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夜晚，发出有节奏的吱扭吱扭的声音，那是床的关节和床脚冲击地面、墙面的声音。

张志雄曾想控制下声响，但不管他怎样控制力度和节奏，那声音仍然不管不顾地难以消除，可能是床或地不平吧，索性他也不管不顾起来。

张志雄的妈妈醒着躺在床上，吃了晚饭后她实在没什么事好事，于是她每天早早上床，却迟迟入睡。她一贯睡眠不好，容易警醒。她觉得自己自从眼睛开始有些瞎后，耳朵就越来越灵了，晚饭后有时叶秀枝做缝补活儿掉到地上一根针，她甚至都听得清大约掉哪里了。

吱扭吱扭的声音，细细的入了她的耳。她听了一会那声音，笑了。

那声音她不陌生，她自己还是两三月前吧，就跟张志雄他爹弄出过这声音，那次张志雄走亲戚回来，喝了酒，但这段时间他却几乎忘了她似的。但这事她也不想，并不记挂。奇了怪了，年轻时一个月没弄过几回就想着念着的事，现在竟然完全没当一回事了，没了就没了，不知怎的就真不想了。

她明白，那声音来自同一个屋子里，而不是隔壁。隔壁的年轻夫妇这段时间偶尔也弄出这样的声音，但今天一早他们就走了，远走高飞到大汉口了。这声音应该来自自己儿子和媳妇的房里，这一点让她高兴了。孙子生了有大半岁，他俩夫妇才终于圆了房，能不让她高兴么？她伸脚踹了一下张志雄他爹，他睡得死猪一样，瘦削的一个男人却鼾声如猪，实在奇怪。可能与他烟瘾大有关吧，明天一定管管他，叫他少抽些。想到这里又踹了他一脚，他翻个身，不一会就又响起鼾声。

吱扭的声音还在，陆续响了一支香的功夫才停。大概这声音比他老公的声音更催眠吧，她带着笑，进入了自己难得的黑梦。

叶秀枝起床点燃油灯，坐在木桶上小解，桶里响起一股急促的水冲击声。她裸身披着外套，衣襟未扣，双乳隐约坦露，在灯光照耀下，白白嫩嫩的。她温柔而祥和地看着他，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的胴体，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竟有这样的表情。忽然间，他有一种鼻子发酸，想哭的感觉。

他知道，他以为要花许多年时间才能捂热的铁、才能慢慢融化的冰，已在胸前热活了，融解了。

张志雄的妈已睡着了，她不知道的是，她入睡后，来自另一间屋里床的吱扭声又响起过三阵，直到堂屋的鸡叫头遍。

张志雄这一夜幸福地清空了他从十多岁开始就日积月累的关于女人的遐想，将他自能勃起以来所有的美妙幻想一下子变成现实，推向一波又一波地高潮。

之后，两人筋疲力尽，相拥而眠。

班车傍晚到了武汉，车顶上司机私带的货捆的东西太多，师傅不敢进站，就停在车站前的路边，让马知元和其他带货的人先下车去找人来接货。马知元和同事朋友们汇合后，一起将车上的东西卸下，四个孩子们也力所能及地帮忙。又是高高地捆了三大板车，还有些零星的小行李几个人拎着，一行人拉着车上了街。

车站离他们爸爸住的单位宿舍有十几里路，坐公交车得转一趟车，一共十多站路。亏得马爸爸与老乡、同事们关系好，他们竟借了三辆板车来接货。刘家翠带着孩子跟着车，一路走着回了马知元的单位。

单位作为一个“长航集团”辖下的一个工作段，按行政级别大约是科级单位，此时并没有单独的员工宿舍区，只有几间单身员工宿舍。单身员工宿舍里再也腾不出来一间空房子，能容纳马家两代6口人住下，只好安排他们住进地下室。

马知元当年的单位在汉口长江大堤外，位于现在闻名遐迩、风景如画的汉口江滩公园的核心区。那时汉口城区内的江堤还只是一截截的土堤，并不是现在钢筋混凝土上披一层花园的样子。当年江堤外大部分是荒滩，一般的小码头只有趸船和栈桥，大的码头才建有房子。在现汉口江滩公园的兰陵路堤外，与马知元当年工作单位相邻近，从江滩上可绕着走过去的是汉口船厂，船厂里有一大片厂房，既造船也修船。

武汉现在的江滩公园内只在长江二桥下留有两三个夜游长江的旅游船码头，公园内其他的码头、厂房和沿江单位的办公房全拆除外迁了，其中就包括马知元当年的工作单位和汉口船厂的厂房。

从这一节为节点，本书的重要情节从农村转成城市了。

马知元住的宿舍是单位在堤外建的一栋三层砖瓦小楼，一二层办公，三层是单身宿舍，三层楼的门前是一溜一百多米的水泥马路，之后就是土路，连通栈桥和趸船。当年的趸船总常年停泊着两三艘或更多单位里的船，也间或接纳外单位的船停靠，这些船停好后在岸边扎了锚，并用钢缆将船的首尾与趸船或其他的船绑在一起，在江面上随波摇晃。

三层楼的地下室很宽敞，隔出了几间房，有的当仓库，堆放一些油漆桶或防汛的麻袋等用品。空了三四间，马知元一家子正好住了两间房。

这是上世纪6、70年代的建筑，防水隔湿工艺差，也不通风，汛期水位高就十有八九将地下室淹没了，因此地下室异常潮湿，梅雨天或连阴雨时，被子似乎能扭出水来。
马家的孩子们自从知道要搬家武汉，好一通日思夜想，充满各种美梦。虽然他们之前零星都来过武汉，但那是随母亲探亲，与长住在武汉还是不一样的。但真地搬家来了，在孩子们看来，大汉口似乎也不是想像中的那么好。

小朋友们的日子简单，不饿肚子不挨冻，有玩伴一起耍闹，在哪里生活都是快乐生活，照样有欢歌笑语。

马家人勤劳能干，很少有吃不饱的时候，而且湾寨里有一班小孩子们可以玩耍，但来武汉以后就没有玩伴了，只能自家兄弟几个一起玩，寂寞了些。

谢谢各位。

回了就更新吧！

多年后，姐弟几人回忆起当年初搬到武汉的第一夜时，他们的回忆点只有三个。

一是走了很长的路，第一次知道走路的时间长了腿肚子会抽筋，第二天会发酸，起不了床，没劲。那是他们第一次体会到大幅度运动后的腿脚不适。

第二是吃了两样东西，但有些细节却有争议。两样东西中的一样是冰棒，这是他们第一次吃。好像是老四伶洲看到街上一个小摊边有小孩站着在吃，正燠热口渴，于是也闹着要。爸妈都说还没到夏天吃冰的不行，会拉肚子之类，却架不住孩子哭着喊着骗赖硬要，就差在地上打滚，终于狠心买了几根。
四个小孩人手一根，也给接货的同事们各都买了，有的说不吃就没买冰棒，为他们买了汽水喝。马知元为自己也买了一根冰棒，老四昂着头问：“爸爸，你就不怕拉肚子了？”马知元擦着汗，说“爸爸和叔叔们拉车热呀。”老四接了话说：“姐姐和哥哥们走路也热呀。”一行人听了笑。

冰棒慢慢融化，吸吮在口，嚼着冰沙，甜而冰凉，爽快无比，让姐弟几个第一次对冰棒有了深刻的记忆。多年后冷饮业以当年同样简单的工艺生产的“老冰棒”这一当年经典，他们咂摸在口，仍有一种亲切的童年滋味。这种滋味他们比别人更强烈，因为此后多年，他家做这生意，他们能“免费”吃雪糕时，这一品种仍是最常见的。

当天晚上吃的第二个东西就是苹果。在这之前他们吃过苹果没有，他们没有确切的记忆，但这一夜，他们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在一个巷子口，老三捡到一个大苹果，应该是只有一丁点干虫眼的，被讲究的人家丢了。大队伍在前面走，几个孩子在后面跟着，老三捡起后用衣服擦了擦，就啃了起来，嘴边流着苹果汁，说好吃。

当时正饿，孩子们你一口我一口地抢着吃，老二张大了嘴咬了一大口，老三不高兴了，说是他捡的，你凭什么吃这多多，差点打起架。苹果第一次给了他们满满的酸甜可口的回忆。多年后，姐弟回忆时，姐姐明确地说，吃到虫子眼的旁边位置还是有些苦的，我尝到味了觉得不好，就吐了。他们不明白，这么好吃的水果，怎么就有人舍得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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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改革开放前的两三年，他们的经历是许多同年人没有的，他们平生第一次看到了电视！而且是单位新买的，二十多寸的日本原装彩色大电视！

多年后的回忆里，那应该是一台日本松下或其他牌子的，21或25寸的，当时看来很大，很宽厚，放在会议室一进门墙边的矮柜上。柜子窄了，柜子离墙还有两拳的距离，电视机的背部还有一部分悬在柜子外面。当年大人们总是提醒孩子们不要的电视机旁边疯逗打闹，说，你们要当心，电视机没搁稳，万一你们弄掉下来你们的爹可赔不起。

在当年，很多人还没听说，也没看过日本大彩电，这绝对是一大件，如同现在的Shelby Supercars、科尼塞克等顶级豪车一般，不是工薪阶层敢想像的。约十年后，中国才开始有国产电视机逐步进入家庭，而且最开始流行的是九寸黑白电视机。

姐弟四人有在农村追电影的经历，或者听说过追电影。在当年通讯极不发达的乡村，某村某一天晚上要放电影的消息总是准确无误地传递给年轻人，除非下雨，一般都会如期在那个村庄的打谷场进行。影片大约是《智取威虎山》或《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之类，有的看过好几遍，但放电影更是年轻人的聚会，并不在乎看了老故事。在那种场景下，老旧的桥段更像是一种经典重温，耳熟能详，往往引起更多的共鸣。只要是电影，不管影片是啥，方圆几里甚至十多里地的年轻人口就会趋之若鹜，风涌云集。

村庄周边的人都早早吃了饭，自带小板凳向那里聚集。如果是演戏，吹吹打打，咿咿呀呀，则多是中老年人的追求。一般是楚剧、汉剧，演的多是《四下河南》、《铡美案》等老戏，不在看故事，而在品味腔调，慢腾腾的，凄美哀伤，年轻人往往看个热闹，会早早回家，并不激动。偶尔有武生打戏，会多站一会，鼓掌叫好。

看完电影，打着手电筒或者干脆摸黑回家，一行人打打闹闹，或者讲着鬼故事，或者某人将月光下水面反白的地方当作路，一脚趟进水里，都是趣事。

老大马书香随幺姑马知芳和爸妈追过几次电影，美好事情的只言片语，足以让她的三个小弟们艳羡不已。

然而现在，夜夜有不同节目的电影在放映，怎不令人高兴，夜夜期待？！

单位的会议室定时晚六点五十开门，会放电视给单身员工们看，晚7点的新闻联播，以及之后的天热预热，在家的单身汉们都不会误。他们一直看电视到晚十点准时关机。马家的四个孩子往往占了头排座位，他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即便不是头排，后来的成年人也乐于让他们向前去坐前排，不影响后面的人观看。他们往往看到晚上九点多钟，爸妈喊他们回去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姐弟几个之所以如此有幸，大约是他们爹单位是航运单位，有同行们跑远洋，能从日本直接免税买回来，以当时日元与人民币的汇率来算，并不十分贵；二是他们是国企，工会组织有预算费用关照单身员工生活，因此就买回一台大彩电让单身汉们夜间打发时间。员工们收看电视节目既是娱乐，也同时受到党纪国策的宣传教育，利于安定团结。

姐弟几个印象中最精彩的电视节目是看电视两三年后，他们稍大一些的外国电视节目。一部片子叫《大西洋底来的人》，让他们觉得戴蛤蟆镜的小哥哥简直帅的不行，而接下来的《加里森敢死队》，让他们迷上了飞刀绝技和搞笑好玩的偷盗。这几部片子后来都重播过，每每看到都兴奋不已，如同多年后他们的孩子每年寒暑假看《西游记》或《还珠格格》一般。历史并没有真相，存在于每一个亲历者的感受，却有它的相似性，似乎能在某些章节里重演。

那时人们并不知道看多大电视要距离多远。会议室的第一排距离电视屏仅一米多，一条宽点的人行通道而已。几年后，马家三个小孩都早早地戴了近视眼镜，或许与此有关。

几天后，马知元接到通知，到居委会领回了一家人过生活的各种票证和两个小本本。一个小本是《城市人口粮食供应证》，上面写明户主姓名、地址以及家中各人的姓名、性别、年龄和每月粮食定额等，这是各家到居委会领粮票的凭证，在粮油店买米面时有时也要出示。另一个小本其实是一页厚卡纸，正面印的是某市某街居民煤炭供应证，背面就是居民住址、人口数量及煤炭定额数，盖了印章。

马知元是集体户口，有些票在单位里领，米票油票就放单位里，单位就只将少量粮票、油票发放给他们个人，大部分由食堂统一开销。常出差的船员则发全省或全国通用粮票，爸爸说全国通用粮票很抢手呢。

拿回这两个小本本，还有这些票证，马家终于成了城市人，吃上商品粮了。

孩子们看到爸爸拿回的好几页花花绿绿的票纸，好奇地端详。有的是只够用一个月的，有的可以用到年底，有的在每个小票的边缘打了孔，像寄信的邮票一般；有的只画了方框，得自己事先用剪刀裁剪好，用橡皮筋一摞摞地捆好，用多少拿多少，这个活正好孩子们做。这些票五花八门，有通用的粮票、食油票、肉票、煤票、布票，也有每日买菜生活都要用到的豆制品票、蛋票、肥皂票、糖票等。马知元告诉他们，这些票有时不够用，就需要加价买黑市的东西，或者花钱买这些票。如果碰上过节，十一或春节，会增加过节专用的肉、油、糖等票，以便居民招待亲朋、改善生活。

马
知元有四个孩子，大女儿是10岁的马书香，其下到老四都是儿子，依次是8岁的马书乐、7岁的马书汉、5岁的伶洲。

他们刚来时，刘家翠是无业的，从每天出工、一刻闲不住的农民，到成天窝在地下室，成为一时无事可做的家庭主妇，而且人生地不熟，聊天的人都没有，她每天闷得发慌。

经马知元的活动，半个月后单位领导出于解决他家的生活困难，想着马知元既然说他妻子能干、本分，就决定让她试工做仓库管理员。通知刘家翠这一消息时，马知元几天前就随船出差施工了，并知道领导有这一决定，因此也不能对家翠做出嘱咐和安排。

刘家翠硬着头皮试工，仓库主管却惊诧地发现，她一口农村话与来领料的员工们沟通有障碍还是小事，更关键的是她竟然根本不识字，账薄完全看不了，职工们领的料她也完全不会写，作不了登记，甚至经手人是她自己她也签不名字，只好汇报领导，下午就通知她第二天不必来了。

刘家翠暗地里眼泪汪汪地过了几天，盼丈夫回来。没等丈夫出差回来，三天后单位领导又通知她换做打扫卫生的事，就是每天早晚几次清扫办公室外的楼道、厕所之类。不想，她自己的几个孩子让她打扫卫生的事也做不顺。

那些时，孩子们刚来武汉，还没上学，成天闲着玩。

几个孩子发现了一件乐事，那就是玩厕所里的马桶。在农村，一口粗瓷大缸，上面支两块木板儿，化粪池与蹲坑一体，上面支个棚那就是厕所了，并没有白瓷砖砌成的大小便池和冲洗设施。

几个孩子在单位的卫生间发现，单位的厕所里，不论男女一样的中间靠墙都有一个白瓷砖蹲坑，墙边的上部有一个白瓷的水厢，水厢边有一个拉手，拉一下就有自来水从厢子下的水管里奔涌而出，将坑里冲刷干净。如果用拖把布头将后面的排水口堵住，则水会积聚漫起。他们发现拉环冲水、听水放进水箱，冲出来，这是个好玩儿的事，也能帮妈妈的忙洗了厕所，就乐此不疲。那几天，他们小兄弟几个总是占了单位的厕所，锁了门在里玩拉水箱，而他们又听不太懂武汉话，让上厕所的员工们在门外等着干着急，脾气大的就擂门，偏偏越着急捶门小孩子们就越怕，越不敢开门。烦不胜烦，引起一次次投诉。

刘家翠在丈夫的船回汉之后，跟马知元说，单位里说她卫生也做不好，让她停了。她泪含双眼，说：“在城里我怎么忽然就不能干了呢？在老家，不管是种地种菜、织布缝补，还是做饭洗衣，我样样都行，我甚至还会晒醋、染布呢，现在啥事都做不了，靠你养活。你的工资又不够开销的，我不如回去算了。”

马知元内心也急，一通安抚，商量着不如先安排孩子们上学，再找关系解决刘家翠的工作，让她先适应一下城市生活环境。

@马心书639e 2019-07-09 11: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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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开了一天的车，带一众小屁孩儿的学员们去漂流，玩三个多小时，往返的路途时间也都是三个多小时，开车很累，但孩子们很开心，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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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马知元本人虽是单位的集体户口，但孩子和他妈几个的户口却落户在堤外辖区的一元街，对口的小学校还挺不错。
找到学校，说要带孩子来测试一下，才知道上什么年级合适。测试了语文、算术两科，孩子们的语文尤其是拼音成绩一塌糊涂，结果是老大原在农村上四年级的，现插班上三年级；老二也是留一级，插班上二年级，老三从一年级新开始。

想想也是，他们当年的语文老师自己的普通话一股子乡音，教书时，“吃，吃换的吃；饭，吃换的换；灰机，天上灰的灰机”，怎么会教得好他们。

孩子们上学后，刘家翠的工作也有了着落。她虽没文化，但洗菜做饭的事是做得来的，经人介绍，在街道幼儿园找了份厨房的事做。她手脚勤快，反应灵活，尤其是能吃苦，脏活累活抢着做，炒大锅菜、蒸电饭炉的火候也慢慢掌握了，不到半个月，已成厨房的骨干。一两个月后，她主厨做出的饭菜能得到师生的好评。

马知元经常出差，即便船在武汉，也要轮换守船值班，不能日常照顾家里。刘家翠工作日每天早早起床，如果是上中班，就下好一锅面或做好其他早餐，喊起孩子们吃了上学，她才出门上班。如果轮到她上早班，家里的早餐她就没办法做，她凌晨五点多就出门，孩子不必太早起床，早餐做好也凉了不能吃，就只好嘱咐老大马书香早点起来做早餐给弟弟们吃。

家里上学的孩子中餐在学校吃，晚餐等她回来做，都成照顾到，但老幺伶洲成了问题。工作日内，他一个人在家无人照料。他年龄有近6岁，上幼儿园嫌大不说，费用也高，花费不起，留他一人在家吃喝不成，也不安全。最后决定送他回老家，明年上小学前再回武汉。
幼儿园的孩子们早上8点到校要吃早餐，她们厨房分早中班，早班师傅六点就要到校做
早餐，上早班的人下午一起做好孩子们的晚餐五点前就可提前下班，不再参与餐具清洗和厨房收场工作。幼儿园每天食谱不重样，仅早餐就有肉丝面、清汤粉、热干面、鲜肉包、花卷、酱肉包、油条、豆浆、面窝、欢喜坨、烧麦等十多个花色品种轮换，大多数是厨师亲自做，极少数从外面采购。

幼儿园近两百个孩子加老师的员工餐，厨房只四个师傅，还需要自己采购，工作量非常大，每周轮换一次早中班。好在一般上午将一天的菜择洗切配出来，中餐后清洗收拾完也能休息一下，下午的活儿就稍许轻松一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次年清明节马知元回家祭祖时，将老幺伶洲接回武汉，让他在武汉多过一段时间，熟悉城市生活，能学会说武汉话，或者至少听得懂武汉话，免得上学了跟同学、老师的交流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