)择有德而推崇,随时望而归之,(那么)勋义堂堂,长享遐贵……今相授侍中、持节、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襄城郡公……以表殊能,将军其受之(应该接受这些),副远近之望也【《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

刘琨的书信洋洋洒洒,但是石勒不为所动,复信表示:“事功殊途(成就功业有不同的道路)……君当逞节(尽节)本朝,吾自夷,难为效(力)。”【《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谢绝归顺,但回赠了名马珍宝,以答谢刘琨送母之情。
晋怀帝永嘉六年(公元312年)春,大雨三月不止。石勒军中瘟疫流行,军粮不济,江南晋军又大集寿春,于是石勒召集诸将商议对策。右长史刁膺建议,先写一封书信示好于司马睿,请求替他扫平黄河以北,等到晋军撤退之后再作打算。中坚将军夔安建议“就高避水”。孔苌、支雄等人则建议,趁晋军尚未齐集,遣诸将领兵分道夜袭寿春。石勒对众人建议不置可否,征求张宾的意见。张宾说:

将军攻陷帝都,囚执天子,杀害王侯,妻略妃主,擢将军之发不足以数将军之罪,奈何复还相臣奉乎!去年诛王弥之后,不宜于此营建。天降霖雨方数百里中,示将军不应留也。邺有三台(指邺城西北的铜雀台、金雀台、冰井台)之固,西接平阳,四塞山河,有喉衿(意喻为要害之地)之势,宜北徙据之。伐叛怀服,河朔既定,莫有处将军之右者。晋之保寿春,惧将军之往击尔,今卒闻回军,必欣于敌去,未遑奇兵掎击也。辎重迳从北道,大军向寿春,辎重既过,大军徐回,何惧进退无地乎【《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

意思是说,将军攻陷洛阳,囚禁天子,杀害王侯,抢掠妃子、公主,拔将军之发也不够数将军之罪,怎能再当晋的臣子?去年诛杀王弥之后,就不应该在这里逗留。现在天降大雨,数百里皆成泽国,正是上天示警将军不宜长留此地。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四塞山河,为要害之地。应该北据邺城,经营河北,河朔既定,天下就没有能与将军争锋的了。晋军齐集寿春,只是害怕将军进攻罢了,如果听说将军回师,高兴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功夫追击我们。辎重可以取道北行撤回,大军指向寿春以佯攻,待辎重撤退后,大军再慢慢返回,何惧进退无路。
石勒听后大为赞许,擢张宾为右长史,加中垒将军,号曰“右侯”,遂率大军北还。由于晋军采取坚壁清野的策略,石勒北还所经各处,掳掠无所获,军中大饥。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六月,石勒军至东燕(今河南延津东北),得知汲郡(治汲县,今河南汲县西南)太守向冰聚众数千,筑垒坚壁据守枋头(今河南滑县西南)。石勒依张宾计,出奇兵夺取晋军战船,将大军运送过河,前后夹击,大败向冰,尽得其资储,军势复振,遂长驱至邺(今河北磁县南)。
当时邺城为并州刺史刘琨之弟魏郡(治邺城)太守刘演据守。邺城三台险固,石勒一时不能攻下。张宾又建议说:

刘演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守未可卒下……王彭祖、刘越石大敌也……且今天下鼎沸,战争方始,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难以保万全、制天下也……邯郸、襄国,赵之旧都,依山凭险,形胜之国,可择此二邑而都之,然后命将四出……则群凶可除,王业可图矣【《晋书·载记第四·石勒上》】。

大意是说,刘演虽弱,但还有数千兵士,三台险固,未可轻易攻克。王浚、刘琨才是我们的主要敌人。况且将军长期行军征战,寄居他地,人心不定,这不是万全之策,难以控制天下。邯郸、襄国,是赵国故都,为形势险要之地,可挑选一个作为都城。然后,再命将四出攻略,则群凶可除,帝王之业可图。
石勒听取了张宾的建议,遂进据襄国(今河北邢台)。张宾又建议:“今吾居此,彭祖、越石所深忌也,恐城堑未固,资储未广,二寇交至(交相率兵而来)。宜亟收野谷,且遣使至平阳(指刘聪),具陈镇此之意。”【《资治通鉴·晋纪十·晋怀帝永嘉六年》】于是石勒分命诸将攻陷冀州诸郡县、壁垒,收其粮谷,运集襄国,同时向刘聪上表。刘聪署石勒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冀、幽、并、营四州杂夷征讨诸军事,冀州牧,封上党郡公,邑五万户,开府,幽州牧,东夷校尉如故。从此,石勒一改昔日四处流窜的盗贼作风,开始有了更为长远的打算。
张宾建议石勒以魏、冀为根据地,是具有远大战略眼光的一步棋:
一、“游行羁旅,人无定志”,指出石勒过去那种乘乱而动,乘虚而进的抄掠性军事行动,虽有大兵亦不能保万全,说出了建立根据地为根本的重要性,使石勒脱离掠夺性军事行动,向争夺统治权阶段发展,并为开始向封建化过渡创造了条件。
二、“制天下”,“王业可图”,说出了石勒想脱离刘聪自立的想法,“诛王弥之后,不宜于此”,则暗示石勒,火并王弥已引起刘聪愤怒,将来不可避免地要与刘聪决裂,应及早作自立的打算,更加重了建立根据地的迫切性。
三、指出江、淮之地不能作为立足之地,不仅河多雨多,不适合北方军队长驻,更重要的是南有长江天堑和晋军,北有刘聪虎踞背后,将来势必陷入遭受夹击的境地,是十分不利的,故曰“不宜于此营建”。
四、河北地形地势较好,刘聪方致力于夺取关中,长安得而复失,尚在秦王司马邺手中,刘聪暂时还腾不出手来对付石勒。虽然幽、并、兖还有晋的残余势力,但力量都不强。辽东慕容廆和代北拓跋猗卢都尚无问鼎中原之意,取河北为根据地,即可以守,也可以发展,是比较有利的。
五、石勒的力量还不十分强大,无论眼前立足,还是将来向幽、并发展,都必须讨好刘聪,以尽量拖延决裂的时间,暂免西顾之忧。为此,“遣使至平阳,具陈镇此之意”,从策略上看,十分必要。
楼主:小克TY  时间:2019-09-04 18:27:48
奴隶皇帝(中)


王浚,字彭祖,太原晋阳(今山西太原)人,出身魏晋高门太原王氏,为曹魏司空王昶侄孙,晋初骠骑将军王沈之子。王浚的母亲赵氏出身贫贱,只因经常出入王沈家才生下王浚,因此连父亲王沈都鄙视王浚这个私生子。直至晋武帝泰始二年(公元266年)王沈病死,因王沈无子,亲戚们才以十五岁的王浚为子嗣,继承王沈博陵公的爵位,拜驸马都尉。武帝太康三年(公元282年)授员外散骑常侍。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转员外常侍,迁越骑校尉、右军将军。后出补河内太守,转东中郎将,镇守许昌。
惠帝元康九年(公元299年)贾后废太子司马遹后,于次年将司马遹幽禁在许昌,并诏命王浚协助宦官孙虑毒杀司马遹。不久,迁宁北将军、青州刺史,及后为宁朔将军、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当时正值八王之乱,晋朝内斗严重,四方盗贼蜂起。王浚为了自保,便以通婚的方式结好少数族,将一个女儿嫁于鲜卑段部首领段务勿尘,另一个女儿则嫁给鲜卑宇文部宇文屈云之别帅素怒延(一作苏恕延)。
晋惠帝永宁元年(公元301年)春正月,赵王司马伦废惠帝司马衷,自立为帝。齐王司马冏联合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发檄文起兵讨伐司马伦。王浚首鼠两端,收缴所有发到幽州的檄文,持兵观望。这引来司马颖极度的不满。
惠帝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司马颙和司马颖攻破洛阳,杀长沙王司马乂成功夺权。司马颖以右司马和演为幽州刺史,并密令和演刺杀王浚吞并他的部众。和演秘密会见乌丸单于审登,二人相约趁与王浚同游蓟城(今北京南)南边的清泉时刺杀王浚。但天有不测风云,当天暴雨倾盆,兵器全部沾湿,计划失败。审登是一个很迷信的人,他认为计划不成是因为老天帮助王浚,于是转而把和演的意图告诉了王浚。王浚遂与东嬴公司马腾秘密起兵,杀死和演,自领幽州。
永兴二年(公元305年),王浚与范阳王司马虓推东海王司马越为共主,以乌丸突骑为司马越前驱,助司马越攻破长安。惠帝还都洛阳后,王浚转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并以燕地并入博陵公的封地。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晋怀帝继位后,加王浚为司空,领乌丸校尉。永嘉二年,石勒袭常山郡(治真定,今河北正定西),被王浚击破。次年石勒再攻常山,王浚遣其鲜卑女婿段务勿尘率部救援常山,鲜卑骑兵在飞龙山(即封龙山,今河北石家庄鹿泉南)大破石勒,迫使石勒败走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同年冀州刺史王斌被石勒所杀,王浚又领冀州。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朝延下诏进王浚为大司马,加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但使臣尚未出发,洛阳就被刘曜攻陷,晋怀帝被掳。王浚遂大树威令,承制封拜,备置百官。又以其父王沈表字处道,认为是应了“当涂高”的预言,由此生出了不臣之心。
楼主:小克TY  时间:2019-09-04 18:27:48
@信陵小司徒新号 2019-06-26 21:34:50
兄弟的帖子,向来注释明白,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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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笔不如师兄啊,苦恼。
楼主:小克TY  时间:2019-09-04 18:27:48
当时,在幽州的北面和东面,鲜卑族正在兴起:慕容氏在辽东郡一带;段氏在辽西郡一带;其北为宇文氏;代北为拓跋氏。而刘琨当时占据晋阳。晋阳南面是强大的刘汉匈奴,北面是正在崛起的鲜卑代国,东面是与鲜卑段部结盟的幽州刺史王浚。刘琨在强敌环伺之下,结好代北鲜卑拓跋猗卢部,与猗卢结为昆弟,招抚流民,据晋阳自固。幽州所属代郡(治代县,今河北省蔚县代王城)、上谷(治沮阳,今河北怀来东南)、广宁(治下洛,今河北涿鹿)的百姓多有归附,这引起了与王浚的矛盾。于是王浚与鲜卑辽西公段疾陆眷(段务勿尘之子)合力,斩杀了在中山(治卢奴,今河北定县)一带活动的刘琨部将刘希,并驱散了原本已招募的部众。刘琨无力与王浚争夺,只有忍气吞声。
刘琨部下有个叫徐润的人,以音律自通,常出入权贵之门,刘琨引为知音,对他非常宠信,提拔任为晋阳令。徐润无能而跋扈,恃宠骄恣,经常干预军政事务。奋威护军令狐盛数次进谏刘琨,让他除掉徐润,刘琨不听。徐润知道后,心中暗恨令狐盛,便在刘琨面前诬告令狐盛要率众拥刘琨称帝,一向尽忠晋室的刘琨得知后大怒,不细察缘由,立刻派人杀了令狐盛。刘琨的母亲是个贤明知理的老太太,她斥责刘琨道:你不能宏图远略,任用豪杰,只想除掉比自己有本领的人,这怎么成得了大事!这样下去,必会牵连我一起遭殃。知子莫若其母,刘琨的祸事的确已经不远了。
令狐盛被枉杀后,其子令狐泥遂投奔了刘聪,将晋阳虚实和盘托出。当时正值上党太守袭醇投降刘聪,雁门乌丸也反叛。刘琨闻讯,东出常山、中山四处收兵,以图平叛。刘聪遂于怀帝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六月,遣刘粲、刘曜率军以令狐泥为向导,乘虚袭占了并州,杀了刘琨的父母及留于晋阳的家人。
晋阳失陷,晋军大败,刘琨只得率数十骑逃奔常山,并将此事告知代公拓跋猗卢,请求派兵相助,夺回晋阳。拓跋猗卢知道刘琨心怀忠义,便答应了他,遣长子拓跋六修、侄子拓跋普根(拓跋猗迤之子)、将军卫雄、范班、姬澹等率军数万为前锋,以刘琨残部数千为向导,进攻晋阳,猗卢本人亲统大军以为后援。
刘曜列阵于汾水东岸迎击鲜卑,两军展开大战。结果匈奴大败,刘曜身被七创,重伤坠马,差点死于阵中。幸亏讨虏将军傅虎将自己的战马交给刘曜,刘曜这才逃过汾水,退入晋阳,连夜与刘粲、镇北大将军刘丰等人,掠晋阳百姓,越蒙山(又名西山,今山西太原西北)而逃。拓跋猗卢纵兵追击,在蓝谷(今山西太原市晋源镇西南)又大败匈奴,斩刘聪部将刘儒、刘丰、简令、张平、邢延以下三千余级,匈奴伏尸数百里。
大胜之下,刘琨请求继续进军。拓跋猗卢婉言回绝,说:“吾不(没能)早来,致卿父母见害,诚以相愧。今卿已复州境,然吾远来,士马疲弊,且待终举(暂且到此为止吧)。贼奚可尽乎(刘聪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灭的)?”【《魏书·帝纪一·序纪》】猗卢赠给刘琨马、牛、羊各千余头,车一百辆,又留下姬澹、段繁两员汉将率劲卒协助刘琨守卫晋阳,然后率军撤回。
经过这场兵乱,刘琨经营数年的晋阳又变为废墟,再也无法重建。无奈之下,刘琨只得移驻阳曲(今山西阳曲),祭祀死者,抚慰伤病,招集亡散,虽然仍兢兢业业,但世易时移,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就在刘琨苦苦支撑之时,晋愍帝建兴二年(公元314年),石勒忽然“雪中送炭”,来书与刘琨请和,并表示愿意率兵征讨王浚以效力晋朝。刘琨大喜,认为石勒可以为自己除掉身边一个劲敌。但事实上,石勒真正的目的是想集中力量先消灭王浚,因而卑辞下礼稳住刘琨,以免腹背受敌。
楼主:小克TY  时间:2019-09-04 18:27:48
@信陵小司徒新号 2019-06-27 06:46:42
兄弟,提一个意见,倒不如把每个人物的生平经历,都写出来,因为有的人不熟悉他们的生平,这样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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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尽量把一些较重要的人物简单介绍一下。一点不写会让人感到很突兀。

楼主:小克TY

字数:182142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6-11 04:53:00

更新时间:2019-09-04 18:27:48

评论数:118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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