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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160岁》 长篇小说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任中唐很认真地看了照片,忽然说出一句:“这这,这应该是林雪薇的女儿吧,跟她妈长的太象了。”
于秋田一震,忙问:“您说是谁,谁的女儿?”
“就是林雪薇呀,除了这身衣服,真是特别特别的像她,连岁数都差不多的样子。”
于秋田朦了:这可是奇了怪了,林雪薇怎么会也象夏之蕙?!难道说,林雪薇是尹治媛的亲生母亲?她当时不是还没结婚嘛?而且她在湘州,而尹治媛是从湖北的随安“逃难”过去的呀?
他随即想到,这里是不是有着很复杂的内情。比如说,尹治媛其实不姓尹,她实际上是林雪薇的女儿。可能是林雪薇跟岳之启生的,也可能是跟另外的人生的。出于某种原因,孩子一直放在尹世文家寄养。当日寇南侵,时局紧张之际,尹世文为了孩子的安全起见,将她辗转还给了她的亲生母亲……
不对不对!于秋田一下又将自己飘到天上去的思绪抓了回来:就算这里有很多的曲里拐弯,林雪薇就是尹治媛的母亲,那么尹治媛跟夏之蕙相象是怎么回事?夏之蕙和尹治媛长的都象林雪薇,难道她们是一家三代人?这不大可能呀,通俗小说也没这么编的。
于秋田又想,先不管这些,先把那个林雪薇弄清楚再说。于是他重新坐下,问起了林雪薇的情况。
任中唐说,林雪薇是湘州医学院毕业的,她父亲好像是北平市政府的一个小官吏,原来家境不错,不过她南来求学的时候,她父亲已经病故,家里好像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至于更具体的情况,任中唐说他也不清楚,因为满打满算,他从认识林雪薇,到湘州毁于战火,只有十几天的时间。不过任中唐随后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那就是多年以前,大约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期,曾经有个人来找过他,是向他打听岳之启和林雪薇的。那人说,他是林雪薇的亲叔叔,林雪薇住重庆的时候,他见过她。但重庆解放前期,林雪薇却突然失踪,生死不明。他找林雪薇已经找了几十年,去过好多地方,却都一无所获,林雪薇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留下一点痕迹。他还给任中唐留下了地址,说以后要是有了什么线索,或者有别的人向他打听林雪薇,都请通知他一下。
任中唐将那人留下的信息抄给了于秋田。
那人叫林庆梓,是安徽桐山县国营横山林场财务科的科长。不过他来湘州是十五年前的事,按照他当时的岁数推算,现在应该早就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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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回到宾馆,先去敲了敲赵莹的房门,里面没人应。他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没等坐下,就开始给那个林庆梓拨电话。
林庆梓留的是个座机,打通了一问,确实是横山林场,不过电话是林场招待所的值班室。接电话的小姑娘不知道林庆梓是谁,又问了别人,才弄清楚是十年前退休的林副场长。可能是别人又提示了她,她对于秋田说,我们林场车队的王队长,是林副场长的女婿,你可以打电话给他。然后她报出了一个手机号码。
于秋田正要拨那个电话,有人敲门,原来是赵莹回来了。
于秋田问:你会同学怎么这么快?没找到?
赵莹说:找到了,没意思。她净说些孩子老公房子汽车什么的,听够了。还让我上她家吃饭,见她老公,我才不去呢。我说我老板特抠门,就给我三个钟头的假,然后我俩把我老板贬斥一顿,我就回来了。
于秋田先骂她是个污蔑老板的坏丫头,然后就说:“也不怪你这么敏感,你也该找个对象成个家了。不然,小心以后变成剩女。”
赵莹歪着头坏笑:“那干脆,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俩就凑合着成个家算了呗。”
“别瞎说,夏之蕙是你干妈,我就是你干爸。搞清楚好不好?”
“你个坏蛋于秋田。”赵莹上来就打,一边打还一边辩解:“我以前说的是情同母女,哪来的干妈,你语文没学好啊你,叫你再‘干爸’!”
于秋田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拳,抱着头连喊救命,赵莹才饶了他。看到茶几上的记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赵莹问:“你给谁打电话呢——哎你下午找那个老头,聊的怎么样?”
于秋田说了林雪薇与尹治媛的故事,但隐瞒了林雪薇与夏之蕙长相相似这个重要的细节。他说,他想去了解一下这个林雪薇的经历,看来,只有她,才有可能跟自己的爷爷于奉东有什么“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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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莹却认为于秋田有点“走入歧途”。她认为,这段时间的调查足以证明,不管是夏之蕙的“夏家”,还是尹治媛的“尹家”,都不可能与于奉东的“于家”有什么重大的利害关系,更别说虚无缥缈的“林家”了。不过这些不重要,于秋田“误入歧途”之后走冤枉路花冤枉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在这个过程中,与于秋田朝夕相处,这种感觉太好了。
就在今天,赵莹突然发现,她可能已经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于秋田了。刚才那会儿她没说实话,她在同学那里只待了一个多小时,不是跟同学“聊够”了,是因为她想于秋田了,尽管才离开那么一会儿。而且,她还不是一般的想,她竟然想的心神不宁,继而就心烦意乱,甚至到了心猿意马的程度。于是她匆匆跟同学告辞,又匆匆赶了回来。见到于秋田的那一刻,她的一切不适立马消失,那心情就如同连阴雨之后猛然冒出太阳一般豁然开朗。
这种感觉跟消失的了夏之蕙一联系,赵莹在一瞬间大彻大悟,她明白了夏之蕙的良苦用心。
不管夏之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夏之蕙在出事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于秋田断绝关系。这非常对不起于秋田,于是,夏之蕙采取了一个补救措施,她把赵莹放到了于秋田的身边。
她的夏姨具有非凡的识人之明,她断定赵莹会爱上于秋田,而于秋田在对夏之蕙死心之后也会喜欢上赵莹。或者说,她相信赵莹自有办法,让于秋田也爱上她。
赵莹这样想着,越想越高兴;她不转眼珠地看着于秋田,越看越喜欢。于秋田在她身边打了半天电话,她一句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第十七章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于秋田开着一辆五十铃的双排座客货车,拉着姓胡的司机和赵莹,还在横山黑黝黝的盘山小径上转悠呢。
于秋田和赵莹坐长途客车赶到桐山县城的时候,是下午的四点半。由于一直在下雨,于秋田就给横山林场的王队长打了个电话,说他们想在桐山住一晚上,明早再坐县城到林场的班车去他那里。
这王队长叫王大海,人很热情。于秋田刚开始跟他联系的时候,他就介绍说,他岳父的父亲,是林雪薇的亲叔叔,他岳父是林雪薇的堂弟。林家祖籍是东北的,解放前历经战乱,亲友凋零,只剩了林雪薇这一门亲戚,所以他岳父特别想找到她,或者她的后代。以前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与林雪薇有关的信息,老爷子都会抓住不放,一追到底,为这,老爷子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
于秋田跟他解释,说自己其实也不掌握更多的事情,倒是有些事情要跟老爷子打听。王大海说没关系,老爷子前年得过中风,身体和精力大不如前,但你只要跟他说到林雪薇,他的精神头立马就上来了。你就是来跟他闲聊一下,我们都求之不得。
这会儿王大海一听于秋田要住下,忙说:别呀,你们上林场来住吧,我们的招待所,条件很好。而且老爷子听说你们来,菜也准备了,好酒也拿出来了,就等你们呢。然后他又说:林场有车在县城,我让他把你送过来,就是车不大好,是个客货两用,你就委屈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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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王大海一听于秋田要住下,忙说:别呀,你们上林场来住吧,我们的招待所,条件很好。而且老爷子听说你们来,菜也准备了,好酒也拿出来了,就等你们呢。然后他又说:林场有车在县城,我让他把你送过来,就是车不大好,是个客货两用,你就委屈一下吧。
既然人家那么热情,于秋田也只能客随主便。时间不长,一辆半新不旧的白色“五十铃”开到了汽车站。司机姓胡,看上去年近五十,黧黑的脸庞上爬满刀刻一样的纹路,眼睛又细又小,一笑起来就被挤得只剩了一条缝。他请于秋田和赵莹上车后,还一个劲道歉,说场里今天还来了一辆桑塔纳,四点的时候才回去,只好委屈你们坐这破车了。
当时,于秋田看着胡司机哪儿哪儿都挺正常,不过在驱车跑了二三十里之后,他才发现这位司机师傅的身体状态不太好。
原来,胡司机今天本来是要住在县城的,所以约了几个朋友在一起撸串喝酒,还没吃完他队长的电话就找来了。酒他倒是没喝多,但那羊肉串吃了不少,可能那东西不够卫生,加上酒喝少了消毒能力也差,胡司机就开始闹肚子疼。停车拉了两次以后,再开起车来就无精打采的样子。于秋田先是建议倒回县城去,老胡说王头安排的活儿,干不好他要生气;于秋田说要不我来开吧。胡司机同意了,但又说,快到林场的时候咱俩再换过来。
据胡司机讲,从桐山县城到林场,也就是一个来小时的路。但没想到的是,开到一半,发现有座石桥被水冲塌了,只好转头再绕小路,这样耽误了不少时间,走着走着,天色就黯淡了下来。
小路是条沙土路,很窄,两边全都是一望无际的树林子。这一带人烟稀少,走了好半天,没遇到一辆车,也没有看到一个人。这时天空又不紧不慢地飘起了雨丝。
胡司机看看地形对于秋田说:“于老板,我好多了。你停一下我来开吧,再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于秋田还没应声,赵莹忽然叫起来:“慢点,前面有人。”
于秋田和老胡都看到了。于秋田赶紧点了刹车。车灯的照耀下,他们看到前方的路中央倒着一辆两轮摩托车,一个穿雨衣的瘦高个,扶着个矮胖子,还拖个大提包,一边朝汽车招手,一边迎面走过来。
胖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驾驶室的窗户边,先朝车里看了看,然后陪笑着对于秋田说:“师傅,我们的摩托车摔坏了,我这腿也受了伤。你是不是去五营那边啊,捎着我们吧,我们给钱。”
胖子大约四十来岁,长得黑乎乎的。另外那个瘦高个二十出头的样子,他在胖子跟于秋田说话的时候,绕过车头朝副驾驶这边走来。胡司机见状,捅了于秋田一下,抢着对黑胖子说:“对不起二位,我们不去五营,我们去化冶工地,接着就该朝东拐弯了,你们等后面的车吧。”
于秋田有些疑惑,不知道胡司机为什么要骗他们。这时走过来的瘦高个抖了一下雨衣,左手伸向右边似乎要掏什么东西。胡司机浑身一激灵,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就在这时,瘦高个唰的亮出了一支锯了枪把的猎枪,冲着胡司机喊道:别跑,我开枪了啊!
胡司机将身子一纵,跳下了路边一米多深的草沟,没命地朝着树林里蹿。于秋田刚要起身,身边的胖子忽然变戏法似的摸出一支手枪,顶在于秋田的脑袋上,喝道:“敢动。你俩都下来,快点,别找不自在啊。”然后他又命令瘦子:“快追,别让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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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还想磨蹭一下,却听到追出去的瘦子开枪了。在这静寂的黑夜里,猎枪的动静很大。瘦子开了三枪,最后一枪响过,就听胡司机一声惨叫,然后是重物噗噜噗噜滚下山坡的声音。赵莹吓的尖叫起来。
瘦子跑回来的时候,于秋田和赵莹已经被黑胖子挥舞手枪赶下了车。胖子先斥责瘦子:“老五你个笨蛋,那么近还用打三枪。”又命令他:“你把这小娘们捆起来,扔车厢里去,赶紧点。你,”他用枪指着于秋田,“抱着脑袋,给我蹲下。”
于秋田活了四十多岁,当兵也当了十二年,但却从来没遇到今天这样的险情。当看到眼前的两个家伙亮出猎枪和手枪的时候,他感到浑身冰凉,手脚僵硬,心跳似乎也停止了,不过那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恢复镇静之后他意识到,眼前的局面非常严重:这俩小子带有枪支,而且杀人不眨眼,看来不是一般的劫匪,很有可能是身负重案的凶犯,想要劫车外逃。黑胖子没让那“老五”先绑自己,大概是两人都不会开车,他们需要于秋田这个“司机”。真是这样的话,于秋田觉得他和赵莹还有“一线生机”。至于能不能抓住,就要看他自己的机智和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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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把猎枪放到一边,过去拉过赵莹的双臂,用根什么带子捆上她的两只手腕,一边咧着大嘴朝黑胖子笑道:“大哥,这女的长得可真正点儿,就不知好使不?”说着他就把脏手伸进了赵莹的裙子里。
赵莹尖叫一声,使劲挣扎,但老五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她怎么也挣不动。于秋田见状不顾一切冲过去,两手抓住老五的肩膀,提起膝盖猛顶他的腰,趁老五负痛后仰的机会,将他狠狠摔到了地上。
不等于秋田直起腰,黑胖子跟过来,用手枪的枪柄朝他后脑上砸去。于秋田一个踉跄,伸手往头上一摸,摸了一手的鲜血。这时那老五跳起来,一脚把于秋田踹倒,上去就拳打脚踢,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他妈的你敢打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见于秋田被老五踢的在地上翻滚,赵莹心疼极了,她哭叫道:“你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你来打我吧。”
黑胖子将老五拦住,说:“行了行了,你别把他打死了没人开车。快快,赶紧走吧。把那小丫头先扔到车上去。”
老五过来又抱住了赵莹,在她身上一阵乱摸,这次赵莹咬牙瞪眼,但是没敢再反抗。
“哎等会儿。”就在老五拆开挡板,想把赵莹往车上扔的时候,黑胖子突然朝他摇手,然后侧耳倾听了一下。于秋田也听到了,路边的沟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胖子问老五:“刚才那个,死了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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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说:“黑乎乎的没找到人,应该是死了吧。”
“妈的,什么叫应该死了,没找到你就回来?赶紧去看看,他没死的话他报了警怎么办,你他妈的能干点利索事不能?”
老五咧咧他那大嘴:“大,大哥,我,枪里没药了。”
黑胖子从后腰上抽出一把匕首:“猪头啊你。拿着,快点。”
老五接过匕首,匆匆跳下沟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哎,你!”黑胖子用手枪的枪口点着于秋田的肩膀,“你把她弄车上去,再把她腿脚捆住。”
“哦,哦,好好。”于秋田很痛快地答应,却又开始提条件:“哎大哥,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是你那兄弟不能再欺负我女朋友;二是,我保证安安全全把你送到你想去的地方,但是到了那儿,你得放了我们,你可不能杀我们。我俩,下个月就结婚了。”
黑胖子“嗤”了一声:“这你女朋友?你小子真有福啊。”
于秋田赔笑:“不敢不敢,全仗大哥你成全我们。”
黑胖子说:“只要你听话,这点事儿没问题。你赶紧着,我这兜里有绳子。”黑胖子说着踢了一下瘦子扔下的那个提包。于秋田弯腰去找,一边问:“老大,没绳子啊,就是一大包钱。”
“嗯?”黑胖子听到“一大包钱”,赶紧转头去看,于秋田猛然出手,左臂挡开了胖子的手枪,右拳狠击胖子的眼睛,胖子猝不及防,朝后一仰差点摔倒。于秋田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他挣扎着缩回手,胡乱开了一枪,打在了于秋田的腰上。于秋田忍着剧痛,继续狠掐,黑胖子被掐的直翻白眼,拿着枪的手抖动着,想再次对准于秋田的身体。就在这时,赵莹用捆住的手捡起地上的猎枪,横着朝黑胖子的大脑袋敲去。“砰”的一声十分清脆,于秋田就势松开手,黑胖子刚一仰头,赵莹抡圆了猎枪,用尽全身力气照准他的脑门又是一下,黑胖子闷叫一声,身子软软地瘫了下去。
“好样的!”于秋田由衷的赞道。
赵莹扔掉猎枪,扑过来急问:“秋田你伤的怎么样,打哪儿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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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田一边说:“没关系,就擦了一下。”一边紧着给赵莹解开手腕上的带子。才刚刚解开一半,他却猛然将赵莹朝自己身后一拉,然后一把抓起了赵莹刚才扔掉的猎枪。
原来,那个老五不知什么时候蹿了回来,手举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朝赵莹的后背刺来。赵莹被于秋田拽的朝前一倒,老五扑个空,没等他再扬起手来,于秋田直接用猎枪的枪管戳向他的前胸。老五一闪,摔进了路边的沟里,但他很快爬起来,手里多了一根擀面杖粗细的干树枝,朝着于秋田连捅带打。于秋田伤口疼痛,没有了还手之力,他的脸上脖子上,还有胳膊上胸膛上,被打的伤痕累累,连连后退。眼看到了汽车边上没有了退路,老五扔掉树枝亮出了匕首,一道寒光在于秋田的眼前跳动着。出乎老五的预料,死到临头的于秋田反而惨然一笑,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朝着老五扬了扬下巴:“小心你后面!”话音未落,一声枪响,老五扑通栽倒了。赵莹冲上来,咬着牙朝着他的头上又是一枪,将那枣核似的扁脑袋打开了花。
原来,赵莹拿到了黑胖子掉在地上的手枪。
于秋田撑不住了,他倚在驾驶室的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赵莹赶紧将他扶到副驾驶的位子上,拉开他的衬衣要看他的伤口,于秋田使劲捂住腰,急急地吩咐赵莹:“不要紧,你,赶紧开车,去,去林场,那,应该有,医务室什么的,快,快点。”
赵莹紧张地问:“你能行吗,刚才那司机说,还得二十分钟。”
“行,别的,不用管了,快开车。”于秋田强忍着一阵一阵袭来的剧痛,把牙咬得吱吱响。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那你坚持住啊。“赵莹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汽车。
于秋田用另外一只手摸出手机,摁了110,接通后,赵莹报了警。于秋田这才舒了一口气,忽然他又想起一件事,跟赵莹说:“你听着,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万一我,坚持不住了,你记着……”
“别胡说!”赵莹带着哭音打断了于秋田:“你没事的,你伤的又不重,很快,我们就到了……”
于秋田使劲喘了几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说:“我,出血太多,要是万一……,你记着,先别告我妈,先给,我二姐,打电话,手机上,有,号码……”
赵莹终于哭了出来:“不要啊,不要!秋田,你那会儿,还说,你还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下个月要和我结婚。我就是,想和你结婚,秋田,我是真心的,你试试啊……”
赵莹用右手将于秋田的一只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胸前。于秋田紧咬牙关,勉强笑了一下:“真好,赵莹,你好,你的哪儿都好,但是,不可能……我还有事儿,我的家里,大衣橱,下面,有个小保险箱,密码是:630225,你记住……记住……”于秋田的手一松,接着整个身子朝着赵莹倒了过来,他昏过去了。
“于秋田!你个坏蛋东西,你可要挺住啊,你要死了,我他妈把车开到悬崖下面去,我也不活了!”
赵莹一手搂住于秋田,一手扶着方向盘,使劲将油门踩到底,五十铃箭一般在狭窄的山路上飞驰,很快,一片灯火展现在了赵莹的眼前……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第十八章

早上,刘恩林刚进到办公室,还没等坐下,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
刘恩林把外衣递给跟进来的田秘书,走到桌边拿起了话筒。一边说着话,一边在那张宽大而舒适的办公椅上坐下。
“嗯?是我,您是哪位?啊,林姑!”他猛然站起来,一片红晕涌上了他瘦削的脸颊:“林姑,林姑,是您啊,真是您啊,哎呀您老好啊,我都不敢想,我不敢想是您啊?”
刘恩林激动地大叫起来。田秘书赶紧朝他摆手,又指指自己的心脏。
刘恩林已逾古稀之年,老年人尤忌突然地过分激动。
刘恩林却不理他,又说了两句,便捂住话筒下了逐客令:“小田,我要谈点重要的事情,你先忙别的去吧。”
田秘书只好走开,走前还按照刘恩林的示意,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紧紧关上。 等他出去了,刘恩林才坐回到椅子上:“……是,是,林姑,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一听见您的声音,我,我太高兴了……好好,我不激动……哎呀林姑您这些年可好,我和您侄媳妇,每到过年过节都念叨您,想您啊……”刘恩林抹了一下眼睛,赶紧又说,“林姑您说,我听着呢,好好,我记一下……”
刘恩林拉过纪事薄,一边写,一边“嗯嗯”应着。然后他很快答应道:“林姑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这当成压倒一切的大事,我今天就过去……我知道,您就放宽心吧,您还信不过我吗?”
电话里的人似乎原本是非常信任刘恩林的,但她却还是认真嘱咐了一段话,就是这段话,让刘恩林十分疑惑,且百思不得其解。
“到那里以后,你这样解释身份。你说你是王韶志的朋友,是王韶志打电话告诉你于秋田病重的。还有,这一次你去治病救人,尽的是医生的天职,别的事不要管,不要问,也不要多说。切记切记。另外你们来回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付,你给我一个卡号……”
“不不,决不能这样。”刘恩林立即打断了对方的话,“林姑您这就是骂我了,您还要给我钱,这让我今后还怎么做人啊。”
“好吧,费用的事情以后再说,请你先办正事,别忘了我刚才的嘱咐。”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刘恩林放下电话,呆愣了半天。
秘书小田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一个文件夹放到他面前。
“院长,今天的工作日程安排请您再确认一下。上午九点校务处长汇报院庆的筹备情况;十点半,会见韩国录山市医学科学研究院崔振声主任和他率领的交流团;中午在玉华酒店宴请崔主任一行;下午二点四十分到研究生院……”
“停!”刘恩林抬手打断他,很严肃地对他说,“你马上给我查查,今天有没有从我们这里到山东乐丘的飞机?如果没有,那么有到乐丘附近哪个机场的航班,怎么去乐丘时间最短?”
“院长,这,等会儿行不行?”
“马上、现在、立刻。你赶紧查,别的什么都不要干。”
平时温文尔雅、稳重深沉的老院长,一瞬间好像是换了一个人。那种急不可耐的样子,似乎遇到了天大的要事。
小田赶紧打开桌子上的电脑,不到五分钟,他就给出了答案。
“院长,我们这里没有直飞乐丘的飞机,但是有飞北岛机场的航班。今天就有,是中午十二点十分的。不过北岛距离乐丘还有135公里。”
“你听好。你马上想办法,给我订这个航班,订……三张,不,五张机票。名单我二十分钟后给你。如果有难处,你直接找机场的徐局长,就说我有急事去乐丘,请他务必帮忙。最近几天我的所有活动安排全部取消。需要我亲自解释的,你告诉我;其他的,你去安排。怎么了?”刘恩林看着目瞪口呆的田秘书。
“院长,这,不大好吧?您有什么急事非要马上出差?今天的外事活动,可以由蒋副院长代劳。可是,明天有个会诊,病人是汪副省长,而且您亲口答应过了。”
“我再说一遍,需要我亲自解释的,你拉单子告诉我,剩下的,你随便找个借口就是。我七十多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务,自由自在地搞点学术研究。啊!”
见老院长要发火的样子,田秘书不敢多说,刚要退出去,忽然想到一件更大的事情。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对了院长,徐阿姨今天回来,是晚上九点的飞机。”
他说的徐阿姨,是院长夫人,官居本市政协副 ,前些日子随团到日本访问去了。
刘恩林不在意地说:“你替我接。你就告诉她,我给林姑办事去了,她一听就明白。”
那“徐阿姨”明白不明白田秘书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是彻底糊涂了。他实在理解不了,这个什么林姑是何方神圣,竟然在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心目中具有这样崇高的地位。

刘恩林带着学院的著名病理学专家、微生物学专家、内科学专家等一行五人,于下午三点抵达北岛黄亭机场。刘恩林的一个学生,现任北岛医学院副院长,他得到田秘书的通知后亲自前来接机,并陪同恩师等人,一同驱车直奔乐丘市。
乐丘市市立医院的吕院长得知医学界的权威刘恩林要来乐丘,而且是专程为于秋田的病情而来,很是吃惊。
一个月前,于秋田突发高烧,被送入市立医院治疗。开始病情并不严重,但医生很快发现,于秋田的高烧跟别人不一样,尽管使用了多种抗生素,可他的病情屡次反复,竟然持续了三十多天。连续不断发作的39度以上高烧,造成他身体的主要脏器受损,心、肺、肾脏功能都出现问题,最后竟然报了病危。
为于秋田这顽固的高烧,医院曾先后两次组织了专家会诊,甚至请了省立医院的名医,进行了一系列的血液、细胞、骨髓、淋巴系统的化验和检测,以及细菌培养实验,仍然无法查明病因。就在医院束手无策之际,吕院长忽然接到南华大学校务部的电话,说闻名全国的医学权威、南华大学副校长兼南华医学院院长刘恩林,将亲自率领医疗小组前来乐丘为于秋田先生会诊,希望贵院给予安排和配合。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吕院长跟于秋田的亲属一样,一方面喜出望外,另一方面迷惑不解。于秋田虽然是乐丘市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但在全省范围来说,他都没有多大的知名度,更别说全国了,那他的严重病情是如果透露出去的呢?更主要的是,于秋田和他的家族,既非巨富,也无显赫背景,他本人还经常处在昏迷之中,那么谁人有这么大神通,竟然把在国际医学界都负有盛名的刘恩林教授请来了呢?
由于当务之急是治病救人,所以吕院长顾不上想那么多。暮色苍茫时分,他领着一大帮人,在医院住院部那幢气派的21层大楼前,迎接刘恩林教授一行。
“刘院长,老前辈,您好啊,辛苦了。我是您的学生,您还记得吧?以前在南华医大进修时,多次聆听过老师的教诲,至今不敢忘啊。”
“哦,你好你好。”刘恩林和他热情握手。刘恩林从医从教五十年,桃李满天下,全国几乎每个省、区都有他的学生,他实在记不过来。不过老人本性忠厚,对于愿意认他为师的,他一般来者不拒。
吕院长又特意给刘恩林介绍了三位女士。一位是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那是于秋田的母亲,另两位都是中年妇女,一位是什么市的副市长,另一位是什么公司的总经理。她俩是于秋田的姐姐。
三个妇女拉着刘恩林千恩万谢,似乎于秋田的生命就在他的手心里攥着。刘恩林非常客气地跟她们寒暄,看她们太能唠叨耽误时间,就及时说了一句话给自己解围。
“别的咱们以后再说,我得先去看看病人。好吗?”那几个人立即让开了路。
病人在一间特护病房里。刘恩林等人进去时,于秋田仍然处于昏迷之中,他骨瘦如柴,身上插满了管子。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不看旁边的监护仪器,很难看出他还有生命的体征。
刘恩林一边翻看诊疗记录,一边听吕院长介绍情况。
吕院长说,病人去年八月份在出差途中,遇到两个杀人后潜逃的罪犯,他与罪犯英勇搏斗而多处负伤,不过并不是很严重。这之后,他先后在桐山县医院和乐丘人民医院进行治疗,九月份就伤愈出院了,以后身体一直很正常。直到今年的二月中旬,病人突然出现不明高烧,二月十六日入院至今,等等。
楼主:易水霜1911  时间:2020-05-06 08:52:25
几位专家先后为病人检查了一下,之后就去医生办公室,查看病人的CT、X光等检查检验报告。这时,跟随那些专家一起进来的一位老年女医生走到了病床边。
这位女医生看上去岁数不小了。因为她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额头和眼角都有很多皱纹。因为她带着口罩,高高的羊绒衫领子遮住了整个脖子,所以看不出她到底有多大。
女医生穿着白色的隔离服,混在刚才进来的那些人当中,一点也不显眼。大家都看到了她,但是没人知道她是谁。刘恩林的专家组以为她是市立医院的大夫,市立医院方面却把她当成了专家组的成员。这会儿在病床边值班的小护士就是这样认为的。看到“专家”要验看病人身上的枪伤,她赶紧帮忙撩起了被子。
女医生看过后,亲自给于秋田将被子盖好掖严。就在这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昏迷中的于秋田突然张嘴,含混不清地吐出两个字,同时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女医生的胳膊。
女医生和护士都吃了一惊。她们看看于秋田,他闭着眼睛,仍然毫无知觉。
女医生攥住病人的手,俯下身子,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于秋田,你不会有事,你很快就会好的。相信我,啊?”
说完,她拿开那只手,将手掖进被子。
她没想到,没有知觉而且闭着眼睛的病人,竟然再次伸出手,十分准确地抓住了女医生,嘴里含糊不清地反复念着那两个字。
女医生把头偏向一边,小声问护士:“他在说什么?”
护士回答:“他念的是‘之蕙’,他昏迷之中,老是念叨这个名字。我问他的亲属了,‘之蕙’是他的未婚妻,在海上遇难淹死了。看来他们感情特深,他从来没叫过他爸他妈,他一直叫的都是他这个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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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说的时候挺感动。可她一抬头,却发现女医生已经疾步离开了。
这时,于秋田忽然睁开了眼睛,而且还清晰地说出了话:“护士,我,我饿了,有吃的吗?”
小护士吓了一跳,再一细看,连续昏迷三天的病人不光醒了,而且还想自己爬起来。她赶紧按住他,然后按铃通知了值班医生。
很快,于秋田的母亲和两个姐姐跑进了病房,围着他问长问短喜形于色。
刘恩林那一帮人也转回来看了看。但刘恩林没怎么高兴,他很明白,不找出病人持续反复高烧的真正原因,他病情的这种好转应该只是昙花一现。
吃过晚饭以后,专家组聚集在医生办公室继续研究诊疗方案。刘恩林提出,有必要给病人再做一个心脏的“彩超”。根据他的临床经验,他怀疑病人的心脏内有异物存在。主治医生说这不大可能吧?X片和心电图显示,病人的心脏没什么大问题呀。吕院长说,有些特殊的异物,x片可能显示不出来。马上安排,今晚就给病人进行彩超检查。
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权威就是权威。“彩超”检查的结果,最终发现了导致于秋田长期不明高烧的罪魁祸首。他的左心室外壁上,真的有一个长约两厘米的异物存在。综合了各种因素进行分析,刘恩林和吕院长都认为那可能是一根木刺。是病人在与歹徒的搏斗中,被歹徒用坚硬的木枝(可能是核桃枝或者是枣树枝)刺中,其末端细微枝条在体内心脏处折断,留在了那里。这之后,它的周围形成了赘生物,并成为细菌大量繁殖的“根据地”,它应该就是导致于秋田连续一个月高烧不退的病灶。在给于秋田治伤时,由于创口太多,心脏附近这个很微小的伤口并没有引起医生的特别注意,加上它早早就愈合了,结果把一个大祸害严密地封存在了心脏里面。
第二天早上,在于秋田的心脏手术开始前两小时,那个老年女医生再次来到了病房。
昨天下午,于秋田在经过短暂的清醒后,晚上又发起高烧。经过大量静滴抗生素后,他现在正处于昏睡状态。
于秋田的二姐于秋玲和赵莹守在病床前。于秋玲已经听说昨天就是这位女医生看过弟弟之后,弟弟才忽然清醒,并且还自己喝了一碗稀粥。不管是巧合也好,或者是药物的作用也好,反正于秋玲很感激这位女医生。看到她进来就连声道谢。女医生摆摆手,却把于秋玲拉到门外的走廊上,避开赵莹对她说:“昨天我看到你妈了,她身体状况不太好。你弟弟脱离危险以后,你就着安排她检查一下身体。”
于秋玲叹口气:“你不知道啊大夫,你别看我母亲八十了,可她原来身体特别好。我弟弟生病,她急的要命,不过她还撑得住,后来她知道我弟弟的未婚妻死了,结果精神大受刺激,当时就躺到了。你们来的前两天,她刚刚办理了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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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医生十分奇怪:“你弟弟的未婚妻?她跟你妈感情还很好吗?”
“是啊,要不说我们谁都没想到呢。我弟弟的未婚妻实际上去年五月份就死了,死在国外,是从游艇上掉到海里淹死的。怕老太太难过,当时就没告诉她,一直骗她说你准儿媳妇出国了,外国联系不方便,也没法给你打电话什么的。她开始信以为真,直到这次我弟弟负伤,没见她那准儿媳妇回来,老太太才怀疑起来,我们也就瞒不住了。当时我们想,我弟那未婚妻就去过我家一次,统共住了三天,能有多深的感情啊。结果我们万没想到,老太太一听说,立马就晕过去了。醒了以后哭得死去活来,说是上帝不让她活了,这么好一个儿媳妇,千里万里挑不出来的好儿媳妇,怎么说没就没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啊,等等的,就这么闹腾的住了院。现在她身体很弱,身边离不开人,加上我弟弟又这样……,哎,你怎么了大夫?”于秋玲看到女医生用手捂住了额头,赶紧关切地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有点头疼,不要紧的。对了,刚才好像是刘院长叫你们家属呢,你去看看吧。”
“好好,那麻烦您再看看我弟弟,谢谢您了啊。”
于秋玲走后,女医生想再去看看于秋田,可在房门口,她看到赵莹正凝视着昏睡中的于秋田,并将他的手拿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吻着。女医生停了一下,忽然急转身,小跑着冲出了走廊。
一串泪水,洒在她跑过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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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刘恩林果然是妙手回春。于秋田在手术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不明高烧的症状,而且他身体的各项体征逐渐恢复正常。跟刘恩林同来的专家在手术后的第二天就都走了,但是刘恩林却又等了五天才走,那时,于秋田已经可以坐起来了。当刘恩林来病房跟他道别时,于秋田让身边的人都去“休息”,他想要探问个“真相”,到底是谁让刘恩林来救他的。
刘恩林一直说是老友王韶志托他来的。由于王韶志是夏之蕙的亲戚,所以这个说法大家都能认同,但于秋田根本不信。
于秋田很清楚,王韶志与夏之蕙只是“远亲”,那么“远亲”的未婚夫离王韶志就更远了。而且,夏之蕙出事后,王韶志一直没跟于秋田联系,所以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夏之蕙还有过这么一个“未婚夫”。
而且,刘恩林不是一般大夫,他是国内心血管医学方面的权威,在国际医学界也有很大影响。像他这样顶尖级的专家,王韶志也无法“召之即来”。
那么夏之蕙有可能做到吗?她也不可能。有可能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雪薇!
去年秋天,于秋田在付出差点丧命的惨痛代价之后,终于在桐山县医院的病床上,见到了横山林场原副场长林庆梓和他女婿王大海。林庆梓将所知道的有关林雪薇的情况全都告诉了于秋田。
林庆梓的父亲,也就是那位“老老林”,他虽然是林雪薇的亲叔,却跟林雪薇年岁差不多。1930年前后,17岁的他去北京找他大哥,没想到大哥在他去前两个月就病逝,家里只剩了卧病在床的大嫂,和比他小一岁的侄女林雪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林雪薇的父亲从二十年前到北京求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吉林老家,也就从未见过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老老林”见大嫂家一贫如洗,只住了两天就走了。
后来又过了十八九年,“老老林”一家流落在重庆的时候,他儿子林庆梓得了疟疾,病的半死不活,可却没钱就医。正当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意外遇见了林雪薇。她当时是江北医院的大夫。她是从病人的名字,以及病人家属的名字上,得知那是她亲叔和亲侄子的。林雪薇安排林庆梓住进医院,给他精心治疗了五天,结果就在第六天的早上,林雪薇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从此再无下落。“老老林”说,那天的上午,国民党的宪兵和特务曾经封锁过江北医院,声言要抓一男一女两个共产党,林雪薇的同事们猜测,她或者就是共产党,或者是掩护了共产党,所以已经被特务抓起来关进了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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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老老林和他儿子林庆梓就开始满世界寻找林雪薇,找了五六十年,找到老老林早就下世了,老林也病得走不动路了,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就是那一次,老林提到了王韶志。
老林说,他曾经在林雪薇的家里,见到过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学生。林雪薇介绍说,他叫王韶志,是个远房亲戚。抗战的时候,王韶志父母双亡,林雪薇就将他从老家湘州带到了重庆上学。后来,老林也曾到处寻找这个王韶志,同样一无所获。
于秋田也给老林看了夏之蕙的照片。但与任中唐一下就认定夏之蕙与林雪薇“长得太像”不同的是,老林看了半天,才说这人长得“有点”像林雪薇,可是也“不大像”。
现在,于秋田想要弄清楚的是,刘恩林是不是认识林雪薇,他与林雪薇是什么关系,刘恩林、林雪薇、王韶志三人之间是否有关联等等。
于秋田先问刘恩林,他听护士讲,有个年纪很大的女医生,在他昏迷的时候,来给他检查过身体,很仔细地看了他左侧腰部的枪伤,以及其他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护士说,这人肯定不是市立医院的,那么就应该是刘恩林带来的,他问刘恩林这人是谁?
刘恩林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他没在意。那不是他的团队的,也不是医院方面的,或许就是其它医院正好在场的人,也有可能是外面来参观考察或进行学术交流的人。他就这样答复的于秋田。
于秋田紧紧地盯着刘恩林,一字一句地问他:“你说,那会不会是林雪薇?”
刘恩林的身子猛然一震:“谁?你说的是谁?”
于秋田十分清晰地重复了那三个字:“林雪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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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恩林迅速站起来,按着于秋田的一只手说:“于先生,我早跟你说过,是王韶志王老先生给我打的电话,没有什么林雪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你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地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好吗?我先走了,日后有机会,我会来看你的。”
于秋田使劲仰起头,直叫:“等一下刘院长,我还有话……”
刘恩林转头就走,一边还伸手摇摆着:“休息,你必须好好休息,你不能再说话了。”
看着刘恩林在门口消失,于秋田颓然将脑袋靠回枕头。
看来,事情还挺复杂。不过从刘恩林听到“林雪薇”三字之后的反常表现来看,于秋田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或者说是“基本正确”。假如真是如此,那么与他素昧平生的林雪薇,之所以费尽心机请出刘恩林来救他,就只有一种可能,她是夏之蕙的姥姥。当然,是个一直在“隐形”的姥姥。否则,夏之蕙不会不告诉他的。
但是,这好像又不大可能。也就是说,林雪薇、尹治媛、夏之蕙她们三人被联系在了一条亲情纽带上,这个可能性很小很小。理智让于秋田认识到,这种可能连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会有。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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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很快,炎夏过去,秋风乍起。已经基本康复的于秋田下决心南下,亲自去探访刘恩林。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救了自己的命。他觉得自己必须当面向救命恩人道谢,于情于理,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次他是一个人。他没敢说自己出行的真正目的,那样肯定会造成不少麻烦,至少赵莹就不会放他走。
赵莹现在是乐丘市宇兴运贸有限公司的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由于董事长于秋田基本不管事,她就是公司实际上的一把手。这个所谓的宇兴公司,就是原来的东远公司乐丘分公司。
去年于秋田负伤以后,先是在桐山县医院住了四天,然后转到乐丘市人民医院又住了半个月,他那些外伤就全都养好了。他在乐丘住院的这段时间,赵莹就是以代理副总经理的身份主持乐丘东远公司工作的。之所以是“代理”,是因为总公司的老总徐远不同意她当乐丘分公司的副总。
于秋田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没心思跟徐远计较。等他出院之后,又去跟徐远商量,让赵莹出任第一副总,并继续主持工作,而徐远依然反对,这下把于秋田惹火了。
于秋田的想法是,老子是东远总公司的执行董事,是一把手好不好?以前叫你管事,那是老子让着你,你这会儿装什么大头蒜!你不是不同意让赵莹当副总吗,好,我让她当正的!
于是,两个三十多年的铁哥们闹翻了。
许远跟赵莹并不熟悉,他如此激烈地反对赵莹当副总,其内幕于秋田后来才知道。
问题出在许远身边的那个娄小瑟身上。这个娄小瑟进了东远公司不久,就成了许远最信赖的心腹,对她言听计从。不久,徐远便让她当了办公室副主任。可在这之前,赵莹已经被于秋田任命乐丘东远公司的办公室主任,现在于秋田又要提她当副总,这让那娄副主任情何以堪?
其实,娄小瑟当的是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这跟那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也差不到哪儿去。徐远也有点借此闹事的意思。
最近这半年,由于东远公司先后开拓了乐丘、紫州两个储运货场,经营业务有了很大的发展,然后那条由无数事实证明了的“同患难易、同享乐难”的历史定律,就开始出来捣乱。加上娄小瑟的挑拨离间,自我感觉越来越好的徐远便在与于秋田闹翻之后,直接提出来要“分家”。而且他的理由还冠冕堂皇,说是为了更好地发挥各自优势。方案就是把东远公司一分为二,北岛部分和乐丘部分各成体系,经营上自主,业务上合作,独立核算,自负盈亏,这样也方便管理。

楼主:易水霜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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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3-11 22:02:03

更新时间:2020-05-06 08:5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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