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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玄幻精品《离圣》—给离圣六十章时间,还你玄幻所有期待!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1章 议定三家分矿藏
时日如飞。
自从传出王若离身死红枫山脉的消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
这一天,红枫小筑上下尽是白幔长幅,白幡祭幛,阖府一片哀戚默然,仿佛就连四周环绕簇拥红枫小筑的翠绿枫树,也弥漫着一股沉重哀悼的氛围。

六夫人姒氏用过午膳,拉着王若冰的小手,一道从左厢房细步出来,步伐微乱,而且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两人路过偏房的一扇紧闭着的房门之时,正巧,从里面传出几个妇人细微的谈话声。
“这个病罐子少爷,终于还是死了。”
“五妹,说话不要那么刻薄,人家早就已经病愈了。”
“病愈了又有什么用,这不,死得更快。”
“说到底,他始终是老爷的独子。”
“是啊,老爷正值失子之痛,我们在葬礼上,还是要掉掉眼泪,寄寄‘哀思’。”
“三妹说得是,死者为大,何况他这一死,可以让多少人睡得安稳了。”
“哈哈,二姐,你说这病罐子少爷死了,将来荆阳王家的家产可怎么分?”
“如今老爷膝下,就只剩下那个狐媚子的一个女儿,难保不会给了她。”
“那可不行,我们跟随老爷的时日,可比她长的多了。”
“对啊,绝对不能让她占了先机。”
“还能有什么办法,谁叫咱没能生个一儿半女的。”
“哼,真是便宜了那个狐媚子。”
……
六夫人见王若冰越听越生气,腮帮一鼓,忍不住就要喊出声来,连忙捂住王若冰的嘴巴,拉着一起到了长廊。
“娘亲,二娘三娘她们几个,怎么能这般恶意中伤你!”王若冰年纪虽小,听在耳里却是明白,话中不由得满满都是愤懑。
“冰儿乖!”六夫人蹲下身来,轻轻抚着王若冰的小脸颊,“她们不懂事,一个个小肚鸡肠,成天不会为老爷分忧,净想着争权夺利。”
六夫人想着房间内那些妇人的言语,不禁嗤之以鼻,真是一群鼠目寸光的妇人,老爷正值壮年,就在计划着瓜分老爷百年之后的家产,且不说如今若离少爷过世,如果将来老爷也离世了的话,哪里还会有荆阳王家?又何来的家产分配?
“冰儿不想看到娘亲这么辛苦,更不愿看到娘亲伤心难过。”王若冰小小年纪,便如小大人一般宽慰母亲。
“我的冰儿最懂事了。”六夫人有些感怀,“冰儿的哥哥去世了,冰儿以后就是老爷唯一的子女,一定要刻苦争气,将来才能箕引裘随。”
“冰儿明白,冰儿一定会努力的。”王若冰轻点着小脑袋,坚定地道。
只是,说话的六夫人和王若冰都没有注意到,在她们两人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听着她们的言语,眼眶红肿,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凝红堂里屋。
王天洋正陪着大将军楚宗烈、右将军青浮,一边坐着喝茶,一边谈论议事。
“王天洋,本将知道你痛失爱子,心内悲恸。”楚宗烈言语切切地亢声道,“本将此次前来,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就开门见山,有些事情,还是要直截了当地梳理明白了才行。”
“不知是何要事?还请大将军明示。”王天洋语有衰颓,有些沌声道。
“当日,红枫山脉红铁青精矿藏出土,各家势力互不相让。令郎曾经出面,与我军方虎威将军、清虚门青藤长老允下,以军方五成、清虚门两成、王家三成,三方共分矿藏!”楚宗烈说着,眼角抬起,审慎地看向王天洋,郑重言道,“正好,今日我们三家尽皆在场。”
“原来大将军是看上了,我荆阳王家手头的这点红铁青精。”王天洋嘴角微扬,语气深沉,心内不由暗暗揣度,军方控制着丹青草庐却一无所得,而原本的红铁青精矿藏又随着半片山崩,尽入山涧,听闻军方沿河三百里戒严、捞寻,可惜所得寥寥。
“不知令郎之言,还作不作数?”楚宗烈声色浑重。
“我儿之言,便是我之言,自然算数。”王天洋心中明白,局势压人,势必难以保全所有矿藏,“只是大将军手下兵将强压,血洗当场,之后造成山体崩塌,矿藏沉水,如今更是驻守丹青草庐,俨然视之为军方之物。如此种种,至少去之一成。”
“可矣!”楚宗烈微微思考后回道。
“我王家不过一介商贾之家,红铁青精虽然珍贵,却是福祸相依。”王天洋似乎下定决心,“所以本人着想,计划于荆都城设置拍卖大会,将手中的红铁青精全部出手,一应所得我们三家按约定分成。”
“如此处理也好。”青浮语气缓和道,毕竟如今大楚仙朝各大门派和势力,都已在关注丹青草庐,若非有丹青仙气的掣肘,即使进入丹青草庐也是徒劳无功,恐怕一周前就派人前来强夺了。
“我荆襄楚氏何足惧哉!”楚宗烈神情自信,“这样吧,我军方留下两成的红铁青精,余下八成进行拍卖,拍卖所得我军方和清虚门各得两成半。”
“如此亦可!”反正所得结果一样,王天洋并无异议。
“不过,如今各方觊觎,时日一长,恐生变故。”青浮不免有些担心。
“这个无妨,以我荆襄楚氏的威名,谅宵小之辈也不敢造次。”楚宗烈语有慎重,“本将唯一担心的是,大楚仙朝各大超级势力的介入,不瞒两位,大楚仙朝荆州刺史姚大人,听说已接皇命,将为丹青草庐而来,预计至多再有五日,便会赶到荆襄。”
“那么,这拍卖之期?”王天洋闻言,跟着有些担忧起来。
“太早或者太晚,似乎都不大妥当。”楚宗烈计较一番之后,确定道,“五日之后,荆都王家拍卖行,两位以为如何?”
“好!”三人达成共识。
“如此一批红铁青精,自矿藏开采后,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楚宗烈眉梢微皱道,“矿藏珍贵,难怕会有宵小匪徒,聚众哄抢,不知如今安全否?”
“大将军请放心,红铁青精安放之处,乃是我儿生前精心所布,定当无虞。”王天洋稍稍思虑,复又宽言道,“当然,为保稳妥,还要劳烦大将军派军迎送,一路护入荆都?”
“自该如此。”楚宗烈面有喜色道。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2章 红枫小筑葬礼喧
灵堂上,各家势力纷纷派人,先后前来吊唁。
“二弟,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王重海带着一对子女前来凭吊,走近王天洋的身前,很是感伤地劝慰道。
“谢谢大哥。”王天洋言语间,十分伤心。
王重海摇了摇头,无奈嗟叹,对着自己的这个二弟又是心疼,又是惋惜。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老态龙钟的王敏大长老,带着王家二公子王若晖,亲身莅临红枫小筑,悼唁道,“天洋执事,本长老明白你的失子之痛,但身为王家之人,应该以家族事业为重,荆阳王家更需要你执掌大局。”
“多谢敏长老宽慰,天洋深铭在心。”王天洋闻言,心里一铁,面上依旧谨言道。
“天洋族叔,历来办事精干,谨慎细微,一直是我辈仿效的楷模。”一同前来的王若晖,有些洋洋自得,“可惜若离族弟,没能遗传您一半的谦谨端恭,不懂得低头做人的道理,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个兰摧玉折的下场……”
“若晖,住口!”王敏大长老面色似有微愠。
“原来如此?”王天洋并未恼怒,反而似有所感,“若晖公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若晖一时口快失言,还望天洋族叔莫要怪罪。”王若晖神色安然,“对若离族弟的死,本公子也是深表遗憾。”
“天洋在此,多谢主族众人的关心。”王天洋清言平和道。

“天洋老弟,以身子为重,切莫悲伤过度啊!”正是谢家家主谢玄机,带着谢灵韫前来吊祭。
谢灵韫年已十八,出落得婀娜绰约,端庄大方,仿佛一副天生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多谢玄机兄,还记挂着小弟。”王天洋揖礼回道。
“可惜啊,天妒英才,若离小子年纪轻轻就逝去了,实在让人扼腕痛惜。”谢玄机面色悲伤地说道。
“是我荆阳王家福薄,没能和谢家结成姻亲。”王天洋嘴里很是可惜。
“天洋老弟,莫要这般说。”谢玄机稳稳地道来,“虽然发生了这般不幸,但我两家也不能因此就断了亲密的联系,更应同舟共济,相互扶持。”
“是啊,灵韫永远是天洋叔叔您的儿媳妇。”一边的谢灵韫声音清脆地补充道。
“玄机兄,有心了。”王天洋面上感激。

“灵韫丫头,面貌清秀,端庄得体,老身看了也是十分喜欢。”位置上的王敏大长老的老脸上,露着几丝死板的笑容,“依老身之见,若离小子辞世,谢家与荆阳王家的婚约可算正式解除,也不至于耽误灵韫丫头的二九年华。”
“吾儿新丧,王敏大长老觉得此时谈论此事,是否妥当?”王天洋鼻气直出,怪声道。
“的确不妥,只是老身深为王谢联姻的解除而遗憾。”王敏大长老似乎还有其他打算。
“不知玄机兄,以为如何?”王天洋转而看向谢玄机。
“这……若离小子不幸……逝世……你我两家之间的婚约自然随之而解!”谢玄机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决定,接着道,“不过,王谢两家多年的交情岂是……”
“不错,若因此使得王谢两家不能联姻的话,的确太过可惜。”王敏大长老适时打断了谢玄机的话语,语声浑厚,“好在我王家适龄男子多俊逸,今日老身所带的若晖,尚未婚配,乃是家主次子,养气期高层次的修为,也称得上青年俊秀。老身在这里斗胆为其求亲,以结王谢两家之好。”
一旁站立的王若晖闻言,面色一喜,趁机瞥了一眼谢灵韫,潇洒地站身出来,揖礼端声道:“谢家主,小子王家王若晖。”
谢玄机左顾右看,见到王敏和王若晖眼神炯炯地看着自己,心中很是为难。
另一边的王天洋面色未见恼怒,眼角瞄了王若晖一下,咧嘴一笑,问道:“玄机兄,不知能否拿捏主意?”
谢玄机一听,顿时心内一明,连忙推辞道:“诸位有所不知,灵韫深受家父喜爱,她的婚事还需上报家父,方能定夺。”
旁边的谢灵韫听着,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此还要麻烦谢家主了。”王敏大长老声音清清地道。

“哈哈,真是热闹!”这时,堂外又快速地走来一行人,为首的中年人,远远地便高声道,“谢家主,吾儿老四司马怀,今年二十三,也未婚配,求娶谢家千金,还望谢家主不吝相允。”
“承蒙厚爱,在下还需一一禀明了家父,再做定夺。”谢玄机眉头微皱。
“这个自然,婚姻大事,草率不得。”为首中年人走进灵堂,正是司马家主司马谦。
“司马谦,你这是在引火自焚。”位置上的王敏大长老语气冷漠。
“王长老未免有些危言耸听。您老年纪也不小了,小心气大伤身。”司马谦不以为意,“在下不过是,为后辈谋求一份好姻缘。”
“哼哼,是么?”王敏大长老怒极哼笑,何曾有低了自己两辈的晚辈,敢在自己面前如此张狂。
说罢,王敏大长老一记前掌,直直拍向司马谦。
随着掌风的骤然击来,司马谦却是正襟站立,面色丝毫不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不待王敏大长老的掌印拍落,便被司马谦旁侧的一个紫袍老者接过,两人凭空对了一掌,各自退后数步。
“你是何人?”见到对手的功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王敏大长老有些惊诧。
“在下新任护将军,司马闽。”紫袍老者中气十足道。
原来这个紫袍老者,便是原护将军司马闻死后,继任的司马家“门”字辈化灵期强者司马闽。
“原来你便是七进七出连水十三寨的司马闽,真是后生可畏。”闻听对方姓名,王敏大长老不由感慨。
司马闽盛年之时,率军七进七出连水十三寨,大破敌寨,俘虏敌首,一时威名远扬,也因为此战之功,而官拜将军。
“多谢王长老夸赞。”司马闽闻言,依旧不温不火,“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再度交起手来。

“天洋执事,中年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令人叹息。”司马谦昂首挺步,慢慢走近,语声同情地道。
“彼此彼此。”王天洋面露痛惜,“唯有像司马家主,这样痛失自己最得意爱子的人,才能明白和体会天洋此时心中的痛楚。”
“天洋执事真是心胸宽广啊!”司马谦面色微恼,“古话有云,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原本以为令郎可以活逾千年,不料竟然英年早逝了,实在可惜。”
“唉,人算不如天算,不像你们司马家子嗣,个个都是‘好人’!”王天洋面不改色,语气镇静,“尤其二公子司马慎,多好的一个青年人,可惜却印证了你的这句古话。”
“天洋执事,言语犀利,丝毫不逊。”司马谦面色冷峻,“今日适逢若离小侄头七,我这个做伯伯的,不得不来送上一程。”
“可惜我家离儿憎恶分明,最讨厌见到那些他讨厌的人。”王天洋不紧不慢地回道。
“那你又当如何?”司马谦嘴角冷笑。
“不如何。”王天洋语调下放,身形瞬间冲出,“擒之。”
司马谦并不惧怕,两边的四五个筑基三道的护卫相继迎向王天洋。
然而,王天洋如同出笼的猛虎,一记如风重拳,直接击倒一人,脚下又一个迅猛的侧踢,再次放倒一人,身形霸道直冲,迎面直接撞开后面两人,登时欺身司马谦。
司马谦骤逢此变,这才大慌,连忙运转气力,企图后撤。
无奈王天洋速度太快,以司马谦煅基期的修为根本躲避不及,直接被王天洋右手锁住喉咙,迎上提起。
司马谦身体被提起且锁住咽喉,无处借力,只得踢蹬着双腿,更觉周身乏力,一下子脸色就涨得通红,吱吱咽咽说不出话来。
四周的司马家护卫,一个个吓得不敢近前,生怕王天洋一个冲动,手上用力,直接把司马谦掐死。
那边原本和王敏大长老打得火热的护将军司马闽,惊见此处,连忙撇下王敏大长老,往这边奔来。
王天洋一个甩手,把司马谦丢给司马闽,冷冷地道:“我儿惨遭罹难,但也不需你司马家猫哭耗子,此地不欢迎你们,恕不远送。”
“哼!”司马闽接住面色憋红的司马谦,环视了一圈灵堂,只得生冷道,“走!”
司马闽带着司马家一行人,悻悻而去。

这场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司马家一行人的离去,灵堂也恢复了清净。
“敏长老、谢家主,今日暮色将沉,洛水镇上食宿寒陋,如若不弃,不妨今晚留宿红枫小筑,明日再行动身回归。”等到葬礼事毕,王天洋回身,对着王敏和谢玄机道。
“如此就叨扰一宿了。”王敏、谢玄机几人并不推辞。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3章 月落乌啼断魂夜
月落乌啼。
夜色下的红枫小筑,仿佛裹着一层灰蒙的薄纱,潜藏在浓稠的漆黑里。
黑黢黢的墙角,忽然跳出一个身形干练的黑衣人,行动矫捷地翻过院墙,闪身进入红枫小筑后方的一片枫林深处。
干练黑衣人脚步放缓,谨慎地靠近一处黝黑的石坳。
这时,石坳后,传来一句清冷的问话:“公卿何处许?”
“望断琅琊山。”干练黑衣人冷静地答道。
“一别数年,辛苦你了。”石坳后的声音似乎颇为宽慰。
“能为主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干练黑衣人声音端重。
“鹰隼凌空,乘风百里,可有弃巢之意?”石坳后的声音,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虽已四年,仍未被真正引为心腹。”干练黑衣人思索片刻,从容道,“鹰隼冲天之志,颇为明朗,只是对于巢穴眷顾之意,实属不明,其居心难测,城府暗沉,还需假以时日,再行检验。”
“无妨。”石坳后的声音似乎很是放心,“剪除鹰隼稚子之举,你做得很好,接下去的时日,只需尽心蛰伏,获取信任即可。”
“多谢主子,属下必不复所望。”干练黑衣人感激地道。
“好了,出来良久,为恐他人生疑,你速速返回吧!”虽然语带几分用心,但石坳后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十分暗冷。
“是!”干练黑衣人说着,往身后的黑暗退去。
干练黑衣人几个闪身,消失在了浓浓的黑暗中。

沉寂片刻。
笼罩在石坳和枫树上的黑暗,依旧是那么的冷寥。
“出来吧!你这偷听的毛病要改一改了。”石坳后,又传来一声略带责备的话语,“山云吐翠微?”
“河流浮清波。”一个身形宽胖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右侧不远处的一株枫树上落下,脚底轻点,身形灵活地掠近。
“孙儿拜见祖母,孙儿并非刻意偷听,只是来得早了些。”宽胖黑衣人言语有些嬉笑地狡辩道。
“下不为例!”石坳后冷淡的声音中,有着一丝的宠溺。
“多谢祖母。”宽胖黑衣人接着道,“孙儿此次前来,乃是为了五日后的荆都城红铁青精拍卖之事。”
“详细道来。”石坳后的声音像是极感兴趣。
“今日王天洋私下与楚宗烈、青浮议定,前阵子王若离率属先行挖出的那批红铁青精,拟定于五日后,在荆都城王家拍卖行,进行拍卖。至于拍卖所得,以王家四成、军方四成、清虚门两成,三家共分。”宽胖黑衣人简要说道。
“竟有此事?”石坳后似乎是刚刚知悉事情的原委。
“如此大事,王天洋竟然连长老会都未上报,就私下决策,未免有些跋扈独断。”宽胖黑衣人隐隐有些嫉恨。
“王天洋身为荆阳执事,红铁青精矿藏出在荆阳,此事的处置本就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石坳后的声音并未听信,而是清晰分明地说道,“更何况,王天洋修为进境神速,纵观如今的王家,恐怕除了两位‘文’字辈长老,其他人都难以压服得了他了。”
“是孙儿孟浪了。”宽胖黑衣人有些讪讪。
“这批红铁青精具体有多少?”石坳后的声音又是问道。
“孙儿仔细盘点过,红铁矿石共有一千七百一十斤,青精矿石合计二百九十斤。”宽胖黑衣人缜密细致地道。
“数量虽然不多,但红铁青精毕竟贵重,已经引起了大楚仙朝诸多大势力的关注。”石坳后的声音接着道,“王天洋此举不但拉拢了盟友,也实实在在地为王家获得利益,可谓大功一件。”
“既然如此,那孙儿先行告退。”宽胖黑衣人语气稍滞。
“注意行踪隐秘,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石坳后悠悠传来一句关切之语。
“多谢祖母关怀。”宽胖黑衣人一边言语诚挚地说道,一边退后身形,重新扑入黑暗之中。

红枫小筑,王若晖的房间。
“啪兹”一声,一个上菜的托盘被王若晖狠狠地摔在地上,连带着原本盘中的汤羹也洒了一地。
“这银耳都馊了!莲子又硬得跟石头似的!百合竟然连拔瓣都没有!你们这银耳莲子百合羹是怎么做的!”王若晖怒不可遏地呵斥道。
原来王若晖夜里胃凉,寻思着想要尝些甜点,可是红枫小筑做上来的银耳莲子百合羹,却与他的期望相差甚远,不禁大为恼火。
“对不起……若晖公子……对不起……”门口伺候的小厮唯唯诺诺,连忙不住地道歉。
“哼!还愣着干什么!”王若晖见小厮战战兢兢的样子,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下去,让厨房重新做一份好的上来。”
“是是……”小厮慌忙应声。
小厮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托盘羹碗,匆乱地关上房门,一路小跑地往厨房而去。
王若晖回身坐到桌前,又是拍了一下桌案,嘴里骂骂咧咧。
不多时,传来几声清亮的敲门声。
王若晖不情不愿地起身过去开门,嘴里犹在说着气话。
然而,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映入王若晖眼帘的,却不是刚才那个被自己责骂的小厮,而是一个蒙面的魁梧大汉。
不待王若晖吃惊,便被蒙面大汉一脚踹翻在地。
王若晖心内大恐,顾不上被踹伤而嘴角流出的鲜血,赶忙想要翻身起来,只是蒙面大汉随手往后手风一推,便关上房门,对着王若晖的后背又是一记重重的前踢,登时把正要起身的王若晖再度踢趴在地,王若晖张口吐出大口鲜血,五内惧怕,慌忙呼喊救命,企图向住在隔壁的王敏大长老求援:“救……啊……”
然而未及王若晖大喊,便被身后的蒙面大汉一脚重重地踩在手背上,手骨碎裂,啊声未出,又被蒙面大汉一手紧紧地掐住脖颈。
王若晖脸面涨得通红,嘴里沙哑声嘶地痛苦道:“你……你是谁……”
“总以为罪不及后人,原来是我太天真了。”蒙面大汉声音沙哑,言词愤愤,“就凭你这种废物,竟然也能得到族里长辈的青睐和培养,哼!真是不堪大用!”
“你竟敢……以……下……犯……”王若晖此时脸庞已经发青,两眼更是圆睁瞪大,闻言心内一明,不由动气,憋涨的喉管干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可惜不待王若晖说完,蒙面大汉手上用力一捏,登时捏碎了王若晖的咽喉。
王若晖胀喉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不可置信地瞪着,仰倒在地,直接断了气息。
蒙面大汉冷哼一声,又在王若晖身侧重重地踢了一脚,这才不急不缓地反身出了房间。

随着几声鸡鸣,清晨的薄曦,悄悄地笼罩着红枫山林。
在新砌的王若离墓碑前。
一个瘦小的身子,趴在墓前,像是哭累了正陷入沉睡之中,两眼在疲乏之间,可见还有淡淡的红肿,嘴里一直在梦呓:若离……若离哥哥……你就这样走了……剩下小木一个人孤零零……小木又没有家人了……
“小木……”
迷迷糊糊中,方小木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动了动身子,缓缓地半睁开倦乏模糊的眼睛,借着初升的晨光,看着站在眼前的,似乎正是自己心中思念的那个人。
“若……若离哥哥,真的是你吗?”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4章 红枫熔身成一体
且看时间回到两日前。
在一个远离外界喧嚣,静谧辽阔的广场里。
一座丈高左右的塑像,巍巍地站立着,表面斑驳陆离,弥远沧桑,早已分不清是石像,是铜像,还是陶像?更加分不清的是,这座塑像到底塑造的是何物,也不知是人是物,是鸟是兽?可见塑造雕像者,要么是艺术审美水平实在有待商榷,要么是得有多么得漫不经心啊!
在塑像的半腰处,悬嵌着一颗表面同样锈蚀斑斑的石头,毫无光泽,朴实平凡,只是在石头的下端部位,微微泛出青红亮光,约莫每隔几分钟,便会往下滴出一滴丹红墨青相映的泉水。
清净空旷的四周,只能听见泉水滴落池中的清脆的叮咚声,原来,不知从何年何月起,这一滴一滴的泉水,已经汇聚成了这数丈见方的满满的一池泉水。
池中泉水时而发出丹红的光芒,时而发出墨青的色泽,时而又是青红相间辉映,时而又是青红相剥互散,池中的水与池中的光,相映成趣,但见水面波光粼粼,光彩鲜丽,又不时有几丝氤氲的青红雾气袅袅升腾,仿佛为泉池添入了灵动和活力。
然而,在池子的上方半空以及四周,全都飘着丹青墨绿的浓云,里里外外,严严实实,远远地从外面看去,根本不知道,在浓云重雾之中,还有这样一池明媚艳泽的泉水,围绕拱卫着正中一座塑像的场景。

在青红泉池中,浸泡着一副躯体,已有五日时间了,正是王若离重伤垂死的躯体。
只见王若离仰身浮躺在泉水之中,精神全无,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如同逝去。
此时王若离脑海中的意识,却仿佛插上了翅膀,在一式一式秋枫剑诀的剑招中遨游畅想,一连下来,秋枫剑诀合篇三十七式,加上招式的相互结合,及其衍生变化,随着在脑海中的不断推演、变幻,似乎与红枫心经慢慢地形成了一体,不知是因为秋枫剑诀是自己第一部修炼的剑诀的缘故,还是秋枫剑诀本身适合红枫心经的属性。
王若离的意识只感觉这一刻的秋枫剑诀的品级,有了质的飞跃,与之前再不可同日而语了。
当初设想筑基之后,便开始主修琅琊剑诀,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必须进行调整改善了,明显如今的秋枫剑诀,已经越来越成为自己心手相应的杀招,相反的,倒是可以考虑习练琅琊剑诀,作为掩人耳目的日常剑招。
至于飞枫术,一直深受自己喜爱,常作为偷袭和伏击的首选技法,不过自己心里深知,飞枫术出自红枫空间,绝对不仅仅只是用来掷剑伤人,必有其重大用处,只是自己始终不曾挖掘参悟。
还有就是身法速度,目前修炼的八部游身,已经有些跟不上自己的修为进境了,而父亲给予的《游身步》又是适用于培基、煅基的六级功法,中间的断层,衔接不上,确实让人很是苦恼。实在无法的话,也只能先行尝试习练《游身步》,至少胜过无技可用。
王若离脑海中思绪不断,外面的身体则是凄惨不堪,全身上下多处重创,若是其他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数日来,游动在王若离周身体脉的红枫叶,散发着红色的光亮,保护着王若离的躯体,又像一个辛勤劳作的修补匠,一边蹦蹦跳跳地蘸着池中泉水的神性,一边踊跃积极地勘查和抚合王若离的各处伤口。
只是随着连日来一处处伤口的修复,红枫叶越来越小,又过两日,等到王若离周身修补完成,接着王若离通体发出一阵红光之后,红枫叶彻底消弭不见,仿佛已经成为了王若离身体的一部分。

王若离缓缓地睁开双眼,似乎有些陌生地望着眼前的青红环境,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活着的感觉真好。
王若离舒展了一下四肢,重新闭上双眸,盘膝坐到泉水池底,运转红枫心经,循回周天,衍化气息,恢复身体气力。
就如戚公望所言,这一年来,自己靠着一点小聪明,屡破困阻,心境不免逐渐自负起来,狂妄自大到以为凭着自己就可以运筹帷幄,指点乾坤!不仅可笑,更是目空一切的表现。
这一战,是一次深刻的教训,彻底把自己敲醒,无论过往的多少胜利或辉煌,只要一着不慎,那就极有可能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随着红枫心经的运转开来,王若离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化为一个漩涡,四周的泉水纷纷往自己涌来。
有了上次红铁青精矿藏飞涌而来的经验,王若离显得镇定许多,不过这次,泉水并非单单往胸口涌去,而是从王若离的周身进入。
王若离不为所动,继续闭着眼睛,恬淡自若地修炼着红枫心经,虽不知这些泉水是什么泉水,但能为红枫看中吸取,想来肯定不是俗物。
自从上次在小枫村,喝过那位儒雅文士云麓阳的云梦清心茶后,隐约间,自己便有种裂壁重开一田的感觉,而且对于迈入培基期的修炼进况之清明,也是之前从未有过,仿佛突破将会变得水到渠成,就像自己在灵境之前,都不用担心瓶颈问题似的。
诚如云麓阳所说,心田有四,一生二,二生四,四复归一,其谓丹田!当修者随着气力成长,浇筑滋养出自身修炼的第一块基田,自此气力养存循环始于基田,这与游离于周身体脉相比,是一次性质的改变,即是踏入基田三道的筑基期;当修者以第一块基田进行扩充,破壁衍生出第二块基田,届时气力的培养扩充并非单纯的翻倍,而是一种共融相辅的促进,这便是培基期;当修者以之前两块基田,同时再破壁衍生出另外两块基田,基田之内的气力再次锻造扩展,又将迎来一次全新的成长和递增,这便是煅基期。
在此之后,将基田合四为一,气力压液,基田蜕变,破而重立,归一而成丹田,便算正式进入丹元三化了。
四周泉水的水位逐渐下落,渐渐地,露出了坐在池底的王若离的头发,脸面,肩膀,腰腹,大腿……
到了最后,泉水干涸,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池床。
至于那边塑像半腰处的石头,依旧每隔几分钟,便会往下滴落一滴泉水。
王若离看了看半空和四面的丹红墨青色的浓云重雾,心内不由揣测,这些浓云重雾说不定就是池中泉水升腾,长年累月下来积攒而成的吧!
只是这个念头刚起,便见半空和四面的浓云重雾,像被卷起丝丝缕缕的青红雾气,继续往王若离奔涌而来。
王若离彻底无语,这红枫叶矿石也吸,泉水也吸,这会儿连云雾也不放过,心内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着吸取青红雾气,自己安安心心地修着红枫心经。
直到整片遮挡中央区域的浓云有些稀薄了,这波蚕食鲸吞才停止了下来。

在某个淡红空间的清瘦汉子,依旧坐在那汪灵泉旁,脚边堆着好几堆艳红色和靛青色的矿石,嘴里感慨道:“没想到天上下石头,下的竟然都是红铁青精,这也太奢侈了吧!”
转而念及身处此地,清瘦汉子不免又有些感伤:“被困在这个不毛之地,坐守宝山又有何用,唉……”
忽然,头顶的天空,似乎又起了变化,清瘦汉子抬头一看,惊讶道:“莫非天上又要下石头了?”
眼见几条青红相间的水柱,泛着显眼粲焕的光芒,直接垂直而下,落向那口灵泉,这股气势让清瘦汉子为之一颤,慌忙一袖收起脚边的矿石,远远地躲开。
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天空的水柱才全部落完。
这时候的那汪灵泉,俨然变成了一个小湖泊,湖面泛着丹红墨青的色泽光亮。
未待清瘦汉子返身回去查看,紧接着,天空又飘下大股大股的青红雾气,浓浓郁郁,往灵泉湖泊的方向迷漫而来。整整数个时辰,天空中才停止了青红雾气的吐下。
此时的灵泉湖泊已经被一重重的青红雾气萦回盘绕,整片区域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清瘦汉子心里紧张,看着这些倾泻而来的泉水和雾气,并不敢妄动,天空随便砸下的石头都是红铁青精,这些自己不认识的泉水雾气,恐怕不是自己可以招惹之物。
当下清瘦汉子只能远远地避开,心头不禁哀叹,之前还能靠着灵泉的泉水,苟延残喘,如今被这些天空落下的泉水和雾气鸠占鹊巢,自己难道要成为神元大陆,最为窝囊的被活活饿死的灵境强者么?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5章 崇明仙翁小老头
还是那片诱引袭杀王若离的树林。
林间草木稀疏,一口小清潭静静地躺在杂草之中,显得那么得平凡普通。
几缕青红雾气悠悠荡荡地,在附近萦绕飘转,还有七把武器散落在林中各处,至于一周前的那些尸体,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被青红雾气化作光点消失不见了,还是被附近其他的豺狼虎豹给叼走了。
这时,远远地,缓缓地,从林前走来一个老翁,身长六尺六,白发白眉白须,又着一身白袍,飘飘然恍若天外谪仙之流。
然而待得老翁走到近前,却见他的神态慵懒,眼眶微黑,似乎半个月未曾就寝一般,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走路晃荡晃悠,活像一个小孩子似的,给人一种很不着调的感觉。
“奇怪,丹青仙气怎么跑出来了?”白袍老翁走到潭前,抬着惺忪的睡眼,见到几丝青红雾气还在附近游荡,嘴里不由嘟囔,“难道有人动了我的水帘镜天?”
说话间,白袍老翁似乎有些紧张,微眯着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只见林间除了掉落在地的几把武器,并无其他异常,最后眼睛定格在那汪清潭上,放下心来,嘴角轻笑:“还好,没丢就好,云烟丫头还算有点良心,没有趁机顺手牵羊,不像沐老四那个泼皮。”
白袍老翁继而又看了看那几缕丹青仙气,抬袖往前扫了一下,顿时,那几丝丹青仙气如同被风刮过,顷刻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白袍老翁这才满意,身子一闪,钻入了清潭之中。

白袍老翁进入之后,映入眼帘的情景,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本塑像四周的一池丹青神泉竟然干涸了?原本遮绕中央区域的丹青仙气浓云竟然稀薄得不成样子了?还有一个修为低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青年竟然能在神泉池床上修炼?
种种奇怪的变化,瞬间激起了白袍老翁强烈的好奇心,一时浑然都忘了此来的目的了。
白袍老翁跳着脚,环绕王若离看了好几圈,眉头紧皱,始终没看出王若离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饶是如此,白袍老翁依旧毫不气馁,兴致勃勃地来回观察着王若离。
此时的王若离,双眼紧闭,忙于提升,只觉得之前心田破开的壁裂,越来越大,正在为了冲击培基期而努力,压根不知道身边何时竟然多了一个白袍老翁。
随着气力越积越多,王若离构筑的第二个气田雏形逐渐完成,心内一喜,正待全力冲刺,忽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体内的第二个气田雏形顿时化为乌有,连同着原本裂开的壁缝也重新归于平整。
王若离又惊又怒,睁开眼睛,但见一个白袍老翁正半蹲在自己面前,瞪着圆圆的眼珠看着自己,距离不足三寸。
“你是谁?”王若离骤然惊慌。
“小家伙,你又是谁?”白袍老翁笑笑地反问,“怎么会进到这里?”
“我……我不知道!”王若离有些迟疑,不过,他确实是不知道,只知自己之前被戚公望打成重伤垂死,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不知道?”白袍老翁轻挑着眉头,歪咧着嘴,有些不满意,心内却不由想到:林中有过打斗痕迹,莫非是凑巧掉入水帘镜天,从而进到这里的?只是老朽的水帘镜天岂是想掉入就掉入的!更何况落入这丹青神泉和丹青仙气中,又岂是想活就能活的!这小家伙有古怪!
“小子被人袭杀濒死,幸好进到此处躲避。”王若离诚恳答道,眼见白袍老翁突然冒出,说不定这里就是人家的地方,当下不由有些歉意道,“小子无意中闯入了前辈的洞府,实在抱歉,还望海涵。”
“这里并非老朽的洞府,老朽只是得空过来打点神泉。”白袍老翁淡淡地疑惑道,“这泉水怎么突然干涸了?”
“之前出现一个漩涡,然后泉水都涌入流干了。”王若离只好讪讪地硬撑道。
“竟有这种漩涡?”白袍老翁目露怀疑,“小家伙,你不会诓我的吧?”
“小子不敢!”王若离硬着头皮强言道。

白袍老翁又瞄了两眼王若离,满脸不信地拿出一个檀青玉瓶,径直走到塑像前,把玉瓶摆在塑像下,接取泉水。
白袍老翁忙完手里的活计,转身见到王若离还一直盯着自己,眼里有些责问,当下哈哈笑道:“小家伙,你是不是还在怪老朽,刚才打断你的晋级?”
“正是!”王若离话里有些埋怨。
“哈哈!基田三道,何谓基?基础也!筑基是否稳固,关系你将来的成就进展。”白袍老翁难得平心静气地绘声长谈,“老朽观你气息混乱一团,应是筑基不足一个月,如今又要突破培基,基础松散不牢,却又操之过急。诚如地基不稳,却急于一层一层盖房,只怕不久的将来,便会轰然倾垮!”
“前辈教训的是。”王若离闻言心里一紧,暗骂自己面对晋级的诱惑,顿然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境界的提升往往伴随着气力的成长,固然重要,但气力并不等于实力,修炼一途,最讲究的还是实力。所以啊,哪怕灵境初阶被气境高阶吊打,也是平常之事。”白袍老翁似有感慨。
“啊?”王若离第一次听说,凭气境高阶也能吊打灵境初阶?这不可能吧?
“小家伙,不到一个月,便要二次突破,修炼气力的速度还不错嘛!”白袍老翁似笑非笑,“突破之际,竟似立竿而成。看来小家伙还服用过某种清心明神的宝物,不过,也不知是好意,还是故意,宝物虽好,若运用不当,也会成为害你殒命之物。”
“多谢前辈的谆谆教诲。”王若离心怀感激。
“不要一直前辈长前辈短的叫着,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朽是什么得道高手似的。”白袍老翁没一会儿功夫就又露出了本性,嬉笑道,“老朽只是个低调的守财奴,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实在没什么大的作为。”
“额……”王若离不由汗颜,您老怎么看都像高手啊!当下有些讪讪地问道,“不知前……老翁怎么称呼?”
“老朽崇明。”白袍老翁好不容易压下对王若离能够存活于神泉和仙气中的好奇,故作深沉地道。
“小子王若离,得遇崇明老翁,实是幸事。”王若离态度恭敬。
“小家伙,别咬文嚼字了,知道怎么出去么?”白袍老翁挑了挑眉头坏笑,又有些期待地问道,“想不想知道?”
“但求老翁指点。”王若离端声道,“小子犹然不知,此为何地?”
“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此地名叫丹青草庐,乃是……”白袍老翁言语畅快,又回头看了一下那边收集泉水的玉瓶道,“稍等一下。”
白袍老翁走近塑像,只见玉瓶中不过区区十数滴泉水,有些纠结,当下食指一扬,原先滴在地上的泉水,都跑进了玉瓶,只是依旧甚少。
白袍老翁又环视了一下池底,左手一拂,但见干涸的池床上,零零星星散布的一些泉水顷刻也跑进了玉瓶,总算凑了大半瓶,白袍老翁这才满意。
王若离原本猜测白袍老翁会用灵力收纳檀青玉瓶,不料,白袍老翁盖好瓶塞,直接揣进了怀里。
“走咯!”白袍老翁瞬间到了王若离身旁,抓起王若离肩膀,下一刻,两人便出现在了林中的清潭前。

“多谢……”王若离正要道谢。
“你这小家伙,人是不差,就是拘泥规矩忒多。”白袍老翁不以为意,嘴里嘀咕着:还是先下手为强,预定了再说。
白袍老翁一边想着,一边指着那一小清潭,张扬地炫耀道:“老朽的水帘镜天,但凡距离宝地百丈之内,便可无视阵法陷阱,直通宝地腹地,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王若离闻言有些吃惊有些敬服,正待往下说,便见白袍老翁丢过来一小块白色的牌子,也不知是何材质,只在古朴简洁的纹理正中写着“崇明”二字。
“这块宫牌收好,等你将来通灵驭物之时,自有妙用。”白袍老翁说着,背着双手,往外迈步,竟似要直接离开了。
“崇明老翁,您的水帘镜天还没收回呢?”王若离大感惊奇,头一次看到竟然有人用完自己的法宝,直接丢在这树林之中,然后拍拍手就走人了?
“懒得收,每次再来还得重新寻迹设置,多麻烦!”白袍老翁头也不回地悠悠远去,只有无所谓的声音远远传来,“反正放在这里也几百年了,一般人也拿不走。能拿走的人,要么惹不起,要么打不过……唉……君问天宫高几许……我欲腾云凌空去……”
王若离闻言不由咂舌:您老这也太随性了吧!
王若离转念一想,丹青草庐不是有个石门么?合着您老总是喜欢走不寻常路啊!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6章 水落石出锄内奸
王若离闲适怡然地从红枫山脉下来。
好巧不巧,碰见了这座父亲为自己新立的衣冠冢,以及此时趴睡在冢前的方小木,面对此情此景,王若离不禁心内滋味交杂,大有一种生与死的交错之感,更觉世事无常,理应自强当下,否则,又岂止是咫尺与天涯的差距。
等到王若离从方小木口中得知了一番时下的情形,两人便动身返回洛水镇。
镇上坊间多闲论,此时三三两两议论最多的,莫过于近期的王家,接连出事,先是王若离身死红枫山脉,昨夜家主次子王若晖更是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了红枫小筑。

凝红堂内。
王敏大长老端坐上位,神情冷峻,枯索的面皮仿佛披上了一层寒霜。
王天洋也是面色凝重地坐在左侧,手指尖轻轻敲打着桌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右侧的则是谢家家主谢玄机,此时可见他的脸上虽然强作镇定,但嘴角总是时不时掠过一抹笑意,就像是在幸灾乐祸一般。
堂中跪着的,正是昨晚端送银耳莲子百合羹的那个小厮,此时正战战兢兢地陈述着,昨夜所遇事情的经过。
小厮把自己所知的内容,一五一十地全部道出,大抵不过是王若晖不满意厨房所做的银耳莲子百合羹,几番申斥,并令厨房重做。然而等到小厮再次端着汤羹,敲门而入的时候,已见王若晖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王敏大长老认真地听着小厮絮叨了半天,字里行间却得不到半点线索,面色忍不住更加阴沉,转头对着王天洋责问道:“天洋执事,荆阳王家的安危防护怎生如此不全?”
“敏长老,昨夜听闻若晖公子遇害,鉴于红枫小筑的防卫,属下也是疑窦丛生,左思右虑后更觉此事恐怕大有文章。”王天洋似乎抓住了一条脉络,有条不紊地徐声道,“先是小儿遇害,如今若晖公子也遭了难,属下认为,如此种种,很有可能是冲着我王家后辈子弟来的。”
“那依你之见,此事该从何查起?”王敏大长老眉眼眯起,神色冷然,指着堂下的小厮道,“这个小厮,说了半天,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真是废物!”右侧的谢玄机神色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道。
“如此无用之人,留着何益!”王敏大长老原本就在气头之上,此时被谢玄机这么一激,更加坐不住了,登时运使气劲,扫出桌上的茶杯,直直往那名小厮飞去。
茶杯迅猛而至,眼见着小厮的头颅恐怕就要被砸碎,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后发而至,一个回绕,飘然接过茶杯,正是王天洋。
王天洋细不可察地扫了谢玄机一眼,转身肃声道:“此事个中曲折,还需细细查起,我王天洋治下,以理服人,断不会错杀一人,更不会枉杀一人!”
“哼!”王敏大长老有些不满,环视了一圈堂下众多荆阳王家的属下护卫,纷纷点头赞许和感念王天洋的行为,心内更加不岔,“天洋执事,昨夜死的可是我王家家主之子。”
“吾儿新丧,尚且克制,一个已经死了的家主之子,又有何异?”王天洋言辞不让,“当下之急,是找出凶手,以慰死者在天之灵。”
“你……很好!”王敏大长老枯瘠的面皮上,闪过一丝恼怒,点了点头,转而对着下首一众人等道,“天洋执事,所言不错,这个凶手杀害我王家优秀子弟,实在是罪大恶极。”
“灵韫有个猜想,不知当说不当说。”这时,站在谢玄机身后的谢灵韫,微微出声。
“灵韫侄女有话,但说无妨。”王天洋言语和蔼。
“凶手能够悄无声息地潜入红枫小筑,而不被巡逻的护卫撞见,应该对红枫小筑颇为熟悉。另外,袭杀若晖公子时,干净利落,若晖公子毫无反抗之迹,便被掐喉断命,由此可见修为不俗,大家别忘了若晖公子可是养气期的修为,能够做到此节,即使一般的筑基三道的高手,恐怕也是很难办到。”谢灵韫声音清脆地道,“所以灵韫大胆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是个修为高深的内奸。”
“大有道理,如果凶手能够拥有像天洋执事这般修为,想要做到这点,自然轻而易举。”王敏大长老听完,直直盯着王天洋,话里似乎已经有了猜疑对象,“如果是内奸的话,那么纵观整个荆阳王家,能够达到这个级别的,恐怕只有寥寥几人吧?”
“回禀大长老、老爷!”堂下的于老站了出来,恭声道,“十几天前,少爷在荆阳城处理了黎成、熊胥、任蘅、邓临等多名内奸,想来近期内奸不至于还敢如此猖狂。”
“那可未必!”王敏大长老不以为然地瞥了一眼于老,仍旧看向王天洋,企图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变化,“有些人仗着修为,铤而走险也是有可能的。”
“敏长老所言极是。”王天洋不喜不怒,“凶手如此猖獗,属下一定彻查到底。倘若真是我荆阳王家的内奸,属下绝不手软,必定亲手毙其掌下。”
“当真?”王敏大长老闻言冷笑。
“若晖公子死后的表情惊讶,怒目圆睁。”谢灵韫又接着猜测,“极有可能是看到或者猜到凶手的身份……”

“不错,灵韫媳妇言之有理。”正在这时,凝红堂外,姗姗然,走来一名俊俏青年和一名清秀少女,走在前面的俊俏青年远远地,便扬声长道。
王若离?竟然是他?没想到会是他?他怎么可能没死?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堂中众人一见,顿时如翻开的一箱脸谱,表情各异,有大喜的,有怀疑的,有恐惧的,有吃惊的,有害羞的……
“离儿!”王天洋骤见王若离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心中狂喜,极速几步抢出堂外,搂着王若离的肩膀,来回细看,欢喜得声音有些颤抖,“离儿你没死……没死……实在……实在太好了!”
王敏大长老心底怀疑地看了一眼王若离,又看了一眼王天洋的几个基田三道的属下。
于老几人见到王若离,一个个喜形于色,纷纷跨步而出相迎,只有躲在人群中的戚公望后背发凉,冷汗直冒,脚下轻撇后挪,似乎随时准备窜出堂门。
谢玄机陡然见到王若离的出现,两眼瞪得老大,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双手来回摩挲着,嘴里似在轻语。
身后的谢灵韫则是嘟着小嘴,望着那个与王天洋相扶而入的俊俏青年,满脸羞恼,似乎还在气愤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直呼媳妇。
“戚公望!”一进凝红堂,王若离便毫不停歇地直接盯上了戚公望,冷声道,“今日你躲不过了,一周前红枫山脉,害我险些身死,这笔账,今日要好好清算了。”
“属下愚昧,不知少爷所言何事。”戚公望装傻充愣,嘴里否认,眼角急撇,似在寻找脱身之路。
“暂且不论当日前往红枫山脉的因由。”王若离站在父亲的身边,俨然有种信心十足的感觉,“若我所料不差,我身死红枫山脉的消息,便是从你这边第一个传出来的吧?”
“原来内奸是你!”旁侧的王天洋闻言大怒,眼里精光一闪,声腔慨愤,“竟敢谋害我王家嫡系子弟,本执事今日定要将你亲手处置,以正视听。”说着,脚步横挪,步步逼近戚公望。
“王天洋,我追随你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戚公望眼里满是恐惧,循着刚刚寻找的脱身路径,绕过于老等人身后,脚步飞快,几个跃身,直接窜到堂门口,“如今你竟然仅凭你儿子的一句话,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我,你这般行径,如何不令底下的人寒心!”
戚公望说出如此诛心的话语,企图以此约束王天洋片刻,只可惜,他还是大大低估了王天洋的护犊之意。
只见王天洋一个闪身,便即追上刚刚逃到堂门口的戚公望。
戚公望大慌,软剑向着身后扫来。
王天洋嘴角冷笑,左手手指在软剑剑身一弹,避过软剑,手掌翻动,顿时擒住戚公望迎击的手臂,往后一折,身子借机欺近,右掌对着戚公望的天灵盖直直拍落。
“且慢!”王天洋的果决和狠辣,令坐在上位的王敏大长老始料不及,顿时有些着急地喊出声来。然而已经阻止不及,此时的戚公望尚未顾及手臂被折,便被一个重掌狠狠地拍在了天灵盖上,登时脖子一缩,两眼一翻,不可置信地呜咽出声,头上几注血流顺着脸面和后领哗流而下。
在王天洋一个甩手后,戚公望的尸身便直挺挺地轰然倒在了堂门口。
煅基期的戚公望面对化元期的王天洋,竟然这般不堪一击?
“竟敢谋害离儿,临死前不但口出妄言,还想趁机逃跑。”王天洋不屑地瞥了一眼戚公望的尸身,言语凿凿地道,“若不杀你,实在难以正法,更是枉为人父!”
“天洋执事当机立断,行事果敢,真乃大将之风。”王敏大长老似乎牙齿咬到了舌头。
“敏长老谬赞了,属下受之有愧。”王天洋依旧端谨,“都怪属下识人不明,才让这等内奸混入荆阳王家,不但害苦了我家离儿,更是间接害死了若晖公子,实在是……”
“天洋老弟,不用过分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旁边的谢玄机适时地出来圆场,“怪也只能怪此人太过狡猾,以致于迷惑了众人。”
“多谢玄机兄开导。”王天洋克制着情绪道,“今日多亏了离儿安然回归,才能及时抓住戚公望这个内奸,也为若晖公子报了仇。”
“若离小子不但幸运,命格也硬。”王敏大长老幽幽地道,“此间总算真相大白,本长老也可即时启程返回荆都城,扶榇归葬,择日发丧。”
“敏长老,一路慢行。”王天洋数人连忙纷纷恭声道。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7章 父子夜话父子情
月悬当空。
远处的红枫山脉,仿佛藏身在夜色的薄纱之中,而近处的红枫湖水,又如被袅袅的风烟遮拢增点,将整幅景致连成一气,颇有一番烟笼寒水夜笼纱的韵味。
红枫小筑内室。
王天洋王若离父子二人,久别未叙,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在这之后,孩儿从小木那里大致了解了,如今红枫小筑的势力情形,便带着小木回到了洛水镇。”王若离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将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挑拣重要的,说予父亲知悉。
“难得小木这孩子,心向我荆阳王家。”王天洋脸带微笑,大感宽怀,“而且伶俐聪慧,如果加以培养,说不定将来可以成为一大臂助。”
“小木年纪尚幼,又失去双亲,孤苦无依,孩儿只愿我荆阳王家能够给予她,家的温暖。”王若离忆及去年南靖山谷之战,心有感触。
“离儿放心,小木与冰儿相处融洽,情同姐妹。”王天洋略略忖量,“为父日后也会多加留心。”
“父亲勤于修炼,又要常年奔波在外,还得兼顾荆阳王家的生意,以及治下的诸多琐事,实在繁杂疲累!掌事中虽不乏机敏之辈,但私心太过,且其志难明,不敢大用,而于老裴伦他们又空有武力,并非经营之才。”提到父亲的难处,王若离有些顾虑,“说到人才,孩儿心中一直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便是墨台城王氏书行的掌柜冯希德老先生,只是不知对方是否愿意前来荆阳王家相助。”
冯希德,便是当日在王氏书行,王若离以回乡偶书故意刁难的,那名花白胡子的老者。
“既是你力荐之人,为父即日便派人前去接洽。”王天洋干脆道。
“父亲,五日后在荆都城的红铁青精拍卖大会,孩儿担心当日难以太平。”王若离一想到红铁青精对于荆襄国各大势力的诱惑,心底不免惴惴,何况五日后的拍卖大会,闻讯而来的,又何止荆襄国的门派势力。
“连日来,为父细细思量,这些红铁青精,虽然对于荆襄国内各大势力而言,珍贵无比,即使像清虚门、凌云派这样的一流门派,也是垂涎不已!但是,其实还未真正进入大楚仙朝那些顶级门派和势力的眼中,他们更关心的是丹青草庐。”王天洋并不担心。
王天洋喝了口茶,接着说道:“如今的丹青草庐,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各大超级势力进去试探的人,已经不知来了多少拨。而且荆襄楚氏的背景,很不简单,一般的门派势力万万不敢招惹。更何况五日后,大楚仙朝荆州刺史姚大人,将会到达荆都。”
“荆州刺史?”王若离首次听闻,对这个官职很是陌生,而且随着接触和见识的递增,荆襄国、荆州、荆州刺史、大楚仙朝……一个个名词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联呢?
“离儿,你可知,偌大的荆襄国,为何无人封爵?”王天洋并未直接解释,而是抛出了一问。
对啊,被父亲的问话提及,王若离这才了然,怪不得自己一直觉得,荆襄国的官爵体制似乎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如今仔细想来,这么一个人口过亿的荆襄国,竟然从未听说有人封爵。
王若离心内大讶:“还请父亲解惑。”
“那是因为……因为荆襄国,其实只是大楚仙朝的一个诸侯国!”王天洋语有感叹,“更确切地说,荆襄国主是大楚仙朝的荆襄伯,而荆襄国只是大楚仙朝的一个伯国。”
“什么!”王若离闻言大震,自己之前虽然多有揣测荆襄国和大楚仙朝之间的关系,但从没想过,如此强大的荆襄国,竟然只是大楚仙朝的一个伯国!那伯国之上的侯国、公国、王国,乃至大楚仙朝,又将是何等模样呢!
“很吃惊吧?呵呵,为父年轻时初次听到的时候,也是惊骇莫名。”王天洋微微干笑,感同身受,“这些年来,为父才渐渐懂得,令人惊叹的不是消息,而是我们自身,是我们自己的视野见识太过狭隘,神元大陆很大,而神元大陆之外的世界更大。”
王若离慢慢消化着这一信息,心里总算明白,怪不得像荆襄国、靖康国的储君只能称为世子,而非太子;国主之子也只能称为王子,而非皇子,这还只是世俗的泛泛称谓,如果深入细究,其实连世子王子都不是,因为他们只是伯爵之子。
“荆襄国二十四城原本是荆州治下辖地,四十年前分封给了荆襄伯,这才开始建国自治。”王天洋又接着道,“但从大楚仙朝行政区划而言,荆襄国始终算是地处荆州之内。”
“如此说来,那这位荆州刺史,修为岂不是……”王若离不禁想到,荆襄国的大将军便已是灵境之上,而荆州刺史之位更在荆襄国主之上,那么他的修为手段岂非通天?
“那倒没有,虽然一州刺史在大楚仙朝之中,已经勉强算的上是封疆大吏了,但刺史之位乃是文职,论才论能,并非以修为见长。”王天洋想了想,继续道,“听说这位姚大人,修为只在化丹期。”
王若离不免暗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人家纵然不是以修为见长,但仍旧是位化丹期的高手。
“四十年前,荆襄国初立,一同设立的还有荆襄学宫。荆襄学宫草创招学之时,不同于以往的门派世家的规矩,而是无视国度门派、贫富贵贱、性别年龄,但凡身负才能,通过宫试之人,皆可进入学宫深造,一时之间,在荆襄之地引发群情热议!起初之时,无人看好荆襄学宫,直到多年以后,荆襄国各个世家大族、门派帮会,才渐渐意识到荆襄王室的深谋远虑,如今的荆襄军队,尉级军官有半数出自荆襄学宫,将级军官更是高达八成以上。”王天洋有些歆羡。
“荆襄学宫以其不拘一格,浩瀚广博的风貌,远远超越荆襄国内所有的门派和世家,成为荆襄国人心中的神往之地,不但可以在学宫中学习充实自身的才干修为,还能借助机会平步青云,尤其对于广大平民子弟来说,更是翻身成就的不二之选!诚如卫将军吕渊,便是其中的典范。”王天洋继续道。
“既然荆襄学宫如此之好,为何各大门派世家,并未蜂拥而入?”王若离不免有些疑惑。
“荆襄学宫说到底,其实是荆襄王室和军方培育军将的地方。”王天洋清淡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荆襄学宫固然是好,但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学子自荆襄学宫学成之后,至少需在荆襄军方或王室服役效力十年。”
“十年之期?”王若离不禁想到,那可是修为成长和发展最为重要的十年。
“是啊!对于一个家族子弟而言,进入荆襄学宫,学成从军十年,若是家族优秀子弟,足以攀升到一个不低的军职,十年之后的家族又如何甘心让他回归家族,而放弃已有的权位;而若是家族一般子弟,结业本就偏晚,再过个十年,恐怕已经年近四旬,加且修为不高,对于家族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王天洋眉头微袅。
“所以,各大世家多年以来,对于要不要遣送优秀子弟进入荆襄学宫,一直处在矛盾抉择之中!一方面想要寻求家族发展,一方面又担心被同化。如今的三大世家,司马家已然和军方休戚与共,大多数的家族优秀子弟都会进入军队锻炼,更是世袭右将军之职,而我王谢两家则是保持旧制,唯恐管理家业的人才流失,或者失去自主。”王天洋说着三大家族的现状,似乎颇有感触。
“那谢灵韫?”王若离不由想到,谢灵韫身为家主之女,若是进入荆襄学宫,岂不是基本远离了家族核心。
“灵韫侄女属于例外。”王天洋耐心地道,“荆襄王室曾经许诺给予三大世家特殊待遇,三大世家家主的子女,是可以进入荆襄学宫深造,而无需那十年服役之期的。”
“原来如此。”王若离这才释然。
“三大世家之所以三年一次族比,其实有很大程度的原因,便是为了赶在每次族比之后,七月的荆襄学宫宫试之前,先行开展一轮筛选。”王天洋思虑一番,静静地看着王若离的眼睛,“离儿,为父……为父有个私心,想让你进入荆襄学宫。”
“孩儿相信父亲的考虑,必是为了孩儿好,孩儿一切听凭父亲安排。”王若离短暂思考之后,毅然道,“父亲在日间,不问缘由,无条件地信任孩儿的话,掌杀戚公望,让孩儿十分感怀。”
“傻孩子,你是我王天洋的儿子,在这个世界上,若是你我父子之间都不能相互信任,那还能信任谁!”听着父亲的肺腑之言,王若离只觉得心里分外温暖。
“孩儿知悟。”王若离眼眶微热,温文地告辞道,“父亲,夜已深了,今夜聊叙闲久,孩儿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王天洋轻声道。
王天洋望着王若离缓缓走出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离儿,不要怪为父擅自为你安排人生之路,为父只希望你将来可以有所依托,为父实在唯恐那失败的恶果,不得不提早为你构筑立身之路。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8章 一曲红裳箜篌引
随着三方的沟通合作,也为了确保红铁青精的运输安全,军方果断出面,由左将军张去疾亲自率领两万大军,一路护送这批红铁青精回到荆都城。
伴随拍卖大会消息的传开,连日来,前来荆都城的势力和人员也越来越多,大有一股风卷云涌的感觉。
虽然关于此次拍卖大会的具体事项,荆阳王家已经悉数移交给了家族长老会,不过王若离还是跟着父亲再次来到了荆都城。
这段时间涌入荆都城的,虽说不乏各股势力之人,但更多的则是抱着围观涨见识的目的,毕竟这次拍卖大会,比起当初红枫山脉矿藏争抢,理论上来说,要安全得多,更何况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是冲着七月将要举行的荆襄学宫的宫试而来!
傍晚时分,王若离带着于老、马麟二人,走进了香玉楼。
这座香玉楼,虽非三大世家的产业,但却久负盛名,乃是荆都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
“离哥儿,这里!”王若离刚踏入酒楼,迎面便见不远处,一张酒桌边,宽体肥胖的黄金裕正笑容满面地朝自己招手,旁侧原本坐着的阮经纶也起身憨笑着往自己这边看来。
王若离微笑回应,快步来到桌前。
一阵相互寒暄之后,三人都不禁有些唏嘘,儿时的玩伴,随着年龄渐长,诸事渐多,能够聚首的时日也愈加少了。
半年前的五人,还能相聚一处,而如今,即使借着这次拍卖大会的契机,王若离随父而来,黄家前来荆都城凑热闹,阮家则是刚好押镖到此,如此也才凑到了他们三人而已。
于老、马麟二人也一同列席,席间五人相谈良多。
黄金裕阮经纶两人聊起半年来的际遇,颇有点沧桑艰苦的感喟!
王若离耐心地听着两个小伙伴的唠叨,感觉两人经历了锻炼,已然成长不少,尤其在修为上,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黄金裕终于进入了练气期,而阮经纶炼体似乎挺有天分,经历半年的磨炼,一跃从凝气期高层次踏入了养气期。
几人小别相聚,喜不自胜,大快朵颐之际,也喝了不少的酒,凑巧阮家也准备送阮经纶去参加荆襄宫试,王若离便邀请了阮经纶届时一同前往。

香玉楼不愧是荆都城名闻遐迩的酒楼,不但酒菜俱佳,服务周到,楼中表演助兴的歌舞技艺,更是荆都一绝。
今日更加与众不同,在一曲阳春白雪和一支群芳羽旄舞之后,只见台上灯火忽暗,而后随着几点萤光飘舞,缓缓地,中央杏红的薄纱撩卷而起,两列身着红衫的明丽伶女踏着轻快的步伐,举着明亮的烛火,徐徐而出,随着传来的清脆圆润的弦音,翩翩起舞。
原来,在舞台的中心,摆置着一张凤首箜篌,有项如轸,声若凤鸣,两只纤纤玉手正在弦上拨弄,宛若秋风逗雨,又如老鱼跳波,清妙绝伦的仙仙之音,在笋芽青葱般的十指间,萦回绕扬。
这样一双寒玉似的手,美丽不可方物,秀窄却不失修长,白皙而不失丰润,指甲带着柔光,恰似一道道温和细腻的珠泽。
仿佛有着某种令人心动的魔力,听着心酥的弦音,顺着弦丝的方向,王若离这才注意到拨弦的女子,挽着垂髻,几缕倾泻而下的黑发,随着挑弄弦丝的节奏,在女子面容前来回摆动飘荡,显得那般洒逸,那般美好。
女子身穿红裳,肤白胜雪,湛澈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翘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玉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然而她那鲜艳的红唇,却如玫瑰花瓣般娇艳欲滴,令人情不自禁,想要一亲芳泽。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手若柔荑,肤如凝脂,纯净中带着妖冶,妖娆中夹着纯真,仿佛就是一个纯洁与妖艳的矛盾体。
堂中之人,尽皆目露痴迷,也不知道是沉浸在这曲美妙的弦音之中,还是沉醉在红裳女子的纯艳之下,一曲抚完,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一曲舞罢,款款而收,红裳女子在一众伶女的簇拥下,缓缓消失在了帘幕之后,但是台下之人依旧火热,一些言语轻佻的纨绔子弟叫嚷着起哄,比在烟花柳巷观看歌舞时,还要起劲,而自持身份的达官显贵,早已朝手下之人使起眼色,纷纷前去打探那名红裳女子的信息。
“三胖,别看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王若离抿了一小口酒,撇眼见黄金裕仍旧目不转睛地瞧着台上,不由微微打诨道。
“离哥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黄金裕小眼睛一眯,拍了拍胸脯,有些浮夸道,“你们都以为我在看那名女子么?不,我欣赏的是艺术。”
“哈哈,三胖,你之前还跟俺说女人是老虎。”一旁的阮经纶忍不住掺了一嘴。
“瞎说,怎么可能……”黄金裕几瓶清酒下肚,脸面早已熏红,犹自狡辩,“肯定是你听错了……对……是记错了。”
“三胖,听说你年后要娶亲了?”王若离端着酒杯,关心问道。
“对啊,离哥儿,俺数日前听俺三叔提过,说亲的是镇上郑财主家的闺女。”阮经纶一边啃着鹅腿,一边补了一句。
阮经纶的话,不禁唤起了王若离对这个郑财主女儿的记忆,莫非便是小时候仗着人高马大,经常欺负男孩子,体重远胜黄三胖的那个郑容儿?
没来由的,王若离心里闪过一丝默哀同情之感。

“这位公子,我家姑娘备下薄酒,还请公子上阁楼一叙。”这时,从里堂走来一个娇媚的美婢,对着王若离揖礼道。
“不知你家姑娘是哪位?”王若离对美婢口中的“姑娘”并不认识,眼里有着一抹怀疑和顾忌。
“一曲红裳箜篌引。”美婢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莞尔一笑,娇生生地道。
箜篌引?此箜篌莫非便是彼箜篌?王若离神色有些诧异,思虑片刻,还是果断道:“好,麻烦帮忙前面引路。”
说着,王若离带着于老和马麟,随着美婢前往阁楼。
王若离出门随带两名培基期的贴身守卫,这般待遇恐怕在荆襄国的世家子弟里面,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要知道,当年司马家四公子司马怀,前去洛水镇质问王若离的时候,身边也不过带着一个筑基期的赵修远而已!
那名美婢轻轻推开阁楼房门,回身站在门口,微笑地说道:“公子,请!”
王若离微微瞧了美婢一眼,留下于老和马麟守在门口,自己小心谨慎地走进了房内。
几步穿过帷纱,王若离心头忽然有一种仿佛穿到其他地方的感觉,似在房中,又似不在房中,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不过一个筑基期的小角色,如果对方真是自己所想的势力,想要对付自己,完全不需要耗费什么周章,如此想着,心内不禁释然。
等到王若离踏入里室,抬眼便见室内摆着一桌丰盛的菜肴,菜香飘溢,还散着热气。
一个头髻若垂云的红裳女子,正托着香腮,面露微笑地看了过来:“公子请坐!”
正是之前,台上弹奏箜篌的那名既清纯又妖艳的女子。
王若离落落大方地走近酒桌,欠身道:“不知姑娘相邀,所为何事?”
“舞台之上,遥遥一见,公子目光清澈,气度不凡。”红裳女子婷婷一笑,面露羞赧地道,“妾身心生结交之意。”
“多谢姑娘抬爱!姑娘不但生就沉鱼落雁之姿,更是弹得一手绝妙箜篌。”王若离款款落座,心中自是不信红裳女子所谓的结交之意,当下故意用词错误地试探道,“简直是鬼斧神工!”
“咯咯……”红裳女子掩嘴轻笑,似乎避重就轻地道,“公子的夸赞,让妾身受宠若惊。”
“在下冒昧!”王若离望着红裳女子欢笑的容颜,有些吃醉,“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原来公子竟是不知妾身的名字,妾身好生伤心呐!”红裳女子闻言,面露失落,有些楚楚可怜地瞧了过来,“看来公子是香玉楼的生客?”
“的确,这是在下第一次前来香玉楼。”王若离如实道。
“难怪公子不识,妾身闺名红裳。”红裳女子拿起酒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两手托着,望向王若离热忱道,“初次得遇,妾身先干为敬!”
王若离面容讪讪,回礼饮了一杯,没想到这名红裳女子的名字就叫红裳,当真是人如其名!

红裳不光容色诱人,让人油然而生旖旎别致之感,更是谈吐举止恰到好处,让人情不自禁倍感亲近之意。
两人品酒吃菜,相谈片刻,只觉得气氛和缓,王若离渐渐地,不再如初入时那般警惕不安,不过心里仍旧没有放弃试探。
“不知姑娘是否听说过箜篌阁?”王若离微微问道。
“不曾,那是什么?”红裳眨了眨杏目,满脸疑窦。
“一个杀手组织。”王若离盯着红裳吹弹可破的美颜,淡淡出声。
“啊!杀手!好吓人!”红裳闻言惊慌,长舒一口气,一手轻轻拍了拍胸膛,一手敲打着王若离的手臂,娇嗔地横了一眼,“公子……你这是想吓坏妾身呐!”
“是在下鲁莽了。”王若离一边观察着细微,一边赔笑着歉意。
“幸好有公子陪在身边,妾身也就不那么害怕了。”红裳纤手挽着王若离的臂膀,面露娇羞。
“姑娘可不像那般胆小之人。”王若离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真讨厌!”红裳眉头轻蹙,语气娇恼,又自轻靠着王若离,眼神脉脉,似乎有些动情地贴近王若离,柔声细语地问道,“妾身也想问问公子,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亭台楼阁’?”
“什么……”王若离闻言有些疑惑,转脸看了过去。
忽地,从红裳嘴里吐出一口白烟,轻喷在了王若离脸庞上。
王若离这才惊觉,只是已然不及,顿时脑袋一沉,伏趴在桌,人事不知了。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69章 灵通玉镜入箜篌
等到王若离悠悠醒转,只觉得头脑昏沉,眼皮沉重。
迷迷糊糊间,王若离似乎见到两个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前。
王若离赶忙甩了一下头颅,用力睁了睁疲困的双眼,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两人,原来竟是自己之前救过的鬼斧,另外一人,则是一位干瘦冷傲的老者。
“呵呵,小娃,你终于醒了?”鬼斧先行开口,只是嘴角轻轻笑着,言语间似乎有些捉狭之意。
“鬼斧前辈,您的伤势全好了?”看到鬼斧,王若离心里并不意外,意外的是,鬼斧此时面色红润,精神瞿烁,完全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当时查看伤势的孙医师,可是诊断鬼斧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的伤。
“是的,已经痊愈了。”鬼斧拂了拂衣袖,面露笑容,“阁主使者亲临荆襄,赐了老夫一颗回灵丹。”
“原来如此,那可要恭喜鬼斧前辈了。”王若离面上恭贺道,心内不由暗叹,灵丹妙药的功效,果然不同凡响。
所谓灵丹妙药,乃是灵境强者研炼的丹药,价值不菲,远非一般江湖术士所制的药石可比。
王若离不禁回想起,自己幼年之时,也曾服用过一颗回灵丹,那是自己父亲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别国求来的。可惜那时的自己体弱不堪,那颗回灵丹入肚,不但未见好转,反而加剧病情,险些一命呜呼了。
“这位是与老夫一同管理箜篌阁荆襄分堂的龚巧拙,是老夫的师兄,外号神工,阵法造诣不凡。”鬼斧稍稍转身,介绍了一下身侧的干瘦老者。
干瘦老者只是微微抬眼看了一下王若离,一言不发。
王若离这才想到,鬼斧前辈之名,应该也只是外号,却不知他的本名唤做什么。
“见过神工前辈!”王若离连忙敬声问候。
神工微微颔首示意,照样不为所动。
“小娃,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鬼斧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玉镜,递给王若离,“初入箜篌阁,玉镜接任务,香玉楼交割!”
王若离心里一喜,面上强装镇定地接过玉镜。
只见玉镜镜面虽小,但上面隐约浮现着符号文字,原来箜篌阁各种刺杀暗杀谋杀任务,竟皆可以显现于此。
王若离仔细瞧着玉镜,只觉得它小巧玲珑,又有诸多玄妙,不禁心内感慨,这般物什,自己以前竟然见都没见过,果然自己的见识还是太过短浅了。
“灵通玉镜,在荆襄国也没有几块。小娃,你可知足了,你得到的待遇,可是连一般的丹元三化高手都没有呢!”鬼斧似乎看出王若离的心思,转了转眼珠,接着道,“少见多怪,不过是普通的文显阵法罢了!玉镜之内嵌着阵法,如同这间房间一样。”
“阵法?”王若离不由想起,原来这间屋内设有阵法?怪不得自己进来之时,总觉得有种如入他境的感觉。
“小娃,好好努力吧!”鬼斧拍了拍王若离肩膀,自顾自地随着神工,往门外走去。
“多谢前辈!”王若离看着两人径直而出,有些慨叹。
“乍遇之时,还以为小娃你老道持成!不料……”鬼斧走到门口,顿下脚步,回头狡黠地笑道,“小娃,你的定力……啧啧……火候实在欠缺……哈哈……”说着,长笑而出。
王若离心内羞恼,见面就见面,何故要把自己搞晕了!定力?世间大凡男子在自己这个年纪,又能有多大定力?更何况面对之前那名红裳姑娘,甭谈什么定力,恐怕连定力两字怎么写,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王若离慢步走出房门,于老、马麟二人仍旧端谨认真地守在门口。
两人见到王若离出来,连忙围近过来,恭声问道:“少爷安好?您进入许久,属下二人守在门外,一直没有得到您的吩咐,又听不到声响,一边担心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想要破门而入;一边又生恐打扰了少爷……”
“没事,一切无恙。”王若离言语平静,果然与自己预想的一样,门外的两人都未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见着鬼斧神工二人,对于房内情形更是全然不知,“让两位担心了。”
“少爷言重了,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两人和顺道。
“此间事了,我们走吧!”王若离也不想横生枝节,当下便带着两人回归香玉楼那边的酒席。

在一间幽亮通明的房间里。
一卷红纱的垂帘背后,一个玲珑曼妙的身影,正自坐在桌沿,似乎还在品着小酒菜肴。
垂帘的前面,两个老者正襟肃站着,正是鬼斧神工二人。
“使者大人,这个王若离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小辈。”右侧的神工,有些疑惑不解,“初入箜篌阁,便给了他一块灵通玉镜,这未免有些太过高看他了吧?”
“我箜篌阁从来不缺杀手!”垂帘背后的身影,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不紧不缓地夹了口菜,又喝了杯酒水,才轻柔和缓地温声道,“鬼斧先生,人是你推荐的,你怎么看?”
“多年来,阁主呕心沥血,历尽艰辛,希冀壮大箜篌阁,可惜却始终收效甚微,箜篌阁依旧在‘亭台楼阁’中居于末位。”鬼斧慢慢地道来,言语间有些感慨,“诚如使者大人所言,我箜篌阁缺的不是杀手,缺的是杀手中的干将。”
“不错,阁主想要的是将,而不是兵。”垂帘背后的声音,流露着一股温雅舒柔的感觉。
“王若离这小娃,如今虽然修为尚浅,不过其才智俱佳,进步神速。”鬼斧满怀希望地慨声道,“假以时日,非常有希望成为独当一面的得力干将,甚至远超老夫师兄弟二人。”
“看来鬼斧先生对于此子,颇为赞许。”垂帘背后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些许肯定,“希望他不要辜负了你的一番引荐。”
“多谢使者大人信任。”鬼斧抱拳感激道。
“本使不过是闲来无聊,逗趣一番而已。”垂帘背后,传来一声委婉的轻笑。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0章 风起云涌拍卖会
一转眼,到了红铁青精拍卖的日子。
这一日,荆都王家拍卖行里人山人海,各股势力云集而至,拍卖之事俨然成为了目前荆襄国内一等一的要事。
王若离随着父亲来到拍卖行,眼见着这般风起云涌的情势,心底下不得不感叹,看来红铁青精对于各大势力的诱惑,远远超出了自己当初的预想。
今日所来势力驳杂,三教九流,无一不备,其中更是正邪难分,强弱不一,听说就连大楚仙朝的诸多顶级势力也纷纷派人前来。
荆都王家拍卖行,位于国都街衢的繁华路段,里面共分三层楼面。
第一层是拍卖大厅,除了中心位置的圆形的展示拍卖平台,四周共设阶梯席位两千余座,但是,如果无权无势或没有请柬,等闲的富庶财主也是很难在拍卖大厅占据一席之地。
第二层为地字号高级房间,共有七十二间,今日能够上得二楼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就像清虚门、凌云派、司马家等荆襄国一流势力。
第三层为天字号上等房间,共有一十八间,专门为那些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客人准备,今日占据此层房间的多是大楚仙朝顶级势力所属之人。

三楼廊道上,大将军楚宗烈走在前头引路作陪,身后数位衣冠奢华的贵人有说有笑地慢步而行。
当先一人,头戴贵冕,发须皆白,神采奕奕,颇有一番老当益壮的气概,此人正是荆襄国当今国主楚昭南;右侧落后半个身位的是一名留有上唇胡的中年男子,相貌堂堂,束发长衫,宛然一股素简儒风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位浓须男子,身躯凛凛,胸膛横阔,但却面无表情,走路间更是声响全无,如同影子一般;走在最后的则是两个身披铠甲的将军模样的男子,行动中肃穆威风,气势外放。
一行几人走到天字一号房前廊,回身俯视着下方沸反盈天的拍卖大厅,行在前方的国主楚昭南一边抬手引导,一边安适稳重地清声道:“姚刺史,里面请!”
“十九皇子,您太客气了。”上唇胡男子谦和地回礼道。原来这名上唇胡男子便是远道而来的荆州刺史姚泓。
几人相互谦让着先后进入了房间,留下那两名披甲的将军守在门口。

拍卖行内人来人往,尤其在一层的拍卖大厅,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哎哟,段大哥,您怎么也来了?”
“哈哈,程贤弟,别来无恙啊!”
“小弟听闻红铁青精拍卖大会,心驰神往,带着小儿连夜便火速赶了过来。”
“那可不,愚兄也是昼夜急行,一路上骑死了三匹骏马,这才赶上了这等拍卖盛事。”
“这位兄台,莫非是武平镖局总镖头薛武平?”
“正是区区,不知阁下是……”
“在下‘扑天鸷’秦大志,幸会幸会!”
……

随着一声响耳的钟鸣,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万众瞩目的红铁青精拍卖大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本次大会的拍卖主持是王家主族的心腹执事卢赞,只见其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第一件拍品:“青瑛子母剑,八级宝剑,母剑剑长三尺一,子剑剑长二尺七,总重七十斤六两,乃是由荆州清河郡猿啼山岩下寒铁所铸,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起拍价纹银二万两!”
红铁青精作为压轴之物,并未甫一开场便直接搬上展台竞拍,而是先行拍卖由三方提供的一些珍贵宝物,以做热场。
“二万一千两!”拍卖大厅前排的一个短须汉子不慌不忙地喊话。
“二万五千两!”一个额有黑斑的老者随即抬价。
“三万两!”席中一个相貌威严的男子昂声道。
……
“五万两!”二层楼地字六号房猛得发声,狠抬高价,顿时让不少有心竞价的人望风退却。
“五万一千两!”与会之人多是一方枭雄,更何况今日人多胆壮,同场竞价,价高者得,心底并不十分畏惧二层楼之人的权势。
“五万二千两!”大厅席间一名粗犷的家主模样的男子也加入了竞价。
“五万五千两!”二层楼上似乎又有一家看中了这把青瑛子母剑,地字二十八号房陡然掺和进来。
“五万六千两!”地字六号房不甘示弱。
……
王若离跟随着父亲王天洋,在地字十七号房中,眼见着第一件拍品,便受到众人争相竞抢,最后以六万三千两的高价被一层大厅的一位面色冷峭的中年男子拍得。
王若离定睛细辨,此人乃是荆阳城桓家家主桓荣。桓家在荆阳城也算是排名靠前的世家望族,不过平日里因为生意的缘故与荆阳王家颇有嫌隙。
紧随着的拍品,珍稀药材紫曜根、九级功法《火鳞指》、名贵花种芝兰琼花、上好灵药雨腻膏……
一件件拍品引得台下众人骚动,更有二层、三层的贵客被这股热闹劲头激起了兴致,不时参与拍价,将这场拍卖的势头推上了一波高峰。

“各位大人,各位贵宾,接下来的拍品将是本次拍卖大会的核心之物——红铁青精!”卢赞面上含笑地环视大厅一圈,接着高声道,“红铁青精之珍贵,想必毋需在下多费口舌,今日的红铁青精将以十两、百两、千两三档之数,依次进行拍卖!首先上场的这块红铁矿石,出自红铁青精同源矿藏,色泽纯正,重十两一钱……起拍价纹银十万两!”
听到这么小小一块红铁矿石的起拍价,就高达十万两纹银,若按黄金白银一比十的兑换比例,也就是一万两黄金。厅内众人心里不禁又是震惊又是振奋,红铁青精之珍贵,果真是价值万金啊!
“十万一千两!”拍卖大厅后排一个头带紫冠的男子登时报出声来。
“十万二千两!”前排一个帮主模样的老者昂首正声道。
“十万五千两!”二层楼地字二十一号房首次报价。
“十一万两!”地字三号房似乎也来了兴趣。
“十一万一千两!”大厅中一个壮实的汉子挥手作声。
……
场面竞价火爆,最终第一块红铁矿石以十三万八千两的高价,被一层大厅的一名衣履华贵的老者拍得。
卢赞暗暗吞了吞口水,继而乐呵呵地扫视了一周台下众人,开始了第二块红铁矿石的拍卖:“第二块红铁矿石,同样出自红枫山脉,质地精纯,重九两八钱……起拍价纹银十万两!”
“十一万两!”地字三十六号房直接加价一万两。
“十一万一千两!”大厅左侧一个面容隽秀的青年扬声道。
……
又是一轮疯狂的竞价。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1章 捧高踩低同竞价
屋外,天色已经渐渐晚了。
随着红铁青精矿石的火热拍卖,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
场上拍卖也相继进行了一百多轮,从单颗矿石,到两颗一起、多颗打包、百两套装、千两组合……
场面一度火爆,直至天色暗沉,拍卖出去的红铁青精矿石已经累计达到了一千多斤。
看着场中叫价逐渐攀升,最后动辄几百上千万两之数,王若离不禁心内惊叹,颇有一番金银似流水如砂石的感慨。
“纹银二千一百万两!”二层楼地字一号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黄金二百二十万两!”三层楼天字五号房话调稳当,波澜不惊。
这一轮拍卖的红铁青精组合总重二百一十斤,光起拍价便达到了二千万两纹银。
“黄金二百三十万两!”天字六号房不温不火地跟着。
“黄金二百五十万两!”天字七号房隐隐似乎拼出了火气,愤然扬言道,“谁敢与我血衣教争!”
血衣教?拍卖大厅中稍有见识的人无不闻名色变,血衣教不但是大楚仙朝境内的顶级势力,更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魔道门派,行事凶狠毒辣,冒犯血衣教者,往往被其灭杀满门。此时抛出名头,无疑是在示威,企图迫退竞价之人。
“黄金二百六十万两!”天字六号房仍旧不咸不淡地报价。没想到血衣教之人放话甫毕,便有人毫不退却。
“黄金二百七十万两!”天字二号房竟也不假思索地加入了竞价行列。
“黄金二百八十万两!”天字三号房似乎赶着热闹而来。
“黄金二百……”
……
场面此起彼伏,没想到血衣教的凶名不但没能喝退竞价之人,反而愈演愈烈,二层楼之下的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三层楼各房之间的纷乱拼争,既惊叹三层楼之人的财大气粗,也惊羡本次拍卖大会所来势力之强大,敢与血衣教相争的势力,必然也是大楚仙朝的顶级势力无疑。
平日里在荆襄国,莫说见着这些顶级势力,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没想到如今竟然一下子来了如此之多,虽然这些顶级势力过来的可能多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但是又有谁敢稍言轻慢呢!
一阵角逐之后,这轮红铁青精组合终以黄 百二十万两被天字二号房拍得。
天字七号房的血衣教等人心有不甘,犹自不服气地愤声道:“不知天字二号房的诸位朋友来自何门何派,今日有幸相遇,他日也好登门致意?”
“呵呵,好说好说!”天字二号房为首之人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语有散漫地道,“费某不才,只是云梦派中一个不足挂齿的小小外门执事,不过,倘若血衣教的朋友有心驾临云梦泽,费某必定扫榻相迎。”

“竟……竟是云梦派!”天字七号房的血衣教等人闻言,一个个瞠目结舌,没想到天字二号房之人,居然是出自云梦派。
大楚仙朝南方有大泽,名曰云梦泽,泽中湖泊成群,星罗棋布,纵横百万里之遥。云梦派,坐落于云梦大泽之中,不仅是大楚仙朝的第一门派,更是神元大陆五大超级宗派之一,地位超然,享誉天下。
王若离修为尚低,对于“云梦”二字在大楚仙朝的份量,自然不甚了了。
至于拍卖大厅中的不少人虽说见识有限,但心里明白,第三层楼天字号的房间,大多来历不凡,即使是这些顶级门派走出来的小小喽啰,但在荆襄国,仍然是令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

“在座的各位大人、各位贵宾,今日拍卖大会即将进入尾声,很高兴为大家介绍下一件拍品,也是最后一件拍品!”台上的卢赞眼见着与会之人花钱如流水,既是兴奋又是穆重地继续长声道,“红铁青精甄选矿石,每一颗都是精挑洗涤,去其糟粕,总重三百斤……起拍价纹银四千万两!”
随着最后一件拍品的亮相,将本次拍卖大会推到了最高潮。
“黄金四百一十万两!”天字七号房的血衣教之人直接开价。
“黄金四百二十万两!”天字六号房紧接其后。
“黄金四百五十万两!”一直沉寂的天字一号房蓦然出声,一时引起众人的兴趣和注意。
“黄金四百六十万两!”天字四号房也是不甘落后。
“黄金五百万两!”天字一号房二次发话,“血衣教、三生观、法量寺的几位朋友,这最后一件拍品,让与姚某如何?”
“原来是荆州刺史姚泓大人。”一旁没被提及的天字八号房反而抢先开口,“可惜拍卖会场,只论价高,黄金五百一十万两!”
“让步又如何,价高又如何,能够拍到与能够得到是两码事。”天字二号房的云梦派费姓之人冷淡地道,“黄金五百二十万两!”
“费兄所言极是,有时候,无福消受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天字三号房也不甘寂寞,“黄金五百三十万两!”
“道化衍人,祸福相依,那就黄金五百四十万两吧!”天字六号房的三生观之人自圆其说地道,“想我三生观,号享三生,何况区区的福分。”
“祸福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天字二号房费姓之人又度冷笑,“焉能谓之以惧?黄金五百五十万两!”
“善哉善哉!”天字四号房法量寺之人感禅道,“以身喂鹰亦何足道哉,黄金五百六十万两!”
“黄金六百万两!本刺史的出价上限只能至此了。”天字一号房冷声冷气地道,“只是不知,宰相门吏,能得宰相腹中多少滴墨水的青睐?”
各大势力闻言,纷纷迟疑,最终荆州刺史姚泓以黄金六百万两拍得这最后一件拍品。

王若离听着各大势力的言语交锋,心里既是明白又是感叹,江湖门派纵然如何强势,终究难敌朝廷之一二!更何况姚泓乃是大楚仙朝一州刺史,坐拥数百万大军,又岂是这些宗门帮派出来的小角色可比。
诚如云梦派之人所言,拍到和得到是两回事!在拍卖大会上拍到之物,是否有命带出荆都,带回门派,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王若离粗略算了算,不由心底巨震,即使不算开头热场的拍品,每块红铁青精均可卖到十数万两纹银,本场拍卖的所得钱两,竟达到了二亿两纹银之多,按三家约定,王家可得之五成,那就是一亿两纹银!一亿两啊,对于现在的王家而言,那是何等庞大的数目!昔日族比大会上,王家高层拿出来用于奖赏优秀子弟的纹银,也不过七万两而已。
遥想当日红铁矿藏出土,三大世家所派前来探路之人,不过是些筑基期的晚辈,与清虚门、凌云派相差甚大,甚至还不如白马帮、金枪门这些二流门派,除了上层决策的失误,也有三大世家长期存在的痼疾。
王家因王攸大长老遇刺身亡,家族核心忙着争权夺利,竟无一人前来支援,全仗王若离父子二人支撑;司马家众元老则光顾着争夺右将军之位,仅派了个司马慎前来,结果还丢了性命;而谢家是依样画葫芦,也派了个后辈的谢灵骜前来历练,到底没能有什么作为。
王若离父子二人,在本次红铁矿藏事件上,对于王家家族的贡献,可谓是居功至伟。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2章 哀鸿何处栖荆都
月挂长空,四野一片静谧,只是这样平静的夜真的是今晚的夜么?

长街之上,灯火通明。
一行六人,灰衣紧衫,低着头,急匆匆地从王家拍卖行蹑步而出,穿过街头,便慌里慌张地躲入了一条僻静的角落胡同。
“薛师兄,我们已经出了荆都城郊,都离得这么远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其中一个大胡子的汉子一边走着,一边压低着声音道。
“不怕意外,就怕万一。”另一边的一个长脸男子,揣着小心翼翼的模样,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虽说在拍卖行中没有人敢动手,但如今已出了拍卖行,自然是谁都难以预料。”
“师兄会不会有点风声鹤唳了,拍卖会场中那么多人,我们又是先行偷溜出来,估计也没人知道我们拍下了其中一块红铁。”大胡子汉子有些不以为然。
“小心驶得万年船!”长脸男子不敢松懈半分,“我们花费了十五万两纹银,才拍到了这么一块红铁,断断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师兄说得是!”大胡子汉子强压下心中的大意,又想到红铁的珍贵,转身对着身后数人低声道,“大家打起精神,不要被盯上了还……呃……”话声戛然中断,只见一支墨钢羽箭,突兀地从大胡子汉子的咽喉穿出。
大胡子汉子喉咙哽噎,哀嚎无声,直接一头往前栽倒。
“敌袭!”剩余五人见此大慌,纷纷抽出兵器,背靠背地围成一圈,警惕四顾。
黑暗中又是噼噼啪啪射来好几排强劲的弩箭,五人舞动着兵器,被动地防守格挡,奈何弩箭太多,劲道太盛,接连有人中箭倒地。
几波弩箭强射之后,场中就只剩下长脸男子一人还挥着长剑,艰难地支撑着。
望着手下先后身亡,自己一方却连对方的照面都没瞧见,长脸男子不禁又悲又愤地凄厉喝道:“何方鼠辈,只会暗箭伤人,有本事出来与你爷爷一较高下,爷爷打得你屁滚尿流……啊……”
黑暗中,再度射来一支墨钢羽箭,力道非凡,不待长脸男子继续呼喝,便被羽箭穿胸而贯,携劲钉出数步,犹自不甘心地摔倒在地,嘴角溢血,痛苦而死。
几个黑色的身影快步从黑暗中窜出,来到场中细细查看,待确定被埋伏之人全部死亡,这才往黑暗处躬身禀报:“悦公子,武平镖局六人已全部身死。”
“嗯,拿上矿石,收拾现场。”黑暗中的指挥之人幽声道,“我们撤!”

一群白衣翩翩的名流侠客刚行到城南窄巷,便遭遇伏击,结果七死一逃,所拍红铁矿石也遭洗劫。
一帮剑派弟子在街边面摊遭受敌对门派攻击,自带队长老以下,全部喋血街头,无一幸免,所藏青精矿石同样被搜走。
一队乔装打扮成乡野农夫的世家中人,在城外灌木林遭到数伙黑衣人的围攻,全军覆没,所带财物全部被瓜分。
……
黑暗仿佛滋生了罪恶苗头的胆气,类似的杀人越货在荆都城内外多处上演,也不知哪些门派世家参与了这一夜的争夺,也不知多少门人弟子在这一夜丧命……

夜半,如意客栈。
叮叮咚咚,一串零碎的脚步声,从茅厕方向传来。
几道黢黑的身影,倏地从墙头跳下。
刚从茅厕出来的住客,两眼尚是惺忪,不料迎面便撞见潜入的黑衣人,心里一慌,正要喊声。然而,对面的黑衣人可不客气,直接就用锋利的刀口招呼,霎时鲜血飙洒,住客软绵的身体登时滚倒进了路旁的花丛里。
正在这时,客栈中响起了一声号令,顷刻间,大片的灯火亮起,原来房中众人并未入睡。
“不知是哪路的朋友,这般枉顾性命,竟敢夜探我云梦派住宿的客栈。”客栈二楼中央的房间,悠长地传出云梦派那位费姓之人的话语,“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哈哈,大言不惭!”楼梯拐角闪出一个黑影,“日间敬你,敬的不过是云梦派的名头,你一个小小的外门执事,连进入洞庭山的资格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空幻禅师,你说呢?”
“应生道兄所言极是,小小蝼蚁,杀了也就杀了,莫非云梦派还会为了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与其他门派开战不成。”楼道右侧又跳进来一个身材精壮的黑影。
“我当是谁!原来是三生观的应生道人、法量寺的空幻禅师。”云梦派费姓之人并未气恼,依旧镇定自若,“既然你们一心寻死,那我费千山便送你们一程!”
说着,房门大开,一道人影跃出,周身气势暴涨,四放而出,掌中冷冽的剑光疾速飞出。
“驭剑通灵!竟是灵境强者!”左右两边的应生道人和空幻禅师有些意外道,“你不是外门执事,你到底是谁?”
“哈哈,要你们命的人!”费千山得意地纵声道。费千山一边说着,一边驾驭灵剑,以雷霆之势,直逼应生道人、空幻禅师二人。
两人勉力抵抗,在重压之下连连后退,已然被迫到了窗边。
费千山更加快意,驭剑杀招,想要直接将两人斩于剑下。
忽然,这两个接连溃退之人的眼里,精光一闪,相顾颔首,瞬间爆发出强大的气势,运指灵器同时击在费千山的灵剑之上,只见灵剑不堪受击,断为两截,立时掉落在地。
控制灵剑的费千山脸色大变,这才恍然大悟,只是为时已晚。
对方两人携势兀立,呼呼两道掌风从两侧对着费千山当胸拍来。
费千山身体受创,跪坐在地,张口吐出一口浓血:“你们堂堂两个灵境强者,竟然扮猪吃老虎!”
“云梦御剑诀,乃是神元大陆的顶级灵法。”应生道人语声泰然,“你虽张狂,但即使只学得一点皮毛,也足以令人忌惮。”
“今日我二人大发慈心,送你归西!”空幻禅师揭下面罩头巾,露出光光的秃头。
“公然截杀云梦派内峰弟子。”费千山死硬强撑,“你们就不怕云梦派问罪吗?”
“无人知晓之事,又何罪之有呢!”从二人的答话里,可见已经下了毁尸灭迹的心思。
“快救执事!”“冲啊!”“大胆侬贼!”数名云梦派随从,果勇地冲来相助,可惜话到半途,便已身首异处。
眼见着费千山就要引颈就戮,场中形势却是再次生变。
一柄通红飞剑携着强大的威势破窗飞入,直直划向应生道人和空幻禅师。两人见此大惊,分别仗剑挺钵相迎,无奈通红灵剑灵力太盛,两人只是一击,便被击飞,摔落楼道,瘫卧在地。
通红飞剑速度飞快地在客栈绕飞了一周,正与云梦派之人打斗的黑衣人,纷纷中剑倒地。仅仅一招,便放倒了在场所有黑衣人,但通红飞剑毫不迟疑,再度刺向地上的二人。
两人骤逢变故,心内大惊,奋力起身,仓皇往窗口奔逃,只是通红飞剑速度极快,一个眨眼,便即追上。
应生道人回首大慌,引着灵剑反向拨挑。
通红飞剑直直扎上灵剑剑身,只听得“碰嗤”一声,灵剑碎裂,通红飞剑长驱直入,将应生道人的胸口洞穿。
一侧的空幻禅师见此愈发焦急,将灵力化作护盾,蹿向来路,不作迟疑地往窗口跳出。
这时,通红飞剑后发而至,只见空幻禅师的灵力护盾如同纸糊一般,顷刻被击穿,一同被击穿的还有空幻禅师的后背,而后才传来尸身直直摔下窗台的声响。
场中逆转,不过数秒时间,费千山回过神来,大喜过望,跪倒在地高呼:“恭迎师尊驾临!”
“废物,连两个通灵级都对付不了!真给我云梦派丢人!”幽幽地,从左首方向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却不见人影。
云梦派弟子御剑之能,同级之内,往往能够以少胜多,以弱克强。
“师尊教训的是!”同在通灵级别,以一敌二,又遭暗算,就算折戟沉沙不也在情理之中么?费千山虽然心有怨言,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异色,“徒儿日后定当加倍修炼,决计不敢坠了云梦派的威名。”
“哼!知道就好!”冷漠声音复又道,“丹霞、药老两峰首座也同本座一道而来,你好生安排下去。”
“啊!”费千山闻言,心内微颤,“不知是何大事,竟然劳动师尊及卓、曲两位首座,三位灵公强者亲身前来荆襄?”
“不该问的事情就不要多嘴。”冷漠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徒儿知错。”费千山连忙拜倒。

一条本应宁静的小巷。
“文掌门,我们前后都被包围了……”墙角根,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一个国字脸青年焦急地前瞻后顾。
“翻墙!”为首的威严中年人眼瞧着形势危急,断然下令,带领门下弟子翻越院墙,进入邻近人家的院落。
“追!”前后的追兵包围合拢,聚到一处,“杀进去!”
“帮主,万万不可!这是王家宅院。”人群中一个眼尖的汉子慌忙道。
“什么王家李家,本帮主难道还怕……啊……王家!”带头的面目凶狠的中年人想通其中关节,不由得心内一堵。
“钟帮主,何事惊慌?”合围的追兵中,又越众而出两个中年人,显然是本次率众围堵的其他首领。
“刘门主、纪堂主,荆都城中,国主脚下,做事还需谨慎小心。”凶狠中年人心有不甘地道,“此间乃是王家府邸,不好擅闯。”
“荆襄三大世家之一的王家?”两位首领也非愚笨之人,登时会意,“那只好守株待兔了。”
“也只能如此了。”凶狠中年人有些无奈。

夜已深。
王若离正要宽衣就寝。
“少爷,南院阁楼有消息传来!”屋外,裴琼敲了敲房门,平声道。
“说!”王若离懒声道。
“方才有人私闯王家府邸,是一伙黑衣人,人数在十几人左右。”裴琼依言道,“幸好被巡守的护卫撞了个正着,双方大打出手,只是没想到对方竟是修为不弱,护卫们并未讨到便宜,最后还是延锦、延兴两位长老及时赶到,才把私闯者全部制服擒获,扣押在了南院阁楼!”
“有何变故?”王若离不由问道。
“审问得知,私闯者自称是绵江剑派掌门及门下弟子,哼,并言称他们擅入王家府邸,只为拜访,并非寻衅!”裴琼有些嗤声道,“还说与我荆阳王家是故交,实在是荒谬……”
“竟是他们?”王若离心底有点烦躁,竟是源起于己。
“少爷识得?”裴琼微有诧异,继续道,“两位长老闻听这些人与我荆阳王家有旧,不敢擅自处置,便着人来请老爷过府验查。老爷已经去了南院。”
“此处是荆都城王家宗族,由父亲出面,那是再好不过了。”王若离放下心来,“没事了,父亲自会妥善处理此事,你下去休息吧!”
“是!”裴琼有点半明半白地告退。

一夜的血,一夜的刀光剑影,当然,最该头疼的还是负责治安和刑罚的巡检司、宗正府。
不管怎么说,普通百姓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那第二天依旧如常的荆都繁华。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3章 只缘身在此村中
朝阳晨曦里的小枫村,依旧是那么得宁谧,那么得恬淡。
三个满身血污的大汉,一路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闯进了小枫村。
“想我邴雄自打加入血衣教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落在后头的尖嘴汉子,咬着牙气愤道。
“就是,一直以来都是我血衣教杀人,哪曾想到如今我等前来荆襄国,竟被追杀得有如丧家之犬。”另一侧的圆脸汉子也是满腹的憋屈苦闷。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跑在前头的古铜面色汉子倒是没有失了方寸,“邴兄、韦兄,我们先入附近的农舍躲避一阵。”
“嗯,快走快走!”尖嘴汉子和圆脸汉子有些喟然和匆乱。

三人手脚仓促地绕过一堆草垛,冲入了一家乡农小院,吓得一只院中的蜡黄色土狗慌忙躲进草堆里。
三人正要拉开农舍柴门,这时,从房舍的墙边冒出一个头来:“你们还想躲往何处?”
“啊呀!”三人逢此大惊,没想到追兵来得这么快!
只见四面方向迅速地包围过来十数名白衣云衫的男子,人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冷笑。
“拼了!”三人被重重包围,背靠一起,心下发狠,想要放开手脚奋力一搏。
尖嘴汉子和圆脸汉子持剑凶猛地冲入敌群,与围困之人短兵相交。
古铜面色汉子脚步轻转,借着场面微乱,仗剑削退身前一人,顺势又打翻一人,纵身一个起跃,眼瞅着就要脱出战圈。突然,当空一个横腿扫来,把古铜面色汉子跳起的身子扫了回去。
古铜面色汉子胸口一窒,张口吐出一摊鲜血,怨毒地望向拦截之人,心底悲愤地恨声道:“费千山,你不得好死!”
“若是张口可以把人骂死,还要灵剑干什么!”费千山嘴角冷嘲。
“你……”古铜面色汉子气愤至极,然而却被旁边紧跟而上的数把长剑直直刺入身躯,溅起片片血花。
场中余下的尖嘴汉子和圆脸汉子拼死搏杀,无奈寡不敌众,还是先后被围杀至死。

“佘师弟、郎师弟,清扫现场。”费千山淡然地吩咐道。
“是!”两个师弟闻言出列,恭声答道。
佘郎两个师弟正在收拾着残局,这时,一个梳着随云花髻的蓝裙美妇刚好掀开门帘,从房舍里走了出来,惊见面前这幅血淋淋的情景,啊的失声,吓得花容失色,手中的花铲也噔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哟呵,在这乡村僻野之地,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佘姓师弟瞧见蓝裙美妇,眼睛立马发直了。
“不要抢,是我先看到的。”一侧的郎姓师弟也是色目欲滴,不甘人后地伸手拦住蓝裙美妇,“小娘子,好一副花容月貌,真是我见犹怜呀!”
“小娘子,花儿一般的美人,怎么能窝在这穷乡僻壤呢!”佘姓师弟环顾着满院恣意开放的花花草草,更加心猿意马,“却不知小娘子芳龄几许,宁可共载不?”
“几位仙家哥哥,风度翩翩,好生倜傥,只是这般调笑奴家,奴家……奴家可是要生气的哦!”蓝裙美妇低眉瞧着场中众人,火辣辣地盯着自己,登时脸面绯红,又羞又恼的样子愈发惹人怜爱。
“小娘子生气了哇,哥哥我好怕怕呢!”郎姓师弟作势欺身靠近,几个原本走远了的师弟也随之凑了过来。
“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坏!”蓝裙美妇巧妙地躲开郎姓师弟的近身撩拨,施施然碎步来到院口。

“各位师弟,几位首座恐怕不时将至,大家莫要过分放肆!”一旁的费千山心有所虑,望着手下一众外门师弟今日行为有些过于放纵失仪,不似往日的自持克制,又想到师尊交代的此来小枫村的目的,不禁眉眼微皱。
“师兄放心,我们不过是寻个乐子,不碍事的。”佘郎二位师弟眼里痴迷,根本不以为意。
“奴家偶感风寒,近日来,胸口还一直隐隐作痛……痛……”蓝裙美妇咬着下唇,一手抚着心头,眼角有些委屈地道,“还望哥哥们垂怜,莫要欺负奴家。”
“胸口作痛?”郎姓师弟闻言一个跃步追上,脸露淫邪,伸手想要挑起蓝裙美妇的下巴,“小生素来精通医理,不妨就让小生帮小娘子推拿推拿。”
“去去去,讨厌!”蓝裙美妇娇羞地用手打落郎姓师弟企图勾撩过来的狼爪,晃身躲闪到一旁院边的花圃,手上轻抚着开满蓝色紫色的花枝,嘴角呵笑地伸手摘下了一朵独枝的人面花,人比花娇地柔声道,“几位哥哥,你们说,是花儿美,还是奴家美?”
“自然是小娘子美了,世间再美的花,又哪能及得上小娘子美貌之一二。”郎姓师弟连忙凑声道。
“是么?”蓝裙美妇闻言似乎心花怒放,脸上露出灿烂柔媚的娇笑。
佘郎二位师弟看着蓝裙美妇笑得花枝乱颤,媚眼如丝,不由得心内奇痒难耐,正待再进一步,忽见蓝裙美妇的水眸一冷,将手上的人面花一摇,碎散成一片片细小花瓣。只见花瓣纷飞,看似柔和飘绕,实则速度奇快,旋飞着往人群飘扬而去。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见花瓣萦绕飘至,直接往眉心刺来。
一众云梦派弟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纷纷中招倒地,每个人的眉心都被蓝紫花瓣扎入,场中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费千山一人孤零零地傻站当地。
“大……大人饶命啊!”费千山心内骤惊醒悟,登时脚下一软,伏趴磕头,哀声求饶道。

“语香妹子,还请手下留情!”远远地,传来一道有些急切的冷漠声音。
话语甫落,村中的石板小道上,三道剑光飞过,落下来三个人影。中间一人是名中年男子,年约四旬,仪表岸然,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左边的是位鹤发黄须的老者,两袖飘飘,仙风道骨,眉目间似乎颇为慈祥;右边的则是个身形瘦削的老叟,脸色冷厉,给人一种古板严肃的感觉。
“数年不见,花君使风姿神采,更胜从前!”黄须老者来到院中,眼皮不抬,捋着胡须微声道。
“多谢卓老夸赞!”蓝裙美妇语声和悦地回礼道。
“花语香,你竟然连自己门派的弟子都杀,你简直……简直是丧心病狂!”另一边的瘦削老叟则是望见场中仅剩费千山一人跪趴在地讨饶,顿时态度大异,直接恼怒呵斥道。
“曲老头,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位分,小香的名讳也是你可以这般大呼小叫的?”这时候,从院门口森然闪出一个高大樵夫。
“公孙一鸣,给你插个翅膀,你就飞上天了不成,大家都是炼神级,凭什么……”瘦削老叟被高大樵夫一怼,直接不乐意了。
“老曲,慎言,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中间的中年男子连忙拉了拉瘦削老叟的袖角,压低着声音说道。转身看向公孙一鸣和花语香,脸皮赔笑道:“孽徒无知,多谢二位君使饶其一命。”
“还是归首座明白事理。”花语香抿嘴一笑。
瘦削老叟眉目悻悻,不再多言,同来的黄须老者则是微笑着站在一边。

三人不好再多做纠缠,连忙正了正身,来到院口。
“属下天兵峰首座归明瀚!”
“属下丹霞峰首座卓荇!”
“属下药老峰首座曲寒江!”
“求见帝君!”三位首座单膝半跪在地,恭敬恳声道。没想到云梦派主炼兵、炼丹、炼药的三峰之主尽皆到场。
“先生不在!”公孙一鸣站在一边,环抱着双肩,不冷不热地道,“但先生说过,他交代吩咐的事情,不想再说第二遍。”
“这……属下等人有要事面见。”三人有些急切。
“你们所来之事,先生已知大概。”公孙一鸣嘴角哂笑,“闲余之话,无需再言,切记谨遵君令即可。”
“丹青草庐,事关重大,还望公孙君使再通传一声……”黄须老者卓荇细声请求道。
“先生的意思,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何必明知再问呢!”花语香眉眼稍抬,瞥了瞥几人,“另外,我云梦派虽为大楚仙朝第一门派,但你们杀光了本次前来荆襄的所有门派弟子,难道不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吗?莫不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看不破?你们以为各大顶级势力为了丹青草庐而来,会只派这些杂鱼小虾么?”
“多谢君使提醒!”三位首座微微汗颜。
“你们还是回去吧!”公孙一鸣摊了摊手,丢下了一句话,便随着花语香一道往里屋而去。

“小香,今日纵使杀了本派弟子,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大家都死人了,还不是我猜忌你、你疑心我的状态?”回身并行一起,公孙一鸣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不,一鸣哥,大楚仙朝之内,还有一个最大的势力,没有死人,也不曾表态。”花语香笑了笑道。
“啊?是谁?还有比我云梦派更大的势力?”公孙一鸣脸有诧异,“小香,莫非你是说……”
“嘿嘿,以后自见分晓!”花语香神秘一笑,不再停留,扭了扭腰肢,进了里屋。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4章 蠢蠢欲动赴宫试
茶楼里。
“离哥儿,听说每次荆襄宫试都会死很多人?”憨厚的阮经纶放下茶杯,有些担忧地道。
“荆襄学宫,作为荆襄国军将培养之所,从学宫学成出来的学子,至少能谋个百人中队的都尉,这样庄严端肃的学宫的入选之试,经历一些血的洗礼,也是再正常不过。”王若离倒是早有所料,“怕了吗?”
“不怕,离哥儿去哪儿,俺就跟着去哪儿,离哥儿准不会让俺吃亏,嘿嘿!”阮经纶朴实地憨笑道。
“前两关我倒不担心,第三关‘猎围场’要分开行事,经纶,你切记进入围场后要低调处事,我们在木兰台会合。”王若离不免有些担心地交代。
“好的!”阮经纶点着头道,“只是,离哥儿,你是王家族比的亚军,这次宫试王家子弟的带队之人,竟然不是给你,而是给了王若曦,真不知道你们王家那些长老是怎么想的。”
“呵呵,想必诸位长老心里头都有自己的一杆秤砣吧!”王若离心中微微一动。
“离哥儿,你说荆襄宫试,一个女娃儿跟着俺们这些糙老爷们凑什么热闹,真是奇了怪了。”阮经纶皱着眉头揶揄道。
“哈哈,经纶开窍了。”王若离眼里闪过一亮,“事无常,妖也!”

谢家正堂。
“父亲,此行让灵驹、灵骜都去参加荆襄宫试,儿子以为太过冒险了。”谢玄机满脸疑窦地质声道,“我们谢家如今的青年一辈,也就这么两个筑基期,都送去荆襄学宫,未免有些孤注一掷了。”
“近年来,我们谢家一直在参考和跟随司马家、王家的做法,只是谢家子弟逐渐趋于平庸化,是时候要大刀阔斧地改一改风气了。”谢安石长叹道,“更何况灵韬资质一般,性情又过于温厚,恐怕难以压服同辈之人,尤其是灵驹和灵骜,灵驹虽然稳重但有些狠辣,灵骜忠心却又性格尖锐,若能在荆襄学宫磨一磨性子,将来也能更好地辅佐灵韬。”
“父亲为灵韬思虑长远,儿子心悦诚服。”谢玄机心内大感,“只是灵驹和灵骜素来不和,儿子担心……”
“不经一番寒彻骨,何来梅花扑鼻香。”谢安石断然道。

司马家里屋。
“悦儿,你可知为父为何让你参加荆襄宫试?”司马谨一脸和蔼地温声道。
“父亲是希望孩儿不要倚仗司马家之名,而以荆襄学子的身份加入军伍,给荆襄军方乃至王室一个喜欢看到的面貌?”司马悦微微思虑道。
“这只是其一。”司马谨不急不缓地接着道,“更为重要的是,在学宫之中,学习兵法策论,发展部属嫡系,为父对你的期许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将军。”
“父亲为孩儿计深远,孩儿必定发奋用功,不负所望。”司马悦心内感激。
“另外,纵观我司马家年轻一辈里的可造之材,阿忠、阿念可列前茅,两人又一直以你马首是瞻,这次荆襄宫试,你把他俩也带上。”司马谨想了想,又补充道。
“父亲考虑的是。”司马悦诚心道。

荆都王家的一处偏房。
“若曦小姐传唤,不知所为何事?”一个青年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满脸恭敬。
“王度族弟,快快进来,大家就等你了。”房门拉开一角,满脸神秘的王诩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外的王度拉了进去。
只见此时圆桌边,几个青年男女聚在一起,正在密谋磋商,除了明媚动人的王若曦,还有两个族内的养气期高层次的青年,王宸、王若登。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请若曦族妹说说计划吧?”里侧的王若登当先开口道。
“废话我也不多说,本次荆襄宫试,我等五人名为参加宫试,实则为了除掉那个小子。”居中的王若曦轻启芳唇,淡声道。
“听闻那个小子已经突破筑基期,实力让人有些棘手。”一直沉默的王宸,一手玩弄着茶杯,微微皱着眉头道。
“王宸族兄未免有些畏首畏尾了吧!”坐回位子上的王诩满腹自信地道,“以有心算无心,谅他有三头六臂,也是难逃一死,更何况我们还会缺筑基期高手么!”
“哼!”闻言的王若曦气势一涨,筑基期的威势顿时宣泄而出。
“原来若曦小姐已经踏入筑基期。”甫坐刚定的王度见此大喜,连忙恭维道,“真是可喜可贺!”
“另外,我们还联络了其他世家的一位筑基期和多名养气期,充当外援,双管齐下,‘猎围场’时联合埋伏,确保本次行动万无一失。”王诩洋洋得意地补充道。
“如此甚好!”“果然想得周到!”“以此阵容设伏击杀一个初入筑基期的小子,简直是牛刀小试。”

随着荆襄宫试日子的临近,上至三大世家、一流门派,下至普通平头百姓,一个个蠢蠢欲动,积极地在为荆襄宫试做着准备。

一处简陋房舍前的空地旁。
“大柱,歇一歇,你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一个发际微白的妇人,环手抱着半筐晒干的花生,温和地劝声道。
“娘,俺再练一会儿,俺把这套棍法再使一遍。”空地上,一个身形精壮的年轻汉子,正踏着稳健的步伐,手中舞着一根长棍,发出呼呼的棍声。
“虽说荆襄宫试在即,但大柱你这么刻苦准备,当心不要累着了。”妇人眼里有着慈爱,有着担忧。
“娘,您就放心吧!俺还扛得住。”年轻汉子眉宇微皱地咧嘴道,“只是俺连月来忙于修炼,没能帮家里分担多少农活,让娘您受累了。”
“不碍事,近来农活也不多,你的几个弟弟妹妹虽小,但多少能帮上一些。”妇人宽慰道。
“谢谢娘,俺这次拼命也要进入荆襄学宫,为我们老李家光宗耀祖。”年轻汉子咬声发愿。
“娘知道你有志气。”妇人老怀感慨。

一弯流淌的小溪边。
“小花,我报名了今年的荆襄宫试。”两个身影并排伫立在溪岸的细草间,其中的青年像是斟酌良久,终于轻声开口道。
“我知道。”少女抿了抿小嘴,低着头嗡声道,“那日瞧你从镇上回来就满脸的凝重,问你你也是只字不提,我就私底下偷偷地问了石虎。”
“这个臭小子,真是欠揍,总是出卖我!”青年闻言,脸色有些红涨,气气地道,“看我回家不好好收拾他。”
“石牛哥,你不要生气,不要怪罪石虎,他也是关心你。”少女连忙劝解道。
“只是……只是我这一去不知何日……”青年满脸踟蹰,“小花,你将来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好好地过日子。”
“我不要,我才不要!”少女闻言,很是焦急,仰起头看向青年,“石牛哥,你我二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眼下虽然我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一定能看到你身上的优点,一定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别傻了小花,我只是个下人的儿子。”青年深吸一口气,顿了顿,语重心长地对少女道,“就算这次没能顺利入选荆襄学宫,我也会去参军,若不能博个出人头地,我誓死不回!”
“我不管!”少女话语啜啜,含情脉脉地看着青年,“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
“这样不值得……”青年心中感动,眼眶微红,“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石牛哥……”
“小花……”
两人久久相拥。

巷尾的一家打铁铺。
“小兔崽子,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道大门,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一个身形健硕的青年背着包袱,借着清晨还未大亮的天色,正准备离家出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深沉的话语。
健硕青年闻声,脚步一滞,犹豫在了门口。
“平安,听父亲一句劝,不要去参加荆襄宫试。”里屋的木门打开,一个黑须中年人,右手撑着拐杖,一步一瘸地行了出来。
“对不起,父亲,孩儿只想努力拼搏一次。”健硕青年低着声音。
“你难道忘了父亲这条右腿是怎么断了的吗?”黑须中年人言语切切,“父亲给你取名平安,就是希望你可以安心在铺子里打铁,一辈子过得平平安安。”
“但这不是我向平安想要的生活。”健硕青年鼓起勇气,“更何况父亲的断腿,还有故去的母亲,这十几年来一直缺了一个公道,不是么?”
“平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那个人我们惹不起。”黑须中年人依旧苦苦劝道。
“孩儿不孝,纵是蚍蜉撼树,孩儿亦无悔矣!”说着,健硕青年强忍着离别的泪水,头也不回地大跨步走了出去。
“平安……”身后传来一道长长的呼唤。

……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一转眼却是乌云密布,雷雨阵阵。
荆襄王宫,暮色苍苍的楚昭南,望着檐下的雨水,怔怔出神。
“老三,这次荆襄宫试似乎格外热闹?”楚昭南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父王,今年的世家宗派门徒子弟大开,平民迁客也都是热情高涨,纷纷前来,规模和质量相比以前,要强上不少!”身后的楚宗烈稳当地答道。
“可有一些优秀的苗子值得关注?”楚昭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本次报名的青年才俊,不乏筑基期之上,其中首推三大世家、清虚门和凌云派:司马家的司马悦、司马忠、司马念,王家的王若曦、王若离,谢家的谢灵驹、谢灵骜,清虚门的崔源、崔浪、狄威、邵长安,凌云派的曹彪、乐清欢。”
“另外还有,荆都城葛家的葛青、贺家的贺依依,荆阳城桓家的桓舟,荆水城江家的江鲸,句容城伍家的伍子绪,双门城席家的席慕枫,浠水城吕家的吕惜义,零陵城林家的林仲诃,白马帮的白桃山,金枪门的朱翦,流影门的刘伶,渭南剑派的卫百剑,紫玑门的张南天,鸣凤谷的凤小仙。”楚宗烈神色平缓,接着数来,“至于平民迁客里,‘醉八哥’邱八,‘小孟尝’田文龙,‘玉面兰’兰湘儿,‘土拨鼠’涂大钟,这几个苗子也不错!后续儿子还会着重留意。”
“荆襄宫试,一直是由老三你操持大局。”楚昭南意有所指地道,“此举不仅关系学宫学子的筛选和提拔,更关系荆襄未来的军将和国力,你要多多用心。”
“谢父王信任,儿子定不负父王所托。”楚宗烈俨言深重道。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5章 登山过河猎围场
在荆襄国人的翘首以盼中,终于等来了荆襄宫试的日子。
本次荆襄宫试共分三关,依次是登山、过河、猎围场。
所谓登山,便是攀登荆都城云雾山。云雾山坐落于荆都城西郊,山势险峻,高耸入云,乃是名副其实的荆都城第一高峰。当然,荆襄宫试的登山一关,考校的内容肯定不是看谁爬山爬得好爬得快,而是要经历山中的 “绝壁百仞”、“铁索十道”、“云阶三百级”这三处考验,往年参加宫试者历经登山一关,最终能够成功登顶者往往不足两成。
至于过河,则是渡过云雾山南麓的流笋河。流笋河面宽逾百丈,又经过阵法改造,修者在河水中浸泡,会加剧体内气力流失,随着个人修为愈深,影响愈甚,反倒是凝气期、练气期修者影响轻微。河中深水不但有锋利的石笋肆流,还圈养了大批水中妖兽,且河底坑洼,漩涡频生,河流下游又是一道落度百丈的飞瀑,可以说,每次荆襄宫试都有不少宫试者折在了这流笋河中。
最后的猎围场,乃是进入荆襄王室的木兰围场。这个木兰围场,是荆襄王室圈养妖兽、种植药草、围猎演兵的地方,囊括方圆三百余里,外围更有精兵镇守。宫试者根据修为等级,分领各自的任务,从东南西北四门进入木兰围场,为期三天,能够成功上交任务的生还者,则拥有了进入荆襄学宫的资格。
整条宫试路径,是由荆襄王室统一规划,沿途有重兵把守,暗哨监察,若是宫试者从旁路扰乱混淆,轻则按退出处理,重则下狱治罪。

今日的云雾山下,车水马龙,人潮滚滚,蔓延十数里之遥,比起一大军镇市集,还要热闹数倍。
荆襄国上亿国人,对于荆襄学宫的推崇逐年递增,上至世家宗派,下至平民百姓,凡年岁25岁及以下,皆可报名参加。
本次报名荆襄宫试者竟然高达四十万人之多,可想而知,此时的场面,那是何等的热烈!其间的竞争,将是何等的惨烈!
荆襄宫试,由左将军张去疾亲自坐镇,宫试三关分别由翼威将军贺飞鹰、秀威将军林采绣、寿威将军崔铸三人各率两万亲卫从旁协理。
巳时开始,参加宫试者便在军士的引导下,井然有序地往云雾山而上,一路上浩浩荡荡,声势颇为壮大。
绝壁百仞,位于云雾山腰,横跨五六里远,犹如一道钢刀,把宫试者人群拦腰截断,许多人在这道绝壁之前,望壁生叹,束手无策。一仞七尺,百仞石壁便是七十丈高的陡峭石壁,攀登这样高度的石壁,对于普通低阶修者而言,是一项艰难而又危险的事情!
“天啊,这么高,这可如何上去?”
“不敢上去就下山呗,宫试者可随时退出测试。”
“啊……救命啊……噗……”
“又一个摔死的!”
“孙兄,快看哪,那边有两条绿藤直通壁顶。”
“果然,真是天助我也!”
……
绝壁之下,纷纷扰扰,人声嘈杂,王若离带着阮经纶,随着王家子弟的队伍,不快不慢地来到壁前空地。
只见维持秩序的数百军士肃穆地站守在空地四周,对于参加宫试者并未多与理会,而宫试者则各显神通,有如壁虎一般攀爬在石壁上的,也有凭仗利器刺石直上壁顶的,也有借助轮轴回钩爬上石壁突出部位的,也有优秀子弟先行攀上壁顶再垂下绳索的,更多的人则是利用那两条生长在壁上的绿藤,依次翼翼小心地往上爬去。
“离哥儿,绿藤那边人好多,我们也要去吗?”阮经纶眼见两条绿藤下的宫试者围得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
“不必了,区区百仞石壁,我们直接攀上去。”王若离扫了一眼绝壁,自信地说道,转头看向不远处,领头的王若曦正在和族中几个青年商量上壁的计策。
旁边走来的还有谢家子弟的队伍,只见谢家分别由谢灵驹和谢灵骜带领,分成两拨,泾渭分明。
至于司马家的队伍,则是由司马悦带队,听说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通过了绝壁百仞。

“咦!那个人是谁?”
“混蛋,他想干什么!”
“太可恨了,他竟然砍断了绿藤!”
“好生猖狂,他不怕引起众怒吗?”
“那人好像是凌云派的曹彪。”
……
正在王若离阮经纶说话之际,壁顶闪出一个人影,手起刀落,便将两条绿藤砍断,绿藤顿时往壁下掉落,连同掉落的还有一干顺着绿藤往上爬的宫试者,但见藤断人落,凄凄惨惨地摔下一堆,密密麻麻地压倒一片,哎哎呀呀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看来伤亡数目不在少数。
其间有几个眼尖的,认出了壁上那个砍断绿藤之人,正是凌云派的曹彪。
凌云派一直以来,对于荆襄宫试并不热衷,甚至已有三四届宫试,不曾派弟子参与了。没想到此次宫试,竟然派来了三十多个弟子,其中更有曹彪、乐清欢这两名筑基期的优秀弟子。
王若离微微瞧了瞧四周的军士,见其未有丝毫动静,当下也只是嘴角轻笑一声,带着阮经纶一起,直往壁上攀去。
这种程度的石壁,对于筑基期的王若离、养气期的阮经纶而言,难度不大,两人手脚用劲,借助石壁的凸起、缝隙,历经上百个起回,便顺利地登上了壁顶。回身望着壁下黑压压的宫试者,依旧在为了攀上石壁,做着各样的努力。

本次宫试,王家子弟报名参加者共五十二人,修为皆在凝气期之上,其中更有养气期十一人,筑基期两人。王家子弟的修为在宫试者中,可谓是相当不弱,一行很快便通过了绝壁百仞,来到了“铁索十道”。
所谓铁索十道,又称铁索石道,重点不在于石道,而在于铁索。
传说,以前此处有一条窄小石道,盘旋通幽,顺着山峰,直通山顶,石道之侧固定着十条铁索,以做栏护,然而后来遇到灵境强者在此斗法,灵法肆虐,削平了石道,打崩了山峰,以至于如今矗立在众人眼前的,早没有了什么山峰,更没有什么石道,只有一道深不可测的深渊,以及十条萧冷凄清的硕大铁索,一直延伸到山间云雾之中,也不知铁索的尽头通向哪里。
宫试者大多在颤颤悠悠的铁索上哆哆嗦嗦,唯有一些自恃修为的人,才会在铁索上快步疾走,甚至有些修为低微者,则是环抱着铁索,一路缓缓地挪动过去。
王若离见着王若曦身为家族子弟领队之人,井然不紊地安排着同行族人相互帮忙,渡过铁索,俨然一副领导的风范,并不像数月前对自己那般仇视,也没有刻意针对自己。
王若离拍了拍脑壳,不再多想,和阮经纶一起挑选了左起第三条铁索,小心谨慎地往上行去,不多时,便进入了山间云雾之中,只见周身白茫一片,顺着脚下轻颤的硕大铁索,感觉微妙,仿佛行走在云海之中,敞怀于苍穹之下。
每条铁索相隔甚远,此时也辨析不到其他九条铁索之人行走的画面,只是在耳边偶有一两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不知是宫试者脚下不慎,直接摔进了深渊,还是遭人暗算,惨死在了这铁索道上。
等到王若离二人从容地走出云雾,就是铁索的尽头了,映入眼帘的是方山间的石台,只见石台宽逾十里,台上云雾缭绕,远处台边的绿荫郁郁葱葱,似乎与天边的云头连成一体。
王若离刚刚踏上石台,这时,从旁边第四条铁索下来一伙青年人,其中一个脸带坏笑的青年,竟是回到铁索边,学起凌云派的曹彪,提剑对着铁索就是一顿爆砍,想要砍断铁索。
说来奇怪,这些粗大的铁索也不知是何种材料所铸,被这个好事青年的锋利宝剑这般厮砍,竟然连铁屑也不掉分毫,倒是青年的宝剑不堪砍凿,断为了两截。
凑巧,从第四条铁索后面又下来一个鹰钩鼻的青年人,见到好事青年正在砍斫铁索,顿时剑眉一扬,怒气勃发,手中金枪一挑一拍,直接把这个好事青年挑落进了深渊,只听得一声凄惨的叫声,自上往下,悠长地在深渊中充斥回响。
“朱翦,你竟敢杀我桓家子弟!”眼见好事青年被一枪打落深渊,那伙青年人中的领头者怒声道。
“杀便杀了,如此害群之马,留之何用。”鹰钩鼻青年朱翦不以为惧。
“那就请你们金枪门留个交代下来。”桓家领头的青年,名叫桓舟,年少得志,嚣张霸道,近期更是修为大涨,突破了筑基期。
“谁怕谁!”“区区桓家,何足惧哉!”“来啊!”“打倒他们!”从第四条铁索紧跟下来的金枪门人纷纷来到朱翦身后,两方队伍僵持不让,口沫对骂。眼见双方都互不相服,形势愈演愈烈。
“接我一剑!”桓舟仗剑刺来。
“吃我一枪!”朱翦持枪而上,与桓舟战在一起。
双方你来我往,混乱斗成一片,如此混战的局面倒是引来诸多爱凑热闹的宫试者,停步围观。

“住手!宫试之上,禁止私斗,违令者重罚!”石台边有些纷乱的宫试人群被大力排开,跑步过来一队带甲的军士,为首一个校尉模样的壮年汉子扬声呼喝道。
说话间,校尉大手一挥,身后的军士冲入混战的桓家和金枪门弟子之中,对着那些还不肯罢斗的弟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强行把两方弟子拉开。
原本正在缠斗的弟子面对这些虎狼一般的军士,虽说修为大多强过他们,却也不敢太多反抗。私相斗殴还好说得过去,若是再与维持秩序的军士发生冲突,那就不是按退出处理那么简单了。
“今日算你命好。”桓舟因为初入筑基期,对战朱翦,吃了点小亏,心内有些愤愤不平,“你给我等着!”
“黄口小儿,随时恭候。”朱翦嘴里嘲讽着桓舟身材矮小,提枪退开,转身对着校尉彬彬有礼道,“不好意思,给校尉大人添麻烦了。”
“私斗各人,或继续登云阶三百级,或退出下山,再经发现违纪,定当严惩不贷。”校尉冷冷地扫了私斗的两方弟子,裁断道。
“校尉大人好大的官威……”桓舟心底不服,在一旁有些怪声怪气。
“桓家小子,莫要自误,有道是,蹦得高,摔得疼。”校尉话语渐冷,眼神冷厉地看向桓舟,“吾乃翼威将军麾下校尉高勇,若有不服者,自可上书诸位将军,哼!”说着,安排手下军士,分兵守住每条铁索出口。
两方弟子不敢再多话,只得悻悻地往山上而去。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6章 三百云阶遇故人
这不过是宫试之上诸多插曲中的一小段,王若离轻轻摇了摇头,抛诸脑后,带着阮经纶,来到了石台之上。
只见此时的石台上早已聚集了一簇簇的人群,很多人对着台前的一条宽阔的石阶大道议论纷纷。
这条石阶,每级石阶长逾五丈,宽过半丈,由白岗霆石所铺,上雕流云图纹,虽只有寥寥三百级,却又似无限延伸,直直通向山顶终点处的那座云雾亭,而云烟缭绕的云雾亭,则如一瞥惊鸿,仿佛在嘲笑攀登云阶之人的不自量力,又似在欢迎赞许登顶之人的不懈毅力,这便是“云阶三百级”。
前面的绝壁百仞和铁索十道,考验的是胆气,以及一点点修为基础,相比于云阶三百级,不过是两道开胃的小菜。
这云阶三百级,每级石阶皆镶嵌阵法力场,由下而上,由弱到强,是真正考校修为和毅力的重要关卡。
云阶三百级其实是对宫试者的修为筛选,筑基期之上想要通过的话,还是颇为轻松的;养气期的话,则有点吃力;凝气期的话,则很是艰难;至于炼气期的话,则需要莫大的毅力了!
等到王家子弟聚齐,清点人员,一行五十二人全部通过绝壁百仞和铁索十道,当下,在王若曦的带领下,直往云阶三百级而去。
王若离踏阶而上,只觉得一股气力自上方冲击而来,似乎要把人掀翻扑倒,又似想把人压扁在云阶之上。
随着步步往上,云阶的冲击之力逐级增加,不过对于王若离而言,依旧不疾不徐地移步拾级,仿佛闲庭信步。
谁也不知道,自从上次在丹青池边,王若离听取白衣老翁的告诫后,连月来已经第四次闭合基田裂缝,重新锤炼基田,将自己的修炼之基夯实得异常稳固,不然以王若离修炼的速度,早已破壁踏入培基期了。虽说境界未进,但是气力的积累,远非一般的筑基期可比。
王若离一口气走到第两百级云阶,这才停下脚步,后面的阮经纶喘着粗气,紧步跟了上来。
站在云阶,向下张望,只见下方是一锅宫试者浮生表演的大杂烩:有些人正脸不红气不喘地往上漫步直走;有些人则是一边走,一边扶着石阶;有些人早已脸面通红,汗流浃背,此时正坐在石阶上小憩;有些人想是累趴了,直接仰躺在石阶上;有些人却是苦苦支撑着,即使被压迫趴伏在石阶上,也要一级一级地往上拼命爬动;有些人则是不堪忍受压力,叹气着失落着往下走去;更有些人为气力压倒冲晕,被人抬着下去……
“离哥儿,你终于停下来休息了。”阮经纶呼着大气,顺势坐到云阶上,“累坏俺了!”
“莫要瘫坐在地,会影响气力的恢复。”王若离提醒道。
“好吧!”阮经纶虽然脸上一副极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听话得站起身来,眼睛一抬,看向下方,“哈哈!离哥儿,你看,后面那个像不像一只被老母鸡保护着的小鸡仔?”
顺着阮经纶的目光,王若离看到下面不远处,三个青年相互帮扶,齐头并上,而在他们三人身后,还有一个身形精壮的年轻汉子猫着腰,死命地跟随着,仿佛长在了他们影子上似的。
王若离瞧着不禁暗自点头,这个年轻汉子虽说修为偏低,但还算机灵,懂得跟在那三个青年身后,依靠前面三人抵御云阶冲击之力时撑起的力场,至少可以帮自己卸去一两成的冲击之力。
年轻汉子与前面三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不像是一路人,而前面三人却一路任由这个年轻汉子这么跟着,看来应是乐善好施之辈。
只是,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帮忙?还是帮死?这个年轻汉子纵使成功通过了登山一关,以他如此低微的修为,极有可能会在过河或猎围场时送命!
三个青年行到第两百级云阶,一个个细汗直冒,便停了下来,在石阶上稍事休息,说起话来。
“啊……呼……”年轻汉子跟着艰难地爬到第两百级石阶,周身疲累,一屁股坐在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边正在休息闲聊的三个青年中的一个笑容阳光的青年,转头看了看四周,嘴里似在感叹,忽地,眉目一挑,朝王若离这边看来,声音清越地喊道:“王林兄弟!”
王若离循声瞧去,总算认出这三名青年,原来正是去年自己在墨台城外遇到的,那三个自称“墨台三剑客”的贵族青年,余暮秋、赖逢生、丁铃。
“余兄,别来无恙!”王若离客套道,“没想到蜚声荆襄的‘墨台三剑客’也来参加荆襄宫试。”
“哈哈,难为王林兄弟还记得我三人的这个雅号。”余暮秋细瞧着王若离虽也在休息,但脸色平缓,似乎颇有余力,“荆襄宫试这等盛事,又岂能少了我们三大剑客呢!”

“堂堂荆阳王家若离少爷,何时改名叫做王林了,真是稀奇得很!”这时,一旁登山的王家队伍里的王诩,听到这边王若离几人的对话,忍不住讽声道。
“哦,你有意见?”王若离面上虽然平淡,心里对王诩更生厌恶。
“哪敢呢!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连交个朋友,用的都是假名字。”王诩铿然说道,“嘿嘿,若离少爷,你们接着……啊……”忽然,王诩似乎脚底一滑,直接摔到阶下去了。
“哈哈哈……”余暮秋、阮经纶几人看到王诩摔落台阶的狼狈模样,登时指着笑出声来。
“你……你们……”王诩站起身来,勃然大怒,这时,旁边的王度悄悄拉了拉王诩的衣袖,王诩朝前面领头的王若曦的背影看了一眼,压下怒气,哼了一声,愤怨地拂袖走开。

“余兄、赖兄、丁姑娘,不好意思,当日事急从权,这才用了化名。”虽说是王诩故意的言语挤兑,但是心思谨慎的王若离,还是瞧到余暮秋几人因此,眼角有些不自然地抽了抽,当即还是开口解释道。
“王兄多虑了。”余暮秋怡悦地笑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必拘泥于这些旁枝末节。”
“哈哈,余兄说的是。”王若离瞥了瞥地上的那个年轻汉子,细声问道,“这位仁兄,可是你们的朋友?”
“宫试路上,萍水相逢,本大剑侠瞧着面善,便让其借借东风也无妨。”余暮秋倒是一点也不介怀。
“各位少爷……大人……多谢照顾!”年轻汉子闻言,也不知如何称呼,只得又叫大人,又叫少爷地气吁吁谢道,“俺叫李大柱,家住浠水城望山镇李家村。”
“大柱兄弟,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余暮秋往上看了看上面的云阶,呼了一口气,“我们继续赶路吧!还有一百级云阶呢!”
“走!”王若离当先跨出,几人一起并肩拾级而上。

云阶的终点,云雾亭中。
翼威将军贺飞鹰,是个年约四旬的汉子,虽然身在军伍,却长得有如书生般的白净,尤其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苍鹰一般锐利,此时正宽坐亭中,与人对弈。
对手却是个年纪轻轻的粉面小生,王若离识得,这个眉目疏朗的粉面小生曾在王家族比大会上见过,名叫楚存孝,是大将军楚宗烈的少子,也就是荆襄国的小王子。
“罢了,本将棋差一招。”贺飞鹰捏着棋子,思考良久,终于放弃,“小王子的棋艺越发精湛了。”
“承蒙翼威将军相让了。”楚存孝心有所思,话语间微有感叹,“今日广大荆襄青年,纷纷为了宫试拼搏努力,而存孝却在这边喝茶下棋,似乎有点不合时宜……”
“小王子贵为荆襄国主之孙,本就生在云端,志向眼界自该存放高远,何必与蜉蝣蝼蛄同行!”贺飞鹰言语淡漠。
“王侯将相,终有尽时,唯有自身,才是立世不绝之根本。”楚存孝斟酌道。
“小王子思悟通透。”贺飞鹰点了点头,沉吟道,“那更应积蓄鱼跃龙门之力,以博来日翱翔九天之功。”
“多谢翼威将军指点。”楚存孝谦逊地回敬道。
“小王子客气了。”贺飞鹰站起身来,看向亭外一众历尽艰难,终于登上山顶的宫试者,眼见登山一关通过之人,已经超过了六万人,“这一次的宫试,真是热闹。”
对于宫试者第一关的查验,不算严格,查验卡口只是由十几个校尉带着军士一一查看,验明身份。
王若离几人行到云雾亭前,顺利通过了第一关的卡口。
至于王家子弟,则有十一人登不上云阶三百级,无奈放弃宫试,失落地下山了。
楼主:司空逐月  时间:2020-08-20 15:45:04
第077章 争渡流笋水兽躁
顺着云雾山南麓往下,在山脚附近,终于见到了一条水流雄浑的河流,正是荆襄宫试第二关的流笋河。
有传言称,这流笋河中的阵法,乃是荆襄王室邀请一位灵境的阵法大师,投入十万人力,耗时数年,才改造而成,其间精妙,不容小视。
从流笋河上段直至飞瀑处,长达十里,皆是宫试允许横渡的区域,然而上游水势湍急,漩涡丛生,水兽横行,阵法流失之力强悍,反倒是飞瀑上方延伸百丈远处的河段,水流平缓,河面静寂,是公认的最安全的渡河区域。
所谓祸福相依,这片河域虽然平静,但下临着一面落度百丈的飞瀑,倘若不慎掉落飞瀑的宫试者,基本是十死无生的下场!更何况此处河段人潮最是拥挤,也是是非最多的地方。

王若离几人来到飞瀑上沿的河边,只见此时百丈的河中,已有一拨拨渡河的宫试者,场面喧嚷。
虽说宫试者渡河,不可倚仗外力,但在规矩允许的范围内,宫试者还是想法百出,各凭本事:有的虽然身子浸在水里,但凭仗着身法速度,凫游地飞快;有的听说河水越往深处则侵蚀气力之阵越弱,便全身钻入水中,从河底潜游;有的身穿避水劲装,靠着水势平缓,慢慢地顺流过去;有的手托泅水盾牌,既减轻河水的侵蚀,又防止水兽的袭击……
眼见流笋河中,一派热火朝天的模样,王家子弟几人一组,相互照应着,依次下河。
“离哥儿,这流笋河水竟然泛着一层土黄色,深不见底,俺瞧着挺瘆人的。”阮经纶望着面前的流笋河水,皱着眉头。
“有意为之!”王若离谨慎道,“这河水不简单,大伙儿小心一点。”
“嗯嗯,明白!”余暮秋几人随声应道。

正说话间,不远处的河面传来一阵骚乱,咒骂声、怒斥声、喝喊声交杂其中。
王若离定眼望去,原来是司马家子弟的队伍正在过河,只是他们过河的方法,却是让人又气又恨。此时河中泅渡宫试者甚多,而司马家子弟则是借着身法速度,踩着其他正在渡河的宫试者冒出水面的头颅,就像踏着一个个木桩一般,翩然从水面轻疾而过,这般行径,堪称张狂!顿时引来河水两岸,尤其水中渡河之人的震怒,当下引起的争吵打斗,自是必不可少了。
王若离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会那边涌起的争端会如何收场,只在心内感叹,也就只有司马悦,有这个胆气和能力,敢如此作为!这样的行为,一方面虽然最大程度地保全了司马家子弟渡河的成功,一方面却又得罪了诸多宫试者,孰得孰失,倒也很难说清楚。
王若离忍不住回首看了看此刻争渡河中的王家子弟,本次荆襄宫试,王家的嫡系子弟所来不多,倒是旁支的优秀子弟来了不少,除了与王若曦比较亲近的王诩、王宸、王度几个,还有两人引起王若离的关注。
一个是王映山,处事沉稳,总是给人一种坚韧刚强的感觉,之前在族比大会上大放异彩,尤其与王单的那场硬汉对拼,更是让王若离印象深刻。
还有一个是在族比大会上仅此于王崇焕的黑马,夏兰镇分支的王落英。王若离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王落英外貌出众,虽然出身旁支,但是以其资质,晋入王家嫡系那也是迟早的事情,何必前来荆襄宫试,以身试险,虽说女子自学宫结业,并非从军入伍一条路,也可成为女官、内宫禁卫、贵胄护随等等,但这些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似乎也非上上之选。不过,人各有志,王若离虽心有疑惑,却也不便开口相询。

流笋河上人声喧嚣,争执频生,许多宫试者忍受不住河水的侵蚀,水兽的威胁,只得无奈退出。
“我们下水吧!”王若离带着阮经纶,当先步出,余暮秋几人,也跟着下水。
王若离进入水中,周身感受着河水的一股侵蚀之力,仿佛透过体表要把自己身上的气力,全部往外扯走。
王若离早有心理准备,一边凫游,一边暗暗运使着红枫心经,与之相抗,只是气力恢复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流失的速度,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股气力消散的速度更是逐渐加剧。
王若离心内暗暗吃惊,早前听闻流笋河水对于基田三道修者的抑制作用要远强于练气三期修者,只是没料到这股压制阵势竟然这般强横?或是因为红枫心经的缘故?遥见这会儿,仅仅练气期的李大柱,就如平常游泳一般,毫无阻碍,游得飞快,一个人窜到了前头去了,而王若离反倒行动迟缓,落在最后。
王若离心内不甘,停下身形,凝力蓄付周身,展开红枫心经的运转,然而情况却是愈演愈烈,气力犹如飞一般的流失,不消盏茶工夫,王若离只觉得自己身上已经一点气力也无。正在这时,心田壁垒随着气力流失到了极点,竟然再度裂开一道壁缝,而四周的河水,仿佛蕴含着强大的压力,开始回流,渐渐愈合了壁垒,重新磨炼着基田。
王若离舒怀大喜,全身如同一道气力漩涡,疯狂地贪婪地吸收着四面顺流而来的气力,尤其隐隐地从河底吸取而来的一股气力,更加精纯刚猛。
王若离生怕引起周遭的注意,急忙将身体完全沉入水中,并不时转移方位,所过之处,宫试者纷纷被抽干了气力,再也无力继续宫试。

流笋河对岸山包上的一处凉台,一个头戴银盔、身披红袍的将军,原本漫不经心地瞧着河中宫试者渡河,忽然眉头一皱,嘴里自言自语道:“奇怪,飞瀑碣石河段水流向来平缓,竟然也滋生了气力漩涡?难道是河中阵法发生故障了?还是水兽年份渐长而晋级了?或是其他什么意外发生?”
“何校尉、周校尉,你二人速去飞瀑碣石河段巡查,严防宵小引发骚乱。”银盔将军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声音清脆,竟然是女声,原来这位银盔将军便是坐镇流笋河一关的秀威将军林采绣,也是荆襄国封号将军里面唯一的女性,人虽中年,但其久经战场的杀伐果决与女性的柔美细腻,更给人一种英姿勃发之感。
“卑职领命!”身后的两名校尉,闻声跨出。

王若离潜在水中,感受着气力一次次由多到无,再从无到满,如此循环反复五次,破裂壁合,重新修造,终于感受到自己的基田,在有限的基础上,已经修无可修了。转念一想,寻常修者恐怕不会想到夯实基田,即使想到了也做不到重新闭合心壁,更加做不到王若离这般重筑九次,看来当日那名白衣老翁对自己肩头的那一拍,很是不简单!
这不禁引起王若离的好奇,那名白衣老翁到底是什么人物?
忽然,河底翻腾,石块滚动,像是地龙翻身。
王若离只感觉几道暗涌扑面而来,直把自己喷到了河面,紧接着一个庞大的鱼尾模样破出水面,一尾拍在河面,溅起大片水花。河中更是暗流潮动,水浪迅疾,几个起落,已把数百名宫试者推到了飞瀑边缘。王若离骤逢变故,慌忙窜出水浪,往岸边游去。

“蓝水兽!”刚刚走飞瀑河段的何周两名校尉,见此惊声道。
蓝水兽,虽然只是低阶的水兽,但是成年的蓝水兽体型巨大,仅身长就近三十丈,如今在飞瀑一带鼓弄水浪,对于宫试者而言,几乎就是一场灾难了。
蓝水兽伟壮的身躯,在水中又是一个翻滚,涌起大片水浪,直接把宫试者往两边推出老远。
“啊……不要啊……救命啊……”声音凄厉,直直地往下掉去,却是十几个宫试者,经不住水浪的席卷,随着卷起的水花,掉落了飞瀑。
王若离被翻卷的水浪带着,奔涌着往飞瀑方向流去,这时,旁边一个浪头打来,将一个玲珑的身影压进水里。
“湘儿,你没事吧?”湍急的水浪中,一个青年焦急地喊道,扑身泅游过来。
“没……”女子刚刚把头冒出水面,回话未完,又被水兽尾巴带过的浪潮拍到,直直往河底沉去。
“湘儿!”青年喊声焦灼,钻入水里,抢身潜到女子身边,一手抓住了女子下沉的身子。

王若离手脚迅捷,借着浪头的间隙,快速地爬上了飞瀑上方的那块碣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个青年总算把女子抢出水面,女子重重地咳了几声,总算缓过气来,被青年手脚并用地拉着往碣石这边靠拢。
临近碣石,青年手上使劲,努力得想把女子的身子推上碣石。
王若离见他们二人挣扎辛苦,便伸手拉了一把,把女子拉上了碣石。但见这名女子容貌秀丽,鲜艳娇柔,只是此时的鼻子和眼眶都被水呛得通红。
女子又是捂口咳了几声,手脚瘫软地趴在了碣石上。
这时候,一股汹涌的大浪拍打而至,周边那些躲闪无处的宫试者,连同那个来不及爬上碣石的青年,顷刻被浪水拍落卷走,浪潮滚滚地直奔飞瀑而去。
这么眨眼工夫,又有几十条人命折在了飞瀑之下。
“陈公子……”碣石上的女子失声望着那个青年被浪花卷走,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岸边,何周两名校尉带兵坐镇,倒是没有什么纷乱滋生,而那只蓝水兽又折腾了大半刻钟,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潜回河底。
“陈公子,你对湘儿的深情厚爱,湘儿没齿难忘!”女子举目脉脉地望着青年殒身的方向,片许过后,这才回身看向王若离,娇声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见女子杏眼如盈盈秋水,令人生怜。
“举手之劳!”王若离心头微紧,原本还以为她是长情之人呢!当下不愿多生枝节,趁着河面稍平,便即告辞起身,重新入水。
隐约潜游之间,似乎看到碣石上的女子,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王若离安全地渡过了流笋河,与等在河岸的阮经纶余暮秋几人会合。
顺利通过荆襄宫试第二关之后,王家子弟只剩下了二十一人,其中更有两人葬身在了飞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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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夜半狼嚎割独角
荆襄宫试第三关,猎围场,根据宫试者修为等级的不同,分别从东西南北四门进入。
本次宫试各级别修为宫试者的任务,分别是练气采草、凝气挖根、养气捉兔、筑基猎狼。
练气采草,即是练气期的宫试者,至少需要在木兰围场采到一株夜紫草。夜紫草,草茎低矮,棵状平朴,白天之时,夜紫草叶子色泽苍绿,又因培育时需与杂草混长而生,所以极难辨别。只有在夜晚的时候,叶子会泛出淡淡天紫色的荧光,煞是好看。夜紫草的价值不菲,常用于行军联络、暗号标记,也用于制墨、雕塑、烟花等,只是夜紫草培植不易,数量稀少,所以往往一株难求。
凝气挖根,则是凝气期的宫试者,需要上交菱萝藤根三尺。菱萝藤,是一种扎根生长在岩石上的藤状植物,其根深入岩石之中,其茎盘绕在岩石表面,其叶宽薄,呈圆状,如同一块块圆饼盖在岩石之上。菱萝藤最可贵的地方,就是它的根可以使岩石愈发刚硬,即使松碎的砂石也可以变得坚硬如铁。而掺入军工盾牌的铸造,还可以使盾牌的坚硬度提升一大档次。
养气捉兔,乃是需要养气期的宫试者至少捉获一只吸檀兔。吸檀兔,是一种低阶妖兽,不吃草,喜食檀木枝叶,尤其酷爱啃食檀木树干,圈养在围场南面的檀木林中。吸檀兔虽然个体战斗力弱小,但速度迅捷,往往让人难以捕其踪影。遇险时尾部会释放一种白色的气体,剧毒,隐隐有檀木香味,这也让吸檀兔具有非常重要的制毒制药价值。
筑基猎狼,便是猎杀围场北面乌狼山区里的独角乌狼。独角乌狼,也是一种低阶妖兽,周身乌黑,成群洞居,而且昼伏夜出,性情凶残。独角乌狼头上的独角,乃是其周身精华所在,可入药,培本养元,十分珍贵。而只有成年的独角乌狼,才会长出头上的独角,一只成年的独角乌狼,实力堪比养气期修者,若是群狼围攻,即使一般的筑基期修者也是难以脱困。猎杀独角乌狼,割其独角一枝,上交木兰台,就是筑基期之上的宫试者进入木兰围场的任务。

从攀登云雾山伊始的四十万名宫试者,经历前两关的筛选淘汰,到如今进入第三关,尚有一万余人。
木兰围场北门,乃是筑基期之上的宫试者进入第三关的门户。
今日的北门隘口,除了镇守的数百军士,陆陆续续从此进入的宫试者总共不过三十余人,毕竟能够年纪轻轻就踏入筑基期之人,在荆襄国而言,可谓是修炼的天才人物。
荆襄宫试纷纷扰扰进行了一天,此时天色已渐薄暮。
王若离信步走在围场北面的乌狼山区,抬眼远眺,穷尽山郭不见一个人影。说来也是,乌狼山区方圆七八十里,这么大的一片区域,仅仅散布着三十余人,若非刻意寻找,恐怕三天下来,都难遇着一条人影。
王若离心里暗暗盘算着,自己尽量在一天之内,猎杀独角乌狼,完成任务,然后赶往木兰台,与阮经纶会合。
可惜王若离在密林深谷中,搜寻许久,直至深夜,除了一些野兔山鸡,棕鹿豺狗,始终不曾发现独角乌狼活动的踪迹。
正当王若离再次翻过一座山岗,远远地,瞧见前方林中映出一片亮光。
王若离悄步掠近,伏在一棵树干背后,只见面前树林的空地上架着一处篝火,而在篝火旁边,正有几个青年持剑与两束绿光对峙。
借着灰蒙的夜色,王若离定睛细看,哪里是什么绿光,分明是一头落单的独角乌狼,只是因为周身毛发乌黑,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身影,而那两束绿色的光束,则是它的眼睛发出的光亮,在黑暗里显得更加醒目。
独角乌狼左右徘徊了一阵,终于纵身跃起,朝几个青年扑来。
然而外围的三个青年配合默契,上下齐攻,登时便把独角乌狼给困住了。
紧随其后的那个冷傲青年抓住时机,凛然拔剑,一式剑招,血花喷溅,瞬间击伤了独角乌狼的前腿,若非皮鬃厚实,只怕这一剑就能削断独角乌狼的两条前腿。
独角乌狼遭此重创,惨嚎一声,凶性暴戾,急提身速,一瘸一拐地疯也似地往后方黑暗处蹿去,一路上狼嚎惨叫。
三个青年见此大喜,正待追击,这时,对面的山口林间,传来一声声的狼嚎,此起彼伏,相互回应。
“阿漆,你们回来!”冷傲青年在后面急声喊道,“夜黑林深,不要追了。”
“灵骜哥,好不容易碰到一头落单的独角乌狼,这么把它打伤还被跑了,实在可惜!”前面的三个青年原路折回,心底有些不甘心。
“莫忘了我们此来荆襄宫试的目的,猎杀独角乌狼,不过是顺手为之,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闯入狼窝。”冷傲青年不以为意,“我们撤!”
“是!”三个青年态度恭敬,跟着冷傲青年往对面的山头撤去。

王若离这才认清,原来这个带头的冷傲青年,正是谢家的谢灵骜,只是另外那三名青年,看身手应该只是养气期,不是应该从围场南门进入,去檀木林捉吸檀兔了么?怎么跑到北区来了?
此时距离第三关打开围场大门,不过六七个时辰,这三个人肯定是从南门进入后,没去围场内圈,而是直接马不停蹄地乘着围场直道,来到北区,也不知他们四个人凑在一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当下王若离也没有时间细想,匆匆绕过谢灵骜四人,循着逃窜的独角乌狼的声响残迹,一路追踪而去。终于在一块山石后面,找到了那头受伤的独角乌狼。
这头独角乌狼此时正蜷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伤口,突然听见脚步声靠近,慌忙想要起身,只是王若离哪肯给它机会,抬脚就是一踹,把独角乌狼重新踹倒在地,手起剑落,瞬间削断了独角乌狼头上的独角。
独角乌狼四肢颤抖着,哀戚地在地上打滚。
王若离不忍多看,捡起地上的独角,收入怀里,便想离开。
这时,林中快速扑来五六头独角乌狼,想必是地上这头独角乌狼的同伴。
王若离并不恋战,抬手一记“秋风扫落叶”,逼退众狼,展开身法,急速回掠,只听得身后接连不断地传来狼叫声。
王若离依仗着身法速度,急急地跑出两三里地远,这才甩开了狼群的尾追。
当晚,王若离挑了棵大树,跃上枝头,在树枝上就睡。
夜里几度寐醒,山里林间,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一些响动声音,也不知是狼声,还是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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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密林峡谷危机伏
第二日,王若离收拾好心情,便动身赶往木兰台。
木兰台,位于木兰围场垓心,同时也是宫试者上交任务,获取进入学宫资格的地方。
木兰围场之内,北面的乌狼山区,山川河流,林深草密,风光迤逦,丝毫不亚于名山大川。
或许是因为完成了猎狼任务,心情大敞,王若离一路上悠悠荡荡,流连驻足,欣赏着沿途的怡人风景。
晌午时分,王若离正走到一处密林峡谷,忽见前方峡谷的石砾边,躺着一具妖兽尸首,正是一头独角乌狼。
王若离眺目看去,只见地上的独角乌狼,应该已经死去多时,整个尸首都僵硬成一团,狼身淌出的狼血早已呈干褐色,凝固在了一边的碎石上,一双狼眼死死地睁着,本应是萤绿色的眼睛还泛出浓浓的暗红色,活像是深中剧毒一般。
最令人意外的是,狼尸头上的独角竟然没被人割去!
王若离轻轻放慢了脚步,虽然没有回头四顾,但眼珠滴溜溜直转,悄悄地观察了一圈四周,隐隐觉得周遭的情况有些异常:峡谷上方的那堆砌垒着的山石显得极为突兀;右手方向的那几棵大树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好几处蹭落的树皮都是新痕;左前方的那一片乱草,错乱中有些平齐的排列……
忽地,王若离脚下踉跄,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喉咙一咳,啊呃一声,摔倒在地,嘴里喷出两口鲜血,全身抽搐了几下,竟是直接一动不动了。

不远处,茂盛的草丛里,传来几声细微的对话声。
“什么情况?”
“他都还没走近狼尸,更没碰到狼尸,怎么提前中毒了?”
“难道是旧疾发作,一命呜呼了?”
“王度,你过去瞧瞧!”
“再等一下!”
“算了,先去看看再说。”
说话间,从草丛后面,碎步走出一个青年,正是王度。
只见王度小心翼翼地走近王若离,见到王若离瘫倒在地,双目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一狠,暗暗忖道:不管情况如何,保险起见,先刺上几剑再说。
王度一边想着,一边拔剑,正要举剑刺下。
突然,原本死躺地上的王若离骤然跳起,残殇剑往上一撩,王度手中的长剑登时脱手。
王若离一个跨步,趁势迫近,残殇剑直直地架在王度的脖颈之上,轻松地控制住了王度。
那边草丛中人,惊见变故,立马有一个人跳了出来:“王若离,快放开王度!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不然我就把你抽筋剥皮……”
王若离转眼望去,那边草丛跳出之人,原来是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王诩。
只见此时的王诩神情轻蔑,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张口之间更是恶语连篇,让人恨不得上去胖揍他一顿。就连被捉为人质的王度,也是满眼怨恨地看向王诩,心里肯定在愤愤地想着,哪有这样威胁敌人的,这不是逼着他剐了自己嘛!
王若离表情镇静,不为所动,自己身处陌生之地,决计不会因为对方的几句污言秽语就情急冒进,当下一手挟持王度,朝着来路缓步撤退。

“我都骂了他祖宗十八代,他竟然还不过来削我。”
“那也是我们的祖宗!”
“这厮竟想直接逃跑。”
“他是过街鼠辈么?”
“动手!拉开机关!”
“可是他还没进入伏击范围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
草丛后的几人见此状况,不得不提前含怒动手。随着一阵机簧声响,几轮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峡谷右侧林中轰然射出,有如下雨一般;峡谷上方数颗巨大的岩石也是纷纷松动,轰隆声响地往峡谷滚落而下。
王若离眼望着密集射来的箭矢,心里咯噔一惊,连忙拽过王度的身体,挡在身后,身子急速撤出。
还好王若离身处伏击圈子的边缘位置,射到王若离方向的箭矢不过几十支而已,又被王度的身体一番遮挡,倒是让王若离安全地退出了箭雨范围,不过,王度就没这么幸运,身体背部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王若离看似随手地把王度的尸首往左前方的乱草丛甩去,便迅速地后撤。
但见王度尸首撞破了草丛,而地面竟是直接凹陷了下去。
原来乱草丛的下方是个绵延数丈的陷阱,而掉下的王度尸首的正面很荣幸地变成了筛子,这时,几块滚落的巨石也刚好顺机滚进了陷阱里,地面颤动,尘土飞扬。

眼见王若离脚尖轻点,急急地往谷外掠去,草丛后面的几人再也按捺不住,破开草簇,长身跃出。
王诩、王若登两人持剑扑到王若离近前,却未刺剑,而是左手一扬,登时两股白色的细小粉末抛洒而来。
王若离一直凝神戒备,眼见朝自己撒来的白色粉末,恐怕是某种毒药的粉末,当即不敢怠慢,一招“秋风扫落叶”,登时将粉末横扫了回去。
粉末飞扬之间,王若离屏息凝气,人随风至,陡然欺近王诩。
王诩临危不乱,左手衣袖一带,避过粉末,横剑一式泰山压顶,当头劈向王若离。
值此关键时刻,王若离深知必须倾注全力,速战速决。当下运转红枫心经,气贯基田,秋枫剑诀以雷霆凌厉之势,使将开来。
王若离身形一跃,一招“斜风入别院”,粉碎了王诩当头凝蓄的剑势,趁机往上“平沙风起雁”,剑锋从王诩大腿一直削到肩头,不待王诩反应,就是一个暴踢,将王诩的身体往陷阱方向踢落,步伐跟进,厚实地踩着王诩的身子从陷阱上方越过,又毫不停歇地使出一记“一叶破水镜”,急速直线刺向王若登。
此时的王若登,身形还在前扑跃起之中,根本来不及变招,便被王若离一剑当胸刺透。
间不容发,王若离迅疾地抽出残殇剑,对着王若登的胸前又是一掌拍出,只见王若登倒飞的身体,刚好挡下了后面王若曦和王宸射来的几支弩箭。而前头被王若离踢落陷阱的王诩,很幸运地成为了第二个筛子。
王若离跳转身形,躲在倒飞中的王若登尸首后面,凌空对着王若登尸首又是一个侧踢,将王若登尸首直直地往王宸方向踢飞而去。
王若离再度跃起,错身避开王若曦二次射来的弩箭,当空一招“叶落中霜天”,气势恢宏,直直劈落,只见王若登的尸身当中断为两截,后面的王宸原本正挽着剑招,未待发出,惊见变乱,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当胸为剑尖所划,血流不止,连连错步地往后急退。
王若离得势不饶人,游身步法窜出,剑花一挑,削断了王宸的咽喉。
一脚踢倒王宸的尸身,王若离转头看向落在最后的王若曦。
此时的王若曦心中慌乱:王若离不是刚刚筑基么?怎的实力如此可怕!自己虽然也是筑基,但恐怕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王若曦手忙脚乱地射出一排弩箭,身子往后挪移,几个起落,竟是想要往林中窜逃。
王若离焉能放过,仗剑狠冲,剑招长击,直往王若曦刺去。
谁知,王若曦身子骤然回转,展开琅琊剑诀,一式他山之石,顷刻化解了王若离的攻势,又一式井中捞月,直向王若离面门招呼。
王若离心中微惊,这个王若曦资质果然不俗,与王若晴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初入筑基期,琅琊剑诀就已练到这般境界,倘若放任其成长,将来必是自己的大敌!当下凝劲不滞,滞稠而动,携力以秋枫剑诀杀招“风吹折柳枝”,破开王若曦的琅琊剑诀,剑锋挺进。
王若曦躲避不及,左肩中剑,受创着从林间的斜坡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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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0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王若离,你竟然袭杀同族子弟!”正巧这时,斜坡下缓步走来四个青年,正是谢灵骜一行四人。
王若离脸色阴沉,沉静地看着坡下的王若曦爬了起来,站到谢灵骜一行人的身侧。
王若离慢慢地走下斜坡,心里却闪过无数念头:没想到如今的局面,竟会被他们撞见,杀害同族之罪,倘若宣扬出去,将对自己极为不利!
虽然王若离一直对谢灵骜四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充满怀疑,但此时已经无谓在乎对方是否是一丘之貉,心里只剩一个灭口念头了。
“哈哈!这杀死同族子弟的罪名,要是传散出去,恐怕整个荆襄国,再无你王若离的容身之所。”谢灵骜嘴角上扬,有些得意忘形。
“说!让你闭口的条件?”王若离情知此时乃是争分夺秒的时候,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自己必须以最短的时间解决面前的困境,自然十分不愿与谢灵骜多说废话。
谢灵骜闻言,有些发愣,继而嘴角弯过一抹黠笑:“当日在红枫山脉,你破我一柄四级宝剑,今天你就把手中的七级宝剑赔给我吧!”
“可以,给你!”王若离毫不拖沓,直接把残殇剑往前抛去,斜插在身前丈许处。
谢灵骜原本心里打着小算盘,故意在消遣着王若离,只是没想到王若离如此干脆,竟真的把手中兵刃丢给了自己?一时间,不但谢灵骜满脸错愕,就连王若曦几人也都是摸不着头脑。

“阿漆,你过去!”一阵愕然过后,谢灵骜还是吩咐了身旁的一个短眉青年。
短眉青年心头惴惴地走到近前,抢身抓起残殇剑,慌里慌张地退了回去,这才把剑奉到谢灵骜的面前。
谢灵骜眼见短眉青年顺利地拿回了残殇剑,心中虽然不理解王若离为何愿意阵前弃剑,到底放下心来,跨前一步,语调更加张狂起来:“王若离,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也有犯浑的时候,如今手中没了兵刃,你还不得引颈就戮,哈哈哈……呃……”
笑声戛然中断,却是短眉青年捧在手中的残殇剑,突然飞起,猝不及防地一剑抹过谢灵骜的脖颈。
谢灵骜满眼惊愕,不明就里地捂着肆意喷血的脖子,不甘心地蹬得往前栽倒。
“你竟能驭剑?”旁侧的王若曦见此,震诧莫名,不是只有灵境强者才能驭剑吗?
王若离自然没有功夫搭理回话,身子奋然急速奔出,接住飞回的残殇剑,对着正要拔剑的短眉青年,就是一记凶猛的“叶落中霜天”,顷刻将短眉青年劈倒在地。
后方另外两个谢家青年,骤逢大变,连忙一边抽剑应敌,一边分开逃跑。
王若离自从看到谢灵骜四人从坡下冒出,心中就已打定了灭口的主意,断然不会让余下的两个谢家青年逃走。
王若离身子一个前掠,追上左边逃窜的谢家青年,一记“一叶破水镜”,直接刺死。掉转身形,数个起落,往右急冲而过,一式“斜风入别院”,狠刺在另一个谢家青年的背上,借着剑招的斜劲,往前奔去。
此时的王若曦已经趁着自己斩杀三个谢家青年的当口,落荒奔逃出了十数丈之远。
王若离穷追不舍,眼见着两人就要跑出这片密林。
王若离运使飞枫术,一剑掷出,残殇剑携着优美的弧线,刺向前头逃窜的王若曦。
王若曦闻声惊恐,持剑后挥,可惜依然没有拦住,左大腿被残殇剑直直刺透,痛苦得往前扑倒在地。
王若离手上飞枫一吸,残殇剑顿时飞回了手中,持剑缓缓地一步步逼近王若曦。

“若离族兄,不要杀我!”趴倒在地的王若曦,眼见着逃生无望,撑起双手,反身半躺着坐在落叶草屑上,声泪俱下,面容伤悴,苦苦地哀求。
王若曦原本就是姿色绝佳的妙龄女子,此时梨花带雨,慌乱中从发髻散垂到脸面的几缕碎发,被薄薄灰尘沾染的白嫩脸颊,无不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容色。
王若离紧了紧手中的残殇剑,剑锋直指王若曦的咽喉,作势就要刺下。
“求求你,饶了我吧,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王若曦眼见着王若离似乎无动于衷,更加慌神了,“我可以嫁给你……不……我给你做暖房的小妾……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看着眼前一心求生的王若曦,这样韶华的年纪,这般明媚的容颜,这么曼妙的身姿,无形中都在一点一滴地分化瓦解着王若离的意志。
“若离哥,我可以伺候你!现在就伺候你!”王若曦瞧着王若离有所意动,艳比花娇的秀靥,闪过一抹羞红,玉手轻解,身上的罗裳一件件地往下滑落,露出她那柔若明玉的肩膀,恰到好处的锁骨,光滑娇嫩的肌肤,还有那道引人入胜的山峰沟壑,那片吹弹可破的柔软嫣红,衬着肩头还在淌着血丝的伤口,如此一番令人无法自拔的病态的美感,实难令人挪移目光。
“若离哥,若曦什么都满足你……”王若曦两手按在地上,轻舔朱唇,扭着玲珑的腰肢,慢慢地爬到王若离的脚边,温柔地抓过王若离的手,放在了那山峰绝顶之上,身体随之轻颤了一下。
王若离沉浸在这无限春光的旖旎绮念之中,隐隐地,神思都有些飘到九霄云外了。
忽地,一抹寒光朝着王若离的咽喉直直刺来。
王若离仅存的一丝警觉顿时大震,千钧一发之际,扭头往旁侧躲闪。只见王若曦右手上的匕首寒光滑过,把王若离的左鬓齐根削断。
王若离惊骇莫名,神念飞枫,残殇剑顿时飞起,一剑刺透了王若曦的脖颈。
王若曦满脸不可思议地瞪着双眼往后倒去,身上的衣衫零落,散乱了一地。

王若离重重地呼出了一口粗气,慢慢平复着心情,心底不由暗骂自己愚蠢,险些栽在了阴沟里。
王若离快速地处理了这些尸体,收好自己被削断的发鬓,又在密林中里里外外地搜寻了一圈,方才离开密林。走出半里地,王若离又快速地折回密林,仔细翻查了一遍,确定无人后,这才放心地上路了。
走在路上的王若离,心绪难平,想到刚才的遇险,不由忆及去年自己被掳至南靖城,一路饱受折磨,那名狐媚女子更是追杀自己多次,而自己后来从那个逃兵校尉手中救下了她,最后竟也心软放过了她。
王若离扪心自问,假如她不是绝色的美人,而只是个粗陋的丑妇,自己是否还会放过她?
今日险些着了王若曦的道儿,还好王若曦年纪稚嫩,技巧生涩,要是换了红裳姑娘,或者小枫村遇到的那个蓝裙美妇,自己焉有命乎!看来怜香惜玉,也是一道极度致命的弱点。
对了,蓝裙美妇!王若离不由想到当日离开之时,蓝裙美妇出来相送,还热情地抚摸过……不……是拉过自己的左手……不对劲,摸过左手?
王若离心里一惊,慌忙捋开左手衣袖,仔细查看自己的左手手腕,果然,在距离腕口一寸处,发现了一块淡紫色的斑点,若非刻意细看,还乍以为是普通的胎记或者痣斑。细细端详,只见斑点尺寸甚小,形状犹如一片绽开的花瓣,用手轻轻按压,斑点及其四周,并无半分疼痒之感。
这个花瓣形状的斑点到底是什么?是纯属巧合?还是真的是蓝裙美妇所为?如果把这块皮肉割掉,不知有无影响?还是会引发其他未知的事情?
王若离在心里叫苦不迭,真是好奇害死猫啊!当时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如今自己说什么也不敢再踏足那座“小枫村”了!
王若离心里越想越没底,又联想到自己今日狠辣地斩杀同族子弟,又杀了谢家四人灭口,回想起来,与昔日那些山贼逃兵好像没有多大分别?曾经那个善良谦厚的自己去哪里了?
或者说,这才是本来的自己,曾经所谓的善良谦厚,只是体弱之时的自己的一道心灵伪装?
王若离一路心情复杂……

暮色悄悄临近。
在王若曦等人伏击王若离的那个峡谷,一处繁茂的灌木和杂草缝隙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螓首。
女子明丽如依依杨柳的杏脸,灿皎如春华秋月的桃腮,此时充满了恐惧,贝齿轻咬,巍巍然地从乱草中爬出,嘴里轻叨着:好奸狠的男人……好可怕的男人……

楼主:司空逐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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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20-01-11 21:14:50

更新时间:2020-08-20 15:4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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