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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病去(瓶邪,原著向,短篇)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我今天这么勤快你们不夸讲我真的太过分了。我在下一盘大棋,你们看出一二了吗。哈哈哈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在天黑之前成功抵达了那些草棚。我观察发现那些草棚的顶上确实都是一些卦象。而且有的时候深夜里,会听见除了风声之外,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鬼哭狼嚎,当然也有可能是风穿过峡口时产生这样尖锐的声音,但是我仍然觉得可能是几天前夜晚侵袭我的那东西。
吴邪随着行程的深入越来越沉默,似乎不愿和我多做交谈。似乎他在为什么事情做准备。有的时候我正生火,他就不见了,但是吃饭的时候又会回来,睡着了以后便一整夜也没有声响。有的时候我夜起,会觉得似乎整个帐篷里面只有我一个人,只有用手电筒照照他的睡袋才放心。
第七天,我们翻越了最高的山岭。
创世纪中说上帝创造世界只用了七天。而当时的景色,就让人想到创世纪中,世界刚刚完成的样子。山脚下的湖泊因为夏日丰沛的雨水补给充足而呈现一种莹润的蓝,那种颜色如果你一直望着,会感觉灵魂将被它吸走。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因为海拔较高还有很多白雪,而往山下望去,那雪渐渐消融了,露出了暗黄中压青的草甸,那草不断奔向湖泊,颜色也渐渐地青蓝了起来。而晌午的阳光在山下的草原投下巨大的云影,交织出无章法的明暗变化,山一样的白云囤积在对面雪顶上,像是飘浮的神殿。这样的景色是很多人一生也无缘看见的。
“很美。”他开口道。
我有些惊讶,他鲜少主动开口与我交谈。
“令人……震颤。”我回答道。
“我们速度快的话,今晚可以抵挡湖泊旁边。”他指了指湖泊旁的一处,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个老房子。
“如何渡过去?游过去怕是不大可能。”
“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找到废弃的木筏,实在没有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好。”
下山比上山要轻松地多,这一天阳光很好,草上也没有什么露水。夕阳磨磨蹭蹭地下了山,而我们终于抵达了这个湖泊,近看更加发现它的神秘。对面雪山在湖泊上投下清晰的倒影,我干脆躺在草上横着看仿佛以地平线为界,是阴阳不同的两个世界。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我在趁着太阳刚落山还不太冷,在湖水旁粗粗地擦了个澡。我边洗便萌生一个想法。对着不远处正生火的吴邪喊道:“湖水不凉,你也来洗个澡吧?”
我在想,我们身体会不会有什么细节是不一样的。因为没可能我整容的时候连带腰围臀围什么的都和他整成一样,说不定还有些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
“不用了。”他一下就回绝了我,生好火似乎就在火旁点了烟,转身看向远山出太阳落下的方向。
我自找没趣,洗了洗头,觉得风吹着有些凉,便赶紧穿上了衣服。压缩饼干煮的糊糊因为这景色也看起来美味许多。我边吃着,忍不住又想聊天:“嘿,你给我讲讲,张起灵是个什么样的人呗。”
“和你很不一样的人。”他道。
“哪里不一样?”我追问。
他有点不屑地扫了我一眼:“没有你这么话唠。”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但凡还有一个人我也不会选择和你聊天啊。我心道。“是张家人都比较沉默寡言吗?”
“你觉得朋友的基础是什么?”他反过来问我。
“相互……理解?”我回答。
“那理解的基础呢?”他又问。
“感同身受的一些经历或者说同理心?”我道。
“可以这么说,但是这个是情感方面的。我觉得很多时候,成为朋友的基础是对等,比如对等的信息,对等的地位,为什么大家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是这样。”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和他站在比肩的地方。他面对我们,就像是一个风霜的老人面对一个牙牙学语婴孩。”他深吸了一口烟,捻灭了烟蒂,“我做过很多事情去试图理解他。”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空,像是远古的巫师通灵时的那种神情。
“那你有没有想过救他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他说完便起身,进了帐篷。
比肩。为什么我听见这个词的时候,觉得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是想握住一手流沙,握得越紧,越一无所有。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这木筏靠谱吗?”我看着眼前这破破烂烂的木筏完全无法产生任何信任。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一边用登山绳及固定,一边问。
“沿着边缘走呗,虽然是多花些时间,但是不用冒险啊。”
“不行,没有时间了。”他扔了一根登山绳给我:“别废话,快帮忙。”
我无奈,固定完以后我们收拾好行李,重要的都放在防水包裹里,便上了贼船。说它是船都是一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夸张。它就是七八根长木拼凑在一起的一个木筏的半成品。
幸好是个好天气。没有雨,清晨的阳光也正好。我正襟危坐了一会一会便放心下来,两人节奏一致地划起了桨。因为不用负重前行,确实速度要可观许多。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湖心的位置,正巧有风是吹去对岸的方向,虽然没有风帆,但行驶得十分流畅。我看着湖面的云影,突然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揉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幻觉。
因为水底,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在行动,并且是随着我们的移动而移动着。
“这湖底不会……有什么水怪吧?”我轻声问。
“不要看水底。”他道,“快把视线收回来。”
我抬头看着他:“你知道那是什么?”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一群。”
“一群?”我又瞥了一眼,发现那阴影似乎离我们更近了。“不管了,快点划,不能交代在这里。”我才说完,我的桨就被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缠住了,一股很大的力量要把它从我手中夺去。没了桨就更没办法到对岸了,我心一横,咬牙不放手。
“怎么了?”他看我神色有异。
“桨”我话音刚落,不知怎地一股巨大的水汽从水底喷涌而起,控制桨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了,我一下失力,没了凭借,就被带离了木筏。我赶紧憋气,心道,娘的,就知道要出事情。
如果只是普通的落水,再爬上木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等水的波动平静,我在水中睁开眼睛,打算奋力向上游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诡异的景象。
我的周遭,全部都是线。而线上每隔两米不到的距离,就有一只铃铛。那铃铛是绿色的,在无光的水底似乎还散发着荧光。而我的脚底更深的水层中,似乎蛰伏着一个巨大的鱼群。因为光线而看不清楚。似乎它们是被这铃铛布成的天网而被困在水底。我觉得肺部的空气有些吃紧,赶紧想往上游,手却一划就碰上了一根线,那线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一下就把我的手臂给划伤了。血立刻蔓延开来,然后,以我为中心,所有的铃铛都像活了一样,开始震动。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一间寺庙。高树参天,诵经声如同咒语一般围绕。
“阿无,要上早课啦。”一个小沙弥转身对我喊道。
“唉,来了。”我愣了愣连忙追上去。正殿前的香炉旁云腾雾绕,我跑进去,立刻就被呛了,咳嗽了好几声,竟然吐了一地的水。
一睁眼,这才醒了过来。
发现自己还在木筏上,旁边是浑身湿透的吴邪。
“谢谢你救我。”我说完,又咳了几声,把肺里进的水都咳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也很是狼狈,大抵将我救上来花了很大的功夫。
我看了看对岸,近在眼前,终于舒了一口气:“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些什么?为什么我一流血,那些青铜铃就像被开了开关一样?”
“因为,”他用毛巾将头发上的水擦干,犹豫了几秒:“它们在逃命。”
“它们?这铃铛还能有腿,有意识不成,吴老板,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信不信由你,这是共生系统,这青铜铃里头,都住着活物。它们怕你的血,想逃。”
我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也只能接受这个说辞:“这不会也是……张家研制出来的玩意儿吧?”
他摇头:“它们的历史,长到难以想象。”
“它们响了会怎样?”我问。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这个振动频率和范围,普通人不做防护措施的话,已经七窍流血而死了。”
“咦,那你为什么没事儿?”
他这才慢悠悠地从右耳朵里掏出了一只耳塞,我这才注意到他左手上也有一个,他见我眼中有杀气,又补充道:“我有失眠的毛病,雪山夜里的风雪声大,所以一直带着。”
“你知道这些铃铛,却不能提前给我通个气?”我怒了,这么坑的队友,老子还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如果你不落水的话完全不会有事。”他把行李递给我,“走吧,到岸了。”
我们换掉身上的湿衣服,继续前行。
我开始思考醒来前的那个梦境。不对,我感觉不是梦。因为那里的细节和感官的刺激都非常的真实,比如阳光在那些树的叶间投下的斑驳光影,如牛皮癣般因年久失修而掉漆的红墙,以及被烟呛的感觉。阿无,是谁的名字,还是一个外号?这些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幻象?那个寺庙应该是上个世纪的建筑,而那些高大的树,也不像是南方常有的树种,而当时说话人的口音,跟如今北京以北片区的方言有些相似。
过了那个湖泊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路程都还算顺利。终于在第十五天,我们到达了一个开满藏海花的巨型山坑。那是一种深蓝色的小花,每一朵都很小,但一齐盛开时,却美得让拥有最细腻笔触和最斑斓色彩的画家也为之惭愧。往往花草都只能给人以秀丽的美感,但是盛开在高原上的藏海花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崇高,连带这巨型的山坑也似乎是神的遗迹,让人产生崇敬。
“每年都有许多冒险者、摄影师,就为了亲眼目睹这样的景色,再也没能走出这雪山。”他开口道。
“求仁得仁,虽九死而起犹未悔。走吧。”
我们走进山坑,终于在中心发现了一个洞穴。这洞穴很大的,开口如同一只盘踞在冰下的蜗牛壳。我胸腔中的一颗心脏剧烈的跳动,从后脑勺一直到太阳穴有一种炙热的疼痛。我来过这个地方。
在下降的冰隧道中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里面光线很暗,他打开手电筒,我们已然走到了一个入口,推开门,里面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冰室柱形。“向上看。”他说道,声音在空旷又封闭的空间里产生了回音,我抬头这才发现手电筒的灯光竟然照不到顶,这里类似西方的圆塔建筑。而更让人恐惧的是,而这个冰穴的墙壁之中,排列了一具具尸体,整齐得像是敦煌壁画千佛像。
“为什么要把尸体保存在这里?”我问。
“为了不让,他们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为了,或许有朝一日能让他们醒过来。”他说着,停下了脚步,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她沉静的面容似乎不过是睡着了。
“你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共同点吗?”他举着手电环照了一圈。
我这才注意到:“所有的人都很年轻。”不可能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四十岁之前就死去了,所以……难道这里面都是能长生的人?
“这个女人,就是张起灵的母亲,白玛。”他道。
“夏尔巴人?那个……和汉族男子……,原来那个人是张起灵的父亲。”我一时哑然。
“那个男人也是张家人,当时他因为各项出色的能力和血统,几乎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族长的人选。然而,西藏执行任务时,却因负伤,遇见了白玛。有的时候,神佛样的人也抵不过一点点温暖的火星。他为了这个女人逃离了家族,带着未出世的张起灵去了尼泊尔。生孩子的时候,白玛丢了大半条命,为了给妻子续命,他把孩子托付给白玛的父亲,一位老藏医,将吃下尸蹩丸沉睡白玛安置在玉甬中,一人去山中寻找永生的秘密,自此消失。而张起灵则不足月就被张家人找到带回了张家。”
“所有想要长生的人,都会付出代价。即使是拥有麒麟血的人,也不过是推迟尸变的时间罢了。”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帮我开门,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公平交易,不是吗?”他递给我一把匕首,然后自己走到一个中心阵眼的地方开始凿冰。
“应该划哪里出血量会比较够?”我问。
“把手腕的大动脉割断的话一定够。”他说道。
“没跟你开玩笑。”我蹲下身拿刀比划着,“这儿?”
他点点头,继续敲冰,没多久冰下就露出来一个类似凹陷的罗盘一样的青铜砖:“放血吧。”
我一刀下去,锋利的刀刃一下子豁开一个口子,鲜血直流,慢慢地填满砖上的纹路。
手的疼痛不是主要的,近似高原反应的头痛才让人生不如死。
一扇暗门缓缓地打开。他帮我用纱布粗粗包扎了放过血的伤口,扶我走进去。
地上有一些医疗用品和一些衣物,已经被冻在了冰里面。这个密室很简陋,也不大。却在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具和整个房间的尺寸不相符合的棺材。
“我躺进去,你再关上棺材盖,这后面的大门就能打开。”他说罢,就打开了棺材盖,然后利索地躺了进去。
我费了老大功夫盖好棺材,眼前的门立即应声而开。
我举着手电走向进去。然而当我终于走近到足以看清的距离时,却发现祭台上空无一物,祭台后巨大的青铜树安静地矗立着。黑暗中,一把刀抵在了我的脖子上,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道:“这几日装失忆装得不错啊,吴邪。”
我右手的枪也向后抵着他,笑道:“白天赶路,晚上忍受尸变的痛苦,你也辛苦了,张海客。”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本来想顺着你的陷阱走,看你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没耐心了。你把张起灵藏哪了?”我问。
“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他把刀又抵近了一些。
“告诉你也无妨,在吉瓦诵的湖泊落水以后,我每晚都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开始是一个寺庙,然后出现了张大佛爷和齐铁嘴,之后又出现了考古队,但是最开始我并没有发现这些片段之间的关联,是你启发了我。那日从上岸后换衣裳,我偶然瞥见了你背后的伤口。那伤口的尺寸和深度,都与你失踪那晚,我偶然砍中的那东西的伤口很相似。我那时就起了疑。有一个次,我深夜里起来,贴着你的睡袋仔细听了许久,终于确定你睡着的时候,没有呼吸。你之所以坚持要在赶到那些棚顶有乾卦图样的草棚里过夜,是因为害怕因尸化而失去理智的自己,把我杀了。”
“我在来墨脱的路上碰到的那对给我讲白玛的故事的夫妻,也你是雇来拖延我的时间的。并且我们在墨脱又耽搁了一天。而这被耽搁的时间里,你的人已经早一步来到了这里,带走了张起灵。”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你应该知道,只有你有麒麟血可以开门并不是我说谎。”他打断我道。
“是啊。可是现在的技术早就可以使离开人体的血液不凝固,保持刚刚离开人体时的状态。我刚才对比了一下,你当时抽我的那一大管血,就算验了血,剩下的量开个青铜门也完全不成问题,不是吗?”我笑道,“倒是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没失忆的,我自我感觉挺好的。”
“吴邪,我观察你这么多年,甚至可以说比你自己更了解你。这几天,你的眼神一直在变,那不是一个失忆的、一无所知的人会有的眼神。你说得都对,但也不过是刚才发现祭台上空无一人才想到的,不是吗?事后诸葛亮可没什么用。所以,你猜到我到底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唱这一出空城计了吗?”他的语气残忍中还带着一丝期待,听起来像蛇从皮肤划过,阴冷而湿腻。
“我猜,你想,治好你的尸变。而我是药引子。对吗?”
“你的梦境里面,有没有这样的场景?”他用手电筒指了指青铜树树干的位置,那里也有一个棺材。他放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轻声道:“吴邪,我不是说你,而是真正的吴邪,吴家老大的儿子,就躺在那里面,而你就在这祭台上,浑身鲜血。”我的大脑嗡嗡作响,我的梦境里并没有这个场景,但在他的描述下,我仿佛可以亲眼看见。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忽远忽近忽大忽小,却很清晰,“而吴三省,他就站在这那个位置,”他指了指祭台和青铜树之间的一个地方,“冷眼旁观着,齐羽这个人,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变成一个叫吴邪的人的复制品,还无知无觉地活了这么多年。你说我是假货,难道你自己就是真的吗?哈哈哈哈,别说笑了。”
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开始涌出泪水,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孤独解剖,然后放在高倍的显微镜下观察。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就是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击溃我的精神。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你的梦境是从寺庙开始的,对吧,那么,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下,更早之前发生的,张起灵永远不会告诉你的事情?不然你还以为你为他做的那些小事儿,前尘往事就足以一笔勾销。你知道吗?你就是那个,三千年的婴儿。你就是长生的秘密,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邪物。你连拥有名字的资格都没有,齐羽也好,吴邪也好,关根也好,都不是你。我倒是查到了你在那寺庙了有个名字,再适合你不过了,叫,阿无,无父无母,无友无朋,无所从来,无处归去。当年齐羽的身份备受怀疑,他为了隐藏你的身份,将张家古楼和所有的资料都付之一炬。后来你天真无邪,他就替你守了十年青铜门。一年前,你因为费洛蒙弄坏了身体,他处心积虑骗你来雪山,给你换血,让你完成仪式,成为张起灵,即使代价是再也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你觉得你自己到底他娘的配不配得起。”
“够了!”我大喊一声,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枪都握不住,“你……不要再说了。”
“不说,我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早就尸变吗?毕竟按张家人的寿命,尸变我也是百年之后的事情。还是因为你,我假扮你行动来扰乱汪家视线的时候,被人暗算吞下了尸蹩丸。吴家也制造了很多这样的牺牲品,你才活到今天。你现在还觉得你所拥有的一切理所当然吗?你脚下踩的森森白骨,你看不见吗?”
“你觉得我要那你来做药引子?你真的太低估你自己了,吴邪。”他把刀移到了我的喉管处,暧昧地摩挲着。“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一路都压抑着自己不伤你,还费那么大工夫把你从湖里救起来吗?因为,”他贴在我耳边喃喃:“我希望除了完美的麒麟血和完美的长生之外,我还能有一个完美的身体。”
“你想把自己的记忆,移植到我身体里,可是我失忆了这么多次,结果还不是写想起来了?不要犯傻了,张海客。”我道。
“可是,你现在觉得你身体里,是吴邪多,还是齐羽多,或者,是那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阿无多?人最擅长的就是遗忘。失忆是偶然,可遗忘是必然。”
就在这一瞬间,我再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来反驳他的话。黑暗里,一张张几乎要被我遗忘的脸孔走马灯一般地穿梭而过,大部分的他们死的时候,连身好的寿衣都没机会换上,匆匆忙忙,尘满面血满身地就走了。
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枪从我手中滑落,我几乎直接跪下,他及时收了手,刀只浅浅地割破了我的皮肤。把这一切旧账都算起来,我才觉察我活得太长了,时间对于我来说几乎成了一种累赘。如果说我真的还有一点的不舍,就是他,他们。
“如果你能答应我几件事,我就按你的计划做。”
他显然十分惊讶,又怀疑我有诈,警惕地道:“什么?”
我笑了笑,他还不懂,背负这具身体将要遭受些什么。如果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我自然乐得甩手不干。长生不是什么幸运,而是诅咒。我记得古希腊有个神话,好像是讲一个孤独的巨人,他被众神赐予了永生的能力,最开始他也很开心,可渐渐地他发觉,所有他认识的、喜爱的人或事物,都离他而去了,最后他就一个人呜呜地哭了。我不想当这个巨人,我只想吃我喜欢的食物,和我所爱的人一同消磨屈指可数的时光,今朝有酒今朝醉地过完短暂的一生。
“你这么了解我,有了我的身体之后,更是没有人能够发现端倪。所以,我的要求是,帮我照顾他们俩,不要让他们知道真相。他们黄土白骨之后,你便自由了。”
“就这样?”他似乎难以置信。
“……还有一个,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对你来说很勉强,但是我的命都给你了,算起来也不算过分。”我踌躇了一会,“我一直不敢说,或许你心思没我这样重反而更容易说出口。帮我告诉张起灵,我爱他。”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吴邪,你不要再试图拖延时间了,没有人会来的。你还以为张起灵会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吗?”
“按照你的计划,他应该已经被送走两天了吧。”我道,“我自然知道没可能这么凑巧,又不是童话故事,帅气的王子被邪恶的巫婆绑架,忠实的骑士及时赶到大败巫婆救出王子。还是说,你觉得用真假美猴王的故事更合适些?”
“说这么多的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你现在的处境你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我本以为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我笑了笑,“我记得你说过,如果这扇门关上了,里面的时间就会静止,真的太有意思了,我很想实践一下。”
他猛然转身,那扇青铜门已经只剩一人通过的距离,并且还在不停地合拢:“你”他话才出口,就被无尽的黑暗吞噬了。
回到几分钟之前。
首先我们两个的位置,都是面对青铜树并且背对着青铜门站在祭台上,并且他手中有手电筒,所以视觉上很难注意到身后门正在关上。接下来就是听觉,我为了不让他注意到门移动的声音,一直在和他说话并且激他回应我,人在这种状态下往往不会注意到周遭的环境音。第三,他刚刚说过,我曾经满身鲜血地在这个祭台上,而且我刚刚观察也发现这里也有一个类似冰室中央的一个有纹路的感应装置,所以这个祭台一定是和青铜树下的棺材以及密室的棺材都有连接的。一年前,我躺在外面的棺材,而张起灵在这个祭台放血开启仪式,可是他却没能够成功出来,所以这青铜门也一定是联动的,很有可能是当时他失血过多,没办法赶在这个门关上之前出去。
我假装听了他的话而深受打击而掉落了手枪,这样我就有空余的右手解掉他之前给我左手绑的绷带,跪下的时候,正巧让他的刀划破了我的前颈的皮肤流出鲜血,血腥味就不会让他对我手上的小动作起疑,因为跪下的姿势,我的手就在血槽正上方,并且距离很短不会产生很大的滴水声。令人庆幸的是我的伤口划得很深,只要稍微弯曲手腕,鲜血就涌出来。等他终于发现我满口跑火车是在拖延时间,青铜门已经要关上了。
我在这静止里感受到永恒。
我终于也在这里,感受到他曾感受过的东西。我不知道他在哪,或许就在离我千百米外的洞穴里沉睡,又或许,在我被冻结的这须臾里,门外的世界的所有时钟正在飞速旋转,他或许和我一样失忆,然后他遇到了一些别的什么人,和这个世界重新产生了联系,就像很多年前遇见我。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信念,能比我此刻的更坚定和强烈,我们一定会重逢。
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门严丝合缝地关上又被打开的时间,对于我和张海客而言,不过是刹那。
我转头,逆光而立的身影太过熟悉,我反倒有些不敢确定。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就像是踏在我心脏上。千丝万缕过往和情绪缠得我无法喘息,我害怕这又是什么幻境、梦境,我害怕他走近,然后对张海客说:“吴邪,我们回家。”我害怕他失忆了,根本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知道这些恐惧都生长于站不住脚的假设,可是我无法控制我自己。
“吴邪。”他的声音沉稳如深潭,却又如同小提琴琴声,有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海客笑了,疯癫又带着几分释怀地笑了:“是你赢了。”
“如果你早把我打昏,我也没有翻盘的机会。多谢承让。”后来情绪失控的人不是我反倒是张海客。而他失控的理由,我大抵也猜到了。我听说有时候模仿者会对被模仿人产生很深的感情,那么或许,我对张起灵的感情也早就被他察觉并且潜移默化地对他产生了影响。所以当我说希望他代替我跟张起灵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因为这一份感情而动摇了,这种同情感就是他没能下狠手的原因。
“你快走吧,我的尸化已经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这里静止或许对于我是最好的归宿,如果将来你们找到了治愈尸化的办法,还记得我,也可以来把这扇门打开。”他笑了笑。
“跟我们走吧,总会有办法的。”我不希望他一个人无望地留在这里面,这世上有麒麟血的人已屈指可数。这扇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被打开。
“你既然等来你要等的人,”他一个转身跳下三米高的祭台,朝我挥了挥手突然大声道:“那句话,记得自己说。”
张起灵已经走到我身边,我看着他的眼睛,觉得除却青铜门,这是世间唯一让时间停止的所在。“什么话?”他开口问,半握住我的手腕将它微微举起和手臂成一个直角,不让血流得太快。我已经没了痛感,才发觉血流得已经溢出了血槽。
真狼狈啊,每次见到他,都是这般狼狈的模样,自暴自弃地笑了笑:“愿逐月华流照君。”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完,眼前便一阵漆黑。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失血过多混过去了大家不要打我。晚安!胖子就在门外等着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告假一天看书。么哒!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我做完了所有的梦,醒来的时分,是黄昏。
我走出帐篷,才发现我们驻扎在山坑上一块略高的平地,向下俯瞰,满眼都是藏海花,这种蓝紫色的小花,单看根本不起眼,可花开成海,却美得惊心动魄。天色不暗,但也不晴朗,天空透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旧纸黄,空气很湿,有很浓郁的花草香。
胖子坐在不远处一处小山丘,看着我走出来,只是看着,没说话,却从衣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陶埙。我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吹埙的,或许是在巴乃思念云彩的时候,又或许是与我分别的这一年多。他吹了一首曲子,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只是感觉风平浪静的。
张起灵或许是捕猎回来,他正穿着一件深红色的冲锋衣从花海走向我们,这品味一看就是胖子给挑的,不过奈何,一片紫蓝花海中仍旧好看得不讲道理。他发现我在看他,也抬起头来看我。他的眼睛里面有鲜少得见的光彩,明亮而温暖,他指了指我身后,太阳落下去的方向。转身,我看见,地面的尽头,地平线出的无边草原,有卷起沙尘的大风正奔涌而来,而低矮的沙尘之上,平行地生长出了两条断桥般巨大几乎囊括半个天空的半彩虹,一明一暗、一上一下,风撼不动它分毫。说是半彩虹是因为它们正在生长着,努力向着中间靠近,去达成两个完整的半圆。
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景色,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美,而因陪我看风景的人,因劫后余生,因我的人生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明朗而清晰。前尘旧事历历在目,却不伤害我,它们完完整整地在我的脑海里,就如同一个骨灰盒摆放在灵堂上那合适与正当。
下雨了,夏日的雨水带着一点清凉的疯狂,像是少年人,我已经离这个词很遥远了。我们三人回了帐篷,相互交代了一下情况。
原来和我猜的一样,我一出现在墨脱,胖子就在赶来的路上了。只是他中途也遇到了一些麻烦,耽搁了一些时间,他遇见张起灵正是在张起灵被送回去的路上,距离这边正好两日的路程,也就是说他们相遇的时候我和张海客这边正在博弈。他们两人一会合,胖子告诉了他我的情况,两人就直接往这边赶了。所有我在门里不过是待了两日有余的时间。
“张海客呢,他哪去了?”胖子恶狠狠地啃了一口刚烤熟的肉,“下次再让我碰见他一定揍得他不记得自己姓什么!”
“他没出来,他的尸化已经到了很难控制的地步,似乎每天晚上都会发作。”我道,转头问,“小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家古楼里面应该还会有线索,我到时候可以通知李隆半他们去找一找。”他答道。
“恩。”我点点头。
胖子叹口气:“我觉得我每天跟着你们俩个失忆儿童,都要返老还童了。”
“那还不好,您这么童心未泯,不来个什么鹤发童颜岂不是浪费了?”我笑着揶揄道。
胖子突然凑在我耳边:“胖爷我是不指望了,倒是天真你,现在姓也算改了,青铜管也躺了,青铜门也进去了,所以,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和小哥领个证了?”
我咳了咳,附在他耳边声若细蚊生怕被张起灵听见:“我是想,可是这不是还得看他的意思吗?”我话音刚落,胖子就用大到可能引发一场雪崩的声音问道:“小哥,天真说想和你领证你答不答应?”
张起灵正在我们两对面认真的烤肉,听此抬头,我以为他会问的问题都没有,而说了两个字:“去哪?”
“台湾?”我小心翼翼。
“好。”他点头,然后继续低头烤肉。似乎我们刚刚决定的是下一餐饭去哪吃。
我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胖子,他奸笑着抖抖肩膀:“看不得你们俩磨磨唧唧的,赶紧把证领了,胖爷我也安心了。省得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我两眼发愣:“我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不然你甩我一巴掌看看痛不痛。”
“就我这掌力,得了吧,不得把你打得飞出去,待会瓶仔还要来找我寻仇,不划算不划算。”他一本正经地摇头摆手,我又好气又好笑,趁他不备抢走了他手里的肉。
就这样,我意外顺利地求了婚,一整夜我和胖子都全程插科打诨相互埋汰,张起灵就在旁边沉默地听着,偶尔被我们牵扯到话题里来,也搭个腔。他嘴角有明灭不定的微茫笑意,眼底也是。
我突然记起我和胖子曾经花了很多时间希望他能够“正常”,带他去大学里蹭课也好,教他打篮球也好,搓麻将也好。现在想起来其实真的有些傻得可爱。被开了七窍的混沌失血身亡,而开朗健谈的张起灵会是什么模样,我真的想象不出来,或许在宇宙中的某个平行时空里会存在。如果能够穿越时空去改变些什么,我会去墨脱的那个小村庄里,在张家人赶到老藏医家里之前,把那个襁褓里小孩儿抱走,带他去一个桃源样的地方,把他带大,教他识文断字,教他与人交流而不是封闭内心,教他依靠他人而不是自己死扛,教他去爱去恨,去感受这个世界。可这些都只能在我的幻想中发生,我所能做的,就是在之后的岁月里,让他生命中所有的裂缝与伤口,都填满,都愈合。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大家8.17节日快乐,永远爱盗笔和瓶邪(๑>؂<๑)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差一个哦,满四百发福利说话算话hhh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我们经过半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回到了墨脱,重新回到人类社会。躺在大厅沙发上不愿起来的我让胖子去办入住。但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有注意到胖子拿走我身份证时脸上的笑容所蕴含的深意。当他笑得一脸狐狸偷腥样儿把房卡和身份证递还给我的时候,我才幡然悔悟,后悔莫及。结果是,我收获了一间,额,看看房卡,“浪漫情侣套房”。张起灵从善如流地走向电梯,如果我这个时候硬要去换成单人间未免太过伤人,还显得我小家子气,只得跟了上去。
讲道理,再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办了张起灵。而且照我们的武力值来看,怎么也是我是被办的那个才对。可是,我根本不敢对这尊大佛有任何非分之想。就算有,也只敢想想,从来没有打算过付诸实践。主要也是因为我没有机会,一般赤裸相见的时候,不是在墓里就是在墓里,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清谁,生死一线的,也没工夫瞎想。可是,你他娘的真给我创造这么一个机会……我很害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虽然他是答应我领证,可是万一他并不知道领证是什么意思呢,万一他以为就是领个户口本领个入住证明呢?比如:欢迎张起灵先生和吴邪先生入住台湾,这类的。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我插上房卡打开了门,我的嗅觉在雨村调养的有些起色,所以可以闻到玫瑰精油的味道。第一印象是,整个房间的布置都很古典和高雅,直到我看见了就在卧室旁边的、透明的浴室,我决定收回前面的形容。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早死早超生,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边打开电视边在心底默念完这几句,说了一声:“小哥我先洗澡去了你先看看电视。”抓起衣服就开溜,祈祷今天的电视节目会很有意思。
我研究了一下这个浴室,确实连帘子都没有,从外面看里面有一点点模糊,因为玻璃是有颜色的,可从里面看外面那可是一清二楚。我打从心底鄙夷了一下自己的矫情,然后开始脱衣服。脱完上衣我才发现我手腕的伤不仅没见好,还因为这几天运动量比较大,有些恶化了。张起灵在门外敲门。我一愣,这是几个意思,鸳鸯浴?不会这么刺激吧。
我开了门,看到他手里拿着今天刚买的防水创可贴,明白自己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手臂上的伤不知道何时也被他发现了。我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想着他贴完了应该就会走的。
他冰凉的手指,突然放在了我喉结的伤疤上。
浴室里是令人无处遁逃的沉默,安静地可以听得见洗手台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滴,慢地像是凌迟一般。
如果他问我疼吗,当然这是一个十分蹩脚的假设,因为这样抒情并不是他的风格。如果他问,我可以风清云淡地笑笑,说当时还挺疼的,不过早就好了。如果他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依然不是一个合理的假设,因为张起灵并不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他不像我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自己有秘密,因此他很能够包容其他人的秘密。如果他问,我也可以告诉他,这是我在西藏执行我的计划弄的,这个伤也算是计划的一部分。我的死,本来就是计划开启的一个步骤,不论我是真的死了还是侥幸地活了下来,都不会影响我计划的运行,汪家,青铜门,十年之约。如果他问,我都可以在我脑海中快速地想好一个回答,来回避。
可是他什么都不问,而是用他那两只拥有令人生畏力量的手指,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又细致入微地,抚过我喉结上那个,早已痊愈的伤疤,让它发痒,苏醒,甚至隐隐作痛。似乎他早已熟悉它们的来龙去脉、因果前缘,他无需问,他早已有答案。你看,他离我这样近,近到我一侧头,就可以吻到他。可是他仍旧是那个我读不懂的张起灵。
“被割喉坠下雪崖的时候,你知道我想到的是什么吗?”我转过头问他,他沉默地看着我,眸子黑黢黢地,静候我自问自答,安静地让人失去脾气。我叹口气,认栽地说:“我想到的是几年前,我在长白山得了雪盲症,你跳下来的那个瞬间。我那一刻捂着开了口的脖子,想到的是,啊,原来当时闷油瓶跳崖救我时就是这样的感觉,飞翔的时候感觉身体很轻,落地的时候感觉身体很重,雪像是相对静止了一样。所以你看,你缺席的十年,其实对于我来说,每个重大的时刻,你都在。”
因为我会想到你。想你的时候,就不觉得你有那么遥远和漫长。
“我在长白山,标记了两条路。”他突然开口道。
“我知道,小花去了,他说无论我去不去都不会改变这个结果,但是我只有放弃了,才配拥有未来。”
“恩,你现在明白了。”他似乎是问我,但又是知道答案。我们太了解对方,或者说是他太过于了解我。
“那里有关于我的过去的东西。张家把周穆王的墓搬来了长白山?”移个帝王墓可不比移山容易多少。
“不是,只是一些碑文和石棺。”他的手不知何时又到了我手腕上自残的十七刀,像是放在琴键上。
“我现在有点害怕了,怎么感觉就我一个人啥都不知道。”我开玩笑到,“如果我早个十几年知道,可就疯了。”我拿过他手边剩余的创口贴,撕了一个给他的左手贴上。这个伤口,对于外面的世界来说已经一岁多了,可是因为在里面待着,才不过十几天。即使没有什么青铜致幻失忆。这已足以让世人震颤和疯狂。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因为在它毁掉我的生活之前,我早已经把它粉碎得渣都不剩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理儿。”我看着他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为什么这窗户我总是打不开。
“你被带出来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于是张家就找到有麒麟血的孩子和你换血。”他沉下眸,似乎躲避我窥探的目光。
“那个孩子就是你,对吗?”
他点点头,又看向我:“所以,你从来不亏欠我什么,吴邪,自始至终,都是我亏欠你。”他说的理所应当,我若不是想起来了几乎所有的事情,我差点就要信了。“你本不必,为我做这么多事。”他还嫌不够令人火大地添了一句。
我气极反笑,语气里带了刺:“是,你欠我的可太多了,张家生不如死的缩骨功,从小到大的魔鬼训练,当血钥匙开墓门,死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放野,张家崩解后的烂摊子,以及长生的狗屁使命。”他怎么说得出口,明明我才是那个亏欠无数的人,明明我才是,享受着我不应该拥有的平静人生,把他置于水深火热一日复一日永无休止的煎熬中。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着说着,泪水就从眼角滑落。我宁愿他遭受的一切都由我自己背负。“谁欠谁的,张起灵,你他娘的到底分不分得清。”仓皇地举起手要去擦掉泪水。虽然他看我哭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都这么多年了,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凑近一些,将他的额头抵在我额前,我们俩鼻尖蹭着鼻尖,眼睛离得太近以至我几乎无法对焦,他用拇指擦去了我的眼泪,有些粗糙却温暖的触感,让我忘记了呼吸。
“那就不要分。”他开口,离得太近,几乎声音都是通过骨传导抵达我的耳朵和听觉神经的,整个头皮都因为这句话酥酥麻麻,似乎这声音是从我自己心底传来的。
对,那就不要分,因为我们之间,早已分不清谁欠谁。似乎是相互亏欠,但他所给予我的,对于我来说,早就比我自己生命还要重要。我一直觉得我所与甚少,不及他为我做的千万分之一,可于他,大抵又是另一番算法。
这个时候等张起灵破冰,我就是做梦。我完全有把握相信他说完这句话接下来几秒,他就会起身走出去,还会顺便帮我带上门,虽然这个门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视觉上阻挡的意义。
于是我吃了雄心豹子胆地,再缩短了一点我们之间的距离。
一个吻。他的嘴唇也是冰冰凉凉的,而触感像是小时候吃过的雪花冰。他似乎有点吃惊,但是也没推开我。
我是个很容易知足的人,也怕他被我吓到,所以我没有做其他奇怪的事情,立刻离开了他的唇,暗暗希望他不会听见我锤鼓鸣锣般的心跳声。
“你……你出去吧,我……我要洗澡了。”我结结巴巴地边说边推开了他,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天哪你亲了张起灵,天哪,你真的是出息了吴邪,那可是张起灵。
然后,他竟然直接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霎时淋了我们一身。水从我头顶滑到后颈,后背,也淋过他的头顶,发尾,眉宇,眼睫,鼻梁,唇,下巴,喉结,锁骨……
“一起。”他向来言简意赅,这时也不例外,话毕上衣已经脱完,露出锁骨以下的景色。远远地看一看都是有流鼻血的危险的,更不说是这么近距离。我只觉得一下子就大脑充血,天旋地转地,感觉站都站不稳。他没给我逃的机会,一手锁住我的腰,一手控住了我的后颈,然后吻了过来。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应该是完结了。有灵感会写番外。马上又要开学了。唉,真蓝过。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被删帖了了……咋办啊啊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楼主:薄暮流金

字数:79899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7-02-21 23:24:00

更新时间:2020-09-05 08:37:36

评论数:203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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