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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的皇冠——光武皇帝之刘秀的秀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48
反策

李通大喜道,“如此说来,文叔是应承了?”

刘秀点了点头,幅度虽然不大,但份量心中自知。他是在代表长兄刘縯点头,代表刘家的宾客点头,代表舂陵刘氏点头。

起兵造反,夺回高祖刘邦的天下,这是刘縯一直想要的,也是刘秀想要却又犹豫到底该不该要的。刘秀此次拍板,并非是选择咖啡或茶那般无伤大雅,他选择的是生存或者毁灭。此头一点,便再无退路,只能担当到底,绝不可能造反造到一半,突然说,得,我不造反了,造反不好玩,造反没前途,王莽,行个礼,握握手,咱们还是好朋友。

见刘秀点头,李通一脸解脱,道,“通早有与刘氏合兵之意,可惜一直不得时机。我家兄弟皆言当专程至舂陵一行,与伯升当面商议,以为定夺。适逢文叔来宛,同在一城,刘氏之事,文叔也能作主。文叔之诺,便是伯升之诺。”

得李通如此看重,刘秀心中惶恐不安,在外人面前,他必须维持长兄刘縯的权威,道,“秀素知家兄之志,故斗胆应承。刘氏之事,自然悉数决于家兄。”

李通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秀一眼,似乎明白刘秀的苦心,于是切入主题,道,“既然文叔应承,便由李家在宛城发兵,得此重镇,南阳可定。阁下兄弟于舂陵举兵相应,期间联络四方豪杰,一时并起,以为燎原之势。”

刘秀问道,“李兄如何取宛?”

李通笑道,“通自有策,已与南阳府掾史张顺等人连谋,届时里应外合,取宛不在话下。”

刘秀再问,“何时发动?”

李通答道,“凡兵欲急、疾、捷、先,一旦准备妥当,立刻发动。”

李通之语豪且壮,刘秀听罢,非但不予鼓掌,反而报以沉默。李通见刘秀面有难色,因问道,“文叔有何高见?”

刘秀答道,“我等起兵,与流民不同。流民作乱,乃是迫于饥寒,但求活路,故择日不如撞日。我等无饥寒之虑,大可相时而动,择机乃发,故而撞日不如择日。”

“依文叔之意,以何时为佳?”

“一忍可以支百勇,必待秋熟。”

秋日起兵,有诸般利好:百姓得缴纳各种苛捐杂税,被剥夺劳动果实,心正怨恨;农活已罢,民多空闲,容易招兵;田地刚刚收割,粮草易于筹备。为我们所熟知的秋收起义,其道理也大致如是,与刘秀可谓是不谋而合。

事物也许外表复杂,而内核却往往简单,凡大智慧者,无不一眼击溃表象,直视内核。是以西人语:Great mind think alike,中文云:英雄所见略同。

譬如金庸《射雕英雄传》中的灵智上人,武功也算花哨,命门只在脖子。几大高手对付他的招数,便都是直奔命门。周伯通出马,拎他脖子,黄药师出马,也是拎他脖子,欧阳锋出马,还是拎他脖子。(据记忆,未必确。手头无书,第几章第几节?)

李通一点即通,当下依允,见刘秀还是面有难色,于是又问。

刘秀再道,“取宛不须力战。”

李通奇道,“倘不力战,计将安出?”

刘秀道,“擒贼先擒王。立秋之日,各地壮丁会宛城,都试练兵,南阳太守、都尉皆亲临校场。趁此日,就地劫持二人,号令大众,莫敢不从,宛城不取自得也。”

依刘秀之策,捉了官,缴了印,取了城,得了兵,省了劲,安了心。李通以掌拍床,床板断裂有声,道,“此计大妙。”

刘秀不为所动,冷冷道,“惟有一事不妙。”

李通惊问,“何事?”

刘秀道,“只怕提前泄密。”

夫兵诡道也,军事未发,不厌其密。而刘秀入李府,见李家兄弟公然谈论造反,毫无顾忌,早有此担心,故而对李通特加提醒。

李通笑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文叔所虑甚是。通将效昭候独寝,恐梦言而使人知今日所谋也。”

李通言毕,和刘秀相视大笑。笑完,李通见刘秀仍是面有难色,不得已,只得不耻再问。

刘秀心知,对外的起兵谋划已经初步确定,接下来,该轮到内部谈判了。有些话,必须现在就先行说明,不管这话有多难听,说出来多伤感情。

刘秀沉吟片刻,从容言道,“我等起兵,与流民不同,乃诛王莽、兴汉室、志在天下也。无论宛城,无论舂陵,不过天下之一隅。在南阳,单凭人缘人脉人情,不难克定。但你永不可能认识天下所有的人,欲得天下,务在人心。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我等应谶而起,理当顺天,从民所欲。今民心思汉,我等起兵,当以刘氏为号,以汉军自称,惟其如此,方可名正而言顺,居高而声远。”

刘秀的意思很明白,造反不是结婚,没什么所谓的婚前财产公证,一旦造反,便必须用刘氏之名,以刘氏为主,军队是刘氏的军队,领导也是刘氏的领导。

要说那时候人还就是实诚,李通从来就没太大野心,也没打算称王称霸,他之所以造反,全因为信了他老爸传给他的那句“刘氏复起,李氏为辅”的谶。在他看来,他就是注定了辅佐刘氏的命,没什么好争好不平衡的。

李通于是肃容道,“谶文云:刘氏复起,李氏为辅。天意如此,李通岂敢逆天!主从之势,今日即定,愿听文叔号令。”

刘秀道,“秀不才,刘氏自有长子伯升。”

李通改口道,“愿听伯升号令。”

刘秀闻言下拜,李通急忙搀扶,问道,“文叔为何行此大礼?”

刘秀挣扎不从,道,“此拜李兄,为刘氏而拜,为汉室而拜,请李兄受礼。”

李通无奈,只得受礼。刘李二家既已结盟,于是设坛,刘秀居中,李氏兄弟四围,歃血为誓:

刘氏复兴,李氏为辅。共复汉室,永不相负!

没有电闪雷鸣,没有阴风阵阵,没有鬼神号哭,没有小儿夜惊。山照样有棱角,海依旧很深沉,一切在暗室内悄然发生。光芒闪耀在这些年轻人的脸庞,未来在他们眼眸中憧憬。

王维《西施咏》有句:“当时浣纱伴,莫得同车归。”此刻的这些年轻人,起誓立盟,要结伴同行。而在不久的将来,却各自离分,境况迥异,既有反目成仇,也有阴谋背叛;既有生死两隔,也有美梦成真。

然而,此时的他们,对此并不知情,他们将执拗地前进,欲以青春的热血,见证未知的命运。对于这些演技派而言,人生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剧本。

重要的是,新年快乐!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转眼09,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使我有动力继续爬行。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大顺:)
新的一年,得努力了,小小的愿望,争取把刘秀写好。
一觉醒来,不仅是新的一天,更是新的一年,晚安:)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0
悲惨世界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地皇三年八月,长安这座当时地球上最伟大的都城,生机黯然,满目凄凉,仿佛一夜之间,便时光倒流,回到了史前的大黑暗时代。从东方飞来的蝗虫,几乎无穷无尽,持续袭击着这座都城,遮天蔽日,难见光亮。蝗虫所到之处,啃噬咀嚼,洗劫了贫民的口粮,掠夺着穷人的家当,庄稼化为乌有,牲畜惟余白骨,

可怜无数山,西北往长安。跟随蝗虫而来的,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数十万饥饿流民。他们抛弃了世代厮守的乡土,怀着最后一线希望,跋山涉水,抵达帝国的都城。他们只有一个朴素的念头:如果全天下人都在饿肚子,至少皇帝那里总还是有东西可吃。至于长安有没有足够的食物,他们并不知道。就算有足够的食物,皇帝会慷慨赐予吗?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他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否则也绝不敢来麻烦皇帝和朝廷。如果皇帝赏赐食物,那么就吃;如果皇帝不肯赏赐食物,那么就死。死在长安也好,死在天子脚下,至少可以让皇帝知道,他们是被活活饿死,至少可以让皇帝看看,他们在死前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他们将用他们温顺的死亡,作沉默的反抗。

面对大规模流民涌入长安这样的突发事件,王莽其实早有预案。王莽颁布过五均政策,当粮食价格处于低位时,由国家从市场购买粮食,作为储备,一旦市场价格大幅上涨,则抛售储备,以平抑粮价。

此时,中央政府拥有的粮食储备,正好派上用场。王莽于是命宦官王业为养赡官,责成其开仓放粮,赈济流民。

苏辙论贪刻之吏有云:“上有毫发之意,则下有邱山之取;上有滂沛之泽,则下有涓滴之施。” 王业正是这样的贪刻之吏,伙同手下小吏克扣公粮,中饱私囊,大发国难之财。

有大臣上书,称养赡无效,长安城中饥馑依旧。王莽大怒,责问王业。王业答道,“陛下不必多虑,所谓饥馑者,皆流民也。”王莽斥道,“天子无外,流民也是朕之子民,何得使其饥饿?”

王业匍匐汗下,唯恐贪污败露,谎称流民都已安置妥当,并从市场买来粱饭肉羹,持示王莽,道,“居民日常饮食,皆如此。”王莽信以为真,嗯,有荤有素,有粗有细,既健康,又营养。于是大喜,对王业大加褒奖。

是的,王莽再次一厢情愿地高估了百姓的生活水准,而真实的情况却是:王业只是象征性地发放了些许粮食,导致的结果便是流民十有七八被活活饿死。以流民总数五十万人计,则饿死者当在四十万人上下。饿死四十万人是什么概念?因为不曾亲见,只能说毫无概念,因为你根本无法想像。白起长平之战,坑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人,虽是战争行为,却也因此背负了千古骂名。而在长安活活饿死的这四十万人,却并非因为战争,纯属帝国官吏的腐败和不作为。这四十万死者,只是帝国惨剧中的一幕而已,在帝国的其他地方,更多的人正在死去,而且同样是因为缺乏最起码的食物。

孟子曰:“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而在这样的乱世,孟老夫子笔下的君子看起来更像是伪君子。流民们为了生存下去,且莫说是禽兽,就算是人,也开始被杀死充作食物。他们已经将生活的目标削减到最低限度,他们不需要快乐,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带薪假期,不需要国外旅游,他们只需要吃饭,哪怕只是半饱也好。

那些侥幸没被饿死而且也不愿吃人的流民,每日在官兵的监督之下进入长安城,排队领取限量供应的菜汤或稀粥。他们在队伍中安静地等着,也不知道轮到自己时,菜汤稀粥是否还有。而在等待的过程中,也许就有人忽然跌倒,头一歪,睡了过去,再也不会醒来。其他的人,只能相对无言,心内饮泣,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我们所谈论的,并非一朵花的凋谢,并非一滴水的湮灭,而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在饥饿中凄凉地死去。陆游有诗云:储泪一升悲世事。此情此景之下,这句话是多么的小资!面对如此惨剧,即便以东海为双眼,以长江为泪腺,其悲又如何能够?

在流民入城的队伍之中,有两个并不起眼的人,其中一人将另一人背于背上。他们混进长安城后,便离开了流民的大队伍,直奔宗卿师李守府上,用力捶门。老仆人袁九开门一看,原来是两个流民,拿棒来打,边打边叱道,滚。那人迎棒而跪,泪如泉涌,大叫道,“九叔,别打了,是我呀,袁安。”

袁九定睛端详,果然是自己的侄子袁安,大惊,连忙让进,又问背上背的是谁。袁安并不回答,只是大声催促,赶紧带我去见老爷。

袁九见袁安从故乡宛城千里而来,必是有要紧之事,不敢怠慢,立即将袁安领入。袁安见到老爷李守,放下背上之人,叩头流血。

李守身长九尺,合今两米零九,高大威猛,容貌绝异,居家如官廷,最为看重礼节。李守坦然接受着袁安的跪拜,又见袁安背来那人瘫软在地,头带罩帽,看不清面目,便问是谁。

袁安答道,“是李季少爷。”

李季,乃是李通从兄之子,李守的侄孙。李守闻言大怒,道,“大胆李季,见了老夫,为何不行礼?”

袁安大哭道,“老爷可怪不得李季少爷。”

李守怒目而视,道,“见尊者而无礼节,为何怪不得?”

袁安道,“李季少爷已经死了。”说完伏地痛哭,不能自胜。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不能一一回复,甚歉:)

作者:小小庄庄 回复日期:2009-1-2 2:24:13

灵智上人
人品放一边,客观说他是属于一流高手,还是很厉害的(说明还是很努力练武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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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庄的补充:)文中看来需要调整。

作者:图醉 回复日期:2009-1-1 11:22:35

工作这段刘秀与李家的演绎值得商榷:
当时的刘秀应该还在兄长刘縯的光芒笼罩之下,李家找他,应该是考虑与刘家联手起兵,是冲着刘縯去的,而不是已经看出刘秀会当皇帝,全力拥戴刘秀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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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似乎也还是强调了刘縯的旗帜作用,并没有说是在拥戴刘秀。莫非是我表达不周?

作者:叶若秋 回复日期:2008-12-30 10:49:08

大谶,大谶,怎么老是谶言决定命运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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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的开国史就这点比较诡异,和其他朝代不同,谶几乎是贯穿始终,影响了许多人,而且还都是真信,也是一时之风气使然吧。

作者:shark_12211021 回复日期:2008-12-30 8:06:25

唉,公子演绎的真好.
刘秀真是幸运啊!幸亏李通不会抓奶龙抓手,不然就要失身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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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写抓奶龙抓手来着的,再想了想,没好意思:)

作者:拼搏的土豆 回复日期:2008-12-29 18:24:08

越到后来做作成分有点多。感觉写出来的文章还是像史书那种简单而不失大气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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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闻其详:)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0
义仆

李守大惊,急忙近前,拉开罩帽,果然是李季,都不用试鼻息,仅看其形状,便知已死去多时。李守大为伤感,轻轻问道,“何时死的?”

袁安道,“十天前。”

“这么说,你是一路背尸背到长安来的?”

袁安木然地点点头,他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他和李季一起从宛城出发,走到半途,李季得了急病,不可医治,转眼便死。他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本想把李季带回宛城安葬,但此行是特地要给老爷报信,十万火急,耽搁不得,必须要尽快赶到长安。或许先就地草草葬之,又怕被流民或野兽吃去,留不了全尸。这才将李季背来长安,等报完信,再用车运回宛城,体面下葬。

李守老眼含泪,唏嘘良久,赞道,“这一路行来,该是怎样的辛苦!好个袁安,真义仆也。”

袁安道,“不觉苦,只要把信带到,死已足矣。”

李守道,“什么信这般紧急?”

袁安于是将李通起兵造反的计划详述一遍,又道,“请老爷早作逃亡打算。”

李守闻言大恨,好你个李通,也不同我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擅自准备起兵谋反,你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逼吗?李守转念再一想,又觉出了自己的咎由自取,是他告诉了李通那句“刘氏复兴、李氏为辅”之谶,而李通这孩子,居然也就信了,即信之,则行之,“吾爱吾父,吾更爱真理”是也。

事已至此,李守只得开始谋划逃归之策。李守有同乡黄显,时任中郎将,两人最为死党。李守找来黄显商议。黄显听罢,大摇其头,道,“逃亡不可取,不如自首。”

自首?无异于羊入虎口,焉得生还!李守大急道,“黄兄,此事可不能随意玩笑。”

黄显笑道,“你不信我?我几时害过你?”

李守改容道,“请黄兄赐教。”黄显道,“今关门禁严,君状貌非凡,人皆识之,如何得出长安?”

李守默然。此时的长安,一片混乱,门禁森严,进出都要经过层层盘查。像李守这样的身高和容貌,太过扎眼,想不让人认出都难。于是有问:像你这种级别的官员,为何未经朝廷批准,便胆敢私自离开长安?这一问,他根本没有答案。

黄显再道,“谁说自首就一定会死?李兄难道不曾留心本朝掌故?”

李守大悟,自首者不死反贵,在本朝早有先例。

十六年前,时为王莽居摄元年,安众侯刘崇起兵谋反,其族父刘嘉诣阙自首,王莽不仅赦刘嘉无罪,而且加封为师礼侯,其子七人也皆赐爵为关内侯。

十三年前,时为王莽始建国元年,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谋反,其兄扶崇公刘殷,自系入狱,静候朝廷发落。王莽同样赦刘殷无罪,而且将刘殷的封国增至百里,享万户。

按照判例法,李守如果自首,就算不能因祸得福,保命应该总不成问题。然而,李守仍是犹豫不决。黄显瞟了李守一眼,冷言道,“以李兄之见,李通此番谋反,胜算几何?”

李守老实答道,“不知。”

黄显笑道,“既然李通成败未可知,则李兄更应自首。李通反王莽,而李兄顺王莽,父子异志而同心,共为李氏而已。李通谋反成功,富贵不可限量,必能光大李氏,则李兄虽死无憾。如李通谋反失败,李兄依顺王莽,大义灭亲,朝廷必感念此功,李氏也因而有望保全,不至于合族诛灭也。”

黄显的思路,类似于基金对冲,旨在将风险降到最低。父子两人分别下注,儿子赌王莽败,老爸赌王莽胜,不管王莽是败是胜,李家都可以从中获利。李守这才怦然心动,于是听从黄显之计,上书请罪。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李守这段,史册上叙述得比较含糊,颇为费解。文中稍有发挥,使李守的动机比较明晰。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1
曲折

信息时代的悲哀在于,太多的信息泛滥成灾,让人应接不暇,看来看去,似乎每条信息都挺重要,但再仔细一想,又似乎每条信息其实都和自己没啥关系。这也就决定了信息时代的特征:Short memory。

且说李守经过巨大的心理挣扎,终于还是上了一道奏章,向王莽自首请罪。正逢帝国动荡之时,大事比比皆是,海量奏章涌向王莽的案头,形成信息堵塞。王莽不可能一一浏览,只能挑最为紧急的批阅。李守的奏章,就这么被积压下来,连呈给王莽过目的资格都没有。世事便是如此,在你看来或许性命攸关,在别人眼中却根本不值一提。

由于信息并不对称,李守虽然上了奏章,却并不知道王莽没看。他见奏章已呈上数日,王莽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得惴惴不安,度日如年。想改主意逃出长安,又怕王莽迟迟不表态,正是意在引蛇出洞,于是越发不敢。

而在宛城这边,刘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李家并非尽是袁安这样的义仆,李家也有奸仆,见卖主可以求荣,便向官府告了李通的密。南阳太守甄阜大喜,马上下令抓捕。李通和李松等人侥幸逃脱,而其余兄弟、门宗共六十四人,则落入了官府手中。

甄阜紧急上奏朝廷,王莽闻之大怒,将李守投入牢狱。黄显为死党开脱道:“李守闻子无状,不敢逃亡,早已上书自首,归命宫阙。”王莽怒道,“李守何曾上书?”黄显道,“一查便知。”王莽这一查,还真有,心情大悦,赦免李守无罪。

黄显趁热打铁道,“臣愿押解李守,俱至宛城,晓说李通来降。如不得成功,臣必令李守北向刎首,以谢陛下大恩。”王莽可不傻,让你们二人回宛城劝降李通,估计就一去不回了,于是道,再理会。

很快,甄阜又给王莽上了第二道奏章,云:在李府发现大量兵器粮饷,李通和诸兄弟畏罪逃亡,不知去向。王莽再次大怒,下令捕杀李守及其在长安的家眷,一个不留。

此时的王莽,已经顾不得自首免罪的惯例,他又新立了规矩:一个都不宽恕。当年刘崇和刘快的谋反,只是孤立事件,王莽政权稳固,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能够表现出容忍和大度。今非昔比,帝国上下反贼如麻,王莽的安全感越来越脆弱,越来越迷信以牙还牙、以暴治暴,是以必杀李守以立威。由此也可见出,在帝王独裁之时,判例法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朕即法律,帝王的个人喜怒,随时都会改变法律的适用尺度。

黄显自恃辩才,劝谏王莽,想要救回李守一家性命。王莽耐心听完,叹了口气,道,“那就连你一起杀吧。”

长安开了杀戒,宛城自然见样学样。甄阜将李通兄弟、门宗共六十四人押入宛市,当着无数市民的面,一一诛杀,然后焚尸示众,命官吏持残尸晓谕南阳各地:敢有犯上作乱者,视此。

事后看来,这次泄密事件的影响极其深远。李通未能顺利造反,使得刘秀企图劫持南阳太守和都尉进而夺取宛城的计划彻底落空,刘秀的天子之路也因此平添无数曲折。而且由于少了李通的部队,使刘縯和刘秀的实力大受损失。刘縯日后起兵,不得不倚重流民组成的军队,从而一步步地稀释自己在造反事业中的股份,控制权随之慢慢丧失,最终落得悲剧收场。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作者:laurencel 回复日期:2009-1-7 10:46:42

即信之,则行之,“吾爱吾父,吾更爱真理”是也。
-----------------------------------------------------------------------应为“既信之,则行之”笔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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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指出,确实犯了错误:)

作者:元大 回复日期:2009-1-7 11:21:18

人言落日是天涯 望极天涯不见家 已道青山相阻隔 青山还被暮云遮

曹三 曹三 09年底 能在长安看到刘演死 刘秀过黄河吗???声声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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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年底,争取写完刘秀。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2
动员

时钟再拨回到七月,刘秀和李通合谋既定,于是分头行动,李通自在宛城准备,刘秀则倾尽所有,购置兵甲弓弩,秘密潜回舂陵。李轶作为李家代表,一路随行。

此时荆州地区的形势又起了新变化:

规模一度达到近六万人的绿林军,突遭大瘟疫,半数病死,幸存者则人人自危。绿林山已然不能再作为根据地,必须放弃。然而何去何从,众首领意见不一,谁也不肯服谁,最后干脆决定散伙,一分为二,各谋出路。王常、成丹等率部西入南郡,改号“下江兵”;王匡、王凤、马武及其支党朱鲔、张卬等北入南阳,改号“新市兵”,皆自称将军。在南阳平林,又有陈牧、廖湛聚众千余人,号“平林兵”,跟风响应。

后起的平林兵规模虽然不大,但其中有一人却值得注意,那就是前面提到过的刘玄刘圣公,他本在平林逃亡,这时也投奔到平林兵中,担任安集掾,是一名负责安抚工作的中层干部。

南阳多年不见刀兵,一夜之间便突然冒出两支军队——新市兵和平林兵,那些一直持观望态度的豪门大族,预感到南阳必将步他郡后尘,陷入乱局当中,于是蠢蠢欲动,筹划着如何乱中获利。

刘縯在舂陵,已经将起兵提上日程,但感觉把握尚不够大,是以犹豫未发。正好刘秀从宛城返回,不仅带回大批军备,更带回和李通联合起兵的完美计划,刘縯大喜,心中笃定下来。

如果说原来刘縯的起兵把握只有三分,刘秀这一回,则把握已有了七分。然而,七分犹嫌未足,刘縯又遍洒英雄帖,广邀南阳各地豪杰。由于刘縯的巨大声望,豪杰们召之即来。刘縯置酒高会,席间举杯,慷慨言道, “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乃天亡王莽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

豪杰酒后,胆气大壮,齐声应诺。于是约定都试之日,同时举兵,诸豪杰各回其县准备。

刘縯志得意满,把握已有了十分。从账面上看,他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只等都试之日一到,各地同时举兵,不出三天,便可控制南阳全境。既得南阳,则天下可望。

无奈,李通灭门案一出,南阳震骇,人心惶惶。刘縯担心豪杰变卦,于是派宾客到各县重申前意,要坚持起兵不动摇。然而,豪杰们见已经惊动官府,知道官府必然有备,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推辞,借口千奇百怪:这个老母生病,那个媳妇有孕,这边儿子忤逆,那边闺女偷人。总之一句话,咱这几天不是很方便,要不你刘縯先上得了。

眼看外援泡汤,刘縯的大本营又跟着出了问题。本来早已约定的刘氏子弟,见了李通一家惨烈的死状,也都吓得打起了退堂鼓,不愿再和刘縯惹上关系,躲的躲,逃的逃,皆道,“伯升杀我!” 说什么也不肯应召。

物之不齐,性也。同根之枝,有粗有细,同枝之叶,有荣有枯。这些刘氏子弟,虽然和刘縯同一祖宗,但想法却大不相同,造反虽然回报高,但风险更高,反正现在小日子过得颇是滋润,小富即安,何必胡闹。

一时间,形势急转直下。已经失去了外援,如果再失去宗族,那便意味着彻底完蛋。刘縯莫知所出,气得直想骂祖宗,但再一想,大家都姓刘,都是同一个祖宗,骂他们就等于骂自己,只好悻悻闭嘴。刘秀大笑,道,“兄长勿急,我有一计,必使宗族来集。”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3
百戏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舂陵城内渐有灯火燃起,晚饭摆出。刘秀打马,在城中来回狂奔,一路高呼:“消了夜,一家一个,到宗庙看百戏。”一群小儿闻声而出,跟在刘秀马后,一边跑着摔倒,一边尖叫嬉闹。

刘氏宗庙前的高台之上,环布烛火,亮如白昼。小孩最先赶到,接着便是妇人。而那些躲藏起来的刘氏子弟,也如幽灵般纷纷现身,偷摸着前来,既然刘秀花钱白请看戏,岂有不看之理。况且,对这些小地主和破落户来说,秋天薄暮,吐半口血,两个侍儿扶着,恹恹的到庙前去看百戏,实在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凄美。

入夜时分,台下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精明的小贩在人群中往返穿梭,叫卖着玩意瓜果。

百戏,仿佛今日之杂技,为当时的重要娱乐。时辰到,音乐起,两人吹萧,一人奏茄,一人击鼓,百戏正式上演,虽然都是一些传统伎俩,譬如举鼎寻橦、吞刀吐火、飞丸跳剑等等,但仍是看得人提心吊胆,大叫过瘾。

迅哥儿当时也在场,其时盛况,先生后来在《社戏》一文中回忆道: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不过迅哥儿当时离开得早,后面的戏并未看到,今特此补记,聊慰先生之憾。

且说迅哥儿走后,惊险刺激的百戏很快也便耍罢,高台为之一空,久无动静,连乐队也停将下来。台下屏息静气,满怀期待地看向空台。百戏固然精彩,但只如正片前的加映,拳击里的垫赛,接下来,应该更有好戏。

良久,一侏儒携一少年登台。侏儒高冠华服,俨然权臣,少年燕衣充冕,分明天子。两人来到台中,侏儒向少年行礼敬酒,少年推辞不肯,侏儒按住少年,强灌之。少年挣扎不得,饮酒入腹,顿时七窍流血,倒地不起。全程如演默剧,只见动作,并无言语。

台下多有票友,禁不住窃窃私语,这是演的哪一出?怎么以前未曾见过?再往下一想,不由悚然,莫非是在暗讽王莽鸩杀孝平皇帝?

第二幕,侏儒携一小儿复出,闭小儿于黑屋之中,小儿号哭,侏儒关门不顾。

票友们明白过来,这回是在说王莽禁闭孺子刘婴之事。平帝崩,无子,王莽选年仅二岁的刘婴继嗣,号为孺子,自己则践祚居摄,做起了事实上的皇帝。至于刘婴,王莽则将他常年锁于暗室之中,禁见外人,即使是刘婴的乳母,也禁止和他说话。可想而知,在这种环境下,刘婴只能成为白痴,及其长大,连六畜也不认识。

思及孺子刘婴的遭遇,台下颦蹙有出涕者。

第三幕,侏儒坐于高阶,着天子冠冕,数侏儒匍匐参拜。无疑义,此乃王莽篡汉称帝是也。

第四幕,高祖庙内,居中立有汉高祖刘邦之像,侏儒入,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侏儒又立于刘邦像前,吐口水于地,和高大的刘邦像一对比,侏儒显得极为轻佻滑稽。

不消问,这回说的是王莽毁坏刘邦庙。此本为去年之事,诸刘未曾亲历,并不以为恨,但经今日这么一番情景重现,顿觉祖宗受辱,其恨莫名,台下男儿,尽皆怒发冲冠,瓜果鸡蛋,酒浆杯盏,但凡趁手的,抓起便往台上狂扔。

侏儒一边躲避,一边朝台下鞠躬作揖,终于开口说话道,诸位息怒,何必拿我撒气。真王莽在长安,有种寻正主去。

还敢顶嘴!诸刘子弟目欲出血,纷纷拔剑,便要奔上台去,结果侏儒性命。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4
大风

且说刘氏子弟纷纷拔剑,眼看侏儒性命不保,但听一阵巨响传来,宗庙大门轰然打开。刘縯率三百宾客鱼贯而出,皆刀剑盔甲,威武挺拔,恍如神兵天降,立时震慑全场。

在某些时候,男人更需要打扮。刘縯及其宾客,舂陵城中寻常可见,每每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怎么看都像是弱势群体。然而今天戎装这么一穿,却俨然一副铁军威仪,令人望而生畏、心胆俱裂。

刘縯跃上高台,睥睨四顾,有不可一世之概。众人不知刘縯用意何在,均不敢动弹。刘縯指着侏儒,厉声对台下说道,“俳优所言,何错之有?真王莽健在长安,诸君皆七尺男儿,不敢寻王莽复仇,却偏和一侏儒为难,羞也不羞?”

刘氏子弟默然。刘縯之威,不容轻犯;刘縯之言,无可辩驳。

刘縯声调愈高,接着又道,“我欲与诸君同起义兵,共复汉室,诸君皆亡匿,道‘伯升杀我’。今高祖江山沦丧,神庙被毁,诸君但坐视而已,全无羞耻。人而无耻,不死何为?人而忘祖,胡不遄死? ”说完,怒目环视台下,咆哮道,“我岂杀诸君哉!我岂杀诸君哉!”

台下诸人面有羞愧之色,不能回应。刘縯站得虽高,但他的话拔得更高,寥寥几句,便已榨出了众人皮袍下暗藏的渺小。

刘縯停顿片刻,目光在一张张面庞上划过,冷笑道,“王莽矫托天命,篡汉称帝,可怜刘氏,无不苟且偷生,自甘为新朝的孝子贤孙。刘姓诸侯,厥角稽首,悉上玺绶,惟恐在后;更有称美颂德以求容媚者,岂不哀哉!我倒想问诸君一句:所谓高祖后裔,究是龙种欤?跳蚤欤?”

台下一片死寂,众人之头颅,越发低了下去,不敢和刘縯的眼神接触。那是怎样悲愤的眼神,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縯手指宗庙大门,再道,“前此,我已于高祖神像前立下大愿,不惜一死,必举义兵,誓杀王莽。刘氏之仇,终须有人报之;刘氏之耻,终须有人雪之。诸君从我则可,有不从我者,縯也不敢相强,但请入宗庙,跪于高祖灵前,亲口告知高祖。”

众人感泣涕零,热血沸腾,那是刘邦之血,那是皇族之血。再滋润的小日子,在家国大义面前,都显得可笑而不值一提。是的,必须挺身而出,为夺回刘氏失去的天下而战,即使明知凶多吉少,但大义有甚于生者,舍生而取义也。

正当此时,台上的高祖像猛地站起。众人惊惧不安,以为高祖显灵,连忙拜倒。高祖像口未张,却分明有慷慨之歌。

歌云:“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掠过众人耳际,在远山回荡,而众人的灵魂,也随了这歌声,在空中飘扬。依稀间,他们来到祖先刘邦的身旁,见证和分享着他那不世之荣光。

此歌正是刘邦所创《大风歌》,刘氏子弟从 唱,其内容和旋律,早已是深入骨髓,今日骤闻此歌,皆忼慨伤怀,不能自已,不觉大声跟着合唱起来。

高祖像再歌,歌云:“大风起兮云飞扬,贼子窃位兮家国丧,安得儿郎兮复家邦!”①歌声改慷慨为悲凉,易惆怅为寄望,众人感激泪下,复又合唱。

歌声未绝,高祖像忽卸去面具衣装,赫然乃是刘秀,着绛衣大冠,和刘縯的装扮一样。众人见刘秀也加入到刘縯的造反,皆惊道:“谨厚者亦复为之!”仿佛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下大安。多年来一起成长的经验表明,但凡刘秀看准的事,一般都比较靠谱。

见众人已然臣服,刘縯拔刀大叫,“高祖有训:非刘氏不得称王。不然,天下共击之。诸君从我否?”

众人眼睛已血红,情绪已失控,闻言齐声回应:“愿从,愿从!”

刘縯举刀高呼:“大风,大风!”

众人随之皆拔刀剑,齐呼:“大风,大风!”

此处大风二字,虽脱胎自刘邦《大风歌》,但作为口号,却另有意思。此风,乃牝牡相诱谓之风,即性冲动之意,于是有风马牛不相及之说,即马和牛只对同类发情,不可能交媾在一起。所以癞蛤蟆只想吃天鹅之肉,并无意剥天鹅之衣。不知何时,此风渐渐由名词演化为动词,由性冲动变为性行动,于是成为一句类似于今天的日这一类的脏话。大风,大日也。

钱钟书先生道,无亵不笑。也就是说,所有的笑话之中,只有荤段子最可乐。借此句式,也可云,无脏不壮。只有话中带脏,气势才足够雄壮。是以刘縯大风一讲,刘氏子弟无不激昂。

看戏时习惯于叽叽喳喳的妇人们,闭上了嘴巴,惊慕地看着这一群风了的男人,发了情的男人。她们知道,她们的男人要去战斗了,为了祖先的荣誉,为了自身的尊严,从此寄身锋刃,浴血沙场,宁死不惜。眼下这点可怜的小生活,他们已经不再在乎,不再眷念。妇人们对此无法理解,她们来自火星,很难明白荣誉和尊严对于这些男人的重要性。

叔本华曾经刻薄地写道:女人的本质便是轻佻漂浮,目光短浅,毫无正义感,她们只能注意到眼前的事物,留恋的也只是这些,至于抽象的思想原则,固定的行为准则,坚定的信念,只是男人的专利,对女人则毫无吸引力可言。②然而,叔翁此说过于恶毒。君不见,在男人们铺天盖地的喊日之声中,妇人们也是热泪盈眶,备受感动。面对一群男人发风,你根本没法不感动。

夜已深,月明星稀,火光冲天。而这一夜,也是舂陵和宁静平凡告了别的一夜。事情就此定局,舂陵的刘氏子弟,将团结在一起,勇敢地迎接战斗。从此沙草晨牧,河冰夜渡;从此地阔天长,不知归路。

在众人欢呼喧嚣之时,刘秀悄然退至一旁,拉住我问,“这就造反了吗?”

我回答道,“莫非你嫌太快?”

“不,是嫌慢。”刘秀说完,又加重语气,几乎是在抱怨道,“岂止是慢,简直就是磨蹭。”

我无奈一笑,道,“然而,毕竟还是开始了,不是吗?”

“是啊,”刘秀叹道,“你会跟随我吗?一直到这路的尽头?”在他二十八岁的脸庞,流露出八十二岁的苍凉。

我只能点头,道,“不然,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刘秀释然下来,转身离去。我叫住刘秀,刘秀回头,等我说话。我想了想,最终说道,“文叔,努力!”

刘秀开心一笑,握紧拳头,道,“嗯,努力!”

①此处似乎存在一个没有避讳的BUG,按理刘秀是不能直接说“邦”字的。但实在找不到押韵兼达意之字,且先将就,有待高明。

②参见叔本华《论女人》一文。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作者:带点狠劲 回复日期:2009-1-9 15:22:09

作者:淮左君 回复日期:2009-1-9 14:18:22
刘秀要出马了,老实人也造反了,大家都放心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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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老实人用了什么计呢?老实人刘秀本来可以出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估计也不灵,用了计还叫老实人吗?嘿嘿,曹三要穿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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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都怪我一时手贱,就顺手给自己挖了个小坑,出了道难题。然后就得费力去答,也不知能否答圆。而照历史对此段的记载,但云:“光武遂将宾客还舂陵。时伯升已会众起兵。初,诸家子弟恐惧,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杀我”。及见光武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
记载很简单,很平淡,很不符合逻辑,让人只想撞墙,参不透背后的玄机。就按史书上这么叙述下来,比较乏味,非我所愿,所以索性瞎蒙一把。归根结底,还是手贱,喜欢折腾,路本来是平的,非得去挖个坑出来。


作者:wsm4047 回复日期:2009-1-9 14:13:34

古代地名在文章中穿来穿去,有点晕!公子不把地名作个研究课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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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地名不难,但貌似容易打断叙述,而且似乎会削弱很多神秘感。个人取舍而已,见谅:)


作者:柠檬桃小樱 回复日期:2009-1-9 20:33:00

曹三公子好~ ^^

小女子才疏学浅 一直未敢在公子的楼里出生 实在是因为这楼里有太多的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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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疑为出声之误,得罪莫怪,还望明察:)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5
赤眉

刘秀兄弟起兵之时,他们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南阳,东方青徐二州的战事,同样吸引着他们的注意,樊崇武装正在那里牵制着王莽的主力部队,战事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便越有利。

本年四月,新朝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率精兵十万,正式开拔青徐二州,力求毕斯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樊崇武装。王莽亲自为二人壮行,送之都门之外,时天降暴雨,水漫征衣。见此不祥之兆,有长老暗叹道:“是为泣军!恐儿郎们不得归家也。”

大军抵达东方,樊崇主动邀战,预备给官兵来一个下马威,又担心乱战之中难分敌我,命士卒皆染红眉毛,以相识别。著名的“赤眉”之号,从此而来。

然而,出乎樊崇预料的是,官兵采取了田况曾提出过的坚壁清野之策,避而不战。据守重要城池,多藏谷食,并力固守,是为坚壁;散居民户,徙其人与财货,置于城中,是为清野。

很显然,坚壁清野并非王莽所好,一上来就摆出一副防御挨揍的姿态,怎能显出天朝的威风?田况正因为提议坚壁清野而被免职,谁还敢顶风而上,扫王莽之颜面,批天子之逆鳞?

廉丹敢!决定坚壁清野者,正是更始将军廉丹。廉丹,乃赵国廉颇之后,身经百战,功勋显赫,在当时最为名将,威望无人能及。此时的廉丹,已届花甲之年,老眼愈发毒辣,一入青徐,便知田况之计,实是最佳策略。

太师王匡,乃是王莽之侄,最明白王莽心思——这场仗不仅要打得赢,而且要打得硬。王匡虽然名义上是主帅,但年纪刚三十出头,毕竟资历尚浅,和廉丹一比,只能算是黄毛小儿,又慑于廉丹的赫赫威名,因此并不能公然反对坚壁清野,只能默许。

然而,坚壁尚可,清野却副作用极大。官兵所到之处,抄掠抢夺,蹄骨狼藉,其凶残比赤眉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如青徐二州民谣所唱:“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

乱世百姓之苦,古来皆然。民国初年,四川也曾有民谣道:“匪是梳子梳,兵是篦子篦,军阀就如剃刀剃,官府抽筋又扒皮。”

部下放纵滥杀,廉丹非但不制止,反而故意纵容。慈不将兵,义不掌财,在廉丹看来,战争的逻辑本来便是残忍的:这些散布野外的老百姓,如果官兵不抢走他们的粮食,那就一定会被赤眉抢走;如果官兵不杀害他们的性命,那他们就有可能被胁迫加入赤眉军,反过来对付官兵。一时的仁慈不忍,只会便宜赤眉,祸害自己。

所谓坚壁清野,打的便是消耗战、持久战,然而到了十月,见官兵全无战果,赤眉还在逍遥,王莽的耐心终于用尽,给廉丹下了一道诏书。

诏书共十六字,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

自古诏书,无有奇过此诏者,接连叠用四个“矣”字,丝毫不显累赘重复,反而急迅错落,笔下似见叹息,纸上如闻愤怒,读来不由击节。想来王莽腕中有鬼,方可作得此般奇文。

王莽文章虽妙,廉丹却无心鉴赏,更无诏书下酒的逸致。作为王莽的老臣子,他太明白这短短十六个字的份量了。廉丹接诏,大为惶恐,连夜召掾吏冯衍,以书示之,叹道,“陛下震怒,诏书责问。某受国重任,不捐躯于中野,恐无以报恩塞责!”

冯衍见廉丹大有破罐子破摔、战死给王莽看的意思,连道不可,劝廉丹不如干脆割据一方,等待时机,道,“今海内溃乱,人怀汉德,甚于诗人思召公也;人所歌舞,天必从之。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镇抚吏士,砥厉其节,纳雄桀之士,询忠智之谋,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则福禄流于无穷,功烈著于不灭。何与军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败名丧,耻及先祖哉!”

廉丹苦笑道,“此话休再提起。”冯衍书生之见,割据叛变哪有这般简单!且不说他在长安的家族性命不保,单说他如真要割据,十万大军的大部分还是掌握在主帅王匡手上,这他带不走,而他统领的三万将士,又有多少人真的愿意跟着他背叛朝廷?

廉丹接诏不久,东平郡无盐县县吏索卢恢等人结接赤眉,据城而反。王匡见廉丹遭诏书谴责,胆气大壮,力主进攻,廉丹不得已跟从。一日拔城,斩首万余,胜利来得巨大而轻松。王莽闻报大喜,坚什么壁,清什么野,都没有自己的强硬策略管用,于是遣中郎将前往劳军,进封王匡、廉丹二人为公爵,吏士有功者十余人,也各有封赏。

初战告捷,王匡信心百倍,原来赤眉不过尔尔,正该趁大胜之势,全面开战。适逢赤眉别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屯据梁郡,王匡下令进击,廉丹苦劝道,“新拔城,当休士养威,不宜轻出,做长途奔袭。”王匡不听,出言相讥道,“廉颇老矣,不能饭矣。”引兵独进。

廉丹无奈何,只得率众随行。万一王匡有什么闪失,那可是王莽的大侄子,这责任担当不起。

官兵行至成昌,正遇董宪伏兵,一时间,四处兵起,不知多少。王匡大惧,未及交战,便仓皇率众逃亡。廉丹正苦战,闻王匡遁逃,关西老将不胜愁,驻马听之双泪流,于是命小吏持其印韨符节,交付王匡,道:“小儿可走,吾不可!”纵马冲入赤眉阵中,力战而死。

廉丹部下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余人见廉丹生生战死,泪下如雨,道:“廉公已死,吾谁为生?”齐奔赤眉阵中,有攻无守,见刀不躲,逢人便杀,皆血尽而亡。

王莽闻廉丹阵亡,而且是明明可以逃生,却偏要主动战死,也是大为伤感,赐谥曰‘果公’,厚赠其家属。

眼看一代将星陨落,而王匡又难当大任,王莽不禁又开始为主将人选发愁。国将哀章主动请缨,道:“黄帝之时,中黄直为将,破杀蚩尤。今臣居中黄直之位,愿平山东。”

王莽心知哀章之能,比王匡更加不如,但王莽相信自己的眼光,却更相信迷信,既然中黄直曾有过大破蚩尤的先例,那么派遣哀章就是一个好主意,于是应允,命哀章领五万兵马,驰援青徐,与王匡并力剿灭赤眉。

赤眉在东方的不断壮大,逼迫王莽军队越派越多,越陷越深。而在力量相对薄弱的南阳,一支将比赤眉更为强大的力量,已经破土而出。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接下来应该真的就是刘秀造反,不跑题了:)

作者:真风扇 回复日期:2009-01-15 02:02:21

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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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白天来看比较好,老害得熬夜等,过意不去:)


作者:淮左君 回复日期:2009-1-13 13:51:10
大风起兮云飞扬,贼子窃位兮家国丧,安得儿郎兮肃庙堂!
惭愧,权当引玉之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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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韵脚很好。不过肃庙堂是否有点内部清理动家法的感觉,和刘秀与王莽的关系有点不太妥帖?供商榷:)

作者:敬亭山阙18 回复日期:2009-1-13 14:06:31

作者:淮左君 回复日期:2009-1-13 13:51:10
大风起兮云飞扬,贼子窃位兮家国丧,安得儿郎兮肃庙堂!
惭愧,权当引玉之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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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夜来凑块砖头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大风起兮云飞扬,贼子窃位兮家国丧,安得儿郎兮复八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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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好像不错:)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6
十月革命

且说刘縯募集刘氏子弟,凡得一千余人,再加上所养宾客,总兵力也只在两千上下。如果造反只是为了过把瘾就死,那这点力量已经绰绰有余,但对刘縯志在推翻王莽、重建汉室的宏伟目标来说,区区两千兵力,实在不免有些恨少。

为了谋发展、求壮大,首先便必须融资。南阳的豪杰们已经放了刘縯鸽子,无奈之下,也只好打起流民武装的主意了,正好新市兵和平林兵正在舂陵附近屯留。对于这些流民武装,刘縯本来是看不上眼的,但兵力过于紧缺,于是也不妨争取,反正秃子当和尚,将就材料,只要大家在反对王莽上取得共识,那便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既然融资,便意味着股份稀释,自己的控制权也将因此减弱,但在刘縯眼中,这并不是一个问题。以他的智力和武略,以及刘氏的旗号和威望,要摆布这些既没有见过世面、又缺乏人生理想的流民,那还不是简单得很。

刘縯派遣刘嘉前去游说。刘嘉通过刘玄的关系,顺利说服平林兵。再经由平林兵首领陈牧的引荐,成功说服新市兵。

于是在舂陵汇集,刘縯大开宴席,劳飨新市和平林二军,席间共推刘縯为统帅。刘縯也不谦让,欣然应允,将兵力分为六部:平林兵千余人为一部,由陈牧统领。新市兵五千人则分为三部,分别由王匡、王凤、马武统领。刘氏子弟为一部,由刘稷统领。刘縯的宾客也为一部,交由刘秀统领。刘縯则总领六部,自号为“柱天都部”,柱天者,意为擎天之柱,都部者,意为统摄诸部,名头不可谓不响亮,但如果和埃及法老王的尊号比起来,相差却不可以道里计。

譬如最著名的图坦卡蒙,其名号由五部分顺序组成,全称为:“强壮的公牛,切合神所创造的形体——法律的动力,平靖两地之人,让所有神祗息怒之人——展示王权之人,让所有神祗息怒之人——太阳神的庄严现身——阿蒙神现世的化身,上埃及赫利奥波利斯城的统治者。”

草创时期,万事从简,刘縯自号 “柱天都部”,已然颇感得意和满足。刘縯部署停当,六部兵合八千余人,这便是他起兵时的全部家底。在这六部里面,无论武器装备还是战斗力,无疑以刘縯嫡系的两部更为精锐,但从人数上来讲,刘縯的嫡系毕竟只能占到四分之一。以四分之一的股份,控制着整个造反集团,如果造反进展顺利,自然没人会有想法,然而一旦遭遇逆境,这些招来的朋友,可能立刻便会翻脸成为仇人。

为了表示共同起兵的诚意,也为了避免新市兵和平林兵的心理不平衡,刘縯又匀出大量武器装备,作为见面礼。刘秀更是让出自己的马来,以牛为坐骑。即便如此,依然远远不足以化解上述潜在的危机。


部队结集完毕,向何处进攻?习惯于四处流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新市和平林二军,并无法提出主张,只能听从刘縯的决定——挺进宛城,先拿下这座天下五都之一的南阳首府。

此时回头再看,便可见出李通泄密事件的严重后果。如果当初未曾泄密,宛城此刻已是刘縯的囊中之物,这一趟艰苦的长征也便大可不必。如果刘縯已然拥有宛城,又何必有求于流民,引其入室,从而在自己身边埋下定时炸弹?

十月底,六部向宛城进发,也可以算是十月革命了。至于刘氏的家眷,自然也要携带上路,即便是老幼妇弱,也一个都不能落下。虽然明知这样会拖慢行军速度,给部队增加包袱,但也只能作此无奈之举。将家眷留在舂陵,无异于让他们白白送死。向来主张别惹事、事别惹的刘良,见大势所趋,也不得不跟随大军同行。

六部一发,昔日繁华的舂陵,瞬间便成一座空城,只有留守的猫狗,望着主人们离去的背影,空喵喵,乱吠叫。

于是西击长聚,大胜,再经唐子乡,大胜,屠城。随后,兵锋直逼湖阳。

到达宛城的道路曲折而漫长,这一路上,战斗将会越来越激烈,行进也会越来越困难。眼前的湖阳城,仅仅只是刘縯等人碰到的第一道难关而已。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今天没有了,大家晚安:)
楼主:曹三公子  时间:2020-12-25 19:37:52
光武皇帝卷一“努力”NO.57
湖阳

兵贵神速,最好是迅如闪电,猝不及防之下,便劈对方一个外焦里嫩、香馋可人。但在刘縯这里,随军携带众多家眷,根本不可能快速行军,只能缓慢推进,而由此导致的结果便是:给前方留下足够时间进行战略准备,一路之仗,注定将越打越强硬。

湖阳城乃是舂陵到宛城的必经之地,湖阳县尉荀杜早早收到消息,一边大力修固城防,一边紧急驰书求援。

六部兵临湖阳城,久攻不下,颇有伤亡。战事陷入僵局,而新朝的援军随时可能抵达,到时内外夹攻,形势将无比被动。

怎么办?要不绕过湖阳城,继续向宛城挺进?然而起了分歧,新市兵和平林兵执意不肯,湖阳在南阳号称富庶,一旦破城,那便意味着无数的钱财美女,宝山在前,岂能轻易舍弃?

我们前面说过,刘秀的外公樊重家居湖阳,而此时,刘秀的母亲樊氏也正在娘家养病。樊重听闻刘縯起兵,又怒又怕,一旦官府追究下来,他一辈子辛苦积攒的家产,就得白白充公,而一族人的性命,也将横受牵连。眼看大祸临头,樊重恐惧之下,只能拿可怜的女儿撒气,不断责骂樊氏,生出这么两个不肖儿子,败了刘家不算,现在又要把樊家也拖下水。樊氏本来就抱病在身,遭父亲这么一骂,又不敢辩解,老头子八十多岁了,哪里经得起顶撞,于是病越发沉重下去。一边是生养自己的娘家,一边是自己生养的儿子,樊氏两边都不愿拖累,趁夜悬梁自尽,只留一句遗言:勿以我为念。

樊重见女儿自杀,不免感伤,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他必须赶紧撇清和刘家的关系,于是连女儿也不敢安葬,只是停尸野外。族人樊巨公实在看不过眼,当夜将樊氏收敛,草草葬于城外乱坟岗。

樊重依然惶恐不安,再向官府负荆请罪。荀杜见樊重送上门来,也不客气,将其一家悉数下在狱中,道:“倘若刘縯不经过湖阳,一切好说。如果经过湖阳,那就休怪本官无情,要按国法论处了。”

然而,刘縯的军队还是来了湖阳,荀杜大怒,下令将樊重一家满门抄斩。属下官吏共谏道,“樊重父子,礼义恩德行于乡里,虽有罪,且当在后,不如先扣留以为人质。城能守住,再杀不晚。万一城破,有樊重父子在,于刘縯面前也有说辞。”

荀杜想想也有道理,杀了樊重一家,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好好利用他们和刘縯的亲属关系。荀杜于是命樊重出城劝降刘縯,樊重之子樊宏担心樊重年高,不能受刘縯之辱,请求代父出城,荀杜应允。

樊宏出城,直投刘縯营中。刘縯见了娘舅,拔剑欲杀,左右苦苦劝住。刘縯命樊宏引到母亲墓地,只见坟茔连绵,一片荒凉。刘縯和刘秀跪在母亲墓前,痛哭流涕。哭罢,刘縯怒视樊宏,道,“舅氏前来劝降乎?”

樊宏见父亲逼死樊氏,也是深感内疚。他能理解刘縯的愤怒,但城中一家老小的性命又不能不救,只得软语哀求道,“请伯升垂怜樊家数百口性命。”

刘縯冷笑道,“阿母为樊家逼死,我与樊家,已是恩断义绝。樊家死活,与我何干!”

樊宏道,“老爷子年岁已高,还望伯升念及。”

刘縯本来就不待见外公樊重,老头子是个大财迷,虽然家资巨富,可他这个外孙却一点光也没有沾到,现在又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叫他如何不恨!如今见樊宏拿樊重来说事,刘縯大怒之下,直呼樊重之名,道,“老而不死是为贼,樊重早就该死。”又手指湖阳城,道,“舅氏入城去,告县尉,想杀樊家便杀,我意已决,必破此城。”

樊宏堂堂一个长辈,楞是被刘縯骂得大哭,跪下哀求,刘縯不为所动。刘秀苦劝刘縯,刘縯道,“阿母自杀,正是让我二人再无挂念,专心起兵。樊家咎由自取,须怪不得我无情。”

刘秀道,“舅氏自城中来,必知晓城中虚实,不如好生计议,看看可否有两全之策。”

樊宏听闻刘秀之言,于无所希望处见到光明,连忙献计道,“城中主战者,惟县尉荀杜一人而已。只要杀了荀杜,湖阳必降。”

刘縯于是召六部首领商议,募一死士,入城刺杀荀杜。新市兵和平林兵无人响应。刘稷长身而起,大笑道,“一群小儿,何其懦矣。某愿往。”

刘稷布衣入城,荀杜命人搜身,见无兵器,戒心大减。刘稷进言道,“新市兵和平林兵,乱党也,众达五六千人。刘縯势单力薄,为其所迫,虽不敢不从,却早已有心杀之邀功。今命某与县尉约,夜见城外火起,便开门杀出,刘縯在外为应,必破贼兵。富贵之日,幸勿相忘。”见荀杜犹豫未决,刘稷再道,“樊氏一门在县尉手中为质,刘縯安敢有诈?”

荀杜高估了世间亲情,于是大喜,聚宴取乐,只等天黑。席间,刘稷敬酒,举案掷荀杜,荀杜应声而倒,刘稷一跃而上,拔荀杜之剑,一剑断头,提头大呼道:“王莽败亡,指日可待。刘伯升起义兵,复汉室,乃天下所望。今降者免罪,不降者,视荀杜之头。”

众人见刘稷勇不可挡,为其气势所迫,不敢反抗,又久闻刘縯乃天下英雄,城下慕名前来投奔者与日俱增,而官府的援兵久也不来,城守得了一时,却守不了太久,今荀杜已死,于是心灰意冷,皆降。

刘稷大开城门,刘縯率军入城,征战连日,士卒疲乏,于是下令休整一天。然而,正是这一天休整,却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楼主:曹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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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08-09-01 06:31:00

更新时间:2020-12-25 19:3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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