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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后传》——鲁班尺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嗯,”胡宫山回忆道,“顺治十六年,为师那时正在平西王府任随军郎中。吴三桂引兵入缅,逼迫缅甸王交出了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并于三年后,也就是康熙元年,将其以弓弦绞杀于昆明。在缅甸押解永历帝返滇的同时,还缴获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珍宝。”
我饶有兴致的听着。
“当吴三桂检视这批珍宝时,为师就在旁边。其中有一简陋的木盒,里面藏有三颗墨绿色的珠子。王爷瞥了眼盒子,问此珠是否翡翠时,众人都说是,唯有师父一人摇头否定。自己身为滇中名医,自然比那些武将们见多识广,拿过锦盒细瞧,此物非玉非翠,表面亦未经雕磨,嗅之有股淡淡的腥气,但却从未见过。这时,木盒底部悄悄爬出一只碧绿色的蜘蛛,为师一见心中暗自吃惊。此蛛在胡家祖传的一本医书中有过记载,名为‘尸蛛’,也称‘黄泉阴蛛’,乃属阴间之物。于是,便将其悄悄的收于衣袖之中……”
“后来呢?”我问。
“随军班师回到昆明后,王爷就派师父前往京城,到昭圣太皇太后身边卧底,也就是后来的孝庄文皇太后。不久,平西王将缴获南明永历帝朱由榔的那批珍宝押送来京,为师在皇太后处见到过珍宝清单,其中唯独少了那三颗珠子。”胡宫山说道。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师父,那三颗珠子就是平西王宝藏么?”
“正是。”
“那究竟是什么珠子,值得师父三百年后还要去寻找?”我不解的问道。
“妖丹,”胡宫山嘿嘿两声,“来自阴间的妖丹。”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我明白了,师父是想用吴三桂私藏的那三颗妖丹助自己练功,以便早日修成“巫医心经”,完成其未竟的心愿。
“师父,徒儿知道有个叫‘蓝月亮谷’的地方,那儿就是一处虚空。居住在里面的人衰老的很慢,人与人相处和谐,没有了尘世间的纷争,而且那里还有通往另外虚空的神秘通道。”我说。
“哦,那地方在哪儿?”胡宫山闻言大感兴趣。
“原本入口是在雪域高原的梅里雪山附近,不过在二十多年前漂移了,现在很难找得到。”我解释说。
胡宫山沉默片刻,然后叹息了一声:“当年平西王也差人在云南滇西一带寻找虚空通道,但却始终无果。为师也曾在想,阴阳两界若是无路相通,那么南明万历帝朱由榔的那三颗妖丹以及‘黄泉阴蛛’又是从何而来?”
我点点头,不无疑惑的问道:“当年的尸蛛想必是守护妖丹的,师父又是如何降服它的呢?”
胡宫山苦笑了一下:“哪儿还用得着降服?那时阴蛛在木盒中逾百年未曾进食,已是奄奄一息,师父为其调理了很久才恢复元气。”
“师父,宾川鸡足山方圆数百里,您知道妖丹的藏匿地点么?”我问。
“为师守候在孝庄皇太后身边,自康熙十二年撤三藩,平西王起兵造反始,至康熙十七年,王爷病死于衡阳,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京城。”
“师父,原来您是想用尸蛛来追寻妖丹。”我此刻才恍然大悟。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鸡足山乃禅宗最早的发源地,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大弟子迦叶尊者在此入定。明代徐霞客《鸡足山志》中写道,‘东日、西海、南云、北雪、四之中,海内得其一,已为奇绝。’其实最隐秘之处为鸡足山后山,两千年来,历代僧俗身披粪扫衣,结庐树冢间,在此苦修十二头陀行。师父在孝庄皇太后身边时,得到过清廷密报,说平西亲王吴三桂曾数次微服私访鸡足山,并独自一人秘密前往后山,据说是去见一位名为‘山叟’的隐士。据此,为师推断,那三颗妖丹极有可能就是托付给了此人。”胡宫山说道。
“顺治十六年……”我嘴里默默的叨咕着,“嗯,就是公元1659年,平西王引兵入缅抓获永历皇帝朱由榔。三年后,于康熙元年亲自将其绞杀于昆明,获封平西亲王。康熙十二年撤藩,吴三桂起兵造反,直至公元1678年,也就是康熙十七年病死衡阳。如此说来,他应该是从缅甸班师回滇到起兵造反这个期间去的鸡足山,算下来已有三百五十多年了,那个修行的隐士‘山叟’不知道还在不?”
“你叨咕什么呢?”胡宫山诧异道。
“我在想,这个‘山叟’和师父您的岁数相当……”我支支吾吾的说着。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你以为师父就是‘山叟’么?”胡宫山怒道。
“不是的,”我赶紧解释说,“既然妖丹如此有助于修习‘巫医心经’,师父这么多年来为何不去寻找山叟,取回妖丹呢?”
“哼,你以为师父不想去吗?”胡宫山鼻子哼了声,口中吩咐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要紧。”
我于是便不再发问,招呼老黄皮子前面探路,一个时辰过后,翻上了一道山梁。沿着山脊有一条士兵巡逻时踩踏出来的小道,那里立着一座界碑,北面就是中国境内了。
下山后,我在勐腊汽车站买了张票,直接坐到昆明,然后再转车前往大理,次日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鸡足山下。
当晚就住在山脚下的小客栈里,胡乱的吃了点东西后,便向店家打听前往鸡足山后山的路径。
“你是要去隐居修行么?”店家疑惑的望着我。
“可能吧。”我含糊其辞的应着。
店家叹了口气,大致介绍了鸡足山隐修者的现况。
从前几年开始,便陆续有开发商看中后山木香坪一带,政府部门于是便以住山僧以及隐修者“擅自改变林地用途和茅棚破坏冰川遗迹”等借口,强拆茅棚并驱赶隐修者。住山僧众在地方官商勾结,挟佛敛财的恶行下选择了坚守与抗争。2014年2月9日,农历马年大年初十,鸡足山全山各寺院紧闭山门静修七日,抗议有关部门与鸡足山旅游开发公司不顾一切的敛财行为。这是自蜀汉有僧人住山的千多年来,第一次全山寺院闭门谢客,震惊了全国,舆论随之铺天盖地而来,逼得政府不得不暂停开发项目。
我闻言沉默不语,千百年来,鸡足山有无数住山僧潜修。清初重修的《鸡足山志》曾记载:“鸡足山有三十六大寺,七十二庵,千余庵所静室,住山僧众达五千余人。”自古以来,历代朝廷都不曾干涉。而如今,从少林寺到法门寺,峨眉山到普陀山,各名山祖庭以地方旅游开发的名义,官商沆瀣一气,圈占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古迹为摇钱树,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后山的修行者里面,可曾听说过有位叫‘山叟’的隐士?”我试着询问道。
“当然知道。”店家回答。
我闻言大喜,赶紧追问说:“您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据说‘山叟’于清光绪年间仙逝,活了两百多岁呢。”店家感叹不已的答道。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第二十八章 山叟
回到客栈房间内,我迫不及待正准备问师父的时候,听到耳鼓内传来他的长吁短叹声。
“师父,你怎么了?”我惊讶的问道。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胡宫山轻声吟诵着北宋贺铸的那首著名的悼亡词,声音伤感而悲凉。
尺子也很喜欢这首《鹧鸪天》,其与苏轼的那首《江城子》合称宋词中悼亡词“双壁”,历来受后世文人墨客的推崇。
相传贺铸身高七尺,长相却奇丑,面色青黑如铁,人称“贺鬼头”。其为人豪爽侠气,不媚权贵,因此终生怀才不遇,生活拮据。妻子赵氏是北宋宗室家千金小姐,下嫁贺铸后,对他关心体贴,勤俭持家,夫妻伉俪情深。然而赵氏却不幸早逝,贺铸独居旧宅,亡妻眠于新坟。夜雨敲窗,孤灯摇曳,面对空床,回想起娇妻夜半挑灯补衣时的模样,诗人写下了这首催人泪下的悼亡词,令人无不黯然神伤。
“唉……”胡宫山长叹道,“山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家苏轼不过‘十年生死两茫茫’,而你我却为了一句戏言,两百多年避而不见,如今先我而去,‘头白鸳鸯失伴飞’,此情怎不令人肠断天涯……”
“师父,山叟原来是你老婆啊……”我愕然间脱口而出。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胡说!”胡宫山呵斥道,“山妹乃冰清玉洁,待嫁闺中,若不是为师当年错怪于她,也不至于一怒之下遁隐鸡足山,发誓永不相见。‘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茫然’,唉……”
“不知当年师父因何事错怪了她?”我同情的问着。
胡宫山长叹了一声:“为师怀疑她与王爷有奸情。”
“吴三桂?”我惊讶道。
胡宫山沉默不语。
“师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若是她与吴三桂有奸情,又怎会孤身一人隐居山林两百多年呢?”我毫不客气的指出。
胡宫山仍旧是沉默不语。
“唉,”我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了,于是打岔道,“师父,山妹的容貌比之陈圆圆如何?”
“不及,”胡宫山总算开口说话了,“你也知道平西王妃邢沅?”
“嗯,秦淮八艳的陈圆圆色艺双绝,观者为之魂断,难怪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我停顿了下,接着说,“她还没死,化名‘秋波老妪’,三百年后,又喜欢上了一位青年才俊。”
“哦,”胡宫山惊讶道,“是谁?”
“古树云平。”
“是个小白脸么?”胡宫山好奇的问。
“不是,此人有点黑,但文采极高,连香港的金庸先生都倍加推崇呢。不过,两人当年也已经携手去蓝月亮谷虚空了。”我解释说。

(这是尺子当年在湘西凤凰找到的陈圆圆与古树云平的合照)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是夜,无眠。
我走出了小客栈,星斗满天,夜色深沉。
双手轻轻的解下尸蛛,对其说道:“去饮露水吧,偌大的鸡足山,明天就靠你来找寻那三颗妖丹了。”
“咕噜噜……”尸蛛欢快的叫着,月光下,绿光倏的一闪,直奔草丛而去。
“师父,客栈老板说‘山叟’在光绪年间就已仙逝,距今已有百余年,她的魂魄是去了虚空,还是仍留在鸡足山呢?有些魂魄由于生前怨力特别大,心愿未了,因此始终徘徊不去。就像是那些远征军将士的亡灵,至今已快七十年了,可是依然游荡在缅北的热带雨林里,并未散去。盖因背井离乡战死在异国的土地上,心中思念家中亲人,故而怨力极大。”我怅然道。
“是啊,山妹此生怨气难消,兴许她的魂魄始终滞留在鸡足山,等待着有朝一日,师父前去向其忏悔认错的那一天。如今,老夫来了,可却只是一残魂而已。”胡宫山难过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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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带着尸蛛和老黄皮子,按照店家的指引,避开大道绕过了收费站,专拣荒僻小路直奔鸡足山后山。
鸡足山方圆百里,因其山势“前列三峰,后拖一岭,俨然鸡足”而得名。梵书则为“耆阇崛山”,相传山中多灵鹫,翼展丈许,为佛国神鸟。每年春夏之际,齐聚迦叶尊者入定的华首门,所以亦称为“第一灵鹫鸡足山”。
自唐以来,这里梵刹林立,静室遍布,僧尼达数千人之多。
我沿着当年迦叶尊者入鸡足山守衣入定的路线,直插象王峰,那里为数万亩森林所覆盖,山洞石窟众多。据店家介绍,传说中的“山叟”就是在那一带的石窟中带发修行,毕竟年代久远,也没有任何遗迹流传下来,因此具体位置无人说得清楚。
我放出了老黄皮子,这家伙最近好像长胖了,死沉死沉的。
自古鸡足山多蛇,但却从不伤人,据说昔日迦叶尊者曾将此山之蛇皈依了佛门,所以不为害,当地人称其“慈心蛇”。
目光远眺,山势高耸,古朴苍凉,如同一位入定永恒寂静的觉悟者,趺坐于蓝天之下。时值深秋,满山覆盖着红黄两色的树叶,就如同为其披上了一件无边的袈裟,令人顿生膜拜敬畏之心。
山顶上站立着一位修行者,目光凝视着远方,神态庄重而威严。

“请问师父,您可知有位名叫‘山叟’的隐士么?”我上前施礼询问道。
“不知。”那人冷淡的回答。
我道谢后,继续朝密林深处而去,“山叟”毕竟是一百多年前的隐士,后世的修行者难免会不知道。
“唗!哪儿来的小妖,看打……”身后突然传来呵斥声。
我转身望去,只见方才的那位修行者双目圆瞪,手中高举着木杖正欲棒击老黄皮子。

老黄皮子也不甘示弱,遂掉转屁股,尾巴猛然撩起对准了修行者……
“‘黄二爷’,不得无理!”我赶紧大声喊道。
可是已经晚了,“噗”的一声闷响,黄色的烟雾瞬间喷射而出,笼罩住了那位修行者,那人身子晃了晃,然后缓缓的倒下了。
坏了,原本进山是来寻人的,结果先放倒了一位修行者。
“黄二爷,快跑!”我赶紧招呼老黄皮子,然后扭头冲向了密林,一路上忍不住的大笑不已。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呵呵呵……”胡宫山也忍俊不已,“修行者应以慈悲为怀,怜恤众生,竟然无理由的对一小动物痛下杀手,结果自取其辱。”
“师父,当今的修行者良莠不齐,早已不像古时候的人那么虔诚了。”我说。
进入密林深处,崖壁溪水旁,稀稀落落的可见一些修行者简陋的土屋木棚。
“尸蛛,你若是感应到了妖丹,就自行引路便是。”我低头吩咐说。
跨过一条小溪,前面道路越来越崎岖难行,灌木荆棘丛生,只有老黄皮子兴致勃勃的穿梭其间,如履平地般。
“咕噜噜……”尸蛛突然间发出一声鸣叫,然后绿光一闪,“噌”的窜了出去,直奔前方的崖壁。
我赶紧追了上去,转过一株高大的长毛松,崖壁下座落着一间简陋的土屋。木扉扎成的门窗,屋前坐着一位修行者,身着黄色僧衣,头顶黑色披风,正在闭目禅定。
尸蛛以蛛丝悬于松树下,八只眼睛同时眨动,示意就是这里。
我心中一股热流涌上,快步上前拱手施礼,口中恭敬说道:“请问师父,有位名叫‘山叟’的隐士曾经在这里修行过,您可知道?”
修行者恍若不闻,依旧是闭目冥想。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上前两步,仔细打量着他,迟疑着说道,“师父,您不是睡着了吧?”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修行者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双目精光四射,眼神儿冷若冰霜,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师父,我向您打听一个人,她叫‘山叟’。”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找我什么事儿?”修行者哼了声。
“什么,你是‘山叟’?”我愕然道。
“我就是山叟。”修行者的目光依旧是冷冰冰的。
我迟疑的望着他,脑中飞速的整理下思路,尸蛛感应到了妖丹的存在,这是不会错的。此人与妖丹近在咫尺,又自称“山叟”,肯定是与当年的“山妹”有关。
“这位师父,我要找的‘山叟’是女的。”我脸上泛起了微笑。
“男女又有何分别?”修行者答道。
“当然有分别,女人可以生孩子,男人就不行,这是最明显的区别。男女、公母、雄雌,世间万物莫不如此。”我辩解道。
“生与不生有何分别?”
“自然不一样啦,生才能使物种得以生命的延续,不生则物种灭绝死亡。”我说。
“生命与死亡又有何分别?”
“这个嘛,”我心想这修行者是禅机莫测高深呢,还是已经修魔怔了,“女‘山叟’乃是三百年前清康熙时的隐士,于光绪年间仙逝,而‘男山叟’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打瞌睡,这就是分别。”
“三百年前与现在又有何分别?”修行者好像不腻歪似的继续说道。
“师父,你有完没完了?”我实在忍不住,几乎大声吼起来。
“有完与没完又有何分别?”修行者还在说。
“没有分别。”我气呼呼的甩了句。
“这就对了……”修行者大喜。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第二十九章 迟来的忏悔
我闻言愣住了,心想此人可能是修行把脑筋修坏了。
“三百年前与现在又有何分别?”修道者又来了。
“没有分别。”我不愿再费口舌争辩。
“生命与死亡又有何分别?”
“没有分别。”其实若从宇宙漫长的时间来俯瞰人类,生命与死亡几乎就是同时发生的,与细胞和细菌分裂没有什么区别,我想。
“生与不生有何分别?”
“没有分别。”我寻思着,这也倒是真的,现在城里头的白领姑娘们,只要能够“财务独立”,还有几个愿意结婚生孩子的?
“男女又有何分别?”
“没有分别。”我大声答道,如今世上伪娘横行,少男少女越发的像是中性人了,自己曾一度怀疑这与毒食品、蔬菜农药残留和动物饲料中滥用激素有关。
“现在的男山叟与三百年前的‘女山叟’有何分别?”
“没有……”我话刚出口,猛地一激灵儿,此人并非是修坏了脑子,反而是大智若愚。如果把话绕回来再听,其实不就是想要告诉你,他就是当年的山叟么。
我心下明了,赶紧再次拱手施礼:“请恕在下方才愚钝,未解仙师话中禅机……”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好个聪明机灵的徒儿,偌大的康熙朝中,就没有一个能如你般有慧根……”耳鼓中传来胡宫山满意的赞许声。
修行者长叹一声:“百多年来,鸡足山修行者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前来打探‘山叟’者,无奈尽是些凡庸之辈,难悟真道。道友从何而来,不知如何称呼?”
“鲁班尺,从寮国远道而来,”我答道,“在下是受人之托,前来鸡足山寻找三百年前的隐士山叟。”
“何人所托?”修行者略显惊讶。
“滇中名医胡宫山。”我目光凝视着他。
修行者口中缓缓说道:“所托何事?”
我此刻心里产生了疑惑,店家说“山叟”已于清光绪年间仙逝,当然也可能为误传,既然师父胡宫山能活到三百多岁,那么“山妹”也并非没有可能。此人方才说百多年来有不少前来打探“山叟”者,可“山妹”是在顺治十六年(1659年),也就是吴三桂从缅甸班师回滇时,与师父闹矛盾而避入鸡足山隐居的。因为不久后,胡宫山就被派往京城去做卧底了,两人从此再未谋面。如果眼前之人是当年的“山妹”附体或者夺舍,那就应该说“三百多年来”,而非“百多年来”,再者,听到了胡宫山的名字,又怎会如此的无动于衷?
此人绝不是“山妹”,我基本上可以断定。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是一剂药方,”我压低声音,仿佛生怕别人偷听似的,“胡神医特意交代在下,此方只可交予‘山叟’本人。”
“不就是个药方么,何必如此神秘兮兮的?”修行者看似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象是关于……”我假意思索着,“对了,是关于服用丹药,不对,是妖丹的方子。”
“嗯,在江湖上行事谨慎是必要的,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山叟我本人,就请拿出来吧。”修行者的目光里已然流露出一丝急迫的神情。
“当然可以,”我仍然假装犹豫不定,“不过嘛,胡神医还要在下核实一件事儿,确认无误后才可交付。”
“什么事儿?”修行者狐疑的眼神儿。
“胡神医私下里称呼山叟叫什么?”我说。
“山妹。”修行者毫不犹豫的回答。
此刻,耳鼓里传来了胡宫山疑惑的声音:“不错,‘山妹’是只有我俩才知道的昵称,难道她夺舍了此人?”
“那么,山妹当年因何事与胡神医分的手?”我接着问道。
修行者似乎有些恼怒:“不是只核实一件事儿么?”
“一件事儿和两件事儿又有什么分别?”我狡猾的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修行者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事儿是你自己想要知道吧?胡宫山只要你核实一件事儿,而你私自又加了一件。”
我点点头,等于是默认了。
“嗯,这事儿嘛,胡宫山作为一个男人是很难启齿的,所以你也不知道。现在索性就告诉你吧,他‘阳而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不能行房事,所以山妹才与其分手的。”修行者这种话竟也说得朗朗上口,好似过去电线杆上贴的老军医广告。
“放屁!”胡宫山破口大骂。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溜达与不溜达有什么分别?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哈哈……”我禁不住的大笑起来,随即话锋一转,厉声质问修行者,“是你杀了山妹!”
“嘿嘿……”修行者也跟着冷笑两声,“‘山妹’确实死了,但并非老夫所杀,她是寿尽而亡。”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大声呵斥着。
修行者把手一伸:“药方拿来,老夫为此已经苦苦等候了一百年,然后再告诉你实情。”
我鼻子“哼”了声,耸了耸肩:“哪儿来的什么药方?随便说说就信了,原以为你是大智若愚,现在看来,不过是‘大愚若智’罢了。”
“你竟敢耍弄老夫?”修行者真的发怒了。
“耍弄与不耍弄又有何分别?”我进一步的激怒他。
“这样就休怪老夫不客气了……”修行者“腾”的站起身来,脑袋一晃甩掉黑披风,随即身子如风拂杨柳般的左右摇摆起来,双臂合掌过顶,肚皮起伏颤抖,竟如一名婀娜的印度舞女……
“徒儿小心,此人是妖。”耳鼓内传来了胡宫山的警告声。
我心里丝毫无惧,即便此人为妖孽,只要有尸蛛在侧,分分钟能把他捆成个大粽子。
“印度舞么?”我调侃道,“你的动作实在是不标准,告诉你吧,印度舞的精髓是这样子的:左手向上拧灯泡,右手向下拍皮球,一边脚踩缝纫机,一边打转,然后左右互换来一次……”
我一面做着示范,同时悄悄从身后抽出了黑鹰袖珍电击棍。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尺子在想,有多少人看完这段后,随即掌握了印度舞~~~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修行者怒不可遏,嘴巴蓦地张开,好家伙!竟然有180度之大,从内弹出一条粉红色的分叉长舌,原来是只蛇妖。
就在这时,一道黄色的身影凌空掠过修行者,“噗”的一声闷响,黄烟尽数喷射进了他的大嘴巴里。
嗯,老黄皮子越来越机警了。
“咳咳咳……”修行者猝不及防,被刺鼻的腥臊气体呛得连连干咳,嘴巴也无力的耷拉下来了。
“说,那三颗妖丹呢?”我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只,只剩下两颗了……”他结结巴巴的说着。
“还有一颗呢?”我吃了一惊。
“被我师父吞服了,然后中毒身亡。”修行者萎顿于地。
“咕……”空中吊着的尸蛛闻言发出愤怒的长嘶,随即喷出一团白色的蛛丝,将修行者缠缚了起来。
绿光闪动,尸蛛跃至修行者的身上,伸出毒针便要刺入。
“且慢!”我赶紧喝止,“我还要审问他呢。”
我走上前去,轻轻踢了修行者两脚,然后开口问道:“喂,你师父和山妹是什么关系?”
修行者在“白茧子”内扭动了几下,没有搭腔。
“你说还是不说。”我握着电击棍威胁道。
“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他这时候还敢耍贫嘴。
我蹲下身子,扒开蛛丝,手持电击棍对着修行者的裤裆处捅了下去,据说警察也都这么干。“嗤嗤嗤”一阵白色电芒闪烁,白茧子里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
到底是修行者,忍受力极强,但电击的同时也刺激了他骨盆内的副交感神经,导致其男
根充血,黄色的袈裟被顶得高高隆起……
“说不说?”我再次逼问道。
修行者依旧是咬紧牙关不吭气。
我握着电击棍对准了隆起部位“嗤嗤嗤”一顿放电,嘴里气得直叨咕:“让你‘阳而不举’,让你‘举而不坚’,让你‘坚而不久’,让你‘没有分别’……”
“我说,我说就是了。”修行者终于告饶了。
“哈哈……徒儿干得好!总算替为师出了口恶气。”胡宫山开怀大笑。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我师父是‘山妹’的徒弟,我是徒孙……”修行者喘着粗气说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放开了他。
修行者被缠在蛛丝中,断断续续的讲述着事情的原委。
他们师徒俩本是鸡足山红蛇谷中修炼得道的红蛇,附身于两名闭关修道者的体内,然后拜了“山叟”为师,一同修炼。天长日久,得知其收藏有三颗来自异界虚空的妖丹,也多少了解到她的一些过往人生。山叟年轻时有一青梅竹马的恋人,名叫胡宫山,是云南有名的神医。两人互称“山哥”与“山妹”,情意笃深,但后来不知何故,两人分手了。山妹数百年来孤身隐居修道,一直都在等待着山哥终有一天会来找她,可年复一年,他却始终没来。清光绪二十年,山妹终于寿尽油干灯灭,弥留时叮嘱徒弟徒孙二人守在草庵,她相信胡宫山一定会来的,到时候将那三颗妖丹交给他,并转告其,山妹两百年前就已经原谅他了。
“山妹,山哥来迟了,是山哥辜负了你啊,呜呜……”胡宫山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心也跟着一酸,双眼满是泪水。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第三十章 妖丹
我盯着修行者,继续盘问道:“既然山妹叮嘱你们师徒俩将妖丹交给山哥,为何还敢偷食一颗?”
“自光绪年间至今已有百余年,胡神医音讯渺无,师父说前后已逾三百年,他应该是不会再来了。既然如此,妖丹便归属我俩,三年前,师父先行试着吞服了一颗,谁知当夜便毒发身亡。如此,老夫吓得也不敢吃了,只能是边修炼边研究妖丹的服用之法,但至今仍然不明就里。”修行者回答说。
“哼,你方才已经知道了我是受胡神医委托前来,还不速速的交出,反而现出蛇妖原形来一搏呢?”我厉声质问。
“唉,只怪老夫一时起了念心执念,师父已经因妖丹身亡,现在白白拱手交出岂不太亏了?再者,师祖临终前嘱咐妖丹须得亲手交给胡神医本人,而道友并非其本人,万一是骗子呢。何况您只是说送药方来的,又没提及取回妖丹之事嘛……”修行者现出了一副委屈样儿,不过其言词倒也是无懈可击。
“妖丹现在何处?”我语气柔和了些。
“在……老夫的身上。”
“尸蛛,解开他。”我吩咐说。
绿光闪动,尸蛛锋利的毒针瞬间割开了蛛丝茧,修行者垂头丧气的坐起身来,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紫红色的小木匣。
我一把夺过来,轻轻的打开盒盖,里面撂着两颗墨绿色的珠子,鼻子凑上去闻闻,果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气。
“没错,这就是当年南明永历帝珍藏的妖丹。”胡宫山叹息着。
尸蛛跳进了木匣,展开三对步足紧紧相拥着妖丹,三百年了,它又重新见到了当年的守护物,激动得八只大眼睛泪水汪汪。




楼主:鲁班尺  时间:2019-09-29 13:19:17



我站起身来,目光望着这只蛇妖,口中问道:“你师祖的坟墓位于何处?”
“就在屋后的崖壁下。”修行者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崖。
“带我们过去,”我吩咐说,“屋子里若有香烛纸钱,就一并带上。”
这是一面高逾十余丈的崖壁,上面爬绕着绿色藤萝与几簇山杜鹃,盛开着火红色的花朵。崖壁下,长满了白色与粉红色的格桑花,山风徐徐,花朵轻轻的摇曳,静谧而安详。
“山妹最喜欢格桑花了……”胡宫山感慨不已。
花丛中,一座坟冢静静的躺在那里,上面覆盖着一层青草,生就几朵黄色的苦菜花。
修行者赶紧在地上插好香烛,摆放纸钱,看来他倒是时常来祭扫,不似荒冢般蓬蒿丛生。
我点燃香烛,然后跪拜叩首,口中喃喃说道:“徒儿鲁班尺拜见师母,师父他老人家来看你了……”
修行者闻言吓了一跳,目光急忙四周望去,感到有些迷惑不解。
“山妹,”耳鼓中传来胡宫山悲怆的声音,“是山哥错怪了你……如今你不会再孤寂了,我虽然只余一缕命魂,但只要徒儿能尽快修成‘巫医心经’,就能召回山哥尸解的魂魄,然后去阴间寻你……”




楼主: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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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7-02 23:04:50

更新时间:2019-09-29 13: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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