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新年想看点什么番外呀？今生还是前世呢？

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高兴无忧哦，新的一年能更进一步呢！

新年番外

除夕的晚上，莫如归早早地做好了丰盛的晚饭，晚饭不乏有韩岁最喜欢吃的烤鱼和酿豆腐。他洗手走出厨房时，并没有在客厅里找到韩岁的身影。

他绕过小廊，走出竹屋，便发现韩岁在他练剑的树下睡得香甜。

莫如归的眼底划过一丝宠溺，悄悄地走近韩岁，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

辗转多年，自己终于得到了他。

“吃饭了韩岁。”莫如归温柔地开口，唤醒韩岁。

“嗯……”韩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片黑夜映入眼帘让他以为自己又睡了很久，“过年了吗莫澄？”

“还是除夕，饭做好了快去吃吧。”莫如归浅浅一笑，轻轻牵着韩岁的手走回竹屋。

韩岁很喜欢莫如归牵着自己，脸上展开甜蜜的笑容，欢雀无比地跟着莫如归的步伐。

“烤鱼！”看到桌子上那条漂亮的烤鱼，韩岁眼睛放光，猛地撤出莫如归的手跑到了桌旁，垂涎三尺。

莫如归则帮他盛好米饭，也开始动菜。

饭桌上一片和谐，韩岁帮莫如归夹他最喜欢吃的素菜，满上小酒，而莫如归则帮他细心地挑去鱼刺，嘱咐其慢点吃。

温暖的烛光透过灯笼的红纸，像一抹红霞映在韩岁和莫如归的脸颊。

这是单独和莫如归过的第一个除夕。

韩岁喜滋滋地想。

今后的他们，会一起过更多的除夕。

吃完饭菜，小酒怡情，韩岁因为开心喝了五大碗已有些微醺，而莫如归千杯不倒，抱着半醉的韩岁回到了床上。

“莫澄，我好开心，”韩岁搂住莫如归，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闭眼说道，“快告诉我这不是假的。”

“嗯，不是假的。”
莫如归抚摸他的头回应。

他们谈话了很久，韩岁提议明年也让沈丘明和沈明娟等人一起来莫家吃饭，莫如归则说他们二人可以去沈家盛家和萧家那吃。

“为什么？”
韩岁不解。

“可以不用做菜，而且，我可以炫耀。”
莫如归面不改色地回答。

韩岁大惊：“哇——！莫澄这五年你真是大变样啊！遗世独立的清幽君子莫如归去哪里了？你不是喝醉了吧？”

“你不喜欢吗？”

“我超喜欢的！”
韩岁搂得更紧，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从未卸下。

二人洗漱完毕时，邻近子时。酒劲上来的韩岁此时终于有点迷糊，窝回被褥看着莫如归：“累吗莫澄？”

“不累。”

“我有些困，不过新年快到了，”韩岁嘻嘻一笑，“今晚不如你替我守岁吧？”

莫如归清澈的瞳眸倒映韩岁狡猾的笑脸，他慢慢走近，帮韩岁盖好被子，语气温和：“自然要守着你的，韩岁。”

充满磁性的声音钻入耳朵，让韩岁的脸上突然一热，耳朵也变得通红，他瞪大眼睛，有些说不出话来，莫如归则将他的一切看在眼里。

他们的双眼只剩下彼此，连时间也仿佛停止。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嘭嘭！”
外面响起了烟火燃放的声音，窗外的天空闪烁着金色、蓝色、红色的彩花，美得惊心动魄。

新的一年来临了。

二人的呼吸仿佛交汇，莫如归慢慢靠近韩岁，终于，吻下了那浅色的唇。

遇见你，是生生世世的宿命。

他们起初小心翼翼地接吻，然后慢慢加深，最后忘情地热吻，唇舌细细交汇，略微劣势的韩岁已经有些失神。

这仿佛是一个誓约之吻，从今往后，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吻结束，莫如归放开气喘吁吁的韩岁，双颊也是绯红一片，漆黑的瞳眸柔情似水地看着怀中之人。

他浅色的唇瓣，吐出了一句话：“生辰快乐韩岁。”

“嗯！”韩岁紧紧抱住莫如归，此刻，再也不愿分开，“新年快乐莫澄。”

“新年快乐。”莫如归也紧紧拥抱韩岁，闭眼微笑。


——
祝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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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齐小芸
齐家的花园里站着两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其中一位便是刚从前厅回来的齐鸣晟，他眉头紧蹙，右手握拳开口说：“堂弟，莫如归来了。”

开口惊人，齐洪面无表情地回头看了看齐鸣晟，再扭头背手看着花园的一草一木：“他是发现了什么吧？”

齐鸣晟不置可否，眼底只剩一股精明。

安静了许久，齐鸣晟再次打破了这份宁静。

“莫澄的身边跟着一个人，他和韩岁长得几乎如出一辙。”他眉头微微皱起，内心隐隐不安。

“确认了吗？”

“应该不是，”齐鸣晟肯定道，“莫澄用的是化名，脖子还带着那块玉，甚至仪容仪表依旧是乱糟糟的。”

齐洪听闻，讽刺一笑：“看来韩岁的死对他打击确实很大。他发现怨气的聚集，说明他很早之前就在昆仑附近徘徊了。”

确实如此。莫如归在找到韩岁前便在昆仑四处观察怨气的动向，寻找线索，直到脖子上的玉佩发出柔弱的光芒，才急匆匆地往破庙的方向驶去。

齐洪面向齐鸣晟，正色地说：“星台那边我差不多布置好了，再过几天等到月圆之时，魂灵动荡，我们就能唤出最强的怨鬼，大哥你就能向家主证明你是最佳的家主人选。”

“最强怨鬼……”
齐鸣晟拇指摩挲下巴，神色晦涩难懂。

他能用星台能召唤出怨鬼，自然也有办法镇压之，所以并不担心怨鬼出世引起的后果。

“看好他们三弟。”齐鸣晟出于谨慎再次下令，说罢转身而走，留下齐洪孤零零地站在花园。

齐洪冷冷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嘴角上扬，笑容令人遍体生寒。

与此同时，韩岁被莫如归带到了齐家的客院的花园，一点呆滞。

到达此地，莫如归拉着他胳膊的手终于放下，转过身面对韩岁冷冷地说：“有人看着。”

闻此韩岁立刻精神抖擞，顿时明白方才莫如归的探查引起了齐家人的注意。

“如果在星台，我们很难行动。”韩岁说道。

莫如归点头，神色凝重。

“小姐！”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唤，韩岁好奇回头，便看见了身穿蓝白衣裳的丫鬟追着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精致，粉白色的衣裳更显得她活泼可爱。

“你快点呀，我刚才看到那束灵力往这里来了！”女孩的声音带着激动和好奇，不一会儿就跑到了韩岁和莫如归面前，停下了脚步。

“你们是谁？”
女孩眨眨灵动的眼睛问道。

“来处理怨灵的客人。”莫如归回答。

女孩似乎很喜欢接触新事物，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齐小芸，是晟哥哥的妹妹。”

原来她就是齐小芸，莫如归和韩岁相互对视一眼。听说这丫头出生之时清平法阵灵力暴动，涌出的灵力包围了她的屋子，灵力是前所未有的纯净。小丫头在净灵的天赋可以说是空前绝后。

齐家真是个个都是妖怪。

韩岁就连站在她身边，都隐隐觉得不适。

丫鬟见到代家主安排要照顾的客人，立刻恭敬地向二位行礼，说饭菜马上送上，便匆匆带着不明所以的齐小芸走了。

韩岁：“她看上去很紧张。”

“她的净灵的天赋可以说是万里挑一，自然要保护好。”莫如归解释。

……

他们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默默点头。

这是最好的机会——让齐小芸带他们去星台。

七（2）
另一边，被丫鬟带走的齐小芸有些怏怏不乐，委屈地看着旁边的丫鬟问：“你怎么带我走了？我想和他们再说几句话的。”

“小姐，最近怨灵活动频繁，天气诡变，小的最重要的是保障小姐安全。”丫鬟不卑不亢地回答。

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天空，齐小芸看向丫鬟的眼神多了一丝恼怒，方才乖巧活泼的模样消失不见：“大胆！整个齐家都是我爷爷的！天气多变，莫非我不会随便进一间屋子躲吗？”

“请小姐赎罪！”丫鬟立刻跪下磕头。

正要再说几句狠话，齐小芸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眼底立刻闪起高兴的神情：“哥哥！”

齐鸣晟看到奔向自己的妹妹，也是心情愉悦回应：“小芸。”

他抱着齐小芸，手掌疼爱地抚摸她的头脑，眼底柔情万分：“怎么来到客院了？”

齐小芸如实回答：“我看到几束蓝色的流光，心中好奇就追过来了。”

“蓝色的流光？呵，莫如归的把戏。”
齐鸣晟思考一瞬，冷哼。

“那个是莫哥哥？”齐小芸实在无法联想曾经那个衣冠楚楚的莫如归和方才那个头发凌乱的人是同一位，“我记得他和齐风哥哥关系很好。”

“他们都是天赋异凛的才子，共同话题很多，是很好的挚友。”

“两年前他不长这样的。”齐小芸还是有些唏嘘。

齐鸣晟沉默，他不想让妹妹这么早接触韩岁这个人物，对于真相，他选择了隐瞒。

相反，他换了个话题的方向：“哦？两年前的事情小芸还记得？”

“一清二楚呢。”齐小芸骄傲地抬起头。

齐鸣晟哂笑，放开齐小芸，牵着她的手边聊边走。

路上，齐小芸苦恼地皱眉说：“另一个大哥哥很奇怪，他站在我旁边我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不舒服？”齐鸣晟好奇地看着她。

能让齐小芸这种净灵体质感到不舒服的东西，的确是前所未闻。

齐小芸的净灵体质扼制众多怨恶之灵，普通的小怨灵只要站在齐小芸三丈之内都会退避三舍。

除了普通人，一般只有极恶之灵才能完好无损地接触她。

如果双方的感应是相互的，他就只能猜测韩风是比极恶之灵更恐怖的东西。

“他的周身气质和齐风哥哥也有点像……”

齐小芸轻声的喃喃，没有入齐鸣晟的耳朵，后者自然漏掉了这个关键的线索。

他们兄妹谈话之际，韩岁和莫如归已经开始享用丰盛的午饭。看着桌上的鲜汤精肉，韩岁感动不已。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他的筷子舞动飞快，像是一辈子没吃过饭一般将桌面上的菜快速夹走。

相比起大快朵颐的韩岁，一旁的莫如归则是清汤寡水，只吃素菜米饭，放在口中细嚼慢咽。

莫如归不太喜欢吃过于油腻的东西，他偏向吃海味，而韩岁荤素不忌，一顿饭下来，红光满面，满血复活。

看着餮足的韩岁，莫如归轻轻勾起唇角，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

韩岁坐在椅子上望着院外，开口：“怎么样才能让齐小芸带我们去星台呢？”

不一会，吃饱喝足的莫如归掏出巾帕擦嘴，仅是思考一瞬，答：“把她引过去即可。”

韩岁眼珠一转，想了几个理由和莫如归讨论，结果都被他觉得不够严谨而否决了。

那一刻，他几乎要认为眼前的人是莫如归。

深深地看了莫如归一眼，终是没辙：“她的家人看得很紧，我需要创造一个机会。”

齐小芸是齐家最小的孙辈，齐家主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

韩岁思考很久，最终不确定地想赌一把：“我想……”

计划一出，客院清寂许久。

昆仑山吹起的凛冽秋风，刮起院子枯黄树叶，吹落枝条红花，日薄西山，黑云盘绕。

黑夜即将来临。

七（3）
深夜子时，齐家府邸的北苑已然悄无声息，穿过卧室的层层绿纱，软榻上的齐小芸已经早早进入梦乡。

院外突然潜入一个黑影，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雅致的木门前，中食指竖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

“庄生晓梦迷蝴蝶。”

浅浅的荧光亮起，化作翩翩蝴蝶，在韩岁的指尖起舞。

韩岁将蝴蝶飞向卧房，便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咒语控制它。

发光的蝴蝶穿过木门，飞到了齐小芸的面前，翅膀洒下点点星光后，突然穿入了齐小芸的额头，不见踪影。

庄蝶入梦，相由心生。

齐小芸的梦境繁花似锦，散发淡淡清香，她身穿练功服站在花园勤奋地练功，表情刻苦认真。一旁摆着一台石桌，石桌的旁边坐着三个人——齐家主、齐鸣晟、齐洪。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散！”
她口中吐出咒语，调动周身纯粹的灵气，完毕，强大的净灵之术霎时影响四方，仿佛空气也变得清新。

齐小芸听见耳旁响起了不绝叫好的夸赞和掌声，小脸一红，甜蜜蜜地跑到三人的面前，小唇露出可爱的牙齿。

“小芸真棒，将来一定会震撼四方。”

齐家主和齐鸣晟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赞赏，齐洪则拿起美味的点心递到她的面前。

一家人和和乐乐，让人羡慕。

化为蝴蝶的韩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等待齐小芸梦境的发展。

忽然，齐小芸面前三人的身影慢慢变浅，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她有些慌张，灵动的大眼睛无措眨动。

直到一切都变得虚无，她独自站在白色的空间，慢慢卸下脸上的笑容，眼底落寞无比。

——爷爷、哥哥和洪哥哥都对我很好。

悲伤、空灵的声音环绕韩岁的耳边。

——他们耐心地等我长大，耐心地教我仙术，是我最好的家人。

——可是……可是……

幼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万分，韩岁仔细看着站在中间的女孩，女孩头低着，肩膀颤抖。

——齐风哥哥，再也看不到了……

——齐风哥哥，小芸好想你。

韩岁没有想到他会听到齐小芸的心声。庄蝶入梦术并不带有潜入人内心深处的功能，它只能入梦，施法者看到的仅有被施法者近几天的梦境。

齐小芸做了这个梦很久了。齐风死去的时候，因为太过渴望亲情的圆满，午睡、深夜，她都会被梦魇缠绕，若是再不行动，怕是会生心魔。

韩岁觉得时机成熟，对蝴蝶施展幻术，不一会儿，一位身穿白色曲裾，袖纹花青高山的儒雅青年出现在了齐小芸的梦境。

韩岁慢慢地走到齐小芸的面前，眼神复杂。

齐小芸看到多出来的脚尖，惊讶地抬头，漂亮的眼眸映入了她熟悉的面孔。

“齐风哥哥！”

齐小芸猛地扑进韩岁的怀里，嚎啕大哭。

韩岁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不发一言。

等到她安静，韩岁终于开口：“别哭小芸，我一直在你身边。”

她依旧哽咽地看着面前人，眼神诉说着不信。

“小芸，”突然的，韩岁不忍心撒下这个谎，“不要忘了，星台放着的千枚追魂灯，会给所有魂灵指引方向。”

但是韩岁别无选择，他必须要为齐风报仇。
那是他的挚友，那是他的救命恩人！

手指略略颤抖，抚过她的鬓发，他疲惫不堪：“若是想我，去星台看看吧小芸，今夜我会在那里等你。”

说罢，儒雅男子的身影化为清风，消失在齐小芸的梦境。

“齐风哥哥！”女孩双手一抓，手心却是空空如也。

大功告成！

卧房门外的韩岁猛地睁眼，警惕地环绕四周，没有发现有人发现自己，稍微有些安心。

他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听见齐小芸下床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计划成功，他再次潜入黑夜，往星台的方向跑去。

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韩岁利用庄蝶入梦术引导齐小芸来到星台，齐家深夜宵禁，侍从们的住宿又在偏远的西面，以齐小芸性子是不会叫侍从陪伴她去星台的。

不久，韩岁跑回星台，刚好与布施完毕的莫如归碰面。

莫如归的星眸被星台幽蓝的灯光照射更为夺目，一时间，韩岁没有立刻移开目光。

可惜，爷有喜欢的人了。

默默地自我调侃时，韩岁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向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莫如归收到暗号，轻轻点头，躲在门的背后。齐小芸提着灯笼进入星台的一刻，未等看到什么，忽然觉得后颈疼痛，失去了意识。

躲在暗处的韩岁心中叹道莫无忧出手利落干脆，对小女孩也能下手。

男人轻轻抱起女孩，走到空间的角落放下，以免齐小芸会收到什么恶灵的干扰。

韩岁关上大门，走到星台面前，说：“我们开始吧。”

八 无功

宽阔的房间四周放置细长的火台，幽蓝的火焰熊熊燃烧，透出瘆人的冷意。它们将地上的星台圈起，仔细观察便会发现火焰之上有强烈灵力波动。

韩岁第一次看到齐家传说中的星台。一千枚银色的追魂铃构成精确无误的江湖地图，散发阵阵璀璨金光，气势磅礴。

他站立的对面，则是曾经齐风坐落的位置，只是斯人已矣，换成了黑衣冷面的莫如归。

受到齐小芸和怨气的影响，韩岁多少感到不舒服，微微蹙眉，退在一旁静静地观察莫如归的动作。

出乎意料是，莫如归的手中捧着早上的千岁盘，他仅仅手指拨动，千岁盘的指针立刻震动，直指莫如归的对面。

他跟着千岁盘的指引走动，不久，停在了千岁盘反应最剧烈的位置。

“找到了。”莫如归开口。

韩岁强忍不适走近他，问怎么回事。

莫如归：“这里是星台怨气最重的方位，也是根源。”

巨大的星台散发浅浅荧光，由于齐小芸的影响，原本聚集星台中央地带的魂灵四处逃窜，没有太多的压迫，只有他们二人脚下这块地方没有动静。

沉默了许久，韩岁抬头注视莫如归：“你要如何？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要找到齐风死去的真相，如今这是引蛇出洞最好的机会。

莫如归不作声，他蹲下摸索了附近的青砖，青葱如玉的指尖偶尔触碰到银色的追魂铃，响起清脆的铃声。

“时候未到。”他说，“这个阵法……是留在月圆之时开启的，为的是召唤最强怨鬼。”

韩岁表情霎时严肃：“下一个月圆之日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莫如归眼神幽暗不定，声音嘶哑地回答。

太过巧合。这仿佛一记重拳狠狠打在韩岁身上，前世他们对付常渊召唤出来的无头鬼已经损失惨重，耗费无数法宝，今生他又无法参战，怎能降伏这个最强怨鬼？

齐风啊齐风，你可真是会丢烂摊子给我。

“这个阵法，我无法毁掉。”莫如归再次砸下坏消息。

想到今夜他们无功而返，韩岁内心不甘，嘴唇抿紧，深思他们下一步该如何。

对面那人思考之时，莫如归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明光亮，将千岁盘收回说道：“我可以暂时布置一些阵法，但难免不被发现。”

“你还会布阵？”韩岁由衷地佩服莫无忧的多才多艺、见多识广。

“一知半解罢了。”莫如归谦虚道。

韩岁的好奇心被完全吊起。他为不碍事乖乖地闪到齐小芸的旁边，期待地看着莫如归的动作。

他看到，水色火焰照亮昏暗星台，一千枚漂亮的追魂铃折射的金光悄悄洒在了莫如归的脸上，黄蓝交替，仿佛一切都变得如此安静。

看得有些入迷时，韩岁才发现，自己将莫无忧的脸，和那个男人重合了。

——韩岁，你疯了。

昔年的冷音透过狂烈的暴雨，狠狠钻入韩岁的身体分寸，无时无刻、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莫如归觉得“韩风”与韩岁相似，韩岁何尝不觉得“莫无忧”和莫如归如出一辙？

他揉了揉双眼，将手上的湿迹抹在大衣，阖上眼睛，运转灵力融合魂魄。

良久，莫如归将阵法布置完毕，他轻步走下星台，眼眸盯着冥想的韩岁，最后抱起齐小芸出声提醒：“韩兄，我们走吧。”

韩岁很快退出了冥想，对莫如归浅浅一笑：“今夜有劳子归兄了。”

“你能带齐小芸出来也是很重要的环节。”

庄蝶入梦术，在莫如归的记忆中已经不太有人会使用了。因为如今大多数人想到的入梦方法，往往都是莫家的魂梦术，仙家人士江湖稀少，故一些术法的失传在所难免。

韩岁以笑代答，不再多言。

做完事情，他负责将齐小芸重新带回卧室，然后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踩在归途的石子路上，表情落寞。

若是为齐风报仇雪恨，见到了沈明娟，之后的自己的人生又该怎么走？

韩岁从未想到这个问题。

莫无忧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伙伴，但他们也终会在目的地沈家分别。

齐风复活自己是因为他坚信自己清白，也想让自己去证明清白。但是如此一来，兜兜转转，反反复复，终是逃不过莫如归那一关。

“呵。”
韩岁噗嗤轻笑，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酸涩。

八（2）

出了星台，莫如归没有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他像是熟悉齐家的一草一木般，在浅浅的月光下来去自如，脚步不停。

最后他停在了一间有着岁月痕迹的青砖红瓦前，看着屋内的微弱灯火，他恭敬地敲了敲门。

是齐家主的屋子。齐家主的住宅位居齐府东南位，距离南边的客院较近。它分割独立，院子由层层叠叠的假山堆垒，两边的松柏傲骨挺立。

“晚辈莫如归求见。”

沉稳的男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清晰无比，月色下，男人的眼睛是从未有过的明亮。

良久，莫如归听到门后一声浅浅的叹息，门渐渐开启，露出了烛火下一张苍老的脸。

齐家主眼周乌青，似乎疲惫至极。他让莫如归坐下后，把门轻轻关上。

二人相对而坐，齐家主复杂地观察了一番莫如归的穿着打扮，混浊的眼底划过痛心和遗憾。

“小莫啊……我从小就看着你和风儿长大，你们二人在魂术上天赋异凛，得天独厚。老夫我实在不愿意，看到今天的结果啊……”
齐家主右手握拳，又是一记重重地叹息。

莫如归一声不吭，漆黑的眼眸仿佛死水，毫无波澜。

“老夫不明白其中缘由，只希望你不要后悔，不要像风儿一样被恶灵反……”

“家主，齐风不是恶灵反噬而死的。”
莫如归冷冷打断他的话。

齐家主身体一震，瞪大双眼看着莫如归，嘴唇颤动，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你……说、说什么？”

这样的消息和他当初听闻齐风死去一样，荒谬至极。他亲眼所见的尸体，怎会有假？

“是假尸，”莫如归回答了他的疑惑，“我用魂梦术见到了齐风，他告诉我是被人处心积虑陷害而死，死在了荒郊野外，尸体……没有回家。”

莫家的魂梦术不会有假。齐家主心底的悲哀立即被一股怒火代替，拳头狠狠砸下桌子，全身颤抖，无法言语。

莫如归没有告诉他谁才是凶手。他怜悯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一会儿，垂眸再道：“我在齐云城见到了云心大师，想来她也是被这股浓烈的怨气吸引而来。齐家主，我已经找到怨气的源头，在星台。”

“怎么会？！”齐家主难以控制地惊吼。

“……星台被人布置了恶阵，还请齐家主三天后帮我破阵。”
他沉默一刹，又继续说下坏消息。

莫如归觉得，他提醒得够多了。

就在转身而走之时，背后传来了齐家主的挽留。

“小莫！”

脚步一顿，莫如归面无表情地回头，但即便是面对齐家主痛心疾首的表情，他的内心也再也掀不起任何触动。

齐家主所认识的五年后的莫如归，似乎更为冷淡。

他不明白莫如归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曾经的清幽君子改变成被万人唾弃的魂修。但是齐家主从不相信外界谣言，始终坚信莫如归本质善良。

“你等等，我给你一样东西。”他颤颤巍巍地走到书架拿下一个木盒，小心翼翼、郑重地递给了莫如归。

莫如归有些惊讶，接过木盒打开，看到里头装着两张黄符。能让齐家主如此宝贝，自然是千金难买的珍宝。

“这两张净魂符自我的祖上传下，对小芸也没有用处。今天，就交给你了……”

齐家主能说出这番话，莫如归内心已经明白——他知道了一切。

家族的血腥纷争，一直在江湖中不休不止，齐家主未曾想到，有一天，他会亲身经历。

莫如归拱手道谢，最后看了一眼痛心疾首的老爷子，老爷子的背影带着沧桑和悲凉。莫如归微微抿唇，走出齐家主的房间，合上房门。

手里的木盒似乎有些烫手，莫如归收起木盒，往客院的方向走去。

抄小路走了一会儿，刚好撞见了走在石子小路回来的韩岁。

韩岁黑衣下的银云纹依靠月色与院内的小灯，折射淡淡银光。莫如归看到了那人有些落寞的表情，突然脚步一顿，不受控制地开口：“韩……韩风。”

八（3）

韩岁向左扭头，便撞上了莫如归轻微错愕的表情。

莫如归将眼前的发丝拨回耳边，微微错开视线轻咳一声。

“咦？子归兄还没回去吗？”韩岁回到日常较为柔和的形象向他走去，好奇地问。

莫如归僵硬地站在原处，低下头，似乎难以开口。

韩岁先去了北苑送齐小芸回房，确实没理由撞上从星台直接回去的自己。

沉默了一会儿，莫如归最后干巴巴地解释：“太黑了，不认路。”

齐家因为有宵禁，深夜点灯的地方并不多，莫如归走到这里也才见到一盏，更多的是依靠着淡淡月色，凭着记忆前进。

“黑吗？”

“……夜盲。”

是了，莫无忧是怕火的。

这次轮到韩岁错愕，他不会认为这个会观星辨****找不到回去的路，左顾右盼后，确实觉得四周环境昏暗。

加上齐家的路设计复杂，有平坦的青砖大道，也有细碎的石子小路，早上观察的时候，偶尔也有几座桥横跨两地，便利快捷。

得到答案后，心下了然，韩岁唇角勾起，在暖色的烛光下棱角分明轮廓显得及其柔和，他伸出右手道：“那我带你回去，拉着我吧。”

意料之外的回应。莫如归抬头，微微瞪大双眼，全身上下似乎更僵硬了几分。

韩岁的笑容就像暖阳，让这颗冰封心脏外围的坚冰不再冷冽、刺骨。

——你牵着，我怕你走丢了。

见莫如归没有动静，韩岁大跨步走近，快速拉住了男人袖子下的手。

入手和初见那天的雨夜一般冰凉，莫如归的手不如女子那般柔软，有点光滑和骨感，但是也很舒服。

莫如归被拉住时微微挣扎了一番，但是看到韩岁的脸，动作又停了下来。

半晌，他极为不自然地扭过头，耳朵染上红晕，轻语：“有劳韩兄了……”

韩岁第一次见到害羞的莫无忧。他感受到挣扎时本想放开莫无忧的手，但不知为何那人又没了动作，由自己牵着。

脸上笑容更甚，他也同样轻语：“走吧。”

二人拉着对方的手，静静地走在小路，昏暗的环境下，头顶的淡蓝月色仿佛为他们披上一份纱帘，宁静，美好。

写个小段子给大家
——
莫如归曾经抽过一次姻缘签。

签文上写着几句古诗：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山重水复疑无路，但何来柳暗花明又一村？

继续往下看，是签文的总结：下下签。人生苦短，悔怨无常，心中所依，便是解签关键。

九 挣钱

第二天清晨，院子依旧水雾迷蒙、晨曦射.出第一缕阳光时，莫如归在床上睁开眼睛，起身穿衣，折叠棉被。

他瞅了一眼对面的屏风，没听到任何动静，便清楚屏风后的韩岁也许还未起身。

他安静地穿上鞋子出门，洗漱一番后便出了齐家。

山下的齐云城早早热闹了起来，老儒卖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力大无穷的青壮年驾骑轮车运送柴火和粮草，如此景象安宁又和谐，谁也不会想到三天后齐云城会诞生最强的怨鬼。

莫如归吃完早点后不忘为韩岁买上几个齐云城的特色点心，他饶了庞大的齐云城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家匠人铺。

店内的匠人老板肤色古铜，身形高大，四肢健硕，一眼便知他是一位匠人老手。

“侠士请坐。”老板热情地招待莫如归到外头的座椅上，询问他是想制作还是修整。

莫如归也直接亮出青虹，递过去简洁说道：“裂痕，急用。”

围观的匠人们惊异地瞪大双眼，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惊世宝剑，青虹散发瘆人的寒气，折射的青光让这把利剑蒙上更神秘的气息。

匠人们注意到了剑上的裂痕后，霎时痛心疾首，遗憾如此好的神兵利器有了瑕疵。

老板痛心完毕后，看着裂痕好一会儿叹息道：“敢问这把宝剑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莫如归直言不违：“华山萧家。”

语落，匠人们看向莫如归的眼光顿时不一样了。能请到华山之人铸剑，背后必定有强大的背景，眼前这位穿着朴素但是略不修边幅的的男人来头竟如此之大。

“公子……小店工艺粗陋，恐怕修不好您这神兵啊。”老板的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双手无措。

意料之中的结果，莫如归也不为难他们，沉默半晌，再问：“有没有让它暂时不会二度裂开的方法？”

“是兵刃交加的那种还是……”老板小心翼翼地询问。

“灵力。”莫如归立刻回答。

匠人们如蒙大赦，虽说修不好此剑，但用点手段让灵力不二次伤害宝剑方法，在这偌大的齐云城是屡见不鲜。

老板听到答案后信心十足地说：“放心吧公子，虽不能比华山，我们店的布施手艺也是一等一的好。”

“多谢。”

莫如归将青虹递过，付上价钱，与他们约定两天后取走便消失在了街头。

他绕过两个弯道，最后看到面前一位少年面带邪笑地注视自己，于是停下了脚步。

常无归慢慢靠近莫如归，漫不经心地说：“我看到那个人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他长得很像韩岁，不是吗？”常无归自顾自地继续。

莫如归错开了他的目光，表情冷漠。

“你哑巴呢？！”
一而再地被忽视，常无归脾气上来，灵力注入拳头狠狠打向莫如归。

莫如归立即躲开，本能地掏出青虹对抗，忽然想起青虹方才拿去给了匠铺。

见一拳不中，常无归也没了兴趣继续嬉闹下去，问起了正事：“齐家那里有什么动静？”

“召唤最强怨鬼。”

闻言常无归倒吸一口冷气，叉腰道：“无头鬼早就被人挫骨扬灰了，这五年哪里有最强怨鬼出世？”

“你没辙？”
莫如归注意到了他的那口冷气。

“笑话！”常无归立刻反驳，“爷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那你要不要做点好事？”反常的，莫如归抛出了橄榄枝。

常无归马上凝重地对视莫如归的双眼，犹豫再三，反复活跃喉间的话语终于说出：“你被夺舍了？最强怨鬼横空出世，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不还是怕了？”莫如归死死抓住不放。

“莫澄你不过是消灭了一次无头鬼你丫别嚣张！”常无归暴跳如雷，“总有一日，我会成为更强大的鬼王，让你们世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