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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绝处》(套马杆的汉子瓶×下乡插队吴,慢热,长篇)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差不多还有三章就能完结了,我尽量把批斗的部分略过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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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声嘶力竭的老痒,不知道怎么搞得,回想起了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捣乱,总有几率被抓到其中一个,那个时候谁也没商量过出卖不出卖的,可每次不论家长和大人怎么训斥,不论是谁,到最后还是一个人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了。
这些记忆都是真的吗,还是时间太长了导致我记错了?如果那些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们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来爷爷说的是真的,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解子扬,你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我不会卖友求荣的。”
“……那就随便你好了,为了我妈,我情愿做一个坏人。”
正说着,那些HONGXIBING回来了,吆喝着问老痒谈的怎么样了,老痒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我坐回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道:“你们还是把我捆起来吧。”
我的态度激怒了HXB,一个矮个子走过来踹了我一脚,骂道:“你个地富反坏右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们?少给脸不要脸!”
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踹人家的肚子呢?明明这么矮还要跳起来踹我,也不怕把自己给摔死。我疼的都要缩成一团了,心中暗暗的骂了几句,咬牙不肯说话,暗自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挫冬瓜。
为了转移心中的苦闷感,我开始偷偷的给他们起外号,为首的臭小子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就叫他二五八,剩下的依次叫狗腿子,麻子脸,那个女生就叫她孙二娘好了,凶巴巴的一看就会吃人肉包子。
二五八见我一副嘴硬的样子,眼珠一转,拍了拍老痒的肩膀,让他先去隔壁的办公室待着,他亲自跟我好好“聊聊”。
“你叫吴邪是吧,家里成分是反革命,有两个叔叔,一个入狱,一个逃走?那你们家应该过得挺辛苦的吧。”二五八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我鼻子下面晃了晃,“偷公章是什么罪名你应该很清楚,何苦为了别人断送自己的前途?再说了,那个张起灵在内蒙古住了那么久,谁能保证他是完全无辜?你只要签了这个名,这份通行证就是你的,我只要给杭州那边打个电话,保管你家平平安安的,傻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吧?”
我并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应该怎么选,我的目光随着那张纸来回转,终于开口道:“张起灵……”
二五八眼神一亮,我慢吞吞的继续说道:“绝对不是内人党。”
“啪!”“臭小子,***活腻了是不是?居然敢耍我!”二五八气的像只充了气的蛤蟆,揪住我的领子给了我两个耳光,我心道小小年龄就火气这么盛,早晚要气死哦。
狗腿子很凶的让我想清楚,就算没有我的证言,他们也还是想整谁就整谁,只是看我们可怜,想给我一个机会而已,别以为自己很金贵。我又是逃走又是偷公章,两罪并罚枪毙都够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刚刚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就是如果我坚持不肯作证,他们有没有其他的途径整张起灵。思来想去,以他们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如果一开始就能找张起灵的麻烦,他们绝不至于要废这样的功夫在我和老痒身上。
近日来内人党事件造成了很大的骚动,牵连无数,明明没有做过却要被冤枉,牧民们怨声载道,早就忍无可忍了,这种时候没有证据很难把张起灵打成内人党,更何况他在牧民中有很大的威望,一个弄不好牧民就会反弹,得不偿失。
而且就算他们真的跟张起灵硬碰硬,张起灵的身份背景都足以跟他们斗争,红五类之间武斗也不是新鲜事,真的打起来,小哥还不把他们都打出屎来。
同理可得,他们不会从胖子身上下手,张起灵的朋友数来数去只有我俩,他的社会关系简单的可怜。
说真的,我和胖子也想过这几个小崽子会报复,只是没想到他们的心肠歹毒到这个份上,只是小摩擦就要弄死一个人,人命在这些人眼中到底算什么?
小孩子总归是小孩子,见我咬牙不肯说,他们难免有些着急了。孙二娘一个小姑娘,上来就揪我头发,专挑下三路踢,一边踢还一边骂:“你个小孙子,到底说不说?你这样的人老娘见的多了!装什么硬骨头?打打就软了!”
我骨头本来就软,还用她打?她一边踹一边让我讲话,我都快疼死了我怎么说?她踹了得有十几下才停了下来,让我说,张起灵到底是不是内人党。
看她这个暴躁性子,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她越着急说明我想的是对的。疼痛让我的脑子越发清醒,我突然放轻松了很多,只要我咬死不承认,这把火就烧不到他俩身上,我反正也被批斗过这么多次了,皮肉苦算不了什么。
再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能提前知道这几个崽子这么歹毒,也算是阴差阳错躲过了一场暗算吧。
偷公章,我暗暗叹了一口气,平时我连场部都很少有机会接近,哪还有什么机会偷公章,正常人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不过是个漏洞百出的由头罢了。
唉,等小哥和胖子从县城回来,发现我不在家到场部一找,就会发现我因为一个极其愚蠢的理由被关起来了,还得罪了最不应该得罪的小人。到时候胖子肯定会破口大骂,骂我是个臭**,给他们找麻烦,小哥肯定也会很生气的。
对不起小哥,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绝对不跑了,这辈子都待在内蒙古了。对不起胖子,你说得对,我是大**,我活该被抓住。
我在这边想东想西的,二五八还以为我真的害怕了,洋洋得意的道:“你想清楚了没有?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张起灵是不是内人党?想清楚再说话,说不对我们可不会再这么客气!”
上来就抽脸打肚子踹下体还叫客气,这孩子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惹恼他们我会很惨,不惹恼他们我也未必能活着走出去,我咬牙,像一个复读机一样,只是道:“张起灵不是内人党。”
“行,小子够义气,我就喜欢够义气的,我看你能义气多久,来,老规矩,吊起来!”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这一章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很好的还是不要看了,我写的也很纠结,咳咳,这几个会得到报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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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人的手段我除了略有耳闻外,这段时间也经历了不少,我以为有些事情已经到极限了,后来才知道人的创造力真的是无穷的,想让人生不如死有太多的办法。
自从这场革命以来,自杀而亡的人数不胜数,只有真正经历过得人会知道,能死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有更多的人残缺不全的活了下来,不仅是身体的残缺,还有心灵上的空洞,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余生中只能在无限的苦痛中渡过。


内蒙古的人民还是太过淳朴了,在整人的手段上实在比不过北京来的高干子弟,他们肚子里的坏水怕是比黄浦江里的水还要满,看他们的熟练程度,怕是有不少人遭过秧。
刚开始我还能思考,一直在琢磨小哥他们回来把我捞出去的可能性,如果只是逃跑,想把我弄回去会容易很多,说几句好话的事罢了。
说得好听,现在哪有什么规定有什么条例什么法律,这些罪名都是可大可小的,有人帮你说句话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同样的,如果你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也可以让你小事化大,无外乎看谁的后台硬。
可是现在我偷公章是人赃并获,就算有人为我说情,想解释清楚,这些崽子至少也能拖上三天。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熬不熬得过去真的很成问题。
想死容易,想扛住很难,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我不能死,我死在这算怎么回事啊,我还要出去给小哥道歉呢,我还等着给爸妈写信呢。再说爷爷好不容易给我送到内蒙古,我现在下去见他,还是窝窝囊囊的被打死的,老头子会气的坟上冒烟的。
吊起来之后我全部的体重都压在了手腕上,他们把我当成沙包一样打,我的身体在半空中不停的打转,完全无法蜷缩身体阻挡疼痛。用骂和自我安慰的办法转移注意力是个好办法,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几乎不能思考了,疼的脑子都木了。
打了没一会,他们嫌把我吊起来打太费功夫,就把我解了下来。剃阴阳头几乎是批斗的必备侮辱程序,剃头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我头皮都割下来,剃完头血顺着流了我满脸。
这种血看起来渗人,其实还好,没什么致命的地方,顶多就是以后变成头上秃几块。剃完阴阳头更狠的还在后面,他们把我捆在柱子上,改把长板凳吊起来,利用惯性让它狠狠的砸在我的肚子、胸口上,二五八笑嘻嘻的告诉我,这叫和尚撞钟,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每砸一下我都会窒息很久,砸到第五下我迷迷糊糊的听到类似骨骼崩裂的声音,明白肯定是肋骨被砸裂或者砸断了。
“和尚撞钟”结束之后,二五八问我道:“说!张起灵是不是内人党?”
“张起灵……不、不是内人党……”我尽量口齿清晰的把这八个字说了出来。
二五八点了点头:“行,嘴够硬的,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把烟灰缸拿过来!”
我心道是想用烟灰缸砸我脑袋还是咋地,太小看我的承受能力了吧。麻子脸把烟灰缸裹在桌布里狠狠的砸了几下,烟灰缸应声碎裂,变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碴子。
“我很好奇,是你的嘴硬,还是玻璃硬,不如试试看?”二五八把玻璃碴太大的部分挑了出去,只留了一些边角锋利的小块渣子,他让麻子脸强行捏住我的脸,把玻璃碴死命的塞进我嘴里,塞满之后硬捏住我的腮帮子,想逼我把玻璃碴吞下去。
我听说过有些地方会给嘴硬的人吃鱼骨头,他们倒是会升级,给改成了玻璃碴。口腔的粘膜没有皮肤保护,玻璃碴进嘴之后立刻割破了唇舌,细碎的部分顺着喉咙向下流去,吐吐不出,咽又咽不下。
玻璃碴是不可能完全咽下去的,他松手之后我立刻喷出了几口混着玻璃碴的血,我的嘴巴或许没有玻璃硬,但是我的骨头绝对比玻璃碴硬,我尽量把玻璃碴呸在地上,恶狠狠的道:“呸!张起灵不是内人党,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可以告诉你,张、起、灵、不、是、内、人、党!你是内人党,他都不会是内人党!”
我是黑五类,我是***,我这种身份的人应当是被他们踩在脚底下的,只有我低头跪在地上求他们,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罪过的份,怎么可能会有我顶嘴的份呢。
他们问我什么,我就应该说什么,他们说那是马,我就应该卑躬屈膝的点头称是,我怎么可以说那还是一只鹿,那岂不是当场打了他们的脸吗。
每个人的膝盖碰到地面上,都膨胀了他们那份扭曲变态的欲望,他们自认为掌握了世间的公道和生死大权,所以不论多小的“逆“都会变成“叛”。
这场批斗到了后来,就不再是为了逼问张起灵是不是内人党了,我成功的把他们的恨意全部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他们要的不过是我低头,他们要把我的骨头踩断,把我整个人踩在脚底,才能显出他们的本事来。
一番折磨下来,我对过去了多少时间毫无概念,只记得后来我的眼皮沉的要命,睡意从五面八方朝我涌来。为了让我清醒过来,他们在我的伤口上泼冷水,看着血和肉在过于冰冷的温度中冻成难以言喻的形状,水变成冰之后会增大体积,我如果能在这种刺骨的疼中睡去,怕是以后都醒不过来了。
过了多久?他们换了多少种花招?他们也许问了一千遍,或者一万遍同一个问题。我的脑子早就不能思考了,只能机械性的,一遍一遍的说着张起灵不是内人党,每一个字都黏着我的鲜血掉在地上,砸在我的骨头上。
我不能睡,他们也不能睡,折腾到最后每一个人都烦躁起来,孙二娘提议把我的衣服剥掉,泼上水丢在院子里,外面这么大的雪,我要是说就让我进来,我要是不说就看我能冻多久。
一桶冰水泼下来,使我获得了片刻的清醒,很突然的,我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十分歹毒的念头——为什么我不能出卖张起灵?这么久过去了他都没有来救我, 他已经放弃我了,他根本没想过要来救我,只要说一句,我就能不用再承受这样的皮肉之苦,我就能回杭州了。
说吧说吧,出卖他吧,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他,他也会出卖你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这个是世道就是这样的,我为什么不能也是这样的?所以说吧,说他是内人党,没有人会怪我。而且张起灵的身份特殊,这些人只要动了张起灵,牧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但是最后,我还是闭上了嘴巴,任由他们把我丢在了冰天雪地的院子里。
张起灵不是内人党,他不是。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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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从县城的供销社出来的时候,风席卷着小冰粒呼啸而过,他把用油纸层层包裹的蜡烛小心的放进包里,抬头看了看天空。白毛风快要来了。
要赶在大雪封路前回去,吴邪最近的情绪很不对,他不能在外面过夜。他隐约感觉得到吴邪在偷偷计划着什么,这场白毛风来的也许正是时候,吴邪的性格看似温吞,实则像牛一样倔强,有些事单靠劝是达不到目的的。
胖子还在路边跟小贩讨价还价,难得进一次城,要把能买的东西全给买上。早上来的时候他本想把吴邪也揪着,怕丫一个人待在家里又乱来,后来想想觉得那小怂崽子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才放心大胆的进了城。
东西太多,风又太大,两个人披星戴月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张起灵刚翻身下了马就听到木图凄厉的哀嚎,狗从屋里撞门冲出,着急的站起来扑在另外一个主人身上,胡乱的咬住他的衣角,想把他朝屋里拉。
“糟了,这狗疯了。”胖子见木图蹿腾的厉害,咂嘴道。
“不对。”张起灵推门走进了屋里,屋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胖子跟在他身后,见屋里没人,就道那小东西是不是起夜撒尿去了。
张起灵摸了摸床铺,上面冷冰冰的,明显没有人在上面睡过。胖子见屋里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又道:“是不是去找他那个同学了,叫老痒的那个,他俩最近老是嘀嘀咕咕的,早知道就把他的马给没收了,两个小崽子凑一块,准没好事。”
从刚刚进来张起灵就觉得屋里有哪里不对,巡视一圈之后他发现桌子上丢了一件东西,他给吴邪做的烛台不见了。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吴邪选择了逃跑。
白毛风终于刮了起来,他们不知道吴邪是什么时候跑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的,只能冒着风雪先去找了老痒,果不其然,老痒也不在家里。
胖子提议先去火车站,他们想跑不可能只靠两条腿走回去,肯定会想办法坐火车,如果是早上就跑了,现在可能已经坐上火车了。
张起灵不同意,风雪实在太大了,现在赶过去也晚了。如果真的坐了火车跑了倒不怕,就怕他们跑到一半被抓回去,最好先去场部看一眼。
这一眼看的不得了,吴邪被抓了起来,却是以盗窃公章的罪名。抓住他的正是那几个从北京来的高干子弟,借着审讯的名义把人关进了办公室,已经将近十个小时了。
这几个人来的时间不长,却在整个场部都出了名,最出名的是他们整人的手段,每个落到他们手上的人,不是只剩半条命,就是落了个终身残废。




“小兔崽子……”胖子蹲在军区代表家门口点起了一根烟,抽着抽着忍不住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吴邪还是在骂红XIAO兵。
这已经是他们拜访的第五个领导的家了,他和张起灵连夜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翻找了出来,带上这些钱和礼物挨家挨户的去求人。
那几个小崽子八成是为了报复张起灵,见他不好下手,才把怒火转烧到了吴邪身上。只有一点胖子想不通,为什么吴邪的罪名会是偷公章,就算要偷,也应该是偷通行证才对。而且两个人逃走,那个叫老痒的为什么没有被抓起来,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现在吴邪在他们手里,迫在眉睫,哪有时间去想事件的起因是什么,大家心中都很清楚,偷公章怕只是个幌子,吴邪平时根本没几乎靠近场部,偷的哪门子公章。
这罪名可大可小,想把吴邪捞出来,上下都要打点的好,但凡有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吴邪就是不被整死,出来也要进监狱。
正想着,门突然开了,胖子连忙站起来吐掉了烟,挂上了略带讨好的热情微笑。张起灵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出来的,女人是军区代表的老婆,原籍是东北的,四十来岁,肤黑,壮实,神色上却带着几丝人上人的骄傲。
她背后站着几个小孩,早已被内蒙古的风吹的黑黢黢的,他们或好奇或害羞的站在母亲的背后,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张起灵朝她鞠了个躬,道:“还要麻烦您好好说说。”
“这有啥,小孩子不懂事,那些章啊印啊的也没写的清楚,等俺家那口子回来,我肯定好好跟他说说。”张起灵带来的礼品丰厚,女人非常满意,自然眉开眼笑。
胖子也朝她鞠了个躬,两个人等她进了屋才上马离开,胖子呵了口气,使劲搓了搓手,问道:“能行吗?”
“总要试试。”
军区代表为人一贯强硬,唯有怕老婆这一点可以利用。只是一件芝麻小事,原本牵扯不到这么大的领导,只不过那些沾亲带故的高干子弟可能会不依不饶,提前打点总没错,不求领导帮忙,只求到时候不要为难就行。
“行,下一个去谁家。”
“副场长家。”


即便家财散尽,还是折腾了整整两天才总算把能打点的全都打点好了,有一个小领导和张起灵的关系还不错,帮忙跑了几次,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也不知道是说通了,还是打够了,甚至是更糟的原因,第三天下午人才总算放了出来,或者说是被抬了出来。
难以形容的惨状,胖子第一眼都没认出来那个被人扛出来的东西是吴邪,张起灵没有吭声,脱下外衣把人紧紧的包上,抱了起来。
按理说应该送去卫生所,可惜吴邪的身份受限,即便是送去了也没人愿意给治疗。小领导给借了一台牛车,趁着风雪暂小的空档,把吴邪拉回到了家里。
一进屋胖子忙着把炉火烧热,翻出了一些绷带和红药水,嘴上说着:“小哥,你快把天真放到床上,看看伤到哪里了,发不发烧?退烧药放哪儿了?哎呀这东西乱的。”
越忙越容易乱,翻箱倒柜半天胖子才找出了装退烧药的小瓶,他慌忙把里面的药片倒出了两颗,倒了一杯温水给张起灵送去,让他赶快喂给吴邪吃。
药片塞进去的时候,胖子就觉得不太对,忍不住偷偷的摸了摸吴邪的手。
那只手冷的像冰一样,几乎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胖子心中一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张起灵,发现他好像毫无察觉似得,拿着小勺执拗的给吴邪喂水。
犹豫了半晌,胖子咽了口唾沫,还是开口道:“小哥啊……天真他……他好像都凉了……”
屋外,肆虐的白毛风吹着尖锐的口哨呼啸而过,大雪一瞬间就将世间万物全部吞噬,除了一片惨白外,早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上部完,下部《逢生》敬请期待——————


终于写完了绝处!!感觉好开心~不过一想到还有下部要写就浑身无力,只想咸鱼瘫在床上。
关于绝处,有很多想说的,不过想想也没必要解释太多,我只单说一点好了,绝处里没有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之分,当感情中的双方开始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那这段感情我想已经快走到尽头了。
对小哥来说,他爱的是就是吴邪这个人,吴邪或许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但是不论是缺点还是优点,在他眼里都是可爱的部分,他深知吴邪内心深处的闪光点和可贵的灵魂。他孤寂的半生中,也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但是能够温暖他的,只有吴邪一个人。
至于吴邪爱不爱小哥的问题,他为了保护小哥,都被人打的要死了,你还跟我说他不爱?他不爱????他不爱你爱?光用嘴皮子爱?小哥很强,在很多方面他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或者付出,不代表吴邪不会付出,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好吗。
请不要再跟我抱怨什么只有小哥付出,原来你找对象不是为了保护对方,为对方付出,而是希望他为你付出,那可能你上辈子是一只水蛭吧。
总之,感谢大家喜欢绝处~没有你们的陪伴,绝处不会这么快完结哒~!我们下部逢生见啦么么哒~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说几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吧,其实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不过每次都有新的小伙伴没看到,就再说几次好了。如果你想看我的文,跟我交流,最好把这段话看一下,耽误不了几分钟哒~
第一,关于我为什么不回复大家的问题,我确实很少回复大家的留言。主要是我更新的频率很高,而且更新的地方比较多,微博,贴吧,LOF,白熊,半次元等地方都要更新,就算给我留言的小伙伴人很少,把所有的地方的所有留言都回复一遍,也需要花费我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
有这个时间我宁愿多码一点字,也许有人会说这样会搞得我好像很高冷,会流失一部分粉丝,也会有人不敢给我留言了。
怎么说呢,我个人认为一个写手最重要的是写东西,而不是操人设,如果最后本末倒置会没有意义。
当然,如果一边写东西一边操人设不是不行,但是要花费我太多的精力,能做的作者很令人敬佩,可惜我做不到。挨个的留言,艾特之类的在我看来是无用的时间,就算我再怎么萌再怎么可爱再怎么亲切,连续半个月不更文只聊天,我想大家也不会开心吧。
所以我更愿意把时间放在更新上,不过请大家放心,每一个留言我都很认真的在看,都能让我高兴很久很久,有时间的情况下我也会尽量回复,还请大家见谅,比心么么哒。


第二,关于催更或者更新哪个的问题,我是坚决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催更,注意是任何形式的,不是说你不说催更两个字就不是催更的,你的态度再好,再委婉,也是催更,本质不会变好吗,不是加个么么哒就会显得你很可爱,不是欲盖弥彰的说一大堆话就好像没有催更了好不?
我是连载开的比较多,不是更文频率慢,平均下来我每天至少更新一次,最多更新三次,每次至少两千字,这个更新频率下,我要在电脑前面坐多久?累的腰酸背痛,眼花花的看到催更的言论,我的心情如何可能只有我自己知道,更重要的是,我的文都是免费看的,就算以后出本会有不公开章节,也会在完售之后放出,偶尔还会有我整理的TXT给大家。
免费看的文,我不求大家能体谅,只求大家别添堵,好吗?我刚写完上部你就催我写下部,我不是人啊?几十万的字数写起来很轻松吗?我虽然开玩笑说自己是人肉打字机,你也不能真当我是打字机啊,做人要厚道。
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只追你的某一篇文啊,那篇文就是很久没有更啊。拜托,地球又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你没看到就是我没有写,这个逻辑真是好棒棒哦。
至于更新哪个完全是看我自己的灵感,别跟我说等的很辛苦,我写一个小时你三分钟看完,还要求我跟得上你看完的频率,你是不要脸不要的很辛苦吧。
我写文本身就是个兴趣,如果我想写哪个都做不到自己做主,那我还写文干嘛,我已经在用爱发电了,结果你把我的电线都拉到自己家用去了,我***个大西瓜。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考虑了一下还是不开新楼了,避免大家找来找去的麻烦。
PS:开头有一点倒叙,不要着急,慢慢看下去~会有解释的~
《逢生》





内蒙古的大草原经历了一个十分残酷的严冬之后,春季终于姗姗来迟了,牧民们也迎来了最忙的时节。
白灾过后是狼灾,上头下了文件,要求每家每户定额交足狼崽,要是没有狼崽就交狼皮,知青也不例外。
内人党事件刚刚结束,这两年闹得人仰马翻,人人自危,多数家庭都损失了壮劳力,可现在上头下了命令,再怎么叫苦不迭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做。
一年一度的,人与狼的战争再次打响。


“吴邪你小心点啊,万一狼还在里面怎么办?”
“太危险了,还是别进去了!算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狼洞。”
“没事!你们把绳子抓紧!”我腰上绑着绳子,艰难的拿着手电筒朝潮湿狭隘的洞穴里面爬,这鬼地方又窄又小,鼻子里闻到的全是动物的尿骚味,甭提多难受了。
朝前探了约莫两米,洞口突然收小了一圈,人类的身体根本进不去。我都爬到这了,让我再原路退回去是不可能的。我想了想,干脆咬住手电筒,尝试着把手伸进去摸索。
未知和黑暗会让人心生恐惧,我小心的沿着地面朝前摸,生怕有什么东西会伸头过来啊呜一口咬掉我的胳膊。
摸索了几秒钟,我的指尖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连忙掏出来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
这一窝足有六只狼崽,我留了一只,把剩下的五只都带了出来。今年要交的狼崽太多了,给母狼留多了我们就交不够了。
装好狼崽子以后我拽了拽绳子,让留在外面的人把我拉出了洞口。
狼修建的洞穴自然不如人工修葺的平整,拉出来以后我膝盖和胳膊肘都擦出了血丝,好在我提前换了旧衣服。驴蛋蛋摇着尾巴,凑过来邀功,因为这个洞是它发现的。
狗子太激动了,一头撞在了我肚子上,给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戳了戳它的脑门,没好气的给了它一根肉干吃。
“好家伙,这一窝有五只呢,吴邪你真厉害,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一组肯定交不上。”李建设兴奋的数了数布包里的狼崽子,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就是就是,别说进去了,我连狼窝在哪儿也不知道。”孙援朝捏住一只小狼崽子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狼崽为了保命,把四只小爪蜷在怀里装死,一动也不动。
我掸了掸身上的土,把外套穿了,笑着道:“我也是误打误撞,没啥厉害的。”
李建设就道:“话可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就太谦虚了,别人交不上狼崽写个检查也就算了,咱们要是交不上,还不给扣一个破坏建设的罪名?”
孙援朝也点头,道自己去年就没交上,被办了学习班,现在想起来还毛骨悚然的。
和我一样,这两个人的家庭成分也很糟糕,一个是走资派黑帮,一个是现行反革命。他们来的比我要晚,是去年刚刚才来的,农活尚且学的快,打猎就不行了。我选择和他们一组,也是因为我们成分相当的原因。
正说着呢,驴蛋蛋突然激动起来,朝着西南方一溜小跑,还汪汪汪汪的叫。我听它这个叫法,应该是那个方向来了什么熟人。
阴天可见度不高,隔得老远只看到一大坨肉,胖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在空旷的草原上不断的回响:“嘿!!天真!!”
驴蛋蛋一听他的声音更兴奋了,摇着尾巴迎上去,跟在马屁股后面嘚啵嘚啵的跑。两匹马一前一后停在了我们面前,看到马上的人,我心中不由得一紧。
胖子翻身下马,和李建设他们打了个招呼,看到那袋子装死的狼崽子,就道:“你们掏狼崽子呢?咋不叫上我和小哥啊,要说打狼,谁比得过我们小哥啊。是吧小哥。”
张起灵也下了马,没吭声,只是看向了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些心虚的道:“今天是想训练训练驴蛋蛋,看它能不能找到狼窝,结果还给它找到一个,是吧驴蛋蛋?”
驴蛋蛋不明所以,只当我在夸它,高兴的汪了一声。胖子跟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还看不出来我在想什么吗。他眼珠一转,道反正现在也遇到了,今年交狼皮的任务重,不如大家兵分两路一起打猎。他乐意带新人,就跟李建设和孙援朝一起打猎,至于我,就带着狗和小哥一起打猎吧。
有人愿意带着他们打猎,两个家伙早就乐疯了,立刻背叛了我,屁颠屁颠的跟着胖子跑了。我有心反对,又觉得这样做太明显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骑马远去,把我和张起灵单独留在了原地。
我刻意躲着张起灵已经躲了一个多月了,猛然单独相处,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假装自己很忙,把装狼崽的布包打好结,猛力砸在石头上,送它们一程。
狗是看不懂人类的心思的,它跟着我也好久没见到张起灵了,绕着心目中的另外一个主人跑了几圈,全心全意的黏在他身上撒娇。
我知道胖子是好心,他这段时间一直找机会,想让我和小哥重归于好,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不论从哪个方面。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针对任何人,只是想一个人呆一阵子,只要一阵子就好,我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需要空间来慢慢的思考。
这种沉默的气氛实在让人感到压抑,我终于把所有能假装在忙的事情都做完了,张起灵走到我的身后,主动开口喊我:“吴邪。”
“……”我低头转过了身,依旧没有开口。
“昨天扫地,在柜子旁边找到了这个,应该是你的。”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什么,把它递到我的面前,他摊开手掌之后,我看到那是一杆钢笔。
如果是其他的东西我就不要了,但是这支钢笔是我爷爷送给我的礼物,可能是搬家的时候太过匆忙,没有把它一起收进去。我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去拿,嘴上说道:“谢谢。”
我的手将将碰到钢笔,张起灵顺势一攥,把我的手和钢笔一起攥在了手心里。他一贯是个直白的人,从不拐弯抹角,他攥着我的手,问我:“吴邪,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有力、温暖,这双手既能替我挡住风霜,也能帮我擦去泪水。我知道,只要我现在回握住他的手,我们马上能回到过去,他不会再问我任何问题。
但是最终,我还是把手抽了出来。胖子说得对,我不能靠着他的保护过一辈子,人要学会长大,学会承担。如果一成不变,对我们都不公平。
我要想清楚,想清楚每一件事,在我搞懂之前,我不能再“利用”他了。
“小哥,我不是想躲着你,只是有些事我想一个人想清楚,等我想清楚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张起灵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叹气,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只说让我好好吃饭,要是有需要帮忙的,一定不要自己逞强。
我胡乱的答应了,让他不要担心,我已经二十岁了,可以独立生活,不会有问题的。
他走之后,我带着驴蛋蛋又在附近找了找,没有再找到类似狼窝的地方。狼生性狡猾,能找到一窝就算不错了,我没气馁,换成打别的动物,总有一些收获。
胖子先我一步带着猎物回了蒙古包,我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我屋前杀黄羊呢。羊已经赶入了围栏,木图和毛栗子把他和黄羊围在中间,尾巴都要摇掉了。
他见到我就嚷嚷开了:“天真,我说你这也太不讲究了吧,这都是啥啊,这么小的破房子,知道的是个蒙古包,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帐篷呢。还有锅里,一粒米都没有,你成仙了?不吃饭了?”
“不是刚弄嘛,还没收拾好呢,你干嘛乱翻我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一个人住,白天要放羊,晚上要下夜,根本没时间拾掇东西。毛毡也是要花钱的,就这些还是我赊来的,不知道怎么还给人家呢。
先前我是逃走被抓回来的,在胖子和张起灵的努力下,我总算是免去了牢狱之灾,只简单地做了些处罚,扣了我半年的工分和口粮。
我们这些知青都是靠工分和口粮生活的,没了这些,我只能靠打猎过活,哪还有米下锅。一个人住真的很辛苦,顾头不顾尾的。不知道刚刚定居在这里的张起灵,是不是也像我一样手忙脚乱,毕竟他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住。
而我做不到他那样与世隔绝,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知青都住在相隔不远的地方,他们也有邀请我一起住,被我婉拒了。
我现在待得这一组有五个人,成分都不好,大家必须互相扶持才能生活下去。说来有些讽刺,在这五个人中我倒成了经验最丰富的那个,所以打猎啊放羊选地点啊,甚至去捡牛粪,都要我来决定。
像今天三个人去打猎,两个人就去放羊,谁要是生病了,别人就替他把那天的工作做了,以后再补上就行。当然,互相帮助仅限于此,我们平时都不怎么交流,避免祸从口出。与其说是朋友,不如说是同伴。
胖子麻溜的把羊皮剥掉,使劲瞪了瞪眼:“我他妈是翻吗?我是关心你!你瞅瞅你瘦的,不说你,狗跟着你都饿瘦了!”
我不理他,闷头拿起铲子把牛粪翻了一遍,胖子最受不了我这个臭德行,气的骂了我半天。骂完了羊也剥完了,他擦了擦手上的血,让我赶快把锅烧烧,他给我煮羊肉吃。
好久没有煮满满一大锅肉来吃了,肉的香吻弥漫开来,狗子们开心的满地乱窜。我很内疚,尽量挑肉多一些的骨头给它们做晚餐吃,让它们也吃一顿饱饭。
胖子给我夹了一大块肉,让我多吃点,他自己带了点酒,也给我倒了一杯。酒还是很辣,流过喉咙的感觉又刺又痛,我把它们咽了下去,没有再抱怨什么。
酒过三巡,胖子忍不住道:“天真,你说你,非要搬到这种地方住,你让我和小哥咋放心?要是实在不行,你搬我屋住去,我和小哥挤挤,保准不打扰你,行不?”
我吸了吸鼻子,道:“我搬出来的时候你就跟我说过一样的话。我不是意气用事,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我跟你保证,我想通了就回去,你别管我了。”
“碰!”
胖子把酒瓶子用力朝桌子上一怼,吼道:“我不管你!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还能坐在这吃饭?您能听懂好赖话吗您?您瞅瞅您把自己,把我们都折腾成啥样了?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打开看看,你到底想弄清楚啥?你想想啥?你搬回去,你啥都不用干,你就关屋里想,直到你想通为止行了吧?”
“……对不起。”
胖子懊恼的抹了一把脸,探身过来碰了碰我的额头,紧紧的捏着我的肩膀,道:“别往心里去,没人怪你,是我犯浑。你想做什么, 就做什么,胖爷挺你一辈子。”
我也捏了捏他的肩膀,勉强笑了笑:“我没事的,胖子,谢谢你。”
“说啥谢不谢的,你好好的比啥都强,日子会越来越好的,肯定会的。”
说实话,我很羡慕胖子的豁达,不论发生了什么在他眼里都能过去,他对明天永远充满了期待,心宽体胖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如果我能像他一样多好,那样我的人生会轻松很多,也不必像现在一样迷茫。
“对了胖子,有件事我想问你。”我喝了一口酒,想起了下午很在意的事情,随口问道,“小哥的蜜蜡去哪儿了?”
“噗……咳咳咳咳!”胖子被羊肉汤呛进了肺里,咳的惊天动地的,我连忙帮他拍了拍后背,递了杯白开水给他顺气。
胖子咳了一会,总算能说话了,不太自然的问我干嘛问蜜蜡的事。我就道今天看小哥手上没有戴蜜蜡,仔细想想,自从我醒过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戴蜜蜡了。他说过那个东西是他用命在守的,怎么会突然摘掉了。
而且今天他握我的手的时候,袖子朝上抻了一点,我看到他的手背上多了一道还没愈合的刀痕,那是他放血的时候习惯划的位置,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他放血?
胖子砸吧砸吧嘴,神经质的左右看了看,朝我招招手让我靠过去一些,在灯油的映照下,他好像一个神棍似得,神神秘秘的道:“天真,你相信……人能起死回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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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怀疑归怀疑,亲耳听到自己曾经死过一次,冲击不是一星半点。我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脖子,看看脉搏是否还有跳动——万一我成了粽子呢?
还好,脉搏跳的铿锵有力。回过神之后,我跟胖子开玩笑,道原来什么黑白无常都是骗人的,我“死”的时候,就跟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一样,什么一见生财、天下太平都没见着。
胖子敲了我一筷子,道:“没事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想吓死我啊?学不了胖爷的精髓,就别学胖爷开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都不知道,我瞅见你那惨样,哎呀,这辈子没那么难受过。”
“这不是看你太紧张了吗,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敬你一杯酒,保证以后不乱来了。”我把空酒杯递给他,让他再给我倒一杯,他给我倒了一小口,嚷嚷着没了没了,宝贝的把酒壶揣进了怀里。
酒杯和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一起喝酒,每一口都夹带着生活的心酸。
喝完了这一口,这顿饭也吃完了。天色已经很晚了,要是以往我就留胖子睡了,今天实在不行。胖子没坚持要留宿,道反正天气暖和了,回去的路程也不远。
他临走前叫我别想太多,张家都没了,什么使命不就是扯淡呢吗,就是旧社会签卖身契,东家一垮啥都拉倒。对现在的小哥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我了。真要说起来,小哥还要庆幸自己有这个药呢,甘蔗没有两头甜,先顾眼前是对的。
强忍着把胖子送走,待视线中彻底看不到人之后,我几乎是立刻跪地,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我这段时间会瘦,不单单是没东西吃,毕竟大草原是个宝库,只要努力干活总能糊口。
也许是心魔吧,现在的我每次吃东西的时候,总觉得吃进去的是烟灰缸的玻璃碴,那种鲜血淋漓的感觉烙在我的骨头里,无法抹去。
我连水都难以下咽,明明看着是正常而又柔软的食物,入口之后却变得锋利无比,每嚼一口都会割破我的口腔和舌头,若是咽下去,这种被割开的痛楚就会一路朝下,直至开膛破肚。
每每这时,我就会强制把它们吐出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吃进了锋利的东西,然而吐出来之后它们就又变回了普通的食物,静静的躺在地上嘲笑着我的矫情。
今天为了不让胖子看出端倪,我硬是比平常多吃了两碗肉,它们咽下去是一种折磨,吐出来是第二次折磨。白酒的辛辣加剧了疼痛,像是把玻璃碴在火里滚过一圈似得。
总算把肚子里东西腾空之后,我捂着嘴从地上爬了起来,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疼我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白瞎了胖子专门给我做的饭,他要是知道了,又要气的浑身肥肉抖了。
好好吃饭这简单的四个字,我怕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再次做到。又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认人不清。
夜晚降临之后要下夜,我最近尽量避免和大家接触,所以这些活都要我一个人来做。
好在搬家的时候我坚持把三条狗都带了出来,张起灵本身是不养狗的,这狗都是因为我才弄来的,不好留下给他添麻烦。
狗吃的虽然也但是能帮上的忙也多,不论是放羊还是打猎,有它们在我轻松多了。
在放羊方面,木图很有天赋,不止白天是个能干的牧羊犬,晚上也能派上用场。它已经学会如何绕着羊圈巡逻,检查门栓是否松动,观察羊群有无异常情况。最近还会指挥另外两条狗子帮忙了,一旦有风吹草动,它负责大声的嚎叫通知我,驴蛋蛋和毛栗子则冲过去牵制对方。
至于打猎方面,毛栗子很适合去追狐狸或者抓獭子,它尤其热爱在草原上撒丫子乱跑,我要是不管着点,它都要越过国界偷渡去俄国了。
驴蛋蛋是条小懒虫,它不喜欢奔跑,也不愿意做牧羊犬,唯一还值得骄傲的是嗅觉很棒,找狼窝或者动物的踪迹基本一找一个准,耳朵也灵,离的老远就能听见有没有人或动物靠近。
当然要想它老老实实的干活,必须给它吃额外的肉干才行,不然它就赖在地上打滚,死都不起来。
现在刚刚开春,很多狼会趁夜偷小羊羔回去喂崽子,有狗也不能大意,为了安全起见,必须提高警惕才行。
晚上要下夜,白天又要放羊,我该怎么睡觉就成了大问题,总不能一天连轴转。我没敢在蒙古包里睡觉,斟酌着在羊圈和蒙古包之间的背风处放了一个火盆,再铺上席子和被子。
怕狗叫吵不醒我,我把闹钟设定好,每个小时睡十五分钟,醒了之后检查一次羊圈和马厩,没问题就再睡一波。
“汪!”晚上吃的饱,狗子们异常开心,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屁股后面,看着我栓羊圈、添草料、加固篱笆。
毛栗子和木图都很乖,驴蛋蛋却是个会偷懒的主,我干完活想歇歇脚,扭头一看好嘛,它先占了我的被窝,美滋滋的在被子上蹭痒痒,还啃我的闹钟,把口水全糊上头了。
“干嘛呢干嘛呢!你个***,挺会找舒服地方啊?你睡过了我还能睡吗?”我把闹钟夺了过来,检查没问题之后揪着驴蛋蛋的尾巴把它从被子上拖了下来,顺势给了它一脚:“去去去,干活去,不干活明天不给你吃饭!”
“汪呜呜呜~~嗷嗷嗷~呜呜呜呜~”驴蛋蛋夸张的拖着长音哀嚎,好像我把它给打残废了一样,它的下半身已经被我拖下了棉被,还要垂死挣扎,伸出两只爪可怜兮兮的扒在棉被边上。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赶去干活,毛栗子又钻了过来,它看驴蛋蛋睡得开心,偷偷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枕头上。我没办法,也给了它一脚,让木图赶快管管自己儿子,这俩小崽子没法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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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和狗子们闹了一会,它们总算安生下来,分三路守卫巡逻去了。我松了一口气,把乱七八糟的简易床铺重新铺好,得以在这里休息休息。
坐下以后我看了一眼闹钟,原来已经半夜两点了,怪不得天黑成这个样子,气温也降低了许多。
白天打猎来回奔波,消耗了我大量的体力,身心俱疲的我坐下后眼皮子不停的打架,想着多撑一阵也撑不住了,只好胆战心惊的闭上了眼睛。
吃饭和睡觉对普通人来说是最基础的维持生命的方式,也是值得开心的休息时刻。然而对我来说,不止吃饭宛如酷刑,睡觉更是能避则避。
这是我需要隐瞒的第二个秘密,也是我不能和别人住在一起,尤其是和张起灵住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因为我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做梦,而且是做同一个梦,重复数次之后,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处鲜血淋漓的伤口,都清晰的可怕。
在梦中,我变成了旁观者,无法说话也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一切。它们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像永远都不会落幕的电影。
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我是这场“电影”唯一的观众。
梦境的开端是“我”被抓进审讯室,接下来的剧情我很熟悉,无外乎就是被殴打、塞碎玻璃等等等等,这些当时没有打倒我,现在也无法打倒。
但是梦境的后半段,不论看几次都让我无法承受,因为在这个梦境中,“我”出卖了张起灵。
在殴打之下,“我”为了保护自己答应签下了那份口供,供出了张起灵,“我”信誓旦旦的指着张起灵的脊梁骨,告诉每一个人,他是内人党。
凭借着“我”的证言,他们欢天喜地的捆住了张起灵,揪着他的头发让他跪在地上,每一种曾经在我身上实施的酷刑都加倍用在了他的身上。
罪魁祸首的“我”则攥着那份回杭州的条子站在一边,目光中闪现着冷漠和残忍,好像被批斗的那个人跟自己毫无干系似得。
也许是受白天胖子告诉我的事情影响,今天的梦境中多了以往没有的剧情。
有人抓住了张起灵的手,在他的大动脉上狠狠的切了一刀,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顺着他苍白的胳膊一点一滴的落在地面上,凝成一小滩后缓缓地蔓延开。
我怔怔的看着那满地的血,不知怎么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手指放下来之后,触目所及全是鲜红,原来从我的嘴里流出了小哥的血。
梦中的那个“我”转过了头,勾起唇角露出嘲讽的笑来,他缓缓的走了过来,给我看他手里那张染着张起灵的血的回家批条。
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低声道:看到了吗,这都是你害的,你出卖了他,你和这些人没有什么两样,你怎么这么恶心啊,你用他的命换回家的路……
震惊之下,我唯有拼命的摇头:不是我,我没有这么做,我没有出卖小哥,我怎么可能会出卖小哥呢?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承认吧,你早就想过要出卖他了,你敢确定你没有出卖他吗,仔细想想吧,你背叛了他。你看他对你多好,他给了你他的血,可是最后呢,你给了他什么?你害死他了,既然他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梦中的“我”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张起灵,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慢慢的收紧手指,一字一顿的问我道:吴邪,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叮——铃铃铃!!!”
闹钟突然大作,把我从梦魇中硬生生的拽了出来,我猛然从地上坐起,捂住了脖子大口的喘气,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使我全身发冷,如果闹钟没有醒,我大抵真的会在梦里被掐死。
我没有出卖小哥,我没有,我没有……吗?
梦境太过逼真,多次在梦与现实中切换,我开始迷茫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做过——也许我说了,也许最后我背叛了小哥而不自知?毕竟我真的想过要出卖他,如果我没有做,我为什么要去想?
我捂住眼睛,慢慢的蜷缩成一团。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应该就此死去的,我死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会出卖张起灵了,他为什么要舍命救我,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来救。
不能再靠近张起灵了,我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好,我应该理他远远的,就算这次我没有出卖他,谁能保证下一次会怎么样?我不希望以后在他的心里,我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我已经连累了太多的人,不能再连累张起灵了。
还有胖子,对,我也要远离他,我需要远离所有人,如果我连张起灵都能出卖,我就有可能出卖身边每一个人。
——你怎么还不去死?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出卖我?
——你好恶心……
“汪!”一个有些冰凉的鼻子拱了拱我的手,紧接是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大脑袋,它拼命的在我胳膊中间拱啊拱,终于把头塞进了我怀里。
“木图……”我怔怔的看着怀里突然出现的大狗头,有些迷茫的抱住了它的脖子。
”汪!!”木图又叫了一大声,凑过来在我脸上舔了几口,它好像能感觉到我的迷茫和悲伤,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把我带出来。
我抱在它,轻声道:“好狗。”
木图的大叫引来了其他的两条狗,一看我只抱着木图立刻不高兴了,两只狗争前恐后的朝我扑来,试图也在我怀里占据一席之地。
我被撞的东倒西歪,哭笑不得的挨个把每只狗都抱在怀里揉了又揉,夸它们是好狗,乖孩子,又给它们吃了肉干,它们才哼哼唧唧的跑掉了。
木图是最后一个走的,哼哼唧唧的蹭了我几下,我揉揉它的脑袋,告诉它我没事。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在做一个选择,做一个不得不去做的选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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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难熬的一夜总算在反反复复的噩梦中过去了,我痛痛快快的洗了一把脸,为了更清醒一些,顺便连头一起洗了。
几个月过去,我的头发终于又长了回来,只是后脑勺偏左有一小块地方还是光秃秃的。也许是当时剜掉的伤口太深了,破坏了毛囊之类的,好在还能用其他的头发挡挡,不然真的变成赖利头了。
因为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洗头发的时候我稍微用了点力就揪下来好多头发,我叹了口气,有些担心还没等我而立,头发就先我而去了。
洗漱完毕,我拿了两个桶准备去养牛的李胜利那儿拎点牛奶回来做奶豆腐。昨天打猎我看见山坡上的黄花菜已经能吃了,野韭菜也长出来了,放羊的时候要顺手去割一些回来。
吃不吃得下都得吃点,毕竟六零年都熬过来了,现在饿死也太亏了,就算最后会全部吐出来,好歹有吸收进去一些。
牛奶是在草原生活的人必备之物,我到的比较早,只有李建设一个人在挤牛奶,他看见我特别高兴,让我快多挤一点牛奶回去。
“昨天跟王大哥一起打猎,他可真厉害!一下子就打到了黄羊,还送我们一条黄羊腿。吴邪,可不怕你笑话,我来了这二年,只看见过黄羊,还没吃过呢,真好吃!”
提到黄羊肉,李建设忍不住擦了擦嘴角,我就道家里还剩一些肉,我一个人也吃不掉,等会拿过来分给大家一起吃。黄羊肉这东西太硬了,咀嚼的时候太过痛苦,我宁愿选择一些好下咽的东西。
李建设一听我要给他黄羊肉,甭提多开心了,给了我满满两桶牛奶,又分了一斤白面,五斤炒米给我。
我哪里肯收,口粮定额定量,我拿了他吃什么啊。见我不肯收,他就道知道我被扣了工分和口粮,这些面是大家凑的,一人出一点不影响吃饭。我帮他们这么多,他们也没什么能帮我,这点东西我要是再不收,就真没意思了。
“那行吧,我就收一次,下个月别给我了。”我只好把面给收了,怕他们下个月还这样做,不由嘱咐道。
李建设锤了我一下,道:“说什么呢,我要是挨着饿,你能不管吗?咱们是汉人,光吃肉喝奶的哪能扛得住,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放心吧,我们都是算好才给你的,你要是过意不去,就多带我们打打猎,不就全有了?”
我很感激于在明知道我有那么严重的前科的情况下,他们还愿意跟我住在隔壁。我让他收拾一下,等大家都拿好牛奶,我带他们去山上割韭菜捡鸭蛋,晚上大家一起吃韭菜盒子。
整个冬天都没吃上一口绿叶菜,知青们的胃早就抗议起来了,听说我能带他们去割韭菜,大家都高兴的不得了,还是老规矩,两个人去放羊,三个人去割菜。
为了以防万一,我拿上了枪和套马杆,冬天才刚刚过来的小知青周卫东特别好奇的摸了摸我的套马杆,道:“吴邪你这个套马杆好漂亮啊,是你自己做的吗,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的啊。”
“是啊 ,你这个套马杆真不错,我的是我自己做的,中间怎么都挤不顺,你看这歪歪扭扭的。”孙援朝给我看他的套马杆,他做的确实不怎么样,颜色上的很不均匀,看起来就跟长一点的晾衣杆似得。
我下意识攥了攥套马杆,这根杆子还是我刚来的时候,张起灵熬了一宿给我做的,他的手艺非常好,做出来的东西样样都结实耐用。
都不用刻意去数,我身边有很多必备物品都是出自张起灵之手,连我的命都是他给的,想要和他撇清楚关系简直是天方夜谭,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楚了。
“嘶——?”见我突然不动了,小绿叶有些奇怪,打了个响鼻提醒我别发呆。
我揉了揉它的毛,抖起缰绳让它放心的跑起来。我本来只打算带走小棕花的,结果我走那天小绿叶又踢又闹,非要跟着小棕花一起走,我没办法,只好把它也带了过来。
小棕花和小绿叶已经变成了非常好的朋友,不知不觉间,小红花已经离我远去好几年了。它刚走的时候,我还坚持着没有人能替代它,结果这才几年,我也和小绿叶一样了,总觉得小棕花就是小红花。
时间真的可以抹平一切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反而不必担心了,时间的流逝是最不需要操心的,一眨眼它们就会偷走你的很多年。
去割韭菜的路上,周卫东问我怎么不去附近的山头上割,我就道那几个地方虽然长的多,可去的人更多,避免麻烦,我带他们去一个偏僻的地方,省的惹麻烦。
大家成分都不好,我一说就明白了。远一点没关系,东西是一样长的,只是那个地方的虫子也更多。天气越来越暖了,伴随着初夏而来的,是在獭子洞里躲过了寒冬的蚊虫。
“大家记得把裤腿绑紧,要是被虫子钻进去就糟了啊。草深的地方千万不要过去,可能会有狼埋伏在里面,一定不要贪多就跑进去了。”我再三嘱咐着,生怕谁图省事,内蒙古的蚊子和狼可不是善茬。除了防止蚊虫外,草丛里也有很多边缘锋利的草,割伤个手啊腿啊都是正常的。
我的手套有一个地方破了,一直没有闲工夫修补,刚走进去就被割伤了一个不小的口子,不怎么深只出了一点血。
说来也怪,我的血涌出来的一瞬间,本来盘旋在我附近的小虫子呼啦一声全躲开了,好像我突然变成了一根特大的驱蚊草似得。
我看着它们逃走,心里犯起了嘀咕。这是我的血,又不是张起灵的血,为什么这些虫子这么害怕?
难道……我把手套摘了,挑了一个蚊子聚集的地方,使劲的从伤口里挤出了几滴血想凑过去,还没等我的手靠近,蚊子们就炸开了窝,争前恐后的逃的一只也没剩下。
我心情复杂的盯着伤口里流出的血,眼前浮现了昨晚梦中的情景——这些血本不该是我的,它们是我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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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吃过了冬天没有绿叶菜的亏,虽然菜还没有完全成熟,我们还是每个人都割了满满一大筐菜回去,能吃就行,滋味好坏早就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内了。
周卫东想着帮其他人也带一些菜,不知不觉朝深的地方走了过去,好在没有遇到狼,只是遇到了一大堆吸血的蚊子,把他的腿和胳膊都咬了个透,满脸的红疙瘩,肿的像个猪头一样。
为了给他消肿,我只好又去给他找草药,内蒙古的蚊子很毒的,他被咬成这样要很久才能痊愈了。
搬出来这段时间,我很少和他们一起吃饭,一是吃不下,二是他们那种气氛会让我觉得难受,莫名的喘不过气来。
之所以现在选择和他们一起吃,是我想着有人在的情况下,我更加能够强迫自己把饭菜都咽下去,吃的就会比平时多一些。我的身体再不吃东西会彻底的垮掉,我要想办法让东西在我的胃里多停留一阵子。
我可是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逃出来的,毒打酷刑都没要我的命,然后我被饿死了,胖子会笑的肚皮三层肉都颤起来的。
这个办法头两顿还挺有用的,在他们的劝导下,我吃的是平时的两倍,食物在胃里留的时间也更长。但是物极必反,这么硬朝下咽了两天之后,我的症状加重了,发展到只要闻到食物的味道就会想吐,更别提朝嘴里塞了。
“哎,吴邪,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不合你的胃口?那你跟我说你喜欢怎么吃,我给你做啊?”我老这么不吃,李建设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他把一大份油滋滋的鸭蛋煎韭菜铲了出来,推到我的面前。
我看着那些滋滋冒出来的油,胃里隐隐作痛,只能笑着道:“没有没有,这么好的菜哪能不好吃,是我这几天吃的好,都不怎么饿,你们先吃,反正还有呢,我要是晚上饿了,就再自己做一点。”
“呦呵,离的老远就闻到香喷喷的,吃什么呢?带不带胖子我一个啊?”有人撩起门帘走了进来,我听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果然是胖子来了。他拎着一篮子小白菜,朝我们扬了扬,“怎么样,带着小白菜入伙,你们可不亏啊。”
“王大哥!”
“王大哥快坐!也尝尝我们摘的韭菜,咦,你一个人来的吗,张大哥没来?”
胖子挤到我身边坐下,熟练的把小白菜一片一片的掰下,就着上一锅鸭蛋的油煎起来,嘴上道:“小哥啊,他去场部了,前几天就去了,谁知道干嘛去了,他是没这个口福咯。”
他跑过来,我这顿饭是躲不掉了,强撑着把他夹给我的小半盘白菜吃了下去。吃完以后我胃里一直在翻江倒海,莫名体验了一把怀孕妇女的感受,真是太他娘的辛苦了。
吃完饭我问胖子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胖子道什么叫突然,他是专门给我送小白菜来的,我的那一筐已经放在我家里了,这一筐是带来分给大家吃的。他还给我带了五斤白面,怕我麻烦,倒进我的面缸里了,一定不能浪费,全给吃下去。
五斤这个数量,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张起灵搞来的,我让胖子把面带回去自己吃,我有的吃不用他们操心。
胖子跟听不见一样,拿着吃剩的骨头逗驴蛋蛋,引的狗子一会跑左边一会跑右边的。我戳了戳他:“听见没有,白菜我收了,面你带回去。”
“凭啥啊,那么重的东西,我好不容易才送过来,你不想要你就自己送回去呗,胖爷又不是你俩的长工。”
我死盯着他看,给他看的心里直发毛,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箍住我的肩膀,道:“天真啊,你跟胖爷我交个底,我保证不告诉小哥,行不?”
“你想问啥,麻溜问,干嘛搞得这么神秘,不是你的风格啊胖子。”
“***的,我是为你着想,你个小白眼狼。那什么,你不要误会,我就是问问哈。其实你老这么躲着小哥,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不是你觉得你被抓走的时候,小哥没救你啊?那你就真误会他了,我们俩为了捞你,连肠子都跑断了……”
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不是这样的,胖子,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逃走是我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下场我提前也想过,这事只能怨我自己,你们不怨我连累你们,我就很感激了,怎么可能还怪你们呢?”
胖子揉了揉我的头发,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啥还躲着小哥啊,你俩可是胖爷我看着长大的,这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说分开就分开多可惜啊。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我见他越说越歪,连忙让他打住,别瞎说话,被人听见了不得了:“没有的事,我就是觉得,小哥对我那么好,我挺对不起他的,我不配和他在一起。”
胖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胡说啥呢,什么配不配的,又不是封建老皇上。说句实话,小哥那脾气活该打一辈子光棍,能找到你,那是祖上积福,你除了不能给他生个娃,有啥配不上的?啊,你不会是担心小哥和你在一起会断子绝孙,才觉得对不起他的吧?我不都说了嘛,以后把我儿子分一个给你们,咋,嫌弃胖爷我啊?”
我很难跟他解释清楚这个问题,胖子平时很爱损我,但在别人面前是最最护短的。正因如此,我不一直敢告诉他我曾经动过出卖小哥的念头。
“胖子,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你知道吗,他们跟我说,只要我指认小哥是内人党,他们就能让我回家。”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倦的道,“我心动了,是不是很糟糕?我居然真的想过要出卖小哥,我想用他的命换我的前途,换我回家的那条路。你们在为我奔波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我想的是怎么出卖你们。如果是你呢,如果是小哥呢?你们会这么想吗?你们肯定不会,可是我会,我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出卖他了。”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还配和你,和小哥做朋友吗?”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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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完这番话之后,胖子半天没吭声,我以为他对我彻底失望了。这勉强算在我的意料之中,只是真正面对之后还是很心疼。
这样也好,这样他们就安全了,如果没有遇到我,他们会过得更好,也会少很多的烦恼。
“吴邪,来,你过来。”胖子喊了我一声,等我走过去之后,立刻用两只手揪住我的头,碰的一声把自己的脑门撞在了我的脑门上。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脑门又特别硬,震的我头晕脑胀的,还以为自己要脑震荡了呢。
他撞完之后,吼道:“清醒点了吗?啊?我他妈以为你烧糊涂了咧,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有没有脑子,你的脑子是不是丢了?要不要胖爷帮你找找?说!掉哪儿了?!”
“我……”
胖子打断了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发起了问:“你什么你啊?你有脑子能说出这话来?你当我和小哥是什么?啊?我们也是人,是正常人,你知道你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吗?你考虑过发现你死了以后,我们俩的心情没有?这么多天了,你要干啥就干啥,我俩一个不字都没说,为什么你心里没数吗?我们是心疼你,觉得你受罪了,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你要搬出来,行,你不回去,行,你逞能,行。都行,都可以,但是我告诉你吴邪,你要是这么想的,你真对不起我们。”
我从来没有见过胖子发这么大的火,有些经不住的抖了起来,他捏着我的肩膀,继续道:“既然你问了,这话我就替小哥说了,要是知道你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才被抓起来的,我早***就揪着去自首了,不就是内人党吗,他说老子是国名当老子也认了,能咋地?”
“你就是想了想,你说了吗?放屁,***要是说了能给活活打成那个样子?想怎么了?管天管地还管人家想什么吗?!没做的事你都能纠结成这样,你是人吗你?你以为我们会因为这个就不要你了?你是夸我们呢还是骂我们呢?嘿,别说,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现在才发现,我是真一点都不了解你啊,”
他吼的太大声,又一直摇晃我,我的胃早就到了极限,勉强把他推开,捂着胃把刚才吃的东西全给吐了。胖子吓了一跳,以为是他把我弄伤了,慌里慌张的进屋给我倒了杯水,把我扶上了床。
“哎呀,咋突然吐了,你别吓我啊。我刚才话说的是有点重,你也知道我的。”胖子摸了摸我的额头,放缓了口气,“你要是不信我说的,你就去问小哥,不然我帮你问……”
“不行!不要跟他说!胖子,你千万不要跟他说!”听到他说要告诉张起灵,我猛地坐了起来,让他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张起灵。
胖子让我别担心,小哥肯定不会在意的。我就道不是在意不在意的事情,如果小哥知道那些高干子弟是为了他才抓我的,他肯定会很过意不去,他和我不一样,我能力有限,就算再怎么生气也做不出什么大事,万一告诉了他,我怕他会做一些傻事。
“你还知道是傻事?你现在做的不傻?”胖子弹了我脑门一下,“我真想揍你一顿,你说你咋这样呢,你咋就能这样呢?嗯?”
我只好跟他道歉,让他不要再弹我的脑袋了,我脑浆子都快被他弹出来了。
胖子道不生气也行,我得去跟小哥谈谈,了不起不说出卖不出卖的事情,知道我是担心小哥会再受伤,可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就甩了小哥,他难道就能高兴起来了?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能不能换成别的啊?”
“不行,没得商量,就这么说定了。行了,没事了,现在说说你,刚刚咋回事,怎么吐了?”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我要是跟他说我这些天都吃不下饭,保不齐他会真的把我的脑子挖出来,就和他打马虎眼:“还不都是你晃荡的,我吃的那么饱,你一晃我能不吐吗?”
“真的?”胖子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怀疑,“你以前吃的更多,吃完就骑马跑来跑去也没见吐过,你跟我说实话,我不生气。”
“骑马我又不会撞到头!你看看你看看,你用了多大的劲儿撞我的头?这都起了一个包了!你在河南练过铁头功啊?”
正在我即将抵挡不住胖子的追问,差点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我松了好大一口气,心说这简直就是及时雨啊。
敲门的是周卫东,他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半夜猛地看到还有点可怕。门一开他就冲进来了,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害怕,抓着我道:“吴邪吴邪,出大事了!”
“啊?什么大事啊。”
“你还不知道呢吧!出大事了!昨天不是有一队人进山打猎吗?然后、然后他们全都死在山里了!死的可惨了!死了四个人呢!刚刚全都给拉到场部去了!”
我听的云山雾罩的,就让他慢慢的说,别这么着急,说的没头没尾的,谁去打猎了,怎么死的,他咋知道人家死了。
周卫东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把事情从头给说了一遍。原来刚才有人来找孙援朝去场部帮忙,因为孙援朝的父母都是医生出身,他自己耳濡目染也懂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这草原上最缺的就是医生,忙起来连他这样的半桶水都要拽去凑数。
天气这么冷,那个人没急着走,坐下喝了两杯茶暖身子,顺嘴跟他们讲了讲这件奇事。
现在是打猎的好时节,很多红卫兵都选择进山打猎,这其中最蹦跶当属从北京来的几个高干子弟了。昨天他们一行五个人自行进山打猎,当天晚上却没有回来。这没灾没雨的,组织上怀疑是迷路了,更糟的可能是遇到了狼。
为了把他们救出来,今天早上组织了好些牧民啊知青啊进山去找人,找啊找啊的,在一个山脚下找到了他们的马。
检查之后发现那些马都是好好的拴在树上的,显然是有组织的被留下的。有一个知青认出了这个地方,说这个山下面有墓。
这件事草原上很多人都知道,大家一合计,觉得可能是那些红小兵听说了墓的事情,为了打倒牛鬼蛇神就下去砸墓了。
果不其然,大家摸着下去,顺着脚印在一个墓室里找到了那些红小兵,但是找到的时候,四个男孩都已经死了,满地都是被砸碎的陪葬品的碎片。只有一个女孩儿倒在靠门口的位置,勉强还有一口气在。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9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从周卫东的描述中,我们都意识到了,这一队红小兵绝对就是跟张起灵杠上的那一队。从北京来的四男一女还喜欢找事的,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
说实话,听到他们死了的时候,我没有任何开心或者终于报了仇的感觉,只感到一阵凉意顺着脚底朝上猛窜,心脏都停跳了好几秒。
他们当然死有余辜,让我惊心的是他们死亡的方式,为什么他们会死在墓里?我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是他们自己跑进去的。
胖子多留了一个心眼,问周卫东是干啥来的,难道只是为了和我们讲小道消息?
周卫东还沉浸在这件事中不可自拔,胖子问了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脑门,道:“哎呀,光顾着说话了,是这样的,孙援朝的马跑不快,他们让我来跟吴邪借小绿叶用用,行不行,要是快的话,明天就能还了”
“啊,行,你去牵去吧,不着急还给我。”
把小绿叶给了周卫东之后,我和胖子半天都没吭声,站在马厩里吹凉风,吹了好一会,我问道:“小哥啥时候走的?”
“好几天了吧,你是说……不会吧,那个墓大家都知道有,好几年了都,说不定是他们闲着无聊,自己跑进去玩的。你也知道,他们那几个一贯横行霸道无事生非的,这次好了,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你也说了,好几年了,大家都知道,他们也来了一阵子了,怎么以前没想着去砸墓?今天想起来了?”我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只觉得胃部的抽搐越加严重起来,“就算他们想去,没人带路,他们怎么进去的?墓道复杂,就算进去了,凭什么那么巧进了有毒气的那一间?”
胖子不吭声了,他应当比我更早明白这个道理,这件事跟张起灵脱不开关系。他擦了一把鼻涕,又道:“就算是,也没啥,天真你不要想的那么多,那些小**整死了多少人?他们身上背着多少人命债呢,这就是报应你知道吧。再说小哥手脚干净,不可能留下证据的,这年头,死个人不正常吗?要怪就怪他们平时做人太失败,不会有人想到小哥身上的。”
“你胡说什么呢?死的那是普通人吗?那可是高干子弟,你知道后续会有多麻烦吗?还有一个没死呢!”我拽过小棕花,翻身上马,胖子追着问我干嘛去,我道去场部,很多情况口口相传就会失真,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胖子就嚷:“哎哎,你等等我啊,我也去!你别骑那么快!”
要是都死了我也没那么害怕,可孙二娘还活着呢,这只剩一口气有很多种可能,抢救不回来全死了倒还好,万一被抢救回来能说话了……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只能让小棕花快一点,再快一点。
四死一伤是很严重的事故,这些人的身份又很敏感,大半夜闹得场部灯火通明,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跑来跑去。在操场上都听到震天的电话铃声,到处栓的都是马屁,几台不常见的吉普车停在旁边。
孙援朝没有我骑的快,反而还落后了我和胖子一步。他见到我们有些惊奇,问我俩怎么也跑来了。
我跟他说我不太放心他一个人跑到场部来,想来帮他的忙。胖子没有跟我们进去,悄声跟我说要去找找张起灵,要是找到人没事,就肯定没事了。
来人赶去通知再加上我们跑过来的时间,来回用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足够定生死了,我们刚走到那间临时充当医务室的房间门口,就看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穿大褂的大夫将白布蒙上了孙二娘的脸。
我拽住孙援朝,低声问道:“人死了?”
孙援朝很少骑快马,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他朝屋里探头看看,点了点头,道:“嗯,看来用不上咱们了,早知道就不来了,怪折腾人的。哎哎哎,吴邪你怎么了?没事吧?”
得知孙二娘已经死了,我膝盖一软差点摔倒,孙援朝连忙扶住我,把我搀到走廊后边坐下。他以为我是看到死人害怕了,就道我要是觉得害怕就别进去了,他自己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我现在进去确实不太合适,谁知道有没有人会认得我。不过知道孙二娘死了我已经放心多了,只是不知道她死之前有没有清醒过,万一她醒过一次说了点什么怎么办。我问孙援朝道:“怪可怜的,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啊?”
“好像说是毒气,说是离得远吸的少,才没当场死掉,可能是女孩子胆小,没敢朝里多走,所以拖到现在才咽气吧。”
“要是她死前能说话就好了,也能问问是怎么回事。”
孙援朝摇了摇头:“我看不太可能,要是能醒就不会死了,吴邪你在这休息一下,我进去看看,来都来了,能帮就帮帮吧。”
我有心让他快去问问,就道:“行,你快进去吧,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这大半夜的还让人跑来跑去的折腾,我在这等你。”
“行,我一会问问,你在这歇会。”
站着感觉还不明显,一坐下我的心脏跳的飞快,快的连带着整个胸腔都拽着抽痛。
走廊里挤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参与救援的牧民和知青,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参与救援的人都要留下问话,又没有人会安排他们专门休息,只能挤在走廊里或坐或站的等着,那些脚步声和交谈声混在一起显得十分嘈杂。
有两个东北的老乡坐在我不远处,可能是等的太无聊了,他俩开始聊起来天。
“哎,你不是跟进去了吗,里面咋样啊?”
“别提了,俺们拿着铲子刨了好久,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进去。能咋样,说出大天去也就是个坟堆。就是那些小孩死的……哎呀太渗人了,你都不知道有多惨,墙上地上都是血。”
“啊?都是血,不是说中毒气死的吗,咋地还有血啊。”
“你寻思咋地,中毒多痛苦啊,你吃坏点啥还上吐下泻呢,能死的安详吗?死前哎呀抓的那家伙,满手满头都是血啊,表情老狰狞了,肯定遭了不少罪。俺们还帮忙抬呢,你看看这血,现在后脊梁都凉。”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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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边境的等待是一种煎熬,我手足无措的坐在一片喧嚣中,这才开始真正明白胖子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那时候的他们肯定也和现在的我一样,担心着生死未仆的朋友,想做点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焦急而无用的等着,倍感煎熬。
除了我,坐在这里的人都非常轻松,毕竟在草原上每年都会死几个人,对老乡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或坐或站,讨论着家里的收成,有人则在期盼着下个月会送来的新电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没有人真正关心死去的人是谁,也没有人关心这次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人们只盘算着这次的意外救援能不能换来一点工分。
胖子一直没有回来,他去的越久我心里越没有底,只能寄托希望于是人太多了找起来不方便才会这么久的。
也许……张起灵早就回家了,现在正在家里睡觉呢,他跟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 都是我们想的太多了。
可如果真的是张起灵做的该怎么办,我无比懊恼的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想出个办法来。
能有什么办法呢,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又是人命的官司,想把人捞出来的机会微乎其微。到时候人肯定会被押送到北京,除非我是站在天安门上头的那位,不然毫无可能。
在梦中看到的情景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鲜血、批斗、侮辱……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一开始我没有犯蠢,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真的太蠢了。
孙援朝在里面晃了一圈,出来跟我说真是太巧了,那几个人本来已经玩够了,下个礼拜就要回北京去了,连行李都已经提前送走,没想到临走临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问有没有打听到他们为什么会去墓里,孙援朝低声跟我道:“问到了,我还特别去问的呢,唉,说起来也是他们自己造的孽。你说好端端的干嘛去捣什么墓啊。”
这些高干子弟在内蒙古玩的太过分了,借着内人党的东风整垮了不少人,但是前段日子内人党事件被平反之后,他们的所作所为自然也被人知晓。
他们的父母因此受到了批评。连发了好几个电报要求这些小崽子们立刻回京。也许是害怕回去之后会被父母责备,这几个人就想立个功,好歹不会那么难看。
想立个大功就不能局限于什么打狼打猎,功劳都太小了,关于山里有墓的传说他们早有耳闻,据说那还是一个大幕,所以他们决定去把那个墓砸掉,拿几样东西回京做证明。
砸墓的多了,谁能想到这次会送了命去呢,孙援朝偷偷跟我道,有领导认为这也算是立功了,至少让我们看清楚了那些封建残余的真面目是何其歹毒,死后也要害人,更应该打倒孔老二,不让这些毒瘤继续残害我们的战士。
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只关心张起灵是不是跟此事有关,就道:“他们自己进去的?咋进去的啊。”
“好像是,没听说还有别人死了,据说出发的时候只有他们几个人,可能怕别人抢了自己的功吧。也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不好,那地方犄角旮旯的,他们居然摸的进去。”
我听着只觉后背发凉,因为我去过那个地方,所以知道那种地方没有人带,想找到入口都很难了,单凭几个毫无经验的愣头青,是绝不可能走到里面去的。
他们下个礼拜就要走了,如果他们回了北京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们了,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在今天出的事……
“吴邪!”
正想着我听到有人喊我,连忙爬起来找是谁,找了一圈看到胖子在角落里朝我招手。我就跟孙援朝说还有点别的事,要是互相找不到,就自行回去吧,这么多人也不好找。
“找到小哥了吗?”好不容易躲开人群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我有些紧张的问道。
胖子点点头,道:“我说了你别急啊,我听说小哥被带去问话了,现在还没出来呢,得再等一阵儿。”
“什么?问话,问什么话?”我头皮一阵发紧,手指头都哆嗦了起来,难道真的像我们想的那样,没理由啊,那几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凭什么怀疑张起灵呢,难道真的留下了什么证据吗?
胖子连忙摆手:“说了别着急,这问话应该就是个程序的东西,你也知道小哥好歹是个干部,这件事出了连门口传达室的大爷都被喊去问话了,例行公事,你千万别想太多,一想太多自己先垮了。”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道现在怎么办,是去询问室的门口等吗。胖子就道好几个询问室呢,哪有那么容易找啊,等了半天万一小哥不在里面,多耽误事啊。不过要我们回蒙古包去等,有事又来不及回来。
商讨了一会,胖子又问我打听到了什么,我道没什么要紧的,胖子让我别想太多,现在找到小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在这吓唬自己,说不定啥事都没有。
想了一会,我灵机一动,道:“不然咱们去找找小哥的马吧,他要是平安无事出来了,肯定会骑马回去的,要是他不在,我们就在马旁边等天亮,现在天这么黑不好找。”
“这主意行,走,咱们去找找小哥的马。”
我以前跟着张起灵来过几次场部,他为了方便总是把马拴在场部很后面的一个石墩子上,那个地方没什么人会经过,取马用马也很方便。
只是那个地方我也只在白天跟他去过,晚上的风景都不一样了,我找了好半天才找了那个地方。用手电筒晃了晃,我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解绑在石墩子上的马绳。
看到他以后,我把一切都抛之脑后了,满脑子都只想着确定他是鲜活的、平安的站在我的面前的。我几乎用扑的跑了过去,狠狠的抱紧了他,控制不住的吼道:“你跑哪儿去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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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抱住我之后把手放在我的后脖子上轻轻的摩挲,就像以前一样,他轻声道:“吴邪,我没事。”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拥抱过了,我都要忘了他的怀抱是什么样的味道了,他可能刚从温暖的地方出来没多久,身上还带着一丝暖意。
最初的那份恐惧在见到他平安之后就消散了,怒意便压不住的冒了出来,我气的一把推开了他,骂道:“你想干嘛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胖子没有立刻过来,也许他是想给我们俩留个空间什么的,见我生了气,就走过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吗?别在这吵吵,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慢慢说。”
场部确实不是能好好说话的地方,我们骑马回到了蒙古包,进屋之后我去点灯,胖子则去把炉子拢了起来,嘴上道:“小哥你咋回事,平时也不是没轻没重的人,你看我和天真都担心成什么样了?溜溜找了你一整夜你知不知道?”
张起灵看了我一眼,没吭声,我已经过了最激动的时候,现在坐在这屋里有些不自在起来。
屋里的陈设和我离开的时候几乎一样,我用惯的所有东西都还放在原处,角落里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酸奶桶,被洗刷的非常干净。
我只草草的看了看就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其他的东西。胖子把炉子升好之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我们俩都坐下来,我坐在了他的左边,有意离张起灵远了一点。
“行了,回来了就说正事吧,小哥,这就咱们仨,既然是交心的兄弟,现在你交个底,那几个小犊子是不是你带去墓里的?”胖子一贯开门见山,他不喜欢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他问的这么直白,问得我心头一惊。
我很期待张起灵会摇头,告诉我们他只是去场部开了一个会,根本就没有见过那几个小崽子。可事实上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很小幅度的点了头,他从来不对我们说谎的。
胖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朝后靠还差点摔倒,他道:“……这不是你做事的风格啊小哥,哎呀这事弄的我都乱了,那什么,你说说细节,这不是小事,咱们对一对,捋捋有没有破绽,这不是小事啊,遇到你俩真是,胖爷至少少活二十年。”
张起灵把事情从头说了一遍,会带那几个人去墓里并不是他自己主动提起的,一开始确实是二五八他们自己打听到有那个墓,他们就想去把墓给砸了,再带几件文物回去做证据。
这个墓的事情草原上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具体在什么地方就都说不清楚了,毕竟当时去的时候雪才刚化,参与救援的人也没有真正下去过。二五八他们自己进山过一次,还没走一半就迷路了,最后空手而回。
他们能待在内蒙古的日子不多了,为了不再扑空,他们又把注意打到了张起灵身上。为了达成目的,二五八威胁张起灵如果这次还拒绝他们,就再把我弄进去,还说上次能活下来算是我命大,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迫于这样的威胁,张起灵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考虑,二五八要张起灵把这件事情保密,他们分头进山再汇合。
后面的事情就自然不用多说,看到那些精美的陪葬品后,二五八果断拿起了那个白玉观音像。
孙二娘毕竟是个女孩子,她看了一些残存的殉葬人的尸骸后心中害怕,就只站在门口观望,正是因为离毒气机关比较远,她才幸运的又多存活了几个小时。
张起灵只是淡淡的叙述着一切,他没有在其中掺杂任何自己的情绪在里面,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一样。
但是我想,那句威胁可能就是那几个人最终丧命的原因也不一定,因为我知道张起灵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细节他没有说。比如二五八他们进去之后他有没有进去,如果他进去了那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为什么他吸了那种毒气却没事,他是不是有解药。
这正是我最害怕的,虽说这件事的起因是二五八他们太贪心了,但是张起灵最终还是为我低了头,甚至有可能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和我想东想西不一样,胖子听完似乎松了一口气,夸张的拍了拍肚子,念道:“说到底是那几个小崽子自己找死,我就说嘛,小哥你不是那种人,胖爷看人还有错?跟咱们没啥关系,他们上赶着去找死那谁拦得住啊。不过他们虽然死有余辜,咱们还是得上点心,这事可不敢叫人家知道了,小哥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被什么人看到……”
我打断了胖子的话,问道:“就算他们进去了,小哥你也完全有机会提醒他们的,就算没来得及,你也有办法救他们的,是不是?”
胖子戳我,道:“干嘛啊你,你咋不想想万一小哥也折里了呢,这事别问了,就此打住,他们是自己去墓里的明白吗?小哥搁家呆着呢,就跟我在一起,根本就没见过他们,对谁都这么说,咱们自己也得这么说。”
“他们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理胖子,死死的盯着张起灵,企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
他们真的只说了算我命大吗,他们有没有把抓我是为了陷害张起灵的事情告诉他?我就是怕他会觉得自责才会一直瞒着没有说,我切实明白自责的滋味实在很难受,这会成为一个死循环,永远无法解开。
胖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让我不要再问了,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这些有的没有的。再说就算小哥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他不应该知道吗。
“够了,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张起灵我告诉你,不论他们说了什么都是假的,你不要信你听见没有?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就算这么做我也不会感激你的,你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我发起了一个投票 【你认为绝处的价格在多少内你可以接受,你愿意去买?】
http://vote.weibo.com/poll/138171165
很多人问我绝处逢生出本的事情,其实已经在计划了,不过最后出本可能要到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但是因为最后的字数可能在60万+,本子的成本会很高。而且毕竟是同人本,我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价格贵了根本没有卖出去的能力,
我本来的计划是做四本精装带书盒,每本有8张黑白插,共计32张黑白插。每本做一个折页或者两张彩插,明信片是做10张一套的高成本,加上包装的费用。本子最后的价格估计会在260—300元。这种规格的本子我本来只是想做几本自己收藏,但是群里的小伙伴表示想要。
而且即使最后什么都不做,这么多字的本子做个上下册砖头本,也不会低于三位数,虽然我很希望大家都能买得起,但是成本在那个地方放着,我也很难去把这么多钱一把压进去。
所以我做了一个非正式印调的投票,想看看大家的购买区间在什么价位,再去决定最后的价格和工艺,能压低成本我会尽量去压低。以往出的几个本子买了的也知道,我对本子的要求是很高的,最后出来的成果肯定是我要先满意的。
如果真的决定做一个精品的本子出来,那最后的销售模式肯定是要先全款确定定金的方式,一开始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然后等预售期结束后付尾款这样,一是我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去印刷,二是如果分开付款,大家可能资金上更宽松一点吧。
希望想要绝处的大家在投票的时候能够认真一点,根据自己的能力去慎重的投票,因为这个数据对我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谢谢大家啦~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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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邦邦的扔下这句话之后,不等他们做出回应,我就起身离开了蒙古包,拽了自己的马准备回去。
折腾了这么久天都亮了,太阳被阴森的乌云半遮在后面,也许要下雨了,气压变得很低,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胖子先一步追了出来,拦住我不许我走,我让他放开我,他不肯,让我回去给小哥道歉。
“你咋能说那么丧良心的话,小哥听了心里能好受吗,快点,去跟小哥道歉,我看最近是太惯着你了,天真我告诉你,不论什么情况你说话都得过脑子,伤人的话说出来容易,以后后悔了收得回去吗?”胖子攥着我的手腕死命的把我朝屋里拖,我的力气根本敌不过他,只能死死的抱住小棕花的脖子不撒手。
眼见我就要被他拽回去了,我只能梗着脖子吼道:“我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你就当我丧良心好了,我今天说得出我就做得到,你最好也离我远一点,别以后引火烧身怪我没提醒你!”
我真的恨死了他们这种所谓的义气,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扔掉我这个累赘,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再被拖累了他们到底明不明白啊。
现在我说的话也许会让他们伤心,可总比以后会拖累他们被批斗甚至坐牢来得好,要是我多说几句话他们就愿意离我远远的,多难听我都可以说。
胖子听我这么说不怒反笑,道:”行行行,我看出来了,你说这么难听就是这个目的是不是?哎,胖爷我就不让你如愿,你以为你这么说倍儿棒,倍儿有男子气概,啥事你自己承担就是长大了是不是?你今天就给我搬回来,再不给你关圈里你就真住野了!”
他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手上发力居然真的把我丢在了他屋里,小棕花傻乎乎的看着一点也没有要救我的意思,还跑到马厩边去吃草了。
我一宿没睡,肚子又没食,自然毫无反抗之力,被他摔在屋里以后头晕脑花的,竟然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等我终于站起来,只听到门被栓死了的声音,胖子已经走进了马厩,一边把马朝外赶一边喊道:“小哥!快点,咱们把这小崽子的东西搬回来,走!”
“死胖子你回来!你搬回来又怎么样?我还是要搬走的!你快把我放出去!我不要你管!”
“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搬你搬,胖爷我不嫌麻烦,搬多远都能再搬回来。踹!使劲,这门你能弄开胖爷跟你姓!”
说完这句话之后,不论我再怎么骂他也不理我了,马蹄声渐渐远去,我知道他是玩真的了,他真的能做出来把我关到服气为止的举动。
胖子肯定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是很难把门撞开的,才会这么放心只把我一个人留在屋里。我可算明白了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以我现在的力气,想把这个门弄开比登天还难。
不过这毕竟只是个蒙古包,不是实打实的房子,我想出去不一定要非要走门。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总算找到了一处不甚牢固的地方,胖子肯定是和张起灵住的时间太长了,就懒得防狼了,所以才没有把蒙古包加固的很结实。
我从屋里找了一把锄头,尝试着从屋里挖出一条路来,只恨手脚无力,挖了好半天也没挖出能让我完全通过的道路来。
可能也是怕我会逃走,胖子和张起灵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回来我还在挖。听动静,他们只是狗还有马带了回来,日常用品拎了一点,其他的全都没拿。
胖子一眼就看到我搞得破坏,很不客气的一脚踩在那个小洞上,道:“跑哪儿去?你哪儿也跑不了,你就给我老实呆着!”
我道你不能不讲道理,难道你还能关我一辈子吗。他冷笑,说讲道理是知识分子才干的,他就是一个大老粗,不讲道理只讲行动,他养得起我,关一辈子就一辈子,看谁熬的过谁。
他这边我是走不通了,想靠自己逃出去也不可能。权衡一二之后,我决定从张起灵那边下手,虽然我很不想再跟他多说话,但是我留下来的后果会更严重,我躲了这么久就是不想他们知道我有那些后遗症。
“小哥!小哥你在吗?你放我出去!求你了!”我敲了敲门,声嘶力竭的吼道,“求你了!放我出去!”
胖子把门打开了一小条缝,道:“这时候你求小哥了,你俩啥关系?别再跟小哥说话,人家现在跟你没关系了,说的怪好听,一有事就想利用人家了?”
我敲门的手一顿,只好苍白的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我……”
“你只是一时想不通,等你想通了就好了,是吗?”胖子放缓了语气,挤进了门来。
他见我没有要冲出去的意思才放开了门,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天真,你确实长大了很多,可我宁愿你长不大,胖子我不是想管着你,只是这么多天了,闹就闹一阵,最后还不是要回来的?难道你还真能就此跟我们不联系了?退一万步说,你真的不要小哥了?话说的绝你自己心口也得戳个窟窿。”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等我想清楚……”正说着,张起灵开门走了进来,我不敢看他的脸,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小哥,我不该说那么伤人的话。”
胖子叹了一口气,他也真的累了,语气中满满都是倦意:“骂也骂了,难道真的要我动手揍你吗?崽儿,你总说想清楚,怎么算是清楚?这个世道只求糊涂,没有清楚,你所谓的清楚就是和我们划界限吗?我们过得够苦的了,为什么还要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我怕你们被我连累……”
“连累?哦,你自责,你不敢连累我们了,可是你搬出去了,我们就不担心了?今天要是咱俩身份互换,你能不能做到一甩手就走,你做不到,要我去做这样的事,你又骂我一次,我算记住了。”胖子朝张起灵扬了扬下巴,夸张的道,“你媳妇,我算是管不了了,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好好谈谈,谈不通别出来,看见你们就烦。”

楼主:碎碎九十三  时间:2019-08-27 18:41:51
13


胖子还真把门从外头给拴上了,他说自己要去做饭,做完饭我们最好能乐呵呵的出来,不然他做的饭不给我们吃。
屋内的气氛一下冷了,自从我说了我跟你没关系以后,张起灵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了。胖子走后他也没有动,只是看着我,眼睛里藏着几丝我看不透的情感。
我很不会应付这样的情况,他眼睛里的东西沉重的让我无法呼吸,如果会生气说明还在乎,那不会生气了是不是代表他已经对我失望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后,我连手指头都发起了颤,设想千万遍也不如真实面对来的残酷,直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离开他最大的阻碍其实是我自己。
我之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或者是内心深处早就认定了他不会离开我,如果他真的对我彻底失望,决心离开,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本能把他留下。
“小哥……”要说一句对不起很容易,可想把伤害抚平却很难,我小声的喊了他之后,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不起。”张起灵开口之后居然先一步跟我道了歉,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递过来给我,“如果我当时多注意你一点,就好了。”
他拿出来的是他做给我的那个烛台,烛台当时一直放在我衣服的外套里,我还以为它肯定已经丢了。可能是当时我被抬出来的时候裹在衣服里的,也有可能是二五八为了威胁张起灵才给他的。
烛台上粘了很多黑色的污渍,好像是渗在木头里的,我第一眼没认出那是什么,定睛一看才意识到,那些全部都是血,烛台上沾满了我“死”去之时流出来的血。
我扑过去一把打掉了张起灵手里的烛台,还嫌不够彻底,干脆捡起来把它狠狠的朝角落丢去。烛台砸在柜子上发出巨响,从中间断裂开来。
“你胡说什么呢,我说了他们的话都是假的!他们是骗你的,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都是我自己蠢要逃走才会这样的!我一直都在撒谎骗你,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对不起?”我拼命的捂住了张起灵的眼睛,不让他再去看那个烛台,他没有掰开我的手,只是顺势抱住了我。
皮肉之苦尚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可我们内心被割出的口子却很难愈合。我一直在问自己,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到底要过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折磨他?
也许看不到张起灵的眼睛之后,我会变得更诚实一些,哽咽着道:“我不想跟你分开,那些话都是我乱说的,我撒谎骗你们的,你别怪我,求你了小哥,你也别怪你自己……”
张起灵掰开了我捂在他眼睛上的手,捧住我的脸让我看着他,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根本看不到东西,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吴邪,我答应过你,我永远都在你身边,我不会离开。”
我拼命的眨眼,努力让泪水全都流出来,好让我能看清楚他的脸。他用拇指抹去我脸上的泪痕,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他永远都是这样,只会默默的去做,却很少要求我做什么。
“我还可以搬回来住吗?”我胡乱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小声的问道。
张起灵轻轻的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我破涕为笑,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鼻涕:“对不起啊小哥,你衣服被我弄脏了,明天帮你洗干净。”
“好。”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的帮我把脸擦干净,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口,敲门让胖子来把门打开。
胖子手上还沾着面粉,门开之后看到我们,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没事了?那快点来烧锅,天真你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收,还有狗看好了,再给我闯祸我就煮狗肉锅吃了我告诉你。”
我把袖子挽了上去,啐了他一口:“呸,少给我的狗泼脏水,它们可乖了。”
“是啊是啊,狗都比你懂事,快去收拾,收拾完了吃饭,胖爷这一晚上都瘦一圈。”胖子扭了扭腰,非说自己日渐消瘦,我看着他肚子上的那一圈膘,很是无语,满草原也找不出他这个体型的,一看就吃了不少羊肉。
我带走的东西不多,其他属于我的东西也没动,只是把衣服分分类罢了。狗子们回来了显得特别开心,绕着蒙古包撒欢的跑,小棕花和小绿叶跑进马厩里和老前辈们打招呼,分它们的草料来吃。
家里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胖子做了几个杂面饼,又把把子肉热了一下端出来。驴蛋蛋死皮赖脸的挤进屋子里,想要个骨头来吃。
胖子就说狗跟我太受罪了,饿瘦了怪可怜的,给了它两根肉骨头。我捏了一个小一点的杂粮饼,有些心虚的瞄了张起灵一眼,他实在太了解我了,我但凡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他肯定会起疑心的。
“你快点吃你自己的吧,就这么几个饼,小心我吃完了你没得吃。”我一边说话一边把饼塞进嘴里,做出狼吞虎咽的样子来。
“嘿,你给我留两个啊你,好不容易做俩饼都给你这个小崽子吃了!不行不行,一人两个,不许多吃!”
硬把两个饼塞进肚子以后,我嘴巴都要麻了。这段时间吃的最多的就是这一次,昨天晚上又闹了一宿,刚吃下去没多久我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我跟他们说我刚刚看水缸里好像没水了,去打点水回来洗洗澡,昨天跑了一宿弄的浑身脏兮兮的,擦擦也好。
张起灵似乎真的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是道让我今天不要再忙东忙西的了,下午就睡一会吧,他和胖子要去场部处理死人的事情,可能今天没法回来了。
好在他们走的早,我都没能坚持到水泡子边上就把胃里的东西吐空了,要是他们没走肯定得看见。
我把水桶装满,捧起水来洗干净了脸,决心下午先把觉睡了,这样就有两手准备,他们万一回来也能借口睡饱了去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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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睡觉的时候果不其然又做了很多噩梦,鲜血、批斗、疼痛……我是被木图用鼻子拱醒的,醒来以后天已经黑了,隐约能听到屋外马蹄的声音和胖子说话的声音。
我有些庆幸,不由摸了摸木图,夸它是条好狗。胖子在外头喊我,问我在屋里没有。我摸黑点起了灯,一边穿鞋一边朝外头走,喊道:“在呢在呢!你们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早?这都九点多了还早,你小子睡迷糊了吧,有吃的没给胖爷整口,饿死了快。”胖子从马背上扒下来一个褡裢,揉着肚子走进了屋,张起灵则去把马给栓上。
我连忙把吃剩的一些把子肉坐上锅热了热,问他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他献宝似得掏出一个小盒子,告诉我这是他托了好些人才弄回来的雪花膏,他想把这个送给云彩。
“你算了吧,这大草原上的风,涂啥也没用,雪花膏也就搁城里管用,云彩天天放羊放牛的,浪费了都。”他不提我都快忘了云彩这个人了,胖子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还是个坚持的人,这都几年了还跟在云彩屁股后面跑呢。
胖子骂我懂个屁,管用不管用的不说,小姑娘家家的拿上是个面子,他最近去的时候,云彩还跟他笑呢,这就是有门。
我懒得给他泼冷水,仔细想想他这剃头挑子热了这么多年,还真指不定能成。毕竟来了这儿超过三年的姑娘,慢慢的组织上都安排结婚了,就算哭着说家里有对象的,只要没结婚的都给安排上了,哪还管你那些。其实想想我们胖子的成分也不差,人又很能干,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人泼冷水胖子就越发蹬鼻子上脸,让我把那个小帐篷的围毡都给他,他要把自己的蒙古包扩建一下,到时候云彩住进来才好看,又要去打猎,多弄一点皮子才好去提亲。他已经想好了,介绍人就让小哥来当,有面子。
“要不要去供销社买点新脸盆啥的?你那破脸盆给云彩洗脚人家都不要。”胖子虽然能干,男人有的臭毛病都有,用起东西来很是埋汰,那个脸盆还不如狗喝水的盆干净呢。
“那肯定的,这些东西都得换新的,什么瓜子点心那都买最好的,我得让人家知道,云彩嫁的那是风风光光的!”
正说着张起灵进屋来了,我递了一份热好的把子肉给他,帮他把外套挂了起来,随口问道:“那事怎么样了啊,没人怀疑你吧?”
“尸体已经安排送回去了,放心吧,没人怀疑。”张起灵用脚把躺的七歪八斜的驴蛋蛋拨到一边,靠着炉子坐了下来。驴蛋蛋有点不乐意,又不敢跟他呲牙,只好不情愿的挪到了胖子脚边。
这五位在生产队可谓搅屎棍一样的存在,碍于身份没人敢管他们,内人党平反之后拉下马不少干部,因此场部里的干部都要恨死这几个小兔崽子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给人找麻烦,临了还要找麻烦。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干部们统一口径,给出去的说法是这五位同志是为了破四旧,勇敢的牺牲了自己年轻的生命,建议追封为革命烈士云云。
都封烈士了,更没有人去查他们是怎么到墓里去的了,毕竟他们自己找死还好说,一旦牵连到别人,很难给上面交差。
张起灵只是一个小顾问,帮忙安排了一下送遗体的事项也就没事了,他一贯是个冷淡的性子,没人把这种事和他想在一起。
胖子一口气吃了一大盆把子肉,一边啃最后一点肉一边嘟囔:“什么东西就***烈士,真他娘的恶心,烈士两个字都给他们弄脏了,呸。”
“你就别抱怨了,烈士就烈士,只要跟咱没关系,追封个啥我都没意见。”这是真心的,只要这事不跟小哥扯上关系,他们封开国元勋我都愿意去鞠躬。
等他们都吃完了,我拿上了手电筒和马棍,让他们快睡吧,我睡得挺饱的,晚上我去下夜就行。张起灵道他陪我,我连忙道不用了,他都跑两天了,也该歇歇了。
胖子用油乎乎的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可以啊天真,现在这么能干了,不错不错,进步是很大的。小哥你就让他一个人去呗,他也是个壮劳力了,能有啥事。”
“有事要喊我。”张起灵帮我把翻过来的衣领整理好,还是有点不太放心的样子。可能是我最近瘦太多了的缘故,他的担心溢于言表。
胖子早就脱了靴子躺上了床,说他的蒙古包被我破坏了,他要在这屋里睡,有事喊小哥,千万别喊他。我踢了踢驴蛋蛋和毛栗子,让狗子们起来干活,又告诉胖子放心吧,我才不会喊他呢。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了,穿一件外套也出得来门了,内蒙古的季节总是这样,从冬天到夏天好像没有过渡,前一天还冷得很,后一天就热起来了。
我先给马添上了饲料,然后把羊圈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指挥狗子们去巡逻。羊们都待在圈里安安静静的睡觉,只有一只小羔子因为太小了被挤在最外面,它的头被卡在围栏里了,着急的嗷嗷叫。
“嘘嘘嘘,别踢别踢。”我揪住小羊羔的耳朵,一点点的把它的脑袋塞了回去,它受了惊吓,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吓得直踢腿,把旁边的羊都给踢醒了,结果它们全都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
它们突然叫起来,狗也叫了起来,张起灵听到声音立刻就出来了,我有些无奈,跟他解释只是小羔子卡住了,啥事也没有。
“小哥你回去睡吧,你都两天多没睡了,有事我肯定喊你。”我推着张起灵让他进屋去,他也被折腾了好多天,感觉黑眼圈都出来了。
张起灵摇了摇头,牵住了我的手,道:“知道没事,就是想陪陪你。”
他都这么说了,我哪还舍得硬把他赶走,检查过一切都正常之后,我们两个人一起挤在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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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张起灵手的时候,我下意识朝他手腕上摸,却摸了一个空。他手腕上的蜜蜡已经不见了,换成了一条五色绳。
可以起死回生的秘药,如果我不是亲身经历者,根本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自古以来,皇帝们为了长生不老用尽了方法,即便能多活个百十来年,都会让世人疯狂起来。
张起灵辛辛苦苦的从墓里,把张家世代相传的独一份的秘宝拿出来,又小心翼翼的保存了几十年,最后却为了救我随便用掉了。
即便撇开对那么重承诺的他来说,这种代表背叛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单说他自己。要是以后有个什么意外,或者寿命到了终点,他也完全可以把药用在自己身上。
我心里很是愧疚,抱住他的胳膊,和他道歉:“对不起啊小哥,都怪我太任性了,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用掉那么珍贵的药了。”
张起灵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问我道:“我跟你说过张家的事情吗。”
“说过一点……”
“那天,我最庆幸的就是,还好我是张家的人。”他和我交握的手紧了几分,骨头和骨头之间挤压的有些发疼,他很坚定的告诉我:“只要能救你,不论什么办法,我都无所谓。”
胖子跟我说那天我是真的死去之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我和张起灵的处境互换,我眼睁睁的看到了他的尸体,我的内心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们在一起之后,张起灵不止一次告诉过我,我是他继续活下去的意义。这几年他也一直为了能和我在一起而努力着,他不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反观我自己,在这件事上却总是畏首畏尾的,我在乎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每每做起决定来,第一个舍弃掉总是他。更为可悲的是,我无法保证未来里不再做出这样的选择。
“吴邪,你很好。”张起灵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又想歪了,强调着,“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要轻易怀疑自己,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
“可是我总觉得,小哥你能找到更好的对象。”
我突然想起在我还没搬走以前,曾经有人带了几张照片来找张起灵,要给他安排安排,见见几个成分好的下乡知青,据说有一个父母还都是干部。我也看了那些照片,有个姑娘长的特别漂亮。
张起灵显然也想起了那件事,告诉我其实这些年来,一直有人张罗着给他说亲,近几年知青下乡之后,次数更加频繁了。他有几次去场部,名义上说是开会,其实是领导想给他介绍对象,进了办公室只有一个姑娘坐在里面。
这件事他可从来没跟我说过,我还真以为他是去开会的呢,我问他是不是看到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就跟人家多“开”了几次会。他很诚实的告诉我没有,他都没进去就走了,长什么样他根本没看。
我道我不信,那么漂亮的姑娘,要是胖子看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会不看就走了?
张起灵懒得跟我扯这种没意义的口水仗,捏着我的下巴就亲了过来,他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我不由紧张了一下,好在那还是柔软的触感。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好不容易有个亲热的时间,却生生被毛栗子给打扰了。这条偷懒狗巡逻累了想来我这边休息,跑过来就看到我们黏在一起,它不知道是怎么理解的,颠颠的把头塞进了我们之间,各种开心的摇尾巴。
“哎呀你个死狗,下去下去!重死了!”我被它踩的生疼,哭笑不得的揪住它的后脖子朝外拉,它知道我没生气,只是把耳朵背在后面,伸出舌头舔我的脸,又拱我的口袋想要肉干吃。
它一来,一贯好吃懒做的驴蛋蛋也跑来了,生怕会落下什么好处,两条狗一起朝我怀里钻,生生把我给挤倒了。我只好跟张起灵求救:“小哥!快救我!我要被狗压死了!”
张起灵拍了拍毛栗子的脑袋,喝道:“去。”
他一贯在动物群里是很有威严的,狗子们夹着尾巴跑了,临走前还顺走了我兜里的肉干干。
如此一夜无事,我和张起灵聊了很多,期间他问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毕竟那种药会不会有后遗症谁也不知道。我不想他太过担心,就道没啥不舒服的。
他果然提起了我最近消瘦的问题,我就道现在夏天了,加上我被扣了口粮,胃口不太好自然就瘦了,等秋天贴膘会很快胖回来的。
聊到天亮后,张起灵去拎了牛奶,我就用那些牛奶做奶豆腐,他吃完早饭去放羊。
胖子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宿,呼噜打的十里外都听得到,现下闻到奶香味倒是醒了,抓着肚子让我多搅搅,不然奶豆腐都不好吃。
“要你说啊,我哪次没搅匀?你要是不喜欢吃,你就吃小哥做的,他劲大搅得匀。”
胖子见小哥不在屋里,做出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得了吧,胖爷这辈子都不想再吃小哥做的奶豆腐了,那个味啊,跟放坏了似得。”
我故意朝着门口喊道:“小哥,胖子说你做的奶豆腐特难吃。”
胖子很怂的扑过来揍我,嘴上道:“嘘嘘嘘!干嘛啊你,小特务,没事就破坏我们革命友谊,去去去,干活去。”
“瞧你那怂样吧,小哥去放羊了,早走了。”我摆摆手,让他快去洗脸刷牙,早餐给他留了一份在桌上,再不吃就凉了。他不是还说要给云彩送雪花膏吗,现在去还能赶上帮女同学干活,又多献一次殷勤。
胖子道:“不,我要明天再去,我早就打听好了,明天就云彩一个人搁家,到时候我再去。对了天真,能求你个事不?”
我道有话快说,别恶心巴拉的求来求去的。胖子用更恶心的神情扭捏了一下,说想请我帮他写个情书,他和雪花膏一起送过去。云彩毕竟是念过书的,他寻思着写点啥更能表达他的情意。
亏他能想到这一层上,可要说情书我真没写过,再说我的字是练过的,云彩知道胖子是个半文盲,到时候一看那字就露馅了。
胖子接过了我手里的棍,笑嘻嘻的道:“你写难看点不就行了,求你了天真,你说你能眼瞅着哥哥我打一辈子光棍吗?再说了,这也是为了你未来的儿子努力,你不帮我谁帮我?快,现在就写一个,奶豆腐胖爷做就行。”

楼主:碎碎九十三

字数:449117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6-09-11 08:00:00

更新时间:2019-08-27 18:4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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