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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软科幻小说《人类起源传奇》简介: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13节 酒坊
既然所有的点都集中在挂着龙头的酒坊,皮球觉得有必要进去探一探,跟老鼠似的,偷偷溜进去。
酒坊的门口,一名店小二正在吆喝,他拿着精制的小陶杯请路过的云游小贩喝:“香甜的葡萄酒,我们大西洲产的葡萄红酒最有特色的是有冰葡萄酒,冰葡萄酒是应冰葡萄做成了,纯正香甜,也有普通的葡萄酒,苹果酸酒,还有板栗酒,通通都有,通通都有啰。”他生得纤瘦而英俊,自然卷的棕色的头发似乎抹了橄榄油,油光光的,梳成笔直的大背头。
当有人停在他摊位前时,他给人鞠躬,说:“上等人,要不要尝一口?免费的,屋里的酒保存在黑橡木桶中,更纯正,更好喝,您喝过,不买也成。免费的。”
酒坊里,聚集着很多船员,他们大多数是船老大的云游小贩,个别的是陪着船老大的得力助手,当然还有船厂里的师傅。船厂的人是被邀请的客人,船老大要从他们手中免费得到大船,需要巴结一下,要不然,给你做个手脚,到了海上,老命都不保,知道了也没用,没命回来告状。
很多人在嘲笑一个水蛇腰的妖娆女人,她说的东巴文的话有点嗲,人们笑话她,她也不甘示弱,用下流手势反击,惹得客人纵声大笑。眼睛发光的小个子云游小贩提出要教她如何接吻,妖娆的女人拿起陶罐追着要砸他,他像老鼠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山猫抓不住狡猾的老鼠”有人笑话道,“山猫,老鼠一直在你屁股后边呢,你看,他又跑了。”
女人叫山猫很形象,因为她的腰身真的跟山猫似的,走路更像,一扭一扭,很好看。
整个酒坊到处都是一张张笑脸。
有个衣冠楚楚的胖子云游小贩笑话说:“这只黄色的骚山猫呀!”
那个被叫成山猫的黄头发女人被这个人的声音惊动,她走到那个歪歪斜斜、满身酒味的家伙,她抓住了他的命根子,尖叫起来,说:“哎呀,没想到这么高大威武的人,尾巴好像只有短短一截呃!”
众人大笑起来,满身酒味的胖子也不生气,人们都喜欢猫儿这个味儿,纷纷用一颗颗金豆子砸她。山猫笑嘻嘻的接受众人的礼物。有人帮忙把这些金豆子捡起来,那些金豆子是她的,也是酒坊的。小巧灵活的“老鼠”转了回来,偷偷捡了几颗,这些战利品也有他的一份插科打诨的功劳。他精瘦,眼神发光,是个狡猾又灵活的家伙,老鼠的外号很适合他。当然,老鼠就是老鼠,偷的时候那也是有功夫的。曾经,他吃过亏,一只耳朵被割掉。
云游小贩似乎有自己的行话,他们之间的交流让人听不懂,不知道这话是哪里的方言,有人称这是印度次大陆的特路通语。
还是有船员发现“老鼠”的卑劣行径,正在用特路通语大声咒骂,“老鼠”被吓跑了。
一名桨手对山猫来了兴趣,问在她两腿之间夹个棍子要多少钱。山猫没有生气,也没有羞耻心,她都习惯了,说六个金豆子。
一个水手在跟本地人讲他们在大西洲海峡遭到的风险故事:“......当时,那只老的蛇颈龙的老长的脖子砸下来,飞马号被砸翻了,海浪卷起来,老高了,那艘巨大的瓦良格号被巨浪冲击得歪歪斜斜,我们运气好,摆脱了那只小蛇颈龙,将将逃出来......”
更多的海员喜欢自己人,他们一边喝酒,一边用特路通语聊天。酒坊的女招待似乎更关注这些人,或者说好奇,其中一人问山猫他们在讲什么,你听得懂吗?山猫估计听不懂,可是怎么说出去有点没面子,她只好是在讲海上航行的故事,为了增添可信性,她又讲有一个人在说要上哪儿找乐子,有人建议到竞技场,因为经常有人在那儿决斗。
似乎是验证山猫的话,一个人水手过来问女招待:“啊,你们就这些人吗?瓦特想要个女人,比山猫更好的,有吗?”
“最好的女人在神庙,你敢去吗?”山猫指点说。可见她是个非常歹毒的人,而刚来的这个水手完全不能分辨。真的向同伴回话去了,还好,他们的圈子里有一个老水手,说山猫最可恶,等一下咱们十几个男人一起整她,整死了弄到湿地里喂鳗鱼。
当然,这是说说而已,山猫在这里还是很有人气的,人们需要这个疯女人来调节一下酒坊的气氛。
“‘醉美人’不错,比清醒时可爱多了,只是得喝酒,不醉还不行。”有人指着一个正在跟两个男人喝酒的女孩建议说。
这个女的,皮球见过,就是他第一天出门碰到的那个,身后还跟着两个大叔,敢情那天的前晚上她是被人带出城过夜的。
“找燕子吧,燕子笑嘻嘻的,看起来就舒服,快乐燕子是她的外号,跟她做也确实很快乐。”另有人建议说。
“拉丝更好,她的胸最大最美。”还有人这么建议。
女招待看起来,一个比一个美,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推荐的也五花八门,连那个蒙面的女招待也不例外,但只有交了金豆子后才能看见她的脸。
酒坊的营销很有一手,不管什么人都能被挑起兴致来,甘心花大钱。
瓦特是个新来的水手。他不认识这里的女招待,大伙正在给他出主意。
不管怎样,水手们歌颂这些美丽的女招待,这也是船老大招募冒险旅途的水手的一个广告宣传。山猫是酒坊的广告代言人,也是船老大广告推销主打的形象代言人。
瓦特是个新来的云游小贩,长雀斑,红发,最多十六岁小年轻。“她们真有传说中那么神奇吗?那我......我就找山猫这样的,不过不是山猫,你们看谁跟她比较像?”他还是觉得山猫太野太贱了点。

水手们哈哈大笑,拿菜鸟水手取乐也是很好的一个节目。
当然,小贩们也不全是赔本的,很多人在这些女招待中推销香精都成功了,甚至有一个人就成功地在招待们中间推销了他所携带的黑珍珠:“黑珍珠,很有名气的,它是海龙的心晶,里头有它的血精,戴在身上能起到养颜美容,预防衰老,这是很难拿到的......”

皮球看到了格尼加,他背靠一根柱子,身边坐着诺亚木和阿里斯。有金豆子的人,泡在酒坊里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跟我干吧,诺亚木,阿里斯,胜过你们去南美洲当苏美尔人,你看这里你们熟悉,关系也熟,外头,我熟,我们合作一定横行天下。”格尼加一边从烤蚌壳里挖出肉,一边怂恿说。自从他的蜗牛号失事,伯纳尔死了后,他一直在寻找新的助手。“海上生活挺危险,但是也刺激,你瞧瞧这些水手,只要到摩里城一趟,即使死了,他们也不觉得这一生有什么后悔的。”
格尼加也是个端木。尖角天神不在乎端木当了跟摩里城有关的云游小贩。格尼加混得这么好,对诺亚木和阿里斯很有诱惑力。当然,这两人也混得很好,要不是会被遣送到未知世界的南美洲当苏美尔人,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动心的。
“是呀,我也喜欢海的气味,”诺亚木说。阿里斯低吼一声,不是很赞同。他还在犹豫之中。
“你们的决定要趁早,遣送的时间快到了。”感觉对阿里斯的那声低吼很不满意,格尼加把怒气发泄到蚌肉身上,用力嚼。“你们到南美洲去,肯定是不能当老大的,当一个山民有什么用,还要自己找吃的,还要受人约束,不怎么样呀。”
阿里斯又低吼了一声,这次,格尼加比较满意,忍不住微微一笑。他扔给了阿里斯一只扇贝,然后离开。有门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让人放轻松,斟酌一下。

几个水手坐在竞技场的台阶上,一袋酒在他们手中传来递去,当他们看见小贩的板车,便过来买烤牡蛎。这样的水手一般是新水手,没几个金豆子,在酒坊里要买酒又要买吃的肯定是不够的,到外头好,板车上,海带上面的烤牡蛎便宜,当下酒菜正好。
小贩跟他们是熟人,问他们船上的桨手多不多。
一个水手气鼓鼓地回答说人数不足,累死人了。
小贩安慰说我们也一样,人数不足,也就16个。
有人抱怨说摇个不停的床,腌鳕鱼,站不完的岗,一波有一波往山上淹的海水,谁受得了呀。看来,这个新水手是后悔了。
竞技场的中心,一个胖子正在唱歌,他的歌声真好听,皮球忍不住像给他敲鼓配乐。这个人很受大家欢迎,人人都在赞美,说天神给了他这样一副好嗓子。当一首歌结束,小贩推着车经过歌者的身边,免费送给了他一捧烤牡蛎,然后大声喊:“烤牡蛎,有人要吗?”
烤牡蛎相当于这里的零食,跟电影院的爆米花似的,便宜,很多人会买买一点。
膨胀的红日悬在美利达火山的上头,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小贩打折促销,很快一推车就空了,只剩海带。
日头的影子越来越长,夜晚是彩绘人的天下,此刻,皮球觉得也该回去了。就这样,他穿过广场,进入东城,踏入一条小巷。
到家的时候,水雾从祭司豪宅背后的那个小水池上方聚集,沿着东边的那条小水渠。不行,他该去洗澡,身上沾有鱼腥味,靴子有盐渍,还应该找个柠檬才能洗掉腥味。
他在027擦拭身子的河边洗,接着温泉流出来的热水。
工作服很容易洗净,还不会被打湿,真奇怪,不知是什么做的,它像荷叶,脏东西很难附着在上面,也防水。头发长了,真难洗,没有妈妈帮着理发,原来的鸡冠头不见了,成了长发,要不是看见摩里城人都是长发,他可能要找027帮忙理个发。靴子跟工作服不是一类的,也比较难洗。
天黑了,天空依然明亮,地上有了薄雾般的朦胧,有很多星星在照亮这个星球。
027在他的屋子里,屋里火塘已经烧了起来,铜壶也架在上面,奶酪水的气味散发出来。见到他进来,还手提着靴子,她站了起来,很不满意地拿走了他的靴子。说:“好靴子可是很难找,你才来几天呀,弄坏了就没得穿了,以后你还是穿木屐吧,靴子留着冬天穿。”
“好的,”皮球对于027在家里并不觉得意外,他说,“我渴了,奶酪水煮好了吗?给我来一碗。还有,你能来真让人高兴,呵呵......”
听到好话,027特别高兴,娇滴滴的说还没好,再等等,她也是刚来,本来想跟他继续聊聊上次的话题,见他还没回来,就顺便帮忙收拾一下。
皮球现在就在想,要不要搬过去跟027住,相当于找了个妈妈呃。
她喜欢他土黄色的体毛,厚实的胸膛和健壮的手臂。她为他擦洗身体,穿上松滑的工作服,最后帮他梳头,耳后头发编成两条小辫子,然后在脑后打结,箍住所有的头发。
吃了晚饭,跟027规划一下东城的事务,027就回去睡了,她身体不好,又忙了这么多家务活,累了。皮球想留她在这里睡,她解释说只能回家她才睡得着,没有熟悉那个味,她会失眠。
“那我明天的早饭怎么办?”皮球厚颜无耻地说。
027说:“明天,你到我家去,我侍奉你。”
当晚,她睡着了,左手和左胸露在皮蓬的外头,她大概还做梦,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恶魔。皮球把裸露的部分重新盖好,坐在她身边好一会儿,见她眉头展开,安心的样子,他才离开。
皮球在房顶跳跃,学着山猫的样子,到了中央桥边对面的屋顶上,他安静地匍匐着,他想飞到桥对岸的那一头去看看,吓人的西城除外,也就剩下这个地方没搞清楚了。
水雾中有飞萤尾部那黄色的冷光和阴影。对岸被豪宅后边的温泉水汽给朦胧的。

摩里城的屋顶是东区人的大道,因为他们时常要避开南城的彩绘人,走屋顶比走地面安全。当然不是所有的东区人都这么聪明的,有些是被带着走的,当他们经常迷路后,自然而然就意识到走屋顶的好处,也自然而然就形成习惯。比如新来的001皮球,他是被027点醒的;比如087的“吐舌头”,他是路盲,自我选择的结果。087因为老吐舌头而幸运有了这样一个叫得响的外号。
自从知道路可以在屋顶行走之后,皮球就跟山猫似的,基本上不在地上走,027甚至笑话他说他是山猫变的。
走屋顶对于很多脑袋不灵光的东区人来说很适合,比如吐舌头的087,至少他不会迷路。虽然摩里城也不太大,城区划分清楚,但是每个城区中的小巷子对于傻傻的东区人来说也跟迷宫似的。
当然,只要看见有人走屋顶,交警一般的彩绘人也是会吆喝着追赶过来,就像追逐违章的车辆那样阻截。无所事事的东区的人很喜欢跟彩绘人玩这种危险的游戏,只不过,当最紧张最刺激的时刻来临时,他们可能会被人从屋顶揪下来,那时,他们的人生就结束了,所有当山猫还需学会遁形隐身。
皮球早早被告知当山猫的好处,他也马上喜欢趴在屋顶看热闹的那种感觉,喜欢接近天空的地方,喜欢全城的景致可以一览无遗。也许是因为他属于淘汰的变异人,现在却能“高人一等”,有一种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以至于天气闷热的夏夜,他甚至更喜欢睡在屋顶,以至于他上屋顶的动作不是靠翅膀飞,而是徒手攀爬。他也觉察到自己有些不正常,之后,他把自己的这种行为归结为“端木的后遗症”。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14节 清洗计划
几天以后,皮球了解渐渐了解所处的环境:
首先是南城人是二等人,被一伙自称是彩绘人的组织控制着,彩绘人裸露的双肩和胳膊部位有一些泥巴的彩绘,他们似乎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其他人,他们是城里的贵族,高人一等的。彩绘人的头领叫土霸王,长得五大三粗,四方脸,有一圈浓密的、红色络腮胡子,喜欢带个皮帽子,看起来像个封建地主。
他管东城人叫下等人,他对下等人有一个主张——清除。对城外人,他有另一个主张——暗杀。
土霸王这个端木里灌装的可能是尤里斯总司令阵营里犯错的天神,尤里斯这一派的都是尖角天神的纯净血统的“种族卫生遗传理论”的拥护者。土霸王自己主动申请绝育,绝育后被尖角天神任命为种族卫生斗士,带领着一帮彩绘人,成天在南城四处搜查,找出各种有缺点的人上交给土地公詹姆斯。这些包括生病的人、不小心崴脚的人、同性恋、抑郁症等等,他还时常组织人游行,在护城河大道上,对着东城抗议,喊着这样的口号:“下贱的东城人,要灭绝,下贱的东城人,要灭绝......”
土霸王不敢带人冲进东城是因为东城有自己的片长。他可不敢在斯科拉这个土地公面前耍威风。不过受他带动的影响,现在的整个城里的风气就是这样——弱者是端木的污染源,得赶紧淘汰。

有了“种族卫生”理论,也就有了贵贱之分,也就有了社会等级,也就有了阶级斗争,看来讲究纯血统的“种族卫生”才是无形人种下的种族不安定因素,扶持这样的理论,排斥“多种族融合发展”理论是无形人最失败的立足策略。也许,他们该考虑杂交,尤其像天使人这样,比如非洲的走婚那样的风俗,这有利于种族遗传。
现在的天神造人政策都来源于尖角天神的“种族卫生理论”的应用遗传生物学。“种族卫生”的简义就是:优生,可是他们的优生是建立在遗传净化上,建立在纯血统上,甚至不排斥兄妹通婚。“种族卫生”的理论宣传说:就像个人卫生通常要清除身体的碎屑和排泄物一样,人类一定要清除病态、不纯洁的个体,从而创造出更健康与更纯净的种族,就像生物体残忍地牺牲退化细胞,或者外科医生冷酷地切除病变器官一样,这都是为了顾全大局才采取的不得已措施。
“种族卫生”的目的是杜绝不同种族的杂交,并且淘汰或者抹杀本民族有遗传病性状携带者,预防将有害基因代代相传。
另一个科学家虞美人,她的科学研究的建立在实践数据的基础上,提倡种族内杂交,排斥纯血统,这跟尖角天神的遗传理论有差别,但目的是一样的——优生。虞美人的研究不受天神管理层的待见,有的长老就公开叫嚣——我的血统才不会被那些贱民玷污呢。甚至有人笑话说他们不跟野兽杂交。

南城的夜晚是可怕的。每晚八点后,彩绘人在南城的小街小巷里玩淡色歌鹰的那样的低空滑翔游戏,相当于现在的飞车党或者马路赛车吧,也相当于猫抓老鼠的游戏。他们有些人,身体过于丰满,失去了天使人那种流线型的美丽线条,不大太会飞,这可能是因为吃得太好,生活比较悠闲,容易胖;也可能是受天神限制,不能飞出某个空域,并且天上有大虫子、机器人在巡视,不敢高飞、乱飞,进而养成这种习惯。
彩绘人只要发现有人夜不归宿,他们就开始追捕,直至受害者无路可逃,然后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逼问其逃跑的险恶用心以及个人隐私等等。已经有很多端木偷跑出去,变成了绿林大盗,他们隐藏在岛的西北部,甚至跑出了大西洲。这些端木被怀疑是虞美人那一派的,拥有反对“种族卫生”的圣灵。
一般情况下,受害者会被折磨至死,天神对此比较放纵,可能还是因为偷跑事件总是屡禁不止。实质上,偷跑的人大多是城外人,不是南城人。
有一两次,下午,皮球在在琢磨这些路边摊的奇珍异宝时,见到彩绘人过来,赶紧逃跑,他的身体里有圣灵,好像背后长了对眼睛,视野非常开阔,感觉非常敏感,反应迅速。
这些二等公民看见皮球的胸牌是东城A区的,他们像狗看见猫一样,追着他跑,好在他飞得还可以,他们追不上他,要不然就糟糕啦。
即使追不上他,他们也没放过他,集体握着拳头,竖起中指,短促地往上一指,皮球不明白这个动作什么意思,但一定是敌对的意思。

更可怕的是这里每个月的月末要进行一次的卫生清洗计划。什么是卫生清洗计划呢?就是随便杀人、殴打、折磨,没有犯罪的,肇事者不会被制止或者被惩罚的,受害者只能自认倒霉。
月末的这一天晚上,从日落到第二天早上的日出都可以随便杀人,有仇报仇,没仇的也可以玩虐待别人的游戏,从而制造出仇恨来。
一听“卫生清洗计划”这个名称就知道它必定跟尖角的“种族卫生”有关。不过是怎么搞出这个来的呢?不一定是尖角,他大概没那个闲心思搞这个,这一定是他疯狂的粉丝搞出来的,比如土霸王或者詹姆斯,这个清洗计划已经存在很多年,在尖角天神接管摩里城的10年后。

清洗的这一天的晚上,四个城门都没有关闭,往常巡逻的机器人天兵和大虫子都不见了,两个土地公也不再出门看看,查看居民生活状况,神庙升起了几大堆的篝火映红了天空,南大街、北大街和护城河大道的两排小篝火映红了整个城里。有组织的小团体和胆子特别大的人开始出来活动,其中最活跃的有两伙人:一伙是浑身彩绘的人;一伙是城外船厂的苏美尔人。
天使人在非洲放生,成功的端木没有在非洲放生,而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南美洲中一个叫苏美尔的地方,城外人中的很多人已经外放,成为南美洲的苏美尔人。每年都有几十个这样的城外人变成苏美尔人,他们是成功的端木,是天神的宠儿,是上等人中的佼佼者。
今年入选苏美尔人的还比较多,有上百人之多,他们组成一个团体,选出了两个头领,都是三十几岁的大帅哥: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子,叫诺亚木;另一个白白净净,显得比较斯文些,不过他的胸肌和肱二头肌一点儿也没输给大胡子的同伙,他叫阿里斯。这两个人是祭司的相好,受到祭司的扶持,更是接受到尖角天神的扶持,他们算是混得最成功的城外人。

苏美尔人是特意进城杀人的。自恃是摩里城的上等人,天神的宠儿,经常在城里耀武扬威,比南城的彩绘人还蛮横无理。每个下午,在城门市场或者竞技场、酒坊,难免发生些争吵,进而打架斗殴,因此,城外人和城里人总有些账要算,彩绘人也想灭灭苏美尔人的威风,叫嚣着:有种你进来呀!

知道自己的武器没有船厂人的先进,每当这样的夜晚来临,彩绘人聚集到土霸王周围,土霸王开始布置各个伏击点,土霸王是个有头脑的人,他选择巷战。土霸王足够成为城外的苏美尔人,只是因为他跟城外人积怨太深,他不想报名参加斗牛的选拔赛。
不像彩绘人的农具和土制工具,苏美尔人有大刀长矛、弓箭等高端冷兵器,造船厂制造出来的,天神允许并鼓励他们使用,因为要放生,面对的都是大型野兽,需要有点战斗力。
面对先进武器,只有农具和土制工具的土霸王那伙彩绘人自然不敢正面跟苏美尔人硬碰硬,而且有些进化的彩绘人会升级,从南城人变成城外人,所以苏美尔人不缺间谍,对彩绘人的活动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土霸王选择巷战,苏美尔人没有彩绘人多,只要进入南城的地界,他们就陷入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常常受到散兵游勇的暗箭,但是当发生正面遭遇战,吃亏的都是彩绘人。
斗争的经验让南城人选择便于偷袭和逃跑的巷战,游击战向来是弱者的第一选择。

至于东城人,在这个可怕的夜晚,人们都因害怕躲起来,傻乎乎的人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发神经的C区和暴躁的一部分B区人也出来攻击别人,聪明人都跑到神庙去,神庙有天神、机器、飞萤保护,任何人不得到神庙里作威作福。
单目人有仇人,他们的仇人是天神、天兵和那个女祭司,可惜这些人他们都动不了,被天兵和大虫子保护着,他们又不能明显集体暴动,进攻神庙,所以只能出来耀武扬威一番,同时教训平常对他们呼来喝去的南城人。

皮球是新来了,几个南城人看不惯他这个新人,老早就威胁要教训他,这次,他们真的找上门。在这里,皮球没有朋友,他得躲起来,可是躲在哪儿好呢?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神庙最安全。
跟他有同样想法还有A区的027。知道他会有危险,提早来约的他,跟她在一起的还有A区的其他聪明人。在日落前,他们都早早通过中央桥,聚集在巨石阵神庙内的那个大型的篝火的四周。
跑到这里的东城A区人挺多的,看来他们也不是特别傻,至少知道如何保命。这伙人的组织者就是027,她是他们的头,在皮球没来之前,她是A区最聪明的人。现在皮球才是A区的老大,她认他当老大,因为他是001。这是个守规矩的乖乖女。
她告诉皮球,她刚来那会儿是受斯科拉天神指示的。由此可见斯科拉真不是尖角一路的,天神的造人计划从来都不只有一种观点。
日落后,中央桥的大门象征性地关闭了,也就是两扇低低的柴扉横了出来。门,对于会飞的端木,那就是个摆设。
女祭司,还有女祭司的侍女,以及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烧茶水的女仆都守在豪宅的大门口旁边,跟她们在一起的还有红松顶上的飞萤,一队机器人天兵,八个,横着排列,充分显示威势的样子。
女仆的身高也不行,也就比他高点,没有翅膀,没有体毛,甚至尾巴也没有。不过得承认,这个女人的眼睛和头发真好看。她的眼睛黑得像阴天里的黑夜,她的头发也黑得像黑夜,一条棕色的金毛鼠尾巴扎起来,马尾一般的长发随风飘荡,很有诗意。
皮球从小就理个鸡冠头,对长发没感觉,而集中营遇到的都是乞丐头,跟鸡窝似的,没想到长发还可以这么飘逸。他赶紧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好像也长了,一年后,清醒过来,头发自然长长了,他一直没有注意,他打算以后也用皮带把长发扎起来,别理光头了。
一年不见,她越发丰满了,从工作服凸显出来的胸部和臀部很好看,很有诱惑力,她似乎也知道这点,特意在细小的腰部用一条红褐色的皮带扎着,皮带末端还特意扣了两个金扣子。这下子,她的腰显得更细,胸臀更凸出了,整个人看起来跟沙漏似的,对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很有几分诱惑力。
她是什么人呢?神庙的人吗?为什么总跟着祭司的侍女?没翅膀的变异人是完全的残疾人,根本不值得重视,很快,皮球就转移了注意力。他的女神是祭司的侍女。
南城是运动的中心,那里时不时传来鬼叫、吆喝和惨叫,偶尔有些火把出现,另一些火把消失,看来,战斗的规模也不小。人们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呢?很明显,有些人是故意的,把杀人当娱乐。
皮球问027这个卫生清洗计划的目的是什么。027也不是很懂,说是端木觉得自己有罪,通过这样的自相残杀的方式净化自己的灵魂,其它的,她就说不出来什么来。
三眼通过角斗来控制变异人数量,尖角天神也这样吗?似乎不是,说起来可能是种族缺陷,源自于天神的亚娜人的种族缺陷。
在前一小时,这个黄昏的山谷还是寂静的。太阳逗留在西边的美利达火山山脊上方,余晖仍然让金色穹顶熠熠生辉。
现在呢?
树干在篝火的摇曳的火光里变幻诡异的身姿,南城传来了东城那些疯子的凄厉叫声和其他人野兽般的嘶吼,原本护城河里的淙淙水声被掩盖得一点不剩,夜晚的嘈杂注定有魔鬼降临。

通过桥头的篝火,皮球看见了工厂后的护城河大道走来了一个女端木,她的一只翅膀已经被折断,身体其它部位可能也受了伤,飞不起来,弯着腰,踉踉跄跄地走着,身体不时因害怕而发抖,不时紧张地朝西面的背后瞟一眼。她疲乏不堪,还没到桥头就跪倒在地,长发满是汗水,翅膀和白袍沾着血迹,左翅膀的伤口还在滴血,左侧的衣服被撕裂,左臂裸露出来。
皮球想过桥把女人扶进来,027拉着他。
一个戴面具的人突然从女人的背后的巷子里飞出来,咿呀地鬼叫着,抡起大棒,狠狠地给女人的头部一下,然后又飞走了,消失在另一条黑乎乎的小巷里,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
几道脑浆和鲜血喷了出来,女人倒地,头部重重磕到地面,抽筋几下,不动了。

第二天早上,机器人天兵变成的车子载了好几辆尸体,都是端木。这些端木都是自家人,为什么自相残杀呢?不就是一些因为平常的一些口角、交配等等芝麻粒大的小事嘛。由此看来,有了圣灵的天使人变得酷爱杀戮,可见亚娜人就是魔鬼一般的种族呀!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15节 卫生检疫中心

卫生清洗计划后就是消毒,这不仅仅是城市卫生消毒,就是端木身体也得消毒。每当这个时候,端木们都得彻彻底底洗一次澡,那件套头衫制服也得消毒。
消毒先从城市的卫生开始,这事由仆役营的人去做,端木的房间由医疗机器人去做,然后是端木的消毒,先从上等人的城外人开始,四天;接着是南城人,南区的人比较多,要持续一个礼拜;最后是东城人,东城人不多,两天就足够了。仆役营的单目人、土灵人、沼泽人算外人,他们连消毒的权利都没有。不过借着天神给的消毒水,仆役们也会给自己的营地消消毒,人嘛,通过跑温泉,消消毒。大西洲各处的温泉还挺多。
卫生检疫中心在北城,一个能冒气的工棚那样的建筑。进入里头,跟外头气温不一样,挺暖和的,原因是这里的四个水池有两个小的是温泉池。温泉水连起四个水池,也连起护城河的河水。

轮到东城人消毒,A区的人先来。大家脱光光的,先经过洗车场那样的一个通道,然后一关一关地过,被洗得像白条猪似的。先冲温水,再用软毛浑身刷一刷,再喷香水消毒,再冲洗,然后跳到四个连成串的泳池里,最北边的那个最大,有一个有篮球场那样大,那边的 人数最多,因为水温刚好,而前头的三个有两个是热的温泉水,估计应该有50~60℃,一个冷的,到了最后一个刚好调节的差不多,而且由于连接着外护城河,怕热的可以到水闸那头、怕冷的可以到源头,泡完澡后,出来,热风吹干,最后经过一道白色的金属门做体检,体检合格穿衣服走人,不合格的被带走,检查出了什么问题。
这样的检查有别于我们所认识的体检,检查不合格,可能被当成小白鼠,接受解剖、手术切除等招待,那是相当可怕的,尤其是东城人,他们一般都有病或者有各种各样的变异,是天神研究的对象,每年死于解剖或者器官切除手术实验的东城人比被南城人杀死的还多,飞萤的一大部分食物就是来源于东城人。因此,一次体检等于是一次淘汰,东城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聪明点的都是赶紧洗澡,赶紧走人,他们不想在这里多呆哪怕一刻钟时间。

在第一个温泉池边,皮球又碰上了蝴蝶翅膀的女人和她的女仆,她们似乎早一步洗过,正站在医疗天兵旁边,穿着工作服的套头衫,披散着长发,悠闲地看着泳池里的那些人,好像是监工的样子。
还好,够理智(他哪里是理智而是因为拿别人没办法),还好有027帮着消消火。皮球猜测这个蝴蝶翅膀的一个成功的端木,已经不再是变异人。可图灵说她不是端木,他才不信呢,不是端木是什么?这里只有三种天使人:端木、正常的天使人、保姆的变异人。
那个没翅膀的变异人女人始终站在蝴蝶翅膀的身后侧,此刻弓着腰,听蝴蝶翅膀吩咐着什么,不停地点着头,态度很是谦卑。她的长方形的脸上有一对深邃的黑眼睛,眼白清澈中带着点蓝色,她的鼻子高挺,耳朵尖尖的,跟金毛鼠似的,她的皮肤是淡淡的黄色,人更显得白皙,不是白色天使人那样的红白,
这个女婢没有去照顾西城那些可怜的端木已经算运气不错,攀高枝呢,她只是幸运被女祭司挑中,当了她女儿的贴身丫鬟。
女仆的腰间绑着条红色的丝带,黑色长发用红色丝带扎起,发辫随意搭在肩上。虽然身子藏在白袍中,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她的身材的成熟,细腰、丰满的胸部和臀部。
皮球还是觉得她过于丰满了些,好在她不是天使人,不需要飞。飞的人都怕重,怕一身赘肉。当然,女仆没什么赘肉,但骨架不够细。

看她的那个样子,年纪可能也不小,应该会比他大三到四岁的样子,正是到了强烈性趣的年纪。
不知处于什么原因,这个没翅膀变异人比身边细长的小主人对皮球的诱惑力很大,她的胸大,而蝴蝶翅膀的胸小吗?她是没有翅膀的变异人,魅力怎么可能会超过有翅膀的小主人呢?真是奇怪的感觉呀!
“师父,醒醒,醒醒,你确定机器人旁边的这两个女人都没有灌装进圣灵吗?”皮球问。图灵睁开他那个西瓜籽一样的眼睛,用触须传递过来一个信息——没有。
“你能不能自己争口气,自力更生一点点,瞧瞧你,哼,不死不活的样儿。”皮球开始教训起师父来,“总依靠我,我压力好大的,万一你饿死了怎么办?那……那还是我害死的喽,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师父,师父,我挺孝顺的,对吧?我尽力呢,你都看见的,你是神,那么聪明,总不能把自己饿死了吧?再说这个地方很多宝贝的,你想想哪个对你有用,我们偷偷到那儿让你一次吃够够。怎么样?”
“你烦不烦,没看见我都这样啦?”
“嗯。”
还是两个女人有吸引力,而且两个女人都在看他,要不是阶级不同,他还以为自己长的帅,招人喜欢,不是吗?他是A区第一美男子,也是东城最聪明的人,还是刻意装的傻。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多优势,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副傻样!别人才不管他有什么心思呢,他一直是个傻瓜。这个傻瓜!

脱下来的衣服都归两个美女和几个医疗机器人负责。衣物没有经过水洗,挂在衣架上,再挂在一条神索上,通过一道紫色的光的门闸,照一照,再被喷出的香雾熏一熏就成了。最神奇的是那件套头衫,跟荷叶似的,基本不会脏,觉得有点脏,用水泼一泼,那些水珠子滚落下来后,脏东西也就不见了。皮球觉得将来要逃跑时必须多穿两件——他屋里也就两件,一间一件。
神就是神,什么都神!
“A区001,剩你呢,干嘛呢,磨磨蹭蹭的,干嘛呢。”蝴蝶翅膀的女人不耐烦地呵斥起来。她的大眼睛瞪得老圆,小鼻子翘的老高,想捅人,声音沙沙的,不好听,跟她的人不配。
皮球从白日梦中苏醒过来,视线从两个美女周围移开,环顾一下身边的四周,果然,周围的人光溜溜地跳进两个冷水的大水池中泡澡,就剩他一人。
027重复着飞蝶的声音,正在好心地提醒他。也只有这个傻乎乎的新人不知道这里的可怕,磨磨蹭蹭的。

这个女人,哼,她的身材没有女仆好看。哼!”皮球对于被呼来喝去的很不服气,心里嘀咕着。

突然,皮球发现另外一种生物,在大泳池旁边的一个小水池中,小水池跟大泳池连接着。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呀!淡蓝色果冻一般,在水里几乎分不清她们的形状。应该说没有固定形状,一个水泡那样的,可以变形,唯一不变可能是那两颗小黑豆的眼珠子。还有一种像乌龟。乌龟穿着龟甲,却有八只足,这些足跟蛇似的,有吸盘,它们的头像恐鳄似的,
古怪的乌龟用八只足抓着水底下的石头,比较安静地呆着。果冻一般的怪物不甘寂寞,从小水池出来,到大泳池里兴风作浪,作弄泡澡的端木。它们有龙眼一样的黑眼睛表明他们可能是地球生物,他们的脑袋是个水母的样子,头发,好吧,如果那也算头发的话,她们的头发是腕足型的,会自己动,像一条条蛇。
只能给他们一个称呼——怪物。
“这是什么怪物?”皮球问图灵。
图灵不想理他,像老头子那样喘着气。这个时候,皮球才觉得问题有点严重,他要不赶快想办法,这个师父会死的。
“也许我该去找着那个女仆,她在这儿应该很多年,对这里的情况应该很熟悉,能找到一些能量给你吃吃。”皮球对图灵说。
见皮球终于肯为他努力,图灵传来信息说这四个怪物都是玄武,两只水母一样生物是蜕壳的玄武,每当玄武成年时,它们都要蜕壳,需要半年才能长出来,这一段时间里,它们一般只能呆在深海里,否则很危险,蜕壳后的玄武能拟态,能变形,通过这样保护自己。成年后的玄武穿上了龟壳或者穿山甲那样的鳞甲,能跑到岸上来,成了水陆两栖生物。
哦,皮球明白了。玄武啊,早就听说,只是第一次见到真容,还是没穿衣服的,呵呵,真好玩,他想下去逗逗她们。
四个玄武,两个老一点的,不喜欢这些突然间闯入他们领地的陌生人,一脸嫌弃地爬进小水池,其中一个还抱着另一个,好像是夫妻。两个蜕壳的玄武,她们喜欢热闹,喜欢外人,显得相当兴奋,不停地在水池中心空旷的地方玩跳跃,她们跳跃的姿势很美,打开时像蝙蝠鱼那样滑翔。
看来这两个小玄武很孤独,缺少玩伴,自恃有点水性和小聪明的皮球爱现地来个后空翻,跃过水池边众人头顶,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入空空的水池中间,他想跟这种没有尖牙利爪的、泡泡萌萌的生物来个亲密接触。
皮球想不到的是他还没去找玄武,一个玄武主动找上门来,抓住了他,而且像打包裹那样包住了他,他们属于胶水的呀!而且是强力胶,被抱结实了,甩都甩不掉。
她们喜欢玩伴的方式有点不对。见自己的同伴得手,皮球被包裹成粽子。另一个也想这么干,已经知道她们底细的端木怕她们,纷纷抓着水池边的栏杆,任由她拍打和拉拽,就是不到水池里。玄武越放肆,水池边的人越挤越多,人太多了,她总能找到一个下手,每个被纠缠的人都抓住其他人,鬼叫着把她甩开。

来不及变通,玄武的速度太快,有40节航速吧,跟鱼雷似的,他们的头发可以帮助他们加速,他们围裙一样的下半身也可以帮助他们加速,他几乎是落入水中的那一瞬间就被抱住。
他是能憋气超过两分钟的,可是玄武不只玩两分钟而已,她认为两分钟可不够玩的。他憋不过气,喊救命,可是嘴巴都在人家的胶水里,怎么喊呢?他窒息了,脑中因恐惧而变得一片苍白,苍白后,他反而冷静下来,时间似乎也停顿,他漂浮在空中。
那么大的一个水花!
那个女仆有感觉,跑了过来,看见的水池发生的一切,然后她对着两个老玄武喊,两个老玄武似乎能听懂人话,而且明白事理,他们很快到了“包着皮球的玛瑙”面前,让无知的“果冻”松开皮球。皮球浮出水面,剧烈咳嗽起来,女仆下到水里,和老玄武一切,把他托上了岸。
一顿捶打后,他仍然趴着咳嗽个不停,眼睛里布满憋气产生的血丝,还有泪水。没想到柔软如同果冻的玄武这么可怕。
看看那两个小玄武吧,她们把头露出水面,无辜的小黑豆眼珠子闪着迷茫的光芒,她们跟东城的端木一般的傻里傻气。跟这样的生物计较,真是,真是......怎么计较呢?
见到皮球这样,那些端木围着他看热闹,她们心里一定在想:“这个端木太傻啦。”
众人的反应,皮球可以不管,关键是来个女神的反应如何。果然,蝴蝶翅膀的女人一脸嫌弃,似乎在说:“长得挺机灵的,没想到是个草包。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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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女仆月牙
体检后,皮球发现自己和另五个人B区的人不能顺利回到自己的宿舍,而是被医疗天兵扣押,领着进了西区。他的装傻的事因为玄武事件彻底暴露。
这次被带走真让人害怕,五个跟他一起的人都是B区里最傻的,傻得让人有点害怕的那种,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朝你冲过来,给你一板砖或者咬你一口。皮球向来不敢跟这5人靠得太近,尤其是那个老吐舌头的,他的额头有一个白色的钝角三角形伤疤,就在发际边。皮球问过其他人,027说那是他自己撞墙给撞的,他也犯头疼病。奇怪的是这些傻傻的人身高都还正常,尤其是那个吐舌头的,有4米高。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傻吗?
是该把这五个B区的人关在C区,至少那里有变异人照顾。可是他呢?他不傻呀?尖角这是要干什么呢?
又是脱光光的来一趟更彻底的体检,尤其是脑部CT。这次CT有点长,尖角带着一帮人在他身边争论了半天,用他所不懂的语言,他知道一说这种语言准没好事。他被搞得有点头晕,不小心就睡着了。
是有点担心,可是担心架不住脑袋沉重。

体检室旁边的大门外,027一直等着他,据说已经过去五天了。
听027 这么说,皮球给吓的,赶紧从外到里,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检查几遍自己的身体,看看是不是少了什么零件。
027也帮着看看,甚至掀开他的工作服,看看两腿之间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没发现少了什么。”她帮忙检查后,对他说。
皮球挺感动的,同时也感到挺没面子的。只有最傻的人才会被扣押体检一番,他都怕027嫌自己笨,好在027跟他呆一起久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回到A区027房,围着火塘坐着,027又开始打水烧奶茶,没多久,壶盖又开始噗噗响。
皮球忍不住问027:“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像我这样的。”027看起来挺聪明的,不会是个间谍吧。
“老大,你傻呀,你们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呀!”
“对,对,傻,傻,要不我把第一聪明的位置让给你好了,你来当001好了。”皮球开玩笑打浑一点目的性。
“你本来就没我聪明,连乳酪汤都不会煮。没有我,你会饿的,知道吗?”
“对,乳酪汤熟了,我饿,饿啦,赶紧。”不能再说下去,皮球赶紧转移注意力。没办法,真当不成朋友。

这次体检过后,皮球一直担着心,不知会发生什么,什么时候尖角会派医疗机器人过来。担心了两天,没什么事发生,慢慢地,他也就把试着这个心思放下。他不好过,体内的图灵更不好过,都快被折腾死了。怎么办呢?要不要救救他呢?
暂时还没那么伟大的精神,也许图灵死了就没人能霸占他的躯壳,这是好事呀。可是这是师父呃,还是个善良的天神,说什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不管了,不是自己的事,皮球没那么着急。原先被玄武差点溺死的仇恨升了起来,他要去教训教训他们。
当然,报仇之前还得先去找女仆,以感谢救命之恩的名义。女仆能接近核心领导层,有很多重要的消息,有必要跟人家套套近乎,搞公关是皮球的强项,也是他刻意培养的能力。
得挑个好时机。等女仆单独出来的时候吧。
“你好,谢谢你救了我。”皮球发现女仆挎着竹篮从中央桥走出来之后,他马上跟过去,走在她的身边说。
女仆是神庙的人,也是天神的仆人,拥有崇高地位,没人敢对她下手。当然崇高不崇高,不是当神庙的仆人就可以的,在这个野蛮时代,大家怕的是女祭司,很可怕的,也许,这里有很多人不怕死,可他们怕变成大虫子那样的傀儡,女祭司这方面的能力有目共睹,早先有一个单目人发狂,被她做成了药人,被当成坐骑,她骑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冒着大虫子那样的绿光,像狗熊那么走着,很不正常,不像人呀,太可怕啦。后来还是被人搞死了,慢慢死掉的,后来发现他胸腔体内插了根细细的短矛,傀儡不知道疼,也不知道体内的内脏已经腐烂。人们纷纷猜测这事是谋杀,被自己人杀了,那伙清洁工,单目巨人或者跟单目巨人搭伙的土灵人。时间太长,没办法追究,有三年多,近四年吧。
“不用谢,刚好碰上。”女仆倒还低调,看着皮球说。
“不管怎么说,都得谢谢你,介绍一下吧,我叫皮球,或者叫我001,不过我还是觉得叫我皮球比较好。你呢?请问你叫什么?有我这样的代号吗?”
“月牙。没代号。”
“月牙?那个湖吗?你取的是那个码头上那个湖的名字呀!”
“应该没关系吧。碰巧。”
“你买菜吗?我跟你去,行吗?”
“行呀,反正现在你也不用装傻,装傻也没人信啦,估计过一段时间,你会搬到南区。”
“是吗?可是我这么小个,人家都是大个,搬过去还不是被人家欺负,不好吧。这事你能给说说吗?还是在东城好了。声明一下,我没想骗天神,也骗不过,人家是谁呀?神呃,我是谁呀?先前也就是脑袋老犯迷糊,后来嘛,也就是习惯成自然,有了点傻样,后来闲得慌,找点事做,这就暴露了,不是刻意的。真不是刻意的。”
“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你找尖角天神说去。对了,你特意找上我,不会也是因为无聊吧?”
“呵呵呵......你真是......聪明,没错,我承认,有点小忙要你帮忙,你看,我......我需要知道什么物质含有能量,无意中,我听尖角说有什么东西中有能量,我最近不是老犯迷糊吗?需要一种含能量的物质带在身边,提提神,呵呵......”皮球开门见山地说,跟聪明人说话,拐弯抹角就没意思了。
“......能量器呀!你要能量器呀,哦,这里有,一种叫磁欧石,鸵鸟蛋那么大,正六面体,天兵用的,好找;另一个叫能量棒,那种东西是天神专用的,一般找不着。还有一种是能找着的,破碎的能量棒,就是蓝色的小球,不过能量还剩多少,难说。”
“什么?那种......那种蓝色小球呀,嗨,我见过的,我见过的,我只是觉得它们挺奇怪的,没想到还有这—用处,真是,真是瞎呀,您看看,没文化呀!我现在得快点去找找,就那些小摊,以前我看过三颗的。”皮球就往南大街的两边搜索而去。
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不需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在,但你需要的时候,那些东西就神秘消失了。
找遍了,什么都没找着,月牙一直跟着他,说:“我要先买菜去了,你还跟我一起吗?”
“当然。”
他们一起出城买菜,城门市场如同先前一样热闹,尖角天神不怕便宜都被这些云游小贩占光光,好像只是害怕这些端木聪明不起来。
月牙正在跟一个白色天使人的菜农商讨价格。
逛街买东西,皮球没兴趣,他在看着通往造船厂的那一辆辆驴车,车上载的是集中营的砖头,主要用于修葺湖岸或者城外人的房子。现在这样的运输已经越来越少,城内的基建已经基本结束。
买完菜,月牙和皮球就走了。那个菜农有点木讷,只有在有人跟他买菜时,他才站起身来,招呼来人。
看他一张棕红色的面庞,一副健硕的臂膀,一双粗糙的大手,很明显,他是一个干活的南城农夫。可他在干啥呢?他更适合在农场种植,当个小贩,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总想赶紧离开,回城里。
这样的摊贩似乎很多,不活泼,很被动。有个别的人甚至专注地盯着他的商品,有如阅读《圣经》,双唇翕动,似在默诵,是精神出了问题?

回去的路上,皮球了解到神庙的这三个女人有时候自己煮东西吃,有时候上酒坊要些大餐来吃,免费的。如果是自己煮,一般都是煲汤,酒坊没有煲汤的,这事由月牙负责。
皮球更关心一个问题,他问:“请问......你们神庙里那个跟我有一样翅膀的人是什么人,她叫什么名字?”
“她......她......你对她感兴趣,对吧?”月牙问。他一来,她对他感兴趣,老早就在观察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里。他是这里唯一适合她的一个,帅气,聪明,跟白萝卜似的,很可口。其他人都不行,太傻,有病。要不是女仆当久了,有一种被动的奴性,她说不定会主动发起进攻,她看见他时就有这种冲动,想扑过去。
“怎么说的呢,她不是跟我一样有这样的变异嘛,太奇怪了,你不觉得吗?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也是,对,好的,她是祭司的女儿,叫飞蝶,本来她不承认自己是变异人的,你来了,她就只能成变异人呢,呵呵呵......”
“飞蝶?那......那这样,她会不会......”名字他早就知道,他只想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如何。
“她恨死你了,你让她暴露了自己的缺点,要小心点哦。呵呵......”月牙知道他的小心思,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这个提醒很有必要,不是开玩笑的,想当初,皮球接受自己是变异人的过程也是郁闷、彷徨、痛苦的。这个叫飞蝶的女人可能会对付自己。
看来自己对象的事可能要黄。眼前的这个女仆是一个选择吗?皮球看着月牙的时候,头歪了一下。她很漂亮,身材真好,很有诱惑力,可惜没有翅膀。这点真让人难以接受。

到了护城河大道,还没进城门,蝴蝶翅膀的女人不知因为什么找来了,像淡色歌鹰那样的低空飞行,穿着碍事的工作服。
她真是高贵的人,用手中的扇子不停地在鼻子下扇动着,好像不能忍受市场中各种杂七杂八的气味,而那个没翅膀的女仆,提着个竹篮,随便做什么都没问题。
对待皮球和对待女仆一样,蝴蝶翅膀的女人就像个主人,皮球也是她的仆人,她说话的语气就是那样的。主人对奴仆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她来告诉皮球,他成了神庙的男仆,以后专门做保洁员的工作,月牙负责屋里的,皮球负责屋外的,尤其是山上的巨石阵和四处的桂花树管理。
不会吧,这是好事吗?女祭司,他可是要防着点的。这可不是普通的巫师,能控制大虫子,还能控制单目人的傀儡,听说还有药人耶,女祭司有很多药罐子,其中有些非常可怕,听说有一种叫蜂尾针的,很可怕,不知不觉中,只要被扎一针,那么就成了傻瓜,接下去就被制成药人。
不过往好处想:不用去南城,还可以时常跟两个大美女接触。

回去后,月牙了解到:在招收皮球当男仆这事,飞蝶跟女祭司有过一番争论,飞蝶不同意,她认为他是她的耻辱,不想看到他在她眼前晃。最终女祭司说服她的女儿。
真想知道女祭司是怎么说服这个固执的女儿的!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17节 男仆的一天
市场里到处是孩童玩耍的笑闹喧哗,很多孩子都是赤脚的,或光着身子,或穿着破烂的皮裙,一边笑着跑着,一边喘着粗气。有时在行进过程中,他们被这些孩子们挡住,一下子没能过去。
这些城外的孩子是端木二代,是天神的希望,也是他们设计好的地球的未来统治者,因此格外受到保护,也纵容。
在一个凉棚前,飞蝶发现了一条特别的围巾,走过去,摸了摸,拿起来给女祭司看:“妈妈,妈妈,您看看,真漂亮,您再摸摸,这料子是什么做的?真奇怪,比我们的衣服还要润滑呀。”
女祭司摸了摸,果然,衣料润滑如水般,甚至能流过她的手指,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布料。
女祭司问云游小贩:“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这么奇怪!”
这个云游小贩是个女的,这是她第二次跟随格尼加来到摩里城了,因此认识这个女城主,她弓着身子,一脸媚笑地、恭敬地地回话说:“祭司大人,您真有眼力,对,这是一条很特别的围巾,用一种虫子吐的丝做的,从柞树上采下来的,跟蜘蛛丝差不多,很难找的。您看看,这丝是天然的淡紫色,很漂亮吧,还有它很活,我的意思是说它跟活的东西似的,你把它攥成一小团,打开后,它又恢复原状,神奇吧。”小贩一边说一边做着示范。果然像她说的那样。
这个摊位是格尼加的,格尼加是在本地出了名的云游小贩,在他的摊位里总能找到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常见的贵重的东西也很多,比如各式各样的珠宝玉石的饰物,各种毛料等等。
这个小贩是个削瘦的天使人,棕色的眼瞳里有种热烈的神色,很明显,她希望做成这笔生意,因为她知道女祭司也有好多好东西,那也是她的老板喜欢的。
格尼加是云游小贩联盟的会长,是摩里城最大的代理商,很多天使人小贩依附着他生存,他的生意主要是:香料、宝石、毛料,以及大陆各地少见的货物。据说他的交游广阔:非洲的那些土地公天神跟他有交情;印度次大陆的那些天神跟他的交情也不薄;摩里城的这些天神跟他的关系也很好。他的生意甚至受到尖角天神的鼓励和支持,无偿地提供大船,并且负责免费的修理,有些特殊商品也托他转卖。
他是个传奇人物,传说很多,有人甚至说他到过传说中的南极洲和北极洲;还有人说,只要开价合理,他甚至可以把帮你找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关于格尼加的传闻,皮球也听过很多,不过他不认识他本人,即使先前碰过面。
格尼加来了。皮球一看,果然先前见过面。
见到女祭司在他的摊位前,格尼加赶紧几步过来。人没到,声音先到,他的声音如钟,听起来让人害怕,但他对女城主显得格外温柔,唤她“美丽的祭司大人”,他的双手犹如树皮般粗糙,身体有一种恶心的鱼腥味。
常年在海上打拼的云游小贩都是这个味儿。
格尼加不是一个善人,这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就可以看出来。那个女人疼的,止不住眼泪,因为商人伸手捏住她一边乳头,他的手指越捏越紧,她痛得不得了。
“您能不能放开那个姑娘。”月牙有点怯弱地提议,相信没有女祭司在场,她可能不敢这么要求。她很有同情心。
格尼加笑了,说:“当然,不好意思,一点小嗜好,影响大家情绪呢。呵呵,我就是个粗人,别跟我一般见识。呵呵。”他爱怜地轻抚女人的秀发,安慰说:“等晚上,我让你当女王,啊!哈哈哈......”
女人不敢说什么,给了一个很妩媚的笑。梨花带着雨!
女祭司把围巾拿走了,并没拿什么东西交换,也没给金豆子,听说女祭司买东西向来如此。这也许是格尼加孝敬女祭司的,也许先赊账。
格尼加拥着女人离开后,皮球捧着东西,跟在月牙身后,看着她的背,对她很是崇敬,好感也越来越深。
月牙呢,她在望著海湾。午后的河口湿地,海水倒灌,一道道高大的海浪奔涌而来,那阵势如同高举旗帜赶赴沙场的银甲武土。
云游小贩只剩格尼加等少数几个,海浪已经越来越高,他们还不赶紧离开吗?
回来后,女祭司要洗澡,月牙得伺候着。
豪宅屋后北侧有个水池,那是个温泉,水温比较高,城内河的水源被引进来稀释,当然,如果到了寒冷的冬天,水道的水闸会关闭,这样可以起到调节水温的作用,女祭司和飞蝶都是修习噬魂术的人,她们比较怕冷,因此温泉水的水温总是挺高,月牙适应不来,她只能泡一会儿。这个温泉池是神庙的人专用的,别人不能光顾。
洗澡之初,水池要洒上花瓣,并浸泡一段时间。洗的时候,女祭司先泡澡,月牙在她背后仔细地为她梳洗长发,梳理纠结在一起的发束,之后是刷背洗脚,修饰翅膀的羽毛。沐浴清净之后,拿一块不是毛皮的布料擦拭身体,涂抹产自南非的麝香,两腕、耳后、腋下和下体各处,穿衣,披上刚买的围巾,戴上黄金手镯,刻着符文的项圈。“您现在的样子真跟小姑娘一样。”月牙恭维说。
飞蝶也觉得妈妈有公主的样子,不过更多的是惊讶。修炼过噬魂术的人对外界变化格外敏感。
女祭司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她心里想:“我真的能像个小姑娘吗?”忽然她想起了女儿那个奇怪的眼神,为此,挺一挺腰身,把肩往后靠靠,走了出去,走到河边欣赏河水,河水一如往常,有小鱼在里头逆水摆动。桂花还是那样,躲躲藏藏,释放浓浓的暗香。
皮球还在河边修剪桂树的枝条,等太阳落山,他就可以下班了。
027在对岸的河边等他,她坐在水边,正探手在水里晃荡着。
两个女祭司的新情人并排着从桥上走过来,他们都很帅很健康,走路格外轻盈优雅。不久之后的斗牛选拔赛过后,又一批苏美尔人要被送走,离开摩里城,诺亚木、阿里斯已经被选中,成了真正的苏美尔人。
左边的那个叫宾利,四方脸,身材也是四四方方的宽大,他的容貌刚毅冷峻,眼瞳是少见的淡绿色。他的拇指套着个扳指那样的宝石,在夕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他的黄色胡须擦了油,闪得像金线。右边的那个叫丹尼斯,高高的,也许他比南城最高的人都还要高,身形线条优美,如同猎豹。他比同伴要年轻点,应该不超过三十岁。他也有黄金般的头发,只是没有同伴那么浓密的胡须。
等他们靠近了,他们的身上都有厚重的香水味,皮球闻着,不大喜欢,有浓重的桂花的气味。
“您的子民宾利、丹尼斯向您请安,请求伺候左右,随时听从您的召唤,美丽的祭司大人。”他们给女祭司鞠躬行礼。
女祭司和颜悦色地摆摆手,示意免礼,然后说:“今天,我身体有点不适,你们不用来请安,回去吧。”
听到这样的话,两个新情人有些失望,愣了一会儿,女祭司再摆摆手,他们只能不情愿地给女祭司鞠个躬,然后转身走回头路。
一路走,一路嘀咕着什么,大概是在讨论他们哪儿做得不到位,引得女祭司嫌弃。他们的地位才刚刚确立,谈不上稳固,必须时常检讨自己的得失。
夕阳西下,皮球该回去了,还了手中的剪刀和锄头,他就走。
白天,他得上神庙打扫卫,当园丁,中午和晚上回到A区宿舍来住。神庙宿舍没有多余的,一间是祭司的,一间是飞蝶,杂物间是月牙的。外头的游廊住不了人。

豪宅的庭院里,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橙子皮的香气,四面墙壁上黑色灯笼里灯油燃烧不绝。月牙也沐浴过了,黑色长发乌黑油亮,每个肩头各有一条马尾辫,显得年轻而俏皮,经过她的身边,皮球看着那曼妙的身线,真想捏住她的胳膊一下。
月牙见到他,也是满脸发光。
到了桥头,027等着,皮球被女祭司和月牙的身材刺激得有点兴奋,他对着她笑了笑,说:“好了,我们回家。”
027拉着他的手,笑着点头说嗯。皮球感觉她像个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又看了看她的胸部,027抬头挺胸,让他看得更清楚些。皮球摇摇头,故意打击说:“跟另一个头的那两个主比,你的那点胸就别挺啦,真够平的。”
027不服地摇摇身体,骂道:“你瞎呀!”
她2.5米,他才2米不到。什么女人对他这个小个子来说都是丰满的。


第二天上午,十五匹飞马身上有10匹都驮了两个编织袋,编织袋里有铜器、陶器东西,飞碟乘坐一匹,月牙乘坐另一匹,她们身后跟着保镖的飞萤一起飞出城门。皮球问027这些人是要干嘛?027说他们要去城门市场,用这些匹飞马和编织袋里的一些陶器、铜器给换回食品和一些生活用品。
飞马换东西?
可以想象。码头上,卓尔金星的光辉将至,云游小贩正在处理船上的存货,也在装进新货,很多人一定等着岸上买便宜货,运送货物的木排船林立,有从集中营来的,运输砖头的木排挡住了水闸口,一个凶猛潮头打来,荡开了,在木排和木排之间形成了好几个漩涡,阳光照在水面上,一切都在反光,光晕晃动着,晃得人的眼睛难受。
岸边的斜坡上,摆放着一袋袋没有卖出去的存货,老船工迫不及待地吆喝:“我这里有最好的菱瓜、山羊皮,便宜卖便宜卖啦,来看看吧,美丽的姑娘,你真是个天使......”他皮肤让阳光晒得黝黑发亮,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皱纹。几个胳膊弯挂着提篮的妇女围着飞碟正在强行兜售她们做的草药驱虫香包等手工艺品。一个四肢发达的船工不耐烦地把女人们扒开,引导飞蝶到自己的摊位上看看,女人们不甘落后,紧紧跟在飞碟身后,飞碟始终不怎么说话,让小贩自己把价位降低到合理的水平......
真换!一个小时后,一些货物被运了回来,有各种水果、坚果、皮货,还有一大群山羊、海鲜等等。那十五匹飞马一匹也没回来。南城的驴车队、马车队都得到城门市场帮忙搬运东西,搬到护城河大道的工厂的一处仓库里。
奇怪的是那一大群山羊也被当成货物搬进去了,能储存下来吗?活的耶?
皮球想去看个究竟,那个食品加工作坊是个禁区,有天兵在外头把守着,但能听见里头有机器运作的轰鸣声。
可能是活羊进去后会被变成什么?手工作坊后的护城河大道内侧只能看到一堆堆骨头和羊角羊蹄之类的,一些仆役营的人正在清理。
相比较而言,这里的天神的神技实在太多,跟集中营比,摩里城就是个大城市,而集中营就是个大山沟。一个是很可怕的文明剑齿虎,一个野蛮地生长的野草!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18节白马非马

“等等,长着天使翅膀的马?什么情况?这里是什么鬼地方?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吗?”皮球说。见到西城飞出飞马来感到奇怪。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是飞马。”027不屑地说。


体检过后的半个月后的天早上,刚下过一场雨,午后,一匹飞马从西城里飞出来,低低地越过卫生检疫中心的上空,往北部平原而去。那匹飞马的额头有个钝角三角形的印记,因为它喜欢朝地上的人们吐舌头而吸引大家的注意。这匹马上坐着的是月牙。
“他们这是要去干什么?北部还有什么基地吗?”皮球问。想了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皮球傻了。

“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啦。飞马每隔七天就要往来北部平原一趟,有什么好奇怪的呢?你到今天才发现呀。去。”027又开始教训他。最近因为身体不好,老头晕,老想吐。本来以为她是怀孕了,后来医疗天兵体检说不是。还是老毛病。身体不好,027的嘴巴变得恶毒许多,皮球经常挨训。衣服没穿好呀,头发没梳理呀......
这次不一样。皮球不想跟027解释,她不懂,而且身体还差,没必要吓着。
丰满的月牙骑着飞马,估计去的那个地方离这里也不远,不然飞马也受不了这么大的负担呀!到底月牙去干什么呢?问了027,她也不清楚,只是说这是惯例。
见到那匹会吐舌头的飞马,晚上皮球做了个恶梦,半夜惊醒过来。
他梦见摩里城的每个人都开始张牙舞爪地扭曲起来,除了他之外。从头开始,头开始转圈,接着变成泡泡,然后拉长,鼻子、嘴巴被拉到很远的下边,额头变得很长,占据脸的中央,两个眼睛被移到两侧,耳朵被拉到最高处,一副马或者驴的样子,再接下来是手,手一直抖,停下的时候就成了前蹄,再往下,继续,直到别动队都变成了白色的飞马。变完之后,满地都是飞马或者野驴,四处飞奔,突然见到他没变身,还是人的样子,它们生气了,全部拿起标枪,闪着寒光的枪尖对着他,逼着他跟他们一起变。他的身躯和脸部开始扭曲,开始变......他也变成一匹白马,然后大家都很高兴,发出了咦咦咦或者咿呀咿呀的叫声,四处撒野……

醒过来他就很难再睡着,他担心自己的那个可怕时刻,可他又无力摆脱这一切,真不知该干什么,躺着,耳朵却竖得老长,尽管没多少风吹草动,心口仍然跳得厉害,骂几句尖角吧,不顶用,向图灵抱怨一下无形人这个没有底线的,不顶用。
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深夜中都像雷鸣,黑暗中的那些更黑的阴影都是心怀不平的幽灵,感觉外头正在下雨,一切都剥落下来,一切都倒塌,慢慢被搅成稀泥。
满脑子都是阴郁的念头!
尖角天神就是个斯文的魔鬼呀!比三眼和五眼相乘再10次方都要来得可怕。他都可以这么胡乱改造,为什么反而做不好端木跟圣灵的相容问题呢?大概只是个只有小聪明的魔鬼吧,不是大智慧的科学家。
没想到人还可以那样变。看来变成端木已经是最仁慈的,他可不想变成飞马呀!我的那个神呀!

不行,这里的安乐是用来麻痹人的,还是得想办法逃走。还有得提防女祭司和蝴蝶翅膀的女人,她们都是尖角的密探。从女婢能坐着飞马出外办事这件事上看,女婢也可能是尖角的忠实仆人。
那个漂亮的女婢,也是迷一样的人呀!天呀!怎么没一个像人样的呢?个个都这么怪,叫人怎么活呀?

现在他特别想念家乡,哼起歌,摇篮曲那样的歌安慰自己:“妈妈,我该怎么办呀?妈妈,我该怎么办......”

早上起来,烤着火腿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把香肠给扔了,打水煮点奶茶喝喝。然后,他到城外的板栗林、葡萄园里抓野兔,那里野兔、老鼠比较多,仓鸮和蛇也多。
也许是他神经过敏了,天神还是有底线的吧?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存在芥蒂,对香肠也就没胃口。
以后,他开始有目的地观察食品加工作坊,小心求证自己的由想象力而引发的猜测。
食品加工作坊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里头没有南城人在工作,机器人天兵严格把守着,包括大虫子都不能靠近那里的低空,端木更不能,偶尔詹姆斯和斯科拉会走进去看一看,有时从西城来的那些天神研究员也会进去看一看。
总之,那里是禁区,没人进得去,包括女祭司,尽管他想去一探究竟,尽管他经常呆呆看着食品加工作坊上面那根高高的烟囱,尽管他的心里有越来越多的为什么。
比如:从那些云游小贩采购来的山羊、羊驼等活物,进去之后皮肉都没了,就剩骨架子。
再比如:每次清洗计划后,那些尸体也被送到了食品加工作坊,不过没出来天使人的骨架子或者羽毛。
葡萄和苹果进去,出来的肯定是葡萄酒或者苹果酒,这毋庸置疑,即使这样,也是会出来一点点酒糟的,为什么那些尸体进去后,连个骨头渣都不剩呢?连根羽毛都不剩呢?
皮球寻思着也许是化成了那些黑烟了吧?食品厂屋顶上的烟囱有浓烟。

后来,他发现酒坊旁边有小贩在卖烤板栗,他试一试,也挺好吃的,然后,他就像松鼠一样,开始存储各类坚果。
以后,他还根据板栗发现了一个秘密:香肠可能不全是肉做的。因为南城人采集的板栗都交给了食品加工作坊,结果从作坊里出来的只有板栗壳,果仁不见了。
类似这样的还有农场的蔬菜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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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仆役营的人
有了可怕卫生清洗计划,有了可怕的彩绘人,有了扬武耀威的苏美尔人,皮球自然而然会想到要找一些帮手。找谁呢?南城已经被土霸王的彩绘人统治,A城的人身体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唯一一个独立阵营是仆役——单目人、沼泽人和土灵人。相比于单目人和土灵人,沼泽人的地位还要低些,因为他们含糊不清的语音,人们一直把他们当傻瓜,要不是因为领航技术,他们简直会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他本来想进入彩绘人一族的,借助于晚上竞技场上的表演,他已经用北城外橙红色的泥巴把自己的脸打扮得像个小丑,还敲着手鼓上了竞技场。不料人家根本不认可他的鼓点,甚至不理解他身上涂抹的泥巴,甚至把他当成侵犯人家知识产权的奸猾之徒,追得他满场跑。
他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乱涂泥巴确实会被彩绘人追着打。彩绘人就相当于南城的警察,没有申请和一定的仪式是不能成为彩绘人的,连普通的南城人都不许随便涂泥巴的。
还好,他的飞翔特技还成,一支小麻雀在很多只仓鸮里头左冲右突,最后突出重围。他们追不上,在他的背后呱呱叫,还握拳竖起中指,短促地往上一捅。皮球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顾不上计较。被抓住就死定了,很危险的。
“我现在可是神庙的人了,追什么追,不长眼呀!”他诅咒他们,但是并不恨他们。老家也一样,或者说大家都一样,碰上变异人的婴儿,早早就被放到了野外,让秃鹫或者猞猁收拾他们。他比较特殊,因为有个好奶奶,到如今,奶奶的影子没有变模糊,反而越发清晰。现在的每个晚上他都要祈祷:“谢谢奶奶,谢谢哈里斯和妈妈。”
当晚,睡梦中出现了很多张牙舞爪、面相丑陋的魔鬼,醒来后,他又想念妈妈和姐姐。
“妈妈,我该怎么办呀?妈妈,我该怎么办......”这是他最近经常哼哼的摇篮曲。

做好公关工作是奶奶给他培养出来的观念,每到一个新地方,他总是想方设法搞好各方面的关系,因为这么面的意识强,他一直都还混得不错,见到效果,当然他就一直坚持。
只能坐在屋顶上,看着广场上彩绘人的表演,他们的表演跟疯子似的,一边跳着,一边大呼小叫的,也就舞蹈还可以,跟快乐鸟学的吧,有点像。
“搞什么搞,天神真是没事找事,搞一个种族理论出来,把天神撕裂成几个阵营不说,把端木也撕裂成好几个阵营,真是害人害己呀!魔鬼一般的天神呀!”不被接受,成了孤家寡人,皮球在心里暗暗抱怨。
他奋力的跳起来,像淡色歌鹰那样飞下来,说:“不行,还得给自己找个同伴,没伙伴可真是太难受了。是人就该有伙伴的,我得找找。”
他喜欢酒坊歌手小胖,还喜欢跟南城人探讨一下蔬菜瓜果的种植问题,他觉得这个有用。等他逃出去的时候。

几天后,他确定只能跟仆役建立联系了。皮球没有社会等级观念。再说也轮不到他挑三拣四的。
连续几天观察环卫工人的劳作后,皮球就找到了一个搭讪的好主意。
每天,仆役都要清理那一排手工作坊生产后的废弃物,比如:骨头、果壳、棕榈毛等,一个月才清理一次大道边的暗渠或者城内河的淤泥。
土灵人主要负责低矮的暗渠中的垃圾清理,单目人主要使用蛮力,搞运输那样的,不过就皮球了解到的,单目人在建筑上有着专长,而土灵人在寻找矿脉、冶金和制造工具上有专长,这可能跟他们的透视眼和灵巧的双手有关。
沼泽人主要是清理河道,内外护城河。那也是他们的专长。
土灵人好像很怕水,为什么呢?

掀开东城暗渠上面的石板,土灵人先下到阴暗的暗渠里,目光如炬的他们用锄头簸箕清理出所有的杂物,再由沼泽人把簸箕提上去,堆在一起,成小山,单目巨人负责把那些臭烘烘的垃圾打包,提到北城外,倒垃圾坑里。
皮球呆在路边的红松树梢,看着他们清理沟渠,同时哼着歌,手中旋转着一张小弹弓。
几个土灵人很快就注意到这个飞人,同时见到这张小弹弓,他们发出了几声暗号似的呼哨,集体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很愤怒地瞪着皮球。
土灵人有事,同盟的单目巨人和沼泽人也都跟着一起怒瞪皮球。
皮球知道这些眼神的意思,也知道他们误会了,假装糊涂地说:“怎么,你们喜欢这样的玩意儿吗?我徒弟乌果送的。”
听皮球这么说,土灵人由愤怒转变成疑惑,互相望了望。他们跟集中营的土灵人一样,也都带着水晶镜片做的眼镜,个个看起来像要去潜水的样子。他们的眼珠子黑乎乎的,没有眼白,如果只瞪着那对眼珠子看,那里似乎成了两个黑洞,很深很深,不见灵魂。
一个长得像黑李逵的土灵人走到树下,问弹弓能不能借给他看看。皮球不怕他们的疑惑,飞了下来,把弹弓递过去。小弹弓上面有乌果刻下的楔形记号,土灵人有自己的记号或者文字,表达的是送礼物给师父的意思,而不是谋财害命的意思。
“黑李逵”接过弹弓,扫了一眼,把弹弓给了身边的其他人看,其他土灵人围过来看,很快他们的脸色跟“黑李逵”一样,变得温柔而亲切。
弹弓转了一圈,又回到皮球手中,此刻,“黑李逵”说:“您好,小巫师,你叫皮球是吧?你是小巫师?”
“没错吧,这上面有我的名字吗?这个小不点,把我名字都刻上去了,真有意思,让我看看,我的名字,你们是怎么写的?”
黑李逵指给皮球看,皮球摇摇头,说这比划不够霸气,书写不够工整,自嘲地说名字起得不好。黑李逵身边有个红大胡子,他顾不上外交上的礼仪,他更关心自己的族人,竹筒倒豆子,很急切地说:“我叫佩科维奇,身边的这些人是我的族人,大个子都是我们的伙伴,我们跟单目人的关系,您大概都知道了。洪都拉等两栖人也是我们的朋友,所有,您可以对我们说实话,我们不会害您。那好,现在......请问您是从集中营来的吧?您见过瓦里斯和咚咚锵他们吧?还有长臂、布鲁克林,他们都过得怎么样?”
“瓦里斯是我徒弟的父亲,咚咚锵是瓦里斯的叔叔,长臂,布鲁克林他们嘛,都还可以,我觉得就是松本混得还算满意,他过得有滋有味,我嘛,也就是瞎混......”皮球泛泛而谈,土灵人有点着急,他们不是要挺这样的消息,他们要具体一点的。
听到长臂和布鲁克林的名字,还有他们没提过的松本,单目人也纷纷围拢过来。洪都拉的那伙沼泽人,虽然没有亲人在外头,他们也想瞅瞅热闹。
见围着的人多了,皮球才开始步入正题,他说:“你们相互间认识?哦,对,同一个大陆,你们当然认识,你们是同一族吧?你说的......我也不知道布鲁克林他们活得好或者不好,集中营那头,你们的族人也就剩六个,都是男的,没有女人,也没人传宗接代,长臂说总有一天你们族人会灭绝的,我看你们这边的单目人也没女的,是不是也......”皮球的嘴角抽了一口凉气,再叹口气,有些话是真说不出口,不是虚情假意。
“黑李逵”身边的强壮的蓝胡子中年人发发哒刚想解释,被一个白胡子的单目巨人用手示意给制止了,他中途转了个弯,请教他们土灵人的消息:“......那......那我们,您还没说瓦里斯和咚咚锵呢?他们怎么样呢?”
“他们还好,瓦里斯这个年轻人很不错,能拉开我的设计的弓箭,现在老鼠见到他们跑得比野兔还快,他们都改吃老鼠肉啦!食物不愁,哈哈哈......”皮球说,“咚咚锵嘛,五色山那边的,你们土灵人有两拨人,一波是负责探矿、采矿的,一波负责冶炼。有一次探矿时,塌方......嗨,咚咚锵,你们懂的......”
然后是一阵沉默,好像是默哀。没多久,询问声再次多了起来。
“弓箭我见过,我们也仿造过,只是不知怎么用,隔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搞明白......”一个脸上还长着青春痘的土灵人抢着说,不过很快被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
“那这个叫乌果的孩子呢?他......是谁的孩子呀?”一个脸上有点褶皱的女人挤了过来,走到了“黑李逵”的身边。她很关心这个孩子,以至于有些不敢确定,然后她才慎重地重复问一遍。

“瓦里斯的儿子呀,乌果还有一个姐姐叫玛丽苏。”
皮球这话一出口,这个老女人抱着“黑李逵”,兴奋地大叫。接下来,皮球被这些请到红松下,坐下来聊聊,皮球被围在中间,大家七嘴八舌打听亲人的下落。
说实话,有些土灵人的名字真不好记,皮球只知道他们的外号,结果只能校对长相。好在皮球画得还比较像,再加一些比对,基本差不多。
能探听到亲人下落的,人们无不欢呼雀跃。没有的,痛哭流涕。基于这种情绪的反应,皮球尽可能地帮忙他们核对亲人,有些实在说不清楚的。
听到皮球的介绍,很多土灵人有欣喜的泪水,也有悲伤的,但很多人总归了了一个心结。人生有一大喜事——他乡遇乡情呀!

土灵人校对的一整天,单目巨人想说点什么都插不上嘴,那个白胡子的很有些着急,他们的嘴巴没有土灵人利落,土灵人就像麻雀呀!
知道自己儿子甚至孙子、孙女的安危,土灵人老大之一的“黑李逵”本想让族人停一停,听听老邻居单目人的情况,无奈,大家都急火攻心,谁也顾不上谁,甚至因为有些人纠缠皮球够久,惹得排在后边的人急得叽里呱啦地叫。
天黑了,“黑李逵”和发发哒安慰白胡子单目人说:“白胡子老爹,先忍忍,明早我跟您一起走一趟,就咱们俩,想跟小巫师聊多久就聊多久。”
沼泽人、单目人和土灵人得走了,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他们的宿舍不在这儿,在城外的造船厂的后边,靠近苹果园的护城河边,那就是个贫民窟。
他们是城里的清洁工,相当于现在的农民工,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当环卫工人的单目人都是像白胡子老爹这样的老人,年轻力壮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搭船的龙骨或者拉船的纤夫。
看着夕阳下,他们拉出的长长的影子,皮球感叹道:“儿女是妈妈心里那条常常的辛兰河!”

第二天一大早,白胡子单目人带着一整只山羊腿尾随着“黑李逵”的佩科维奇找上门来。在小院的树下,皮球一边煮奶茶招待客人,一边介绍集中营的情况。当然,根据轻重缓急,先把六个单目人的情况说了。听到同胞不幸的生活,白胡子老爹长吁短叹的,他喃喃自语说他们的种族真的会灭绝呀!第一代的集中营的单目巨人可是有30人呀!现在剩6个。
通过这场交谈,皮球跟单目人和土灵人建立起亲密的伙伴关系,沼泽人还没有交集,他们长得不那么像人,厚实的嘴唇闭着时几乎看不见裂缝,因为他们说话的方式跟别人不同,没几个人听得懂,所以跟外族人少有交流,他们说话就像在喉咙里嘀咕一般,人们称这样的语言叫“俚语”。
相对于语言交流,他们比划的手语更容易把事情说清楚,因为这个,他们被当成傻瓜,在仆役营中地位最低,城外的苏美尔人和南城的彩绘人都曾经解剖过他们的身体,终于找到了他们的耳朵。他们的耳朵是隐藏的“内耳”,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小孔里有耳道,耳道上面有纤毛,看样子他们的耳朵更适合水中的听,而不适合陆地的。
圣灵的端木跟天神的亚娜人确实很像,动不动就喜欢把人家当成小白鼠。

同时,皮球也了解到,这里的单目巨人还是有女人的,为了种族繁衍,单目人的女人都被保护在船厂里,一般不让她们干清洁卫生这样的脏活。土灵人还好,女人不比男人少,他们生育的速度也挺快,两年就可以生一胎。单目人不行,10年八年的才孕育一胎,他们真的快灭绝了。
终于有了自己的同伙,皮球顿时感觉安全很多。
以后,进一步了解,他知道土灵人不是地球人,而是卓尔金星的沙漠人。卓尔金星只有沙漠和没完没了的沙漠风暴,没有地球这么美丽,这么多样的生物。
蓝胡子发发哒说了,这里要是没有天神,地球不知比卓尔金星好多少倍,他们的卓尔金星可没有海洋和大湖,也没有雨水从天上掉下来,他们只能躲在地下。当然,他们那地方也是有好东西的,地下有原始的冰矿、地下河、地下湖。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远不如地球漂亮,这么多绿色,他们只有蘑菇,而且只有一种会发光的蓝色蘑菇。
看来,事物不能光看表面,没想到外表那么美丽的卓尔金星,里头却是一片沙漠海,还有漫天的沙尘暴和沙子。
没想到土灵人和天神一样,都是外星人!而且他们土灵人也是有好几个种族的,发发哒是一种,黑李逵是一种,一个红脸、白胡子的叫格鲁又是另一种。至于他们有什么区别,皮球却看不出来,只能看出来他们的皮都很厚实,脚底板有厚实的肉垫,不穿鞋,没有学习过巫术,喜欢金子,能冶金、挖洞、探矿是他们来自祖先的遗传和原先的环境。
也许是根据肤色,黑李逵的皮肤是褐色的,发发哒皮肤较白,格鲁是个红皮肤的;也许是根据胡子的卷曲程度,发发哒的胡子是直直的,黑李逵的胡子是杂乱的小卷,格鲁的胡子都团成了球状;也许是来自不同的国度吧。
天空中的秘密可真是太多啦。没事干的晚上,皮球会找找星星,研究它们的排列组合。
南边一组星星看起来像一个一个戴着帽子的老人在坐着钓鱼;北边一组星星像个勺子;东边有一个星星最亮,也最积极,跟每天早上啼鸣的公山鸡似的,早早出来,很晚还不回去休息......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20节 女祭司的女儿

实在缺少安全感,还得再找件趁手的兵器以防意外情况。皮球有这个最后的打算,假如有不知死活的南城人偷袭他的宿舍,那么他就杀死他们,至于将来会受到怎样的报复,到那时再说,总之,先活着,再看下一步,现在只能这样。
在这里,他可找不到太好的帮手,刚找到的那些仆役还不算帮手,他们都住在城外,有些事故通常是晚上发生的。

他发现了一把金属弓,黑乎乎的,还有个手柄,好像不是弓,应该是更先进的弓,实质上,这是弓弩。他碰碰这个新鲜玩意儿。不懂,不懂拿回去慢慢琢磨,端木的生活还会很长。

当然这么折腾一个月后,那张金属弓弩就消失不见了,而后经过巡查,发现是在031的房间里,把031抓起来体检,发现他只是变聪明了一点点,区别不大。以后这张弓还出现在044、037、041等等的房间里,检查的结果都一样,有点小变化,不大,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每当站在一个没有摊主的小摊后边,他就时不时地跳着,高举着手中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嘴巴说着叽里呱啦说着结巴话。通过这种形式,他想顺走那张弓弩,可惜,一直被盯着,不好明抢呀!
“妈的,这些混蛋,看得挺紧的呀!丢失个把月的会死人吗?尖角这个大混蛋……”皮球给恨的。折腾这么久,那张弓弩还是顺不下来。
慢慢来吧,皮球有的是时间。这套弓弩,他要定了。比这套弓弩贵重的东西可多得是,比如那些蓝色小球,那是包裹着暗物质能量晶石的能源存储器外壳——能量棒熔化而成的,用土灵人的宝贝——焰金做的。天神的炉鼎爆炸后,这根能量棒变成了小球,但是它里头多多少少还含有暗物质的能量,这是图灵现在急需的;比如小型的核能能源系统——磁欧石,它是六面体(横截面是六角形)的银白色物质,跟一个水球那么大。这种磁欧石是小型核能,有一定的不稳定性,外头也是焰金匣子。这种能量装置是天兵的动力系统,必须经过天比机器人的内部机器转换,没有天兵帮忙,图灵用不上。
皮球不懂,只跟那张弓弩较劲,别的很少接触,错过了些机会。图灵倒是懂得,可惜他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小摊上有这样的好东西。

在南城也不好混,得躲着那一群可怕的彩绘人,远远看见就绕着走或者躲起来。这里比集中营还可怕!集中营只是绝育和角斗,这里的人除了绝育,还有每天晚上的弱者清除,以及每个月的卫生清洗计划。就算弱者全都被淘汰光了,这里也没几个精神正常的端木。土霸王的那帮彩绘人不是警察,最多算疯子。看来天神被人当成太空魔鬼还是有道理的。

戏演久了自然有些入戏,当她跟雪花一般的从土丘上飘过来的时候,落在他面前的小摊上头的那棵光秃秃的柚木树的树梢上时,他不仅用嘴巴咬着手指头,还用右手在抓脸。
蝴蝶翅膀的女人直接飞到他的身前,像蜂鸟那样悬停。扇动的风有点大,他退了两步,空出1米左右的安全距离。她没有穿累赘的工作服,而是穿着身紧身黑色皮衣,跟没有穿衣服差不多,胸部有两坨,不大,但结实,她的骨架细长,有着熔岩洞狩猎队那样的身形,适合长距离飞行。
高空飞行,为了减少阻力,要么脱光光,要么有这样的紧身皮衣!连头和长发都包住了,只露出一张露出一双蓝眼睛和小而翘的鼻子的脸,有这样的皮衣保暖更好,真是个好东西,皮球也想要一件。
人长得挺漂亮,身上的香水味也很好闻,可惜就是少了教养。怎么能凑得这么近呢?真没礼貌呀!没错,真没礼貌,就是那只大虫子都比她讲道理。
没错,能像蜂鸟一样悬停算是本事。可是有什么好炫耀的呢?他也会呀,没啥了不起的。她跟他一样,都是翅膀连着肩胛骨,用于扇动翅膀的背部的平滑肌和胸肌都比较发达。
不过,人漂亮些倒是可以炫耀。可能是由于经常走路,蝴蝶翅膀的女人的腿部修长,结实,比熔岩洞的那些女人的身材好看。这里的人,飞行方式都是低空的,像淡色歌鹰那样,脚经常用于走路,腿部肌肉有锻炼,肌肉结实,曲线漂亮。

她漂亮的金发套在皮衣里,弄得脑袋跟芋头似的,不好看,只有一缕青丝调皮从额头出来,不受控制地飞扬。她的眼珠子是蓝色的,却给人一种深邃、看久了还有点眩晕的感觉。这样的眼睛马上让他想起了天花板的那个蓝色空洞。从她的胸部发育的程度看出来,她跟他差不多大(女孩总是比男孩发育得早点)。他还想看看人家别的什么。自然而然想到了她要是穿着白色的制服会是什么风景,无奈,人家穿紧身皮衣,什么也看不着。
第一次,他觉得穿制服的天使人飞起来应该不大合适,不仅碍手碍脚,还能让人看见点什么。这个时候的天使人可是什么内衣都不穿的。
她的脚下穿一双皮毛靴,皮靴做工很考究,不像是天使人能做出来的。

似乎觉得皮球比先前见过的还傻,真不咋样,女人哼了一下她小巧翘起的鼻头,仰起头,一脸不屑地升高,飞回土丘。
飞蝶突然造访那是因为女祭司给她推荐皮球。毕竟他们很搭,要找一个这么相称的情人,不是很容易,女祭司建议女儿考虑考虑。
这一次遇上是有意的,相亲的结果是飞蝶很不满意。

“干什么呀?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呀!”皮球感叹说。他不知道女祭司的打算,也不知道他刚刚错过一次让他心动不已的相亲。他在不合适的时间里装傻是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是喜欢她,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可直到现在,他还顾不上这个。现在的基础调查工作刚刚进行的差不多,同盟还没着落,防身武器也没解决,下一次体检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问题,老命都顾不上,谁顾得上找情人呀!
他现在最经常哼的歌就是那首:妈妈,我该怎么办?
这个女人可能不纯粹是天使人,可能是灌装的天神。她跟他真不是一国,虽然他们俩长得挺像,都是大大的蓝眼睛、翘鼻子、长脸、蝴蝶翅膀、2米不到的身高。
还有人愿意长得跟他这么像,从另外一面证明他的变异可能是良性的。不是吗?连天神都认可了这样的变异,还肯灌装在这个躯体里。
皮球问027这个蝴蝶翅膀的女人是什么人。他对月牙的话有点怀疑,想确认一下,当然还想了解更多一点。跟月牙的交谈,很多东西不能问的。他感应到她身上应该修炼跟气刃功差不多的一种神技。
在摩里城,就是看见一块石头都让人怀疑,因为让人疑惑的东西太多。
027说她叫飞蝶,是女祭司的女儿。
还有那个没翅膀的女仆,他问027。027说那个女仆叫月牙,是神庙的女仆,专门伺候飞蝶的,听说从小就是她的玩伴,也是照看她的大姐姐,两人关系有点特殊,不纯粹是主仆关系,听说还有情人关系。
还有必要再请教一下图灵。图灵说根据他的观察,这个蝴蝶翅膀的女人没有灌注圣灵,但是她的体内有跟他一样的古代无形人的功夫,估计不是气刃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具体,他也不清楚。
照理说,图灵想要查一查还是能查出来这个女人到底练了什么。只是他现在受到皮球躯体的排异,他得对抗这种排异,每天要消耗很多能量。而他的能量来源是散布在宇宙中的暗物质粒子。暗物质粒子的获取必须依靠皮球的吸收,不是用嘴巴吃的,而是打坐、运气,通过经络吸收,然后他才通过皮球的经络吃掉暗物质粒子,这样他才有了活力。皮球的身体还虚弱,每天打坐的时间不能坚持很长,因此,图灵获取的能量就很有限,他也就处在几乎要饿死的边缘。
以前,他获取能量通常是依赖于蓝色珠子的能量棒,这种能量棒能储存暗物质粒子释放的能量,再通过炉鼎的线路吸收,现在不行了,得自力更生,生活自然就变得困难,更何况他还得消耗一些能量对抗来自皮球的排异,痛苦的排异。
长老会实行的灌注计划如同受罪,还有谁会主动并积极参加呢?看来这个计划靠不住。很多事不亲身感受一下,不知道好坏!图灵一阵长吁短叹。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21节 欢送宴会
三个天神并肩,惴惴不安地凝望天帷。刚才屋子轻轻晃动,游廊上的金玲叮叮响。他们默不作声。
“预兆?难道这里的辛苦打拼和青春一并白费么?可是......可是......泛灰的蒸汽不断自火山口升起,凶兆纷起,再否认下去只能是自欺欺人。如果火山喷发的规模小一点呢?那又会怎样?没法预测,天神也不能。”女祭司想。
“各位伟大的天神,祭司大人,客人都来了。”诺亚木轻声道。她的情人抢先一步进来报到。
女祭司转身,视线从火山口移开,淡淡地说:“飞蝶,到门外去迎接他们进来。”
一行人进来,羞怯如小姑娘,往日拖步轻挑、大摇大摆横行的样子不见了。女祭司代表尖角天神,也是这里的女城主,即使不是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他们中的很多人见过一个流氓在女祭司的眼前,自己卡住自己的脖子,把自己掐死。
天井四周的游廊放着一个个蒲团,那就是凳子,人们纷纷找个位置席地而坐。重要的人物,如格尼加、白鸭、黑鸭等人站在正厅前,天神的两侧。
“大家好,夏天即将结束,一年一度的欢送会开始了,我代表尖角天神等几位大神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欢迎,也祝大家走的时候一路顺风。”女祭司是个有礼貌会说话的人,她很严肃,没有多少幽默感,每次年会都是如此,没多少活力。当然神庙之地,向来也是肃穆的,孤寂的,不是欢乐之地,因此人们的掌声也不那么用力,仿佛怕吵醒了山丘上的亡魂。“天神说今年秋季的暴风雨可能会晚了些,你们的船湾都已经修好,格尼加的老船已经换成了新船‘风神号’,这是对他三年来对摩里城贸易所作出的贡献的奖励。我们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家的损失,一定会让你们盈利,大家都是自己人,只要你们不死,即使你们的船撞上暗礁,桨手和船员葬身海底,你们仍然可以东山再起。你们缺多少个水手,我们就给多大的船,有突出贡献的,我们还有奖励,船的级别会更大,像乔伊的这样,现在已经是150人的桨手啦,桨手不够的,我们摩里城给补足,天神想让你们知道,我们摩里城,你们的故乡就是你们的靠山,你们尽管大胆干。”
海上的生活,不是胆大就可以的。乔伊本来就很壮,相貌英俊,棕眼棕发,有修剪整齐的小胡子。现在呢?他有了个外号叫断掌,左手掌断了,脸像打了补丁,他的船遇上大风浪,沉没,迷失在冰冷的海中的两天,不知是如何活下来的,有人说是沼泽人教会他如何在水中用皮肤呼吸。乔伊自己什么也没说。他的身子完全变了个样,没有了翅膀,脸也破了相,嘴里不知灌进多少海水,连语言能力都几乎消失,他从左侧头皮到脖颈的皮肤都是吓人的紫红色。有人说这个可怜虫活着还没发疯真是个怪胎。
刚见到他的那会儿,有人建议祭司给他一颗罂粟膏,让他毫无痛楚地死去,他一定会感激你的。事隔多年,他依旧在海上拼搏,混得并不比格尼加差,他的那艘“光网号”是一艘有150支桨的二层大船,原先格尼加的那艘“雷神号”在它的面前就是个小屁孩。
有人说总有一天他会取代格尼加成为联盟的会长。
安德尔,人称黑胡子,一个比较出色的端木小贩。他的胡子覆盖的很大,盖住他的下巴和两颊的大半,一双浓眉,眼睛深蓝。他听见身边格尼加磨牙霍霍的声音。这些端木商都是自私鬼,很难把他们团结起来,新晋的乔伊想跟他对抗,很难。
黑胡子安德尔谨慎地安慰说:“放心,乔伊不敢跟您对抗,他是个聪明人,会有自己的考量。没有强有力的人来管理,我们是不会听他的,而乔伊还不够格,他只是个大孩子。”
“他现在不是。”格尼加有点生气,恨恨地说,“想从我头上偷走王冠,凭什么?难道他觉得有了150桨手的人就可以当会长吗?这个混蛋曾经还是我的大副,现在翅膀硬了。死不去的混蛋。”
“会长,放心,我相信祭司大人在换新会长的时候,一定会征求你和其他人的建议。我一定站出来反对。”黑胡子安德尔表明立场说。
格尼加点点头,表示感谢。他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悻悻地说:“我怕祭司用尖角名义来排挤我,乔伊送给她的东西更多!我担心的是这个。”
说到这个,黑胡子安德尔也不敢再说话了。女祭司的真名叫玛丽珊,来自南非的吉布斯部落,是个可怕的巫婆,她的种种疯狂行径已经散播到岛外,成了传说中骑扫帚的丑陋老巫婆。也许有人敢得罪天神,但是没人敢得罪女祭司,那是生不如死的生活呀,谁敢尝试做一做傀儡呢?生不如死呀!

“来,山猫,跳个舞助助兴,来,胖子安达,唱个歌,慰问在座的老板,来跳舞,祭司大人,来跳舞,祭司大人,来,小祭司,大家一起来!”欢送仪式结束,天神都走了,剩下都是端木,黑鸭招呼大家,自己一边摇摇摆摆。他带着一大帮人来助阵,活跃气氛的。当然也带着酒水和烤肉。
“呜呜呜,心有所属,呜呜呜,心有所属,姑娘姑娘,心有所属,她喜欢的人不是我,我该怎么办......”酒坊歌手安达大声唱。
飞蝶想制止,女祭司说随他们唱歌跳舞,今天例外。
天井,几堆篝火烟雾袅袅,很多人围着篝火跳舞,黑鸭带来的那几名女招待是领舞的。
女祭司对黑鸭说:“你在这儿看着场面,我最好到里头去见见他。”
天气预报表还没给了,女祭司必须到里头去见见他,他向来走后门。

满头黑发,眼里洋溢笑意,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如今也还不大,30岁出头,他耸耸肩,说:“你忙吧,别担心外头,这些云游小贩都不是外人,好伺候。”
正厅的后边的房间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前头西面都个门,后面也有个后门,墙壁由玄武岩砌成,后墙有两扇高大窄窗,两扇窗子之间是一块木板,刻着大西洲的地图,这地图是尖角天神刻的,送给她,不大,跟大西洲一般的三角形,最宽处有3米多,最窄处不到30公分。从地图上可也看出大西洲所有的河川山脉、湖泊森林。
整个房间仅有木板地图下的一张贝壳床,一张大大的蚌壳,蚌壳内有丝毛物,贝壳床右侧是一张美人靠那样的长椅。
女祭司一进屋,尖角天神便抬起头,递给一张羊皮纸,上面记录的是最近半个月的天气,那是要给云游小贩的,天神必须为他们的航行护航,保住这些人的命才有摩里城的繁荣昌盛。
云游小贩的航海时段主要集中在春末到秋初这段时间,也就是整个夏天多一点。卓尔金星从中秋到仲春就到北半球来,那时,受它影响,海面的波浪比夏季的要高十倍,整个大海像闹肚子是的翻腾,入海口的河口湿地都有大潮可看,很壮观。这时候,除了天神那恐鳄一般的金属船之外,没有船只能在海上生存,连信天翁等海鸟都得飞到高高的。
不过对于海洋生物来说,一切还好,海面闹腾,海底不闹腾,反而有很多食物免费从海面掉下来或者海底涌上来。这样的时候反而是它们的好日子。

尖角天神说:“长老会对我的研究很不满意,老头子(尖角天神对大长老称呼)似乎收到了一些对我不利的证据,跟虞美人有关的,我也不知道谁透露出去的,上面有人私底下跟我说摩里城可能要换新主人,要我提早做些准备。为此,你一样,必须早做打算,尤其是飞蝶。还有,美利达火山可能会爆发的危险,这事别跟别人说,有什么重要信息,我会第一时间就会让你知道,不管是不是机会,接到消息,你一定马上采取行动。”他话中不带丝毫感情,向来如此。
肩膀宽阔,四肢健壮,面容紧绷,浑身坚硬如铁。“硬邦邦”是她对他最大的印象,也对他生不出任何感情。他跟机器人是一个模子,虽然他的炉鼎是有机活体,皮肤可以跟天使人一样。
该说的都说了,尖角天神像个书呆子,没有任何其它表示,从后门走了。他来去向来走后门。刚才也是,不从正厅直接进入里屋,为什么要从天井飞出去,再从后门进来呢?感觉他好假呀!

房间显得昏暗而阴沉,女祭司燃着一根火炬,动一动放火炬的那个插座,长椅往东头移动,露出一个3米长,一米宽的入口和一截台阶,那是她的秘密地下室。
地下室在屋后的地下,不大,也就30平米左右,入口处有一个狼头人傀儡看守,它趴着,看到女祭司时,它只是眨一眨眼,闪了闪绿光。
北侧墙边的柜子上有各式瓶瓶罐罐和药材,六天前,她下来过一趟,从最上层一排拿出一个矮陶瓶,放在屋子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打开盖子,用木勺从里面取出小指头那么多的靛蓝粉末,放入一个椰子壳里,又将罐子盖上,放回原处。这种粉末是矿石粉,来自于某个海岛。接着她又取下几个罐子,取出或多或少的、或固体或液体、五颜六色的物质,放在椰子壳里搅拌均匀,之后用椰子壳盖上,用泥巴密封。发酵的时间已过,今天是打开的时候。
这次下来是完成最后工序,很快的,她就像做丸子似的,做出了十来颗黄豆那么大的药丸。火光照映下,它们的表面是红褐色的。
女祭司用一种植物的叶子把药丸分成几包包起来,放在一个小罐子里。这种植物的叶子只生长在大西洲北部的一座雪山上,叶片需浸泡碱水一天,然后阴干。
在一个陶器里溶解了一颗药丸,把汁液装进小指的指甲套里。指甲套的汁液如果滴一滴在酒里,会使饮者精神恍惚,随地大小便而不自知;如果两滴,那么......

从屋里出来,噪音和火光依旧,夜风锐利,有咸味,墙上火炬摇曳,天井的篝火依然熊熊。
几个肚子饿的人正在篝火上烤肉,他们在谈笑着,有个喝醉了的小贩看见她,从天井的篝火边站起来,跌跌撞撞走过来,邀请说:“......跳舞吧,大人,请您跳个舞吧,大人......”
女祭司和蔼地说:“你要小心啊,乔伊先生,您喝多了。”
她的头发,在火炬照映下闪闪发亮,像金子,她的眼睛碧绿,像宝石,她的皮肤在胸部红宝石的映衬下,更显白晰滑嫩,毫无瑕疵,好似鲜奶油,她的身形苗条,胸部丰满,腰身纤细。
醉酒的男人已经忘了她是可怕的祭司,只把她当妖娆的美女。清醒的人们称赞她的美丽,有心人能看到了娇媚面容下可怖的鬼脸,她是个妖精。

醉酒的男人也许有些累了,也许醉了,结果,一个脚步不稳,一头栽到了女祭师身上,众人哄堂大笑。
女祭司把他扶起来,他说:“......大人......谢谢,谢谢大人......”
一个好心的同伴怕他惹毛了祭司,赶紧过来把他扶走,醉酒的人可能真的醉了,一直在说:“......跳舞啊,大人,跳舞啊......跳舞啊,大人......”
这段插曲后,大家从女招待手中拿到一个月内的天气和海浪预告,精确到每个小时内会下雨或者起风,浪有多高多大等等。端木小贩们就着天气预告单热烈讨论起来,说着各自的打算,以及行程安排。
大约半个小时后,格尼加站出来申请说能不能等到他们看完斗牛选拔赛再走,因为很多天使人的云游小贩还没看到这个新鲜事,而天气预告允许他们多逗留一段时间。
女祭司问格尼加三天后举行斗牛选拔赛对他们的行程有没有影响,如果没有影响,可以。格尼加和几位云游小贩对着天气预报表商量了一阵子,回话说一点影响都没有。
未来一个月内,下半月的15天中有11天是好天气,只有一天的大雨,两天的风暴,足够他们控制行程,在途中及时停靠在海岛上,有充分的时间返回大陆。
这个天气预报表是天神做的,精细得很,精细到几点到几点有风或者雨,雨多大,风速几节等等,是神迹,不是巫术。他们已经试过很多次,每次都非常精确,在回去的路途上,什么时候快一点,什么时候慢一点,在那个岛上补充水分和食物,休息多久等等,非常方便,就像旅游,一点儿风险都没有。
云游小贩的危险都来自于来摩里城的路上,那时,他们没有尖角天神提供的这样精细的天气预报表,只有土地公提供的未来三天天气预报,很粗犷,阴天、下雨、大风这样的。
“在这儿,咱们吃鱼!”一个端木小贩挥一挥一块烤鳕鱼的棍子,很讨人嫌地大叫,“在海里面咱们被鱼吃!我知道,我知道,噢噢噢!”这人也是喝多了。
很多人骂了起来:“尼克斯,你怎么怎么说话的,脑子进水啦......尼克斯,你就是个混蛋......”
要是没有这样精细的天气预报,这个叫尼克斯的小贩一定会被人揍死的。

酒有时也是个好东西!
这些云游小贩的端木才是一等一的聪明鬼呀!比苏美尔人聪明,比绿林大盗聪明,也许他们才是地球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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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斗牛选拔赛
观看一次竞技场决斗,皮球终于知道南城人是如何变成城外人了。
选拔赛不是固定在什么时候,有时半年,有时两个月,完全看詹姆斯这个土地公对他所管辖的子民的感觉,当他觉得人人身体健康,头脑聪明的人也还多的时候,报名就开始了,之后就是用于考核的选拔赛。
选拔赛就是斗牛,欧洲原牛,剑齿虎都不敢轻易招惹,每头成年原牛至少一吨半的,只是略小于森林象,体型巨大,速度超群,无论面对人兽,它们都不示弱,野性十足,就是幼牛也很难驯服。公牛毛色呈黑色,背部有条白线,母牛与幼牛为红褐色。因此其性情凶猛,能杀死一只原牛被当成勇敢的象征。
斗牛选拔赛是一件难得的有趣节目,吸引了所有人的参加,包括外地来的那些小贩,比如格尼加这样的大商人。选拔赛一般安排在下午举行。另外,必须阳光普照。
大西洲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所以选拔赛通常选在每年的夏秋时节的午后。
本次参加选拔赛的南城人有12人,这12位斗牛士被分成四组,每组三人,每组对抗一头公牛,他们各自商量办法,主要是主攻手和助攻手的区别,他们的手中只有一根一米五左右的短矛,这是詹姆斯专门为他们配备的唯一一件武器。
挑战能否成功,取决于诸多因素,如斗牛士的胆略和技巧,也取决于出场的公牛,凶猛公牛会威胁着斗牛士的胜利,甚至生命。斗牛是危险的,这个竞技场已经有很多人被牛挑死。城外人对这个活动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他们都是这么走出去的。
竞技场里,人头涌动,有人在高声喧哗,有人在尖叫,石柱旁边是一堆堆篝火,热情腾腾,石柱上头绑了各种动物的整张皮毛做成的彩旗,有恐狼的,有狼头人的,有麋鹿的,有剑齿虎的,最多的却是欧洲原牛。
竞技场前排中心的位置是空着的,那是天神以及他们忠实的奴仆坐的地方,主要是云游小贩联盟、城外的苏美尔人、南城的彩绘人。
天神进场了。酒坊的白鸭和野鸭吹响鸣笛,人们都安静下来,那些警察的彩绘人赶紧到各处主要地点维护次序。
白鸭黑鸭是斗牛选拔赛的司仪,酒坊歌手小胖和酒坊女招待是斗牛选拔赛的拉拉队,女招待负责敲鼓,小胖唱歌:“我们唱起歌,跳起舞,心情多欢畅......”
尖角天神出现了,詹姆斯和斯科拉陪伴在他的左右,此外还有几个外地来这里玩的天神客人,女祭司和飞蝶次之,月牙跟着她们身边,再之后是受邀的格尼加等云游小贩联盟,这一第一集团,等这一集团的人入座才轮到第二集团的那些自称苏美尔人和南城的彩绘人。在天神面前,这两伙人规规矩矩由各自的老大带领着,给入座的天神行鞠躬敬礼,之后排队坐在第一集团的后排两侧,苏美尔人在天神左侧,彩绘人在天神的右侧。其他草民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之分,早早抢占第二集团身边的好位置。
至于仆役营和东城人,他们只能随便挑个没人要的角落。选拔赛的期间,他们是安全的,在天神面前,没人敢随便找他们的麻烦。
皮球没跟027他们在一起,他跟发发哒、白胡子老爹这样的仆役们在一块儿,坐在最东边的角落里,这个地方基本上没什么观众,也没人想管这些人在干什么。
仆役们的地位下贱,生活却悠闲,他们带着食物,有吃的,还有喝的。土灵人带的是老鼠干,沼泽人带的是鱼干,单目人食量太大,他们等着抢夺被杀死的原牛。
皮球有喝的,他的酒量不行,也不喜欢喝这种新鲜的玩意儿,他带着一皮囊的苹果酒主要是交际用的。他一向很会利用这样的机会建立个人关系。东城人是最弱势的群体,跟他们搞好关系也没用。皮球也是长着一双势利眼!
这些酒是用金豆子买的,土灵人请他去给他们的孩子当射箭的教练,给了他一小袋金豆子当酬劳。皮球觉得因为帮人家的忙,拿了人家的钱不好,他把这些金豆子的大部分换成了这袋苹果酒,返还给土灵人。苹果酒比葡萄酒的度数高,适合酒鬼一般的发发哒他们。
单目人,不能喝酒,这是天神和祭司的规定,因为他们要是发起酒疯来,破坏力就太惊人,而且,现在的单目人数量已经不多,不能随便杀了了事。
土灵人那么小,一袋酒够他们喝一个下午的。沼泽人习惯水,不习惯果汁等各种饮料,当然更不习惯葡萄酒这样的刺激性强的东西,因此,喝酒的也就皮球身旁这群兴高采烈土灵人。
每当喝干一小杯,他们就怂恿皮球再来一杯,皮球真不行,他也害怕这辛辣的玩意儿,只喝了点,他的脑袋似乎就不是他的了,简直不受控制,像着了巫婆的道似的,这个很可怕,他还不能暴露,必须有多隐藏,酒这东西,能让人暴露,天神发明这玩意儿,纯粹是要祸害人呀!
发发哒和黑李逵取笑了一会儿皮球,然后彼此吹嘘自己的酒量如何如何,接着是打猎和对抗南城人的传奇。
南城人或者苏美尔人那边也有人喝酒,都是南大街那间酒坊来的,用金豆子或者其他的好东西换。尖角、詹姆斯跟格尼加一样狡猾和奸诈,格尼加等云游小贩是用各种新鲜玩意儿把摩里城的好东西捞走,白鸭和黑鸭兄弟俩用葡萄酒、苹果酒把云游小贩收集的好东西再捞回来。只有摩里城才有葡萄酒和苹果酒,云游小贩一旦上瘾就很难摆脱,而酒是很贵的,他们挣的大部分利润又回到了摩里城。他们只是摩里城廉价聘请的运输队。
女祭司坐在尖角天神身边,似乎是他的情人,也如传闻中那种关系。她戴了顶一个圆圈那样的黄金冠,黄金冠像一圈燃烧的火焰,正中间有一颗大大的红宝石,跟太阳似的。这个黄金冠死尖角天神给她的,每次正式场合她都要佩戴,这样就象征她是摩里城的女王吗?
她的头发被放在一个网兜里,搁在脖子后头,这可能是大西洲唯一的一个网兜,这网兜可能来自于善于投机的云游大贩格尼加,镶有绿色宝石在她金色的长发的映衬下,闪闪发亮,跟她的头发很搭,配得完美无瑕,那个奸商一定是这么怂恿她的。自她坐下,她始终都没正眼瞧尖角天神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只是表面功夫,看见,如果他们能成为夫妻的话,女祭司一定不喜欢尖角天神。
蝴蝶翅膀的飞蝶有点不安分地坐在妈妈背后,脸上有点不难烦,甚至生气,她不觉得这样的场面有趣,出席这个场面是迫不得已的。
没有翅膀的女仆月牙坐在小主人身旁,她容光焕发,可见喜欢热闹。飞蝶对月牙的表现不以为意,嘴唇上噘,一副轻蔑鄙夷的神态。
受邀的云游小贩更让飞蝶受不了,他们大啖加了蜂蜜和胡椒的烤肉,豪饮发酵马奶和南城产的葡萄酒,那个咀嚼的声音在飞蝶的耳中格外刺耳。
格尼加坐在飞蝶的正下方,为了标榜自己高贵的身份,他在自己的头上戴了一顶极乐鸟尾羽做成的帽子,穿着一袭崭新的黑羊毛皮袍,身边还带着两个女仆,一个仆人在伺候着吃喝,另一个在给他遮阳。
格尼加身边还有阿里斯,他决定跟他一起去冒险。土霸王不想参加斗牛选拔赛,一直在南城称王称霸,过着众人相拥的贵族日子,诺亚木的想法也类似,他不肯给别人当手下,他要去南美洲闯一闯,争取当苏美尔人的酋长,仍然过他贵族般的生活。
这么个满身鱼腥味的玩意儿还如此高调,本身就让她生气,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他的地位比她低,却跟天神一样坐在第一排。就这么生着闷气,就这么伤自尊,可是又不能抗议地走开,她的情绪越见恶劣,可是不敢发泄,脸不一会儿就由红转黑。
白鸭和黑鸭兄弟俩也学着格尼加,身边带着山猫、“醉美人”等几个女招待。

皮球很少见到土地公,也就认真地打量了一阵子。詹姆斯是一副高大英挺的样子,他的头冠还是金色的,真个人看起来有雄狮的威猛气势。斯科拉比较瘦小,听说她是女的无形人,这可是少见,是女人都要比男人小的一点吗?也许通常是这样的吧,这就是她跟詹姆斯比较起来显得矮小而苗条的原因吧,也是她的食指带着一个闪闪发光的戒指的原因。那个戒指有什么机关吗?

号角吹响,有人打开了地下室的牛栏大门,巨大的公牛带着弧形的两只大弯角飞奔而出。斗牛开始了,看台上的观众一片安静。
引逗只是个开锣戏。由于公牛野性始发,所以斗牛士一般会引逗其全场飞奔,消耗其最初的锐气。几个回合过去,引逗结束,攻击开始了,他们用短矛头刺扎牛背颈部,使其血管刺破,进行放血。受刺后的公牛,会越发凶暴猛烈,因此在刺扎过程中,斗牛士稍不留神被公牛的大角掀翻、刺伤或者像旌旗那样被悬挂起来展示。短矛能提供的安全距离很短,斗牛士必须引逗公牛向自己发起冲击。待公牛冲上来,便迅捷将短矛刺入背颈部,如果刺中,短矛会扎在牛颈背上,起放血作用。由于作出瞄准、前冲、刺入的时间很短,且需判断牛的冲势,因此需要其动作干净利落。但也时常有人只能刺入一根,或两根皆不中,即会招来满场嘘声。但如果一次两根均插不中,可以允许其再补刺一次,但若再失手,即不会再有机会,被淘汰。
观众要看的是斗牛士的身手,只要是闪躲动作,如胸部闪躲,即让牛冲向直线冲向自身时,腿一侧滑,牛贴身冲过。
在最后阶段,也即最后刺杀阶段,也是斗牛的高潮。过关的斗牛士合起来攻击并杀死公牛,一个人负责在前头引逗公牛向自己冲来,其他人侧面包抄,并随时准备把短矛瞄准牛的心脏,刺入。如果目标准确,那么牛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应声倒地,如果不准确,那么前头那个人是最危险的,必须有人抓住牛尾巴,或者砍伤牛脚,制止其发狂的进攻。前头的人是最勇敢的,刺杀的人是最需要技巧的,斗牛士须将剑与眼睛齐平,踮脚,手水平下压,发力,剑入牛身后须抖腕使短矛稍微左弯,以冲破心脏主心室,这要求很高的速度、力量和准确性。
刺杀动作分为三种:人不动而牛冲过来;这时斗牛士在瞄准阶段等都是静态的,有利于准备,瞄准和判断。第二种是人动而牛不动,即在牛处在观望的时间内,斗牛士向前冲,边冲边瞄准,直至刺入牛身,这时牛也是发力向前顶,借力刺得更深。第三种是人动牛也动,这是最难把握和最高境界的刺杀动作。即斗牛士冲向牛,逗着牛也从一定距离冲向人,斗牛士在运动中判断运动中的牛的部位并准确下手,这是极其复杂和难掌握的,但如果运用得好,则牛的死亡时间最短,漂亮的甚至可能应声倒地。
如果牛被刺后,已失斗性,但由于短矛刺得不够深或牛足够强壮,会暂时还不倒地而死,这时其他斗牛士必须刺中牛的中枢神经部位,这时牛会立即倒地而死。
斗牛成功,斗牛士会接受观众的欢呼致意、掌声和投来的鲜花,还有一个竖大拇指的动作,皮球知道那一定是赞许的意思。但如果斗牛士表现的怯懦,或者原牛表现的很英勇,人们就会对斗牛士竖中指,还有一阵嘘声。
又看到了握拳头竖起中指,然后短促上举的动作,皮球终于知道彩绘人追不上他时的意思了,那就是骂人的意思。
成功的斗牛士按刺杀水平的由低至高分别享有分到牛心、牛肝,如果是失败的斗牛士,那么他的下场是悲惨的,会当场被彩绘人给宰了,受伤的更是活不了。
竞技场上,不允许有失败者。因此想报名参加选拔的人都得掂量掂量。

今天的12个斗牛士,3组人顺利通过,一组人被公牛摧毁。这组人遇到的原牛过于强悍和凶猛,算他们运气不佳,其中一个被牛角穿透脖子,当场死亡;还有一个给牛角顶飞,并被践踏受重伤,没人理他,在哀嚎着死去;最后一个竟然当了逃兵,想飞走,被天罗地网的观众围住,刺伤后掉落地面,摔死。
胜利晋级的三列选手受到城外人的欢迎,人人身上披着一件牛皮斗篷,斗篷在阳光下十分耀眼。他们摆着特有的姿势绕场一周,随后在诺亚木和阿里斯的带领下来到 面前向詹姆斯和斯科拉等人鞠躬致意。
格尼加大喝一声,他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一袋东西,伸手进去,掏出一把金豆豆,撒向中心广场,人们欢呼一声,冲进场中抢夺金豆子,就连斗牛士和土灵人也不例外,果然传说是真的,土灵人喜欢黄金,更是那种叫焰金的奴隶。
对着争夺的你死我活的人群,格尼加一边撒金豆子,一边狂妄地哈哈大笑。
也许有人不觉得金豆子有什么用,但是格尼加的威灵在那儿呀,他允许人们用金豆子置换所有的商品,包括人人都喜欢的葡萄酒,包括他带来的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比如蛇颈龙的龙蛋等等。
单目人也早早冲进场地中心,他们不是冲着金豆子去的,他们是冲原牛去的,砍下一腿,就着篝火烧烤,然后大吃大嚼。他们不是不喜欢金豆子,只是顾不上那玩意儿,先解决肚子饱的问题。
跟单目人同样感觉的还有沼泽人,他们也顾着吃。
等抢完金豆子,几头倒地的原牛已经被抢去大半,单目人除了马上吃饱,还给自己预备了夜宵,剩下的头尾四肢已经没什么诱惑力。端木都不大在意,他们跟单目人这些仆役不同,天神管够。
当时鼓声再次隆隆响后,小胖的歌声再次响起,人们开始在竞技场上跳舞,一种类似于极乐鸟的舞蹈。小胖的歌声和鼓点确实比皮球好,他的歌声出来后,人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再加上鼓点,人们就忍不住想跳舞了。
有必要,向这个高手学点。只是这个南城人能接受他这个东城人吗?

混乱的舞蹈团里,有一个男人拉出一个女人出来,把她按倒在地,当场就像公狼和母狼那样交配起来。对于性,天神还不给人们输送羞耻的观念,在公众场合做这个也没有人觉得丢人,很多人反而因为跳舞,雄性激素和雌性激素排放多了,互相吸引,纷纷行动起来。
很快就有好几十对,甚至出现两个男子同时看中同一个女人的事来,然后争执就开始了,而刚好,一个是城外人,一个是南城人,这样的纠纷就迅速扩大,本来只是单挑,后来演化成了群殴。
有人在大叫,有人在惨叫,喊骂声不绝。斗牛选拔赛,不许人们带武器,但因为天使人的力气都不小,扑来跳去的,也是会死人的,因为没有人出手干预。第一集团的人都走了,一个不剩,没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到了第二天,大家有都聚集在酒坊里喝酒,因为酒精,因为冲动,冲突又会发生,然后,昨天账又会被搬出来,仇又更深了,冲突面积又要扩大。人们总能记住仇恨,并揪着它不放,直到死。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23节 告密者
制更
“看到没?”外号叫“老鼠”的小个子雷曼对身边大黑胡子的安德尔说,“还是这里的苹果酒够味,葡萄酒是小屁孩喝的。”
云游小贩安德尔是雷曼的合伙人,不过他是船老大,他得听他的。安德尔的皮肤如红松的树皮一般红,眼睛是玛瑙色,应该是白色天使人和黑色天使人的混血,他有哈登那边的大黑胡子。
雷曼似乎听到了旁边的什么人在说沙马的海难,忍不住插话问:“沙马的妹妹还活着?她的脑袋不是撞到了船舷上吗?没死呀?”
“没有,”同样是云游小贩的盛岛回答说,“那次的海啸并不特别强,沙马的手下狮子和雷加跟盛岛的妹妹一起被冲上了石龙岛的沙滩,没死。沙马反而死了。”
“哦,我想起来了。”黑胡子安德尔高举酒杯,苹果酒都飞溅出来。“为她干杯!”他一饮而尽,用手背抹抹嘴,“希拉里在在哪儿?让我们为我的女神再喝一杯,我喜欢她棕色而卷曲的长发,喜欢她棕红的皮肤,烤肉的感觉,咬起来很舒服。”
有人咯咯笑,接着,一个狡猾而轻柔的声音从黑胡子安德尔身后传来:“......黑胡子,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敢到这里来,还敢如此......高声喧哗,黑胡子啊,黑胡子安德尔,我知道你是个......泄密者,我知道,你要小心呢......你要小心呢。”此人叫奥奥,他也是黑胡子安德尔的合伙人之一,摇晃着肥胖的身体,走了过来。他一身金丝镶边的红棕色皮袍很显眼,衣襟前染满酒渍,因为同样是红色葡萄酒,因此并不明显。他已经醉了,刘海的几缕浅灰色头发悬垂下来,在眼前晃荡,仿佛是吊在头上的老人须苔藓。
看到他,黑胡子安德尔就发火,这个混蛋成天泡在酒坊里,而且只要一醉酒,嘴巴就开始乱说。“滚你奶奶的。滚一边去。混蛋。”
跟这种人合作真是失败呀!黑胡子安德尔嫌弃地推开他。
同样是合作者的小个子雷曼面色惊恐,按住奥奥,说:“小声点,蠢货,这种事开不得玩笑。这里到处都有白鸭黑鸭的眼线,让他们兄弟俩盯上就糟了。”
“噢......吓尿了......老鼠呀,我只是说了......大家都知道的事......这有什么.......关系呢?”
小个子雷曼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嘴巴,同时喷了他一脸的酒水,让他冷静,奥奥受刺激,清醒了,他抹了一下脸,皱起眉头,爆喝一声:“老鼠......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建议咱们多喝杯酒,瞧瞧你,那嗓门,不是要造反吧?”小个子雷曼笑着说。
奥奥耸耸肩,说:“......对,我就是要造反......这三天算什么?安德尔......今天的酒钱,你得替我付,否则......我把你的事禀告......黑鸭。我在轮盘上......输了很多钱,这三天......真他妈运气不佳,我现在饿了,我要......烤猪肉......烤栗子跟白松菇,人总得吃饭。对吧......你们都吃些什么?为什么不叫我,我饿的......”
“只有煮羊肉,”安德尔不满地嘟哝着。

奥奥似乎不太满意,说:“......行,给我们......来一块羊......后腿肉。”
“那肯定没问题,管你饱。”小个子雷曼怕奥奥又乱说话,他劝解说,“怎么着?我们的老大挺慷慨的,奥奥,等回去后,你又有钱了,别担心。”
奥奥笑了笑,说:“......对,老鼠,对,我们......是谁呀,云游小贩。”
黑胡子安德尔褐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毒光芒,他低声嘀咕说:“回去的路上,就让你喂鲨鱼,混蛋,你就是个猪,少会洗澡的猪,嘴巴到处乱拱。”他朝小个子雷曼挥挥手,让他去点菜。
小个子雷曼对两人摆摆手,劝解说别再吵了。
奥奥挺身,严肃地说:“老大......我得向你道歉,话有点多......瞎说的......我喉咙还有点干......我还得喝杯酒润润嗓子。”
黑胡子安德尔去买酒。奥奥打了个哈欠,打赢了一场战斗,他高兴地唱了不知从哪来的小曲:“海中有水,太阳很热,水手讨厌风和鱼......”

黑胡子安德尔回来的时候,奥奥不见了,小个子雷曼比他还晚回来些,黑胡子问他为什么去这么久,小个子雷曼说跟拉丝那个胸大的女人聊两句。黑胡子觉得奥奥突然不见了,有点奇怪。小个子雷曼说没什么,可能喝多了,撒尿去了。
黑胡子还是觉得有问题,他把浑身上下的金器都摘下来,从戒指、手杖、项链,他的项链里有焰金的链条,他的手杖上盘着一条跟炼金师一般的金蛇,焰金做的金蛇。直接拉下来,放开后,金蛇又自己盘成了原先的样子,跟活的似的。
这样特别的东西不应该在一个小贩的手上,哪怕是格尼加这样的会长也不行。黑胡子安德尔真是一个爱炫富的人呀!
“老鼠,你去找找奥奥,找到他后直接带他回码头,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现在,我先去装货。”安德尔吩咐说。
“行。”小个子雷曼回答一声就快步走开。他从船老大的脸上看出一丝不安。可能真有什么事发生,黑胡子向来是个张扬的聪明人。

有一支透明的蜡烛浮在空中,燃烧,照亮了整个房间,可是这光跟飞萤的尾部似的,绿莹莹的,没有一丝温度。奥奥顺着鼻子的方向看了看前头的那人,那人穿的一双皮靴,又长又窄又尖,“什么东西?”他抬头看。
房间里一片寂静,女祭司刚叹了口气,摇摇头,她用蓝色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奥奥一下子觉得失去点什么。
“你......祭司大人,您抓我来干什么呢?我没做错什么事吧?”奥奥被吓醒了。见到这个奇怪的屋子,尤其是那支透明的蜡烛发出的光线古怪又明亮,它投射出影子不闪烁,也不见短些。
“我没说你做错事呀!你自己承认的,那么说说吧,你做错了什么呢?”
“我......我没做什么呀,”奥奥说,“我......我就是喝醉酒乱说话而已。”
“不知何故,我觉得乱说话这一点似乎很重要。”
“我......我就是说着玩的,我射飞镖,输了很多钱,我想讹一顿酒钱,我......”
“嗨,你们总是这样不老实,亚娜人真的是魔鬼一样的人呀,没有一件事是真的,好多假的,这个世界都被他们搞成假的......”女祭司先抱怨几句,而后透明蜡烛的光晕开始像水波纹一般荡开,她开始催眠,进入噬魂术中的摄魂术,“灰色的绵羊闭上眼睛,野狼发现了真相,古老的力量已然苏醒,阴影蠢蠢欲动......”

很晚了,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找到了黑胡子安德尔,说有事找他。
“能看看你是谁吗?”黑胡子安德尔对黑衣人有点印象,没有完全排斥,但是他得落实黑衣人的身份。
黑衣人拉下斗篷的风帽。
她是个普通人,有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孔,丰满的脸颊,长着一头整齐而繁茂的土黄色卷发。
黑胡子安德尔确定不认识这面孔,他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
“你是谁?”
“我有很多面孔,你认识谁呀。”
“哦。”黑胡子安德尔无话可讲了。以前,黑衣人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口气,一种应付了事,百无聊赖的样子。这次又有什么事呢?不对,他已经吃了仙丹,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以前的黑衣人是个女的,现在的黑衣人虽然也是女的,但是差别有些,他的眼睛似乎看透了她穿的斗篷,斗篷里有翅膀,而原先的黑衣人没有翅膀。
她们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只是暂时不适应这种敏锐的感觉,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所引起的短暂的迷茫而已。
“跟我走吧。”黑衣人说。
“去哪儿?”黑胡子安德尔不该这么说的,这么说暴露了他的戒心,他已经掏出那根金属刺,准备随时飞扑过去,从背后给予黑衣人致命一击。
没错,他准备好了,飞着扑过去,突然,他只觉得自己冲进了一个虚幻的光圈里,但是被撞得头昏眼花,掉落下来。虚幻不见了,女祭司的身影出现在前头,仍然是背对着他,但是虚幻没有完全消失,女祭司的头顶空中出现了一支透明的蜡烛,蜡烛发出了绿莹莹的光,火焰没有受风的影响。
他傻乎乎地跟着烛光走,脚下的路开始移动起来。人还是清醒的,但是身体不受控制,他的心脏怦怦直跳得厉害。
“怎么回事?”他的头脑还不算糊涂,可是双腿仿佛不是他的,而是化成烛光的一部分,被它带着走,他说:“我不明白。”
“有些事永远不会明白。”黑衣人说,“黑胡子,跟我走吧。”
黑胡子安德尔想呼救,却喊不出声,黑衣人的话想一块块鹅卵石飞进他的脑子里,深深嵌入,堵住一切,他不得不照着她的话去做。“我成了傀儡了吗?这个黑衣人是女祭司!”他心里喊。

“你给我金蛇,我替您送货,您先拿出来让我先看看再说。”黑胡子安德尔说。
“河边不太方便,跟我来。”一个穿着斗篷的黑衣人说。
黑胡子安德尔看不清他的脸,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这次送货太离奇,诱惑又太大,他舍不得放弃,只能告诉自己要小心些。
犹豫了一下,掂量一下轻重,看着黑衣人越走越远,他只能跟上,否则就会永远失去那条神秘的金蛇和仙丹。他一边走,一边将手伸进袖子,他亲手缝制袖子里有一根尖刺,完全可以在不经意间把人刺透透。
他加快脚步才能赶上黑衣人宽阔的步伐。他们走进造船厂的一条小巷里,转了一个弯,又转进另一条小巷,比先前的宽些。
“行了,”黑衣人说,“附近没人,就在这儿吧。”
“我要看到金蛇,还有长生不老的仙丹。”黑胡子安德尔说。
“给你。”金蛇出现了,黑衣人把它从手腕抽出来,它翻滚着,在朦胧的晨曦中闪烁着或紫或蓝或者银色的光,仿佛它是彩虹做的。“仙丹先放着,等我确定你已经把货送到,我再给你仙丹。”
“要是你反悔呢?”
“你可以把我弄交易的事说出去。”黑衣人说。
一把抓过金蛇,让它盘在自己的手腕上,感觉暖暖的,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头,仿佛它会咬人一般。
“你要我送的东西呢?”他漫不经心地问。
黑衣人递给他一根手杖,黑柚木做的,没什么特别的。似乎这事不难办呀!不知怎地,安德尔突然犹豫起来,他想:“要是好办的事也不用花这么大的代价呀!”
“请问,这根手杖中有什么秘密?”他问。
“不关你的事。”黑衣人说。
“好办,成交。”
“快走吧,快回酒坊里去,别跟你的同伙说起这事,更不能跟别人说,记住,办好这事,它就属于你了。”黑衣人晃了晃手中拿颗小小的土黄色的豆豆。
“能看看你的脸吗?”黑胡子安德尔说。
“不能。”黑衣人说,“有需要,我会去找你。”
这是西城中一个叫墨中院的地方,带着一个奇诡头盔的黑胡子安德尔像个木头人坐在一张靠背椅上,挺直着身子,脸上死死板板,毫无生气,他的眼睛能放出两道绿色的虚影,像电影一般播放着他过去的一段经历。

阳光只是把东方的云层烘亮,码头上已经是一片繁忙,很多船老大都赶在这两天走,各处运输的板车叽里呱啦响,赶车的车夫的吆喝声响彻码头,此外还有其他的各种声音彼此掺杂在一起,远不如安静的夜晚让人舒心。
没人知道奥奥的身体用枪挑着,挂到巨石阵中,成了飞萤的早餐。安德尔连做早餐的机会都没有,他身体有仙丹,要回收再利用。他没有听取黑衣人的建议,等回到大陆再吃,他心急,想赶紧长生不老。仙丹是有味的,天使人闻不出来,天神能看出来,是会引起天神的怀疑的,

小个子雷曼摔了一跤,四肢着地,手中的皮囊扔出了老远。皮囊还算结实,口子的线松了,有东西滚出来。一根金鹿角,一节机器人零件的手指头。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东西是不能带出摩里城的,可是这种夹带的事总是难免,人们把这个叫做走私。
捡起它,快速塞进袋子里,皮囊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安德尔和奥奥都失踪了,这绝对不是偶然,真的是奥奥的酒话惹的祸,这跟他无关,可是谁知道呢?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趁早溜了吧,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要他上船就可以走人。
“老鼠,雷曼,”白鸭的声音在叫唤着他,“老鼠,雷曼,快点,雷曼老鼠,快点。”
他看到的不是黑胡子安德尔,而是白鸭。白鸭伸个懒腰,露出慵懒的微笑。“老鼠雷曼,你好,依我看,你别着急走呀!临走之前,咱们是不是得再喝一轮。”
“我们喝得够多了,你看大家都走了,格尼加走了,尼克斯走了,乔伊也走了,卓尔金星快来了,我也得赶紧离开,不是吗?”雷曼慌慌张张地说,“下次吧,下次吧,我们的船快开了......”
“瞧不起我,是不是?你个死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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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墨中院
她们杀不了他,有詹姆斯等人的保护,她们杀不了他,她不断对自己说。可是他那么厉害,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探测到,不能不杀了他呀!可恨的尖角,他搜索到并杀害自己的同志的尸体都可以堆成山!
她还记得很久以前,当公驴和他还都是端木的时候,当着她的面,那记利斧把他头颅整个劈成了两半,那脏兮兮的大胡子,以及他身上那件早已褪成灰色的工作服是那么地醒目。
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把尖角拉下来。死的人太多啦,她很想哭,没有眼泪,她只有圣灵,没有眼泪,她恼怒地用力地踢了踢金版的墙壁。
除了她之外,此次被尖角和詹姆斯抓起来的人还有三位,他们虽然也遭到酷刑打击,但都没有屈服,早早地死了一个,尚有二位,在另外一处空间里。
尖角有的是耐心,没把她的同党都逼出来,他是不会罢休的,怎么办?没人会帮助并保护她们,能量棒已经被收走,没有吃的,她们现在都是在燃烧生命。她的同志的胆子都够大,只要求人们能平等地生活,不要贵族,不要特权阶级。可是为什么社会文明程度越高,特权阶级反而越发有实力呢?这里面是什么道理?
她隐约见到一点动静,然而这间屋子真是太奇怪了,似乎与世隔绝,但有一回,非常清晰地,她听见了乌鸦的叫声。
不,不,不,都是幻觉,她的头顶满是飞鸟,而且都是黑色的,它们在她的头顶旋,大小和苍蝇差不多。近来几天,这种黑色在呼唤她,她好想一头跃进这个黑色里,然后躲在里头不出来。可是不行,墙壁上的金光像艳阳,它在晒干这种黑色。所以每天,她常常坐在岩石上,两脚垂在黑色的地面,脚碰到冰冷的地面,这种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地面跟她的内心一起悸动。
在西城,金属兵营的地下有个地下监狱,内部的人称它是墨中院。
在墨中院里,再怎么放低声音也会被人听见,外界的信息波却怎么也传不进来。这里的内墙都贴上金版。这可是西城中关押要犯的地方,虞美人曾经也在这里呆过,凡是进到这里来的,不死也得变成虞美人那样的。

“斯科拉,”那个毫无生气,让人厌烦的声音问,“你轻声念的那些名字是谁?大声一点吧。”
“我没念什么名字。”她不像在说话,而像是在喃喃自语。
“别撒谎,你知道我们是谁,”毫无生气地声音说,“有些东西深藏在心中的某个角落,等到无望的时候,这些东西会飘出来,告诉我那些名字,你的团伙,你们彼此互称同志是吧?”
她咬紧嘴唇说:“名字不重要。”
“很重要,”他坚持,“告诉我,我只会把他们都变成端木,我就知道几个人跟你有关系的,但是还有好多人我不知道。”
她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说:“你可以恨我,但你何必要他们死呢?我做的事,没必要连累那么多人!”
“即使将来你们这样的人成了端木,还是有潜意识的,这一点很可怕,你们会反对天神,反对我们的族人,这样,即使将来地球有了成功的苏美尔人,但是只要分裂,那么就会战争:一派是你们,突刺和虞美人的;另一派是我们,尤里斯和尖角天神的。分裂的最终结果是大家都以消灭对方为目标,那么我们亚娜人即使转移到了地球上,总有一天也是会把自己搞灭绝的,说不定地球还有因此而炸毁,我必须减少这样的可能性。别祈祷了,你说出来,省得我在调动你的潜意识,你知道我办得到。”
“我知道。”她说。虞美人就是前车之鉴,她低语一阵子。
“我知道你肯说出来的原因。”他说,“你觉得端木,活着或者死了也差不多,对吧?别这么想,我们活着并不一定比他们快乐,你没试过这个,其他人试过的,都有这种感觉,还是变成端木更好些,对他们更仁慈些,如果能作为苏美尔人那样,跟我们亚娜人也长不多,加上我们的科技,相信,改造时间不用很长,也许200年吧,那是苏美尔就可以拥有我们亚娜人的大半科技和知识,一个新的双子星就诞生了。想想吧,你们还在纠结过去的仇恨干嘛?按照地球的纪元算,一万多年啦,双子星已经灭了一万多年,纳美尼亚、及利亚、万泽,三国是一个星球的,灭了,到了这里,新的星球,地球,亚娜人,早就没有国界。”
斯科拉不想跟敌人沟通,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她随意附和说:“也许吧。”
她来自万泽国,却认同及利亚国的虞美人的种族融合理论,跟突刺大将军的左膀右臂的他走得很近,那个被砍了脑袋的绿林大盗。
她不觉得种族融合理论有多好,却认可了这个理论的核心,那就是各种生物平等,没有贵族,没有天神,谁也别把谁当下贱东西使唤,共同发展,共同繁荣。种族卫生却不是这样,它的本质就是特殊化,特权化。
她们跟尖角一伙天生就不是一路人。
尖角不会放过自己这一边的任何一个人,而自己这边的人如果掌权却可能放过他们,因为他们有平等的理念。从这个角度讲“种族卫生”就是个祸根,是撕裂亚娜人的祸根,而尖角就是个魔鬼,为了自己的私利,搞出来这么一个鬼东西。她要除掉他,只是为民除害呀!
实质上,她内心不愿承认,她反对的是整个贵族阶层。在尖角等人眼里,她们就是无政府主义,就是社会次序的破坏者。尖角只是迎合了贵族们的需要,罪魁祸首还是长老会,要他们放弃自己的特权和巨大的利益,谈何容易。
“你找错了地方,报复不应该在摩里城呀,这里是我们的未来,你想毁了这里,也就毁了我们的移花接木计划,你懂吗?对于整个族群而言吗,我们不过是即将淘汰的过去,我们的未来和希望在苏美尔。不管怎么说,你都不能攻击这里。”
“噢。”斯科拉扫了一眼墙上的金版,那个不死不活的声音可能从哪一个缝隙里出来呢?
“是啊,只有未来,我们才能淘汰自己。”他慵懒地说着,说得很慢,声音拉得很长,像有气无力的老头子。
她知道这里的某处有一个天使人,她的眼睛大,脸颊凹陷,身材瘦瘦的,皮肤是黄色的,头发丝没那么乌黑,显示营养不良的样子。。她是尖角为她指定的端木,那小女孩有10岁了,刚成年。尖角给长老会说她斯科拉愿意带头做有关成人的端木实验,如果她成功了,那么移花接木计划就可以一次性完成,不用像现在这么慢吞吞的。
她也住在这里,身边有三个变异的天使人保姆,一个医疗机器人保姆。她不愿公开的那些姓名几乎没有成功的端木,因为一肚子怨气,他们都活得很纠结,没有一个能成为苏美尔人。估计这一次,要跟她一起受难了。这本是她的打算,如果不能好好活着,那么她希望死得红彤彤的,用鲜血来祭奠她挣扎的一生。
有一人年纪大了,背有点弯;有一人是红脸孔,脸上的毛发很多;有一人,不大会说话,是个结巴......
她在心中默默地数了一遍,似乎在为自己惹的祸而给他们道歉,有像是为他们祈祷。他们大多数还比较年轻,最大的跟女祭司年龄相仿,如果算活着,还有好多年可以活,不过她在心中告诉自己都是混日子,通过这样,减少自己的内疚感。
她有两位要好的姐妹都成了端木,都在酒坊里当女招待,一个叫醉美人,另一个叫燕子,把他们这些人集中处理掉,那么他们纳美尼亚这一国的人算是绝种了。也许突刺大将军等子弟兵能活下来,当狼头人没关系,自由!至少不用看着尤里斯这些人的嘴脸。尖角说没有国界都是假的。一个虚伪的人呀!
亚娜星球上,一边是面对恒星的火,一边是背对恒星的冰,中间一圈适合生存的地带有三个国家,最强大的是万泽国,最弱小的是及利亚国。总司令尤里斯和大长老都是万泽国的人,尖角天神也是,突刺大将军和二长老马卡龙是纳美尼亚的,虞美人是及利亚国的。到了卓尔金星,安定下来以后,总司令尤里斯和大长老就开始排斥和打压纳美尼亚,扶持及利亚国,当时的二长老马卡龙是个温顺而软弱的人,很快突刺大将军被捕,第一军整个军团被囚禁,纳美尼亚国的居民从此后就没有社会地位。

087穿着工作服,松松垮垮的,拖着双皮拖鞋,吧嗒吧嗒地慢跑着。“我是谁?”每时每刻她都在问自己。
“087。”好心的变异人保姆回答她。保姆被很多人纠结过,所以很有点耐心。
当然也会有烦的时候,那时结巴的保姆会告诉她你叫小黄鼠,红脸的保姆会告诉她你叫捣蛋鬼;背有点弯的保姆又会告诉她你是墨中院的鬼魂。
而她一直在问“我是谁?”在她心中,她一定记得她是有名有姓,人们说的那些名字是如此陌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当然,她也可能听不见,自顾自地转圈。
背有点弯的保姆感叹地说:“又一个疯子。”
当然,像核外电子那样的游荡还是有规律的,她怕冷,呆在火把燃烧的地方比较久一点,那里比较温暖。

每天都有人来墨中院看她,对她不停地转圈很不满意,其中一个天神说祭给火山神吧。听到这话,三个保姆都很害怕,她们沿墙根站立,好像害怕被火炬给点着了似的。那些人走了,结巴的保姆低声抽泣,那是害怕。那个壮实的红脸保姆,不甘心把087给抱住,不让她继续绕圈。087张牙舞爪,大吵大叫,跟疯子似的。抱得久一点,087就开始吐泡沫,跟羊癫疯似的。只能让她继续绕圈了。
她只有一刻会停下来,也就是食物端到她绕圈的途中,遇上了食盘,她就停下来。她抓起食物就放在嘴里嚼,不管它有没有骨头、鱼刺、贝壳,总之,她好像看不见,也好像没有感觉。也许她喜欢吃,可她不会吃。
吃饭也是问题,保姆们最不喜欢她吃饭,她们宁愿她饿着。饿的时候,她会嗷嗷怪叫;吃饱后,她会屎尿齐流。
“死亡不是坏事,”背有点弯的老保姆慈祥地说,“它是神恩赐的礼物,终止我们的痛苦。”
“我们三个人也是,苦难太过深重,让人难以承受。”结巴的保姆一顿一顿地说。
“我闻到雪、松针的气味,我闻到马尿味,我听到了孩子们的笑声,还有打斗生,我听到有人在唱歌。嗨,我真想出去,而不是呆在这个黑乎乎的地狱。”红脸的保姆向往着,并抱怨着说。
“那你回忆回忆外面的日子吧,要不然你也会跟她一样发疯。她不能离开,我们也出不去呀。”红脸的保姆说。
“就是这样。”这句回答让另外两个保姆很是伤感。
“就是这样。”红脸的保姆也这么重复,“任何时间,任何事情,都必须服从。如果做不到,就请......”
“我会服从的,我还不想自杀。”结巴的保姆说。她的年纪最轻,生命的花还未曾开放
“我们走着瞧。”背有点弯的保姆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她比较悲观,反驳着。

做她们这行的,很少人能笑得出来,也很少有人自杀。三个人照顾一个,并不辛苦,吃穿也不愁,而且这个主至少还比较斯文,不会鬼叫,尤其是没完没了地鬼叫,因此这三个保姆还比较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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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女祭司的回忆
她实在太口渴了,也不知吧台上的那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不顾一切喝着。喝得有点多,这东西有股怪味,但不难喝,可是喝多了,心跳加速,她勉强爬到吧台一侧隐蔽的角落里,精疲力竭地睡去。
她突然惊醒。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抱起了她,将她抱往某个所在。她努力挣扎,对方却抱得更紧,令她无法动弹。
“你很安全,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一个温柔的声音说,她的睡眼朦胧,还看不清他,男人,高个子,有点像要死去的那个样子。从声音上,她认出来了,他是她的情人,他思念的巫师,这下子,她放心了,不再挣扎。
“我死了吗?”她问自己。再动几下。着急地问这个有点陌生的情人:“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
“到安全的地方去。”
“这是哪儿?”她还有点累,脑袋还晕,吧台上的那个鬼东西真让人迷迷糊糊的,不过好像还有点提气作用,至少她没那么累了,只是现在她还没力气反抗。得再休息休息。
“等一下,你就知道,放心。一个安全的地方。”陌生人仍然在安慰她,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你保证不伤害我。”
“我保证。”他依然像在哄孩子一般。

她醒来时,他就在床边守望看她。她躺的是一块平板,周围还有好些这样的平板,不对,有些是箱子形状的,有些是平板,她身下的这块平板好像还不是木头做的,对,确实不是木头做的,也不是什么金属板,但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
她的身上盖着一层温暖的朱雀皮毯,躺在一条装着柔软羽毛的大袋子上。那个眼睛如同死灰的男人坐在她旁边的床上,是在另一个箱子一般的床上。他双手托在颚下,像思考者那样在思考或者是边看着她边思考着什么。
“你醒啦。身体好点了吧?”他问。身子保持原样,甚至手都没有撤下来。
她坐了起来,全身仍然是赤裸的样子。
“还行。”她不打算领情,这个男人太可疑,他有很多秘密,而她刚被摧残过。好在男人的静止状态让她警惕的心放松不少,她坐了起来,用皮毯掩住腹部。
男人对她微笑,笑容里有淡淡的烦恼。他的脸长长的,有点灰白色,不是很健康的样子,他的鼻子像鹰嘴,又大又尖,微黄的头发微卷,灰色的眼睛似乎远离这个世间。他是高瘦个,坐在床上弓着身子跟她说话。他穿着白色的统一制服,神情十分忧郁,好像要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还有未了心事的。
没错,他是她的情人,那个外地来的小巫师。可是,他好像不认识她了,他变了很多,确实变了,变得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认识他了。不对,不对吧,他们可是在外出要交配前被抓住的。他们之间还是很熟的,对很熟。可是过了这么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知多久了,谁知道他成了什么样的人呢?她也不再是原先的她了,一直被摧残,她已经有点傻了,刚出了那个魔鬼般的酒吧,她已经不信任所看到的一切,包括这个曾经熟悉的情人。

“这是什么地方,你家吗?”她试探地问。她有必要保留有点隐私,但是那句“你还认识我吗?”老想冲出口气,是她花了好大的意志力才憋住的。她现在是个谨慎的人,不会像小姑娘那么天真了。
转头看了看,她发现这是在高高的塔顶,这个塔的中心是空的,天井一样的中空,天井的周围有一圈大柱子,大柱子包着金皮,顶上的阳光照进来,显得辉煌,四面是能随着阳光而改变明暗的墙壁,地板是楠木地板,散发出让人放松的香气。

“怎么说呢?不算吧,算我工作的地方。”
“你在这里工作?”
“对,我是这里的个工作人员。”
“真的?”
“对。”
“你了解这里吗?”
“还行吧,这是我的世界,多少还了解一点的。”他不死不活地说。
“真的?”她说。这话可不是她情人能说出的话,她的情人的家不在这里,也不可能是他工作的地方,这个人只是长得跟她的小巫师很像,而不是她的小巫师。
可是有这么像的人吗?他是不是也被天神折腾傻了,或者被洗脑了,不记得以前的一切,更不记得她呢。
从进入酒吧的那一刻,她对天神没有了爱和尊敬,只有无穷无尽的恨。这里的工作人员也一样,他们是天神养的乌鸦,好不到哪去。只是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希望他跟其他的“乌鸦”有不一样的地方,她在等着。至少得先了解一下吧。
男人对她的不信任有点不耐烦,站起来,挥了挥手,像赶走心里的烦恼似的。他说:“不错,不管我是什么人,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不会伤害你,还能帮助你。”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那个灰色的眼里浮现的是梦幻的神色。她紧皱眉头,摇着长长的金发。对于他,她深感不安,望着他,试探地说:“你能保护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来自哪里?你要如何保护我,你又不是神。难道你是巫师?”
他轻捏她的手,说:“别管我是谁,也不要管我跟天神有什么关系,我不能告诉你很多事情,但你只要相信我,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天呀!他真不认识她。他不是她的小巫师。可他是谁呢?为什么跟他那么像?

太阳光从弧形的落地长窗照进来,照着男人坐着的那张床上已摆好为她预备的衣服──一袭白色的工作服,跟他的一样。
顺着她的目光,他也看见的衣服,拿过来,递给她,她很快穿上,然后走到外墙的落地大窗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泄出自己心里的疑惑和相认的冲动,她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不是他。至少他的眼珠子没那么灰,他的皮肤也没那么冷,他的语气也没那么冷淡。
没错,一切都变了,什么都回不去了,美好的一切都结束了。

她置身在高塔之上,外面是黑色石头围成的的围城,围城里头有两大片整齐的房子。狂风吹动城墙上插着的一排灰色旗帜,只看见它们在疯狂地摇动,听不见啪啪的声响。
这座城堡的西部是闪烁着金色阳光的锯齿形大山,北部是平原,更远处的隐约可见高耸的山脉,东部有一个不小的湖,再过去是山谷的大河,南部是海,这个城堡是座落在靠海的、西部的一个山坡间。
再看看里头吧。天井边是走廊,顶楼这一圈里还有许多房间,有的尘封已久,也有的布置得像皇帝的宫殿。
男人带着她走进其中一间房间,这是餐厅的样子,中间一张椭圆形的长桌,桌上摆了一盘烤肉,一盘香肠,一盘水果和一瓶饮料,一盆热气腾腾的鲜奶。
男人坐下来,指着旁边的空桌示意她也坐,然后,他拿起一块热的烤肉给她。她不禁笑了,肚子正饿着了。男人也回报以微笑,僵硬的微笑。

“你真能帮到我?你是这里的厨师吗?”她边吃边说。她不甘心,继续打探。
他仍旧是一副忧郁而且不死不活的神色,说:“你已经问过了,我不想骗你,所以你最好别纠结我的底细,我不会告诉你的,以后你自己会慢慢知道。我......我再说一遍,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她盛满一小盆牛奶,喝了,同时避开他的眼神。一口子喝完,然后下决心的样子,说:“好,我不问,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反正,我也没更好的办法。”
“再一阵吧,你会发现你没有什么损失。”
她犹豫了一下,说:“可是......算了。”他已经是个陌生人了,不能再说这个。而后,她想说他能不能帮她找出口,她想出去。
男人似乎知道她后面的这个想法,问:“你想逃走,对吧。”
“对,迟早我都要离开,这里让人害怕,这么高,看着外面的,我都晕。”她找了个理由。
男人笑了,无奈地耸耸肩,说:“当然。我知道出口在那里,可是在你学会一些东西前,你必须呆在这儿,只要你什么时候学会我教你的那些,你就可以出去,我会带你到出口处。”
她注视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学什么东西呢?很重要吗?他也在注视她。
她吃饱了,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想了会儿,终于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好吧,我会听你的,只是要学什么,很久吗?”
“我不知道,看你自己。它是一种巫术,能保护你,你学好了对你有帮助,毕竟我不能老在你身边,对吧?”
“巫术?你会巫术?你是巫师,对吗?”听到这个,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可看人家不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跟她所想的不那么一样,她控制自己的情绪,呼出一口气,说,“行......我听你的。还有......那个出口有守卫吗?那时你要怎么帮我闯过去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到时你就知道了。”
“那......要是我学不会......是不是要留在这里一辈子呀?”
“你要那么笨,我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了。”他也有打嗝的时候。

她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学。”

吃完晚餐,休息一会儿,他开始教她学习。
她似乎被催眠了,来到了他的世界:他们并排着,飞起在空中,飞过波涛翻滚的黑色海洋。海中伸出长颈的蛇头怪物,要咬他们,她跟他手拉手,发出一道红光,劈断那条长长的长颈;他们落到了海中的一座高山,掉入了地底下的深窟中,一条光从下面生出来,奇异的绿光,一头大角白羊突然出现,横冲直撞而来,他们发出了一道蓝光,白羊的眼睛被射中,哀鸣着跑走了;接着他们出了高山里的深窟,眼前突然变成沙滩,荒凉的海洋上方,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天空盘旋,见到他们,化成了一只只红色的火焰鸟飞扑过来,他带她躲进了滴着水的岩石缝里,火焰鸟冲来的时候,所有的水滴变成了冰箭飞向火焰鸟,两者相撞的结果是升起噗噗地一团团烟气......
以后的修炼,他们又去了许多地方,每次去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人清醒过来后有时是黄昏,看见远处谷底的大河已经发黑,有时是早晨,天蒙蒙亮的时候,雾气漫天,有些鸟儿正在鸣叫。

“这些地方在哪里呀?很不错。你是巫师吗?”有一次,清醒过来后,她问他。
“当然,我是巫师,大巫师。你练得不错,很聪明,我没看走眼。”他回答。
“我们这算探险吗?这是假的吧?从前我也喜欢到处走,拿着长矛,我妈妈说我跟男孩子似的。”她有点开玩笑地笑着说。她还想引导他记起以前发生过的事。相处这么多天了,他的气味越来越熟悉,她推测她的情人是被洗脑,丢失了有关她的记忆。

“不是假的。这是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很小,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个囚徒,孤独得很。”他注视着她,又习惯忧郁起来。“还有更糟的,我......”
没错,这么说就对了,没错的,他就是被洗脑了,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她,那个跟他偷偷到野外幽会的情人。
“跟我走吧。”她有点激动地说,“我们一起闯关,还有很多别的世界,不像你的世界那么奇异,但至少你......不用孤独,有我呢。”
他用手摸一下头,放下,摇摇头说:“不像你说那么容易,我早就找到出口,守卫也不会拦阻我,但是我就是出不去。我试着去过别的世界,但,没多久,我又回到这城堡里。不成,我走不掉的。”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得如同死人,她关心地问:“为什么?我们一起不行吗?这个塔顶上只有你一个人,怎么行?要是我,早疯了。”
他笑了,还是僵硬的笑,笑声中带看苦涩的味道。他淡淡地说:“你不懂,我的世界你不懂,我已经发疯过好多次了。每次又莫名其妙地好了,我治好我自己,每次都是我治好我自己。可笑吧?”
这就对了,他被洗脑了,他丢掉了自己,也丢掉了他原先的世界,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越来越像他。对,他大概就是他了。

这次谈话是在她的卧室,他给他安排的卧室。他们坐在床边,聊天。
“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她问,“你怎么招惹了他们?还是像我这样,被绑架来的?从前你是什么人?”她明知故问,还在不死心地试探,她是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她那么喜欢他,她的小巫师呀!

“我说过,别纠缠于我的身世,有时我也分不清楚,那些是真实,那些是我的幻想。”听到这样的询问,他有些发怒,脸上一片死灰色。他站了起来,背着手,围着床转圈,像拉磨的驴那样迷茫,他喃喃自语:“很久以前,有上万年吧,还是几千年,他们给我很多梦,都是虚假的,故意来引起我的痛苦。”
他低着头走,说话也是向着地上的,眼睛并未看向她,可能也没看着地板,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那种遥不可及。他的喃喃自语的声音很小很慢,有如在做梦的梦话。
她感觉他是可怜的,一个迷失自己的人,也是一个孤独的人,甚至空寂是他的全部。忍不住,她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他的身子在颤抖。这一刻,她彻底认定了这个身体是他的,只是灵魂嘛......

房内的采光随着阳光变换着,似乎也变换着千百个末曾说出的秘密。当光线逐渐黯淡下去,夜幕降临后,他似乎醒了过来。

“谢谢。”他轻声说。

这一晚,他住在她的卧室里。她第一次感觉到交配的美妙。没错,他抱起她的臀部,像托着个小孩子那样,当插入她身体,几次来回后,她感觉他还是过去的那个情人,她的日思夜想的巫师!
奇怪,他的身体为什么总是那么冰冷。她可是被折腾得浑身发热。

以上是女祭司的回忆,十几年前的事过去的还不算很久,尤其是现在,仿佛就在眼前。他出不来,她也不进不去。当然这个他不是尖角天神,他是灰色眼睛的人,一个皮肤冰凉的人。也许爱不关乎种族,不关乎地域,不关乎年纪,甚至不关乎生物类别。

这是女祭司见到皮球后,想起已经15年没再见过面的他,他是不是还在塔里,仍然出不来?或者已经被销毁了呢?

别人也许不知道皮球的底细,作为摩里城的女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三眼等天神一直在说她是尖角天神的女人,飞蝶是他们的女儿,她始终理解不了,也接受不来。天神怎么可能跟天使人交配呢?他的外壳是冰冷的有机体,她是温热的肉体,这么多年,她一直认为飞蝶是那个被关在“金色穹顶”顶楼的巫师的女儿。
当然天神那么说,她也不反对,至少可以提高一下自己的身份地位,拿出来可以唬人,这可能帮她在这个鬼一样的地方混得更好些。
一直以来,尖角确实对她挺照顾的,这一点女祭司能感觉到。这也是一个疑点,难道这里边真有问题?
这么多年,飞蝶一直没问她的父亲是谁,也许她也不相信天神跟天使人能合作生小孩。也是,这个时代的孩子只认母亲,不可能认父亲,不可能知道父亲是谁。

看到皮球的样子,她有些懂了。皮球是唯一一个从“金色穹顶”走出来的成人端木,一个不是玩具的成人端木,可能也是唯一还活着的一个。这下子,她理解了,她确实可以是尖角的女人,但是那不是纯粹的,她还是另一个人的女人,一个巫师的女人,那个灰色眼睛,皮肤冰凉的男人的女人。这从皮球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她一直在关注他,没错,图灵并不能起主导地位,怎么看都是皮球掌控这身皮囊,没见到圣灵的影子。那么,她的巫师的情况一定跟皮球差不多,他们都不是从小就灌注圣灵的人,也不是用来做端木的,只有小屁孩那种孱弱的、没成型的灵魂才会屈服于圣灵的意志,成人则不会,他们有自己强大而成型的灵魂,因此他们只是成为玩具,天神的成人玩具。
天呀,他被销毁了吗?还是被培养箱冷冻着?不然都15年了,为什么没见到他露个脸呢?
从塔楼里出来的皮球是越来越像他了,虽然他们的身形和样子,差别很大,但是她对皮球的感觉就是越来越像她的巫师,尤其是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皮球身上有很多神神秘秘的东西,跟他一样,那个冰冷的人。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26节 迷幻的感觉
女祭司像一朵盛开得正艳的白玫瑰,周身散发着一个成熟女人的气味,金色的长发被婉成唐朝那样的发髻,纤细的腰身,鼓鼓的胸臀,上凸下翘,不算瘦弱,也不算肥胖,是那种苗条的丰满,S型的修长身形随意的晃动一下都是一个熟女的狐媚。她的美不输给飞蝶和月牙,更因为成熟而显得狐媚,有诱惑力,但是很多人都不敢亲近她,不是因为她的威严,也不是因为她的不苟言笑,可能是因为飞萤,也可能是因为祭祀,人们认为她属于天神级别,可崇拜,不可亵玩。
她的神力有目共睹,聪明而又冷静,城外的那些高傲的苏美尔人在她的控制下,乖得像宝宝,就是巨人也在她面前俯首帖耳,曾经她还有过一个单目巨人的药人,眼睛是灰色的,跟在她的后头,宛如一座小山。有她在,麻烦一次又一次很快消失,而她不需要花很大的力气,而只是出现在那里。
她更多的时间是在修炼噬魂术,对于俗人,她是置之不理,当有需要的时候,她把两个情郎招来,胡作非为一番,就把他们打发走,她是摩里城的女王,比詹姆斯和斯科拉还有威望。皮球的出现是一次意外,她发现他的影子,尤其到过塔楼后,皮球更像他了,虽然他的外形差距如此之大,但是她的感觉就是如此。为此,她把他招进了神庙,为了还是保护他。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为什么那么顽固呢?皮球的手,她抓过,不冷,皮球的眼睛不是灰色的,是蓝色的。可是她那深邃的感觉竟然是一样一样的。总之,皮球的到来点开了她心里封闭起来的空间。
日子在指缝滑过,如此平静,除了女儿的长大能让她感觉到岁月的变化,其它的,她总觉得犹如在昨天,也许她的那颗心没有关闭,只是在等待,等待那个灰色眼睛和冰冷的人。
皮球也是巫师,也很聪明,说话也是慢条斯理,不是他那种懒懒的样子,也类似于他那样的不冷不热的慵懒。看见他,她心里头长出来的是一篇篇的过往,那曾经的一句句话,一阵阵隐蔽的暗香。
他的声音跟他一样有条理,一样成熟稳重,还有精灵一般不凡的气质都让她迷茫。也许......她小心翼翼地计较,能不能......
觉得这事会很尴尬,她暂时放弃,也许把皮球留给女儿会更合适,可是这种感觉不是说送给谁都合适的,也许女儿有自己的选择标准,也有自己的路,她的并不适合她。
飞蝶正在屋子里修炼,按照她给的方式:
先来几次长长的呼和吸,动脉血管扩张,血液流速减慢,一切杂质如同垃圾,慢慢排出体外,纯净的气息像雨后的松菌,一个一个冒出来,形成一个小队,然后形成一条小蛇那样开始按照意念的线路游走,在游走的过程中,纯净的“松菌”加入的越来越多,小蛇在慢慢变长变粗,并修补身体内超负荷运作的区域,兽类的感性意识被点醒,并开始扩大,慢慢的,游走的气息结成了一张网,这张网形成了自己的小宇宙,开始有选择地控制意念......整张网接受区域细胞发出的声深层次需求,有规律地进行调配......
在飞蝶收工后,她跟女儿做了一次谈话。果然女儿喜欢的是那种正常的天使人,高大威猛,飞翔在太阳光线里,从背后抱起她,带着她飞向太阳光中。这时,她才发觉,她给女儿讲的那个她根据他创造的光明骑士太过深刻,现在她已经不能告诉她,那是她杜撰出来的,只是个完美的故事,不是真的。也许,她太过细心地给女儿营造出了一个辉煌的爸爸,女儿容纳不了平凡的生活,平凡的伙伴,她需要很多的繁华和瑰丽。
纠结一番,她还是给她介绍了皮球,女儿吓得跳起来:“您疯了,他是我们的仆人耶,变异......”变异人没说出口,因为她也是这个模板做出来的。
她淡淡地回道:“我们都是神的奴仆。”
女儿一脸气愤和不解地离开了豪宅。妈妈这是怎么啦,这个推荐也太让人意外啦,也太让人难于接受,差距如此之大的两个人怎么能撮合到一起呢?可是妈妈向来是个理智而聪明的人呀!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呢?
女儿已经大了,不再像个孩子那样,每天都会听着她讲的那个光明骑士的故事入睡。她不再喜欢听她说话,她发现她有了烦恼,有了忧郁,不再那么活波开朗,不再爱说起话,不再妈妈这,妈妈那的,不再像小蚊子那么缠人。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她知道玫瑰花已经到开放的时候,而这里适合她的端木少得可怜。
不要是吧,好呀,随你!她也没有强求,只有他,她才没有强求,也只能是因为他,她才这么民主。她明白,他不是他,皮球还掺杂了其他的成分,可是莫名的牵挂还是在心间滋生出来。在这个时代,年纪根本不是问题,他的小个子也不是问题。她不再一直打坐了,心没那么平静,出外散散心吧。
看看,他在干什么?看见他,不知怎地,总有一点失落,先前自己如此理性,现在有了不理性的时刻,好事或者坏事呢?
思念像一条蛇,每一次梦醒,她都怀疑梦是真的,他就在身边,按个灰色眼睛,声音不死不活的厨师。

她看着他侧身的身影,一下子,她确定有了他的影子,心不再清凉,如美利达火山新冒出来的小火山口那样,有烟。
桂花正在开,那狐媚的气息依然浓重,犹如命运恩赐,竟然恍如再次重逢,续了前次的相思,多美妙的事呀,这也能让人里荡荡的。可是,他还是个大孩子,不能感觉她眼里渗出的忧郁,更不可能理解她的这份感情。他们合适吗?
秋老虎的天,有时异常火热,不,应该说是此刻她的身体异常火热,喝了一罐的葡萄酒,她一阵眩晕。醒来后,又能怎样,她和他,虽然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能感觉到,她有心打破这道玻璃墙,他却未必那样想。他属于她,也是她的爱情,可是他们都是囚徒。
于是,她心里总在叹息:等等吧,总有一天,厨师会从塔楼里出来的。
现在她要做那事已经有意要躲开皮球,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因为让皮球看到那个场面,她会不好意思。
还有,她想试一试,牵挂的爱情让人快要窒息,遇到皮球是运气,即使错误,即使丢了自己,那也能帮着自己喘口气。就把皮球当罂粟膏吧!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27节 相约
第一次见面,皮球就对蝴蝶般的女人念念不忘,能经常遇见,还经常接触,不能不让他有点邪念呀。一位美丽的姑娘,象夏天里的荷花,在这个杀人的魔窟里,开得那么冷艳而成熟,那条工作服的套头衫掩饰不住她s型的身线和那高傲美丽的容颜。
每次见到她,都叫人倾心,叫人难忘,心已经被爱神的箭射中,恍恍惚惚,就象失去了魂魄。每次见到她,心都激动个不停,脸上是热热的,呼吸是急促的,一种愉快的感觉充满了整个身心,她是磁石,紧紧吸引了他,他眼睛不愿离不开她,经常挪不动脚步,木然地,呆呆地。
不对,他还没那么呆,没那么木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让他的注意力有所分散,她经常在他面前晃,她也有很好的体形和身段,走路的摇摆就像微风中摇曳的柳条,给人一种飘飘然的律动感,她也有一样动人的面孔,轮廓清晰,线条优美,脸上始终漾溢着动人微笑,让人印象更深刻的是那双柔情的大眼,那眼睛就象盛夏的红石榴,爱恋从薄薄的外壳中迸裂出来,露出成熟少女的心思。
她的眼睛会说话,她的眉毛也会说话,她的嘴角总在向他微笑,打招呼,好像在说来呀,来呀!除了天生丽质外,她还能歌善舞,每当神庙祭司的时候,当女祭司在做祈祷仪式时,她的嗓音就象微风中的风铃声,声音清脆,甜美,明亮。
现在他也是唱诗班的,得跟着她唱,他唱出的歌就只能是小水滴,紧跟着她,在她的银盘里小心跳跃,她的歌声能使他的声音飘起来。
有时,她也得跳舞,她的舞蹈是旋转的,像陀螺仪那样不停地旋转,让人头晕,看了她的舞蹈,让人的心里产生一种对天神的虔诚,以及一些虚幻的感觉。
她是月牙,一个女仆,而且是一个没有翅膀的变异人,每次见到她,他视线总必须地顽强地拐个弯,才能看向他自以为的女神。而女神的双眼从来都是从他身上扫过,不做停留,有时甚至带点恨意,平常的时候,她也不怎么向下看,而是骄傲地,平直略为向上,那是远方的虚空,她看得很远很远,很远。也许她的情郎是个天神,住在遥远的卓尔金星上。

尽管如此,她的容颜已经投进他的心里,击出了浪花,荡起了永不平息的涟漪。他的心是快乐的,也产生难忍的煎熬,情欲的火焰开始燃烧,越烧越旺,没几天就演变成熊熊大伙,他多么希望她能成为他的情人,白日到夜里,永远拥抱在一起。

呆在神庙里,他发现神庙也是人间烟火地。首先是女祭司有两个最要好的情人,他们是船厂里的两个新老大,大胡子的宾利和大白脸的丹尼斯,城外人管他们叫大首领和二首领。原先的诺亚木和阿里斯已经不再,诺亚木当了苏美尔人,准备当酋长,阿里斯跟着格尼加去世界各地冒险。
女祭司是个猛女,好那一口,几乎每隔两天就要来一次大呼小叫,也不怕人听见,甚至不怕人知道她一次要同时跟两个男人做那事,这样的情况,皮球不可能没注意。野蛮时代,这种事跟吃饭似的,大白天做,就在广场上,不丢人,也没人觉得奇怪,天神没培养人们这方面的羞耻心。
其次,两个小女生也歪歪,她们倒不是找情人,而是自己来。都是女仆在为小主人服务,用嘴巴和手指头。女仆也是个熟女了,她也会兴奋,自己搞兴奋的。说实话,适合这两个女生的情人也不好找,外头都是四米左右的伟岸大个子,要不然就是被称为“返祖现象”东区那帮小个子,可那些几乎都是病人、傻瓜和疯子。
神庙里就这三个年轻人,只要混几天也就熟了,到了一个多月,几乎就成了自己人。
皮球发现飞蝶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她的脸始终都是很臭,也不大爱说话,而且成天打坐练功,跟个女道士似的。相反月牙的脸很喜庆,成天笑嘻嘻的,也很活泼,也很喜欢说话,她能跟皮球唠一整天,只是说的都是皮毛,也就是随便聊聊的那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皮球唯一知道的是西城里关押着很多供尖角天神研究的智慧生物,这一点皮球早就知道,他就是被研究过,并且还能活着的成人端木。
关系已经打得差不多,而且飞蝶看他的脸色不再怨恨,还好啦,皮球小心地建议到外头玩玩,就他们三人(说两人不合适)。
“去哪呢?”月牙跃跃地回应道。
“随便吧,大西洲这么大,哪儿都有好风景,要不然,咱们去中部的平原走走吧。”
“那么远,我可去不了。”月牙悻悻地说。
本来嘛,皮球就不是对月牙说的,他是对飞蝶说的,飞蝶才是他的目标。
“你想被变成一团青烟吗?”飞蝶的脸又臭了,警告说。
“怎么?天神不允许我们出摩里城吗?”皮球问。
“对,我和你不行,飞蝶可以的。”月牙解释说,有点不平。
“那......那去月亮湾吧,可以吗?我们去看看吧?那儿的潮汐挺好玩的。”皮球不放弃,接着建议。这几天,不断有人在说辛兰河的大潮要来了。皮球是新来的,没见过什么辛兰河大潮,感觉挺新鲜的。
“好耶,不过还得再等等,等中秋吧,那时卓尔金星出现了,月亮湾的大潮上来了,挺好看呢,我们站在水闸那边的堤坝上看,那是长长的海浪一波跟着一波,呼啸着冲向岸边,很多螃蟹、海鱼会被冲到岸上来,很多水鸟就是专门在那里捡便宜,天空中到处是呱呱叫的声音,很热闹。我们可以坐在绿草地上,嗯,很不错的风景。”月牙说得很生动,很有画面感,像看见了一样。她不是对飞蝶说的,随便什么人都看得出来她在鼓动皮球。
飞蝶自诩是个女主人,她可以带着两个仆人一起游玩,可是不可能被一个变异人的仆人泡了去,那样有失身份。月牙知道女主人的这个心思,也知道皮球邀请这个女主人安的是什么心。她倒是喜欢这个灵气、帅气的小厮,她也知道这个小厮的心思没在她这儿,只因为她连翅膀都没有。
月牙的心思跟皮球似的——难得遇见一个适合自己的人,表白不用那么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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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采松菌
祭司豪宅周围的桂花是白色的,立秋到了就开始开花,一开花就满了枝头,一粒一粒的白点紧挨着,小小的,星星似的点缀于绿叶之间,却被绿叶的绿色给淹没了,看不清楚。
这么小的花突出不了,可是那浓烈的暗香却引诱着你去看个究竟。白色的花苞,不大,鼓鼓的样子,一如她的暗香那么饱满。她散发出的香气浓烈得像一个热恋中的中年女子,那是她的满满的雌性激素,那种浓烈的气味能让人联想起那种缠绵、深陷、不可自拔的场面。

怎么让人家心甘情愿跟自己交往呢?美女当前呀!冥思苦想,心里不能平静,无心练功,无心打扫,吃饭不香,睡觉失眠,没事找事在她身边转悠,皮球确定自己爱上了飞蝶——那个女祭司的女儿,那个自称是他的小主人的女人。
早先已经表达过了,这个时候的人不会偷偷摸摸地喜欢,也不会惺惺作态,一切都是直白而粗野,没有胆大或者胆小的问题,也不缺勇气,皮球的表达已经算是最委婉的:“在我们图尔卡纳湖,女人喜欢男人只要拍一拍他的屁股,他们就可以成为情人了,直到孩子出生前,飞蝶,你能不能也拍拍我的屁股呢?我能成为你的情人?”
飞蝶的回答也很直白,也很粗野,没有任何婉转,她反问皮球:“你......你想干什么?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的仆人,想干什么?”
“我纯洁而幼稚的心呀!我们一样一样的,有什么区别吗?这跟主人和仆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主人和仆人是什么玩意儿!我也是部落的小王子耶!”
“......你......我告诉你,我们不一样,一点儿也不一样,虽然......虽然我们表面上看起来有点......有点像,但本质上,我们一点儿也不一样,你是我的仆人,我是你的主人,主人,你懂吗?我能决定你的生死,这就是主人,你......你懂吗?”
“你当我情人吧,我给你当仆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这样行的吧?”说到底,皮球还是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这是天神的东西,他没接触过,不知道有何区别。
“你是个混蛋......你破坏我的声誉,你......你什么心思呢?我是神庙的人,你是下等贱民,你......”飞蝶跟皮球说不通,一生气,给了他一记电击。她真是女巫,皮球被电击得浑身都麻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很不好的感受。
求爱不成,皮球心事重重,心情沮丧。现在他不再担心生存问题,转而胡思乱想。
皮球的反常,早已被月牙看在眼里,她每次看到他,眼里总有欣喜的目光,那是一束束明确的秋波,那摄人魂魄的眼波就象另一种电流,酸麻地全身,皮球感受着一点点的安慰。在飞蝶那边的打击,到了月牙这儿受到点补偿,可惜他的心儿不在月牙这儿,它已经被飞蝶拴住了。
事实上,他们很合适,因为不需要交谈,只用眼睛,他们就可以传递内心的信息。见皮球匆匆走过,她向他嫣然一笑,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走了有点距离了,他回过头来向她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儿微笑。
又做了些努力,但情人的事一直没有取得进展,皮球喜欢飞蝶,但飞蝶总是对他横眉竖眼的。月牙频送秋波,他对她的感觉越来越好,就是不敢去触碰,他将来是要逃狱的人,没办法承受月牙这么大的负担,抱着她,他飞不了多远。
似乎飞蝶的爱也没那么绝对,她对他始终有意识地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让他亲近,也不排斥他的靠近,让人疑惑。也许这个女人天生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可能吗?小女巫的秘密,又有谁能猜透呢?

睡不着,老早就起来了,刚过中央桥,一个熟悉的女声飘过来,冲着我说:“哟,哟,哟,干嘛闷头走路呀,看着点,我在你面前呢!”
有雾,皮球脑袋中更有雾,他抬头,迷茫地看了前方。是啊!是她,月牙。她微笑着拉起他的手,说:“走吧,今天早上陪我去采点松菌,顺便散散心。”
皮球真没想到月牙为什么总能这么大方,他的心又不在她这儿,只能提醒说:“月牙,我的心思你懂的,对吗?”
“对,我懂,我懂,你不懂。你觉得你跟飞蝶的主人和仆人的关系不是个事,我也觉得你有翅膀跟我没翅膀不是个事,在你看来飞蝶不懂,在我看来你也不懂。”
“我俩的事,说实话,我......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你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咋办。我们部落的男人都是要保护女人的,可是我......”
“我懂,我懂,以后你也会慢慢懂的,只是你......你还小点,还有孩子气,当你活到像我这样岁数的时候,现在......嗨,以后再说吧!”月牙伸开双臂,把皮球紧紧地搂在怀里,用她热情的唇吻了皮球一下。
皮球抬头看看这个高个子,发现她的脸红了,跟桃花一样。啊!心里感觉挺舒服的,原先的不快一扫而光,爽快的说:“走,我陪你去。”

过了卫生体检中心,出了北城门,眼前就是一片板栗林,再往北是橄榄林,再之后是人为的农庄,种的都是皮球没见过的蔬菜,他大概能猜测一些,比如萝卜、芫荽、莴笋、葛根、山药、南瓜这样的,还有些真没见过。这里的土地肥沃,火山灰厚得很,蔬菜长得挺好,菜园中还保留些高大红松,有些红松的树冠上有鸟巢的样子,那是飞萤的巢穴。
菜园的西北山坡是个葡萄园,足有100亩以上,顺着山坡上,成纵向排列,一畦一畦葡萄树灌木,皮球被这个壮观场面震撼到,欣喜若狂地尖叫起来。他没见过人为的农庄,没想到人可以把大自然改变成这样,这是多么大的感悟呀!刚才的菜园是个序曲,这里他在也忍不住了,鬼叫了好多声,吓跑了小鸟,引来了飞萤,飞萤跟他们已经很熟了,见到熟人,又飞回红松顶上,继续它们看家护院的工作。
排列整齐的葡萄树两米高左右,就像是一队队机器人天兵。葡萄树下一串串晶莹剔亮的葡萄,美丽得就像绿宝石。
皮球跟叽叽喳喳的小鸟一般,迫不及待地摘下一个放嘴里尝尝,葡萄还小,也没那么熟,酸酸的,不敢嚼多,皱着脸,囫囵吞。
再过半个多月或者一个月,到了白露或者立冬,它们肯定熟透了。
还是小鸟儿勇敢些。它们吃葡萄都不吐葡萄皮的,葡萄籽没吃。
四只飞萤在守着这片即将成熟的葡萄,小鸟是贪嘴的,它们跟它们捉迷藏,飞萤只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不能杜绝。葡萄园太大啦,它们又不那么聪明,哪能顾得过来。
海岛的早晨经常起雾,雾从林中的小溪上升腾而起,笼罩了葡萄园,也笼罩了园里那些红松,飞萤在上面驻足,甚至是筑巢。
微风轻轻吹,将这飘飘渺渺的雾吹得更加灵动。
等着,等着吧。
太阳出来了,红松的树梢首先接受阳光的洗礼,它们兴奋地折射出道道金光,仿佛它们才是葡萄园的那个发光体。
光线条条透过层层薄雾,柔和地把雾气一块一块吞没,葡萄树也露出了金光。
皮球对着太阳看,感叹说:“......太阳有魔力,真的,它有魔力,我不能思考了。”
月牙欣赏地看着皮球,感觉自己欣赏的这个男人没错,微笑着点头说:“对,太阳有魔力,这里也有魔力。”
“对了,月牙,你说尖角天神让天使人干活、买卖、造船,甚至打架是要干什么呢?”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来的时间也蛮久了。”
“锻炼出合格的苏美尔人?就这些?”
“差不多吧,我也只能看出这样的。不过我相信一定还有别的,有些东西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了解的。可能也就女祭司了解一点。我听尖角天神告诉女祭司,他正在加快研究,争取早日让自己变成苏美尔人,那样,他就可以跟她生活在一起了。”

葡萄园的西部高处就是红松林。
一般来说,在晴天,松菌都是停止生长的,即使天天板栗林西北那片松林里走动,也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只有在雨天,松菌才会立马冒出地面,疯长。而长出来的松菌,如果在雨后的第一天没有被采摘,也就基本上浪费了。大部分被山上的野生动物糟蹋了。少部分没有被糟蹋的松菌,菌体上爬满蚂蚁,很快也就腐烂掉了。
一般来说,在三四月份,在这片松林可以采摘到松菌,到了五六月份,就要去更远的山上才能找得到了,到了七八月,就只有上到山腰和山顶才有松菌了。然后,再随着气温的变化,松菌生长的地段又往山下慢慢地移动。
现在是大夏天的,要爬山才能采到松菌。
松菌一般生长在密度较大的松林里,也就是那些还没有长大成材的小松林里。而且,松林里还必须长有茂盛的茅草,土壤湿润,最好还有厚厚的苔藓。至于采摘松菌,就必须是雨后了。如果下了三到五天雨,更好,往往碰上的都是一片片野生动物没有毁坏的松菌。
走在古木参天的林间小道上,听着不远处潺潺的溪水声和清脆悦耳的鸟鸣,完全是另一种感觉,没有危险,浑身放松。来到一处山坡,挺陡峭的,月牙嘱咐皮球说这一段路最陡,不能爬太快,否则会喘不过来气儿,这是经验!
爬山很辛苦,地上没路,草木又茂盛,每走一步都要小心,防止踏空或者被毒虫咬,一边爬,月牙不时地叮嘱皮球要抓紧前面的石头和野草,脚要踩稳,有时到了不好爬的地方,皮球得托着月牙往上推,然后,月牙拉起皮球。
爬了一段时间,爬不动了,两人浑身是汗,就坐在山石上休息一会儿。这时候,可以看到山下平原的全貌:弯弯曲曲流向辛兰河的护城河;远处苹果园附近的仆役营;安静的码头和平静的月牙湖等等。
“大西洲真美。”皮球感叹地说。

高达几十米的松木遮天蔽日,空中纵横牵拉着蛛网似得藤蔓,藤蔓上挂着鞭枝藓,地上被低矮的大叶植物和灌木占据,阴影中有蘑菇。每一寸空间都被各种植物填的严严实实。二人站在最下层,光线黯淡,又湿又热,空气流通不畅,让人感到很是憋闷。
这个时代的地球,氧含量也高,所有的丛林都非常茂盛。进入林子里没多久就感觉身上有丝丝凉意,抬头看向上方,几乎不见阳光,几颗雨后残留的水珠从树叶间掉下来。

鲜嫩的松菌,如童话里黄色的小雨伞,密密麻麻,星星点点,摘一朵在手里,柔柔的,嫩嫩滑滑,弹性极好,像月牙的手。不小心弄折了一根,断裂的地方,立刻就会分泌出浓浓的,白色的乳汁出来。
没多久就是满满的一大皮囊,可以回去了。
皮球问月牙采这些松菌干什么。月牙说女祭司和飞蝶喜欢吃,她也一样。皮球高兴地说我跟你们真是一伙的,我也喜欢吃点素的,这东西好吃吗?
“比肉好吃。”月牙高兴地说。有共同点都是让人愉快的事。
“你背着皮囊,我背着你飞吧。”皮球说。他嫌走路太麻烦,而且这里是高处,可以采用轻松的滑翔,负担不大。
站在山坡上一块凸出的山崖上,张开翅膀,扇动几下就跃升了几十米,这已经升高到了红松的树梢上,再微微抖动翅膀,调节一下,可以滑翔了。
当他们越过板栗林的上空时,南城人正在林子里忙着采摘板栗。人们纷纷仰头看着。
月牙很羡慕,心里说:“飞翔的感觉真好,我真想飞呀!”她骑过飞马,但没骑过天使人。骑飞马感觉是分开的,她是她,飞马是飞马。骑在皮球身上,她感觉是一个人,他们贴在一块儿,而且皮球身上的汗味很好闻,很吸引人,甚至忍不住往那边想。她想着,也就把皮球抱着更紧,尤其是发达的胸肌。
同意,皮球的感觉也是好,背后温温的,气味也很诱人,他的下体已经绷紧了。他真想把她抱在前面。他想到了熔岩洞空中的交配舞,那场景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2.5米高的月牙还真有点重,她是苗条的,可也是丰满的,长途飞行肯定是不行的,更别说跨越长长的大西洲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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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洪都拉
大西洲的海岸带有四个红树林区,占据东南到西南长达1500多公里的海岸线,占据沙岸约占50%左右,还剩宽数百米至1000多米不等的一半沙滩,东南面的沙滩向海面坡度一般为5°,缓缓延伸;夏秋季节风平浪静,海水清澈,沙白如絮,清洁柔软,海水温度一般为18~30℃,阳光充足明媚,这个时节多数时候能晒晒日光浴,海浴嘛,偶尔行,主要看天气,冬春季,天气不太冷,让人感觉到冷的原因是风,西北风带来北部的冷气,而这时候,整个卓尔金星出现在西半球的天空,潮汐受到的影响很大,大海潮就是在这个时间段里形成的,如果再加上狂暴的西北风,那么20来米高的巨浪只是小猫猫,海浪甚至能冲上护城河那么的河口湿地,淹没月牙湖。

护城河到辛兰河河口这二十几公里湿地是一片好大好长的红树林,红树林里除了螃蟹和弹涂鱼,以及一些在树上做窝的水鸟外,还有很多秘密小道,那是沼泽人的独有的小道。他们居住在辛兰河上游,护城河流入辛兰河的河口湿地,从那里到月牙湖来上班,驾驶的是一种叫木驴的滑板,穿行在这片红树林中的小道上。
接近红树林的岸边还有木麻黄、桉树、椰树、棕树等,树下草地绿油油的,只是蚊虫多,不好在一个地方呆着,得不停走动,尤其是几乎没有体毛的月牙,被叮了一个个泡泡,皮球帮她把这些泡泡挤出来,并涂了些皂角汁液和薄荷泥。
“你这细皮嫩肉的。”皮球说,“没有公主的命,还长了身好皮肤。”
“你这才发现呀!是不是很有几分诱惑力呀!”眼睫毛噗呲噗呲的,月牙用眨着媚眼说。
她的作,很可爱,调皮式的,并没让人有夸张的不适感,光就这一点,确实有诱惑力。
摸起来的感觉很好,近在眼前的胸部鼓鼓的,不设防,他的心里已经生出不同以往的感觉,只是她身上的谜团太多,这让谨慎的皮球不得不在等等,再稍稍地揣测一番。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跟女祭司住一起,她是尖角天神成功的实验品吗?图灵已经说过,月牙跟他不一样,她不是端木,里头没有圣灵。她不是端木吗?那她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变异天使人吗?
我的那个神呀!这个地方怎么有这么多的秘密呀!还让不让人活呀!

见到正在水闸口堤坝散步的皮球和月牙,白胡子老爹走了过来,主动问候。
雪白的鬓角和胡须告诉你,白胡子老爹已经老得无可救药,他也干不了重体力活,成了月牙湖这个港湾的调度员,调节来往船只的停靠,相当于月牙湖的水上交通警吧。当然,只有他一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一个叫根林的人是他的助手,也是未来的接班人,就单目巨人的嗓门,那就是个高音喇叭,码头工人和每个船老大都能听到他们的指挥。
见到皮球,白胡子老爹很高兴,请皮球她俩喝椰子汁,并介绍自己的跟班。根林跟皮球握握手,弯腰鞠躬,皮球也类似地回礼。这两人还不熟,没那么热络,根林退到白胡子老爹身后,让皮球站在白胡子老爹跟前。
“我想问你些事,小巫师,方便吗?”白胡子老爹客气地问。
“瞧您说的,跟我还有啥客气呢,有事您吩咐。”皮球说。
“是这样的,我听发发哒说您还会接生,”白胡子老爹说起这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咳嗽起来,“......这是真的吗?”
“对......对,这种事都能传出去呀,真是的,也就跟他们喝酒时,忍不住吹吹,您懂的......”
“您是吹吹,还是真懂呢?”
“当然是真懂啦,我们那个部落出生的孩子都是我接生的,因为该死个拐棍,哦,解释一下,我说的那个拐棍只的是翅膀。那个翅膀卡住,卡在子宫的出口,很多母亲都是这样难产死的,嗨,拐棍真是害人呀。对,拐棍,对,我应该说翅膀,习惯了,翅膀是好东西,可是也是害人呀!我叫它是魔鬼的手杖。”皮球很有感触地说。
听到这个,可见皮球真的对接生比较了解,白胡子老爹认定传言是真的。他兴奋地说:“我们单目巨人没有翅膀,很好接生的,当然,难产也是有的,主要还是母亲身体太过虚弱。嗨......”
“......等等,您这是要我给你们当接生婆呀!您的部落里又有新宝宝啦?恭喜恭喜呀!”
“是呀,是呀,有新宝宝了,但是还没降生,还没了,不过,快了,快了,我们有个产妇,邻近产期了,大概就差不到一个月,可能会提前的,我们都有点着急,焦虑,你懂的,我们就这么点人,如果有您帮忙,我们就更有把握啦,您懂的,我们实在没人,有个宝宝出生是挺金贵的事......”


“你们谈正事吧,我不打扰了。”月牙识相地鞠躬,离去,四处看看,虽然,她对于皮球是个接生婆也感到挺意外的。
“真是一个贴心的女孩。”白胡子老爹说。
河口处的水面上,一艘大船正在远离,它像水面漂浮的树叶,不停地起起落落。
白胡子老爹说:“机灵鬼,再给我们说说如何接生吧,根林的老婆也会接生,不过是半吊子,真不咋地,让人担心。”
“这事说不清楚的,要实地操作,你们看着就懂的,不难,等将来,叫......根林,对根林的老婆,对吧,让她给我打下手,她看看也就差不多了,我再告诉她点别的技巧,那她准成。”
“好的,那说定了,您可别推脱。”
“怎么会呢?这事关系到子孙后代,不是用来随便说说的。”皮球正个八经地说。
根林又撬开了一个椰子,请皮球喝。皮球也就不客气地接受了,也跟接受了订金似的。
“再跟我说说布鲁克林吧,他是我儿子呀,再谈谈吧,怪想念的。人越老越想念儿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跑到那么远的地方,真是让人想念呀!”
近处的,月牙湖码头,有一艘大船要离港出发,一个水手爬上了桅杆,瞭望着,高声呼喝甲板的的船老大,船老大来回走动,下达各种命令,水手们一片忙乱。一艘来自上游的箱子船从这艘大船身边驶过稳稳地靠了岸。

月牙湖的码头上仍然停泊三只还没出发的大船,跟先前相比,月牙湖的码头已经宽敞了许多,这个时候,来往于集中营的木排船开始活跃起来,络绎不绝的沼泽人艄公撑篙往来于辛兰河的上下游之间,有些运送的还是平原牧场的牲畜,有些是运送集中营冶炼的金属粗坯。那些运送牲畜的木排船像箱子,还都挺大,从吃水的深度可以看出货物的多少,这些箱子船的船舷一般涂满了黑色的火油,能保证拍打的水花进不了箱子里。


其中的一个沼泽人艄公看见白胡子老爹和皮球,他走了过来,用破锣一般的嗓音问候,白胡子老爹回礼说:“洪都拉,今天出门还顺利吧?有什么冒险的事说来听听。”
洪都拉微笑道:“我都老大不小了,还玩水上漂吗?”
这个沼泽人说话还成,虽然跟破锣似的,但能听得出来,这在沼泽人中可真少见。想套近乎的根林说这个沼泽人是沼泽人中的外交家,而且是唯一的,听说他进过西城,估计被尖角天神改造过。
这个沼泽人,皮球早先见过一次,他叫洪都拉。只要介绍过一次,皮球就能记住,这是他的强项,他也是外交家。
洪都拉和白胡子老爹的谈话被近处的一阵吆喝声打断,那是即将出海的那艘大船正在驶离月牙湖,六十支桨在桨手的整齐吆喝声和划拉中,很快就出了闸口,之后,船桨缩了进去,大船借着退潮的的水往海里而去,速度还挺快。


洪都拉是个瘦小的小个子,绿眼睛锐利有神,下巴有几根黑胡子,他还不到三十岁。据说沼泽人的寿命可以达到百年以上,跟土灵人一样长寿。
从西城里出来,并且还活得好好的,皮球觉得有必要认识一下,他也是从西城里出来的,也活得好好的,这样的人往往都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洪都拉身后,又有几个沼泽人艄公过来,这些男子都比洪都拉强壮,可他们都乖乖地静候在他身后,很明显,他们正在等着跟他一起走。
白胡子老爹善解人意,说回去吧,你们累的,家人也担心,回去报个平安,咱们有的是时间聊聊。
要告辞了,洪都拉双手合拳,往前一拱,软软地鞠个躬,一个很大的礼节,表示他对白胡子老爹的尊敬。他也跟皮球点点头,眼睛里有精光闪过。
他们回去了,走的是堤坝下方的红树林中的小道,很快“淹没”,不见了,很神奇。
“什么是木驴,他们真的是骑木驴走的吗?”皮球问。
“木驴就是一种滑板,土灵人帮忙设计并制作的。比较坚硬的泥地才能托得住木驴,要是沼泽的烂泥,木头偶会陷进去,哪能骑木驴呢,他们还有额外的交通工具。”
“那又是什么呢?”
“说了你也不信,一种长角长胡子的水蚺,他们就趴在水蚺的背部前进。”
“真奇怪。”
“对,很奇怪,能活在沼泽里,不怕蚊虫和蚂蟥就够让人奇怪的。要不是活得这么长,说不定我也见不到那样的场景,只要没看到那样的场景,我也认为这是谣传。当我看见的时候,还误以为是沼泽人在跟水蚺搏斗,挺危险的,后来发现不是,人家就是在驯服水蚺。”
“那他们是怎么跟水蚺建立联系呢?”
“谁知道?沼泽人是两栖动物,跟我们这些陆生生物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他们的耳朵和嘴巴,他们能发出低频的、人耳听不到的哨声,这样的哨声可以用来交流,也可以用来使唤水蚺。”
皮球很有感触地说:“摩里城真是......不简单,奇人异士很多!”
“想想,还是我们单目人最没本事,除了身高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本领,难怪越来越......嗨,不说了,谁能想到我们是最弱的呢?”白胡子老爹也很有感触。
确实也是,皮球从没想过单目巨人是所有高级生物中最弱的一个种族。人不可貌相呀!
白胡子老爹介绍说月牙湖原先是他们沼泽人的聚居地,后来天神来了,在此处登陆,随后在砍伐河两岸的木材,在我们叫强远山的东坡顶端,用木材和石头筑起了摩里城。而今,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城市,有码头、城堡、集市、造船厂,城外的民居也越来越多,一座接着一座。而他们沼泽人的居住地一直随着摩里城的扩张,一直在往外搬迁,换了几次,最后到了护城河跟辛兰河汇集的湿地,距离这里越来越远。

单目巨人并不喜欢摩里城,虽然这座城池是他们建造的。在建造这座城堡时,可怜的单目巨人,在天神残酷的镇压下,死了很多人,可以说摩里城的每块大石头都有单目巨人的愤怒,也涂满了他们的血肉,他们每天都在祈祷它的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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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第30节当教练
皮球在护城河北岸的丸山的斜坡上飞了一圈,没一会儿就摘了一袋子的熟透而漂亮的苹果,然后,他站在高处的一块崖石上,看着他的学生在偷采苹果。
“给我。”外号猪猪跳着、叫着。他在这群土灵人的小孩中,年纪最小,又矮又胖,爬不上苹果树,只能捡小伙伴扔到地上的苹果。
捡到苹果,他很快藏在皮囊里,又开始不停地哀求这个哀求那个。猪猪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皮绳,串有青铜做的一颗苹果。也许,他的父母认为他喜欢吃苹果。
“快扔苹果。”树下的拉拉萨小声儿急促地催促。树上的威特在找个草茂盛的地方仍,他不想自己辛苦采摘下来的漂亮苹果被砸坏了。
拉拉萨身边的妹妹,贪嘴的蕾萨妮妮捡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很好看,很好吃的样子,她忍不住说:“哥哥,我想吃了它。”
“行,行,呆那边吃去,别烦我。”拉拉萨的左腿畸形,脚掌向内撇,他走路一般是跳的样子,也爬不树,但他有粗壮的胳膊和宽阔的肩膀,不缺力量。他脑袋聪明,学会跟人合作,威特负责采摘,他负责收集,最后得到的苹果四六开。威特觉得划算,这样的合作模式被采纳。
又一只苹果掉下来了,拉拉萨赶紧过去捡。
雷萨妮妮生得可爱,眼睛大大的,深得大人们的喜爱,他们总想捏一捏她婴儿肥的脸蛋。皮球也喜欢她,把一皮囊的苹果都给了她,这样,她意外地比大家先完成了采摘任务。
莫兰是个稀少的单目巨人的小女孩,受到大人们的保护,她淡褐色的眼睛,每次微笑时脸颊上的小酒窝,头发有点自然卷曲。她也来采苹果,用她的篮球那么大的小手采苹果,跟捡草莓似的,不过她基本上没什么剩余,采下来的都进了她的嘴巴,一树熟透的苹果也就够垫垫肚子。她要完成采摘任务,估计很难。

今天的任务不是采苹果,而是学习射箭,皮球是教练,可是孩子们碰上成熟苹果园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平常他们也没少到这里偷摘苹果,护城河边的苹果早就摘光了,离蚂蝗坡贫民窟较远的丸山这边的山坡上还有些。
有了莫兰这样的单目巨人小孩,跨越浅浅的护城河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没有单目巨人,他们也能坐着芦苇船过来,拉拉萨、猪猪是即墨人(一种不怕水的土灵人),他们能划船。当然,过河还是有巨人在身边比较好,护城河里可是有恐鳄的,苹果园里也有大虫子,有单目巨人在身边,安全。不过,那些大虫子一般不敢靠近护城河边这块苹果园,这里相当于是仆役营的自留地,是单目巨人的势力范围。
现在不同,深入到了苹果园很深的地方,直到丸山这个地界,这里是大虫子的势力范围。
平常的河边的苹果也就够孩子们塞牙缝的,发发哒想留点苹果做苹果酒也的到丸山前头的那片林子里偷采。
他做的苹果酒一般般,小气的他连那些虫蛀的、烂一小半的、摔坏的都被捡起来,这样的苹果做成的苹果酒注定不怎样。他也不会做苹果酒,乱来的,也就是苹果去核,捣成汁儿,再加一点点买来的苹果酒当酒曲做药引子,这样出来的苹果酒往往是酸的,人们笑话说这是苹果酸酒。当然这样的酸酒也够土灵人解解馋,并体验一下贵族的生活,感觉还是蛮好的。
好苹果都被家庭主妇放在地窖里储存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因此没有多少多少好苹果让发发哒“浪费”。
皮球给大家露了一手,大家才同意他当教练的。
站在高处的山坡上,拉拉萨扔出一个苹果核,皮球一箭过去,苹果核被箭穿透钉在苹果园中高高耸立的一棵红松的树干上。这下子,没人不服,也愿意听话。
土灵人拥有透视眼和灵巧的双手,就是拿块石头扔过去,也会砸死停下来的野兔的,射箭和弹弓对他们来说没多大难度。皮球也是在跟他们玩闹中教他们学习的。
单目小巨人莫兰的练习真看不出来好坏。
呼啸而去的箭,只能见到最初了那一尺长的竹箭杆的末端,声音倒是可以听得久一点,长长的哨声划过苹果园,最后是远处的依稀的落水声。
拉拉萨学射箭不行,脚用不上力,身体不够平稳,准确率极差,他学的是理发,也就是给土灵人剪胡子,给单目巨人割头发。能当理发师,那就够了,皮球安慰他。
拉拉萨是发发哒的儿子,头人的儿子,他脑袋够聪明,人生态度也积极,不想因为腿部残疾而放弃,他说只要他坐在小贩给他一匹白马,他可以高骑在马上射箭,这样就没有区别的。
“对,最好是一匹飞马。”猪猪笑话他说。
好心的莫兰说拉拉萨可以坐在她的肩膀上射箭。拉拉萨可能把莫兰的话当真了,或者觉得终有一天会有一匹白马,因此真的坐着射箭,练得还很勤奋。他的臂膀有力,身体稳定了后,准确率确实不错。
因为要抡大锤打铁,土灵人的胳膊都挺粗。

从苹果园出来,过了10来米宽的护城河,在一个木板搭成的码头上靠岸,把芦苇船拖上岸,栓在一棵黑柚木上,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往上走,就到了南岸的主干道上。
说是主干道,也就是踩出来的土路,比较宽,大概3米左右。这条路几乎是单目人踩出来的,也只有他们才能踩出这么宽的“小路”。
苹果园对面的护城河南岸都是仆役营的地盘。
往护城河下游的方向走,那里有一片橡木林,那就是单目巨人聚集地。再往下游,过了一片白柳林就到了河口湿地附近的红树林,红树林里是沼泽人的聚集地。从此处往上游走,有一个小山,那叫蚂蝗坡,小山的东北面的地形较为陡峭,那里有很多蜂窝一般的洞穴,那是土灵人的聚集地,他们仍然习惯住在洞穴里。有人说整个蚂蝗坡都被掏空了,甚至护城河的河岸都有地道。
莫兰一个人,而且是女孩,得先送她回家。可是拉拉萨的腿脚不便,他今天走的路已经够多的,还是让他和他的妹妹雷萨妮妮先行回家吧,猪猪这样的小个子也只能先行回去,随便告诉大人他们去了哪儿。算了算,也就威特和咯博、朱莉三人和皮球送莫兰回家好了。

黄昏到了,各种虫子成群飞了出来,在他们的耳边嗡嗡响,蝙蝠绕着飞虫转圈,下了一个满是荨麻的土坡就到了橡树林,穿过林中的一条小路,大约3公里,眼前突然发现来到了一片开阔地,空地几乎是圆形的,边沿的树木和枝叶显得很茂密,像一堵结实的墙,正中间的有一棵大的橡树,树冠的天空是蓝色的,星星一粒一粒,这棵巨大橡树的树冠下的一个树根凹坑里有芦苇席、艾草,芦苇席的上面覆盖着干燥的、柔软的苔藓,上方的橡树枝丫上被编织成的木架子遮挡,木架子上覆盖着芦苇和茅草。
没想到这就是单目巨人的屋子。没错,他们的房子都是这样的,高大而开放,屋子四周保留着能驱蚊的艾草。
见到尊贵的客人,站着的、坐着、躺着的单目巨人纷纷站了起来,有几个正在四处燃熏艾草驱赶昆虫的人也直起腰在一旁候着。白胡子老爹也赶紧过来接待,他正在看着空地上正在烧煮的那三口铜鼎。天色晚了,巨人正在做晚饭。
皮球是尊贵的接生婆,接生超级顺利,过程相当简单、快速,产妇的感觉相当好,婴儿也没有任何损伤,真是有如神技。单目巨人对这样的接生婆不仅仅是佩服,而是当菩萨一样供着。
白胡子老爹把皮球迎接到他的蜗居中,他的蜗居就是中间那棵大树,酋长的营帐。
莫兰的父母也跟着过来瞧瞧,原先,他们都在照看灶火。莫兰的父亲有三个,只有那个叫根林的跟皮球比较熟,他对皮球教导莫兰表示感谢。母亲在一旁对出外的女儿问这问那,女儿显得有点不难烦,回答的时候粗声粗气的,很没礼貌。
威特、朱莉等三人跟着莫兰到处去逛逛,主要还是围着空地上的铜鼎转,飘出来的食物的香味吸引着他们。
独生子女都是这样,更何况是女的,简直被当成圣女,妈妈对她的没礼貌也没办法,对着皮球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小孩子嘛,随她。”皮球安慰说。

莫兰的妈妈古拉利丝已经够老了,胸部挂着两个干瘪的、低垂的皮囊,身体瘦巴巴的,那个发黄的独眼显得很大。她就是部落的接生婆,前几天,刚跟随皮球给一个年轻产妇接生,很顺利,她对皮球的接生技术赞不绝口,说自己学到了很多,尤其是胎儿正位和事后的卫生消毒工作,并表示自己已经可以胜任接生这个工作。
接生婆的工作是一个神圣的工作,在部落里拥有崇高的地位,不亚于酋长,所以,人们对她的话语还有点不信任,也许等她独立接生几个,或者能好好配合产妇,保证现在的这个新生儿不夭折,那么,她的地位才能崇高得起来。
当然,她也是在往这方面努力,这几天一直守在产妇和婴儿旁边。

单目巨人的女人少,生育又困难,因此,一般单目人的组成单位都是一妻多夫。 一般而言,大型动物食量大、繁殖慢,对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较差。尤其是在这个剧烈动荡的时期,食物有限,无行人对巨人的“照顾”都给巨人的生存造成了极大威胁。生存如此艰难,灭绝也就可想而知了。

皮球跟着老爹聊聊,此外还有莫兰的爸爸妈妈、产妇的老公——两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单目巨人,一个叫阿海,一个叫安东。根林和另外两个跟他一样年轻的男人坐在白胡子老爹身后的两侧,古拉利丝因为身份提高,坐在酋长旁边。

跟巨人真没啥好聊的,倒不是他们没有新鲜的故事或者传说,而是他们声如洪钟,皮球最怕的是他们得意或者高兴地狂笑,那时候,真能狮子吼,把耳朵都震聋了。
人跟人真的很不一样,这一点点差别足够造成人们的隔阂,再想想,他对拜访沼泽人的想法越来越没有信心。

单目巨人的生活真的有些难,他们的饭量很大,可是天神供给的口粮却很少,折中的办法只能是增加大量的素食,比如葛根、山药、土豆、南瓜等等,这些素食中有几种是他们跟着端木学的,比如土豆、南瓜。把这些素食跟收集的食品加工作坊剩下的那些骨头,以及沼泽人送的一些贝壳,一块在铜鼎中熬煮,做成咸稀饭,味道和营养也还算可以,生活还算稳定,不是太难过。

从橡树林出来,夜已经黑了,风很冷,护城河两岸雾气腾腾。在寒冷的秋冬季的每天,因为温泉水的缘故,护城河附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这样的雾气腾腾样子,远处的蚂蝗坡,看起来像爬满了萤火虫似的,那是点燃的一根根火炬。

橡树林再往下游走,有一片单目巨人的农田,种的是土豆和南瓜,农田再下去是一片椰树林,椰树林的东南面的河口是一片湿地,那是沼泽人的聚集地。一棵高大红松上面的树丫挂在的一个白惨惨的“鲸头”标识出来的地方就是。
那个鲸头骨有点像蛤蟆嘴,好大,足够给站着的皮球当屋子的。

沼泽人的房子就是用“鲸”的骨架做成的房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住进去的,跟青蛙那样,住在泥地里,还是像恐鳄那样趴在泥地上。
明天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洪都拉那个沼泽人呢?皮球犹豫起来,人一犹豫,事情往往就黄了。人都是这样,犹豫后往往是不决定了。

蚂蝗坡的山坡上有一个个窑洞,有些密,有些疏,每一家的洞口都有一个吊脚楼那样的露台。在蚂蝗坡北侧,那个露台最大的江景房就是发发哒家的,号称“酒桶”。
喝下两大杯苹果酸酒之后,“黑李逵”的佩科维奇说发发哒永远是学徒,这酒跟水似的,一点都不够瘾。
“不对,”“懒虫”奥利奥大声说,“还是有点区别的,就是比苹果酸一点,哈哈......”
“炼金师到哪去呀?混蛋,该给个赏钱了!难道有这样的吗?喝了我的苹果酒,还挑三拣四,这是个玩笑?混蛋,还有哪个人趴下了,赶紧站起来证明一下。”喝干杯中残渣,发发哒对着众人的攻击很是不满,开始发火了。
这并非头一回霉运落在他身上,每次大家喝得差不多时,总是这样攻击他。
炼金师是个老头,干瘪瘪的,像个木乃伊,胡子白白的,垂到胸口,他属于趴下,但站不起来给发发哒证明的那个人。
据说他已经有101岁的高龄,顶着知识分子的头衔,他掌管着土灵人偷偷藏起来的金豆子和金书铁卷。
发发哒买酒的钱都是找他要的,严格来说他也是苹果酒的股东,他们算一伙的,他是应该给发发哒证明的。
当然炼金师是土灵人中的科学院院士,在土灵人中有着崇高地位,发发哒也就接着酒劲耍耍泼,抱怨一番,真人就趴在他面前,他可不敢乱来。
炼金师是单身的,有专门的护师照顾,发发哒一家就是他的护师。
他的长袍是发发哒的女人清洗,饭是拉拉萨端到桌前,散步是发发哒负责的,比小婴儿还离不开人。
有一次,发发哒带他出去散散步,当自己想去方便的时候,嘱咐他自己回去,没想到他迷路了,迷路的地方距离贫民窟也就一公里不到。他走到另外一条岔道上去了,那是去冶炼厂的路。这个书呆子,傻透透!
冶炼厂在蚂蝗坡和造船厂之间,是一个神秘所在,除了发发哒的这支系的土灵人负责,其他的土灵人也不能进去,跟别说其他人。
土灵人的分支可能跟他们的本事有关。发发哒这一支系的土灵人擅长冶炼;黑李逵的那一支系擅长探矿采矿;红脸的格鲁这一个支系没听说过擅长什么,比较神秘,也基本上很少见到他们的人,似乎一直都在窑洞里,很宅。


今晚皮球不回城里了,皮球住在发发哒家,拉拉萨河雷萨妮妮是他的孩子。晚饭,已经在橡树林吃了一碗咸稀饭,不饿,但是土灵人的下酒菜——蘑菇酱还是要吃一点的。蘑菇酱是土灵人的家常小菜,他们很喜欢蘑菇,吃什么都要涂上蘑菇酱,比如苹果。
皮球是大个子,只能睡在外头的客厅。
土灵人的蜗居是一条隧道,前头宽,后头窄,像钉螺的样子,真正的好东西和秘密都藏在里头的房间里,那些房间都是一个个圆形的小门,分成了卧室、杂物间、蘑菇培养室、卫生间、酒窖等,各个房间分工明确,可见土灵人是个高度社会化的人,他们的文明程度一定比地球的土著高。
“酒桶”是个二层豪宅,洞里还有通向二楼的楼梯。
晚上睡得并不好,有一个土灵人的疯子在坡道上来来回回地鬼叫。人们不让这个疯子进入洞穴,因为他会不停地挖洞,一直往里,因为他要去卓尔金星的红河谷的京城焰金城觐见他们的土灵人的皇帝和大法师。
发发哒解释说疯子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在卓尔金星的红河谷。
“那河谷大吗?”皮球问。
“大而且深,距离河谷两侧的岸边有十公里吧,河谷里比较大的地方,整个大西洲都装得下。焰金城只在河谷中一个熄灭的火山口里。”发发哒说。
“河谷里没水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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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刺探
河边的苹果树上连叶子都没有,一只大鸠却不怕冷,还在里头歌唱。对于周围这些乌鸦般刺耳尖叫和无尽聒噪,发发哒对皮球说,这鸟的叫声真是天籁之音。
对于大鸠的叫声,皮球可是过敏的,他曾经差点死在那个钢钎一般的鸟喙上。

今晚能喝这么多苹果酒完全是因为孩子的毕业典礼,而且教练皮球不想回家,而且人家还贡献了一皮囊香肠,又正好赶上苹果刚成熟之后,有很多的苹果酒。
喝酒没兴趣,皮球正在跟趴在桌子上的炼金师博古特探讨一些问题:黑铁、黄铜、黄金真的能炼成焰金吗?这样的机密问题肯定不能一开始就问的,先得过度过度,等聊开了再问。
没想到炼金师博古特是个混蛋,还没怎么喝,还没怎么聊,他就麻啦,不知道是真麻还是假麻,总之,是个滑头的家伙。
“你是谁?”炼金师博古特问。
皮球答道:“我是炼金士,你说可以用黑铁、黄金加药水冶炼出焰金?”
博古特炼金师晃了晃他的手镯,那是焰金做的一条蛇,成盘状,蛇头在上,蛇尾在下,在火炬的光中闪耀着紫色、黄色、、淡蓝色等等的光,仿佛会游动。他说:“你是小偷。”
皮球说:“我是你的学徒,不是小偷。”
炼金师点点头:“你再考虑考虑吧......三天后,我会给你金豆子,回此地,我们跟美人鱼睡觉,呵呵呵......”

夜晚,土灵人会摘到防护镜,这样的光线对他们来说刚刚好,他们的眼珠子真的好多,没有眼白,要么黑乎乎的,要么蓝汪汪的,要么棕红棕红的,没有眼白,跟宝石似的,很漂亮,可是看久了,觉得里头是一个无底深渊,感觉自己会掉下去,也是挺吓人的。

“酒桶”这栋木房子向南歪斜,犹如醉酒的炼金师,他没有告诉皮球炼金的秘密,醉酒的时候不会,清醒的时候,皮球更肯定不会,就像白鸭不会让葡萄酒、苹果酒带出大西洲一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要把守的秘密,皮球本想听到有关于卓尔金星上的一些事情,或者土灵人在那个星球是如何生活的,还有焰金等等。现在他放弃,成为这里的常客就成。
偶尔,已经能听到一点点土话的皮球能听到土灵人用土话讲的有关于卓尔金星上的古老传说,那个沙尘暴漫天的星球:“......火的旧镇,有重重高墙保护,休斯顿山之战还是影响了所有人......不过贝尼克早在巴乔自封为王之前就遇害了......我听我爷爷说,焰金城,国王的城堡之外,那才是世界......焰金一定是......”
“那个疯子又在鬼叫了,真烦人。伙伴们,故事也只是故事,”每到关键时刻,“黑李逵”佩科维奇总是打断众人的话,他和稀泥地说,“伙伴们,那个疯子自称跟美人鱼睡过觉?炼金师,您觉得这靠谱吗?不对,维基(炼金师的名字)你也曾说过你跟美人鱼睡过觉,对吧?呵呵......”
可以看出来土灵人讨厌有翅膀的鸟人(他们管天使人叫鸟人),皮球例外,但是人们仍然防着他。
皮球能理解,不强求。连他们的洞穴里头都不肯让皮球进去参观参观,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说皮球太高,他们的洞穴太矮,装不下他。

“你脚边有一只苹果,”蕾萨妮妮说。这些苹果是储存在地窖里的,整个冬天都有得吃。
“黑李逵”佩科维奇把她推开:“谁管你的苹果,滚一边去。”
“我学会射箭了,现在在学同时射两支箭。”卡其说,他是“黑李逵”的大孙子。
“黑李逵”佩科维奇生气地叫起来:“见你的箭去吧。”
卡其抄起掉落的苹果,说:“生虫了。”他把苹果扔了出去,苹果开始下坠时,被箭只逮个正着,干净利落地劈成两半。
掌声突然间响了起来,人们都看到了这一切。
“黑李逵”佩科维奇教训说:“小混蛋,别浪费东西,长虫子的苹果也是可以吃的,再说不行也能让你发发哒爷爷酿酒,你看把苹果里头的虫子都切成两半了吧,怎么吃呀,这也是一块肉耶,小混蛋,你会害我们饿肚子的。”
卡其知道爷爷是在表扬自己,也知道他的得意。他笑的很开心,他有个尖鼻子,还有个尖额头,是矿工的好苗子。
见卡其受到大家的表扬,雷萨妮妮说我也会,她也扔出去一个苹果,将弓弦拉至耳边,目不转睛地跟踪目标的飞行轨迹,苹果刚要下坠,箭离弦而出。她失手。苹果掉下来,砸到石头上,碎了。她还小,没怎么学射箭。

夜雾还没散去,晨雾又升腾起来,苹果园及其周围都是白茫茫的,有点黑色红松都成了从天上来的幽灵,伸着个头,打探人间。
苹果园的面积很大,跟仆役营也就隔着护城河,仆役营是处毫无章法的贫民窟,到处随便挤一挤的茅草房顶或者木制小屋。小道上有些鹅卵石,那是下雨天走的梅花桩。那些如荷兰风车一样的高塔是单目人的木屋,它的窗下簇拥着沼泽人的茅屋,仿佛好多孩童聚集在幼儿园阿姨的脚边听着故事。在河边的小山丘上,那是土灵人的窑洞,他们习惯住窑洞,而窑洞口是歪歪斜斜的亭台,善于挖洞的他们却建不好自己的木头房子。
护城河的远处,越变越宽,最终注入辛兰河。
炼金师弯腰,正在擦去袍子上的污泥,一个声音说:“早上好,维基大师。”
炼金师维基就在他前面。见到皮球,他赶紧站起来,说:“你好,小巫师......你是要去‘酒桶’,还是回城里?”
“对,你不想带我去冶炼厂,看看你的工作室,我当然得回城里,昨晚打扰了你们聚会了。”皮球说。
炼金师穿一件褐色皮袍,戴着副大大的防护镜,很难明白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喝酒就胡乱答应皮球,现在听皮球这么说,他可不知道怎么回答。
土灵人也一样,答应别人的事就得算数。
“发发哒没跟你在一起吗”皮球问。知道维基炼金师的个性,皮球也不想为难他。见他只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在的,在的,刚才工具箱掉落,他到河边洗一下。”
“要不要我帮忙?”
“不需要。谢谢。感谢你把孩子们教得那么好,以后,我们有吃不完的老鼠肉了。”
“你是怕我做了小偷吧?”皮球见书呆子缓过神来,忍不住又取笑他。
“什么小偷?我不懂,偷什么?我们是自己人。”
“没什么,偷苹果,呵呵......”

皮球希望炼金师忘了昨晚上他们的话,但是,他更希望自己是女祭司,把这个炼金师的所有秘密都掏出来。这些土灵人有太多的秘密,他们还有自己的农场,地下的,种的是蘑菇,有一种蘑菇是蓝色的,像一丛丛金针菇,在夜晚能发出荧光,照亮洞穴,这样土灵人就能看得见路了。格鲁这一个支系的土灵人可能是负责种植的,相当于农夫。
也就两个半月,聪明的孩子们都学会了射箭,他不能常常再来了,很多秘密,他才刚刚了解一点就已经结束了,比如维基炼金师负责的是能量棒外壳材料的冶炼。土灵人防着他,没人邀请他到窑洞里坐一坐,像发发哒这样热情的也只是在露天上喝喝酒,即使他赖着不走,过夜也就在洞口处,发发哒解释说洞内太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这也就是借口。他们连冶炼厂都不让他去。皮球相信这个地方的冶炼炉一定比集中营的先进,因为这里的土灵人更多,工具也更先进,至少出了一个炼金师!
神奇的土灵人,外星人!

整整三天过去了,皮球又回到“酒桶”,炼金师仍然拿不定主意,莫兰、拉拉萨、猪猪、阿克斯、朱莉等徒弟本来在护城河里划着芦苇扎的小船玩,见到他来了,却弃船而缠上他,要他看看他们的射箭技术。
好吧,这些不懂事的小家伙,不跟他们去,定会引起发发哒等土灵人的怀疑。不甘心的皮球教训们说:“你们也真是的,没事干,别老跑到河里玩,你们就不怕被恐鳄抓去当点心吗?怎么老玩水呢?都冬天了。”
每年都有几个小伙伴被恐鳄袭击,但是这些土灵人总是自以为他们可以用石头、箭赶走恐鳄。

他们连洞穴都不让他深入,也不告诉他蓝色的蘑菇花是怎么培育的,黑色的蘑菇酱是怎么制作的,又怎能告诉他焰金的秘密呢?他这是自讨没趣。
还有那个疯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在喊“小偷......小偷......”。这样的叫声似乎提醒了皮球,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些人是朋友,他可不想让他们把自己看成小偷。

也许可以到下方河口湿地拜访一下不是很熟的这个叫洪都拉的沼泽人,参观一下他们的“鲸骨”房。可是那片泥泞的沼泽,真不是陆地生物想参观的地方,没有沼泽人的那样的鳄鱼皮鸭爪和“木驴”——一种泥地交通工具,相当于雪橇的样子,能在泥地上跑而不会陷进去,就别想进入他们的领地。
想一想,还是算了,他们跟土灵人一样讨厌鸟人,一定不欢迎他,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交流,那时多尴尬呀!俚语是这个世界最难懂的语言了!
皮球也就是对他们“鲸骨架”做的房子感到好奇。沼泽人也有武器的,用“鲸”的胸骨做的,跟弯弯的枪差不多,主要攻击动作是刺,这跟他们的水下捕猎生活挺配,可以想象,刺鱼更有效果,砍鱼嘛,可能鱼早跑了。
在“酒桶”。时不时能遇上洪都拉,他对他有些兴趣,他也一样,两人也有过几次交流。这个洪都拉是个外交家,咕噜咕噜地能把话讲明白,不是很难相处。通过他,皮球对沼泽人的生活还是有所了解的,但是没实地考察一下还是不够清晰的。据说他们是住在沼泽地里的木排船上,不是趴在泥地上,更不是像青蛙住在泥洞中。跟疍家人似的,他们住在船上,木排船装在鲸的胸腔鼓里,鲸皮围在外头,成了乌篷船的样子。
那个大木排,听说比运砖头的木排船还大,跟“鲸”的胸腔一样大,完全就是随时逃跑的工具,看来仆役营也不是完全没有准备。
大家都想逃出魔鬼一般的地方呀!
可是这样的“乌篷船”运送单目巨人好像有点难度呃!再大的船运送一个单目巨人也就差不多了。哪有那么多的船呢?
可能土灵人的办法最好,因为那个时不时鸣叫的大鸠。虽然没见到大鸟的影子,可是能让人感觉到它跟蚂蝗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直觉告诉皮球那只大鸠很有可能是土灵人养的。
有翅膀总是最主动的。


楼主:四都中学  时间:2020-01-05 23:32:06
第32节 沼泽人的沼泽

洪都拉在土路上走的时候有点像鸭子,他的脑袋一直往前伸,屁股左右摆动的幅度有点大,皮球得慢慢走,才不至于把他落下。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来到了椰树林的前面,护城河的河面变得很宽,但是水变浅了,河岸变低了,感觉要不是芦苇、茅草挡着,水都会满上来似的。
“就是这里!”洪都拉说,他的牙齿很尖,嘴唇厚实而苍白,“从这个散开一点的芦苇往下走,底下有条路,没错,我们可以要从这里走下去,我们的部落就在东南方。”他指了指东南方的沼泽说。
他领着路,从这道芦苇的缝隙中走下去。
底下有河水在缓慢流动,有没过小腿中部的淤泥。洪都拉转过身,对着皮球笑了笑,有蹼的脚碰到水似乎让他很高兴,他嗓音比一般的沼泽人的嗓音清晰,虽然有沙哑的噪音,这一点让他成了沼泽人的外交部长,专门负责对外沟通事物。
从草丛中拿出一张L行的木板架子,一只脚蹋在上面,另一只脚当桨划,跟溜冰一样,能很快滑行在红树林中的条条小泥沟中。
林中传出来他沙沙的噪音:“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沼泽人的马车,飞快的的驴车......呜呜呜......”
洪都拉早就注意到皮球的脚没有蹼,也没有油质的皮,他可划不来这种滩涂木驴。当然,他有翅膀,可以飞,比他还快。
水越来越浅,最终只有红树林的一些泥沟中才有水在流动。
皮球飞在洪都拉的上空,跟他继续聊聊天:“你们平常都吃鱼嘛?”
“不,我们有时也吃苔藓或者水草,陆上的蔬菜瓜果,我们也能吃,总之,水里和陆地的都是食物,我们一般不缺吃的、喝的。”洪都拉经过一丛茭白的时候,迅速拉下一个,递给空中的皮球,说,“你试试这个,很脆,微甜,很好吃。”
皮球接过,剥下叶子,闻了闻,有清香味,他要了一口,嚼了嚼,感觉好不错,点点头说味道不错。见皮球喜欢他们的食物,洪都拉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亲切起来,很少人能真心而平等地对待他们,包括尊重他们的饮食习惯,皮球的表现很自然,很随和,一点儿也不勉强,不做作,他很喜欢。
随着他们继续前进,地势也越来越平坦,越来越广阔,泥浆也越来越松软,此时速度如果不够快就会陷入泥地里,风也大了起来,四周的树叶哗哗地响,不停摇动。红树林往南边延伸,往东边变得稀疏。
“你们的部落离这里还远吗?我为什么还没看见鲸骨?”皮球忍不住好奇地问。跟有翅膀的相比,骑上木驴的洪都拉还是先得太磨蹭了些,实质上,他已经进了最大的努力。
“不远了,离这里大概还有五公里,这里的红树林有点绕,我们得多走点路,绕的。”他一只手往东南方挥舞一下,说,“要不然你先到前方去等等我,当然别急着进入我们的部落,他们不认识你,可能会攻击。”
洪都拉可赶不上皮球,他累了,前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这是个被众人遗忘的国度,冰冷,潮湿,绿色红树林,枯死的草丛,腐烂的淤泥是它的风景。

随着天色逐渐变亮,迷雾也稍稍减少了一些,变得比较薄弱、比较透明。在这块腐烂、潮湿的土地上,太阳正越升越高,照耀在这块水气苍茫的大地上,但底下的人只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鬼影漂浮在雾气之上。那颗苍白的圆球无法散发出任何的暖意和颜色,但即使是这样模糊的阳光,也让咕鲁皱起双眉,低下头。他停下脚步,示意众人休息,三人就在这块诡异的沼泽中,仿佛被追猎的动物一样开始休息。此地完全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偶尔会传来的声响只有草叶断落掉进池中,或是植物被那无人可以感应到的空气流动所推动的声音。

“快冬天了,连只鸟都没有!不然,这里的风景也是很不错的。”洪都拉推销自己的故乡。
“没错,没有鸟,没有鸟,有弹涂鱼,有螃蟹,有贝壳,有很多很多藏起来的水蚺,这里并不如表面看起来这样荒凉。”皮球有意这么说。他费力地扇动翅膀,低空地慢慢飞可比高空的快速飞费力多了。
泥地越来越软,红树林里的池塘的面积也越来越大,咯咯地冒着泡沫。洪都拉费力地滑动着,一直没有召唤他的水蚺坐骑,他在防着他吗?对,他们还不算熟人,只是相互欣赏才让他们走到一起的。
感觉有道光芒闪了一下,皮球问这里有些奇怪的光?
“有,骗人的光,夜晚才出现,我们管它叫鬼火,是的,是的,我们意外地发现了它,然后刻意地把它们熬出来,成了我们沼泽池里黑夜的摇摆不定的灯!只要见到它们,就说明我们的沼泽池快到了。”洪都拉气喘吁吁地说,同时也是兴奋的。终于不要再赶路了。鸟人跟沼泽人还真不是一路人呀!今天,他可真够累的。
“骗人的光,鬼火?”他又找不到它。 红树林里掩盖着很多沼泽人的秘密。

他们来到了一个红树林包围着的池塘,很大,足够两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有红树林的几个树岛。这个大池塘跟一个小湖似的,在冬季里,湖水没有结冰,有温暖的雾气,看来里头有温泉的泉眼。
大西洲到处都有温泉,这是让人担心的地方。

薄雾的池水中,他听见一阵微弱的嘶嘶声,一种诡异气氛飘出来,鬼火也时不时在水面闪烁一下,一瞬间,他发现眼前的池水变成了窗户,一个个沼泽人的头从水面下探出来。他被吓着了,大喊着飞上了天。
洪都拉哈哈大笑,介绍说,这是他们的族人。是的,皮球看见了好多张脸:凶恶的,严厉的面孔,哀伤的,虚张声势的......他们的头上都是潮湿的,很多还沾着水草,甚至他们的体表都有鬼火的光芒。
“他们真不像活着的样子呀!”皮球心里说。
洪都拉解释说:白天孩子们跟着大人学习各种技能,当危险来临时他们会躲在泥土里,晚上一般栖息在木排船上,而木排船在一间一间的红树林屋子里。这里相当于部落的广场。
他们几乎都是用阴郁的眼神瞪着他的,这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感觉到他们把他当成危险人物,不受欢迎。
洪都拉也觉察到族人对客人的不友善,他给族人解释说:“这是我新结交的朋友,也是整个仆役营的朋友,他叫皮球,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避免族人对皮球的反感。
皮球站在西面一个红树林岛屿的树梢上,随风摇荡。
稍微看看,这个“岛”是刻意做出来的,因为边沿有泥土高过红树林的树桩,这些泥土来自于这个池塘的水底,这是个人造池塘,是沼泽人改造成的家园。他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洪都拉发现了这片沼泽中有温泉眼,之后,他让族人把沼泽中的有臭味的烂泥挖走,随着越挖越深,终于露出了坚实的硬土,最后再做点修饰,就这样,一个美丽、干净的栖息地就造出来了。
他鞠躬行礼,然后自报家门说:“我是洪都拉的朋友,初次登门拜访,冒昧之处还请大家原谅,我来拜访先前三个帮过我忙的船老大,不登门感谢有点不够朋友,所以才来看看。我知道你们讨厌鸟人,不过,我不是鸟人那一派的,我甚至跟天神也合不来,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对你们没有威胁,如果你们不欢迎我,我马上闪人,绝不勉强,不过,别为难洪都拉,是我缠着他,带我来这里走走的。”
一个驼背的老者把手伸出水面,对着皮球不停地发出嘶嘶声,看来他似乎对皮球的到来不是很生气。
洪都拉翻译说:“这是我们的长老,达哥斯长老,他听过你的事,先前洼里曾经提起过,说接送过一个变异人和一个三眼天神,我们都知道你是集中营那头的,也是三眼天神迫害的人。我们这里很少来客人,你是少数的几个之一,为此,我们表示欢迎,并且不会对你有任何不好的感觉(这句一听是外交家的洪都拉自己加上去的),只是我们的面相一般都这样,比较冷,不会笑,也不会表现出高兴和欢迎的样子,总之,欢迎你。”
“没想到我这么出名,”皮球笑了起来,“对,我先前已经跟你们中的三个人见过面,一个叫洼里的,是吧,感谢你们免费让我搭乘你们的木排船,你们驾驶技术超赞的,太牛啦,我很喜欢。刺激,并且没有危险,不过说实话,我吐了好几次,晕船,真晕。”

皮球觉得自己讲了笑话的事,他们应该笑一笑,表示表示,但是他们真的够冷,一点响声都没有,真够让人丧气的。
勇敢的人!他们对他竖起大拇指。感觉很棒呃,虽然,他不知道竖起大拇指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一定是表扬的意思,他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

沼泽人也一样兴奋的,咕噜着什么。
自我介绍后,皮球想认识一下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三个艄公。洪都拉说,他们三个都不在这里,去集中营运载金属还没回来。
皮球突然很想知道集中营的近况。洪都拉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现在的集中营不在烧砖了,该成采矿和冶炼金属。原先的集中营废弃,变异人搬到了成侯山的窝棚区居住。
“那算了。”皮球觉得了解那么多也没用,将来估计不会再回那儿去了。
洪都拉邀请皮球去他家坐坐。
在这个池塘后边的一个小空地上,有一副像饺子那样的鲸骨,每根鲸骨像一根巨大的弯曲的象牙,这样的“象牙”包裹着七八根大水杉的木头,木头排成木排船的形状,上头铺着干燥的芦苇,几处鲸骨之间的“晾衣绳”上挂着几张轻薄的、黑灰色的兽皮在随风摇荡。那大概就是鲸皮吧!
木排船上有三个沼泽女人,两个老人,没有孩子,他们大概是洪都拉的父母和妻子。三个年轻的女人比洪都拉好看,她们的已经更大,鼻子有点小凸起,嘴巴也没那么大,脸盘没那么圆,漂亮的椭圆形,她们跟天使人差不多,胸部也是两个乳房,鼓出来的,只是乳房覆盖了一层鲨鱼皮那样的光滑的灰黑色,不如天使人那样明显和有诱惑力。他们也是哺乳动物。
客人来了,洪都拉从木排船旁边的一个网兜里抓出一条尖嘴鲈招待皮球,皮球可抓不住滑溜溜的鱼,更不知道怎么下嘴。
沼泽人的手像鸭掌,手指修长,指甲像弯钩,可以抓住滑溜溜的鱼。
洪都拉给皮球做示范。只见他的尖爪在鱼肚子上一划,接着像剥桔子皮那样把鱼皮给整张剥下来,然后像抓饭那样把鱼肉抓下来,生吃。
皮球可没这样的技术。洪都拉也想到了,把鱼皮剥好后,拿给皮球,皮球只能用匕首切下肉来吃。
“很鲜,有点甜,味道不错。”皮球说。
见皮球喜欢,洪都拉很高兴。他的家人一直在附近围观,老外总是让人好奇,

突然一朵黑云从东方的天空漂移出来,没多久就遮住了红树林池塘的天空。按时是长着翅膀的青龙飞过,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喊,以飞快的速度向西方飞去。
这个刺耳的声音似乎让一切都瞬间静止了,一个个沼泽人把头趴在木排船上,屁股翘得老高,他们属鸵鸟的。青龙是他们的天敌,他们天生对这样的声音很敏感。
天上的阴影过去后,他们反而愤怒地对着天上的虚空叫嚣着,声音像低沉,仿若虫鸣。
家人的这个表现让洪都拉有点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用大眼睛打量了皮球。皮球假装看着天空,可是心里却有了计较,这样胆小的部落没什么好巴结的,只能给别人当奴隶,他们成不了事。他打算以后不再来。
恬燥过后,沼泽又再度陷入沉寂之中。沼泽人的小孩比较不懂得害怕,他们很快地玩闹在一起,池塘里激出一阵阵水花声。他们喜欢像狗熊那样抱摔。
老人家是最害怕的,女的那个依旧一动也不动地趴在船上,彷佛青龙的阴影仍在。洪都拉的一个媳妇把她拉起来,老人间看着天空,不停地叫着什么,一副咒骂的样子。
洪都拉怕皮球误会,解释说老人家在抱怨冬天里没有鸟儿来。平常,林子里的鸟儿是他们的哨兵,只要危险邻近,它们都会纷纷飞起来,这样,人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躲避,不至于像刚才那样手足无措。
他进一步解释说沼泽人的眼睛虽然看起来很大,但是不能看得远,所以他们一般很容易受到惊吓。
皮球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感叹说他真是沼泽人中的异类,如果以后没了他这样的人才,他们的族人将会怎样呢?
洪都拉说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他的族人有的是人才,同时回击皮球说他也是天使人中的异类,缺了他,天使人估计也不会怎样。
皮球赶紧道歉,说不好意思,小瞧了。
“应该的,我看出来了。”洪都拉说。
“你真是个人才。”
“彼此彼此。”
“有你在,或许能改变族人的命运。”
“是呀,只是我们水族不会天神的语言,这个坎迈不过去,发展有点难,否则,全天下,我们水族哪都去得,这个星球的水面这么广,我们统治的地域比你们天使人还要广大,我们去得了你们陆地,你们来水里可活不了。”
“这......这我倒没想过,看来你的视野很宽阔,野心也不小。”
“谈不上,跟白胡子老爹他们差不多吧,为了种族不灭绝。”
......
看来沼泽人也不是不喜欢翅膀,他们是不喜欢黑色的大翅膀的生物。由此可见,洪都拉让皮球到他们的部落里来也是有巴结和修好的意思。这一点皮球懂,以后有事,他会照顾他们的。不过,这个洪都拉真不简单,有一个星球的视野的人,注定不会没有野心的。
从摩里城出来的每个人都跟鬼似的,小瞧谁都注定是场错误。

雾气升腾,慢慢地浓厚起来,夜晚快到了,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今天的拜访和聊天让皮球和洪都拉都很有收获,开阔视野,了解彼此后,他们变得惺惺相惜起来。他们是同一类人呀!而洪都拉比皮球还要有心计,还要有野心,有高远的奋斗目标。
人不可貌相!恨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洪都拉这样的人,不过,现在应该也不晚。不虚此行呀!

到了沼泽的边缘,潮湿的地面变成了干裂的泥地,一片草木茂盛的斜坡通往火光点点的蚂蝗坡。沼泽中的雾气慢慢升腾,鬼火给了沼泽一点点光亮,雾气变得不再那么纠结,呈现出流动的样子。
皮球抬起头,看见南方的天空那一轮粉红色的卓尔金星,悬浮在云朵之上。

楼主:四都中学

字数:385753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12-11 17:28:24

更新时间:2020-01-05 23:32:06

评论数:11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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