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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夕宿】【原创】救赎

楼主:朝夕不可求  时间:2020-07-08 21:34:15
【潇湘夕宿】【原创】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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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常远今年20岁,大二学生,音乐专业,标准的混吃等死型学生,平日的生活里只有游戏,日日打游戏,夜夜打游戏,考试只考蒙和猜。
他的上铺叫刘鑫,长得很俊俏,原以为是典型的乖乖男,直到有一天,刘鑫悄悄告诉他,他是小圈爱好者。
常远自认为少年时代纯洁无瑕,上了大学也是玩游戏,不懂得那是什么,直到上网查了资料,三观毁一地,但是……越查越兴奋是怎么回事?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常远很快深陷其中,无师自通。
刘鑫悄咪咪问:“我周末约了圈里一位资深黑主,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常远早已按耐不住,立马答道:“去!为什么不去!”
到了周末,常远跟着刘鑫,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地出发了。
那位黑主住在市中心的一座loft公寓,常远原本是不怕的,可是到了门口,才紧张的想要逃离,硬是被刘鑫拦下,紧张按了门铃。
门开了,面前站着一位穿着西服,很是俊朗的男子,他看了眼刘鑫,之前两人已经在微信上聊过,认得面,于是彬彬有礼道:“请进。”
“谢谢。”刘鑫拉着常远进了公寓。
“我叫方思雨,比你们大一些,你们可以叫我哥。”方思雨从冰箱里拿出一颗西瓜,走进厨房里,没过一会儿,端上来两杯新鲜的西瓜汁。
“谢谢哥。”
“谢谢哥。”
“你们先坐一会儿,喝些西瓜汁,无聊的话,书房在那边,可以进去找本书看。我有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先等一会儿。”
常远喝着西瓜汁,他天性好动,这儿看看,那儿悄悄。而刘鑫却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着。
这座loft公寓是二层小楼,收拾的相当干净整洁,第一层是客厅,走的是简约风,整洁利落到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足以见房间主人的洁癖。
常远的视线落到宽大敞亮的落地窗,旁边有一个办公用的小桌子,上面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盏茶杯,方思雨正在聚精会神地看文件,时不时打几个字。阳光从落地窗透过来,为方思雨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泽,他俊俏如玉般的侧颜让人禁不住多看一眼,这样的男子,怕是从书画中走出来的也说不准。
方思雨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从模样来看,穿着稳重的西服,让他看起来又是极为内敛的人,很难将他和圈里最有名的腹黑刑主联系到一起。
常远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刚刚来时,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十分担心紧张。但现在坐在这儿,既有甜甜的西瓜汁,又有暖和的太阳,一切似乎很美好。
方思雨终于是完成了工作,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到沙发上,看了看常远,笑道:“第一次?”
许是他的性情看起来太过温润如玉,常远也笑道:“是啊,第一次,呐,就是我这位好哥们带我来的。”
方思雨笑笑,起身道:“休息好了就起身吧,来我的书房。”
常远和刘鑫跟着方思雨来到书房,所谓书房,是真的类似于图书馆,方思雨家的书房同他的风格一样,简洁干净。一排长长的书架上,按各门各类,分得极为仔细。所有的书摆到同一水平线上,乍一看起来,倒像是一块块错落有致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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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书架的对面,有两个设计的极为精巧的……刑台,说是刑台,倒也不尽然,如果放上花瓶和其他装饰性的摆件,很难看出这是令圈内闻风丧胆的刑台。
方思雨拍拍两人肩膀,道:“裤子褪去,去刑台上趴好。”
常远忽然间紧张起来,这样的场景他想过无数次,但被人这样正大光明地说出,还是羞得面红耳赤。
但看刘鑫老老实实褪去裤子,似乎是“职场老手”一般,淡定地走到刑台处,跪在上面,弯下身子,手抓住刑台底部的扶手,这样一来,便是自然而然形成一种前低后高的挨打状态。
常远犹豫了半分钟,慢慢解开裤子,学着刘鑫的样子趴到上面,当抓住扶手的那一霎那,反而冷静下来。
方思雨缓缓走到刘鑫跟前,将刑台上的绷带一拉,束缚住刘鑫的双脚,又用绷带将刘鑫的手绑住。
他又走到常远身边,用同样的绷到绑住常远的双脚,常远只觉方思雨的指尖竟会那般凉,当手和脚统统被绑住后,常远挣扎几下,竟是无法动弹,如此状态,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忽然间,只听耳畔一声凌厉破空的声音,一道辛辣钝痛的苦楚便深深烙在心间,常远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打懵了,想动弹一下,发现早已身不由己。
还未调整好呼吸,又是沉闷的一响,落在同一个位置上,方才的疼痛像被放大了几十倍,灼灼的火辣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剩下的三下不出所料地又落在同一个地方,常远痛得抽搐一番,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冷汗也随之而来,只觉挨打的那块地方像被高浓度硫酸浇上去一般。
但这还未结束,接下来的五下打在另一个位置,一样的精准,一样的狠辣,常远咬紧牙关,心中不免猜测,难道如此温文尔雅的大哥哥,莫不是跆拳道出身?否则,他揍人的力度和准度怎么如此狠辣。
方思雨挪动了几步,没有继续打常远,走到刘鑫身边,刘鑫比常远还不耐痛,三下过后,连连求饶,常远甚至可以听到刘鑫不停地摩挲扶手的声音。
这顿打足足挨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最后,常远疼得已经瘫倒在刑台上,每挨一下,就像被雷击中,抽搐挣扎一番,开始时的紧咬牙关不知不觉被鬼哭狼嚎所取代。
当方思雨将二人的绷带解开时,两人微微动一下,便痛得眼前发黑。
方思雨还是那般温文尔雅,却连半点安慰也没有,收好东西后,出了书房,等到常远和刘鑫磨磨唧唧出来,他从厨房端出来两大份水果沙拉,笑道:“累了吧,吃点水果沙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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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二上半学期第二周,学校开了门新课,叫中国音乐史,周二上午有两个课时。
常远每每晚上熬夜打游戏,总要通宵到凌晨三四点,哪里能从床上爬起来去上课呢,所以,从大一开始,无论什么课,早晨的四个课时他是绝对不会起床的,为避免点名,常远经常花五块钱在微信校园群里找人替课答到,顺便记笔记。
中午时,刘鑫为常远打包了饭,刘鑫还在床上赖着。
他凑到常远身边,说:“常远,你今天被老师点名了。”
常远还在做梦,迷迷糊糊说:“啊?”
“你被点名了!”
常远不在意地说:“没事,找了替课的人。”
“你猜中国音乐史的老师是谁?”刘鑫神秘道。
“关我什么事?”
“是思雨哥哥,他是方老师,咱们的音乐史老师!”
常远惊得坐起来,瞌睡劲儿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喃喃道:“不会吧!这么巧?”
“他上课点名,点了你,你知道,他是认识你的,点了你的名之后,一个小姑娘答到,思雨老师愣了愣,当场黑脸了。”
“他会黑脸?不会吧,那次看着挺和善温柔的,除了打得有点疼以外。”
“他在圈里被认为是腹黑,既然是腹黑,这种人一般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你看着他面善温柔,但往往不叫的狗咬起人来更可怕,闷声不响的屁闻起来更臭。”
常远被逗笑了:“你这是把思雨老师比作狗屁了?”
刘鑫愣了愣,也笑了:“打比方过头了,哈哈。”
第二天,常远依旧是睡到中午自然醒,今天没有什么课,刘鑫那家伙爱学习,闲余时间,不是去图书馆看书,就是跑到琴房练习声乐。
常远简单洗漱了一番,打算去吃个饭。
学校虽有三个餐厅,处女座的常远纠结半天,毅然来到学校的潇湘楼,这里的二楼有一家“五谷渔粉”,麻辣鱼粉汤是他的最爱,好久不吃,甚为想念。
正逢中午,绝大多数同学刚刚下课,餐厅里人来人往、密密麻麻、吵吵闹闹,入眼所见,全是人。
常远踮起脚尖四处看了看,简直座无虚席,他挑了个即将吃完的桌子,站到一侧,等这个桌子的一对情侣忍受不了他可怜兮兮地目光时,终于起了身,端上未喝完汤的碗,拉着小手走了。
常远趁机将背上的书包放到椅子上占位。
他在“五谷渔粉”店前等了好长时间,终于心满意足的捧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鱼粉汤从人群中挤出来,又心满意足地走到位置上,坐下来。
刚吃了不到两口,有个人走到他身旁,问:“你好,这个位置有人吗?”
常远正在挑着吃一块鱼肉,遂摇摇头,以表示没有人。
那人端着同样的鱼粉坐下来。
常远不经意地抬头一看,对方竟然是方思雨!他的中国音乐史老师!此刻,方思雨正微笑地看着他。
见鬼!由于太过突然,常远惊愕的瞬间,突然被嘴中的鱼刺卡住,喉咙像被针扎了一样,那根鱼刺出不来下不去,痛得脸色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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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常远被鱼刺卡住喉咙,脸色发青。
方思雨起身,没过多一会儿,端来一小碗醋放在餐桌上。
常远端起醋,此时此刻,还有闲心闻一闻醋,嗅到这浓浓的酸味,常远闭上眼睛,大有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吞了一碗醋,那根刺还老实不动地卡在喉咙里。可恶,小小一根鱼刺,偏偏跟小强一样这般顽强,这般惹人苦恼。
方思雨见常远还一副蔫不啦的样子,知道一碗醋不起任何作用,当机立断拉起常远,边走边道:“去医院看看。”
常远本想拒绝,但喉咙里那根鱼刺就像跟他示威一样,连咽口水都刺啦啦的疼,只好老老实实跟在方老师身后。
校医院还在东校区的校门口那边,而他们艺术学院是在西校区,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常远跟着方老师来到艺术馆,过路的几位姑娘看见方老师,纷纷打招呼:“方老师好!”
“你们好!”方思雨客气地打招呼,走到车位前,解了车锁,待常远系好安全带后,朝着医院的方向行驶。
“看得出来,你对艺术学院的路线挺迷茫,常远同学,你有多久没来艺术学院了?”方思雨边开车边道,语气倒是很温和,看不出来一点生气。
常远心里发虚,面前男子如果单单是方思雨,他可能还不怕,说不定还会调侃调侃。但如今,方思雨还是他的老师。
“老师”这个字眼就很可怕,常远自小是班里的中等生,高中时,在一所私立封闭学校上学,私立学校的老师工资是按学生考试排名来发放的。因为钱,所以老师的竞争力也大,这种制度硬生生将老师变成了只重排名的老师。常远本来是中等生,在一次又一次的指责中,成绩大幅度下滑,成了名副其实的差等生。
常远很怕老师,趁着鱼刺入喉,于是指着喉咙,摇摇头,以表示说不出话。
方思雨冷笑了一声,这声笑,直让常远心里发麻。
到了医院,方思雨排了号,带着常远去了二楼的口腔科,将常远交给口腔科的医生,说明来意后,背对常远,站到窗户边赏风景去了。
当医生拿着小镊子取出常远嵌进喉咙里的那根鱼刺后,常远清了清嗓子,嗓子无异物,于是终是松了一口气。
出了医院,两人坐上车,方思雨问:“你去哪儿?”
常远脱口而出:“回宿舍。”
方思雨看了一眼常远,道:“你每天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宿舍里吗?”
“对啊,不然呢?”常远觉得自从鱼刺被取出来后,自己的胆子好像越来越肥了。
“在宿舍干什么?看书?不像。打游戏?睡觉?”
“……”
方思雨没有送常远回宿舍,他将车停到艺术馆外,道:“常远同学,昨日的古代音乐史课记你一次旷课处理,旷课三次以上,不用参加考试,学分取消,回去写份3000字检查,这周五的音乐史课要检查,下去吧。”
方思雨的语气看不出生气,但常远不知为何,竟感受到了方老师的生气,他下了车,保持礼貌地说:“老师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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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周五上午那节课,常远和刘鑫都起迟了。原因说来貌似情有可原,昨天是刘鑫的生日,约几个好友去校外的火锅店吃了火锅。
常远和刘鑫晚上又去网吧熬了通宵,一场王者打到凌晨四点,这个时候学校宿舍已经上了门禁,万般无奈下,两人投宿在网吧睡了一夜,结果睡得太嗨,醒来一看表,八点四十分。
而古代音乐史课是八点上课。
常远被刘鑫从被子里拖出来,两人顾不得洗漱,脚底更像抹了油一样,跑着急忙慌地去艺术学院上课,堪比逃命一般,惹得过路人纷纷侧目,不知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儿。
教学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各个教室传来老师激情昂扬的讲课声,有的教室则是合唱或舞蹈排练,好不热闹。
常远和刘鑫悄咪咪地溜到古代音乐史的教室外,从窗户外悄悄看去,方思雨老师一笔挺直地站在讲台上,一边讲课,一边放映着教学ppt,许是语言生动幽默,讲台下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窗台阳台上厚厚的窗帘未遮严实,清晨温暖的阳光恰恰透过那一丝丝缝隙,争先恐后地扑向方思雨。
方思雨老师本就温文尔雅,被暖阳一照,越发温润如玉,如切如磨。
果然,自古以来,美人总能得到阳光的眷顾。
据说,今年方思雨老师刚刚博士毕业,SX大学是他的大学母校,通过一轮轮笔试面试后,很顺利地在SX大学艺术学院任教,因为新来,研究生导师的职称还未评到,于是教授本科生钢琴和古代音乐史课。
怪不得,大一时,常远从未见过这人。
两人商量着从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找个位置坐下,这时,第一课时的下课铃声骤然响起,班里似乎下课了,有些同学出来透气和上厕所,趁着下课,常远和刘鑫迅速从后门窜进去。
两人昨日出来的匆忙,今日上课的《古代音乐史》统统忘了带,相顾无言半晌,常远经不住瞌睡虫的骚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刚刚睡着,刘鑫便掐醒了他,扯着他站了起来。
只见方思雨端端然站在二人面前,瞧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常远,道:“你们二人怎么来的这么晚?手机也打不通?”
这么严肃的场面,常远却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
刘鑫支吾道:“睡……睡过头了。”
“你们二人这节课按迟到处理,平时成绩扣五分,还有,常远同学,你的三千字检查呢?”
常远冒然被叫起,眼皮沉得都无法睁开,带着睡劲迷迷糊糊道:“什么三千字检查?”
站在常远身旁的刘鑫忽觉一道寒芒扫过,硬生生打了个寒战,被方思雨老师的气场压的不敢抬头。便听方思雨轻描淡写道:“你们班下节没课了吧,常远同学,下了课来我的办公室一趟,咱们该好好谈一谈了。”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方思雨道:“你们二人站后面听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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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了课后,常远拖着疲惫劳累的身子耷拉在课桌上。
刘鑫好心提醒他:“思雨老师不是让你去办公室找他吗?”
“是啊,但他罚了咱们一节课,我心有怨,不想去。”
刘鑫神秘兮兮地说:“去吧去吧,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不要浪费机会!”
常远白了一眼刘鑫:“还浪漫?被叫到办公室,无非是一顿说教,我被班主任、教导主任、纪律主任统统问候过,就那几句让耳朵起茧子的话,我都听腻歪了。”
刘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问:“他是干什么的?”
“古代音乐史老师啊!”
刘鑫捣了他一下脑仁,又问:“上次实践你什么感受?”
刘鑫这么一说,常远恍然大悟,想着那日实践,除了疼以外,就只有赏心悦目了,赏的,自然是思雨老师那文质彬彬的人儿,嘿嘿笑道:“自然是两个字,舒服!”
“对啊,你知道思雨老师在圈里多有名吗,他很难约的!据说,求他挨打的不计其数,真正挨过他打的不超过两个。我求了他两年,才换来上一次的实践机会,如今,他主动约你去办公室,这是千载难逢的求打机会啊!”
常远越听越心动,越心动就越想歪。
两个成年人、封闭的办公室、彼此呼吸可闻,再加上你情我愿的挨打与被打,多么美好而令人心之向往的时刻啊!想一想,思雨老师平日里温文尔雅,是万千少女的男神!谁能知道,私下里,这么温柔的老师也会如此爆发荷尔蒙,如此……冷傲!
等等,那是办公室唉!
害!管他呢!
一路上,常远拖着欢快地步伐朝着三楼奔跑,三楼有一众老师的集体办公室,也有研究生老师的私人办公室和个人课题教室。
思雨老师是新来的,常远不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郁闷了半晌,无奈地走到集体办公室前,一时踌躇不前。
教师办公室此刻正开着门,班主任李慧芳老师眼尖地看到常远,喊道:“常远同学,又犯什么错了?”
一时间,办公室所有老师的眼睛齐刷刷盯向常远,眼中有嘲笑,有嗤笑,有蔑视。
众所周知,常远是个小混混级别的学生,老师们最为嗤之以鼻、最为瞧不起的学生。
常远对这些人的眼神颇为难受,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一道温柔得如梨花初绽放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是我请常远同学过来做课表的。”
方思雨虽然是新来的老师,但面对教学资深的老师不卑不亢,既不曲意附和,也不自持学历目无尊长。只是,那样平淡温柔的声音在常远听来,却宛若天籁之音,不由得鼻子一酸。
方思雨出了办公室,对常远道:“跟我来吧。”
常远老老实实跟上方思雨。
方思雨走到三楼右侧的尽头,在321号办公室前停了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指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校园琴房卡,刷了卡,打开房门,顺便开了灯。
常远跟着走进去,关了门,对方思雨开灯的行为感到不解,暗暗想道:天还没黑,这个时辰点开什么灯。
他悄悄抬眼看了看321办公室,这里同他那loft公寓一样,简洁干净,墙上挂着两副画册,颇为古雅。一排书架放置在靠墙的一边,书架对面,放着一架钢琴,书架和钢琴中间,则是一个简约沙发和桌案,上面放置了茶案和一本书。
桌案的下面,放了一根与这间屋子摆设极为不搭的……棒球棍。
常远的眉毛莫名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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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方思雨径直坐到沙发上,道:“常远同学,大二上半学期分专业课,我看了你选填的资料,你选了钢琴是吧。”
常远懒洋洋站着,正要点头,便听方思雨老师冷声道:“站要有站相,你弯腰佝背像什么样子!不想站就给我跪下!”
常远被这一冷喝吓了一跳,整个上午的瞌睡劲秒醒,立马站得比大一军训还要笔直,忽然一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还有,为什么要跪?这人谁啊!方才对方思雨替他解围的那点好感全没了。
既然这样想,嘴上功夫也不能落下,常远脱口而出:“方老师,现在是21世纪,你非我父母长辈,凭什么让小爷我给你下跪,你疯了吧!”
方思雨面色平淡,却颇有威严,听了常远骂他,竟然也不生气,道:“常远同学,你选了钢琴专业,但没有老师肯收你,你的名字在办公室里被推三阻四,是我收了你。”
“那我应该好好感谢你了?”常远冷笑道。
“你就不该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没有老师肯收你?”
常远不说话。
“你笨吗?我看未必,你的脑瓜子虽不是聪明绝顶的大脑,但也绝不是笨若呆鸡。你想过没有,是你的态度问题!”
方思雨越说越气,说出的话字字诛心:“你的眼里只有游戏,花着家里的钱,日日夜夜打游戏,你对学习,根本就是吊儿郎当。你为什么如此堕落,是因为你自卑,你打心眼里就看不起自己!你也活该别人看不起你!活该你在办公室里被推三阻四!活该没一个老师要你!”
常远被方思雨冰冷的话戳中了心事,惊惧痛苦下,怒吼道:“对,我就是自卑,我瞧不起我自己,我父母突然离异,他们自己做了决定,有问过我的感受吗?我爸爸犯了事,被关进监狱,我被人戳脊梁骨,我不自卑低调,难道要趾高气昂地兴奋吗?你以为我愿意自卑吗?你以为我不想好好学习吗?我已经回不去了,高中时候的常远已经死了。”
常远越说越激动,七尺男儿从不轻易落泪,除非到了伤心处。他心底埋藏了一年多的秘密终于被他一吼而尽,这件事被他锁在心底,从来不敢与人诉说。因为往事一旦被揭开,只会扯开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方思雨走到常远身边,强行按住他颤抖的肩膀,逼迫着常远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高中的常远没有死,家庭的不幸不是个人堕落的借口,堕落只会让一个人陷进深不见底的地狱。只有足够勇敢、足够强大,那些背后嘲讽你的人才会尊重你。”
常远泪眼朦胧,喃喃道:“不,我改不回来了……”
“我帮你改回来,我是你的专业课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在这个学校最亲的人,相信我!”
常远看着方思雨老师温柔面孔下坚定的眼神,郑重地点点头。
他选择相信方思雨老师,他愿意努力一博,跟着灰暗中的这一道光亮,寻找未来的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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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方思雨并没有过多为难常远,将极具杀伤力的棒球棍摆放到桌案下,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对常远道:“别站着,先找张椅子坐过来。”
“噢!”常远搬了椅子,挪到方思雨身边。
方思雨正在做一份表格,见常远坐下,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推过来。
常远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满满的西瓜味的糖果,用粉红色的糖纸包裹着,颇为让人垂涎欲滴,他早上起的晚,因为上课匆忙,还没有吃饭,此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确实是很累很饿。
常远毫不客气,一边吃一边暗暗发牢骚,这是干什么?打一顿:再给一把糖?刚柔并济?恩威并重?
还有,思雨老师竟然喜欢这样粉粉嫩嫩的糖果,如此闷骚,怕不是个摩羯座吧……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常远走过去开了门,看到来人,有些意外,如果说常远是地上的泥土,面前这人便是天上的白云。
面前这个高高瘦瘦、穿着时尚界最为fashion的服饰、剃着时尚潮流最为尖端发型的,是他们班的班长,姓郑名飞,外号老大,此人不仅品学兼优,而且容貌、能力样样皆为优异,尤其是弹的一手好琴,不知道被多少芳花野草所仰慕。
郑飞在这里看到常远,也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礼貌笑道:“请问方老师在吗?”
“请进!”方思雨喊道。
常远和郑飞走进去,方思雨示意他们随意坐下,将做好的课表打印出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份,道:“这是咱们的课表,针对你们其他课的空余时间来排好的专业小课,钢琴一对一,时间定在周二晚上,郑飞是晚上六至七点,常远七到八点,每节课一个小时。排课这件事上有什么疑问吗?”
郑飞略感抱歉地说:“老师,我周二晚上在外面有代课,恐怕不能来上课。”
常远内心呵呵,依着他对方思雨的了解,此人表面温柔顺从,骨子里却偏固执,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正等着看好戏,却看方思雨只是偏偏头,仔仔细细看了看课表,耐心地问:“周一晚上呢?”
“周一晚上没事。”郑飞答道。
方思雨点头,又与二人商讨了一番这学期的进度,以及上课要求和课下需要做的事,又分别为二人布置了相应水平的钢琴曲。方思雨在学术性和演奏上总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话,郑飞专业水平在班里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很容易能说到一块。
但方思雨却没有顾此失彼,反而时不时提点常远,拉他参与到他们的话题,一堂学前准备课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三人之间的交谈甚为愉快,不似学生,反倒像多年的老友。
出了办公室,郑飞和常远一前一后下楼,郑飞道:“行啊,常远,方老师竟然肯收你,你知道吗,我心心念念的就是方老师,三个志愿全填了他,方老师才肯收我这个学生,咦?你的腿怎么了,走路怎么有点别扭?”
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方老师打的!为了保持方老师在郑飞心中的美好形象,这话当然不能说,于是常远赶紧编了谎言,脱口而出:“被蚊子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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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常远正要躺下,微信的铃声骤然响起,拿过手机一看,有人申请添加好友,网名还挺闷骚,叫“雨雪霏霏”。
再一看,头像比网名还要闷骚,是装着西瓜汁的玻璃杯子,这张图片极为治愈,看图片的光线,应该是在落地窗前拍摄,此刻正好有暖阳,洒在装有红色西瓜汁的玻璃杯子上,造就了光与影的交织交融。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谁,常远选择同意,写备注时,思考一番,开始打字:小雨神,在后面另加一个四叶草的表情。
很快,思雨老师给他传来一个elsx表格,紧接着又给他传来一份word文档。
常远先打开表格,这是一张课表,常远的专属课表。
大学的课不多,连天两头一节课,对于大二音乐专业学生来说,除了专业课以外,也就只有中国音乐史、和声、音乐教育学、合唱这几门相对重要的课了,这些课程在考研比例中占比也很大。
大学闲暇时间多,关键靠自觉,方思雨在课表设计上,除了每天该有的必修选修课程,并未过多约束他的自由时间。
只是在表格的最后,规定了每日练钢琴的时间,常远一看练琴时间,瞬间心肌颤抖,什么?六个小时!六个小时!一天才二十四小时,除去上课的时间,平均每日才有十六个小时,再除去吃饭和睡觉……行吧……
常远接着往下看,每周布置书籍,每日须读书四小时,记笔记,总结观点。
常远现在看见这四小时就心如刀割。
常远在心里呼喊着、呐喊着、诉说着,向各路神仙抱怨方思雨老师对他的刻薄。
常远无奈地合上表格,打开另一份文档,惊呆了下巴,只见标题上写着两个加粗的端正楷体:校规,这两个字甚为醒目,想不忽视都难。校规下,写着写一点的几个字:圈内人的解决方式。
常远心跳如雷,惴惴不安地往下翻。
这份文档做得极为精致,各行各类分得很清晰,然而越是精致,常远受到的暴击就越大。
学校任何课程:迟到或找替课,30棍,旷课,50棍,此关乎态度问题。
钢琴课:未达成教师标准,每个错误5棍。
读书:每看一本书,必须有自己的观点和想法,观点无关乎对错,只要解释得当,不罚。
学校每隔半月一次的专业课考试,考试未达到要求,差一分5棍。
每周二晚上清账。
常远越往下翻,越是心惊胆战,今天罚的十一棍已经让他痛得活活蜕了一层皮,他实在不能想象,若是方思雨真按照这份文档上来罚他,他不得活活被打死啊!突然间后悔跟刘鑫入圈了,这个圈水太深,城里人***会玩。
小雨神的头像闪下来:收到了?
常远:收到!Ծ‸Ծ
小雨神:明日执行,本周书籍《古代音乐史稿》。
常远:收到!ヾ ^_^♪
没多一会儿,小雨神发来了电子版的《古代音乐史稿》,常远可怜兮兮地点击收藏,晚上睡觉都睡得不安稳,梦里都是小雨神在打他,真他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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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常远贱贱地发现,他绝对有抖M的内在潜质,前一天还怕挨打怕疼,各种瘦弱病娇体质。
隔一天之后,皮又痒起来了,前脚想挨打,后脚想挨打,前思后想还是想挨打。
可是,亲爱的、敬爱的方思雨老师简直太忙了,用日理万机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大学老师有时候并不如想象的那般轻松,除了平日的大小课授课,还要完成个人的学术研究课题。
研究创新从来都不是很容易的,需要饱含一颗热情洋溢之心,投入到枯燥而繁琐的研究中去,过程重要,结果更重要。
于音乐相关而言,为了完成一项研究,前期工作需要艰难的田野调查,要到人烟罕至的原始乡村去,彻底融入到那个环境中去,从而搜集第一手资料。回来后需要案头分析,一面分析这些零零散散的资料,一面通过各种途径检索查找相关文献,最后以论文的形式将研究成果发表出来。
这绝对是一项过程极为艰难的事,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孤单寂寞。为什么大多数科研人士和学者都是秃子呢?自然是连续熬夜做科研,把头发熬没了。
常远脑海中想着有朝一日思雨老师的头发掉光的模样,刚刚开始还是忍着笑,越往后脑补,便发出了“鹅鹅鹅鹅”的豪迈笑声,以至于刘鑫着急忙慌地想带他看医生。
心中急着想挨一顿狠狠、痛彻心扉的打,但一直不能如愿以偿,于是常远想得“衣带渐宽”,想得日渐消瘦,前脚刚刚答应思雨老师要完成的弹琴任务和读书任务,后脚便忘到脑后了。
也许没有忘记,只是无论他在吃饭、走路、弹琴、读书,甚至在上厕所时,都在想着挨打的美好画面。
常远心想:***自己果然是疯了。
掰着指头数日子,终于是熬到了周二,终于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小雨神老师了,提前一天,常远便去学校浴室里冲干净澡,晚上将淘宝新买的的衣衫内裤准备好,像是明日准备赴会情郎似的,兴奋地一夜睡不着。
第二日,果不其然睡过头了,刘鑫那小子昨晚去陪女朋友过生日了,他的闹铃又没有响。
换好衣服,常远百米冲刺般冲向艺术学院,气喘吁吁地停在教室外,看了下表,现在是上午八点半,他溜到后门,轻轻推了推,可恶,谁竟然把后门锁了!
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思雨老师在里面讲课,将课堂氛围带动的热火朝天,现在冒然进去绝对是犯了众怒,惹人不快。
常远在教室外站了一会儿,度秒如年,便从书包里掏出《古代音乐史》那本书,跟着教室内思雨老师的思路,开始听课做笔记。
一课时的下课铃声响起后,常远赶紧收拾了书,准备等有人出来透气或上厕所时,自己再悄悄进去,教室门开了,常远万万没想到,思雨老师会是第一个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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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ps:伙伴们,来围观小雨神老师负责的上课现场

方思雨见到常远的一霎那,如变色龙一般,在教室上课时的所有温存和善统统烟消云散,他冷然看了一眼乖乖靠在墙壁上微低下头的常远,丢下一句话:“进去站着!”
站着听课果然能够驱散困意,整整一节课,常远的精神高度集中,除了丢人以外,学习效率还是蛮高的。
铃声响了之后,方思雨耐心布置了课业任务,宣布下课。
班里女生拨浪鼓似的摇头,极不情愿地下课,几个胆大的女生轰轰然而上,拿着书本,以存在问题为理由,想多挽留方思雨老师。
但院里有个会议要参加,不便过多逗留,方思雨便在黑板上留下了邮箱,让他们将问题编辑成文字,发送至邮箱。
晚上要上钢琴专业课,常远忽然开始紧张,连午饭都未吃,便一头泡在琴房里疯狂练琴。
思雨老师这周给他布置了整整四首钢琴曲,两首《哈农》手指基本功练习曲,还有《巴赫创意曲》中的一首简短乐曲,另外一首中国民歌改编曲。
《哈农》倒是好弹,节奏完全是来来回回重复,在高中时,他便已经接触过这本书,弹了两遍便将将书扔到一旁。
继而翻开中国的那首二胡改编钢琴曲《二泉吟》,这个曲子三页,这些天以来,他撑死弹下来一页半。
右手旋律弹会之后,开始弹左手伴奏声部,左手弹会之后,右手旋律又忘得一干二净,不得不重新来弹。路漫漫其修远兮,钢琴演奏之路,难于上青天。
晚上五点五十分,常远准时出现在321办公室前,徘徊良久,内心惴惴不安,不敢敲门,怀着万般紧张的心看了看表,艾玛,已经五点五十八了!
他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开了。
常远看见方思雨,微微一愣。
因为每每见思雨老师,他总是穿得一本正经,要么是白衬衫配黑色笔挺西裤,要么是一身浅蓝色的衬衫配西裤,上午上课时也是如此。
没想到,如今的思雨老师却穿着简单的暖色T恤,原本就白皙的肌肤在这暖色下得映衬下,让人微醺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但是很快,常远就不那么想了。
授课中的思雨老师,颇为谨慎严厉,他的严厉并不体现在教学态度上,不是简单用气势威压学生,而是对钢琴曲的创作理念、演奏弹法和曲谱内在要素精细准确的分析,以及建立在学生基本能力的情况下,提高学生创新性和思维能力。
弹钢琴需要将人内心的情绪和天马行空的想像融合在一起,方思雨老师把学生的这种潜能更深层次地激发。
常远在这种氛围下,全身心投入到弹琴的美妙感受中,努力跟上老师的思路,但因为这周练琴时间不足,上次老师布置的作业根本没有完成,不免觉得吃力,屡屡接不上思雨老师的要求。
方思雨听着常远弹着半死不熟的曲子,知道他的课后练琴时间根本不足,心中隐隐有了怒气,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冷静下来,耐心地指点常远分析不足之处。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常远感觉到,心累的背后,还有说不尽的充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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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ps:能用一顿板子解决的事,就绝不****。

钢琴课上完之后,方思雨坐到办公桌前,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道:“《古代音乐史稿》看得如何?笔记本拿过来。”
常远“噢”了一声,站着不动,心底发虚。
“怎么,让我亲自去拿?”方思雨身子微微前倾,面容冷峻。
常远耍着嘴皮子讨好道:“怎么敢劳烦老师,我去拿,我去拿。”
常远慢吞吞地从包里一本一本翻,可惜还是翻到了《史稿》的笔记,他慢吞吞走回去,极不情愿地将笔记本递给方思雨。
方思雨接过笔记本,一边翻一边说:“看了哪些内容,用自己的话来综述一遍。”
这个他可会了!他虽没有看多少页书,但却实实在在在网上找了这本书的梗概。
常远清了清嗓子,振振有词道:“这本书是一代巨匠杨荫浏先生所著,是我国近代以来涉及范围最广、内容最为全面的一本音乐史类著作。全文多达300万字,上至八千年前贾湖骨笛,下至建国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音乐,可谓是‘史家之绝唱,无韵——!”
常远还未说完,只见方思雨怒气冲冲地将笔记本一把甩到他脸上,常远来不及准备,被本子打得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右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方思雨一改往日的温柔,冷声道:“自己去桌案下的柜子里挑工具。”
常远不敢在此时火上浇油,老老实实走到桌案前,蹲下,趁着老师不注意,悄悄伸手蹭了蹭火辣辣的脸颊。
打开桌案下的柜子,常远只觉皮肉一紧。这个小小的柜子里,竟然……竟然摆放着满满两层的……重度工具,至少这在常远眼里是这样。
第一层,放置着各种大小不一、厚度不一、宽度不一,令人头皮发麻且皮肉作紧的板子。常远扫了一眼,看似最轻微的板子也有一指厚。
第二层,则放置着各种革类皮拍和藤条一类,但看藤条,完全不是刘鑫视频里手指粗细的藤条,而是两根普通藤条缠起来那么粗。
这一藤条打下去……常远自动脑补软萌小雨神老师乖乖挨打的模样……
“挑好了没有?”耳畔传来小雨神老师冰冷不耐的话,硬生生掐断了常远脑海中一星半点的胡思乱想。
罪恶啊,阿弥陀佛!常远被自己这胆大包天的想法惊呆了,他这脑子啊,怎么竟想冒犯高贵到不可方物的小雨神老师了!
“老师,好了!”常远心里发虚,嘴上乖乖道,急忙拿了第一层那个只有一指厚的板子。
方思雨从常远手里接过板子,点点办公桌,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常远双手撑着桌边,大拇指紧紧勾着桌檐,以防止待会撑不下去丢人。还未挨打,人已先怂。
方思雨冷声道:“往后站,腿分开。”
常远听话地往后挪了挪,稍稍分开双腿。
“裤子脱了。”
常远迟疑了一下,这里毕竟是办公室唉,于是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老师……”
回应他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常远见撒娇无效,只好慢吞吞解开皮带,撑着桌角,俯身趴下,将头埋在臂弯间,耳朵霎那间红了起来。
方思雨毫不怜惜地扯下他的裤子,连内裤一并被粗暴地扯下来,大男孩修长白皙的双腿打了个颤,双腿之上,如玉石雕刻般的两团肉瞬间暴露在空气中,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堪称完美无瑕,惹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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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ps:踏雪寻梅终不悔

方思雨用板子将常远的腰往下压了压,冷声道:“一件一件说你犯的错误,从头开始。”
常远将头埋在臂弯间,连声音都是闷闷的:“周五古代音乐史课迟到。”
常远的话音刚落,夹杂着风声的板子便狠狠落到他的臀上,常远的身子猛地一震,猝不及防的痛楚便要呼之欲出。他死死抠着桌檐,紧咬着牙关,才勉强咽了下去。
“五十下,自己心里数着。”小雨神的声音似如裂帛,不夹杂任何感情。
常远刚刚调整好呼吸,又是一声闷声钝击,这种沉重的板子打在身上,给人的感觉是延缓的钝痛,直接烙在了骨子里。
这场惩罚永远不知道何时结束,倒像是古代凌迟之刑,让受刑之人生不如死。
七八板子过后,那“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般的美玉上浮上一层层梅花浸染过后的红晕,踏雪寻梅,玉色醺酣,在小雨神老师暖色T恤的映衬下,越发旖旎醉人。
方思雨打得极慢,手法依旧精准狠辣,每一板子都精确无比地打到臀峰上,让常远深切地体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
屁股虽然肉多耐打,但总共也就那么点地方,板子还在累计叠加,常远已是忍无可忍,原本还强忍着不肯发声,挨了三十板子后,常远忍的青筋暴跳,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终是“啊”的一声轻呼出来,手下意识地想挡住板子。
弹钢琴的人手是最宝贵的,经不得半点伤害,方思雨停了下来,用板子将常远的手拨开,趁常远松懈之余,猛地将一板子再次烙上那早已惨不忍睹的屁股。
常远在痛极之下跳起来,迅速转过身子,靠在办公室上,双手紧紧捂着痛处,委屈道:“老师,疼!”
没想到,小雨神表情淡淡,用板子敲了敲办公桌,用没有半点温度的话开口:“趴下。”
常远见小雨神的样子,自知今日无论如何委屈撒娇,老师都不会轻饶,他本性也是倔强,索性咬紧牙关,心一横,继续趴在办公桌上,将伤痕累累的屁股当做鱼肉一般,任君宰割。
每打一下,常远的身子就跟着剧烈颤动一下,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忍痛之语。
最后的十下,才是真正的一万点暴击,直打地常远又一次后悔入了圈。方思雨没有像之前一板一板的均匀落板,而是如夏日疾疾暴雨一般,一连串不停歇的板子砸到常远身上。
常远受不住,身子大幅度地摆动,方思雨一手狠狠压住他的双手,以防止他乱动,任凭那双被桎梏的双手胡乱摆动。另一手则是将厚厚的板子抡圆,毫不留情地抽在他早已泛着青紫色的屁股上。
五十板子打完,常远一时受力不稳,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弯曲,最终自暴自弃地跪到地上,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额上的汗水顺着大男孩清俊的轮廓缓缓流下,凝聚成一点,滴进半敞开的衣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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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ps:阿远,我也救不了你了……


但是,惩罚还远远没有结束,方思雨允许常远稍稍休息了一会,一分钟之后,他拿着两指宽的藤条走过来,看着跪在脚下依旧喘息的大男孩道:“起来,继续说。”
常远满腹委屈,伸开小手,害怕地抓住方思雨手中的藤条,生怕老师再趁他不备打他,微微仰起头,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可怜巴巴地说:“老师,我受不住了。”
“是吗?”方思雨面无表情地看着常远,用藤条的一端轻轻抵住常远的下巴,强迫他将头抬起来,形成一道极其柔和美丽的弧线。
室外夜色如晦,室内灯光亮若皎月,常远那双晶莹剔透如琉璃般的眸子仿若有光,方思雨看着那双让人心疼的眼睛,刻意冷声道:“你还委屈了?”
常远很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禁锢的感觉,侧了侧头,从方思雨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撑地,忍着痛慢慢起身,又老老实实趴伏在办公桌上。
事到如今,他又怎么敢委屈?这一周浑浑噩噩,不思进取,上课、课业、弹琴没有一样完成好,没有一样可以骄傲地拍着胸脯说完成的很棒。
这是他该受的,他咎由自取,他活该挨打。
“说吧,每日练琴时间有多久。”
“……两个小时。”
“应该练多长时间?”
“六……六个小时。”
“二十下,我不耐烦数数,自己报数。”方思雨对着空气随意甩了甩藤条,藤条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声。
若只是挨打倒也罢了,偏偏还要报数,常远越发感到羞耻,朝云晚霞般的红润迅速浮上脸颊,忽闻破空而来的一声啸声,紧接着,右半臀便如火上浇油一般炸开,这种似鞭打一样的尖锐疼痛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 ,甚至比之前五十板的钝痛都让他害怕。
常远没能忍住,痛呼出声。
“报数!”
常远听着老师冰冷的声音,越来越委屈,鼻子发酸,眼前甚至有些模糊,他不愿带着哭腔丢人现眼,固执得不肯出声。
岂料又是狠狠一鞭,打在同样的位置上。
方思雨见他如此执拗,心中也发了火,又连续四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同一个位置上,停了之后,一道触目惊心的黑紫色棱子瞬间浮现在原本就泛青的臀上。
常远疼得眼前一阵发黑,急急退避到一边,用手触摸着那骤然凸起的棱子,眼泪终是再控制不住,如决堤一般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肯不肯数?”方思雨非但没有安慰常远,声音也愈发冷了。
常远无声地点点头,抽泣着抹了一把眼泪,弯下腰,俯下身子,此刻的他终于了解了刘鑫所说的腹黑主是什么意思了。
毫无例外的一藤条抽打在右半臀上,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终于换了一个位置。
常远双腿颤抖,死命地扣着桌角,从喉咙缝里挤出一个字:“一。”
方思雨看着常远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算上前面的,从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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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ps:为阿远同学心疼。

常远算是发现了,越是表面上闷骚的人,内心就越腹黑。
别看方思雨老师平日里待人都如沐春风,但凡和他同窗相处过的人都知道,他相当坚守信念,哪怕有朝一日血肉被打碎,骨子里也凛然直率。为了学术和课业,他可以百分之百深入钻研,即使最后的研究成果可能一无所获 。
温柔是天生的性格,执拗是后天经历培养起来的精神。
教育的目的,首先是教会学生向善,其次才是求真、存异。
面对态度和学业上犯的任何问题,方思雨眼中揉不得沙子,如果有沙子,他也会一颗一颗挑出来。
而常远犯的错,恰恰他坚决不能忍受的。
方思雨几乎以没有任何开恩放水的力度将剩下的十二下藤条抽打到常远身上,每挨一下,常远的身子便大幅度地剧烈颤抖,双手扑棱扑棱地乱飞,由一开始的咬牙忍痛逐渐到后来的痛哭流涕、嘶声哀鸣。
常远以前确实很少哭,而今日将之前的泪水补了个全。
艰难地数到“二十”,常远哭得已经没有了力气,像一只咸鱼一样,软软地耷拉在办公桌上。
臀上已是一片姹紫嫣红、万花齐放。而那万花丛中,烙印着四道两指宽的紫黑色棱子。
一道棱子已经破了皮,殷红的血珠从伤处涌了出来,化作一条血痕从常远白净修长的腿上蜿蜒而下。
白皙与殷红,暴力与惊艳,如此矛盾的画面此时完美结合到一起,让人连连动心。
“还做错了什么?”
常远恍恍惚惚中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瞬间生无可恋,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呜咽着低声道:“《古代音乐史稿》只看了一章。”
方思雨将藤条抵在常远臀上流血的那道暗黑伤痕上,密密麻麻的血珠涌了出来,染红了藤条。
常远万分绝望地闭上眼睛,泪珠打湿长长的睫毛,顺着柔顺的睫毛落在黝黑的办公桌上,他无助地将自己缩成一团,等待着钻心蚀骨之痛的到来。
随着藤条离了臀,常远也攥紧了双手。
却久久不见藤条落下,良久之后,终是听得小雨神轻声说道:“裤子提上。”
常远愣了愣。
小雨神老师没有继续说话,走到办公桌面前,抽了张纸巾。
常远恍惚间以为他良心发现,抽纸巾是为了给他拭泪,疼痛之余心中缓缓划过一股暖流。
常远正准备接过纸巾,没想到小雨神当着他的面轻轻擦拭沾了血的藤条。
没错!是这样!居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本应该也是这样。
小雨神面色安静,极为耐心地将藤条上的血迹拭去。擦拭干净后,又走到沙发旁的桌案前,将藤条和板子放置到柜子里。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常远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都忘记了继续痛哭。
方思雨见常远愣愣地看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将这孩子打傻了,微微轻叹,道:“这次犯的错误下次还犯不犯?”
常远害怕地摇头。
“裤子快提上,跟我走。”



楼主:朝夕不可求  时间:2020-07-08 21: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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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朝夕不可求  时间:2020-07-08 21:34:15
真诚地希望大家给出建议

楼主:朝夕不可求  时间:2020-07-08 21:34:15
第十七章
常远艰难地提上裤子,不慎触碰了伤势,又是一番龇牙咧嘴。今日他穿了黑色牛仔裤,裤腿较窄,当时买的时候,就是看中了它简单显瘦。
今日千不该、万不该穿这么窄的裤子,刚刚挨了打,提上裤子,屁股本就肿胀得厉害,穿上这样的裤子,堪比再一次受刑。
方思雨简单收拾打扫了办公室,拎着一包垃圾走出门,看见常远红着眼睛艰难地扶着墙壁,唤了声:“常远,走吧。”
常远不知道小雨神老师叫他去做什么,他挨了打,心中极度委屈,道:“老师,您先走吧,我要冷静一会儿。”
方思雨原本已经转了身,听到常远的话,停下来,吓唬他:“不肯走?还要继续是不?”
常远抖了抖,立马自觉地跟上他的步伐,可谓是一步三痛,头痛、心痛、屁股痛,他擦干眼泪,揉了揉眼睛,心中念叨着,千万不要在这里碰到熟人,千万不要。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刚下了楼梯,便迎面撞上郑飞。
郑飞拿着两本钢琴书,一见方思雨,眼睛都亮了,翻开书,亮出谱子道:“老师,肖邦《雨滴练习曲》第二页这里我有个地方不懂,正要过去找您。”
方思雨停下脚步,接过郑飞手里的谱子,看了看,和善地问:“哪有问题?”
“老师,第二行这里。”郑飞指给他看,眼角悄悄看了一眼身后的常远,常远背对着他,看不真切表情。
方思雨看了看谱子,觉得这个问题对大学二年级的学生还是有一定难度,若要讲清楚,还需花费一些时间,对郑飞说了一句“稍等”,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走到常远身边道:“给你车钥匙,先回车上等我。”
常远“噢”了一声,接过车钥匙,担心自己这副红眼圈吓到旁人,于是迅速低下头,侧身溜走。
走到大门口时,他回首望了一眼小雨神老师和郑飞。
思雨老师正和郑飞交谈着谱子上的问题,二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小雨神老师打他时的冷酷漠然在此时统统化作了融融暖意。
常远呆呆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以思雨老师的才识学智,最相处得来的学生,便是郑飞那样聪明伶俐、天资聪颖之人。
常远被二人如此和谐愉快的气氛刺得眼睛生疼,他忽然间想努力学习,努力练琴,他想奋斗,想要强大到有朝一日可以和思雨老师和谐相处、一起谈论钻研研究,一起上台表演四手联弹……
而不是如今这般,弱小可怜,浑浑噩噩,被人按在桌子上,像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被打屁股。
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常远一瘸一拐地找到小雨神老师的车,开了锁,因为身上疼,只好半趴在副座位置上,他将头埋进臂弯里,思绪纷乱,想到监狱里的父亲,想到改嫁入城市、两年来从未见过面的母亲,又想到乡下爷爷奶奶,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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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ps:唐氏表演法则:戏剧性的冲突要涉及两代人的恩怨情仇

当方思雨打开车门,便看到常远像小兽一样将整个身体缩在一起,赖在他的车上痛哭流涕。
方思雨微微一滞,随即从容地坐回车上,轻轻揉了揉常远松软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发动了车,二人之间一路无话,安静得只能听见常远的呜咽之声。
到了在水一方loft公寓,常远的呜咽声渐渐小了,但他仍将脑袋埋在臂弯一动不动,就像乖乖地睡着一样。
方思雨先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拍了拍常远的肩膀,轻声道:“阿远,到了。”
常远低低“嗯”了一声,撑着副座位的垫子,慢慢挪动着下了车,方思雨看着常远红扑扑的眼睛,蓦地心疼了,于是半蹲在常远面前,将结实而挺立的背交给他,坚定而固执地说:“上来。”
“我……”常远正欲找个理由推脱,忽见小雨神老师扫过来一记半威胁半柔情的眼神,于是立马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搂住他的脖子。
方思雨担心弄疼了常远,小心翼翼地背上他,步伐从容稳定,因为常年健身,他的背格外结实,也格外……踏实。
进了家门,方思雨却没有放下常远,直接背到二楼的卧室,放下常远,轻飘飘留下一句话:“裤子脱了,去床上趴着。”
“呃……”常远愣神的功夫,小雨神老师已经拿着两个药瓶回来了,他见常远还愣呼呼地站着,伸手给了常远屁股一巴掌,力道虽不大,却足以让常远痛不欲生:“我不耐等人磨叽。”
常远内心风暴: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要做什么?继续打?上药?又是打一顿再给个糖吃?
表面上,常远乖乖点点头,慢慢扒拉着皮带,褪去裤子,半趴在床边,这尴尬连连的气氛让他羞红了脸。
常远的屁股怎是一个惨字了得,若说方才还是万紫千红四道黑,经过这一番舟车劳顿,已被磋磨得成了乌漆八黑的熏腊肉,臀上黑砂血斑点点,四道凸起的棱子整整齐齐地叠加上面,破了皮的那块血迹还未全干,已经凝固到一起成了血痂。
方思雨蹲在常远身边,熟练地打开酒精瓶,用棉签在里面沾了沾,轻声道:“可能很疼,忍着点。”
常远像个鸵鸟一样点点头,方思雨的动作很是温柔细腻,一边消毒一边说:“我打错你了吗?”
常远摇摇头,说:“是我做错了事。”
“那你为什么在车上哭得跟窦娥一样冤屈?”
“……我突然想起我家人了。”常远的声音闷闷的。
方思雨上药的手一滞,将药膏用棉签化开,手法愈发轻柔,他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常远觉得奇怪,他自己黯然伤神,为何小雨神老师要道歉,自嘲道:“老师您没错,错的是我,是我不思进取,是我自甘堕落,我以后不会了。”
方思雨“嗯”了一声,涂完药后,他犹豫了一秒钟,问:“他……你父亲,为什么会进监狱呢?”
常远别过脑袋,久久不说话,就在方思雨准备转移话题时,便听见常远一声冷笑:“吃着碗里的挑着锅里的,他活该。”




楼主:朝夕不可求

字数:78983

帖子分类:潇湘夕宿

发表时间:2020-04-02 04:04:00

更新时间:2020-07-08 21:3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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