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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晚秋-两宋繁华往事(第一部 最爱东京)我用心写 你认真读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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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36)
放眼徽宗朝,赵佶和蔡京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他们相互依存、互为表里,以至于人们很难将他们拆开来分析。
站在赵佶的角度,蔡京四起四落、长期盘桓相位,个中缘由非常复杂。重要原因至少有两条,一是赵佶谨记祖宗家法,每每蔡京揽权过重、权势过大,他便会指使安插在其左右的官员进行掣肘,直至便托口天意示警将蔡京贬黜;二是赵佶着实离不开蔡京,只有蔡京能够让他无财匮之患,这一点无人可以替代,所以蔡京被贬不久,便又会获得启用。
当然,站在艺术的角度,蔡京也是赵佶的知音。不过,相比较充盈的国库、奢繁的生活,蔡京的书法和艺术天赋,更多只是台面上的理由。
蔡京能搞钱,让赵佶有用不完的钱,这点最重要。
对赵佶来说,这极其艰难的人性考验。历史上,很多王朝由盛而衰,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盛世对天子的腐蚀。盛世之下,一片锦绣江山,老百姓都能穿金戴银、鼓乐笙箫,却让天子勤俭修身,在没有硬性制度约束和外在独立监督的情况下,这是件极难之事。
人性,从来都是经不起考验的。何况是皇帝。
说起来,继位之初的赵佶,还是比较节俭的。
继位当年,朝廷因火灾修复宫苑,内中的殿宇用金箔装饰,便惹得赵佶非常不满。他斥责大臣说,如此奢靡之风,一旦蔓延就不可收拾,这是亡国的前兆。大臣吓的磕头如捣蒜。其实,这不过是前朝惯例。而新天子传递出的简朴之风,却让群臣异常欣慰。
不过,随着蔡京为相,各项改革措施雷厉风行,中央收入激增,朝廷府库越发充盈。这些堆积如山的财富,渐渐激发了赵佶内心深处享乐的本性,并一发不可收。
为了让徽宗安心享乐,蔡京还利用他崇信道教的心理,篡改、曲解《易经》的经义,提出一套享乐的理论,丰亨裕大。
《易经》里有丰、舆两卦。通常对此二卦的解释是,王者在最盛时,应当一切都崇尚盛大,不必多忧多虑,应如太阳般普照天下,此为天理。循天应人,便会安逸、幸福和快乐。
在此理论指导之下,蔡京奏请徽宗广建宫室和楼台殿宇,建筑务求雄伟高大、富丽堂皇,声称非如此不能代表明主之德,非如此不能彰显大宋之昌盛。
蔡京的理论,对赵佶犹如及时雨,大有久旱逢甘霖之感。自此,徽宗的享乐只争朝夕,唯恐委屈自己,辜负大好春光。
据说,有一次徽宗大宴群臣,为彰显天子气派,打算在宴席上全部使用玉石的杯盏,又担心大臣谏言其奢侈,内心有些纠结,就找来蔡京问计。
赵佶以天子之尊,却问计臣下,为何?说白了,就是找个人背书而已。蔡京何其聪明,当然明了。他没有直接回答徽宗的问题,而是谈起当年出访契丹的见闻,提及辽道宗所用的器具,均异常豪华精美。辽国为胡虏之邦,其天子尚能如此,何况中原天子呢?徽宗欣喜,内心纠结也就释然了。
还有一次,徽宗想营建新的宫室,又找来蔡京商议。徽宗说,先帝当年不过建一个亭台,数尺之宽而已,群臣就多有上书者,如今再建宫室,恐天下非议。蔡京明白他的角色,赶忙替徽宗打气,天子宫室,自有规制,只要于礼相合,再多的言论也不足畏惧。再说,天子以天下养,区区宫室,何足计哉?
由此,徽宗不断大兴土木、营造宫室庙观,且要求规模宏大、华丽雄伟。集大成者,便是京城的万岁山,仿照余杭之凤凰山,占地十余里。工程历时数年而成,徽宗赐名艮岳。
艮岳之美,天下无双。徽宗甚爱之,御笔写下《艮岳记》以记其盛。其山,层峦叠嶂;其景,千姿百态;其工艺,巧夺天工;其灵秀,甲于天下。
艮岳修建,蔡京出力不少。
据说,就在这艮岳里,徽宗多次赐宴蔡京,一人饮酒、一人作赋,一人作画、一人题跋,一人抚琴、一人听音。
在此人间胜境,君臣流连忘返,一片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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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当然,君臣之间,所有的岁月静好都是表象。
君臣和睦之下,处处暗流涌动,否则又哪来的四上四下?
不过,蔡京经过多年苦心经营,即便不在相位,朝廷重要部门也遍布他的亲信党羽。这些人,既可为蔡京复出摇旗呐喊,也可保证其改革政策的大体延续。
朝堂上,蔡京的挑战者始终存在。
比如,赵挺之。
赵挺之,生于公元1040年,年长蔡京七岁,密州诸城县人(今山东诸城市)。他的儿媳更有名,著名词人李清照。
王安石变法期间,赵挺之高中进士入仕,自此追随新党推行新法。后来,随着朝局起伏,赵挺之也是京城、地方来回折腾。徽宗继位后,他颇受重用,先做吏部侍郎,后拜御史中丞,再拜尚书左丞、中书门下侍郎,位列副宰相,仅居蔡京一人之下。他在力推新法、打击元祐旧党方面,可谓不遗余力。
也正是在这段时间,赵挺之的第四子赵明诚偶遇18岁的李清照。几番相思成灾、几番辗转周折,两人终成眷属。不过,这就是新、旧组合了。赵挺之是新党人物,而李清照的父亲李格非,则是苏轼的得意弟子、旧党骨干。
据说,在李格非被打压之际,李清照曾向公公求助,却被赵挺之严词拒绝。李清照还因此留有诗句,炙手可热心可寒,何况人间父子情。
按说,蔡京、赵挺之既同为新党、理念接近,又同为宰执重臣、天子近臣,理应和衷共济、共襄国是才对。可惜,短暂的合作之后,很快两人便势同水火。
表面上看,是赵挺之不满蔡京的专权。这也是事实,他在货币改革、西北军事等问题上多次顶撞蔡京,又屡屡被蔡京压制。如果仅是政策理解不同,又怎至于水火不容?
根本原因,是有人在布局,甚至是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个人,应该就是宋徽宗,也只能是他。
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赵挺之何以屡屡以下犯上、顶撞蔡京而安然无恙。而赵挺之几次三番辞官,却又被徽宗好言宽慰留任。本质就是,徽宗要的就是宰相、副宰相争斗不已。对他来说,这才符合祖宗家法,他宠蔡京不假,但必须有人掣肘,不能让他忘乎所以。如此,他才好居中而坐,捧一个、贬 一个,打一个、拉一个,以收皇权永固之效。
时机、火候,始终掌握在徽宗的手中。
过了不久,天有彗星出现。赵挺之借此向徽宗呈奏,认为这是上天示警朝政有失,请求罢免蔡京。徽宗眼看时机已到,便准奏罢了蔡京的宰相。这是蔡京第一次罢相。
尽管罢相,徽宗却给足了蔡京面子,授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安远军节度使、中太一宫使,进封魏国公。
赵挺之,继为宰相。可惜,赵挺之为人耿直、古板,不懂阿谀奉承、又不善理财,11个月后便被徽宗罢相,蔡京复位。
这也充分说明,赵挺之不过是棋子,徽宗借他敲打蔡京而已。一旦效果已成,赵挺之便成弃子。
赵挺之,在罢相五日后病逝京师,享年68岁。
赵挺之虽死,蔡京却余怒未消,指使言官诬陷其贪污,家人多被下了大狱。后来,经多方奔走营救,蔡京又确实没有抓住把柄,才释放了赵氏子弟,却也剥夺了他们的朝廷荫官。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此,京城再无立足之地,李清照便随着赵明诚离开京城,回到了山东青州老家。这对小夫妻的命运,始终被朝局左右。这次虽经风雨,却只能算是和风细雨,不远的将来才是一场接一场的疾风骤雨。
说起来,那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了。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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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38)
复相的蔡京,恩宠日隆。
徽宗先以广西少数民族纳土归降为由,加封蔡京为太尉。数月后,又再加封太师,赐玉带。
时间来到公元1109年,蔡京时年62岁。这年六月,有言官奏报,太阳之中出现黑子,且黑子日益增多,这是上天示警。上次是彗星,这次是黑子,似有加剧之意。
徽宗闻之惊惧,急召群臣商议。已有成例在先,群臣很自然便将此事引向了蔡京。如此,蔡京唯有苦笑了,以身体有疾为由,请求致仕、告老还乡。
或许徽宗也没拿定主意,他只批准蔡京辞去宰相,但无须致仕,仍保留太师等职,负责编修哲宗实录,一切待遇与现任宰相无异,在朝廷举行大朝会时,仍旧站在宰相班里。
何执中,接替蔡京担任宰相。
所谓太阳黑子之说,便是他弄出来的。仅凭子虚乌有的天象就逼退了蔡京,很显然,这是个厉害角色。
何执中,生于公元1044年,年长蔡京三岁,处州龙泉人(今浙江省龙泉县),神宗熙宁年间进士。入仕之初,在浙江、安徽任地方官。在任亳州(今安徽省亳州)判官时,知州为曾巩。当时亳州政务废弛,曾巩上任后全力加以整顿,见到何执中做事恭谨,便对其格外重用。
当时有个案子很棘手,多年没有审结。何执中接手后,便乔装进入大牢与人犯同吃同住。几日后,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这些人在提到牛羊之角时,皆以股代替。他由此断定此案涉及谋反,马上审讯人犯,果然是个欲图不轨的造反组织。同僚无不佩服,问其缘故。他说,东汉末年张角为黄巾匪首,这些人为避张角之讳以股代角,其诚如此,必为造反组织无疑。
心细如发、见微知著,何执中厉害。
厉害的何执中还是个大孝子。他任太学博士时,母亲病逝,他在苏州为母丁忧。某日深夜,邻居家着火,烈焰熏天、火势甚大,执中在嘈乱中醒来。眼见母亲棺椁来不及移出,他拒绝独自逃生,扶棺大哭,誓与亡母俱焚。旁观之人,无不动容,合力扑灭大火,其母棺椁得以保全。
有才如此,又有如此孝心,何执中在哲宗亲政后,被选为赵佶等人的侍读老师。在他悉心教导下,赵佶在书法、音律上都大有进步,师生二人也结下了深厚情意。赵佶登基为帝,帝师何执中也飞黄腾达,先任兵部侍郎,再转工部尚书等。
在任吏部尚书时,他发现,官员们一直把选拔人才的制度文件和法规档案等都置于家中,进而拿这些条文索取贿赂。何执中以为,这是滋生腐败之源,建议把全部制度文件和人事档案放置在朝廷,委托专门官员管理,供众人公开查询。此法,后来在六部推广,开了国家档案管理的先河。
何执中一路升迁,直至成为蔡京的副手,副宰相。
起初,他是追随蔡京的,对其极为恭敬。蔡京打击党人、推行新政,何执中都是冲锋在前,甚至执行的更加坚决,深得蔡京的信任。比如,蔡京刚开始打击党人时,并没有要求党人及其家属不得回京城,这条就是何执中强烈建议加上的。
可惜,排他性是权力的本质属性。随着两人权力欲的高涨,他们之间的权力冲突,也越发不可避免。何况,何执中的背后,还有徽宗在撑腰。
所以,当他清晰读出徽宗对蔡京专权不满时,便指使言官搬出天象之说。蔡京知道这是何执中在搞鬼,更知道这是徽宗的意思,只好主动请求致仕。
实际上,蔡京这次不过半退而已,毕竟还负责修撰哲宗实录,还有那么高的政治待遇。这是蔡京的二次罢相。
帝师何执中,终于坐上了宰相的大位。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抱歉
涯叔又吃了篇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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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39)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两个你。
你眼中的你,别人眼中的你。
宰相的任命诏书下达后,何执中踌躇满志,朝野上下却是一片哗然。这么些年来,何执中并没有积累太多的人望,相反随着权势日重,他政治上的平庸、擅权,对待政敌的冷酷、寡恩,让朝野上下对他早已没有当年的好评。
太学生陈朝老,带领一众太学生到皇宫前请愿,他们呈给徽宗的奏章写的很明白:陛下,蔡京危害社稷,您罢了他的相位,天下人无不称颂,如同死而复生一般。可您偏偏又任命何执中为相,这让刚刚复生的众生再陷绝境。何执中此人,虽然在祸国殃民上不及蔡京,但于治国理政太过平庸。天下败坏如此,如人的身体已伤及五脏六腑,这般庸医又岂能医治?以何执中的才华,能任二府重臣已是造化,让他当宰相治国,就如同让一只小小的蚊子去背负一座巨山,有可能胜任吗?
太学生们的上书,至少说明了三个问题。这些人不是蔡京指使的,毕竟他们骂蔡京更重更狠。也可见当年的蔡京,已经弄得天怒人怨,人皆谓之可骂了。何执中,可能确无大恶,但也确无大才。自古以来,德不配位于个人凶险、于国家有害。地位越高,越是凶险、危害越大。
不过,徽宗不以为然,执意报答当年的师生之情,坚持让何执中位居相位。不仅如此,他对何执中还多有赏赐,先赐信陵坊的美屋,再迁金顺坊的豪宅,甚至还用他独步天下的瘦金体,亲书匾额高悬何府门楣之上。
算起来,何执中当年的书真没白教。这是他的福气。
为了巩固好这份福气,他决定对蔡京下手,以防其卷土重来夺了相位。在他的策划下,蔡京受到言官们的持续攻击,被降为太子少保致仕,被迫离开东京、出居杭州。
不过,徽宗对这次贬谪蔡京,似乎多有不忍,特地下诏禁止众臣再继续弹劾蔡京,同时特许人在杭州的蔡京,仍然可以预闻朝中大事。蔡京,依旧是退而不休。
当蔡京南下的官船,还在汴河、尚未入淮河时,徽宗的诏书又来了,进封他楚国公致仕,仍负责哲宗实录编撰,再赐以苏州南园府邸。对蔡京,徽宗真是含情脉脉、依依不舍。
重回杭州故地,白发如雪的蔡京感慨万千。
这次回杭州,他住了近两年。
彻底赶走了蔡京,何执中终于踏实了。只要蔡京仍居京城,他就没有自信,找不到当朝宰相的感觉。没办法,在蔡京面前,他弯腰屈膝的时间太长了,早已习惯了。
可惜,何执中实在是过于平庸了,徽宗和蔡京给了他两年的时间,他却既不能平衡朝廷内的各种势力,又无法维持中央的财政收入,四面受敌、举步维艰,弄得一地鸡毛。最终,还是徽宗看不下去了,重召蔡京为相,顺便替何执中收拾残局。
为了照顾老师的面子,徽宗也没有贬谪他,而是让其继续担任副宰相。何执中,又过上了对蔡京弯腰屈膝的生活。
或许,这样的生活,原本就更适合何执中。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0)
接到征召,并不意外的蔡京,从杭州回了东京。
或许是为表示歉意,徽宗又赐给了蔡京一套宅邸。不仅如此,徽宗还在皇宫内苑的太清楼,单独宴请了蔡京。天子设宴,为刚回京城的宰相洗尘,是天大的面子,也是难得的君臣之遇。事后,蔡京特意作《太清楼记》,深情追忆了这顿大餐。
徽宗如此行事,何执中自然看在眼里,心态彻底平复了。他不仅完全恢复了在蔡京面前的恭敬,更事事以蔡京的马头是瞻。经过来回几次的折腾,蔡京也明白了他身边必须得有个人,徽宗才能安心。
如此,蔡、何二人,相逢一笑、和好如初,只剩下岁月静好。只是,宰相、副宰相一团和气,一起粉饰太平,对大宋就未必是好事了。
公元1117年11月,何执中病逝,享年73岁。在蔡京陪同下,泪眼婆娑的徽宗亲临老师的宅邸吊唁并辍朝三日,赠太师,追封清源郡王,谥号叫正献。
何执中,按照郡王的礼制,安葬在开封郊外龙泉上河村。葬礼非常隆重,墓前有数十尊徽宗特旨定做的石人、石马、石象等;群臣纷纷赋诗悼念,后世留有“千官祖奠城东陌,十里春风鼓吹忧”之句。
何执中,一生平庸,无大才、无大害,毕生最成功的投资,就是给少年端王做了老师。晚年时,他试图与权臣蔡京扳手腕,在皇帝的帮助下甚至一时成功,可他确实没有那般才干。好在,他能及时醒悟,化干戈为玉帛,为自己谋得善终,也让朝堂少了些争斗。
人,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主动向强者示弱,不仅是智慧,也需要勇气。从这点来说,何执中倒也是个智勇双全之人。
后世有人不耻何执中,指责他不能坚持与蔡京斗争,反而趋炎附势,帮着蔡京粉饰太平。说实话,这有些难为古人了。人生不易,生存为要。你可以选择做英雄,但不能因为你做了英雄,就用英雄去绑架每个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无论出于什么宏大、崇高的叙事,强迫每个人达到根本够不到的道德标准,鼓动每个人去做根本做不了的事,本质上都是洗脑、都是胡扯,其动机或者更虚伪、更卑劣。
值得一提的是,何执中的书法造诣非常高。徽宗美妙绝伦的瘦金体书法,应有执中的功劳。他的书法作品《米芾多景楼诗跋》便是传世佳作,可谓艺术瑰宝。
蔡京击败了赵挺之、何执中,后面还有很多人,比如张商英、刘正夫等等。不过,这些人与蔡京的段位差的更多。实际上,真正的对手只有三个人,童贯、王黼、蔡攸。
是的,蔡攸是他的儿子,长子。至于童贯、王黼,那是另外很长的故事。他们之间或斗或和,纠缠了很多年,最后却都是输家,输的干干净净。
这时的蔡京,步履蹒跚、发白如雪,已步入人生暮年。
陪伴他一起迟暮的,还有这看似繁华的大宋朝。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nash20100510 2020-08-24 17:16:00
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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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1)
不错,在徽宗的时代,蔡京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但我们知道,徽宗的时代并不只有蔡京。那是北宋最后的繁华岁月,民康物阜、人才辈出,在很多领域甚至超越了仁宗的时代,达到了大宋的巅峰。
时代是一张巨大的拼图。虽然有的块大、有的块小,但每一块都至关重要,缺了任何一块,时代都不完整。既然如此,徽宗的时代,又怎能少了书画这块拼图呢?那是多么色彩斑斓、熠熠生辉的板块,毕竟那个时代,有太多的书画圣手。
我们就从王诜开始吧,他是个承上启下的大人物。
王诜,字晋卿,生于公元1048年,比蔡京小1岁,与蔡卞同岁,比苏轼小11岁,比黄庭坚小3岁,比米芾大3岁。
他祖上显赫,是北宋开国功臣王全斌第六代孙,真正的将门之后。王诜自幼聪慧过人,诗书过目不忘,尤擅书画丹青,及至少年时,已是名冠京华的青年才俊。
如此俊才,他的人生该如何度过呢?自然是考科举、取功名、入仕途,沿着先祖的足迹,出将入相、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名垂青史。
以王诜的门第和才学,这条路是大道,而且很平坦。
然而,这条路,王诜却终身无缘。
事情,源自一场宫廷宴会。
那年,王诜21岁,正青春,俊美的面庞、修长的身材、儒雅的风度,加上早已传遍京城的才名,让他成为了宴会的焦点。若干年后,他才知道,这场宴会原本就是为他而举行的。
有人想见他,却又不方便,就安排这次宴会。
试问,皇宫内苑,谁有如此能力?除了与他同岁的当朝天子神宗皇帝,便只有神宗之母、英宗的皇后,高太后了。
是的,这确实是高太后安排的。不过,最想见他的人,却是高太后的三女儿、神宗的妹妹,蜀国公主赵浅予。
公主芳龄十八,如花的年纪,这是高太后最宠的女儿,也是神宗最爱的妹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此金枝玉叶,却也是要嫁人的。太后和皇帝,费尽心思物色了多个人选,公主却都无动于衷。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便是王诜。
母亲和哥哥拗不过她,便安排了这次宴会,亲自考察。
这是公主第一次见到王诜。在此之前,她所有充满玫瑰色的想象,都来自他的诗文和画作。她想象他的面庞、想象他的身躯、想象他的声音、想象他的举止,能作出那般天才的丹青水墨,该是何般神仙人物?
王诜没有辜负公主。宴会上,他的那番潇洒飘逸、那番儒雅才情,让公主沉迷、为之倾倒。从第一眼起,自始至终,公主的目光便只为一人停留,呼吸只为一人急促,心绪只为一人起伏。她彻底地陷入情感的沼泽,终身也未能上岸。
知女莫如母,眼见女儿如此,高太后也不复再言。实际上,她也很喜欢这个年轻人。无论家世门第,还是诗书才学、举止风度,王诜确实是人中龙凤,配的上她最爱的女儿。
一场宴会,定下了王诜的终身,尽管他一无所知。
迎娶公主,成为当朝驸马,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人生。有此阶梯,富贵白头、荣华一生,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
要知道,这是大宋朝。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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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2)
在这里,就得说说大宋公主的婚嫁了。
历朝历代,公主的婚姻都是国家大事。在很多朝代,其涉及到的不仅是朝政,甚至还有中原王朝与边疆民族的关系。比如,著名的和亲之策。
关于和亲,在历史上有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汉、唐作为传统意义上武功强盛的王朝,都有公主和亲边疆的惯例,汉有王昭君出塞、唐有文成公主进藏等。宋朝,虽被很多人讥讽为羸弱窝囊,却从不用和亲的方式来处理边患,别说公主,就是宗室之女甚至宫女都不曾远嫁异族。
这其中传递的信息,令人玩味。
北宋时期,辽、夏、吐蕃以及后来的金等,无论其在军事上多么盛极一时,文化上远远落后中原却是不争的事实。实际上,这些少数民族政权,对中原文明无不心向往之,也都走在程度不一的汉化道路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受过良好宫廷教育、精通琴棋书画、富有汉家风情的大宋公主,对于这些仰慕汉家文化的异族帝王们,实在是求之不得。实际上,他们很多人都曾派过使节提亲,却被大宋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只能望之兴叹了。
据说,这是太祖赵匡胤定下来的祖宗之法。
大宋公主,宁嫁大宋平民,也不远嫁外族君王。
如此家法,其利其弊,自然众说纷纭。
实际上,无论什么理由、无论打着什么幌子,一个国家,如果父亲不爱他的女儿,男人不爱他的女人,总想着用女人来求得安宁,那这个国家所有的张牙舞爪,都不过是虚张声势。
大宋如此家法,值得点赞。
公主在绝不外嫁的同时,也很少嫁豪门勋贵。不仅不嫁豪门,对于迎娶公主的驸马,朝廷也有一整套的规矩和要求。
这是另一条家法。
其本质,在于大宋对外戚的严格控制。
按照朝廷制度,任何人迎娶公主做了驸马,非但不能参政议政,连和亲朋好友的私人来往都要避嫌,尤其不能结交朝臣显贵,有事没事都得避讳。
比如,仁宗朝就曾下诏:驸马,不可与朝廷官员私下交往。如有公事,到朝廷各衙门办事,御史台的言官要密切监察。如发现不轨行为,须立即报告。
换句话说,娶了金枝玉叶、做了驸马爷,豪宅美屋、荣华富贵自不待言。不过,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得放下抱负和志向,清心寡欲、无所事事,终身做帝国的花瓶。制度如此严苛,让许多青年才俊,都视驸马为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如此驸马,这般人生,岂是王诜所愿?
不过,他有的选吗?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有雨声
若天籁之音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3)
宴会不久,宫里来人了。
当来人提及招赘驸马之事,王诜先是目瞪口呆,继而一言不发,最后起身离去。
这是一种态度。无声的反抗。
来人有些吃惊,王家上下惴惴不安。
可是,皇太后的旨意,谁敢不从,天子之妹,谁敢不娶?
对于公主,王诜并无特别印象。他翻遍记忆,也只有宴会上隐约模糊的片段。公主高高在上,岂是随便窥视的。赵浅予青春几许、相貌如何、品性怎样,他都丝毫不知。
其实,宫里来人也介绍了很多,只是他根本无意去听。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想娶公主。
换句话说,他不想当驸马。
当其时,王安石变法即将开始,风云际会的时代大幕正在徐徐拉开。作为功臣之后、将门之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王诜,和那个时代所有的精英一样,怀着满腔的政治抱负,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期待投身改革新政的洪流之中,建立如先祖一般不世的功业。
确实,以王诜的门第、才情和才干,他是大有机会的。
可如果成了驸马,这一切都将成为泡影。说句残酷的话,从政治抱负上讲,无论他的人生还将延续多少年,实际上都已经戛然而止。
这岂是王诜所能接受的?
可惜,他没的选。以高太后的霸道,天下几人敢反对。
大婚那日,京城如过节般的喧嚣,御街两旁被装点的喜庆吉祥。王诜,穿上大红的袍服,戴上红花、骑上骏马,在鼓乐声中来到宣德楼下,他在这里迎接公主的车驾。目光所至,路边的寻常百姓,踮脚引颈、你推我挤,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王诜,欲哭无泪,只能苦笑。
赵浅予,高太后的掌上明珠,神宗最爱的妹妹,也是他登基后最先出嫁的公主。正因为如此,母亲和兄长为她准备了丰盛的嫁妆,长长的队伍,几乎铺满了整条御街。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心想事成。
那种越是不敢想的事,事成之后幸福感越强。
王诜,对于赵浅予就是不敢想的人。他的才华横溢,他的风流儒雅,他的伟岸俊俏,即便贵为大宋公主,赵浅予依然觉得高不可攀。若不是太后和皇兄三番五次的追问,她甚至都不敢向外人道出对王诜的一往深情。
如今梦想成真,心上人即将成为终身厮守的枕边人,赵浅予被幸福陶醉了。她坐在车中,心上人伴在车旁,他们一起行进在御街上,接受着万千百姓欢呼的祝福。
这是赵浅予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很多次,她都忍不住撩开帘布,望向旁边俊逸的郎君,又赶紧娇羞的放下。往后余生,这是她最回味的时刻。一遍一遍的回味,一分一秒的追忆。
如果人生只能保留一天,赵浅予肯定会选这一天。如果人生只能选一条路,她肯定愿意御街没有尽头。阳光灿烂的上午,京城的御街上,一位是金枝玉叶的大宋公主、一位是名动京华的青年才俊,他们共同演绎着人间童话。
可对人生来说,童话只是片段,生活才是常态。如果她能预知未来,不知是否还会选择这段童话。也许会的,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感就是飞蛾扑火。
当然,民间还有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
赵浅予,很快就尝到了苦涩。
盛大的婚礼结束,八方的宾客散尽,枯坐洞房许久的新娘,并没有等来她的。不仅没有来到洞房,王诜甚至连个面都没露。去问话的侍女得知,新郎不胜酒量、烂醉如泥了。
赵浅予,望穿秋水,又心乱如麻。醉酒之说显然是托辞,可她却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更不晓得母后和皇兄对她隐瞒了什么。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告诉她,王诜消极的态度。或许,这是亲人间的善意;或许,这是权力的傲慢。
有人说,新婚之夜的点滴,都是婚后生活的浓缩。
这一夜的枯坐,注定了赵浅予的苦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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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婚姻里的痛苦,从来都是双向的。
没有人,能在婚姻里真正的独善其身。
赵浅予痛,王诜比她更痛。
新婚之夜,他不是喝醉的,是硬把自己灌醉的。这是他能躲避的唯一办法。在权力面前,他透彻地感觉到了无助和渺小。一个志在天下的人,面对权力送来的妻子,他竟毫无能力反抗,只能借助酒精躲过一时。他清楚这样做的后果,公主只要将此事报给太后或者皇帝,他们全家都吃罪不起。实际上,他也是豁出去了。
然而,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贴身小厮跟他报告,公主清晨便起身去问候太夫人了,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没有一丝的疏漏。这让他有些意外,也略有些内疚。
在母亲房中,王诜第一次见到了公主,他的新婚妻子赵浅予。除去了婚礼上的凤冠霞帔,没有了大红盖头,一身素衣的公主,略施粉黛、清新脱俗,算不上国色天色,却也是端庄典雅、温婉可人。见到王诜,赵浅予略有迟疑,但还是抢先行了礼,没有丝毫公主的傲娇,只有为人妻的本分低调。
王诜父亲早逝,只有寡母卢氏在堂。
原先,卢氏对于迎娶公主也是顾虑重重、忧心忡忡,唯恐应付不周,耽误儿子前程不说,还给王家惹来灾祸。然而,初次见面,赵浅予态度恭敬、礼数周到,毫无公主的傲慢之气,反而将自己压的很低很低,更只字未提被冷落之事。卢氏心中有数,内心颇为不忍,对公主更加生出好感。事实上,之后婆媳二人关系非常融洽,堪比母女。
这样的公主,这样的妻子,王诜还能说什么呢?即便他再有怨言,也无法再耍起性子。说起来,这怎么也算不上是赵浅予的错,要说有错,就是她对王诜用情太深了,这算什么错呢?打开了些心结,心里敞亮了些,王诜终于给了赵浅予一个温柔的笑脸。这一刻,赵浅予似乎得到了整个世界。
自此,小夫妻俩有了一段美好时光。
做了驸马,便没了功名之路,娶了公主,便有万贯家财。王诜收起雄心,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书画丹青之上,赵浅予则是那个默立身旁,研磨递笔、举案齐眉的贤妻。
倒也是,一对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一年后,王诜和赵浅予的儿子出生了。高太后和神宗闻讯喜出望外,又是赏赐、又是晋爵,凡是外婆和舅舅能给的,太后和皇帝都给了。小两口初为父母,王家后继有人,上上下下都是欢喜不已。一切,似乎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在发展。
可惜,鲜花过后就是坑,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仅仅三年,巨大的变故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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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三年后,他们挚爱的幼子夭折了。
这成了后面一切变故的导火索。
这个可爱的孩子,维系着他们共同的情感,让他们在粘合在一起,即便有缝隙,也依然愿意彼此靠近。
孩子没了,缝隙便成了鸿沟,问题也被放大。
实际上,这几年来,他们的岁月静好,只是表面上的。所有的问题并没有解决,只不过是两人保持默契不去提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这便是王诜的政治抱负。
只要他是驸马,所有的抱负都是泡影。没有抱负了、没有了孩子,王诜的生活失去了方向和焦点。而随着年岁的增长,他越发厌倦了这锦衣玉食,却索然无味的生活。
多少次,睡梦中,他沿着先祖的足迹,回到了硝烟弥漫的战场,那里金戈铁马、刀光剑影,那里马革裹尸、建功立业。只有在梦里,他的血才是热的,他的生活才是灵动的。
如今,他被困在这奢华瑰丽的驸马府,丝毫动弹不得。内心那股无名的怒火,让他一次次无法遏制,甚至顾不上夫妻的礼数,冲着赵浅予大喊大叫,没有一丝往日的风度。
在潜意识里,他甚至希望,公主就此大发雷霆,甚至一气之下搬回皇宫,让太后和皇帝罢了这段婚姻,废了他驸马的爵位。在心里,他愿意抛弃富贵,换取自由。
可惜,无论他怎样暴跳如雷,赵浅予始终不言不语,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继续给他研磨、煮茶。即便他推翻书案、砸烂茶碗,赵浅予也只是默默地收拾,还不让下人们动手。
王诜,多么希望赵浅予跟他大吵一架。可惜,从来没有。无论王诜望向她的眼神,包含着多少厌弃、多少怒火,她回馈的永远是宫廷宴会上初见他时的温柔。王诜所有的情绪,都像打在棉花上、跌入深渊里,没有任何的回响。
赵浅予,大宋公主,金枝玉叶,冰雪聪明,她当然明了王诜的心思,也知道王诜对她没有爱。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没有理由、没有逻辑。
从读他的诗、看他的画开始,她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直到见到他,王诜的完美,更是超越了她的想象。在那一刻,她的心完全融化,她的世界只剩下她,她愿意用余生陪伴在他左右,不是作为公主,哪怕不是作为妻子,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天天看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暴躁的、愤怒的王诜,甚至张牙舞爪、恶语相向的王诜,还是她的王诜。她有委屈,但没有怨言;她有失望,但从不后悔。她知道,这就是她的选择,就是她的命,就是她的爱。
可怜的赵浅予,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美好的爱情,从来都是平等的,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从来都是相向而行的,从来都是同时发生的。在爱的视线里,没有俯视、更没有仰视,只有平视。在爱的世界里,只有两情相悦的爱,棋逢对手的爱,甚至是针锋相对爱,就是没有因为感动的爱。
赵浅予的包容和深情,不仅没有感动王诜,反而让他有了更深的挫败感。让一个不爱的人,无比深爱着自己,这是沉重的负担。这样的负担,会让人不堪重负,只想逃走。
他开始躲着她、避着她,甚至视而不见了。
他从苏州买回八个小妾,整日与她们在厮混在一起,夜夜笙歌、放浪形骸。当赵浅予来到书房时,他会故意和小妾当面调情,没有底线的调情,直到她黯然地退出房间。
转身而去的赵浅予,泪流满目。留下的王诜,同样如此。
这便是,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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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赵浅予,除了遍体鳞伤,一无所有。
王诜,则是幸运的,他不仅有诗画,还有朋友。
饮酒作乐,纵情声色,不过一时的麻醉,只有在水墨丹青、诗词歌赋里,王诜才能找到真正的宁静。当然,身边还得有能够相互切磋、彼此交心的朋友。
王诜,朋友满京城。
其中,就有苏子瞻,也就是苏轼,东坡是后来的名号。
王诜和苏轼一见如故,尽管苏轼要年长十余岁。他们有着太多的共同爱好,不仅都痴迷沉醉金石书画,还都是性情爽朗、爱开玩笑的人,两人好得没话说。
风流倜傥的苏轼,是京城名士圈的核心人物,在野的、在朝的一大帮人围在他身边,这是个很大的朋友圈。
有圈子,就得聚会,要聚会,就得有场地。说起场地,王诜的驸马府富丽堂皇、宽阔明亮,再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府中的宝绘堂,收藏着历代书法名画,令人向往,参观之后更是叹为观止。
苏轼,便是宝绘堂的常客,他在那里消磨过无数个悠然的午后。为此,他还特意写了篇《宝绘堂记》,狠狠地夸赞一番。
一时间,王诜的驸马府,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当然,这是犯忌讳的,驸马结交朝臣有违祖制。不过,知道公主最受太后和神宗宠爱,言官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罢了。无人监察,那就觥筹交错、引吭高歌吧。
不过,这看似是文人雅士风轻云淡的聚会,背后却是暗流涌动。当时,王安石变法席卷全国,新旧党争已日趋激烈。苏轼等人的闲情逸致,并非是生活的主流,不过是党争之下焦头烂额的调剂。
史书上,没有明确记载王诜的政治取向。如果从他与苏轼等人过密的交往来看,他至少是倾向旧党无疑,这从后来神宗对他的态度也可以得到佐证。
时间来到公元1079年,王诜和赵浅予结婚十周年了。这对夫妻的情分,早已薄如纸片。在王诜长期的漠视下,当年光彩照人、明眸皓齿、温婉端庄的赵浅予,早已心如死灰、面容憔悴,她只是强颜欢笑、苦苦撑着这个家。
她知道,王诜和苏轼等人频密的交往,不仅违背祖制、犯了政治忌讳,也是不合时宜的。但她并没有去劝诫王诜,知道他不会听。她只能一次次进宫,一次次去扑灭太后和皇帝对王诜的怒气。只要她还是王诜的妻子,哥哥神宗便不会为难他。
王诜予她无情,她对王诜却依然深情。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爱,无论你爱不爱我,我就无怨无悔、至死不渝地爱着你。可惜,这种近乎偏执的爱,悲情而凄婉,多数以悲剧而收场。这种爱,令人痛惜,却无人能够阻止。
公主的这番心思,王诜是否知道呢?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知道,或许他根本就是无所谓了。日复一日麻木的生活,甚至让他对暴风雨的来临有了一丝渴望。
而暴风雨,说来就来。
熟悉这段历史,或者熟悉苏轼生平的人都知道,公元1079年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乌台诗案。
王诜,深深地卷入了此案。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哈哈哈
感谢支持!
稍后更新!
楼主:未央0810  时间:2021-03-21 11:54:32
(147)
准确的说,王诜不是被卷入的,他是主动入局。
当时,苏轼正在浙江湖州任职。
在蔡确等人,甚至可能是神宗的授意下,御史台言官们在苏轼的诗文里寻章摘句了四个月,终于找到蛛丝马迹,随即上奏弹劾苏轼,说他愚弄朝廷、妄自尊大、攻击新法。神宗随即下诏,朝廷派钦差去湖州抓捕苏轼。
王诜朋友多、消息灵通,确认消息后抢先一步,差人快马给正在江宁任职的苏辙送信,苏辙又立即派人通知了苏轼。虽然于事无补,苏轼也无处可遁,但好歹让他有了心里准备,不至于被抓时太过窘迫。
这年中秋时节,苏轼被押解回京。
狱中的苏轼险象环生,狱外的王诜心急如焚。为了营救苏轼,他甚至言辞谦卑地去求公主。夫妻十年,这是头一遭。赵浅予哪受得了王诜的求助,她数次回到宫中,对母亲高太后和祖母太皇太后曹氏软磨硬泡。
苏轼,九死一生,侥幸逃过一劫,被贬黄州。从此,世间便有了东坡先生。苏轼逃出生天,王诜功不可没,但这份功劳更应该记在赵浅予的身上。
对神宗来说,在两宫太后干预下,虽然没杀苏轼、贬官流放,但他依然余怒未消。特别是对王诜此案前后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怒不可遏。在朝廷仔细查实后,王诜至少有五项罪状,包括违背祖宗之法结交朝臣,在朝廷下令调查苏轼文字时、拒绝交出他的诗文,擅自帮苏轼刻印《钱塘集》,与苏轼等人携妾出城饮宴,泄露朝廷机密、向苏轼通风报信等。
盛怒之下,神宗罢了王诜驸马都尉的爵位,贬为昭化军节度行军司马。可以想见,为了保住王诜的爵位,赵浅予应该是尽力了,只是这次她没能说服皇兄罢了。
眼看心爱之人被贬,自己却无能为力,赵浅予痛心不已。
不久,公主就病倒了。
转到来年,她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却愈发沉重了。母亲高太后,数次来到公主府中嘘寒问暖。病榻上的赵浅予,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连撑着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伤心的高太后大哭而去。
哥哥神宗也来了。他亲自给最心爱的妹妹喂粥,可是赵浅予已无法进食,刚喂进去又流了出来。眼见妹妹将不久于人世,神宗流着泪问她还有什么心愿未了。赵浅予用力挤出一丝苦笑,只求哥哥恢复王诜的爵位。
神宗,伤心哽咽不能言,只是不住的点头。
神宗走后次日,赵浅予撒手西去。闻讯后,他立即赶往驸马府,车驾未到、望门而哭。后又辍朝五日,追封赵浅予为越国长公主,谥贤惠。后进封大长公主,累改秦、荆、魏三国大长公主。兄妹间,情深义重,感人至深。
18岁那年,赵浅予嫁给了王诜,如愿以偿。
仅仅11年,这株美丽娇艳的鲜花,便枯萎凋零了。在告别人世间最后的刹那,不知她是否意识到了,这便是梦想成真的代价。
这样的梦想,值得吗?

楼主:未央0810

字数:580156

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9-08-10 21:38:58

更新时间:2021-03-21 11:54:32

评论数:10805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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