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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玄幻精品《离圣》—给离圣六十章时间,还你玄幻所有期待!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1章 雅逸潇潇玉可人
山外青山,林外竹。
王若离身后别着一把长剑,独自行走在林间小道上,只见小道之上是绿油油的树林,繁茂的枝叶,连同林中的荒草,高深不知尽头;小道之下则是山涧溪流,水碧澄澈,灵动地往山下流去。
王若离顺着蜿蜒曲折的小道一路缓步而行,远远地,数里之外的市集依稀可见。
山脚是一片了无尽头的茂密竹林,修长笔直的青竹,鲜碧欲滴的青叶,在淡淡的晨曦中,仿佛熠熠生辉,点头示意。
王若离走进竹林,映入眼帘的除了绿色还是绿色,呼吸着竹林间清新的空气,释放着长期紧绷的情绪,内心自有一种旷然神怡的清净之感。
抚摸着节节渐高的竹子,环顾着破土而出的新嫩竹笋,王若离的内心仿佛也沉浸在这片宁静里,油然而生对欣欣向荣的神往。
悠悠地,那幽深的竹林深处,似乎飘来一曲细细柔柔的洞箫之声,箫声绵长,竟似有道不明说不清的相思一般,飘远悠扬。
箫声动听,撩拨着王若离的心头,忍不住举步往林中寻去。

竹林深处,一枝青竹倾倒,斜靠在旁侧的竹子边上,竹身离地约莫三尺。
只见一个碧衣青纱的秀丽女子,左腿伸直,右腿弯曲,一双美妙修长的玉腿让人垂涎倾慕,此时正恬静温雅地坐在青竹之上,清新素净的衣衫薄纱,倾泻而下的一头青丝,在徐徐的晨风中,轻轻地舞动,如同一只只青碧的蝴蝶在欢快地飘舞。
碧衣女子两手扶着一管碧箫,正自忘情地吹奏,微闭的星眸,清丽的侧脸,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定格成一幅唯美的晨日清箫良景。
王若离情不自禁赞叹,这碧衣女子仿佛与这幽幽竹林融为一体,又仿佛是这竹林中的精灵一般,这种美,是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清新洒逸,好一个雅逸潇潇玉可人!

“谁?”碧衣女子止住了吹箫,转脸看来,声音清雅若幽竹。
原来王若离倾听忘神,脚下绊出了声响,被碧衣女子发现了。
“在下偶听姑娘洞箫仙音,竟致沉醉,不想叨扰了姑娘,还望恕罪!”王若离只得大方踏出,作揖歉意道。
“此地乃是青竹剑派的后山竹林,非门派中人,请速速退走。”碧衣女子的言语虽然清冷,但却带着几丝平和。
青竹剑派?王若离不曾听闻,荆襄国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不计其数,多达数千上万门人的也有,少则数人几十弟子的也有,只知荆襄国最强大的两个门派,清虚门的掌门青虚子,凌云派的太上长老云鹤子,皆是可以身御灵剑,驾临长空的强者之辈,至于其他的就知之甚少了。
“多谢姑娘告诫,在下这就离开。”王若离得知自己误闯了别派的后山,当下恭谨地移步退下,只是走了两步,忍不住回过头来,望向女子那双碧水似的星眸,恳声问道,“敢问姑娘刚才所吹洞箫清曲,是何曲目?在下竟是不曾听过。”
“此曲乃是河间王之子何冲之所作。”说到曲名,碧衣女子目露迷离思眷之色,仿佛在追忆怅惘,“名曰瑶池洗竹曲。”
河间王?何冲之?都是自己不曾听闻的人物,不过看着碧衣女子的神情,这个何冲之似乎是她思慕寄情之人。

当下王若离不便滞留,转身正待离开,忽地,竹林里面卷来一道风烟,似乎是有一个人站在一把剑上,急速飞了过来。
只是速度太快,不待王若离看清,对方便已到了跟前,见是一个脸面微有黑须的中年人,褚黄锦衣,外衫长披随风轻动,自有一股威重的气质。
王若离正待揖礼,扑的,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却是中年人盯着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
王若离心里翻滚,御剑飞行,这不就是荆襄国两大最强门派的支柱,青虚子、云鹤子两位强者那个层次的么?想通之后,不由心里暗暗叫苦,不过听个箫声都能遇到如此强者,自己的运气未免太背了吧?
王若离虽然心内焦急,但是面上只能强装镇定。
“玉儿,这个小子獐头鼠目,鬼鬼祟祟,看着像是探子奸细。”中年人戏谑地看着王若离,右手前抓,便将王若离擒在手中。
王若离无力挣扎,只在心里暗自分辩,本少爷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什么獐头鼠目,什么鬼鬼祟祟,你这中年人说话实在让人生厌。
“七叔,他只是误入竹林,放他离去吧!”碧衣女子脸上的神色依旧清冷,淡淡地看了王若离一眼,似乎心里一软。
“算你走运。”中年人右手一甩,将王若离扔在地上,“滚吧!”
王若离不敢停留,手忙脚乱地告了谢,匆匆出了竹林。
走出竹林的王若离,放缓脚步,想着竹林里面的所见所闻,心绪交杂,尤其那个碧衣女子,原来她叫玉儿,果然人如其名,冰清玉洁,温润雅致,可惜不知她是何许人也,恐怕此生难有再见的机会。
一念及此,王若离心下微微有些叹惋。

待得王若离远去,那个中年人有些埋怨:“玉儿,我们此行深入楚朝,一切当以安全为重,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切忌心慈手软。”
“无妨。”碧衣女子放下洞箫,雅逸之中,带着几分孤冷,转身问道,“接洽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中年人抬手揪下一片竹叶,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嘹亮幽远的竹哨。
不多时,林中冒出了数十个身着青衣,脸蒙薄纱的女子,只见这群女子来到中年人和碧衣女子面前,纷纷跪倒在地,为首的蒙纱女子清声道:“属下贺飞鸾,叩见玉郡主,叩见七爷。”
“飞鸾,你在这荆襄岐南一带潜伏多年,委屈你了。”碧衣女子看着四周的蒙纱女子纪律严明,心内不由和缓许多。
“能为义渠王效力,是属下的荣幸,不敢言苦。”贺飞鸾连忙道。
“那胡不归可曾到了青竹剑派?”碧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
“回禀玉郡主,镇北将军胡不归,昨日已到竹林,一直等候迎接玉郡主的驾临。”贺飞鸾恭声答道。
“好的。”碧衣女子闻言起身,“我们这就前去会会这位最近大破南靖城的镇北将军。”
“玉儿,胡氏居于岐南多年,是时候好好敲打一番,省得他们夜郎自大。”中年人脸上微有不屑,接着道,“这个胡不归不过化元期,不足为虑,不过他的父亲胡铁杨,倒是一颗不错的棋子。”
“玉儿明白。”碧衣女子点头道。
说着,一群人远远地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2章 流寇劫道难安宁
王若离冒冒失失地来到市集,才知自己回到了南靖城境内,不过,如今的南靖城,已被岐南国攻占。
本次率领岐南大军进攻南靖城的敌将,乃是岐南国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镇北将军胡不归。
听说这个胡不归,出身岐南王族,贵为当今岐南国主的侄子,天资聪颖,资质不凡,文能吟诗弄墨,武能上阵统兵,年纪不过三十来岁,便已达到化元期修为,更是因功受封镇北将军。

大陆军制,素来严苛,军中十人小队设一小队长,为牙尉;百人中队设一中队长,为都尉;千人大队设一大队长,为校尉。
及至万人,便不再是尉官军职,而以将军统称。不过,将军之中自然也有高低之分,总共有三大级别的将军:军中以万人为一部,设一部将,统率万人部,无封号,即是普通将军,为下等将军;统率数位或十数位下等将军,赐双字封号,即是封号将军,又称杂号将军,比如镇北将军、破虏将军、果毅将军,为中等将军;统率数位或十数位中等将军,赐单字封号,一般以“前后左右,护卫平安”为号,比如荆襄国左将军张去疾、护将军司马闻,为上等将军。当然,还有上等将军之首,统领全军,是为大将军。
南靖城是荆襄国二十四城之一,也是西南方的屏障,下辖九个军镇,每个军镇若按五十万人口粗算,加上南靖城内一百来万人口,整个南靖城总人口至少有五六百万。
虽然之前不是战时,没有驻扎大军,但是荆襄国每城设一城主,下辖军士过万,各军镇驻有校尉,兵甲上千,光是正规军就有将近两万。另外还有各地守备、衙役、捕快,以及各个世家望族的护卫、家丁、奴仆,抵抗兵力至少不下十万之众。
然而,此次镇北将军胡不归率领五名部将,统兵五万来攻,竟是打得荆襄国一个措手不及,短短半个月时间,便即攻下了南靖城。
这次两国交锋,已经不再是以往的小规模冲突,尤其荆襄国南靖失守,必然想要挽回脸面,就是不知荆襄王室会派谁为主将,前来讨伐。

王若离没有在城镇市集上多做逗留,担心自己万一倒霉,凑巧被人认出身份,恐怕就要在敌国吃牢饭了。
所以,王若离都是挑些偏僻小路行走,沿途不由心内感叹,两国交战,受苦的始终还是老百姓,因为战乱致使许多民众不得不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而且由于突然失去官军的震慑作用,各地流寇四起,为祸乡里。倘若两国再开大战,恐怕这般兵荒马乱的状况,还会持续好长时间。
王若离顺着小路出来,正待走入山谷,忽然听得山谷里面传来喊杀之声,连忙几个起跃,爬上了谷口的一棵大树。
只见山谷之中,一伙流寇,约有三十来人,正在围攻一辆马车。
马车四周只剩五六个护卫,战战兢兢地退缩僵持着,马车内更是传来女眷和小孩的哭泣声。
王若离居高临下,观察这辆马车的格调和布置,又请得起这么多护卫,心里揣测,这可能是个财主员外之类的有钱人家,原本想要远走他乡,躲避战祸,不料反被流寇遇上了。
这群流寇包围着马车,并不急切,而是压迫着,步步紧逼,逐渐缩小包围圈,几次冲突下来,又有两名护卫死于乱刀之下。
从余下护卫的神情动作,可以看出,他们一个个早已惊惧莫名,只是心知自己几人即使投降也会被流寇杀死,所以才不得不靠着马车,死死地硬撑着。

正在这时,从山谷右侧,传来几声马蹄声,远远地,两匹骏马飞奔而来。
等到近前,见得骑在马上的是两名女子,前面的女子面粉腮红,杏眼凤目,身穿浅粉色长裳,年约十五六岁,发髻左斜,用一支玉簪别着,此时身跨骏马,英姿飒爽,气质颇为不凡;后面的女子,年约二十二三岁,身着玄色紧身劲装,面颊白腻如雪,眉目清奇素丽,犹如雨后天晴般的清新沁人。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看到谷中流寇劫道,去路更是早被巨木堵住了,不由得勒马停下。
流寇中的数名大汉见此纷纷围了过去,将两名女子围在垓心,看到她们容貌清丽,不由起哄调戏,仿佛十天没见过肉的饿狼似的。
“两位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左臂结实的大汉目露神迷。
“小娘子,跟大爷回山寨,我们好好来个春宵一刻值那个……那个……一千两黄金……”另一个前额微凸的大汉打趣道。
“去去去,刘老三,就你那根小竹箸,还想学人家卖弄文采。”又一个脸有刀疤的大汉站了出来,“还是我来,包管两位小娘子三天下不了床……”
几个大汉越说越难听,围拢过来,就想要把两个女子拉下马来。
两位女子闻言,面色难看,尤其前面的粉衣女孩,俏脸铁青,提着马鞭就往面前的刀疤大汉抽去。
刀疤大汉不以为意,扬手抓向抽来的马鞭。
不料,马鞭呼呼风响,力道强劲,刀疤大汉惊觉不妙之时,已然不及,便见一记马鞭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抽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旁边的大汉见状,脸色大变,纷纷亮出长刀,合力结势地围攻过来。
“安宁,速战速决,清出一条道路,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玄衣女子拔出长剑,恨声说道。
“好的。”粉衣女孩点了点头,一拉身后的包袱,拿出几节兵器,快速地拼成一杆九尺长槊。
站在树上观望的王若离见着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一个如此清新柔美的女孩子,使的竟是长槊这样的长重兵器。
但见两个女子提着兵器,纵身跃下,闯入流寇汉子之中,犹入无人之境,不过几个回合,这些围攻过来的大汉全都稀里哗啦地倒下,嘶声哀嚎,鲜血流了一地。

那边正在指挥包围马车的流寇头子惊见这边的变故,不由大怒,立马亲自带着十几个大汉围了过来。
两名女子脸色清峻,怡然不惧,长槊和长剑之下,那些流寇汉子难有一招之敌,只能仗着人多,相互配合,企图困住两名女子。
流寇头子挥着鬼头刀,当头劈向玄衣女子。
玄衣女子嘴角轻笑,反身长剑一提,就势拨开鬼头刀的劈砍,剑尖横划,直接划破了流寇头子的右手手腕。
流寇头子虽然右手鲜血长流,但是极为硬气,咬紧牙关,没有发出半声痛哼,手上更是死死地抓着鬼头刀,不曾脱手,趁着攻势的惯性,不顾右手吃痛流血,再度朝着玄衣女子一记横砍。
玄衣女子身法轻盈,脚尖只在地上轻轻一点,借力跃向流寇头子身侧,避过劈砍,长剑斜斜刺出,一剑刺破了流寇头子的喉咙,奋力拔出,这才带出了流寇头子的一泼鲜血,以及临死前的一声惨呼。
旁边的粉衣女孩横槊舞动,风声迅疾,先后十数名大汉被她撂倒,死在了槊下。
王若离身在树上,看得分明,这批流寇比起几天前遇到的那伙山贼,不知强了多少倍,光看这些大汉的执刀声势,至少都有练气期的修为,尤其那个流寇头子的气力更强,应该是凝气期的修者。
然而,这些流寇遇上这两名女子,竟如砍瓜切菜一般,被打得四散而溃,连流寇头子都是几招被杀。
瞧着粉衣女孩使槊的气劲,王若离暗暗比较,内心大为震动,隐约觉得对方竟是不弱于自己,而且那个玄衣女子的修为明显更深,恐怕至少是筑基期之上。

见到见流寇头子授首,余下的流寇纷纷溃逃,再也顾不上围困马车了。
流寇之围终于解了,马车一行神情激动,纷纷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从马车里缓步下来一个小老头,约有五十来岁,精神瞿烁,脸现富态,带着护卫对两名女子连声道谢。
两位女子没有居功,只是让剩下的护卫帮忙搬开巨木。
不多时,总算清出了前方的道路。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3章 千兵围困险象生
王若离正自猜测那两名女子的身份,突然,背后呼呼风声,猎猎作响。
王若离心头惊疑,连忙往后瞧去,只见后方的树林,跑来几十骑战马,甲胄铮亮,威风凛凛,是一队迅疾如风的骑兵。战马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步兵,奔涌而来,脚步声响,惊飞了林中的大片飞鸟,隐约看着人数应有数百之多。而且队伍前头带路之人,赫然正是刚才溃逃的几个流寇。
王若离不禁眉头大皱,瞧着几个流寇融进官军之中,竟是未见半分的突兀,莫非这些流寇和官军是一伙儿的?或者流寇都是官军假扮的?转念想想,这种情况似乎颇有可能,而且比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山贼,这批流寇的实力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本身就是一大疑点。
想来岐南军队刚刚攻占南靖城,官军企图劫掠民间钱财,但是不便以官军的面目出现,于是浑水摸鱼,假扮流寇。瞅着刚才那个流寇头子的修为境界,估计是名都尉,可惜遇到那两名女子,折戟沉沙,死伤惨重,这才回去搬来了大军。
王若离虽然身在树上,但是心内焦灼,这些官军推进的方向正是朝着自己所处的大树而来,谷口的树木并不繁茂,自己肯定会被发现。而且这些官军的甲胄服式,不像荆襄国的军队,想到此处,王若离蓦地醒悟,南靖城被岐南国所占,这些官军应是岐南国的军士无疑了。
王若离不再迟疑,纵身跃下大树,奔向谷中。

谷中众人正在道别,突见一个陌生男子快速地跑了过来。
“刚才逃走的几个流寇,搬来一支大军,左面的树林已经全被包围了。”王若离一到近前,便即高声喊道。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玄衣女子见着奔出的王若离,眉头轻袅。
“这些问题容后再说。”王若离情急说道,“大军来围,大家先行离开要紧。”
众人半信半疑,可惜脚下没有撤离的意思。

不消片刻,左边林子刮来一阵声响,几十骑战马当先冲出,紧随其后的还有大批军士,甲胄分明,队列飒飒,竟是不下千人之众。
谷中众人见到这般情景,顿时心里一沉,来军人数众多,根本无法对付。
两个女子对看一眼,微微颔首,急速掠向骏马,想要趁着军士集结甫毕,阵脚未稳,乘马突围。不料,对方为首的两个中年军尉,快马疾驰杀来,径直冲乱了谷中众人的阵脚,拦腰截住两名女子,对拼一记,拖住了她们的步伐。
后面的其他骑兵纷纷聚集过来,将谷中众人全部围了起来。
王若离混在马车的护卫之中,眼见那两名中年军尉出手拦截的气劲,至少筑基期之上的修为,来的恐怕是两个校尉,手下应该还有十数名都尉,百数名牙尉,以及千名以上的军士,这下麻烦大了。
“你们竟敢军匪勾结,涂炭百姓?”玄衣女子见着之前逃跑的流寇夹在军中,不由得面色清冷地呵斥道。
“此地本就没有匪,何来勾结一说。”其中一个校尉,正襟跨马,冷笑道。
“我岐南国官军,何时需要两个荆襄国的女子指手画脚?”另一个校尉声色冷淡,何况此时谷中众人已被军士团团包围,“众军士听令,将谷中一干荆襄国奸细,悉数击杀!”
马车旁边的小老头一听,顿时慌了神,连忙跑到两个校尉马前,屈膝哭诉道:“两位军爷明察,小老儿名叫方永福,是南靖城宁水镇的一个小财主,不是奸细,求军爷大发慈……啊……”
声音戛然中断,却是其中一个校尉听得不耐烦,直接拔剑刺死了方永福。
“格杀勿论!”另一个校尉挥手下令,一众军士从四面攻杀过来。

短兵相交,几名马车护卫慌张应战,仅仅片盏功夫,便被数柄长剑刺了几个通透,惨死车旁。
围攻的军士实在太多,几个持矛的军士对着马车车厢四面一阵乱捅,车内顿时鲜血喷溅,传出了几声女子的惨叫。
王若离本想趁乱突围,可惜刚刚跳上马车,未提缰绳,马车已被军士团团围住,不仅车厢惨遭军士围捅,就连两匹拉车的骏马也是身中数十矛,惨鸣栽倒,连着马车一起往旁倾斜,车厢里面的物品尸首尽皆滚落出来。
王若离无奈,只好跃下马车,挺剑砍翻一个冲上前来的军士,顿时又有两杆长矛迎面刺来,当下弯身避过,仗着身法,持剑横划,割断了两个持矛军士的喉管。
可惜不待向前迈进,又有六杆长矛急急刺到,王若离只得纵身后避,再度回到了马车旁边。
王若离持剑戒备,忽然眼角瞥见刚从车厢滑落出来的物品尸体之中,竟有一个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夹杂其中,不但衣服上面沾满了血迹,而且还被鲜血溅了一脸,情状狼狈,令人不忍。
看到这个脸上满是鲜血的小女孩,王若离不禁想起那个小山村,那个被山贼杀死的小妍,那么娇嫩无辜的生命,惨遭杀害,早早夭折。

这时,周围的军士同样发现了这个侥幸存活下来的小女孩,连忙挺矛刺去。
王若离纵身掠去,持剑挡下几杆长矛,右脚踢出,踢偏砍来的军士长刀,顺势一剑上提,划穿身前军士的胸膛,抢先一步,左手抄起小女孩。甫一入手,便见数柄矛头,直直地刺在了小女孩刚才的位置。
王若离提气后跃,长剑挥动,再次砍死三个靠近杀来的军士,然而身后又有五杆长矛刺到,当下抱着小女孩往地上一滚,长剑前切,划破前方军士的膝盖,几个军士应声摔倒。
王若离抱着小女孩,长剑横划,再次击退两侧的两名军士,跟着掷出长剑,将前方的一个军士钉死在了车厢上面。
王若离身子一伏,就地捡起一根长矛,挥动站起,长矛划圈,阻挡四面军士的围攻。
如此乱阵之中,兵器长短尤为重要,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王若离凭着长剑对付四面军士的长矛,显得有些吃力,这才赶紧换成持矛。
王若离仗着修为,对抗四面军士的围击,接连刺死了十来个军士。可是军士实在太多,应接不暇,王若离的左臂也在拼斗中被一个军士的临死反击刺伤,鲜血直流,疼痛之下,险些抱不住小女孩。

王若离趁着间隙,快速瞄望前头那两名女子的情况,见得她们同样陷入苦战。
粉衣女孩持槊闯围,虽然杀死了十数名军士,但是依旧被军士团团围住,脱身不得,后背已被鲜血沾染,显然是被军士的长矛刺伤。至于那个玄衣女子,因为衣服颜色太深,看不出是否受伤,不过见着她被两个校尉,以及数名都尉围攻,一时也是灰头土面,始终无法冲出重围。
这般发展下去,只怕三人都要淹死在军士的人墙之中。
那边的粉衣女孩早已满头细汗,毕竟她的年纪尚小,使的又是长重兵器,拼斗时间一长,隐隐有些脱力,脚下一个不察,被一个军士的长矛撂倒,眼见着就要被旁侧一名军士的矛头刺入腹部。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4章 镇北长啸胡不归
正在这时,一支墨钢羽箭穿透人群,直直地射入这名军士的后背,强大的气劲,裹带着军士往前滑了半丈之远,方才扑倒。
粉衣女孩趁此机会,横槊环挥,终于站起身子,看到墨钢羽箭箭簇上熟悉的图案,脸面大喜,欢声喊道:“表哥,我在这里!”
原来山谷的右侧,几十名青年男女,骑马闯了进来,来到军士的包围圈外。
为首的是五个青年男子,但见正中之人,年约二十四五岁,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正自手持一张银角强弓,又搭一箭,射入圈内,一个骑马的牙尉应声跌落马下;左侧之人头戴纶巾,面容俊朗,年纪二十出头的样子,手持两根金银短杵;右侧之人年近而立,白衣飘飘,颇为英俊,是个持剑的剑客;后面的两人,是一个微有短须和一个有点娃娃脸的青年,一人背着重刀,一个手持长枪。
“对方军士太多,必须冲阵,擒下对方为首的军尉。”驰到近前,持弓青年急道。
“是那两名校尉,正在围攻若晴。”持杵青年凝目,快速观察了一下敌情。
“时不可待。”持弓青年转过身来,安排道,“若明,你带大家冲阵;阿忠、阿念,冲阵之后,你俩开路;灵驹,你近我远,我们杀进去!”
“好!”一众青年男女昂声跨马,冲向包围圈。
持剑青年带着数十名青年男女发起了第一波冲阵,没想到这些青年男女一个个修为不俗,都在凝气期之上,驾马冲撞,短兵交锋,直接将对方的包围圈撕开了一角,其间更是刺死了几十名军士。
不过军士悍不畏死,持矛相搏,依然有三个青年被挑落马下,为乱矛刺死。
趁着军士阵脚微乱,短须青年和娃娃脸青年快马冲来,一把重刀,一杆长枪,一路砍杀,左右挑刺,硬生生地在包围圈口,打出了一条血路,几十名军士倒在了血路之上,被快马践踏而过。
至于持弓青年和持杵青年,紧随短须青年和娃娃脸青年之后,趁着包围圈撕开的空档,两骑闯入圈中。
持弓青年弯弓搭箭,双箭齐发,持杵青年横腰舞杵,格开就近数个都尉牙尉的进攻。两人配合默契,直冲而入,快速地来到了玄衣女子的身边。
“表哥,帮我!”另一侧的粉衣女孩见着一众青年冲阵来救,一边仗槊挑开军士的兵器,一边高声喊道。
持弓青年闻声,连发两箭,射死了两个企图欺近粉衣女孩的军士。
粉衣女孩得此相助,几个跳跃,躲过军士的拦截,快步前来汇合。
持弓青年和持杵青年没有停下,两人眼神交流,盯上左侧的那个校尉,持杵青年驱马直取,持弓青年弯弓待射。
那个校尉骤逢夹击,心中微乱,持枪远刺,企图逼退持杵青年。
不料持杵青年往前一扑,直接弃马,滚到了校尉的坐骑腹下,左手一杵杵到马腹,顿时让战马前蹄昂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这时,持弓青年的羽箭刚好射到,这名校尉慌忙持枪格开羽箭,然而在羽箭的冲劲和战马伸蹄后仰的力道之下,身子不稳,从马上滑了下来。
持杵青年刚刚钻出马腹,右手又是一杵杵来,这名校尉正在滑落之间,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一杵杵在了后脑勺上,登时头颅破裂,摔地而死。
另一名校尉眼见同僚身死,顿时大慌,却是苦于被玄衣女子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几名骑马的都尉逼近过来,想要援助校尉。
粉衣女孩一个横槊重击,当先的一匹战马被击中马首,虽有铁甲防护,到底气力太重,战马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地往一侧偏去,将后面几匹战马一起撞倒在了地上。
玄衣女子得到同伴相助,当即一声轻叱,舞动宝剑,从马背纵身跃起,朝着那名校尉扑去,两人双剑硬拼了一记,校尉事起仓促,无奈不敌,坠落马下。
玄衣女子快速飘下,一个跨越,来到近前,横剑控制了校尉的脖颈。

王若离眼见两名女子来了强援,赶紧趁着军阵被冲破的关头,几矛撩开军士的围堵,来到这些青年男女的队伍旁边。
对方为首的校尉一死一被俘,顿时群龙无首,几名青年男女挟持着那名校尉,往自己这方退了回来。
沿途的军士有点投鼠忌器,不敢攻击,但却扩大了包围圈,将这批青年男女全都包围了起来。
“叫你的部下全部放下武器,让开通路,否则一剑刺死你!”挟持校尉的玄衣女子冷冷地威胁道。
“哼!”校尉面露不屑。
“快说!”玄衣女子杀意增浓。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本军尉屈服?”校尉的脸上全是决然,“你们一个都别想逃……啊……”
校尉发出一声钻心的惨呼,原来是持杵青年闻言气恼,走上前来,狠厉地一杵捣下,直接打碎了校尉的左臂臂骨。
旁边围着的军士一个个目眦欲裂,恨不得冲过来拼命。
王若离见着这伙青年男女身手不凡,虽被上千军士包围,但是仗着冲阵之威,擒下了敌首,想来脱困应该不成问题,心里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王若离动了动左手,刚才拼杀之中受伤,伤口还在流血,而且一直抱着小女孩,此时已经很是发麻。
王若离放下小女孩,看着小女孩的神情有点呆滞,估计是骤逢大变,一时难以适应。

这个时候,林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狼牙啸声,伴随着升起一股醒目的黑烟信号。
“不好!”持弓青年闻声一看,脸色大变,“情况不妙,有岐南国的部将在附近。”
部将多由化丹期修者担任,即使末流的部将基本都有煅基期修为。
“哈哈……”那名校尉虽然被废了一臂,脸上却是狞笑,“将军到此,你们插翅也难……啊……”
校尉狠话还没放完,又被持杵青年废去了右臂,当下痛哼着说不出话来。
树林方向,听得哒哒的马蹄声震,来得飞快,当先一人纵声长啸,内力浑重,震耳欲聋。
大多青年男女闻声,脸色微变,有些局促不安,似乎很是害怕。

数息之间,几十骑快马从林中奔出,来到圈前,围困的军士纷纷让开空间,只听得一个个激动地喊着“陈将军”、“傅将军”。
王若离心头焦急,已经被上千军士尉官包围了,这会儿又来了两个部将,就算是最次的部将,那也是两个煅基期,这种情况还有脱身的机会吗?
旁边的青年男女,尽皆面露难色,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次性来了两个部将。
然而,真实的情况更糟。
只见陈将军、傅将军来到军前,竟是分立左右。
“噔噔噔”,马蹄声响,缓步走来,后方出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身披银甲,头带银胄,容光焕发,英气不凡,骑着一匹赤鬃烈马,不紧不慢地来到众人面前。
一众军士见到英气青年,纷纷跪下迎路,嘴里高呼将军。
英气青年高居马上,挥手止住军士的呼喊,骑着烈马,徐步绕到圈内,两眼冷淡地看着面前的这些青年男女。
青年男女不禁握紧手中的兵器,全神戒备,如临大敌,甚至为首的持弓青年,在不知不觉中,额角流出了几滴细汗。

“执弓银角,鹰眼如炬,看来你是司马家青年一辈的翘楚,司马悦。”英气青年看着为首的持弓青年,嘴角轻笑道。
司马悦?王若离对于司马家“心”字辈嫡系有过几次接触,大公子司马恪阴鸷,四公子司马怀草包,至于这个司马悦既然是“心”字辈里面的翘楚,想来应该有些本事。
“不错,在下司马悦。”司马悦被人看出身份,脸上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反观对面的青年将军,心里不由暗暗叫苦,“阁下气宇轩昂,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修为气息竟已让人猜摸不透,又身居将军之职,莫非阁下便是岐南国镇北将军胡不归?”
“你倒有一些眼力。”英气青年眼里似有欣赏,“正是本将。”
眼见这个英气青年的站位,在那陈将军和傅将军之上,这些青年男女虽然多有猜测,但是听他亲口承认,内心还是大为震动。
消息传闻,这个镇北将军胡不归,不但贵为岐南国王族,而且还是化元期高手,只怕众人此次逃生无望。
“气质清新,有若天晴,又喜穿玄衣,你应该是和司马悦齐名的,三大世家年轻一辈里的两大领军人物之一,王家的王若晴。”胡不归旋又看向挟持着校尉的玄衣女子,嘴角轻咧,注意到玄衣女子旁边的持剑青年,嘴角滑过一抹轻蔑,“那么,瞧着年纪,这位应该是停留在筑基期长达八年之久的王若明了。”
王若离闻言,不由关注,原来这两人竟是自己家族年轻一辈里,唯二的两个踏入筑基期之上的嫡系子弟,王若晴是家主二哥王天彻次女,而王若明是家主大哥王天德长子,也是王家“若”字辈最年长的一位,今年三十岁。
胡不归没有停歇,复又指到那个持杵青年:“谢家青年这一辈,在三大世家里面垫底,竟然只有你一人踏入筑基期,你是小霸王谢灵驹。”
谢家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青年人,仅有一人踏入筑基期,在三大家族中垫底。不过,谢家只是年轻一辈落入下风,并不表示谢家整体实力在三大世家之中最弱。
“至于你们两个,应该就是司马家旁支晋入嫡系的子弟,司马忠、司马念。”胡不归看了看短须青年和娃娃脸青年,冷笑道,“真没想到,荆襄国三大世家青年一辈的杰出子弟,竟在南靖城凑齐了,还有这些荆襄学子,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南靖城当作历练之地?嘿嘿,只怕你们有心来,无命回!”
说着,胡不归脸上露出一股冷峻的杀意。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5章 长身玉立卫将军
一众青年男女,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岁,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的镇北将军,感受着对方深厚的气息,仿佛隔着好几辈人的感觉,不禁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暗淡之色。
这时,一个养气期修为的青年,不愿坐以待毙,趁着胡不归说话,赤鬃烈马靠近自己的当头,纵身直扑,一剑从背后狠狠地刺向胡不归。
然而,正在说话的胡不归,头也不回,手上也不见什么动作,便有一杆长矛突地飞起,迅疾地击穿那个扑将过去的青年,裹带着速度不减地往后落去,直飞出数丈之远,矛头方才钉入地面。青年的整个身子被长矛贯穿,悬在矛身上面,嘴里的鲜血泱泱直流,两眼圆睁,悲凄而死。
骤然发生的这一幕,更加震慑在场的所有青年男女,一个个脸上满是绝望,面对双方悬殊的差距,全身上下都是一种无力之感。
“你们可知,本将为何跟你们扯这么多闲话?难道只是我胡不归喜欢卖弄见识?哈哈,你们远远没有那个资格。”胡不归提起缰绳,转过马来,自顾自地沉声道,“你们都是荆襄国青年一辈的杰出人物,想来你们国主,还有三大世家的家主,不会那么放心地放任你们登临险地,本将一直在观察和等待你们的护道者出现,可惜,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冒出,看来本将可以安心送你们上路了……”

“不是没有,而是你看不出……”忽地,一个幽远清厚的声音飘来,似乎隔着万里之遥一般。
一闻此声,胡不归身子一抖,精神满溢,一改刚才的散漫气质,警惕地查看四周。
一缕清风拂过,众人面前多了一个素袍男子,仿佛这个素袍男子是凭空从山谷中冒出来的一样。但见素袍男子衣襟整齐,长身玉立,发梢随风摇曳,虽年过不惑之年,却不失俊朗轩昂。
“原来是卫将军。”胡不归见到素袍男子,面上布满凝重。
卫将军并非姓卫,而是上等将军的军衔,其人姓吕名渊,出自荆襄学宫,乃是荆襄学宫三十年多来最为杰出的学子,自学宫学成入军伍,多立功勋,累迁至上等将军,受封“卫将军”。
一般为了表示对高级将军的尊重,对中等将军都是改称封号将军,对上等将军都是尊称上将军。
荆襄国共有五位上将军,除了诸将之首的大将军,余下四位便是左将军张去疾、右将军青浮、护将军司马闻、卫将军吕渊,而吕渊在上将军中亦是拔尖的存在,今年不过四十有五,已是化灵期高层次的修为。
一众青年男女见到卫将军,不禁面露喜色,大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尤其荆襄学子中的几个女生更是欢呼出声。毫不夸张地说,卫将军虽然出身平民,但是修为精深,身居要位,而且身长俊俏,才艺俱佳,一直都是荆襄国女子的梦中情人。

“镇北将军奇兵突袭南靖,半月便攻下一城,真是运筹帷幄,名动荆州。”吕渊幽幽地冷声道。
“卫将军何必挖苦,不归不过是侥幸,适逢其会罢了。”胡不归显得有点晚辈的谦谨。
“荆襄学子南下试炼,今日失陷此谷,不知吕某有多少分薄面?”吕渊抬起眼皮,看向胡不归。
胡不归眼见这批荆襄国的杰出子弟,几可一网成擒,让他将人放归,自是万分不愿,微一细思,便即果毅决然地道:“不归不才,想要领教卫将军高招。”
说着,胡不归拿出自己的成名兵器,月牙双戟。
当年,尚未及冠的胡不归,便是手执月牙双戟,在岐南国北部一带,闯下了赫赫声名。
一众青年男女闻言,知道今日无法善了,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刃,准备迎敌。

胡不归放声长啸,纵马奔腾冲来,扬起双戟,刺向吕渊。
吕渊反手拔出腰畔的细柳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挑开月戟,随之射出一道柳叶剑气。
胡不归慌忙仗戟防挡,只是剑气锋锐无匹,击在戟上,不但发出嘹亮的碰撞之声,而且还在戟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裂痕。
胡不归看着戟上的裂纹,心绪难平,又见吕渊再度射来一道剑气,连忙仰身弃马,落到地上。剑气直入,削中那匹赤鬃烈马,直接将它当腰劈成两截。
胡不归见状,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并不慌乱,而是凝气上手,展开双戟,一钩,一刺,一啄,三式连环,双戟互补,有若行云流水,攻伐不绝,挥刺交错的双戟不仅挡下了柳叶剑气,而且还能强拼吕渊的凌厉剑招。就见胡不归身法轻盈,来回侧绕,竟是一连接住了吕渊的十数招攻击。
吕渊不曾想到,这个胡不归,虽然低了自己一个级别,却能在自己的手下坚持如此之久,心下不由得刮目相看,对方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只怕不消十年,便能超越自己。

外圈围困的军士早已和一众青年男女混战一片。
司马忠、司马念二人当先跨马冲锋,杀向一侧,几个养气期修为的青年男女从旁策应。
司马悦挽弓,搭射双箭,射向对方为首的两个部将,配合谢灵驹、王若晴殿后,带着大家集中往外围冲击。
然而陈将军、傅将军很是轻松地挡下了司马悦的羽箭,快速地驰马掠来。王若晴手段利落地杀了劫持的校尉,举剑迎击,却见陈将军横枪一挡,枪身前击,轻松地穿过王若晴的防御,重重击在她的腹部。
王若晴受创,瞬间脱力,跪倒在地,幸亏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粉衣女孩,一槊撩开,这才免于被长枪刺死的下场。
至于另一边的谢灵驹,同样纵起身形,双杵重击,迎上傅将军。
傅将军手持长刀,一记刀劲砍上银杵,迫退谢灵驹,顺手又是一提,直接击飞了金杵,刀锋跟着下劈过来。
谢灵驹连连惊退,可惜慌步倒退之中仍然不及,胸口被傅将军的长刀划过,鲜血四溅,随着长刀的气劲一带,直接仰摔倒地,失去了反抗之力,眼见着就要被长刀当胸钉死在地。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疾速掠来,当腰抱起谢灵驹,急步跳开,正是王若离见到谢灵驹情势危急,挺身而出。
司马悦瞅着,以王若晴培基期、谢灵驹筑基期,二人这样的修为对阵两名部将,竟然都是瞬间落败,看来这两个部将都是化丹期的修为,恐怕殊难对付。
司马悦心里焦急,招呼着后方的一众青年男女,拼力冲击,想要冲出包围圈。

重围中央。
吕渊手执细柳长剑,发招之间,剑气四射,周遭不少军士被溅射的剑气殃及,接连中招倒地。
吕渊蓄力一击,“拂柳式”,嘭的一声,将月牙戟身,削下一块。长剑跟着穿过戟间构孔,刺伤胡不归的左手手腕,顺势打掉了他左手的月戟,随之一剑横削。
胡不归见此大惊,慌忙掷出右手的月戟,身子急退,落回围圈,混进了军士里面。
吕渊深深地看了一眼胡不归的方向,似乎想要乘胜追击,不过转眼见到另一边的青年男女险象环生,不由嘴下一叹,仗剑长掠过来,十几道剑气骤然射出,周围正自围拢过来的十数名军士,应声而倒。
吕渊几步掠到围圈边侧,正见傅将军挥着长刀,想要砍死身前一个抱着伤员的青年,却是刚才王若离虽然救下谢灵驹,但被傅将军堵住,节节迫击,已经逼到了死角。
傅将军眼角得意,正想出刀,忽见一记剑气急速射来,吓了一跳,连忙挥动手中长刀,改劈为挡。不料,急速奔来的吕渊,忽然身形一晃,从左路方向窜近,直接一记柳叶快剑,将傅将军刺落马下,喉管穿破而死。
吕渊提起王若离两人,掠到青年男女之中。
“撤退!”吕渊剑气散射,击倒了前方的大片军士,朗声喊道。
司马忠、司马念趁此机会,策马强攻,终于顺利地冲破了重围,余下的青年男女,赶紧随着两人身后,驾马奔逃。

“弓弩营准备!”落在后边的陈将军,眼见一众青年男女就要脱出重围,当即下令道,“放箭!”
就见几排弓弩,齐齐发射,两个跑得稍慢的青年,登时被射落马下。
断后的吕渊,长剑挥舞,剑气后射,不但生生地拦下了大批弩箭,而且那些围冲过来的军士连连受阻,靠近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青年男女乘马突围,绝尘而去。

“留不住了。”胡不归右掌捂着流血颤抖的左手,适时地走了出来。
“将军……”陈将军欲言又止,眼角瞥了一下傅将军的尸首,像是在请示胡不归,是否追击?
然而,胡不归心里明白,吕渊不是一般的上将军,凭借弓弩根本困不住对方,即使不计代价地用军士的性命填充,也是于事无补,若是对方一心想走,恐怕可在自己的军中来去自如。
胡不归抬手,令止放箭,凝视着卫将军快马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似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出十年,一定要超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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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墨台相助三剑客
卫将军携着一众青年男女,一路奔逃。
等到进入安全地带,清点人员,原有三十七人,经此一战,战死十三人,而且多人负伤,其中以谢灵驹、王若晴伤势最重。
王若晴腹部受击,淤血内积,以致经络不畅,手脚无力,至于谢灵驹胸口所受的刀伤,深入内脏,格外严重,此时虽已包扎,但仍昏迷不醒。

刚刚情势危急,王若离随着一众青年男女突围,此时脱离危险,总算放下了心里紧绷的弦。
“你是何人?”司马悦挽弓落在队伍的后面,盯着王若离喝问道。
“表哥,他是之前山谷中,那个小财主的护卫,不是坏人。”粉衣女孩和王若晴并乘一骑,款款行来,或许是刚才见到王若离救下了谢灵驹,对他的举动心感善意,这才开口解围。
司马悦闻言,瞥了王若离几眼,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还是提了提缰绳,策马往前跑开了。

“我叫司马安宁。”粉衣女孩按马停下,眨着大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额…离…额…林”王若离一路谨慎小心,当下有些迟吾,并未说出真名,“在下王林。”
“王林?呵呵,你的修为不错,有机会一道切磋切磋。”司马安宁对于王若离的支吾言语没有在意,只是邀约王若离切磋技艺。
坐在司马安宁前头的王若晴,虽然脸色苍白,但是两眼炯炯地看向王若离,眼里似乎闪过几丝智慧的光亮,嘴角轻轻一笑,并未搭话。
“他日自当好好领教。”王若离嘴上应着,眼瞧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一两岁,修为却不弱于自己的女孩,听她的名字,竟然不是司马家的嫡系!司马家那些老头儿,脑袋都被门挤了么,这么优秀的苗子竟然不收入嫡系?而且司马安宁和司马悦,应该都是司马家的族人,为何司马安宁却唤司马悦表哥?

王若离转身看着这队青年男女,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此时云集南靖,更有卫将军随行护道,不知所图何事?
转念一想,自己人微功弱,还是不要掺和他人的图谋,队伍之中虽有王家的王若晴、王若明,但是自己父亲与对方父辈的关系并不和睦,何况对方还有卫将军这尊大神在,万一翻脸,纵有十个自己也不够对方杀的。
于是,王若离告辞了队伍,带着小女孩,两人一马,独自离开。
司马安宁尽管有心挽留,到底没有说出口,至于队伍里面的卫将军,只是稍稍看了王若离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又行两日,王若离终于出了南靖地界。
王若离虽然心系父亲的安危,但是身处市间商贾,恐怕难以打探清楚战况。想到自己失踪了一个月,荆阳王家必然乱成一团,父亲和于老他们应该会派人四处寻找自己,自己应当及时向家里报个平安。
王若离与小女孩共骑一马,悠悠地走在官道上。
好在之前山村杀戮,王若离的腰包揣着不少银两,倒也不用担心路上的一应用度。
小女孩很是缄默,一路走来,话语甚少,只知道她叫方小木,是那小财主方永福老来所得之女,一直被奉为掌上明珠,格外疼爱。

官道两旁,入眼尽是盎然的绿意,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椿树,可惜都是臭椿,散发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难闻。
忽然,官道的前方跳出两个大汉,手上握着大刀,大摇大摆地堵在道路中央。另外还有两个大汉从后面迂回走来,一行四人前后包抄,将王若离两人一马围在了路上。
王若离不由哑然,这个年头,劫道的匪徒未免太多了吧?更何况自己除了一匹马,全身上下都是从那小山村换上的粗布麻衣,怎么看都不像一只肥羊。
“两个小娃,乖乖下马,省得大爷动粗。”为首的大汉几步上前,张狂地说道。
王若离脸露惧色,抱着方小木,翻身下马。
旁边的一个大汉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一把扯过缰绳,摸了摸骏马的鬃毛,大赞道:“好马,真是一匹好马。”
“大爷瞧着你们两个娃儿年纪不大,今日就大发慈悲,放你们一马,拿上包袱,赶紧走!”为首大汉提着大刀,冷眼地看向王若离两人,“这匹马,大爷要了。”
说话之间,为首大汉看到马背上的包袱,凸起了一个长条形状,像是一把长剑,不由心思一转,难道竟是个会家子的?
王若离顺着为首大汉的眼色,瞧出对方的疑虑,正想抱起方小木,准备发难。

正在这时,前方快马驰来三骑。
“兀那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横行劫道!”当先的一个青年高声喊道。
众位大汉一听,身子一紧,似乎认出了对方。
为首大汉哐当一声,提起大刀,恶狠狠地骂道:“你们几个小子,屡次坏我好事,断我财路,今日大爷就跟你们拼了。”
余下大汉纷纷握紧大刀,冲着迎向骑马的三个青年,双方顿时在官道上拼斗了起来。
王若离见着这几个大汉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手上却稀松平常,只有为首大汉勉强算是进入练气期层次。反观那三个青年,至少都有凝气期的修为,而且衣履奢华,想来应是城中达官显贵家的子弟。

不多时,便有两个大汉的身上挂了彩,为首大汉被几剑击退,眼见己方不敌,叫了一声扯呼,慌不迭地带着几个大汉钻进了路旁的树林,逃之夭夭。
三个青年也不追击,几人只是欢呼着相互击掌,像是在庆祝又打跑了劫徒。
王若离忍不住一阵苦笑,这三个青年看来都是菜鸟,空有凝气期修为,十数招方才打伤那几个大汉,下手也都是些皮外伤。

王若离笑笑着,还是走上前去,作揖道谢。
三个青年脾性倒是随和,为首的青年,笑容和煦,长得一表人才,健谈着招呼道:“兄台可曾听过墨台三剑客?”
王若离摇头。
“果然有眼光,一下子就被你认出来了。”健谈青年像是没有看到王若离摇头一般,继续滔滔不绝地道,“不错,在这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我们墨台三剑客,行侠仗义,除暴安良,声名远播,如雷贯耳……”
旁边的两个青年听着一阵头大,脸面尴尬,大有一种不想认识健谈青年的感觉。
“对了,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健谈青年回过神来,问道。
“在下王林,这是舍妹小木。”王若离依言回道。旁边的方小木听到王若离这般介绍自己,淡漠的眼角不禁看了王若离一眼。
“好名字!虽然与本剑侠大名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已属不俗了。仔细听好了,本剑侠名叫余暮秋。没错,便是生于这般暮秋时节,故有此名。”健谈青年急待王若离说完,便即先声道,睁着眼睛盯着王若离,似乎在等待着赞誉,静候些许后,微微失望地复又指了指其他两位青年,“这是赖逢生、丁铃。”
王若离这才注意到,其中一个青年竟是女扮男装,只见她的眉角有颗美人痣,下巴微尖,身长七尺有余,丝毫不逊于男儿身高,容貌长得还算清秀。
女子见王若离多瞧了她几眼,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快,勒马回首对着另外两个青年道:“你们两个,走了。”
姓赖的那个较为腼腆的青年默默跟上,健谈青年则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扬鞭追去,回头不忘对王若离喊道:“王林兄弟可以在墨台城稍稍打听,那里还流传着我们三剑客无数行侠仗义的光辉事迹……”
声音悠悠远去。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7章 荆阳纸贵识途回
当天傍晚,王若离携着方小木,进了墨台城。
虽说前方的南靖城刚被岐南国的大军攻破,但让王若离有些意外的是,这座距离南靖城不远的墨台城,守卫却不森严,而且城门大开,车马行人往来,也是颇为频繁。
两人缓步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只是走在后头的方小木,默默地跟着王若离,就像一块木头似的,始终不曾说话。
此时的王若离,心里暗自打鼓,这座墨台城偏居南方,不知坐镇此城的王家执事,为人如何,属于哪个派系?自己人生地不熟,一路行来多经波折,心里不得不多存几分戒备。
可是如今自已回到了荆襄国内,与家族取得联系才是上策,一来可以知会父亲他们安心,二来也可以为自己的安全多一份保障。
正在思量之时,见得街道繁华地段,一面宽长的招牌吊旗,迎风飘扬,正是“王氏书行”四个大字,王若离打定主意,带着方小木,走进了书行。

王若离走在书架之间,耐心地观察四周的环境,见得几个书生正在不远处,挑着杂论书籍,并且为了某个古怪的言论,相互批驳。
走到诗词书区的时候,王若离看到架子上面摆着一本《回乡偶书》,不由得计上心来。
“掌柜的,你们这本《回乡偶书》怕是盗版吧?作者明明是荆阳人氏,为何你们王氏书行刊印成了寻孜人氏?”王若离拿起这本书册,来到掌柜桌台,把书册丢在了掌柜面前,语气很是不满。
寻孜?荆襄国内明明没有这个地名?
掌柜是个花白胡子的老者,眯着一双细眼,凑近过来,看着《回乡偶书》的背面,赫然写着“作者:贺章,永兴人氏。”
老者微有迟疑,旋又眯了眯眼,看了王若离一下,却不着恼,只是捋了捋胡子,言语客气地说道:“贵客有所不知,只因荆阳纸贵,这些个作者大多哗众取宠,做不得数的。”
“既然荆阳纸贵,为何荆阳家族没有派人前往寻孜,采买市纸?”王若离微感诧异,不禁看向这个心思细腻的老者。
老者同样上下打量着王若离,一字一句地说道:“采买商家,十日前便已到达,只是市纸难觅,苦寻无果。”
“采买事大,所托何人?”王若离心内一喜,不由接着问道。
“姓裴名琼,乃是荆阳市纸的贴身护卫。”老者仔细地盯着王若离,似乎想要从他的言语神情间,看出一点端倪。
“这本书,本少爷买了。”王若离心里的石头总算着地。
“这位贵客,请进里屋稍等。”老者起身,引着王若离进了内堂小憩。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便见书行门口行色匆匆地进来几个腰间带刀,面容急切的青年,为首一人正是裴琼。
裴琼走进内堂,见得书案边上的王若离,正在翻着书册,一时激动莫名,慌忙拜倒,颤声道:“少爷,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一切无恙。”王若离过来,扶起裴琼。
那个花白老者名叫冯希德,是墨台城王家执事的下属,此时见到王若离主仆二人久别重逢,让奴婢奉完茶后,便非常识趣地摒退左右,带着几个护卫守在房外,只留下王若离和裴琼坐着叙谈。
王若离从裴琼处,总算了解到南靖城的情况。
原来当日岐南国镇北将军胡不归奇袭南靖城,守城官军不敌,纷纷四溃,南靖城主连同多名校尉先后战死。
至于三大世家各自派在南靖城的坐镇之人,王家的王天洋、谢家的谢玄觞、司马家的司马谨,在攻城战中转移产业、物资和人员。除了谢家运气不佳,在撤退时偶遇岐南大军,被对方重重包围以致全军覆没,王家、司马家都是有惊无险地退出了南靖城。
不过,当时正在组织撤退事务的王天洋,收到于老的紧急传书,得知自己的独子失踪,五内焦急,大为担忧。等到撤出南靖城后,王天洋当即安排手下,以及荆阳王家府中的护卫撒开大网,在整个荆襄国内大肆搜寻,并且联络故友、商盟、镖局、佣兵等等,多方查探。可惜一个月下来,一直音讯全无。
裴琼一行四人,便是被安排在墨台城寻找的小组,还好他们幸运,今日书行掌柜派人来报,说是有了少爷的消息,几人这才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闻知父亲无恙,王若离总算放下心来。
“少爷,还有一个消息,不知是否有用?”裴琼想了想,还是说道。
“什么事情?”王若离兴趣泱泱。
“南靖城那边传来消息,两日前有三个亲近岐南国的门派被人灭门,听说连只鸡狗都没留下。”裴琼凑近,压低声音道,“坊间传闻,这些灭门案件,很有可能是荆襄学宫的人做的。”
王若离闻言,不觉想起那批以三大世家杰出子弟为首的世家中人和荆襄学子。
“无碍,不用理会。”事不关己,王若离没有太多兴趣。

当晚,王若离、方小木连同裴琼几人,便在墨台王家住了下来,并且见到了墨台城王家执事。对方个头矮矮,小腹便便,是个年过五旬的小老头。
王若离从裴琼悄悄的介绍中得知,这个小老头名叫王光历,出身王家旁支,年轻时资质平平,晚来倒是奋发向上,终在四十一岁的时候,顺利地踏入了筑基期,也因此蒙受长老会重用,被外派为墨台城执事。
王若离在心里暗自比较,以这个王光历的修为,恐怕不如王若明,更不用说已经踏入培基期的王若晴了,身为一城执事竟然连年轻一辈的人物都不如?
王若离转念又想,王家各城的执事,估计平均水准都在基田三道(筑基、培基、煅基)之内,而像自己父亲那般修为的,恐怕已属特例了。
王光历热情好客,当天晚上亲设宴席,为王若离等人接风洗尘,席间觥筹,相饮甚欢。

次日清早,王若离带着裴琼几人,告辞了王光历,乘马离开墨台,启程返回荆阳。不过,方小木年纪尚幼,故而还是和王若离并骑一马。
几人轻装快马,日行夜宿,不出五日,便已行了两千余里。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28章 湘妃一笑倾国色
这一日,王若离几人薄暮时分,方才赶到湘妃江畔,于是便在南岸渡口的客栈住下,留待明日再行雇船渡江。
方小木年纪小,早早便睡下了,至于裴琼他们几个护卫都是青年人,拉着王若离来到了江边的酒肆。
此时天色虽晚,但是隔江对面,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
南岸的渡口,虽然不如对面繁华,但是附近的酒肆、茶楼、边摊、饭馆,却也是热闹不凡,生意兴隆。

“少爷有所不知,湘妃江对面的双门城,乃是这中南一带最繁华富庶之地,也是各世家门阀竞相争夺之处。”王若离正自手执杯盏,眺望着沿江对岸,身后的裴琼饶有兴趣地走了过来。
“说起双门城,不得不提它名字的由来,大凡城池皆四面筑墙,留有城门。然而这座双门城却是建在湘妃江拐角之处,北面和西面濒临江水,始建之时只在东面和南面筑墙,留有双门,百年来不曾再筑其他两面城墙。双门城之名,自此开始沿用至今。”一个护卫忍不住凑了过来。
“双门城位于湘妃江畔,商贾军利,船舶交通,无不与湘妃江息息相关,所以还有一个别称,叫做湘妃城。”另一个护卫也是持杯加入了讨论。
“……”

王若离几人正在闲谈,不远处,一个面容消瘦,留有长须的麻袍老者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看了过来:“你们可知绵绵此江,为何叫做湘妃江?”
邻座的酒客,大多都是异乡行客,其中一个不由凑趣道:“老丈可知因由,不如说与大家听听?”
“就是就是!”一众酒客似乎全被勾起了兴致。
老者见到四周的酒客,尽皆等着自己讲述湘妃江名字的由来,脸上有些志得意满,侃侃而道:“话说百年前,这条江边有座小镇,镇里有两户富贵人家,一家姓萧,一家姓张,两家父辈是多年的知交好友。
时值两家夫人同时有孕,于是萧张两家同日摆宴庆祝,借着宴饮的兴头,双方父辈为两个孩子定下了一个约定:若生的是两个男娃,便结为兄弟;若生的是两个女娃,便结为金兰;若生的是一男一女,那便结为夫妻。”
老者说着,抿了一口小酒,旁边的酒客刚刚听个故事开头,不由催促:“然后,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王若离几人,就近挑了一张桌子坐下,一边倒酒,一边听着老者继续讲道:“等到萧张两家夫人顺利生产,萧家生的是个小姐,唤名萧湘妃;张家生的是个少爷,取名张世美。
两个孩子打小一起玩耍,青梅竹马,感情笃厚,长至及冠之年,便遵循父母之约,结为了夫妻。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可惜好景不长,萧家在一次生意中,赔进了大批钱财,而且还得罪了一位朝中的高官。
那个高官,虚构罪名,嫁祸给了萧家。
尽管萧家散尽家财,四处求援,却是终究没有逃脱牢狱之灾。
萧家的败落,让年纪轻轻的张世美认识到高位的权势,自此开始奔走,求取功名。
无奈几年过去了,还是无人举荐,四处碰壁,正在张世美心灰意冷之际,得到了一位藩王的赏识。这位藩王对张世美颇为看重,引为心腹,经常让他出面处理各种事务。
张世美身在其中,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之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张世美借着藩王的信任,暗中构陷,将当年陷害萧家的那个高官赶下马来,并请藩王出面,为当年的萧家冤情翻案。萧家的冤案,虽然沉冤昭雪,但是萧家二老早已死在了牢中。
不过,为了感谢藩王的青睐和帮忙,张世美特意在家中设宴,款待藩王。
谁曾想到,藩王嗜色成性,在席间借着酒劲,瞧见张萧氏美貌,对她上下其手,欲行不轨。
张世美眼见藩王如此行径,原本怒气冲冲地想要喝止,但是听到藩王许诺自己的高官厚禄,不禁犹豫不前,眼睁睁地坐视妻子受辱。
张萧氏不堪屈辱,当天夜里便投了江水,死后灵魂不灭,化作了江中的江灵。
至于张世美,经过此事,受到了藩王的重用。
自此,两人狼狈为奸,为害邦国,最后更是举兵造反,到处攻城略地,鱼肉无辜百姓。
有一日,两人率着反军渡江,在江上遭遇了恐怖的巨浪,整支反军都被吞进了江腹。
据传,此事乃是一只江灵兴风作浪,借着肆虐的江水,惩处这对奸人。其实这只江灵,便是当初投江自尽的张萧氏,也就是萧湘妃。
人们为了感谢萧湘妃引浪淹死了作乱的反军,遂把此江,命名为湘妃江。”

麻袍老者费了大番口舌,总算将湘妃江的由来悉数道出,只是众人听在耳里,似乎意犹未尽。
这时候,酒肆老板娘扭着腰肢,提着两坛美酒过来,一边拍开封泥,一边悦声道:“难得今夜各位酒客齐聚寒肆,谈论坊间传说,奴家听来觉得颇为有趣,这两坛美酒,便算奴家请客。”
一众酒客听着,纷纷叫好,临桌的一个大汉,猴急地揽过美酒,倒上一碗,闻着淳淳的酒香,忍不住赞叹:“老板娘不但人长得香艳,连这酒也酿得如此香醇。”
老板娘闻言莞尔,掩着小嘴,吃吃地笑骂道:“油嘴滑舌。”
王若离不由端详了一下这个酒肆老板娘,见得对方虽然年有四十来岁,并且浓妆艳抹,但是难掩姿色,想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众人推杯,饮了半坛,这时,左首的一个中年文士放下手中的酒杯,理了理两袖,长声道:“鄙人这里,也有湘妃江名字由来的另一种说法。”
“还有其他什么说法,不妨说来听听。”旁边的酒客借着酒兴,纷纷让中年文士说来分享。

那个中年文士也不着急,又自喝了满杯的美酒,这才缓缓道来:“传闻近百年前,江边有户姓张的人家,父亲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士,而他有个儿子,名叫张元稹,从小生在书香门第,两岁识字,六岁作诗,是个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长至十八,张元稹出落成了一个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大才子。
张元稹虽然富有才情,但是性情冷淡,常常幽居独处,尤其喜欢冬日孤江垂钓。
这一日,张元稹正在江心小洲垂钓。
午后,天气骤变,刚刚还是烈日当空,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乌云密布,雷声阵阵。
但见宽阔的江面,许多鱼儿频频冒泡,还有一些朝着江面跳窜。
其中,一只红色的小鲤鱼,一不小心跳出了江面,落在了碎石滩上。离开了江水,小鲤鱼明显更加焦急,拼命地乱跳,可惜偏离了方向,越跳离得江水越远。
张元稹虽然喜欢钓鱼,却是享受钓鱼的乐趣,并不杀鱼,往往喜欢把上钩的鱼儿放生。
当下见到这条小鲤鱼瘫在沙洲的碎石滩上,奄奄一息,张元稹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条小鲤鱼,捡起放回了江里。
小鲤鱼回到水里,活了过来,吐了几个气泡,摇着鱼尾,像是在感谢张元稹的救命之恩,之后,便游往江水深处了。
张元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过了几年,有一天,张元稹闲逛庙会的时候,偶遇一个妙龄女子,长得国色天香,娉婷袅娜,当场惊为天人,几经辗转打听,方才得知,这名女子原来是萧府的小姐,芳名湘妃。
张元稹回到家后,每每忆及那日庙会的光景,忆及那位明媚动人的萧家小姐,忆及她那勾人的回眸一笑,心内由衷赞叹道:湘妃一笑倾国色。
于是,张元稹对萧湘妃展开了强烈的追求攻势,凭借自己过人的才气,不俗的家世,以及俊朗的外表,终于虏获了萧湘妃的芳心。
两人郎情妾意,不久拜了天地,成了一对恩爱夫妻。
可惜流年不利,两人所在的州郡发生藩王造反之事。反军为了筹措粮饷,经常烧杀抢掠,搞得民怨载道。
时有一小股反军闯入张家,对着家丁奴仆一阵乱砍乱杀,这可吓坏了张家父子。
反军穷凶极恶,不但洗劫了张家钱财,还不放过张家众人,眼见着爱郎张元稹就要被这股反军杀死在乱刀之下。这个时候,萧湘妃挺身而出,施展强大的灵法,将这股作恶多端的反军尽数消灭,解救了张家众人。原来……”

中年文士说了一大串的话,似乎口渴了,端着酒杯,满满地饮了一杯。
“原来什么?”旁边正听得兴起的酒客,见着中年文士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个忍不住催声道。
中年文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稍等,又斟满一杯饮下,这才微笑着续道:“原来,原来这个萧湘妃便是几年前,张元稹救下的那条红色小鲤鱼所化,只因那时小鲤鱼正值孱弱,无法自救,幸好蒙获张元稹的搭救,这才不致死在滩上。
小鲤鱼一直感激在心,便自化为人身,前来报恩。
可是张家深受伦理教化熏陶多年,在知道前因后果后,惧怕萧湘妃是妖怪,再不敢与之为伍。
张元稹悖不过世俗的压力,以及内心的畏惧不安,最后还是写了一纸休书,断了与萧湘妃的夫妻情分。
萧湘妃在见到世俗的炎凉和爱郎的疏远后,黯然地离开了。
自从萧湘妃走后,张元稹每日思念难寐,常常夜里乍醒,心里越发的百般不是滋味。
数日下来,张元稹借酒浇愁,凭着对湘妃的缱绻思忆,挥笔写下:‘曾经东海难为水,除却昆山不是云’。
写完,张元稹兀自抹泪哀泣。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大波反军为了给数日前折在张府的那股反军复仇,再次闯入了张府。一通乱刀砍杀之下,张府被屠戮殆尽。
等到萧湘妃忍不住对张元稹的思念,悄悄回来探望的时候,却见爱郎已经惨遭杀害。
萧湘妃痛不欲生,抚着爱郎的尸首哭了三天三夜,又看到张元稹生前写下的那句诗句,不禁泪如雨下,抱着爱郎一起投进了江水之中,从此再无音讯。
人们感叹这对有情之人,明明相爱却是阴阳相隔,于是便把两人投身的江水,取名为湘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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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三个故事本一家
“萧湘妃竟然会是妖怪?”一旁的酒客听完故事,纷纷疑虑出声,“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妖怪。”
“就是,好好的一个传说,怎么扯上妖怪了。”邻座的一个虬髯大汉不满地说道。
“传说,传说,既然是传说,那便传着说上一说,无关风雅,不为真假,只求酒间博得一趣罢了。”中年文士不以为意,恬淡着又是满饮了一杯。
“好一句酒间博得一趣!”门口处,一个面庞清瘦的中年汉子,挽着袖管,站了起来,举杯敬道,“冲着这一句,就值得解某敬上一杯。”
“不敢当。”中年文士起身回敬,“倒是韩某献丑了。”
两人惺惺然相敬了一杯,清瘦汉子敞开喉咙,又说道:“赶巧了,解某这里也有一个湘妃江名字由来的说法。”
“还有哪种说法,说与大家品评品评吧?”听到还有一个湘妃江的故事,四周的酒客又被点起了兴趣。

清瘦汉子嫌酒杯喝着不过瘾,直接倒了满满的一碗,嘴角略带神秘地讲道:“解某要说的这个故事,曾与湘妃江上广为流传的一个禁忌有关,至于是什么禁忌,且容解某先卖个关子。”
清瘦汉子喝下一碗美酒,清了清嗓门:“湘妃江域一直盛传一个禁忌,而这个禁忌的开端,起源于百年前。
那个时候,双门城未建,两岸更加没有如今这般繁华,然而那时,附近一带环境优美,风景如画,极得文人雅士的青睐。
有一日,江上缓缓地飘来一艘画舫,是临近城池的几个富家子弟偕伴出游,来到附近水域,一时被两岸的壮丽景致吸引住了。
虽说富家多败儿,但是同样不缺饱学诗书,精明才干之士,船上就有一位才高八斗,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名叫张居易,是临近城池的张家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却诗文俱佳,隐隐有大家风范,还被朝廷破格提拔,官居六品员外郎。
正当几人为这美景吟诗作词之际,忽有伺候的奴仆来报,见到江心有人溺水,正在扑水求救……”
“凭空的,怎么会有人在江心溺水呢?”原来是饶感兴趣的酒肆老板娘,凑过来听湘妃江的传闻,听到疑问之处,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不急不急。”清瘦汉子的话头被打断,也不着恼,只是淡淡地接着道,“当下画舫驶近,几名青年差遣下人,把溺水者捞救了上来。
其实,船上众人根本无心在意,为何无端端会有人在江心溺水,因为映入眼前的,是一个柔媚秀美到极致的女子,只见她的衣衫尽湿,薄薄地贴在身上,把她的身材衬托得分外窈窕诱人,还有那被江水打湿的秀发,微似垂泣的眼眸,这种种的一切,把她楚楚可怜,惹人爱惜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了每个青年人的心头,一个个再也不愿意挪开目光。
几个青年人大献殷勤,关怀备至,从中得知了这名女子,名叫萧湘妃。
原本私交不错的几个青年人,为了萧湘妃互不相让,明争暗抢,最后还是张居易凭借显赫的家世,拔得头筹,把萧湘妃接回了张家。
为了萧湘妃,张居易不惜与父母闹翻,坚决退掉了父母为他定下的婚约,执意要娶萧湘妃为妻,把两老气病不起。
可惜,张居易已被萧湘妃迷得神魂颠倒,两人你情我浓,如胶似漆。
正在张家大张旗鼓,准备婚礼的前夕,一个姓韩的弱冠小道登门拜访,言称张家公子印堂发黑,遇上邪物,恐有血光之灾。
张家值此喜庆时节,小道却是说出这样的论言,毫无疑问,顷刻就被张家扫地出门了。
张家的婚礼如期举行,这对新人拜完堂便入了洞房。
当夜,府中更是一阵阵欢宴之声。
然而,次日一早,负责洗漱的丫头进到婚房时,却惊讶地发现,新郎新娘都不见了!
张府大动,派人满城寻找,直到日暮黄昏,才在那日两人相遇的江边,找到了张居易的尸首,只是此时尸首的心脏已被人活生生取走了。
接着,一连数十年,只要有张姓的俊俏青年去到此江,听说都会遇见一个名叫萧湘妃的女子,而且无一例外,这些张姓青年全都死于非命,心脏被人生生掏走。
从此,此江便有了一个禁忌,那便是,但凡姓张的青年,无人再敢踏足此江。
这条江水,也由于萧湘妃带来的赫赫凶名,被世人称为湘妃江,以示警戒那些不明缘由路过的张姓青年。”

王若离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故事,这些故事乍听之下,都似平淡无奇的坊间传说,但是三个故事,却有三个不同的萧湘妃,当王若离一个个故事连贯听完,不由得将三个故事做着对比,忽然惊觉,这三个故事会不会是一个故事?
此时夜色稠深,王若离只觉得自己后背,竟是拔凉拔凉地惊出了一层冷汗。
酒肆中的一众酒客,还在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湘妃江的传闻轶事,有痛苦叹息的,有爽快吆喝的,有推杯笑语的,有喋喋不休的……
麻袍老者持杯说道:“原来百年之前,便已流出这样的禁忌,老朽实在孤陋寡闻,此间才知缘由始末,不过,多年以来,这个禁忌似乎渐渐销声匿迹了吧?”
“哈哈……不错!”清瘦汉子大笑出声,“禁忌之所以逐渐被世人淡忘,盖因湘妃江已经多年没有发生类似的禁忌事件了。”
“这是为何?”中年文士闻言,有些疑心。
“哈哈……”清瘦汉子又是大笑,缓缓才道,“萧湘妃危害乡里,作恶多端,终于在一次残杀一个张姓青年的时候,被一位大人物凑巧遇上。那位大人物不齿她的恶劣行径,当场将她镇压江底,想来距今已有五六十年了吧,你说对吧?萧湘妃!”
说着,清瘦汉子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酒肆老板娘。
随着清瘦汉子的目光转移,酒肆里面瞬间鸦雀无声,一个个惊惧不定地望向酒肆老板娘。
酒肆老板娘原本花枝招展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整个脸色垮了下来,变得冷厉阴沉,冷冽的目光直直地与清瘦汉子针锋相对:“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区区不才,正是蟹子河河伯。”清瘦汉子满面笑容地道,“草名解江是也。”
“一只蟹将也能分封河伯,看来东海后继无人了。”萧湘妃虽然脸色凝重,但是言语之间却是不落下风。
“哼!你若不是有我主上的一丝血脉,你以为你还能苟活至今,早就被那位大人物揉为齑粉了。”解江闻言冷哼。
“不要跟我提即墨王,那个老匹夫,混账东西,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萧湘妃提起旧事,似乎格外气愤,看来当年恐怕不只是被镇压江底这么简单。
“就凭你?别痴人说梦了。”解江不由哂笑,“不要说即墨王,今日就是我解江一个小小河伯,也能将你绳回东海。”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萧湘妃面色冷凝。

四周一众酒客闻听两人的对话,浑然不知所云者居多,诚如王若离,就是抓瞎一片黑。不过,酒客里面有两人,脸现凝重,似乎略微知情。
那个麻袍老者两眼紧张地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萧湘妃和解江,心里直冒着一个念头:竟然是即墨王,那可是一位灵王啊!
至于中年文士,则是谨慎地看向萧湘妃,缄默不语,似在思索。
“你就是当年那个姓韩的小道士吧?”萧湘妃瞥了中年文士一眼,冷淡地说道,“没想到你有一个好师傅,待会再与你慢慢算账。”
“既然东海来客,那便没有韩某什么事了。”中年文士抽身站起,揖礼作别,“韩某这就告辞,后会有期。”
说话之间,中年文士已经起身,掠出屋外。
萧湘妃见着中年文士想要离开,素手一招,一股风浪骤起,袭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处变不惊,一拍腰侧的行囊,一柄青澄宝剑顿时飞出,右手提剑,挽了几个剑花。凝起的剑花与扑来的风浪相碰,虽然相继被风浪击碎,但是中年文士趁着风浪被剑花搁缓的空隙,跳上宝剑,几个闪避,晃晃荡荡地从风浪中间穿过,施施然往远处飞去。
王若离大为震撼,御剑飞行,竟然是位灵境之上的强者!不由咂舌,这间小小的酒肆,看来是卧虎藏龙,恐怕正在言语交锋的那几个也非泛泛之辈。
只是时下,根本没有时间细思,因为萧湘妃卷起的风浪,速度不减地扑入酒肆,顷刻便把靠近的门窗桌椅,拍成粉碎。
酒肆一众酒客大慌,一个个拼命后窜躲避,还好扑到地上的水浪不再暴虐,而是归为普通的江水,漫在地上。
麻袍老者见状,似乎害怕被殃及池鱼,赶忙起身:“老朽适逢路过,无意惊扰两位叙话,这就离去。”
当下说着,麻袍老者驾剑急飞而出,正在对阵的两人却都没有为难。
竟然又是一个灵境之上的强者!王若离看得有些麻木,心里不由暗诽,灵境强者不是号称千万修者难出一人,今夜怎么似乎多得满大街乱窜?

对峙的两人,好像完全不把酒肆内其他人的生死放在眼里,直接动起手来。以两人为中心的气场太过强劲,一众酒客纷纷被掀翻在地。
解江两手持着一对镔铁红剪,就像一把寒光凛凛的剪刀,又像河中螃蟹的两只大钳,每一攻式,都带着磅礴的红光;萧湘妃则是身子轻盈,游走在红光之间,犹如雨中漫步,又如轻歌曼舞,姿态煞为好看,不过,凝目细看,才见她的武器原来是几道金丝,若不仔细,断断察觉不出金丝攻击的轨迹。
两人互攻的余波之下,酒肆众人伤亡惨重,惨遭波及,有被气劲重击而晕厥的,有被金丝扫中而断为几节的,有被红光波及而化为焦炭的……
场中两人的相斗,趋于白热,异常激烈。
但见萧湘妃卷起大片风浪,狂扫而来,声势呼啸,煞是震慑。对面的解江,脸上却是满不在意,手上的红剪一劈一剪,便即破开了风浪。
“好了,解某不陪你玩耍了。”解江掠到江面,踏足冷笑道,“且看解某的碧波红光剪。”
就见红剪一把剪开灵力,整片江水随之尽数窜起,携着喷涌的威势,狂卷过来,而且水势之中夹着两抹红艳,似乎是两道破天剪影倾注到了碧波里面,红剪之势比起萧湘妃之前的几次手卷风浪,强了数倍。
萧湘妃见此,不由面色凝重,原来这个解江一直藏拙,真实修为高出自己一个等级。
情势危急,别无他法,唯有奋力抗争,萧湘妃站在风浪之中,张口吐出两个气泡。但见两个气泡一路飞出,迅速变大,不消眨眼功夫,便已超过数丈大小,并且裹住了两个正要往外奔逃的酒客,迎上了解江的红剪浪击。
剪光红影,破入气泡,气泡里面的酒客登时碎为四下乱溅的血水肉末,沾在了气泡的泡壁上面,把气泡染成了血红。不过,气泡在血水肉末的加持之下,变得更加坚韧,硬是抵住了红光。
解江见状,眉头微皱,手上再动,剪光骤然大盛,两个气泡随之破裂开来。
两个气泡虽然缓和了剪光的部分气劲,但是劲力仍然重重地打在了萧湘妃的身上。
萧湘妃受创,直接往后抛飞,落在王若离几个附近,砸碎了旁边的酒桌,犹自摔到地上,脸色变得灰白,嘴里吐出大口的浓血,爬都爬不起来,显然受伤颇重。

解江满面春风地缓步走来,扬了扬手上的双剪,轻笑道:“萧湘妃,该束手就缚了。”
瘫卧在地的萧湘妃虽然深受重创,却是犹然不甘,磕在地板的嘴角,再次吐出一个气泡,倏然变大,裹挟飞过,将闪躲一旁的王若离卷入其中,飞向解江。
“不识好歹,还敢抵死顽抗。”解江嘴角冷笑,不由分说,手中的剪光一亮,直直地剪向气泡。
被裹进气泡的王若离,心中大急,望着迎面击来的剪光,深知自己恐怕就要和刚才的酒客一样,化为血水肉末了。
电光石闪之间,就见剪光破入气泡,直直地击在了王若离的胸口。王若离顿觉天旋地转,整个胸口疼到没有知觉,身子跌落在地,直接昏迷了过去。
然而,奇怪的是,半空之中的气泡剪光,竟然全数破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边对战的萧湘妃、解江见此情况,目瞪口呆,大感惊诧。
这时,半空陡然飘出一个五裂模样的物什,红光大亮,远胜刚才镔铁红剪的鲜红颜色。红光稍纵即逝,就像从未出现一样,只是在红光消逝的那一刹那,似乎有一条鲤鱼和一只螃蟹,随着红光,消弭不见,归于无形。
一切,突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此时湘妃江畔,只留下被风浪卷坏的一众酒肆、边摊、饭馆、茶楼,还有那些被“风浪”打晕在地的人群,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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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黄粱一梦终归来
第二日,等到王若离悠悠醒来,见得自己正趴在酒桌上,仿佛酒醉一宿。
揉了揉倦怠的双眼,王若离看了看四周,只见酒肆的地板如同被大水冲洗过了一般,虽然有些木屑,但却显得干净敞亮。
“少爷,你醒了。”一个护卫热心地为王若离端来一盆热水。
“嗯。”王若离接过护卫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看到四个护卫站在一边,不由心里一宽,“还好你们四人尽皆无恙。”
“多谢少爷关心。”裴琼站了出来,一脸的窘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属下几人不胜酒力,昨晚竟然全都喝高了,还好一切平安,不然属下真是万死莫辞。”
“喝高?”刚刚放松下来的王若离,闻言心里一紧,凝目看向裴琼,“你们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琼听着王若离这么一说,和其他护卫面面相觑,随即惶恐万状:“少爷,昨晚我等酒醉太沉,不知发生何事,还请少爷恕罪。”
王若离瞧着他们几人的神情,不似作假,难道全都不记得了?
王若离有些狐疑地观察周遭,此时虽然旭日当空,耀眼夺目,但是酒肆里面的酒客却稀稀落落,瞧着面容,隐约记得有两三个是昨晚一起旁听故事的酒客,不过见着他们神情自然,也如裴琼他们一样,应是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而且昨晚的大多酒客,此时已经看不到身影了,不知是清早酒醒后离开了,还是昨晚消失无踪了。至于桌台掌柜的老板娘,换成一个面容平朴的妇人,属于丢进人堆就再也找不到的那种。
“无碍!”王若离动了动微微发酸的脖颈,站起身来,“左不过是一些酒后醉话罢了。”
几个护卫闻言,这才宽下心来。
王若离吩咐下去,让几个护卫采买干粮酒水,准备雇船渡江。
望着水波微漾的湘妃江畔,王若离仿若黄粱一梦,摸了摸胸口位置,有些明白了,酒肆众人已然彻底忘了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了。

王若离一行六人,又行了两日,总算进入了荆阳地界。
刚过函阳镇,便见于老带人迎了上来。
“老奴有罪,未能保护好少爷……”于老眼角微红,言语有点凝噎,说着就要屈身跪下。
“于老……”王若离见状,赶忙一个箭步过去扶住于老,诚挚郑重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于老一直对我看护有加,若离始终铭记在心!此次被掳,实在怪不得于老。”
王若离看着这个贴身守卫自己多年的老者,感触良多。
于老出身洛江于家,当年家族被仇人所灭,只有他一人凭借筑基期的修为脱身逃出,为父亲所救,投效到了父亲手下。后来于老在父亲的帮助下,终于斩杀了仇人,报仇雪恨。
在那之后,于老便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尽心尽力地保护自己,尤其几次舍命相救,让自己十分感动,估计在于老的心里,早已将自己当成孙儿一般看待了吧!
“少爷,老爷从南靖城归来,一直在调查和寻找少爷的下落,可惜这批劫徒太过狡猾,竟是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于老有些感触,接着补充道,“老爷目前还在红枫小筑。”
“嗯,我们这便回去,许久不见父亲,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要问问父亲。”王若离似乎意有所想。

傍晚时分,王若离一行,伴着夜暮,赶回了洛水镇红枫小筑。
王天洋亲自来到院口,把王若离抱下马鞍,抱在怀中,动作间颇有感怀。
“父亲。”王若离看着才两个月不见的父亲,仿佛沧桑了许多,心里没来由得一酸。
“回来就好。”王天洋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为父已让下人备好酒菜,你先去洗个手,用过晚膳再说。”

入夜,凝红堂。
还是只有于老和裴伦,陪立左右。
“离儿,你说他们劫掠你,一路前往新康城,想要将你交给一个姓陈的将军?”王天洋听完王若离的经过叙述,挑着问道。
“是的,而且此次岐南国攻伐南靖城的军中,正好有位将军姓陈。”王若离判断道,“所以孩儿怀疑,这批劫徒可能是岐南国潜伏在荆襄国的奸细。”
“不无可能,岐南一直敌视荆襄,多年以来,派到荆襄的奸细,从未断过。”王天洋微微思索,“此事关乎两国军事,只是我王家商贾起家,对于军政涉足甚少。还好你此次平安无恙,不然……离儿,一路行来,想必你已经有了猜测?”
“孩儿的确有了一些揣测,只是还未拿捏主意。”王若离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无妨,当断则断。”王天洋言语之间,闪过一抹狠厉,“离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为父也可放心地让你独自应对。”

“对了,孩儿以前只听说过妖兽,却是不知这个世上,是否还有妖怪存在?”王若离犹豫半晌,还是选择向父亲请教。
王天洋闻言并未答话,而是凝目一直看着王若离。
“父亲怎么了?”王若离不由疑道。
“少爷怎么突然问起妖怪的事情?”旁边的裴伦插话,问道。
“偶然在山海异志中看到,甚觉奇妙,故而就想问问。”王若离只得扯起书册。
王天洋眉头凝重,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声道:“离儿,你可知为父的修为,为何与你伯父相差如此之大?”
王若离听着,不禁兴趣大动,难道父亲的修为成长,并不只是资质卓越的缘故?
王天洋慢慢踱步,旋即转身缓缓地说道:“昔年,为父还只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少年,有一天在河里潜泳,无意发现河底竟然有一棵两丈高的青树,只见那棵青树,树叶葳蕤,树身却似竹节一般,而在茂密的枝叶之间,结了不少绿莹莹的果实。
为父潜游过去,惊讶地发现,这棵青树一直在颤动发抖,晃动的树身上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微光,尤其那些果实在微光中显得更加诱人。
为父当时也是人小胆大,见到果实散发着微光,似乎很是可口,便一连摘了三颗吃了。等到想要再摘第四颗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的胸腹骤热,如同被火灼烧一般。
为父大慌,慌忙潜出水面,往河岸游去。当为父爬上河岸的时候,已经头脑昏花,周身通红,如同烈火临身,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直到后来,为父才知道,当初吃下的那三颗果实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灵果,名叫青木果。
幸好当时为父只吃了三颗,不然恐怕早就爆体而亡了。
至于那棵青树,并非普通的树木,而是一棵修炼有灵的树精,也就是精怪。”
王若离没想到父亲年少的时候,还有这番奇遇,当下仔细地听着王天洋继续道:“那些年,为父虽然暗地里多方查阅,但是所知依旧寥寥,直到一次有幸借阅荆襄王室藏书的时候,方才得知,当世真有妖怪存在。
所谓妖怪,其实只是一个笼统的称谓,真正的称呼应该是‘妖魔鬼怪’。
妖者,鸟兽虫鱼,修炼化灵,是为妖;魔者,万物之气,浓聚生灵,是为魔;鬼者,生物死亡,执念衍灵,是为鬼;怪者,草木花石,进化成灵,是为怪。
这便是人们口头传播所说的妖魔鬼怪了。
为父倒是希望你此生都无缘得遇妖魔鬼怪,不仅是因为妖魔鬼怪,大多并非善类,而且更让人忌惮的是它们的修为,所谓修炼有灵,便是指其拥有灵境之修,也就是说,即使最次的妖魔鬼怪,那也是灵境之上的修为,远非一般人可以相抗。”
王若离闻言,心内震动,怪不得妖魔鬼怪一直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敢情不但数量稀少,而且所站角度之高,让人望尘莫及。

父子两人长聊直至夜深,期间还提到了,明年开春三月的家族族比大会。
所谓族比大会,便是王家每三年举行一次的家族子弟的比试大会,用于筛选族中年轻一辈的优劣,进而挖掘青少一辈的潜力。
这不但是一次家族的盛会,更是一种家族的手段,所谓嫡系为何能够一直凌驾于所有旁支之上?难道嫡系出来的人才总是可以压过旁支出来的人才?当然不是!盖因每逢族比大会,出现顶级的优秀苗子,都会被收入嫡系,而晋入嫡系,不仅是个人的一种声望和荣耀,更是一次地位和权势的暴涨。
所以,族比大会是所有旁支子弟梦寐以求的,一次扬名家族、地位翻转的大好机会。就像王天洋,便是在二十年前的族比大会上一鸣惊人,被王攸大长老所赏识,赐入嫡系,从此身份地位,大不相同。
至于王若离打小身体孱弱,自然无缘族比大会,不过,如今再无体弱之困,而且修为到了养气期,心中自然不愿再错过与一众家族青年,一较长短的机会。

在洛水镇的另一边,叶家府邸。
叶无双正在案前,挑灯看书。
一个瘦脸中年人走了进来,双手交上一页书卷,细声道:“大哥,洛水镇军中剔选的人员名单,尽在此处了。”
“很好。”叶无双接过书卷,沉声道,“军中可有哗众闹事者?”
“大哥放心。”瘦脸中年人手掌摊成斩状,冷冷地说道,“但有不服者,为弟已暗地里尽数斩杀,毁尸灭迹。”
“辛苦二弟了。”叶无双把书卷放到案上,旋又问道,“秋怜和陆斐,都去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回来?”
原来,这个瘦脸中年人便是叶无双的二弟,叶无名。
“路途遥远,或许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叶无名闻言有些迟疑,勉强道,“为保稳妥,为弟还是亲自带人前去查看一下。”
“嗯,快去快回。”叶无双点头示意。
叶无名反身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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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腊月寒风伤离别
过了几日,王天洋率人动身,准备返回荆阳城,至于王若离,依旧留在红枫小筑。
王天洋看着王若离的气质,似乎长进了不少,想到他已习惯了红枫小筑的清净,而且性情恬淡,尤其这次被掳南靖,虽然历经磨难,但也成长良多,修为更是踏入了养气期,想来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王天洋略一斟酌,不再纠结,只是临行之际,不免交代道:“月前,护卫队长刘孤鸿不幸身死,为父这趟回去,再为你调派一个可靠的人过来。”
“其实,父亲大可不必麻烦,孩儿见着裴琼就很不错,而且修为已经到了凝气期高层次,料想再过半年光景,便可进入养气期,勉强可为护卫队长。”王若离审视一圈,沉稳说道。
一旁的裴琼闻言,急忙拜倒:“多谢少爷信任,属下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离儿,你既觉得裴琼可用,那便先替着护卫队长吧!”王天洋拍了拍王若离的肩膀,“你已经长大,生为鹰隼,当击长空,为父希望有朝一日,看你翱翔九天。”
“孩儿必不负父亲所望。”王若离坚定道。
吩咐过罢,王天洋一行,提缰上马,扬鞭起行。
王若离看着父亲驰马远去的背影,久久凝望,心里百感。

转眼,过了两个多月,王若离在红枫小筑深居简出,专心修功。
王若离理了理自己所修的功法,秋枫剑诀,威力一般,太过花哨,还不如实战剑法好用;八部游身,步法轻盈,对自己的身法加成作用明显,可以作为步法专修。
至于自己修炼最久的红枫心经,原本对它期望甚高,可是修习已有数年,只觉得红枫心经除了培生锤炼气力,以及加速自己气力的恢复速度之外,似乎很是鸡肋,实在是食之无味,弃之不舍。
不过,转念又想,三个月前,红枫叶击杀那个颀伟男子之后,使得自己修为暴涨,直接从凝气期高层次突破到了养气期,莫非以红枫心经为引,击杀修者的时候可以反哺一定的修为?只是以前自己宰杀鸡鸭牛羊用以修复体弱,以及击杀那些军士却无效果,难道是修为弱于自己太大,或者没有运使红枫心经所杀,所以没有半点增益?
王若离不由怔到,倘若红枫心经有此特性,那么绝对算是一部逆天的邪恶功法,说是红枫邪经,并不为过。
再者想到飞枫术,那夜自己使用飞枫术,竟能得心应手地投剑击杀那名军士?既然叫做飞枫,想来应是远程攻击,自己所能想到的唯有箭矢和暗器。射箭?练箭需要日久天长的训练,自己没有这块基础,倒是可以试着练练暗器,看看成效。
如此细算下来,自己还缺一部主攻型的功法,至于选择何种功法,暂时不好草率。
筑基之下,修者打斗更多基于应变和气力的较量,而到了筑基之后,功法的优劣,在对战中就开始明显起来,一部好的功法对于气力加成,可以达到五六成,甚至翻倍都有可能,所以经年累月下来,功法便有了高低等级之分。
大凡功法,以适用的修者最高等级划分,而练气境共分九期,功法便也分为九级,例如某部功法适用于化丹、化元、化灵,那么这便是一部九级功法,其他以此类推。当然,修者修炼功法,除了属性差异过大,基本上很少发生功法冲突的情况。
当然,高级修者也可以修炼低级的功法,只是运用低级功法使将出来的威力,还不如随手乱砍一刀,那自然就没啥意思了。
同时也有人会说,是否从练气期开始,主修一部九级功法,这样一路修到化灵期都不用更换功法了?当然不是,低级修者不仅没有那个能力修炼高级功法,而且修为低微的时候,根本难以领悟和发挥高级功法的威力。
功法是死的,人的运用才是活的,所以修功一途,重在个人之用,没有最好的功法,只有最适合自己的功法。

自打王若离进入养气期,开始重视和翻阅王天洋为他留下了三部功法。
第一部名叫《琅琊剑诀》,九级功法,适用于化丹、化元、化灵三期,听说乃是王家先祖传下,历经各代家主和长老改良,后又推出适用于筑基、培基、煅基三期的六级功法简化版,也就是说王家子弟从筑基开始,便可修习简化版,等到化丹后,转而修炼剑诀全篇,真正做到无缝连接,可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也是王家子弟大多用剑的原因。
第二部名叫《破虎拳》,八级功法,适用于化丹、化元两期,注重出拳力道,可凌空打出拳劲,以己身较低的气力消耗,打出大范围伤害,适用于群战。不过,这部功法目前还不适合王若离修习。
第三部名叫《游身步》,六级功法,适用于培基、煅基两期,看起来似乎是八部游身的升级版,其实不然,八部游身讲究的是以方位变动达到身法的闪避,重在‘闪避’,而游身步却以速度走位为主,重在‘速度’。只是这部功法对于此时的王若离,同样无法修习。
当下,王若离还是以修炼八部游身为主,辅以秋枫剑诀,虽然觉得秋枫剑诀发挥的威力不大,到底胜在纯熟。得空下来,再提前练练琅琊剑诀简化版,虽然此时助益不大,倒是可以为将来筑基,打一打功法基础。
不过,修炼功法并非多多益善,而要以实用为主,一个修炼了一百种功法的人,要是运用不当,可能一个照面,就被一个只修炼一招的人干掉了。

时近隆冬,外面寒风瑟瑟,屋内炉火温暖。
几个儿时玩伴齐聚红枫小筑,不过,这次宴饮的氛围,却是显得有些惆怅。
“恐怕这是我自在逍遥的最后一个月了。”平时看着有些没心没肺的黄金裕,拿着酒杯,有点哀怨,“过完年,我就要去黄氏钱庄担任二掌柜,从此杳无天日……”
说着,黄金裕一脸愁容地饮了满杯。
“俺也是。”身形精壮的阮经纶,今日同样带着感慨,“俺马上十八了,俺爹也要开始让俺带队走镖了。”
或许,这便是岁月的沉淀,人不可能一辈子沉溺于童真,总是要开始长大,试着走自己的人生之路。
“糜非呢?”王若离被气氛感染,眼角凝重,看向糜非,“怎么你也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唉,身为王族后裔的我,真是一言难尽呐!”糜非故作沉吟,“我要远行了。”
“远行?”黄金裕刚刚猛灌了几杯,有些微醺,“要去哪里?”
“回归家乡。”糜非用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杯沿,“我家祖籍米脂,可是打小我娘便带着我来到洛水镇,一待便是十余年,如今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米脂?”王若离搜寻记忆,却始终不得,“这是哪里?荆襄、岐南周遭诸国,都没听说过有这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糜非淡然地笑了笑,“听说在西北方向,只要沿着大路,一直往西北走就能找到。”
“若离哥哥!”角落边上的叶秋水,细步走到王若离的身旁,端着酒杯,对着众人温声敬酒道:“大家分别在即,秋水敬大家一杯。”
“同敬!”
“多谢秋水妹妹!”
“为了我们的友谊!”
几人共敬,饮了一杯。

当时王若离失踪,过了大半个月未有音讯,叶家族中的长辈便将叶秋水接回了叶府,没有再让叶秋水住在红枫小筑了。
王若离回来之后,一直深居红枫小筑,勤奋练功,几个发小也是直到今日,方才见着王若离。
叶秋水偷偷地看了看王若离,感觉他这次回来,似乎与自己没有以前那般亲近了,甚至有点刻意在疏远自己,心内不由得有些难过。

瞧着众人的心思不在饮酒吃菜,王若离提议,前去马场跑马。
于是,几个发小带着小厮,兴致冲冲地前去马场。
离别之期,大家敞开心怀,纵情驰骋,竟是许久不曾这般放松,这样恣意,其间更是在马上好好地展露了一番各自的身手。
黄金裕资质弩钝,依然没有突破练气期;阮经纶炼体大进,已经进入了凝气期高层次;至于糜非,则让王若离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原来他一直深藏不露,实际修为竟然远胜自己,恐怕比起王若晴司马悦之流,还要强上许多。
王若离淡然观察,没有点破,或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一点秘密,看着糜非,两人会心地笑着点了点头,一起策马朝着夕阳的方向奔去。
虽然相识的初衷,带点其他的色彩,但是不可否认,儿时的情谊是最真挚的。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32章 族比大会旌旗展
腊月二十,王若离带着于老、方小木以及一干护卫,返回了荆阳城。
临近年关,王天洋越发忙了,经常召集城中王家各行的掌事、掌柜议事,会见各层的名流要人,还有其他世家门阀的老爷、管事,每日里总是早出晚归。
随着年岁渐长,修为日深,不知不觉中,王若离渐渐察觉府中的管家、仆役、婢女,对于自己除了出于少爷的尊敬,似乎还多了一层敬畏,甚至父亲的那几房夫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显得用心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种看待小孩子的眼神。
王若离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妹妹王若冰,回想起来,上次见着还是她在襁褓之中的时候。此时的王若冰已经是个小姑娘,长得冰雪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王若冰过完年就七岁了,而王若离则满十八,算是及冠成年了。

三十年夜,王天洋回来的时候,有些闷闷不乐。
“父亲,发生何事了?”王若离不禁问道。
“哼,谢家打得一手好算盘。”王天洋话语之间有些气愤,“谢家想要栽培谢灵韫,这本无可厚非,只是这年都还没过,便把她送进了荆襄学宫,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父亲不必生气,孩儿相信缘由天定。”王若离并不上心,劝慰道,“谢家此举,日后自会悔其所为。”
“离儿,你有此心,父亲也算稍稍心安。”王天洋心里始终有些不快,“走,我们过去厅堂,一起吃年夜饭。”
当晚,王天洋一家围着圆桌,一团和气地吃着年夜饭,席间笑声不断,氛围融洽。
王若冰似乎有点怕生,见到王若离,总是躲躲闪闪,不肯亲近,席后更是小脸紧张,只敢挨在她的娘亲身后,怯生生地叫了王若离几声哥哥,便即寻着方小木玩耍去了。
说到方小木,今年十一,虽然平时不大说话,但与王若冰倒是玩得投趣,在她面前俨然一副小姐姐的模样。
看着方小木和妹妹王若冰走得亲近,王若离心下宽慰,但愿这个骤逢剧变的女孩,可以在王家安顿下来,不至于童年清苦。

开春三月,天气晴好。
虽然荆襄国地处南方,不会下雪,不过依然处处透着一股万物复苏,新芽拔翠的气象。
王若离随着王天洋一道,进入了荆襄国国都,荆都城。
细说起来,王若离还是第一次来到荆都城,面对这样一座繁华似锦的城池,不由心怀震彻,感慨良深,荆都城不愧为一国之都,果然远非其他城池可以比拟,气势恢宏,规模广大,乃是荆襄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城。
街上虽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但是井然有序,未见寸乱,不时可见多批披甲持剑的军士列队走过,想来应是近期即将召开族比大会,各个世家的分支子弟纷纷涌入荆都,使得荆都多了不少外来人口,巡检司为了加强城防秩序,临时增加了巡防力度。
荆襄国虽然世家林立,不过值此时节,召开族比大会最为引人注目的世家,自然是三大世家,王家、谢家、司马家。
族比大会之时,整个王家以城镇辖区作为家族分支的划分依据,比如居于柳林镇的所有王家支脉便是柳林分支,居于荆阳城的所有王家支脉就是荆阳分支,当然,居于荆阳城中的王家子弟,不止王天洋一家,还有王家另外的七户族人,不过王天洋风头太盛,远远盖过荆阳其他支系族人,所以平时别人一提荆阳王家,首先想到的都是王天洋一家。
据此累计下来,此次参与王家族比大会的分支数量,总共达到了一百九十三个。
至于参加族比大会的王家子弟,需要符合年岁在二十五岁及以下,饶是如此,本次报名参与族比大会测试的王家子弟,还是达到了六百多人。

次日清早,王若离跟着王天洋一行,来到了王家大校场。
王家这个大校场,纵横超过八九十丈,四面筑着阶梯高台,上设席位,以做观礼之用。平日里,大校场多用于操练护卫、驰马赛技、比试对斗,不过今日的大校场,四周旌旗招展,布置典仪,显得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天洋一行坐在嫡系坐席,不时有些家族旁支的主事之人,满脸堆笑地过来寒暄问礼。
王若离无所事事地坐在一侧,一一认识了父亲的手下,尤其最近几年招到的五个好手。
其中两个,自己六年前已经见过,那个外形勇武的壮年汉子名叫马麟,那个络腮胡须的中年男子名叫罗契,两人都是培基期。
另外三人,分别是言耕、杨山河、戚公望。言耕身材修长,体型偏瘦,杨山河则是身体发福,脸面肉圆,两人都是筑基期。至于戚公望,是个身披褚红外袍,下巴留有花须的老者,煅基期修为。

王若离闲坐无聊,不由环视大校场四面的看台,只见陆陆续续,已经坐满了人,瞧着人数,恐怕不下万人。
其中有两个看台区域,格外引人注目,一个便是王家主族的区域,上面坐着以家主王天衍为首的主族子弟,四周护卫,神情肃穆,只是上首位置,还有四个精神抖擞的黑袍老者。
另一个区域,则是宾客落座的地方。与王家交好的世家门阀、商贾豪门不知凡几,如此盛会,自然都会亲自或者派人前来观礼,加上随身携带的护卫、后辈子弟,整块宾客区域人数,超过千人。而在宾客区域之中,以上首的一个灰衣老者为主位。这个老者名叫张去疾,乃是荆襄国左将军,曾是荆襄王室的嫡系家将,算是本次王家族比大会,荆襄王室派来观礼的代表人物。
张去疾旁边,坐着一个白衣素纱的妙龄女子,雍容华贵,恬静优雅,自有一股睥睨群芳的高雅气质,只是不知是何身份?

鸣钟响鼓,龙灯狮舞,一阵开场仪式过后,家主王天衍面带微笑地走上校场高台,洋洋洒洒地说了一篇开场祝辞,以及不少慨壮勉励的言词,最后,终于讲到一众年轻子弟最为关心的事项,族比大会的奖励:
第一名:碧粼剑,九级宝剑;破妄灵丹一枚;纹银一万两。
第二名:残殇剑,七级宝剑;阳炎灵符一张;纹银一万两。
第三名:流鋆羽剑,五级宝剑;百年血玉芝三钱;纹银五千两。
第四名:青蔻剑,五级宝剑;鸣绮胄一件;纹银五千两。
第五名:凰火剑,五级宝剑;《游身步》,六级功法;纹银五千两。
第六名到第十名:寒英剑属,四级宝剑;《烈冰双诀》,五级功法;纹银两千两。
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赤荻剑属,三级宝剑;《猛虎拳》,四级功法;纹银一千两。
弟二十一名到第五十名:孟齐剑属,二级宝剑;《观微步》,三级功法;纹银五百两。
王若离听完奖品清单,除了纹银,发现大多自己都不熟悉,幸有一旁的于老耐心地给他讲解,这才了然。
原来兵器也和功法一样,分为九级,不过,王家子弟基本都是使剑,所以奖品里面清一色都是剑系。其中品级低于五级的宝剑,大多都是批量打造,所以坊间形成了多个常用的剑属。至于那个破妄灵丹、阳炎灵符,于老也是知之不详。
王若离看着族比大会榜首的奖励,不禁心内感叹,这个奖励恐怕非王若晴莫属,众所周知,王家二十五岁之下只有她一个筑基期之上,而且还是培基期,安有谁人可以跟她争夺第一?
不过,光从这份奖励清单便可看出,王家高层对于族比大会的重视程度,仅仅奖励的纹银一项,就有七万两之多。

开场仪式结束之后,便是族比大会的测试环节。
所谓测试环节,乃是在族比大会之前对家族子弟进行气力测试。报名参与族比大会的家族子弟修为参差不齐,只有在测试环节达到凝气期及以上的家族子弟,才有资格正式参与族比大会,也就是说,测试结果至少需要达到一百气之力。
这条约束规定,其实有着很大的意义,一则练气期的修为太低,想要闯进前五十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则王家优秀的年轻子弟,大多集中在凝气期、养气期,倘若练气期参会,由于双方实力差距过大,很容易被重伤或者打残。
大校场中,设有十个测试点位,王家子弟可以任选其一,进行测试。
王若离按序排队,等待测试,见得负责测试的是主族的十个护卫队长,一个个脸面冷峻,酷若寒霜,似乎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
排在王若离前面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只见他在测试的时候,好巧不巧,打出了九十九气之力,当场脸就黄了,哭着求着监测的护卫队长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惜还是满脸哀戚地被旁边的护卫架出了测试点位。
王若离不由轻笑,修者倾力打出的气力,肯定有高有低,不可能每次都是一模一样,所以平常测试气力,都是重复多次,择取最高一次为测试结果,然而今日是参会资格的筛选,只能一遍通过,不会留予家族子弟重复多次测试的机会。
王若离抬手,使出三成左右的气力,就见测试石上显示,气之力三千四百五十六。
骤见这一测试结果,负责测试的护卫队长冷脸一绽,大为赞叹,就连大校场中负责整个测试环节的那名执事,也是转脸看了过来,盖因王若离这个测试结果,在此时已经测过的王家子弟中,属于排名前十的存在,自然引得大家的注意。
王若离暗暗看了几眼这名叫做卢赞的执事,对方虽然其貌不扬,不过却是老家主王延朗的忠实拥趸,同时也是王家外派二十三城执事里面,唯一一个非王家族人,而且今日族比大会的测试环节,更是全权交由他负责监管,可见王家主族对他的器重。
王若离在测试环节选择有所保留,毕竟这种场合之下,大多数人都会尽力掩藏一些实力或者底牌,以期在后面的比斗中,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当然,那些实力徘徊在测试资格线上的人,就不用考虑保留与否的问题了。
其实,王若离还未发觉,自己的眼界见地早已超出同龄人太多,尤其所遇的强者就连修真第三境的涅境大修都有,更不用说尚无灵境强者的荆襄国王家了。
王若离看着那些前往测试的王家子弟,高低不齐,年龄不一,有些甚至刚刚十岁出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孩子的长辈未免太过着急,完全可以让孩子再过两届,再来参加族比大会。
转念又想,王家贵为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家族子弟里面,难免有些骄纵跋扈之辈。这些子弟平时在各自的城镇应该都是桀骜不驯的存在,今日被家里的长辈拉来大校场上这么一晒,一来见见世面,二来磨磨匪气,三来消消脾性,毕竟这种场合之下,若是连个参会的资格都没获得,稍微有点羞耻或者争强好胜的小辈,恐怕面皮就挂不住了。

王若离测试完毕,缓步走了回来,碰上父亲期待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王若离坐回位上,转头看着父亲刚毅执着的侧脸,不禁思绪良多。这些年来,父亲一直努力着,辛苦着,虽然从来不曾提及,自己也不知他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知道,父亲很需要实力,很需要声望。
王若离心里清楚,虽然自己十分动心族比大会的奖励,但是更加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帮父亲分担一些,可以对父亲有所助益。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33章 如火如荼对决始
这时,场中一个十七八岁的清秀女子的测试结果,引来四周一片轰动,气之力九千三百二十,暂居榜首。
王若离却见父亲看向场中的神色有些不悦,正自奇怪,一旁的马麟像是知道了王若离的疑问,开口说道:“这是家主四弟的女儿,王若曦。”
王若离登时明白,数年前的家主之争,四爷王天衡失势,被圈禁后山,连带着他的子女也被幽禁后园,然而今日这个王若曦竟然可以出来参加族比大会,恐怕事情有所变化了。

经过气力测试,一共筛去了二百五十七人,符合参会资格的王家子弟剩下三百六十四人,相应的气力排名清单随之出炉,测试的王家子弟,共有筑基期之上一人,养气期三十一人,其余皆是凝气期。不过,测试的只是气力,并不代表实力,真正的优劣强弱,还要在实战对决之时再见分晓。
族比大会的第一轮对决,为了避免强强提前相遇,采取首尾对决模式,即测试结果排名首位的人对阵排名末位的人,逐个递推,直至结束,也就是1号对阵364号,2号对阵363号……
如果排名在后的人战胜对手,便可获得对手的排名。只是排名在尾部的人,一个个都是苦瓜脸,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家族中的精英子弟,胜出的机会渺茫。
大校场中,设下十个擂台,编号分别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同时进行。如此说来,第一轮对决,每个擂台差不多要进行十八场对决。
王若离看着自己的排号21,也就是对阵排号344的对手。
旁边的父亲正在闲叙,原来是大伯王重海过来了,他们兄弟两人许久未见,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大伯身后,跟着王嫣然和王浩然,姐弟二人这次也都进入了参会资格,王嫣然排号162,王浩然排号323。
王若离不由莞尔,若是第一轮顺利,自己第二轮遇到的正好是162号。

巳时时分(9:00),族比大会第一轮对决正式开始。
前面的对决进行得非常快速,排号尾部的人大多直接认输,即使有些不甘心的,也是被一两招解决。
很快,甲字号擂台第三场,便是轮到王若离上场。
裁判是之前负责气力测试的护卫队长,对手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出身旁支的青年。对方并未直接认输,而是决心先下手为强,一待开始,便即先行举剑,舞着剑招,快奔攻来。
看着对手虚张声势地快攻过来,王若离长身肃立,不为所动,手里拿着的正是之前交代洛水镇冶铁作坊,给自己精心打造的那把长剑,微微侧身,避过对手的攻招,横鞘前挡,剑鞘相撞,直接将对手击出了擂台。
王若离轻松地结束对决,回到了荆阳王家的看台。

场中的对决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排在前头的这些对决都没什么悬念,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排号121的人被排号244的对手击败,终于出现了第一场排号低者战胜排号高者的对决。
之后的几十场打斗,开始有了一些看头,不时出现拉锯,互有胜负,不少排号在后的子弟战胜淘汰了对手,夺得了对手的排号。
王若离见着乙字号擂台上,王嫣然苦战上百招,终于艰难地战胜对手,保住了排号。至于王浩然,早在之前的比斗,便被对手两招打出了擂台。
直到日过晌午,第一轮对决方才比完,一百八十二名获胜者顺利进入了下午的第二轮对决。

等到下午再次进入大校场的时候,王若离发现,看台上观战的人比早上少了许多,尤其主族席位,那四个黑袍老者都没到场,就连观礼席位的灰衣老者和雍容女子的身影也不在了。
不过,场中的气氛并未凝固,反倒比早上更为活跃。
未时两刻(14:00),开始了族比大会的第二轮对决。
排在前面的对决,依旧很快结束,尤其排在首位的王若晴,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谁碰上,谁倒霉。
排在3号的王若曦结束对决下来,带着几个跟班,路过王若离身侧的时候,发出一声冷哼,做着挑衅的动作,言行间似乎对王若离颇有敌意。
王若离微微冷笑,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对方几人,嘴角淡声道:“跳梁小丑。”
跟在王若曦身后的一众青年闻言,怒气上涌,一个个作势就要冲上前来,尤其一个站在王若曦右侧的壮硕青年,更是怒目圆睁,抡着拳头,似乎想要对王若离动手。
王若离岿然不动地坐着,泰定地在身前轻轻摇了摇食指,冷笑道:“注意你的身份。”
“你这……”壮硕青年闻言大怒,抢身出来,却被王若曦横手拦住。
原来这个壮硕青年,名叫王诩,虽然出身旁支,但是资质不俗,年方二十,已然踏入养气期,而且在此次族比大会上排号11,瞧着他的神色,似乎对王若曦颇有好感。
王若曦止住后方一众暴怒的青年,冷冷地看向王若离:“但愿你能挨到明日的对决。”
说完,王若曦带着一众跟班,气鼓鼓地走了。

甲字号擂台第三场。
王若离与王嫣然相对而立。
王嫣然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多年来素有药罐子之称的堂弟,没想到如今已是养气期了,心内不由有点喟然:“还请堂弟不吝赐教!”
“堂姐客气。”王若离作揖还礼。
两人展开身形,长剑交锋,一通快速的互相对攻,双方交手了数十招。
王若离并未迅速结束对决,而是踏着八部游身,使出秋枫剑诀,与堂姐进行拆招,从容地在场上游斗。
王嫣然越斗越惊,这个堂弟对阵自己时,有如闲庭信步,恐怕连一半的实力都未显露。
随着场上两人相斗了不下百招,王嫣然早已左右见拙,难以应付。
又过三十招,王嫣然终于不得不开口认输。
“堂姐,承让了。”王若离淡笑着收起长剑,清声道。
“嫣然远非对手,还要多谢堂弟不吝喂招。”王嫣然微微苦笑,抱拳回道。

主族看台上的王若晖,因为王天洋的缘故,对王若离自然多了几分关注,见到王若离与凝气期的王嫣然相斗一百多招,方才分出胜负,不由嗤笑道:“王天洋之子,不过如此。”
一旁刚刚对决获胜回来的王若晔,虽是王若晖的胞兄,不过性格却是迥异,有些大大咧咧,夹着狂放不羁,此时听到王若晖这般说道,不禁抬眼看了看场中的王若离,没有搭话,只是嘴角闪过一抹邪魅的笑意。
下午的族比对决依然比较平淡,虽然有数个年轻子弟以黑马的姿态,战胜排号在前的对手,不过看头终究了了,毕竟在那些筑基期之上的执事们看来,这些稍微厉害一点的凝气期的家族子弟,始终还是没能入得他们的法眼。
直到黄昏薄暮,终于决出第二轮获胜的九十一人,顺利进入明日的第三轮对决。

随着第二轮对决的结束,观战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大校场。
王若离跟着父亲一行,刚刚走到校场门口,忽然后面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若离族弟,还请留步!”
等到来人走近,只见对方面色红润,气质清新,正是王若晴。
“天洋族叔,侄女有事与若离族弟相商,不知是否方便,借若离族弟到一旁叙话?”王若晴对着为首的王天洋揖礼道。
“请便。”王天洋有些疑惑地看着王若晴,又侧身看了一下王若离,拱手错开,带着手下往前走去。
“王林,我们又见面了。”待得旁人走开,王若晴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王若离道。
“若晴族姐说笑了,小弟王若离。”王若离有些困惑地察看王若晴,最后还是选择了矢口否认。
“嘻嘻。”王若晴没有在名字上面多做计较,而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族弟今年十八岁了吧?”
“正是。”王若离心头有点警惕,毕竟自己与王若晴不过萍水遇过一次,甚至谈不上认识,断断达不到让对方主动过来搭话的地步。
“族弟年方十八,已是养气期修为,在家族年轻子弟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了。”王若晴犹自道。
“若与族姐相比,真是云泥之别,实在不值一提。”王若离心里的警惕更甚,这个王若晴专程跑来叙话,肯定不可能只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
“呵呵,虽然素日里听多了赞誉的言语,但是这会儿听到族弟这般说道,让人心里头忍不住欢喜的紧。”王若晴掩嘴轻笑,露出一副清丽的笑容,脆声又道,“我见族弟在测试环节和两场对决中,似乎游刃有余,保留诸多余力。”
“小弟的微末伎俩,头一天应付还行,等到明日之后,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王若离依然保持波澜不惊,谦逊得像个乖宝宝一般,“在各位排号前十的家族青年俊逸面前,小弟终究登不得台面。”
“不要妄自菲薄,我看好你哦!挺进前十,应该不成问题。”王若晴似乎不以为意,而是亲昵地拍了拍王若离的肩膀,继而转头看到不远的地方,她的胞兄王若时正在向她招手,当下说道,“我要走了,下次再聊。”
说着,王若晴有些依依不舍地回头,微笑着和王若离挥手示意,这才轻轻跑开,与王若时一道离去。
王若离心里有些不快,虽然不知王若晴的具体用意,但是隐约觉得对方应是别有用心。
王若离自然不会傻傻地认为自己是光芒万丈,惹来女子青睐,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初入大校场测试环节,便已惹来关注,就连平日里专注修炼的王家天才,王若晴也注意到了自己,可见主族对父亲的忌惮未见消减,反而日渐增重。
王若离时下猜疑不透,只得跟上父亲一行,离开了大校场。
王若晴乃是王家的天之骄女,平时的一言一行都受关注,何况今日身处大庭广众之下,自然更加容易惹来族中之人的注意。但见人群里面的王诩,看到王若晴与王若离似乎相谈甚欢,眼里露出一抹快意,慌忙钻出人群,径直地往家主公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34章 率性而为随心意
随着族比大会的进行,虽然每轮的对决场数逐渐递减,但是比斗却是越来越精彩。
第二日,巳时,同样的时辰,开启了王家族比大会第三轮的对决。
昨日采用的是首尾对决模式,今日采取的则是半抽签模式,即把排号在前半段的人的号码作为号签,由排号在后半段的人随机抽签,决定各自的对手。
又因本届族比大会前五十名可以获得族比奖励,但是此时进入第三轮的王家子弟共有九十一人,所以家主和裁判一致商议通过,排号前九的家族子弟直接晋级,不用参与抽签,余下八十二人分为两段,排号10至50的号码进入号签箱,排号51至91的人上来抽签。
这个决定当场引来一众排号在后的子弟一片欢呼,毕竟抽到排号前九的对手,基本获胜的概率渺茫,如此决定多多少少增加了一点进入前五十名的机会。
王若离不由细细地观察直接晋级的那九人,除了排在首位的王若晴,之后是王崇焕、王若曦、王若坤、王宸、王承清、王若声、王单、王若晖。王若曦和王若晖不消说,是嫡系主族子弟;王若坤和王若声虽然也是嫡系,却非主族,而是长老的孙子辈,在嫡系位分上与王若离相当。
值得一提的是王崇焕,此人在上届族比大会虽然也进入前五十,不过表现一般,本届族比大会异军突起,排号直接飙升至第二位,是族中长辈最为看好的旁支子弟,而且他的胞弟王崇煜本次也闯入排号30,堪称本届出身旁支最受瞩目的一对兄弟。
至于王宸、王承清、王单排号能进前九,自然也都不乏实力。
今日的擂台只留下“甲乙丙丁戊”五座,前面的对决,排号在前的养气期子弟仍然以绝对的优势,占据主动。
王若离粗粗地观看了一下各个擂台的首场,甲字号第一场,10号,是位外表纤弱的女子,素衣长剑,名叫王若纤,听说是“延”字之上一辈的长老的曾孙女。只见她长剑飘舞,姿态轻盈,三招之内,便把对手击落擂台。
乙字号第一场,也就是11号,便是王诩。王若离虽然对他印象不佳,但是对他在比斗过程的发挥,也是颇为赞许。只见王诩招式路数,刚毅勇猛,气劲纵横,三招之内便把对手扫落擂台。
……
乙字号擂台第三场,轮到王若离上场。抽到王若离的对手是个名叫王霄的蓝衫青年。
对斗开始后,王若离这才发觉对方竟然使的也是秋枫剑诀。当下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王若离难得遇到同样使用秋枫剑诀的家族子弟,不禁一边对攻,一边仔细揣摩对方的出剑、收招、提挡、挑冲……
王若离发现对方虽然剑招轻盈,但是柔中带刚,刚中带韧,竟把秋枫剑诀使得极为了得,不由有些钦佩,倘若对方修为与自己相当,只怕这次对决就有点棘手了。
百来招后,对方终于不支,被王若离轻剑划伤手腕,长剑脱手,宣告失败。
早上的对决,每个擂台虽然只有八场左右,但是依然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午时时分,才全部比完。四十一名获胜者,连同九名直接晋级者,一共五十人,将会进入下午的第四轮对决。
王若离一看名单方才惊觉,养气期只剩二十九人,原来排在26、31的两名养气期被凝气期的对手击败淘汰。
王若离暗暗想到,恐怕从第四轮对决开始,才是族比大会的重头戏码。

果然,下午的大校场,前来观战的不但多了十几个执事,连主族坐席上,那四个黑袍老者又出现了。
依旧是半抽签模式,前面1至25号入号签箱,26至50号抽签。
抽到王若离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名叫王度,目前排号31,便是之前击败过养气期的那两名凝气期中的一个。
不得不说,抽到排号前十的人实在运气不佳,一个个遭遇惨败,不过也有例外,排号28的王落英出人意料地战胜了排号第6的王承清,挺进前十。
这个王落英,出身夏兰镇分支,人如其名,出落得花枝招展,又如随风舞落的缤纷花瓣一般,一直隐忍不发,骤然崛起,展露出了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击败了王承清,惹来不少家族长辈的关注。
王若离直到甲字号擂台第五场才登场,而对手王度早早便在擂台边上等着,只见王度一个鹞子翻身,漂亮利索地踏入擂台,正自得意,迎面却见王若离慢条斯理地踏着擂台台阶走了上来,不由嗤笑道:“病罐子族弟,悠着点儿,可别磕着碰着,还没上擂台就跪了。”
王若离走上擂台,迎风静静地站在擂台,等待着裁判的一声开始。
“看你这小胳膊小细腿的,该不会是女扮男装吧?你瞧你,那双小手拿的住长剑吗?要不让你娘多教你几年,噢,对了,我倒忘了,你好像没娘……”王度见着王若离不为所动,不免更加猖狂。
或许是前一场对阵养气期的胜利,让王度有些志得意满,反观王若离前两场的对决,都是对战百来招后方才获胜。王度心中不由自主地觉得,击败王若离已经八九不离十了,一想到自己在族比大会上连败两名养气期,那是何等的威风!至于言语上的轻侮,更是一种策略,企图激怒王若离,让他自乱分寸。
大概裁判也听不惯王度的喋喋不休,随即说了一句:“肃静!对决开始。”
王若离闻言,精神一振,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冷笑,展开八部游身,快速欺近王度。
王度动作张狂地准备拔剑,然而还未拔出长剑,便被紧逼而来的王若离一腿踢中腹部,痛苦地弓身闷哼。紧接着,王度的后腰又中了王若离的一个回踢,踉跄地前扑中,后背又被直直踢了一脚,登时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擂台外飞去。
可是还没完,正当王度的身子飞到擂台边缘,后背衣领似被一只铁爪抓住,往后一拉,接着前胸再次被一肘推回,后腰直接挨了几拳,继而屁股上的一脚又把王度送上了半空,还没落地又被脚踝勾住,继续来回踢了几脚。
王度确实激怒了王若离,可惜此时身在擂台,有吊打对手的嫌疑,王若离不好做得太过,当下舒舒服服地展现了几下周身旋转回踢,便轻飘飘地将王度踢落了擂台。
只是这时的王度,早已满身伤痕,嘴角淤血,昏迷过去,人事不知了。
两日来的比斗,重伤甚至被打残的事情时有发生,所以这场比斗虽然过程有些惨烈,不过考虑到对手太弱的因素,倒也没人可以指责王若离什么。
倒是主族看台上的几个主族子弟,微微看了王若离几眼,神色间似乎多了几层戒备。

随着王若离这场对决的结束,陆陆续续二十五名获胜者相继产生。
不过,奖励名次第二档乃是前二十名,也就是说,排在后五位的人还需额外再加一场比斗。比斗形式比较自主,可由后五位的人自己挑选对手,如果挑战成功则占据对方排名,至于被击败的人同样可以拥有一次自由挑战的机会,如此重复,直到挑战失败。
只是所有挑选的人不能重复,每人只会有一次被挑战的机会。
王若离身为21号,微微细想,最后挑了11号王诩,刚好之前与他有过摩擦嫌隙。
22号却是王若晔,只见对方邪笑地站了出来,路过王若离身边的时候,回过头来仇恨地瞄了王若离一眼,接着傲然直视,竟然直接挑了4号王若坤。
23号是个女生,名叫王映雪,与排在12号的王映山是亲兄妹,兄妹二人同入养气期,乃是和王崇焕王崇煜兄弟一同被津津乐道的兄弟兄妹档。只见王映雪怯生生地站了出来,挑的是20号王若登。
至于24、25号是两个出身旁支的青年,分别挑选了19、18号。
五个擂台同时开始。
甲字号擂台,台上的王诩神色不善,当先举剑攻来,借着强猛的势头,对着王若离展开一轮连环抢攻,然而,王若离不退反进,运起八部游身拳劲,与之硬碰相抗,十数招后便已占据上风,打得王诩节节败退。复又过了十招,王诩已被王若离逼到了擂台角落,当下爆喝一声,携劲企图奋力一搏,不料王若离凝起气力,以脚力拨弄,当场将他挑落擂台。
旁边的乙字号擂台,王若晔大展神威,竟是打得王若坤毫无反手之力,二十招后轻松击败了王若坤。乙字号擂台的战况,顿时引来了在场所有大人物的关注。
听说这个王若晔,虽然贵为家主长子,但是因为某件禁忌之事被家族长老所不喜,甚至就连他的父亲王天衍都对他失望透顶。之后,经常流连烟花场所,整日里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有这般修为!瞧他如此轻松战胜王若坤,明显已经踏入筑基期了。平日隐藏,直至今日彻底爆发,登时让在场除王若晴外的一众王家子弟黯然失色。
丙字号擂台的王映雪,苦斗上百招,最终战胜了王若登,进入了前二十。
至于24、25号的两个青年则是挑战失败。
接着,王若坤挑战14号,王诩挑战17号,王若登挑战16号,尽皆获胜。然而战败的14号、17号、16号却没那么幸运,再次发起的挑战,都以失败而告终。
自此,进入明日第五轮对决的前二十名全部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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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激流勇进安是谁
第三日,巳时时分,族比大会第五轮对决即将开始。
大校场中,人潮涌动,一个个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满脸期待着今日的巅峰对决。
贵宾席上,那位灰衣老者又来了,而他身侧坐着的除了那名雍容女子外,还多了一个粉面小生,年约十五六岁,是个眉目疏朗,神明爽俊的翩翩少年郎。
今日的对决,采取的是全抽签模式,参与对决的二十人全部打乱抽签,两两配对。
王若离抽到的号码是“七”,另一个“七”号被王若晖抽到。
随着比试场数的减少,同时也为了方便观赏最后这每一场的强强对决,今日的擂台只留下一个甲字号擂台,每场对决依次进行。
第一场对决,出场的是14号王若坤对阵7号王若声。只见两人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在比拼对战八十来招后,终是王若坤技高一筹,获得了胜利。
第二场对决,却是4号王若晔对阵17号王诩。说到王诩,也是悲催,原本排在11号,被王若离打落,通过挑战,好不容易重新进入到17号,不料抽签比试第一场就遇上了王若晔。只见双方交手不上十招,王诩便被王若晔一个扫堂腿扫落擂台,弄得灰头土脸。
第三场对决,是两个女子,6号王落英对阵10号王若纤。王落英招式大开大合,颇有几分英气之姿;而王若纤心思细腻,攻守兼备。一时之间,两人斗得旗鼓相当。直到百来招后,王落英找准机会,从左路突进,打乱了王若纤的节奏,几波快速的逼近抢攻,终于成功地将王若纤逼下擂台。
随后的三场对决,王若晴、王崇焕、王宸轻松地战胜了对手。

终于等到王若离上场。
对手王若晖虽然面露不屑之色,但是心里对于这个比自己年少五岁的王若离,始终保持着十足的戒备。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王若晖展开自 练的烈焰剑诀,对着王若离连续攻出了十数招。
王若离且战且退,细心观察,这个王若晖实力应在养气期中等水平,与自己如今表现出来的实力程度相近,不由心头泰然,与之正面剑招拼斗起来。
不多时,两人已在台上缠斗了不下六七十招。
通过昨日与那个同样使用秋枫剑诀的蓝衫青年王霄的对决,王若离大有感悟,当下运使红枫心经,循着秋枫剑诀的剑招,一招平时运用最为纯熟的“秋风扫落叶”,伴着红枫心经使将出来,不料,剑招威力竟然暴涨数倍,正在对招的王若晖一个不察,直接被击落擂台,嘴角溢血而出。
这一重大发现,远出王若离意料,心里不禁大喜,真没想到借着红枫心经与其他功法的配合使用,居然可以使得招式的威力陡增,可笑自己一直以来,只把红枫心经当作修炼气力之用,简直是暴殄天物。
王若离打败了家主次子,瞬间让所有主族子弟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就连其中的王若晴也是眯着眼角,像是在重新审视王若离。
主族席上的家主王天衍,看到自己的儿子被王天洋的儿子击败,不知心里想些什么,只是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倒是贵宾席上的那个雍容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嘴角微笑,缓声说道:“此子不凡。”
旁边的灰衣老者张去疾闻言,脸上不但没有化灵期高手的威严神情,反而很是谦卑地垂首问道:“公主以为此子可用?”
“这倒未必。”雍容女子微一示意,“不急不急。”

第八场,3号王若曦甫一上场,便对16号王若登发动猛烈的攻势。
只见王若曦的剑法已经初具琅琊剑诀的雏形,在连绵不绝的剑招进攻之下,王若登顿时左右难支。不出二十招,终被王若曦一记快剑,刺伤左臂,摔出了擂台。
王若曦战胜对手,没有立即下台,而是朝着王若离的方向看来,目光冷厉,挑衅意味十足。
王若离面上没有动静,心内却是暗暗记下,这个王若曦天资甚高,尚在养气期,便对琅琊剑诀有着如此高深的领悟,看来日后不得不防。
余下两场,对决双方都是旁系子弟,分别是8号王单对阵12号王映山,15号王立夏对阵20号王映雪。
王映山剑招悍勇,与王单的拼斗未落下风,两人都是正面硬杠,先后多处挂彩。打到后来,两人已是两败俱伤,连站都站不起来,最后还是王映山硬狠,拄着重剑,强撑着站起身来,获得了本轮的胜利。
至于王立夏,无疑抽到了本轮对决的上上签,虽然实力仅是养气期中等层次,不过对战王映雪还是颇为从容。但见王立夏靠着扎实的步法,灵动的剑招,稳稳当当地战胜了王映雪。
自此,早上的对决告一段落,本届族比大会的前十名,全部产生。
王若离看着入围前十的名单,不禁感慨,参与本届族比大会的嫡系子弟不过三十来人,而旁系子弟有三百多人。可是嫡系子弟进入前31名的养气期就有十三人,如今排在前十的更是达到了五人之多,这其中还不包括有实力争夺前十,却遭遇强大对手的王若声、王若晖、王若纤等人。
嫡系与旁系在巅峰战力上的差距之大,可见一斑。

下午的大校场,更加热闹。
大校场四面的看台都坐满了人,尤其王家家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
主族坐席上的老者,不再是四位,而是十五位,其中坐在上首的三位老者,看着年纪更大,中间那位鹤发童颜,精神炯炯,神色屹然地看着场中;左侧的老叟身穿白色长衣,头戴白色纶帽,散垂着白色长发,颇有仙流之态;右侧的是位身穿墨青色外袍的老媪,满脸皱纹,老态龙钟,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了一般。
至于下首的十二个老者,清一色暗黑的长袍长衫,而前两日出场的那四位黑袍老者赫然便在其中。
王若离首次见到家族的这么多位长老,又是陌生,又是好奇。在父亲的详细介绍下,方才知悉,坐在上首的那三位老者,乃是家族的大长老。
那位坐在中间的鹤发老叟,便是昔年对父亲有知遇之恩的王攸大长老。王攸大长老幼年出身旁支,因天资卓越晋入嫡系,十八岁筑基,三十四岁化丹,五十二岁时达到化灵期修为,如今已是八十七岁高龄,一直是王家的中流砥柱,武力标杆,唯一遗憾的是,他的膝下没有子嗣。
左侧的白衣老叟,名叫王放,同样是王家“延”字辈往上一辈,即“文”字辈的长老,只见此时王若纤正一脸文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原来他就是王若纤的曾祖父。
坐在右侧的墨袍老媪,名叫王敏,出身嫡系主族,是上任家主王延朗的亲姑姑。
下首的十二位长老,都是“延”字辈的长老,其中那个居中的须发半白,脸色庄重的老者,便是上任家主王延朗。

时辰将近,下午的对决马上就要开始了。
王攸大长老环顾着四面看台上的王家子弟,每三年一次的族比大会,可以说是王家散居各处的支脉,难得一次的聚会。
此次前来观礼的宾客,多是与王家交好的商贾名流、军政要员遣来的后辈或者亲信,至于王室派来的那位观礼大臣,左将军张去疾,不但是朝廷重臣,更是王室嫡系家将,深受王室器重,可谓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王攸大长老瞧着张去疾在贵宾席上神情肃穆,正襟危坐,不禁奇怪地多看了几眼,忽然注意到他旁边的那位雍容女子,顿时心内大讶,赶忙起身带着几名长老和当代家主,行色匆匆地走了过去。
“臣等拜见牧野公主!”王攸大长老带着家主长老,恭敬地揖礼拜道,“鄙族校场寒陋,能得公主亲身莅临,实在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你竟认得本宫?”牧野公主仪态淡然,微微抬眼问道。
“臣早年在十四皇子军中担任校尉,适逢其会,曾经远远地见过公主几面,故而识得。”王攸大长老听着,连忙恭声禀道,“经年不见,公主风采依旧,仪态万千。”
“原来是十四哥旧部。”牧野公主面露和善,“本宫偶过荆襄,闲暇散心,过来瞧瞧,你们该忙的继续忙,不要在意本宫,且歇告退吧!”
“臣等遵命,不敢打扰公主,这就告退。”王攸大长老闻言,端敬地躬身退开。
陪随各位长老而来的家主王天衍,眼见平日里眼高于顶,连对荆襄国大王子二王子都不假辞色的王攸大长老,竟然会对这位牧野公主如此恭敬,不由得心里暗呼侥幸。
这位牧野公主,两日前一直由左将军张去疾陪坐左右,并未随带军士随从,众人一直以为是张家的后人,没想到竟是大有来头。
只是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王天衍只得暗暗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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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乘风破浪会有时
随着第六轮的响礼,下午的对决抽签正式开始。
进入前十名的王家子弟依次上去抽签,王若离抽到了“四”号,而同样抽到“四”号的正是王若曦。但见王若曦嘴角冷笑,睥睨地剐了王若离一眼,仿佛此时的王若离已经被她踩在了脚下一般。
首场上台的是王崇焕对阵王宸。王宸底子扎实,气力浑厚,已然到了养气期高层次,然而对战王崇焕,还是稍显不足。王崇焕不愧是本届族比大会,旁支子弟中最大的黑马,只见王崇焕气力纵横,功法深厚,恐怕已经无限接近筑基期,就差临门一脚了。两人相持数十招,王宸越打越陷入下风,终于在第三十招,一个不慎被王崇焕击败在地。
第二场的是王若晴对阵王映山。两人原本就差距巨大,更何况王映山在上轮对决中深受重伤,当下直接认输。
第三场的王立夏,好运总算到头,抽到了王若晔。面对筑基期的王若晔,没有任何悬念,不出十招,王立夏便被王若晔击落擂台。
终于轮到王若离上场,却见对手王若曦,已经先行一步跳上擂台,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王若离不焦不躁,依旧踏着八部游身,展开秋枫剑诀,与王若曦对斗起来。
随着自己对于秋枫剑诀的领悟,越来越深,王若离不禁怀疑,这套秋枫剑诀真的只是四级功法?
王若曦拼斗良久,虽觉自身的气力远在王若离之上,但却没能占到丝毫便宜,心下微有急躁,一剑逼开王若离,当即使出琅琊剑诀。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连绵不绝地打将出来,紧跟一波十三连环刺,打得王若离节节后退。
然而,细心观察的王若离,不恼反喜,这个王若曦虽然对于琅琊剑诀的领悟良深,但是修为终究只有养气期,眼下运使琅琊剑招,隐隐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王若离嘴唇一抿,暴涨气势,仗剑撩开王若曦的第十四刺,抓住空档,破出围困,一招“秋风扫落叶”再度使出,气劲涨幅的一剑直直扫向王若曦。
王若曦大惊失色,匆忙举剑,想要抵挡,可惜招架不住,登时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跌落台下。
接连获胜的王若离,成了王崇焕之外的另一匹黑马,引得许多观礼的宾客纷纷对他投来关注的目光,甚至开始品评起他的比斗情形。
最后一场,对阵双方是王若坤和王落英。王若坤身为嫡系优秀子弟,上届族比大会的季军,一直深受长老们的关注。而王落英作为本届族比大会,旁支子弟中仅次于王崇焕的存在,也是吸饱了眼球。
一时之间,两人孰胜孰负,实难预料。
两人招式都是干净利索,直攻要害,相互拼斗五十招后,终于还是王若坤,占了年岁和经验上的优势,抓住了王落英转身稍缓的失误,趁机攻刺几剑,击落王落英的长剑,获得了胜利。
获胜的五人,王若晴、王崇焕、王若离、王若晔、王若坤,将进行最后前五排名的角逐。
对于裁判做出让王若晴轮空的决定,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于是,接着的对决,便是由王崇焕对阵王若晔,王若离对阵王若坤。

王崇焕走的是刚猛路数,但见他使出的猛虎拳,动作间呼呼风声,气势雄迈。不过,他的对手王若晔,在对招中显得颇为从容,往往在王崇焕倾尽全力的连串猛攻中,几个转换身步,便跨出了攻击范围。
王若离不由注目,这个王若晔实在是能忍,也能藏,看他对战时候的气定神闲,恐怕进入筑基期至少有一年以上的时间,可是族比大会对决之前,竟然无人知晓。
终于,王若晔在一次避开王崇焕猛攻的空隙,对着王崇焕后背猛拍了一掌,打得王崇焕口吐鲜血,跪坐在地。
下一场,王若离依旧徐徐地走上擂台。
面对步法沉稳的王若坤,王若离深知并不适合突进抢攻,当下与之缠斗起来。
以表现出来的养气期中等层次的水平,王若离一直沦入下风,险险地避过几剑,当即运起气力,周身气势大涨,爆发出了养气期高层次的实际水准,顷刻间扭转了局面。
王若离手挽剑花,连续攻出十数招秋枫剑招,趁着大占优势的局面,以“秋风扫落叶”剑招,划伤了王若坤的手臂。
王若坤受创难支,握剑无力,只得认输。

不知不觉中,原本名不见经传的王若离竟然挺进了前三名,更加引来场下无数人的哗然议论。
荆阳王家坐席。
“少爷一路高歌,即使斩获头名,亦不无可能。”戚公望见着王若离获胜,满脸喜色。
“少爷年方十八,与王若晴、王若晔相比,小了六岁,在年岁经验上很是吃亏。”旁侧的马麟冷静地说道。
“那也未必,少爷步法轻盈,剑招熟稔,气力更是濒临筑基,未尝不能一拼。”宽胖的杨山河倒是见解不一。
“只怕少爷此战,风头过盛。”罗契有些担心。
“木秀于林。”惜字如金的言耕,有着同样的顾虑。
“无妨。”王天洋绝毅的脸上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最终下定决心,做了拍板,“只要离儿心中有所决断,不论他作何选择,我都会护佑他的周全。”

场下,无数的人在呐喊高呼,而这一刻的擂台,却显得有些庄严。
王若离静静地站在擂台左侧,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来,心里在思索,在交锋,年少轻狂的奋进好胜,与深谙世事的老道熟虑,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抉择?
对面的王若晔,张开着双臂,微闭着双眼,似乎非常享受四面观礼人群的瞩目和欢呼,待得放下双臂,凝目看来,透出几丝疯狂:“今日是我王若晔名震家族之时,我要让家族的所有长老明白,在王家年轻一辈,只有我配得上若晴!只有我!也只能是我!其他任何人,谁敢挡在我前面,谁就得乖乖趴下,成为垫脚石,哈哈哈……”
王若离闻言,总算明白,王若晴前日的故意搭话示好,王若晔连日来对自己的仇视,原来都源于此处。敢情这个王若晔竟然喜欢自己的堂妹王若晴!难怪王家所有长辈对他都不甚待见,外界传闻的禁忌之事,约莫便是此事了吧?
这个王若晔的心理,恐怕早已偏执,偏执到扭曲,扭曲到无所顾忌了。
这就是一个疯子!
“唯有血的教训,才能让你明白。”王若晔嘴角狞笑,盯着王若离,“有些人,不是你可以沾染的。”
“不好意思,族弟我就是不想明白。”狂妄的狠话,反倒激起了王若离的年轻血性,当下斩钉截铁地说道。
“哼,螳臂当车!”王若晔喉里发出一声冷哼,气愤地拔腿,挥剑攻来。
王若离岿然不惧,仗剑相搏,两人快速地对攻起来。
王若晔依靠筑基期的修为,又修习琅琊剑诀,在气力和功法上占据明显的优势,几轮相抗下来,便已稳稳占据上风。然而王若离虽然处于劣势,却是不急不躁,快速地转换身法,在王若晔如同细雨一般的剑招攻击之下,始终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拆招。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37章 会当凌绝众山小
四面看台的众人,一个个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上面的对决。
贵宾席上,那个粉面小生看着擂台上打得火热的两人,不由得对着牧野公主问道:“姑奶奶,您说他们谁能赢……啊……”
话没问完,粉面小生的头上便被牧野公主给了一记爆栗,当下痛出声来。
“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姐姐,叫姐姐,明白了吗?”牧野公主脸上故作不悦。
“明白,记住了。”粉面小生脸有哭相,不敢再问,转头看向张去疾,“张老将军,您老怎么看?”
张去疾闻言,嘴角滑过一抹促狭的笑意,捋了捋胡须,沉吟着说道:“一个筑基期,一个养气期,小王子觉得哪个更厉害一些?”
“自然是筑基期。”粉面小生脱口道。
原来这个粉面小生,便是当今荆襄国三王子的幼子,名叫楚存孝。
“呵呵,姐姐倒不这么认为。”牧野公主呵呵轻笑,有着不同的看法,“依姐姐看,最后赢的八成是那个养气期的小子。”
张去疾和楚存孝没想到牧野公主竟对这个王若离如此看好,不禁大为好奇地打量起王若离来。

擂台之上,王若晔依靠着凌厉的剑招,对王若离步步紧逼,几次交换式的对攻,都是直直地击退王若离,更有一次直接割伤了王若离的手腕。
王若离看着流血的左手,顾不上疼痛,大步迈开,借着八部游身,转换身形,在擂台上快速游走,右手手心暗暗积蓄着力量。
又见王若晔一招平分秋色,笔直地劈将过来,王若离当即划出秋枫剑诀的招式,衬着红枫心经的运功,终于使出一招“秋风扫落叶”,将王若晔击退数步。
王若晔长剑横划,想要再度欺身刺来。
可惜王若离哪肯放过,又是一招“秋风扫落叶”划去,王若晔二度后退,不待准备,王若离的秋风扫落叶第三次打来、继而第四次、复又第五次,总算携着五次秋风扫落叶的威势,将王若晔逼落擂台。
王若晔落出擂台,当场一口气血喷出,却不是受伤,而是憋屈憋出来的,明明自己处处占据上风,却被五度秋风扫落叶,生生打出了擂台,要不是身在擂台,空间有限,非得绕过去打死王若离这个无耻小子。

随着王若离战胜王若晔,本届族比大会进入了尾声,剩下压轴的最后一场冠军角逐。
周遭看台上的一众观客,看着甲字号擂台上肃然而立的两人,一个个似乎在窃窃私语,又像在交头接耳,说得最多的,莫过于对王若离一路高歌,挺进冠军角逐,报以深深的惊讶。
主族坐席上,除了各主族子弟的暗暗议论,就连长老们也不禁掀起了对这最后一场对决的讨论。
“攸长老,你看王若离此子如何?”连身份最尊贵的三位“文”字辈的大长老也是投来关注的目光,仙流一般的王放大长老细语微笑,对着王攸大长老问道。
“此子甚是不错,以养气期修为击败了筑基期的王若晔。”王攸大长老悠悠地评析道,“假以时日,难保不能成为第二个王天洋,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哼,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小儿罢了,若非身在擂台之上,断断不是若晔的对手。”一侧的王敏大长老却是不以为意地嗤声道。
“敏长老此言有失偏颇了,对决比试,输了便是输了。”王放大长老并不认同,“众所周知,若是同在练气三期的练气、凝气、养气,以低层次打败高层次的大有人在,但若想从练气三期跨越到基田三道,以养气期打败筑基期,此间难度,可想而知,老夫这十年来只闻此一例。”
“机缘巧合,再加上一点点运气罢了,若他能够打败若晴,老身绝对二话不说,为他颁下王家青年一辈第一人的称号。”王敏大长老犹自固执己见。
“若晴已然培基期,养气期与培基期的差距,何止千里,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王放大长老有些不岔。
“好了,都是家族后辈的优秀子弟,看到后辈子弟的优秀,我们这些老人也该心感欣慰,没必要做着这些无谓的争执。”王攸大长老居中和着稀泥,两侧的王放、王敏相互瞪了一眼,这才住口。
然而主族看台上的主族众人,脸色不是很好,尤其家主王天衍,更是脸面阴沉。这也难怪,王若离一路打败了王若晖、王若曦、王若晔,简直把主族优秀子弟扫了个遍,怎能让主族众人有什么好的脸色呢!

另一边的贵宾看台,左将军张去疾摸了摸自己的花白胡须,有些感慨:“没想到这个声名寥寥的王若离,明明整场族比下来,没觉得有什么过人出彩之处,可为什么偏偏就能挺进冠军角逐了呢?让人不解,实在琢磨不透……”
“看似平凡,实则不凡。”牧野公主轻声道,“这样的人,才是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此子若能赢得本届族比冠军,本宫愿意保他进入仙朝皇家卫队。”
听到牧野公主的许诺,一旁的张去疾和楚存孝,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歆羡。不过,两人心里明白,一个养气期想要打败培基期,无异于痴人说梦,只是此时见着牧野公主心情大悦,却也不便出声驳论。

擂台之上。
相对而立的两人,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离开来,尽是一片泰然的神色。
“真没想到,原来若离族弟是深藏不露。”王若晴眼神明亮地看向王若离,带着一丝讶异,“不知不觉之中,竟已笑到了这最后一战。”
“侥幸,纯属侥幸。”王若离看着眼前这位王家青年一辈的翘楚,内心的压力骤增数倍,“待会的比斗,还望若晴族姐能够手下留情。”
“擂台之上,哪有什么情面,何况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王若晴嘴角轻笑,言语清冷,拔剑出鞘,“且容我试试族弟修为的深浅吧!”
“多谢族姐赐教。”王若离秋枫剑起,郑重以待。
本届族比大会的压轴一战,正式打响。
王若晴奔袭而至,连套使出的琅琊剑诀,剑招威力比起王若曦,不知高出多少档次。
王若离不敢大意,抬手便是蓄力的一记“秋风扫落叶”,横扫而出。
不料对面的王若晴,嘴角轻咧,手中长剑微微一撩,身形有若拂风杨柳,飘飘跃起,登时脱出了王若离的剑招范围,剑尖二度来袭,逼近王若离。
王若离顿时手忙脚乱,赶紧往后撤退,这招自从对决以来,无往不利的“秋风扫落叶”,竟然被人轻易破解。
王若离强吸一口大气,稳住心绪,运起身形,左右挪移,避开了王若晴的几记攻招,可是王若晴如同跗骨之蛆,一直粘着王若离逼打,十招不到,已经打得王若离险象环生了。
王若离无奈,加且身形被逼退到了擂台一角,不由心里暗忖,秋枫剑诀三十七式里,自己能与红枫心经融会贯通的,目前也就只有秋风扫落叶这一招。
不过,随着思绪的铺开,青年人争强好胜的心性,在这一刻反倒平和了下来,隐隐想到,这样的结果,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于是,王若离心思活络,开始思量计策,手上蓄力连续朝三个方位使了三招秋风扫落叶,可惜只是稍稍将王若晴逼退。
王若晴眼见自己竟被逼退了一阵,心内微恼,运使琅琊剑诀,一招琅琊泰石,压顶而下,企图以势逼迫王若离屈服。
王若离举剑迎击,力有不敌,被压制得跪坐在地。
王若晴又是紧跟一招横阳长川,拦腰斩来。
王若离见状,知道自己躲无可躲,情急之下,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往着地上一拍,运转红枫心经,生疏地使出秋枫剑诀第二式 “平沙风起雁”,快速地向上窜起。
王若晴一个不察,竟被王若离近身,当下慌忙横剑格挡。可惜扬起的长剑,立马就被王若离运使红枫心经打将出来的强劲力道弹开,王若离的长剑已经往上直直地削向王若晴的脖颈。
王若晴神色骤变,挥剑再度来截,却是已然不及。
然而,这个时候,王若离的身子不知什么缘故,突然一个趔趄,竟似有些不稳,长剑斜斜地朝着右侧偏去,仅仅削断了王若晴的几缕鬓丝,便被王若晴随之而来的挥剑强推,生生打落擂台,败象很是不堪。
最后的剑招较量,不过转眼之间,但在旁观的外人看来,这场对决,王若离从头到尾都被极度碾压,直至落败,摔出擂台。
自此,本届族比大会,终于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王若晴毫无争议地获得了本届族比冠军,这也是她第二次获得族比冠军,可以说是众望所归了。当然,作为本届超越王崇焕的最大黑马,王若离,夺得了亚军,实在出乎了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王若离喜滋滋地领取了亚军的奖品,七级宝剑残殇剑、阳炎灵符,以及纹银一万两。
对于王若离而言,这些奖品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己以养气期的修为击败了筑基期的王若晔,获得了本届族比亚军名次,荆阳王家的声望一时无两。
王若离蓦地心里一宽,总算不虚此行,完成了此行参与族比大会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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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阴谋只为阴谋生
入夜,荆都城谢家,隐隐有些昏暗的厅堂。
“嘭”的一声,只见一个茶杯被谢安石重重地摔在地上,连同杯内的茶水,溅了一地:“谢玄机,你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你的情报工作是干什么吃的?”
“父亲息怒,那王若离打小便体弱多病,一直幽居在洛水镇的红枫山,鲜少与外界世家望族接触,各个家族对他的关注一直不多……”谢玄机赶忙解释,只是还未说完又被毫不留情地打断。
“体弱多病!他今日在王家族比大会上生龙活虎,更是以养气期击败筑基期,这也叫‘体弱多病’?”谢安石撇了撇胡子,很是不满地道。
“这……”谢玄机顿时语塞,“这个王若离一直低调,若非此次族比大会上展露出锋芒,恐怕无人知道,他原来还有这般实力。”
“是啊,他要开始展露锋芒了!”谢安石神情动容,“王天洋父子二人都不能小觑啊!”
“父亲,那灵韫……”谢玄机有些踌躇地请示道。
“你以为荆襄学宫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荆襄学宫的规矩就是‘非年试通过者不得出’,只能等灵韫学成结业后,再从长计议了。”谢安石有些无奈,“对了,司马家本次族比出了什么好苗子?”
“新晋筑基期的,有一个旁支子弟,年方二十二,已被赐名司马志。至于养气期高层次里面比较优秀的有两人,一个叫司马安宁,今年十六;另一个叫司马恺,是司马悦的胞弟。”谢玄机如实转述道,“还有就是,司马家主司马谦的次子司马慎,从军中归来,虽然没有参与族比,但是听说已经筑基了。”
“司马家的青年一辈,始终独占鳌头啊!”谢安石大感诧异,“什么?你说那个司马安宁,今年才十六就濒临筑基了?”
“是的,此女天资甚高,尤胜其母。”谢玄机深感歆羡,“她的母亲,便是司马诗。”
“难怪,难怪以此女天资竟没有列入嫡系。司马家那些老东西真是顽固得可以,以为还能压着一辈子么,迟早要压出事情来!”谢安石虽脸有嘲讽,但一想到自家状况就又徒增感叹,“你看看如今谢家的青年一辈,今日夺魁的灵骜虽有几分本事,可惜性子太过尖锐,难以托付重任。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灵驹,可惜数月前在历练中深受重伤,也不知会不会留下什么隐患。至于真正嫡系子弟出身的,竟一个也无,我谢家何时沦落到需要旁支子弟来撑门面了。”
“儿子有错,日后定当加倍注重后辈子弟的培养。”谢玄机有些惴惴地道。

而在荆都城的另一边,王家子弟别院。
王若离正在床上打坐,修习红枫心经,隐约间总觉得修炼的气力为红枫心经所加持,自己养气产生的气力越来越快,照这个速度,应该不出数天,便有望突破筑基期了。
这时,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僮,悄悄地推开王若离的房门,在门口放了一封书信,眨了眨眼,反身钻出了屋外。
王若离见状,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捡起了地上的书信,拆开封蜡,摸出信纸。
只见信纸通体皎白,页面左角还用彩料勾勒出一小幅,雨后彩虹春意盎然的美景,页面正中则是几行小字,字行工整,笔迹隽秀,像是女孩子精心所写:“凤兮凤兮何所栖,欢乐趣,离别苦,交情通意安谁知?此夜几时休,不思量,独寂幽林箫鼓。君若有语,子夜醉晚亭畔,同渺万里层云。”
书信间,还有一股淡淡的女子清香。
“无趣。”王若离看后,甚觉对方把戏的拙劣,当下也提不起什么兴趣,直接将书信丢到了桌底,回到床上,继续打坐练功了。

王若离舒舒服服地运行了十几个周天,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似有声响传来,像是有人爬窗?
王若离心头有些活络,隔壁是本届族比旁支子弟中最大的黑马,王崇焕的房间,如此深夜,难道是有梁上君子光顾?
王若离轻轻推开临近的窗户,一个闪身跳出,脚尖轻点,跃上房梁,顺着梁木来到王崇焕房间的屋檐下,透过窗缝,只见屋内正有一个青年在翻找东西,找寻翻动中显得颇为小心,始终不忘保持房间的物什摆设,生怕被看出翻动过的痕迹。
王若离借着房间里微微的烛火细看,这人竟是王崇焕的弟弟王崇煜,不禁有些诧异,不知王崇焕王崇煜兄弟之间有什么猫腻?
当下王若离心生一计,跃身回到自己房间,在桌底下找到了那封书信。
重新回到檐下房梁,王若离手上使劲,将那封书信甩到了房间内的圆桌上,其间发出的声音虽细,到底还是让正在翻寻东西的王崇煜大惊,慌张地躲入帐帷之后。
王若离嘴角轻笑,也不管王崇煜如何反应,轻悄悄地窜过窗户,返回自己的房间。
只是刚要关下窗户的那一刹那,忽然瞥见庭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色的熟悉的人影,匆促间把自己惊得心里发凉。
躲在帐帷后面的王崇煜,凝目看了看突然飞到桌上的书信,稍候片刻,但觉没有异样,便上前拿出了信纸细看,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便被随之而来的深深妒忌所掩盖,嘴角冷冽地把书信揣入怀中,看了下时辰,似乎唯恐王崇焕适时回来,当下便悄悄摸出窗去。
王崇煜小心地行到拐角,眼角不经意瞥见庭院中的那个黑色身影,虽然周遭的光亮不大,但仍掩不了其窈窕的身段。
王崇煜心里不由得越发嫉愤,鼻里轻哼地快速掠过墙角。

无月的夜。
在醉晚亭畔的树林里,传出了几句轻微的答话。
“曦妹,王若离会来吗?”
“晔哥放心,我在书信上已经做了那么明显的暗示,不怕他不上当。”
“那就好,倒是该想想待会儿怎么炮制他。”
“最好打断手脚,挖出双眼,再丢到莲花池里喂鱼。”
“这样会不会太过了?毕竟他的父亲王天洋可不是善类。”
“夜黑林深,谁知道谁是谁?”
“哈哈,曦妹所言有理。不过,确实应该让他好好明白,做人啊,要本分,有些人不是他可以觊觎的。”
“……”
可惜,随着夜深林寂,只有偶尔的几声蛙鸣与之相互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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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夜风柳下吐心声
“笃笃笃……”
几道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隐约猜到对方来意的王若离,心内有些无奈地打开房门。
但见门口处,一个玄色的有致的身影,矗立在夜幕之中。
“若晴族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吩咐?”王若离硬着头皮问道。
“没有事情,就不能拜访族弟了么?”有如旧友一般的话语,从王若晴灵动的嘴角蹦出来,让人觉得有点意外。
“哪里哪里,随时欢迎。”王若离有些招架不住。
“王若离,我问你,日间的族比对决,你是不是故意输的?”王若晴盯着王若离的眼睛,直直地问道。
“族姐说笑了,你可是培基期的高手,族弟不过一个小小的养气期,如何是你的对手。”王若离带着怅然道。
“空口白话,我们再比试一场。”说着,王若晴作势,便欲拔剑。
“别呀!夜深人静的,吵到其他人睡觉,多不好啊!”王若离只能服软。
“哼,今日作罢也行,只是……”王若晴滴溜溜的星眸狡黠的一闪,嘴角轻笑地放下想要拔剑的右手,转身道,“……你要陪我到湖边走一走。”
“合着让我当跑腿,才是族姐此趟的目的啊!”王若离苦笑着,跟了过去。

夜,依旧无月。
只是天边掩映着的云朵,却显得越发明亮。
湖中的水,在夜里的柔风中,荡漾着细细的波粼,仿佛与岸边的几株有着曼妙身姿的垂柳一道,翩翩起舞。
两个人影,缓步走在岸边,沐浴在夜色之中。
“还记得安宁么?”王若晴举目远眺,面朝着湖水,望着湖中的夜色,先自停住了脚步。
“嗯,南靖山谷突围,英姿飒爽,令人叹服。”王若离不由得忆起,那个粉衣长槊的女孩。
“安宁是个阳光开朗,招人喜欢的女孩,可是,她的身世却是十分可怜。”王若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地道出,“她的娘亲,名叫司马诗,当年乃是司马家青年一辈数一数二的天才,资质远胜过她的两个兄长,司马谦和司马谨,同时还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倾慕她的世家子弟,多不胜数。
那个时候,司马家的高层元老,一个个对司马诗寄予了厚望。
可惜事与愿违,有一次,司马诗在一处丛林遇险,同行的护卫随从,都被妖兽围杀,自己也被打成了重伤。
突围无望,正当司马诗闭目准备就死的时候,一个青年跳了出来,与围攻的妖兽展开殊死搏斗,虽然身受多处创伤,好在最终击退了这波妖兽,救下了她。
不过,闻声而来的妖兽,依然源源不断地从外围靠拢过来。
青年无法,只能背起司马诗,往丛林深处躲避。
就这样,两人在丛林深处,一边躲避,一边疗伤,或许是少女情怀,难抵英雄救美的情节;或许是两人共经患难,日久生情。
反正最后,两人彼此坠入爱河,在丛林里私定了终身。
后来,他们安全地走出了那片丛林,可惜他们的婚事却遭到了司马家高层元老的一致反对,司马家断断不会同意一个如此优异的家族女子嫁给外姓之人,甚至连让对方入赘的机会都不给,就硬生生地拆散了他们。
只是那时候的司马诗,原来已经珠胎暗结。
于是,他们两人相约一起外逃私奔。
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司马家的一众高层元老,他们哪肯善罢甘休,一直派人不断地在荆襄国内大肆搜寻两人的踪迹。
终在一年之后,司马家在荆襄国西南的一座大山里,搜到了他们夫妇二人。
两人在司马家高层元老的一再逼迫下,最后竟落得一个双双自刎殉情的下场,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的小安宁。
至于那个青年,名叫余回春,是荆水城世家余氏的家主长子,余家也因为此事,遭受司马家的针对敌视,家族产业破败,在三荆之地难以立足,无奈之下只能远迁西南,去了墨台城。
所以,安宁自小便被她的二舅司马谨收留,虽然出身主族嫡系,而且资质卓越,却始终不受家族元老们的待见……”

王若晴娓娓说完,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湖面,脸上似有感伤之色。
“若晴族姐,由人及己,是在感怀自己会有相同的命运么?”王若离看着身侧的王若晴,不禁关切地问道。
“自从筑基后,我便明白,家族里的长老,绝不愿意看着我外嫁他家,必然会在家族内,为我寻找同辈的男子婚配。”王若晴一一分析,转眼看向王若离,仔细道,“家族中,除去近亲的主族子弟,能被长老们看中的优秀子弟,也就那么几个,嫡系的王若坤、王若声,旁支的王崇焕、王宸,还有就是你!而且你的潜力最大,王攸大长老对你十分赏识。”
“我?”王若离突然听到王若晴这么细说,有点手忙脚乱,“族比大会上,族弟只是一时侥幸,无论王若坤还是王崇焕,都远胜于我……”
“王若坤为人敦厚,性格有些迂腐,而王崇焕出身旁支,根基太薄,两人都难以应付……”王若晴逐一考量。
“你是在防备你的堂兄吧?”王若离闻言心思一转,不由想到了此中的关节。
“王若晔就是个疯子,早年没少因此,与其他嫡系子弟起冲突,尤其是若坤若声若登几个,真是让人头疼不已。”王若晴显得有些苦恼。
“所以,你又打算祸水东引了?”王若离的脸上,由疑转阴。
“这一次,真心不是,今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会向你倾诉这么多的心事。”王若晴蓦地转过身来,欺近王若离的胸前,夜色下的星眸似乎对着王若离微笑,“与其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宁愿是你!”
王若离被王若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
“哈哈……”王若晴见着王若离局促不安的举动,忽地笑出声来,“逗你的啦!你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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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子夜无声支柱崩
正在这时,湖对面的醉晚亭方向,远远地传来几声异样的声响,似乎是闹起了什么争执。
等到王若离和王若晴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大批护卫先行到达。
人群之中,为首的是二爷王天彻及其长子王若时,他们因为住处离得近,来得也快。
王天彻见到女儿与王若离一道赶来,眼里微微闪过几丝惊讶,不过很快便掩饰了过去,转身细致地询问身在事发现场的王崇焕,关于此间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夜,王崇焕外出,路过醉晚亭的时候,听到这边传出打斗的异响,便循声赶了过来,见到两个蒙面黑衣人正在围殴另一个黑衣人,看着围殴两人黑衣下的身型,应该是一男一女。
但见这两个黑衣人招招阴狠,不出十招,便把对方的手脚打得寸寸俱断。
王崇焕作为王家子弟,见到内院竟然闯入了数名黑衣人,自然是要出来喝止。
只是王崇焕在与这两个黑衣人短暂交手后,惊讶地发现,这两人的修为,竟然都不弱于自己,还好这两人废掉前一个黑衣人后,并不恋战,虚晃了几招后便逃逸而去。
王崇焕追赶不及,返身回来,待到揭开那个受伤在地的黑衣人的面巾时,更加惊诧,竟然是自己的弟弟王崇煜!

王若离站在人群之中,眼见着地上的王崇煜,手脚已废,瘫做一团,气息已然渐渐微弱,不由心内大震,本以为只是玩笑戏弄,自己也是赶羊上架,想要探探虚实,哪曾料到,对方的手段竟然这般毒辣。
反观王崇焕王崇煜兄弟二人,王崇煜偷偷潜入他兄长的住处,要说他的目的单纯,自是绝无可能。至于王崇焕,怎么可能那么凑巧路过,更有可能是尾随王崇煜而来,坐视兄弟打斗、遇险,直到王崇煜手脚俱废后,才跳出来“秉持正义”,其心可诛,看来也是心狠手辣之辈。
很快,家主王天衍以及数名执事,还有诸多王家子弟纷纷闻讯赶到。
王天衍急忙吩咐医师,救治王崇煜,只是明眼人一瞧地上的王崇煜,便知他恐怕已经不中用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正当醉晚亭前,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内院另一角的静一轩,忽然冒起火来,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众人一阵惊异,静一轩乃是王攸大长老所居之所,何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正在众人惊诧之际,但见几道人影快速地往这边掠来。
当先而来的,是个蒙脸的黑衣人,肩扛一柄墨色长斧,行动迅捷,几个起落,便欺近人群;紧随其后的,一个是长发仙流的老叟,一个是面容枯槁的老媪,正是王放和王敏两位大长老。
众人还在迷茫,忽听得后头的王敏大长老,凄厉地喊了一声:“拦住刺客,他杀了王攸大长老!”
王若离闻言,心内大惊,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数步。王攸大长老,化灵期高层次的修为,一直是王家的第一高手,竟会被人刺杀?
醉晚亭前的众人闻声,纷纷抽出兵器。
王家各位子弟,以及诸多护卫,仗着己方人多,迅速围拢过去拦截,尤其抢在前排的王承清、王立夏、王若时仨人,呈品字形围向黑衣人。
黑衣人面对围聚而来的王家众人,脚步稍稍停歇,岿然不惧,仗斧一个横劈。
但见一道墨色斧气横划而出,尖锐无匹,举剑冲在最前面的王承清、王立夏两人还未做出任何反应,便连同身后数名护卫被墨色斧气拦腰斩成两截,另一边的王若时虽然侥幸,只是被斧气尾稍划过,但左臂还是被生生削断,痛苦地哀嚎倒地。
围聚过来的众人,乍见刺客的凶悍,一个个惊惧莫名,只是此时躲闪,已然不及,又见一道墨色斧气袭来,挡在前面的十数名护卫和王家子弟,顷刻被斧气劈为两段。
原本聚集过去的人群,顿时忙不迭地往外一哄而散,黑衣人又自发出两道墨色斧气,把来不及散开的挡道的几人劈死。
一时间,血气弥漫,尸横遍地。
身后追击的王敏王放两位大长老,早已目眦欲裂,趁着这个档口,一左一右,挺剑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被此牵绊,挥斧与两位大长老打了起来。
看着三人甫一交手,两位大长老便落入下风,要不是二人配合默契,只怕不消几十招,估计就要饮恨当场了。
王若离远远地立在人群里,眼见这个黑衣人,斧气化形外放,这是化灵期高手的标志啊!心里将这个黑衣人,与去年南靖山谷中见到的卫将军吕渊相比,不禁暗惊,此人只怕比卫将军还要强上一两分,如此高手,难怪敢来王家刺杀王攸大长老。
王家的各位高层陆续加入战局,除了王天衍王天彻兄弟,又有十来名执事和五名“延”字辈的长老先后赶到。
可惜,执事基本都是基田三道内的修为,“延”字辈长老也大多化丹期、化元期,而王放王敏两位大长老看起来应是化灵期低层次,围攻人数虽然众多,然而黑衣人左右拆招,依然游刃有余,并不时反击,盏茶功夫,又有三名执事和一位“延”字辈长老被放倒。
一杆银亮长枪当空刺来,黑衣人横斧撩开周遭数位王家中人的合围,举斧迎上了长枪,相互剧烈地对了一招。
“左将军张去疾!”黑衣人执斧跳开,似有忌惮,转眼见到远空处,有一道信号亮起,“狼首囚光!上将齐聚!”
“箜篌阁鬼斧,你竟敢在我荆襄国都大开杀戒,简直胆大妄为。”张去疾眼里怒视,对鬼斧的行径很是不满。
“哼!巡检司、宗正府的人都是吃干饭的么!”鬼斧言语间有些暗讽,“国都治安何时竟要军方来插手!”
“巡检、宗正两位大人不过化元期。别以为大将军不在荆都,你就可以来去自如了?”张去疾满面寒气,偏头对着油面小生楚存孝道,“小王子,去找牧野公主。”
鬼斧闻言,脸色大变,牧野公主此刻竟在荆襄国?倘若四位上将齐聚,自己还有几分机会逃出生天,若是牧野公主亲至,那么自己断无生还的希望。
当下鬼斧再不敢托大,立马转身挥斧,格开几位王家长老的合击,往王家子弟人群冲去。
人群一阵慌乱,四散而开,而鬼斧的墨色斧气却左右挥出,大肆开路,多名王家子弟直接惨死当场。
王家众位长辈有些投鼠忌器,一时畏手畏脚,只有张去疾,挺枪直追而来,灵动的枪法上下夹攻,逼得鬼斧不得不回斧应战。
鬼斧无心恋战,匆匆拨开枪身,借着反拨气劲,马不停蹄地往墙角奔去,翻过墙头,灰溜溜地逃窜而去。
张去疾持枪急追,王放王敏两位大长老,也是紧随其后,越过墙头。
几人快速追逃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幕之中。
远处,传来一声“鬼斧,休走!”
听着声音,也不知道是其余三位上将军中的哪一位。
短暂交锋之后的醉晚亭前,却是一片狼藉,血流满地。
王家众人在此战中,损失惨重,不但死了一位“延”字辈长老和三位执事,还有数十名王家子弟和护卫。更重要的是,作为王家支柱的王攸大长老被人刺杀了。
今夜对于王家的打击,无疑是沉重的!
王若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惨状,心里思绪万千,王谢司马,一直号称荆襄国三大世家,表面上声势浩大,兴盛非凡,实则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诚如今夜王攸大长老被刺杀,王家众人竟连刺客都留不下,不仅仅因为刺客的强大,也是因为王家内在的虚弱,如今没有了王攸大长老的王家,恐怕随便一个上将军都能震慑王家了吧,更不用说上将军手下的上百万将兵,难怪荆襄王室从未制衡三大世家,原来人家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不知何时,王天洋已经来到了王若离的身后。
王若离回身,看到父亲神色哀伤,眼里有些泪光闪现,不由想到,父亲是王攸大长老一手提拔,这些年来发展迅速,多多少少肯定有王攸大长老的支持。如今王攸大长老这根王家顶梁柱一倒,只怕王家的势力格局要生变了,对父亲的影响必将巨大。
“父亲……王攸大长老他……”王若离知道父亲心中所哀。
“王攸大长老无儿无女,昔年不但对我有知遇之恩,多年来更是对我恩重如山,视我如孙儿一般,他的葬礼,我一定要去送他一程。”王天洋说着,言语间有些哽噎,“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箜篌阁只是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杀人。那个出钱暗害王攸大长老的幕后黑手,才是最让人忌惮的!离儿,如今王家高层对你的关注还不算多,你明早便和于老一起返回荆阳城。短期内,荆都王家恐怕不大太平。”
“那父亲您……”闻知将有变故的王若离,更是为父亲担心。
“放心,为父若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来,如何成大事!”王天洋言语间,还是流露出强大的自信。

楼主:司空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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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1-11 21:14:50

更新时间:2020-08-20 15:4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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