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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病去(瓶邪,原著向,短篇)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没人催更我今天就不更新啦单词课文还没背预习还没预写文也没人理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从十点钟开始背单词背完踏马就十一点了!我去码字!谢谢催更的宝宝们我爱你们!我只是太无聊了想要看到你们回复我。么哒我去码字了。要早睡的宝宝早点休息别学我。爱你萌!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他重获的记忆里,也有许多关于张起灵的片段。齐羽和现在的他不一样,受齐老爷子的影响,他也多少有些热衷于算卦看相,可是却和他爹不同,是个不大爱说话的性子,算了也不告诉别人,或许是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缘故,好静不好动。当时整个西沙考古队里,除了张起灵,第二不合群的就是他,不过他也不奔着交朋友来,因此也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能给自己单独行动提供便利。
所以反倒是他们两人有些投缘,虽然一起行动不多,却在船上一同下过几盘棋,默默地给他看过一次相。
事隔多年回想起来,命运漂泊,就如同一苇航于海,三四番颠簸,被海浪拍打到深不见底的苦涩海水中又浮起。

“我们现在在哪里?”吴邪正问,胖子就从外面拿着煮好的米粥进来了,看到吴邪醒了,开心地差点没把粥打翻:“哟,我说天真,胖爷可把你盼醒了,现在还记不记得胖爷是谁?”
“不记得谁也不能不记得摸金界的布拉德胖爷不是?”吴邪笑了,苍白的一张脸总算有点血色。
“行行行,省省吧您,快点把药吃了然后喝粥。”胖子道。
吴邪乖乖地喝水吃药,手太久没运动冻得有些不稳,碗都握不住,只得让人喂。
胖子就在旁边看着,张起灵拿着碗,调一小勺还吹冷,然后递到吴邪唇边,吴邪还挺不情愿,大概也是觉得丢面儿,一大老爷们去越活越回去竟然要人喂饭,犹豫了两秒,凑过去含住勺子。然后大概是两人目光撞一块了,都一愣。看到这,胖子象征性地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胖爷我无话可说,我去外面再找找干柴来烧烈火,你们慢慢喂,啊”他一遍往洞外走一遍还重复着慢慢喂三个字。
吴邪无奈:“这阴阳怪气的,估计得你也喂他一遍才能好。”
张起灵正吹冷,听到这笑了,眉眼似乎是春日的西湖,顽皮的孩子投了一块鹅卵石,水波泛起,笑意一圈圈漾开。
“好久没看到你笑了。”吴邪吃下勺中的粥,说道。
“嗯。”张起灵也尝了一口粥,想试试温度,因为这里温度低,粥也凉得快,果然已经不烫了。
“怎么样?”吴邪问。
“难吃。”总是这样一针见血不知道何为委婉,“但是你必须吃完。”
吴邪默默吃完了,安慰自己能让张家族长喂饭的自己一定是世上第一人,这样就可以稍微弥补被黑暗料理一般的粥残害的心灵。
“我们已经到冰葬入口了,等你好转一点就进去。”张起灵回答他方才问的问题,起身要出去。
“小哥,”吴邪叫住他,“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宝宝们,因为我剧情构思的卡壳,今晚不能更新了。大家早点休息晚安。明天有早课的我也要背个单词就乖乖睡觉了,每天累得觉得自己读了个假的大学,不过也很充实,也很幸运碰见可爱的你们。晚安。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张起灵停下了脚步,如他所料,吴邪问:“我,为什么不会老。”他的语气像是他早就猜到了答案,却又不甘心,想要证实自己的答案是错的。
张起灵突然觉得如鲠在喉。
“你只是因为尸蹩,你有麒麟血,所以没有尸化。”他无声叹息,心中念,既已骗了他那么多次,便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张起灵想了一辈子,他不想吴邪也和他一样,陷入这存在与意义的无尽虚无里。
“那么,我为什么有麒麟血。”吴邪也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张起灵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天真。他自然会想到他作为齐羽之时,还没有吞过所谓的千年麒麟竭,照理来说,也不应该有麒麟血。
“我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张起灵道,“早点休息,明早就要进去了。”
“张起灵,我是不是,也姓张。”吴邪一字一顿地问,面色灰败。
张起灵一愣,却仍旧装作不动声色:“别乱想。”
吴邪听到这三个字,却知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大概真的是张家的人,或许是外族人,意外地继承了麒麟血,又因乱世流落在外,被齐铁嘴收养。前尘往事,想明白有能如何,反正他的生命,走到这里,幕布已经拉上了大半。

吴邪视角:
第二日我们精简了一下装备,出发前往冰葬的洞穴。
那是一个很大的洞穴,开口像是一只盘踞在冰下的蜗牛壳的形状,规模不像是人工开凿的,却又比自然形成的洞穴要规整地多,或许是前人修缮过的缘故。
我的精神状态意外的好,不知是不是医学上所说的回光返照,因为身体本身的衰败,我自己日夜都可以感受到。胖子看我精神不错也挺高兴,一路上插科打诨。我并没有同他说我记起齐羽的事情,本来也解释不清,没必要多给一个人添烦忧。张起灵或许是因我昨日的问题,一路沉默着,没怎么说话。
每前进一步,我就越来越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归属感,甚至是杭州、长沙都没能带给我的那种归属感,似乎前面、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
越往里面,光线就越暗,最后我们不得不用了冷焰火。当灯光照亮这一方天地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已然立于这冰葬殿堂的入口。这一路都是向下行走的,不过坡度并不大,我们差不多走了两个小时,却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是在多深的冰层处。说是宫殿也不为过的宽敞的冰室。
胖子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又用了一根冷焰火,走到整个冰室的正中间,把冷焰火用力地向上扔。那只是一瞬,冷焰火向上一直飞窜,一路照亮了冰室的墙壁,然后竟然连顶也没有触到就掉下来了。然而它照亮的景象,让人永生难忘。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整个殿是一个圆柱形的,顶部很高,类似西方的圆塔建筑。从刚才胖子扔冷焰火的情况目测,至少也有三十米,这样的一个洞穴却没有崩塌,从建筑学上看简直是一个奇迹。因为冰和其他建筑材料不同,它十分不稳定,受天气、地质运动的影响十分大,容易崩塌。而这个冰穴,其历史之长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为就在那墙壁之中,无比整齐地,排列这一具具尸体。从下到上,尸体也似乎从面貌鲜活一点点如干花枯萎褪色,和这冰层化为一体。像是一些古寺里的千佛塔。
张起灵举着冷焰火走到右手侧一个地方,我也跟过去,才看到那里,沉睡的是一个女人。她看上去大概三十出头,听说在冰中保存的尸体因为隔绝空气,又保证水份的不流失,可以很多年都不腐不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你看着她的时候,会恍惚觉得自己是身处于卢浮宫,因为她的身体每一处,都让人觉得美,并且美得不让人产生一丝想占有的欲望,像是一件神的艺术品,就连神态都安详得没有一丝挣仿佛只是暂时安眠。而她的眉眼,与张起灵真的十分相似。我总觉得在张家人身上,看不到任何关于血肉亲情这样的东西,他们依靠责任和制度维护彼此的关系。可是这一刻,我才发现血缘的力量,远比我原以为的要强大。毕竟那是,你身体里的另一半血液的给予者。
“她还能活过来么?”我问。
张起灵把手放在冰面上,隔着冰面触碰他记忆里只相处过三日的母亲:“不能。”
“那为什么之前她在冰层沉睡三年却……?”
“她之前沉睡的,不是真正的冰层,而是玉甬。”他的语气淡淡的,继续往前走。我却知道,他应该是全部想起来了。记忆宫殿只需要一把钥匙,里面的一切都可以被知晓。
大抵这一层,白玛是最早的冰葬者,因为我在后面看到了一位我曾相熟的上师。他在我迷茫之时给了我许多提点,然而此刻就静静被镶在这冰层中,如同真正的佛,无悲无喜。
“这个冰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还每次放人,都那个吊梯爬上去?这些人到底怎么想的?”研究了半天的胖子不解道。
“是一直往下挖才变成这样的。”张起灵道。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这里最开始或许只有几米高,尸体被存放安葬了之后,因为又不断有新的冰葬,这时人们就把冰穴挖得更加深,这也是为什么下方的许多都是刚过世不久之人。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小哥,你想起来什么没有?”胖子问。这也是我想问的。
“恩。”他点点头,走到圆形的正中间,然后拔出刀就开始撬冰面。我这时才发现冰面底下隐隐是有着什么图案的。
“我也来。”胖子也把行李扔在一边,蹲下来用匕首砸冰面。我这才终于渐渐看出来,这个图案,几乎就是当时我和胖子在西藏深处青铜门中看到的图案的缩小版。
我这些年越来越觉得,张家其实究其根本是个没什么创造力的家族,或许因为他们的生命比旁人要长,看见的不变往往比变化要多。因此他们总安于自己曾经的成就,也自然没什么创新精神,但凡是能将就着用的东西,他们绝对不翻新花样。虽然这个东西是不是张家弄的暂且不论,但和张家大抵脱不了干系。
“是个机关?”我明知故问。
张起灵点点头。
“不会又要放血吧。”要不是我没力气,我这会真想跳脚骂娘了。
他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这么低温的环境,伤口会裂的。”我知道自己劝也是徒劳,并且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靠着冰墙一点点坐下,方才运动的热散去,也越发地冷了。
他没说话,继续凿冰。冷焰火的光在我眼前一点一点熄灭下去,渐渐只能听见他们两的呼吸声和凿冰声回荡。我坐靠在冰墙上等了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提议拿出装备里的备用冷焰火。
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熄灭的并不是冷焰火。
熄灭的,是我生命的火焰。

视角转换:
“小哥!吴邪又开始睡了!”胖子喊道,似乎想喊醒吴邪。
“快凿!”张起灵喊了一声,他知道,吴邪快没有时间了。
两人终于凿出了完整的阴文图案,张起灵毫不犹豫地又划破了自己的伤口,甚至按压着伤口处迫使它的血流速度加快。终于最后一滴血落下去的时候,整个图案的纹路都被填满了。
“胖子,接下来的地方只有有麒麟血的人能进,三天以后,你来这里接吴邪。”他说完这句话,他们脚下的冰层就开始隐隐颤动,然后他们身后的一面冰墙,竟然缓缓地移动,打开四十五度角,刚好够人进出。
“好,那你也小心。”胖子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算他在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他和张起灵之间就是这样,从来不会过多地牵绊拉扯,但只要一句话,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张起灵蹲下身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吴邪,对胖子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难得地说了一句文绉绉的话,红着眼挥挥手,看着张起灵抱着吴邪进入了密室之中。人生越到后面越发现,有时候,以为平常的一次告别,或许就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这个密室中很简陋,简单的床和桌椅,桌上放着几个冰冻了的烟头,似乎是前主人走得匆忙忘了收拾,而靠对门墙的地方,却陈设着一具棺材,它的形制略有些大,显得这房间狭小了不少。张起灵把自己的冲锋衣脱下铺在床上,再把吴邪放上去,量了量他微弱到几乎失去的鼻息。
他从行李箱中翻出两个医学设施,类似吊瓶,却又比之复杂许多,似乎一头是抽血的,一头是输液的,中间的球形中间有一个螺旋状的东西。
他的手是颤抖的,必然不是因为冷,他第三次才把针管插进自己的左手的血管中。然后微微握拳,使手稳定下来,把另一头插进了吴邪左手的血管,然后右手犹如是,终于弄好之后,他同时打开了螺旋的开关左手右手,一进一出,红色的血液顺着针管,流淌,同时从对方的身体,流进自己的身体。
他这时才终于行有余力地来注视他眼前的这个人。苍白的脸颊和合上的睫羽,他的记忆很破碎,失忆症让他时常会分不清自己所处的时空,似乎记忆是一段一段被储存、被读取的。有时过去很近,有时现在很远,他像在自己的人生里不停穿梭,世事变迁向前,除却他一人。此刻他突然记起,十几年前,自己从西王母被带回来,忘了一切。吴邪也遭受了很大的打击,他们两个人就每日在病房里面相对无言,有的时候吴邪也望着他,但那双眼睛里很空洞,看向他,却又不落在眼底,似乎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有时候张起灵甚至觉得,失忆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吴邪。而他自己那时,每一次直视吴邪的眼睛,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熟悉很奇怪,不是日久相处的熟悉,而是仿佛在盘古开天辟地之前,在史前,一切都混沌无声的年岁里,他们就打过照面。
他们相互为对方的谜团,也相互为对方的谜底。
吴邪的血液流淌进他的身体,而他的流淌进吴邪的身体。整个过程无声而漫长,仿佛是夜里落的一场雪,唯有醒来时,才得发觉世间改换了天地。
儿时心性未定,他懵懂无知,也以为他就是他。
少年时他落下神坛,除却伤痕堆就的一身本领,空无所有。
青年时他临危受命,却于无意间,发现这一惊天秘密。
此后的人生里,他三番四次追寻,却因造化弄人,相遇又擦肩,离别又重逢。
他只有在失忆的时候,才敢对他说上一句:“吴邪带我回家。”
他只有在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对他说上一句:“还好我没害死你。”
他只有在救他于水火的时候,才敢拥抱他一下,在他耳边说上一句话。
他希望吴邪平安喜乐,而这“平安喜乐”终究是他不配拥有的。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他是有罪之人,连带着也把吴邪带入了这千年风波。
没有人会知道,他从青铜门中出来,重见吴邪时的心情。他的眼睛,他的伤疤,他整个人身上散发的含而不露的锐气与暮气。似乎岁月碾过,把吴邪变得和他自己一样衰老,从心脏生出皱纹,漫上了眼睛和嘴角。
“你老了。”他说。他说出口的这一刻,就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看见曾经那个爱跳脚骂娘的吴邪反驳自己。因为他眼角的余光看见,吴邪扯了扯衣袖遮住手上的伤疤,扯起嘴角,风轻云淡地笑了。
他那一刻才突然后悔,没有让吴邪来守着青铜门,门里无知无觉,便也生不出波澜,至少过得舒心静意。而这十年,于吴邪,却是炼狱诛心。
离开青铜门之后,从胖子瞎子那里,他也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却唯独对这十年一言不发,是当事人。似乎他并不愿张起灵知晓这些事情。吴邪便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欠别人的,或许是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在还张起灵的债。
可是,他们之间,哪里还还得清?早已经连血液都想通相连。
他从回忆的河里泅水而起,浑身还带着往事的水汽。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多做逗留。成人换血的量不宜超过身体血液的十分之一,不然换血者会有生命之虞。他苍白着脸色把两人的针管拔掉,为吴邪粘好药棉止血。他方才流过血的伤口还狰狞地张开口,血迹将干未干。他一并匆匆处理了。
“吴邪,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吴邪已然沉睡,呼吸却平稳了不少。而张起灵自己却仿佛是生了一场大病的人。
“吴邪,”他顿了顿,似乎被心绪绊住了言语,“忘了我,过你想要的生活。”
似乎沉睡的吴邪听见了这句话,他的眼角滑落了两行泪水,似乎昭示着拒绝。
“对不起。”他吻净了他的泪水。然后一件一件地褪下了吴邪的衣裳。他们赤诚相见很多次,却也不曾有一次这么地近。一场病下来,吴邪瘦了许多,比青铜门前重逢时还要瘦。他抱着吴邪走进那个特质的棺材,用长腿一脚踹开了棺材。
“刚开始可能有点冷。”他明知道吴邪听不见。
盖上最后的棺盖前,他看了这个人最后一眼。合上棺材的这一刻,棺材后的这面墙开始震动,抖碎了上面的冰,露出青铜的底色,而他身后。正是张海杏当年带领吴邪胖子寻找的青铜门的真正所在。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宝宝们对不起阿我今天莫名头疼,实在看这手机都眼睛疼,只能明天更新啦对不起爱你们。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因为那个棺材的真正开关,在青铜门之中,需要张家人的血才能打开。他飘零在外的这些年,虽然很多记忆零散破碎,却也渐渐意识到,张家落魄至此,也有其自身的原因,那就是对人命的漠视,他们不仅漠视他人的,也漠视自己的。或许是过于长久的生命使他们变得麻木,让孩童去放野、做血钥匙,怎么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家族会做出的事情,然而曾经身在这个体系的所有张家人,却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怪。
他的体温已极低,失血使他的脸色密室外的尸体已经无差。他踉跄地走上祭台,往日三四步就可跃上的台阶,此刻却显得那么长。曾经这里一般是由张家最位高权重的几位长老人物来进行这个仪式,也象征着血脉关联的继承。而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这也是为何他不让胖子进来的原因,因为他自己根本没有丝毫把握,他还能不能活着离开。如果他死在这里,他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希望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与他最后人生产生联系的人,就以为他不过是又失踪了一次。或许某一天还会回来。然后漫长的岁月,会把他在这世界留下的一切痕迹都抹掉。无影无踪,就像不曾存在。
被不会老去的诅咒缠绕的人,从出生起就被预设好了人生轨迹的人,存在本身都被否定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生命就是一个圈,在失忆与追寻中,不断环绕,又不断地回到原点。
他在自己的手腕上方才的伤口上又划了一刀,血液顺着指尖快速地低落进祭祀的器皿之中。
他疲惫地闭上眼,眼前幻见,在塔里木里,看过的一场落日。吴邪在他身后为他的肩伤裹着绷带,手有些颤抖,他不明所以,明明受伤的是他。他当时看着天边的落日,那是怎样辉煌的景象,似乎整个天地都流动这日暮的灿烂金色,没有云霞的阻碍,通红浑圆的落日镶嵌在沙漠的边际,一点点被吞噬入沉寂的夜色里。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那人也正顺着他眺望的方向,出神地看着日落。
在他乏善可陈的一生中,他走得很快,去过很多个地方,却很少有这样的时刻。那一刻,他似乎停下了他被宿命催促着的脚步,从那个无止境的囚牢中脱离出来。看天边落日,看眼前人。
血已经溢满了器皿,器皿之下联动的机括慢慢开始转动,他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而随着机括的运转,青铜门也缓缓地关上。即使是这么短短的几十步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抵达了。
……
“你知道吗?”他的双膝跪在灰尘厚厚的祭台上,如同一把利刃中折。双臂已无力支撑,他终于倒下,朝着吴邪所在的方向,那扇门合上最后一丝缝隙之时,他也合上了眼睛。
“遇见你,真的是很好的事情。”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某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事情。
或者更确切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不是因为什么天灾人祸,我醒来的时候,平静地躺在一间木屋子里。窗外有鸟鸣,似乎是春日,泉水的声音环绕着我的房子。我起身,走到窗口,窗外是一片山林,渐次远入云雾里,似乎昨夜下过雨,空气里面弥散着水汽和泥土的味道。
我似乎是从一场大病中痊愈,觉得自己浑身都还在抽丝,没有力气。
我摸索着走到了卫生间,看到了镜子中一张陌生的脸。一张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的脸。
然后那镜中的人,竟不知道为何地,开始流泪。像是坏了的自来水龙头,泪水毫无缘由地,无声地流淌。我不知道自己为何流泪,似乎这具身体原本有另外一个主人,我占有了他了身体,却丢了他的灵魂。
我在屋内游荡,寻找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大概我是个记者兼摄影师的人,因为墙上有很多照片,黑白的居多,偶尔一两张彩色的错落其中,都是很震撼人心的景色,沙漠的落日、雪山的日出、有相似的面庞却有不同的边界的海子与海洋……。屋子里有很多的书籍,历史到地理杂志、摄影杂志,桌上摆着几只看起来很昂贵的钢笔。我顺手拿起笔在旁边的稿纸上写了两个字。然而匪夷所思地是,我无意识写下的竟是两个很复杂的字:麒麟。字如鹤立水,我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字,但显然曾经的我有一定的书法功底。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我看了良久也仍旧没有想起任何事情。
就仿佛,我的记忆是一座冰山,却因为气温升高而全部融化,与海洋融为一体。这个世界的每一处,都流淌着我的记忆,我的过往,而唯独不属于我。
我在书橱里发现了几本封面空白的旧书。没有写明出版社和出版时间,似乎是私人刊印的,并没有公开发表。
然后我展开封面,这本书没有名字,甚至没有作者名。再翻一页,却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话,本故事纯属虚构。
我推测,或许这是曾经的我未付梓的作品,又或许是我的友人存放在我的居所的。和整屋子里的书相比,这几本似乎是最私人的。我翻开了书页,就没能停下来。我花了三天三夜看完了这些文字。所幸冰箱里还有食物,让我不至于饿死在自己的家里。那些文字里记载的经历,太过于离奇诡谲,没有人会怀疑这是虚构的故事。并且作者有时还进行不同视角的探索,有一种多视角的写作手法,读的时候,读者仿佛被安进了不同的主要人物角色中去经历这件事情。有时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到的和理解的却截然不同,并且都只是真相的冰山一角。
故事的最后,一切似乎要结束,又似乎才开始。似乎作者并没有真正写完这个故事。
读完最后一本,我在最后发现了一章很短的后记。
后记
我的记忆,只有被记载下,才不会离我远去。我总是对记忆怀着莫大的不信任感,这也是写作的初衷。然而即使是记载,也终究无法还原记忆的真相,但至少的,能让你接近它。我尝试站在不同的人的背景和立场上,模拟他的思维去还原这个故事的本身,却发现仍旧力不从心。人心是读不透的书,我写完这个故事,才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不论是对别人,还是自己。
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哪一些又是我自己真实经历过的。我写下这些人的存在,和他们的故事,最初是想寻找整个故事每一个环节的始末,可写到最后,我发现,初衷于我,已经变得可有可无。因为如今,于我而言,这些角色他们的存在,才是这些文字的意义所在。
最后,如果你能遇见我书里的某个人,请在与他们擦肩之时,代替我说上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后会有期。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我的过去一片昏沉。夜晚七点的咖啡店,要早不晚的时刻,空气里有甜点的香气,似乎这香气,比起咖啡的苦涩更能够愉悦我。我看了看钟,又继续往着落地窗外的街灯,刚下过一场大雨,整个街道都湿漉漉的,像是一条巨大的鼻涕虫刚刚爬过。这个比喻有点恶心,对,我知道。或许是今天的阴郁影响了我的心情,又或许是一直缠绕着我的,我的过往的冤魂。
“你迟到了十五分钟二十九秒。”我皱了皱眉,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不客气地开口道。
“我以为你会先心疼一下我淋湿了。”他拿起侍者送来的毛巾,感谢地点点头,取下眼镜,边擦头发边说。
“我们曾经认识?”我问。对,之前忘了说,我现在忘了关于自己的一切事情。
“我是一个心理医生,我认识每一个人。”他文文雅雅地把湿毛巾叠好放在一旁,然后抬起头仔细看我:“或许,有过几面之缘。”
“你很年轻,不应该认识我。不过为什么要在咖啡店就诊?”我失忆后寻找到一些破碎的信息,或许一个好的心理医生能够帮助我把这些破碎的东西重新拼凑起来。
“因为,我很饿。”他不客气地点了点了一份餐,抬起头问:“你需要什么?”
“在等你的时候我已经吃过了。”
他的表情似乎又一瞬间的崩塌,却很快恢复了笑脸:“那就劳烦您再看一遍。”
他大抵真的是饿,风卷残云同时还不失体面地吃完了一份牛排、一份意面和半个榴莲披萨。然后心满意足地坐在我对面,慢腾腾地喝下了一杯弗拉明戈的白葡萄酒。
“可以开始了吗?”我问。我居住的地方交通很不方便,再晚些就只能在旅馆渡夜了。
“你为什么执着于你的过去?”
“一个失忆患者寻找自己的记忆是本能的行动。”
“如果是你自己想忘记的,你的尝试或许正在让曾经的你的努力白费,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那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怎么样?”我盯着他脚尖皮鞋上的泥土,为什么这么大雨天他不能选择打车?
“我不知道,我对你丝毫不了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还应该多请你吃几餐饭?”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心理很健康,比起心理医生,你或许更需要一个巫师来为你指点迷津。”
“那么就麻烦你给我介绍几个巫师,希望他们不会像你这样不靠谱。”
他叹了一口气:“我见过很多失忆症患者,这种病,很难治好,并且这种病人,一味地执着于他所失去的记忆,对日常的生活毫不在意。我的老师曾经有一个病人,他的失忆症比你的更加恐怖。”
“更加恐怖?”我问。
“对,那个人的失忆症,是循环的。”沉默横亘,我们互相都没说话,咖啡厅里的杯盏声与谈话声,一瞬间被放大。
“就像是玩贪吃蛇。蛇头咬到了蛇尾,它就将自己无限地循环下去。”
“你说的那个人?方便告诉我名字吗?”
他笑了:“那是我老师的病人,我也只是从我老师的口中听闻过,我们这一行的行规,病人的病情可以谈,名字却不能谈。”
“那,你的老师?”
“去世好多年了。那个病人也估计终于得以从这个循环中解脱了。”
“那,他想起来是通过什么方式?”
“不断地去到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他的身份似乎有些特殊,因为知晓自己的病,也常常会给自己留下线索。”
“线索……”我茫然地重复,那么我呢,我可曾给自己留下什么线索?
“所以,活一天,爱一天,人生在世,总揪着过往的不放,那日子是人过的吗?忘了好,忘了就当重新来过,重新活一次。”他那一瞬间苍老了许多,我才发觉,方才是淋湿了,发色深重,其实鬓角上,已有些许银色。并不是个年轻的人。甚至我有一种错觉,他在一点点地变老,皱纹爬上他的眼睛和嘴角,飞快地,枯萎成一堆朽木。
“虽然你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但是鸡汤煲得不错。”我拿起我的雨伞,起身向门外走去,“账请自己付吧,毕竟你什么都没干。”
失忆的循环、线索。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听说地址的司机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当地话,还是飞快地踩了油门,溅起一地的水。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做一个这样的假设。
你拥有重来人生的机会,代价是你过往的记忆。你会怎么样选择?
我最近一直在观察自己无意识时的行动,妄图从这里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我抽烟,不常抽,但似乎烦闷的时候会一直抽;我有记录我的生活的习惯,但是似乎我会为了某些目的不自觉地做一些掩饰;我有非常缜密的思考习惯,擅长把一件事情抽丝剥茧;我的睡眠常常是片段式的,很难有长时间、完整的睡眠;我学习的能力很强,能够在短暂的时间内记下很多细节。
但这些仍旧并不足以让我探寻到更多的真相。
夜晚的漫长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白日里我可以随意找一个角落,观察人群。这种方式很能打发时光。仿佛蛰伏在人间的死神,一个冷静而冷漠的观察者,在心底客观而公正地审判谁有罪。而夜晚,我不得不面对我自己,面对我皮囊里的空无一物。有人吗?我一千次地敲门,心脏回以我沉寂而平稳的跳动。没有人在那里,没有人等我,我也没有人要等。
再次翻开那本几本旧书,或许是因为下午喝的杜松子酒,仿佛那些字跳跃着,从书本上离开,带着沉沉的重影,似乎是要证明什么。死亡的字眼带了鲜红的血迹,离别的词汇带了海水的蓝印,而那些悲伤段落就如同一个黑洞,要把人破碎的灵魂吸入其中。似乎它们挣扎着要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虚构的。
这是真的,如果。
如果,这是真的。
我用钢笔飞快地按照地理位置的分布列下了一连串的地名,那些曾经出现在书中的地方。太多了,几乎涉及整个中国。
如果这些故事中的人,是真实存在过的。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如何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寻找他们?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念头:以这几本书为底稿,把它改造成一个畅销故事。他原本的记载非常零散并且晦涩,有一些故事本身很精彩,但是却叙述得过于平淡。如果把它稍加修改,变成一系列的探险故事。或许机缘巧合,真的有人能够看到?
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么,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在这个世界有过关联的人,似乎他们正在我面前,以我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因为死亡或因为遗忘。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我是认真的回来了,对不起大家久等了。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两年后,新书发布会的现场。
“各位媒体和读者朋友,大家好,很荣幸大家能来到关根先生新书的发布会。关根先生在网络上连载的小说《归期未有期》点击量一年之内,就超过了许多老牌的探险小说。而书中塑造的人物也是深入人心。今天我们就有幸请到关根先生来到现场,和我们分享他写作的心得。”
我从幕后走出,因过于强烈的灯光而晃了晃眼,坐上嘉宾席。
这样的结果是我意料之中,却又是我意料之外。
“关根先生真的是青年才俊,”主持人笑着道,“之前有很多人在网络上猜测您其实是一个女作家。大家都很难想象一个男性作家能有这样细腻的笔触。”
我客套地笑了笑:“过奖了。”
“今天的发布会其实是应广大的读者朋友的要求召开的。因为关根先生自写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媒体露面。所以我们今天将提几个广大网友投票数最高的几个问题哦,您准备好了吗?”
“恩。”
“第一个问题是,听说您患过失忆症?”
我没想到一开始的问题就这么刺激,愣了愣,笑道:“看来大家真的很关心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并且现在也没能治疗好。”
主持人也面露惊讶,但很快恢复了正常:“第二个问题是:失忆症对于您的写作有什么样的影响?”
“我觉得自己像一块干海棉,能够吸收很多的故事。因为失忆症,世界与我、现在的我与我的过往之间有很大的隔膜,我曾经很长的一段时间执着于寻找我的过去,当然我现在也没有放弃这种尝试。可以说,失忆是我写作的一个根源动力。如果我记得一切,我可能不会大费周章的用这种方式来与我的过去沟通。”我解释完,主持人追问道:“您的意思是,写作其实是您沟通过去的一种方式?可以详细和我们解释一下吗?”
“这么说其实并不是特别准确,但是便于理解。这本书中记载的故事,在我的认知里,并不只是故事。当然它有一个最初的蓝本,但它的完善,很多的细节都来自于我的想象和潜意识。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无源之泉。因此,至少对于我来说,它们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的。因为失忆症,我有一种接近神经质的敏感,有一种直觉,就好像书中的人物,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与我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您的意思是,您分不清现实与想象的世界?”
“如果我回答是,可能待会我的编辑就要联系心理医生给我会诊了。”我笑道,会场里也一阵哄笑,“我们还是继续回答网友的问题吧。”
主持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跑偏,尴尬地笑了笑:“关根先生真的是会讲故事,我都听得入迷了,忍不住想打破沙锅问到底。那么我们接着问题,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楚是第几个了。‘您如果可以对书中的一个人物对话,那么这个人物会是谁?您想说的话又是什么?’”
“这可是两个问题。”我笑,“其实这套小说本身就是一种对话。这也是为什么我主要的篇目都是以第一人称进行叙述,而第三人称的补叙不多的原因。如果可以在现实中和一个人对话,我想还是和这本书的另一个男主角吧,因为他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而想说的话,”我说到这,突然愣住了。我刚刚一瞥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舞台下的人群中,有一张,和我极其相似的脸,“我会发现。”我会发现。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句话也就是书中的第一人称对他说过的话,对吧?”主持人问。我目光继续在人群中搜索那张脸,有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关根先生的回答,真的是让人难以分清小说与现实。那么,接下来是我们整个提问环节的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让人期待的问题:您怎么看待这两位男主之前的关系?”
我笑了笑,没想到她还真敢问这样敏感的问题:“羁绊。”
她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言简意赅,有些措手不及,立即笑着面向台下道:“是呀,书中许多人物之间的友情与羁绊真的三人动容。那么,提问环节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感谢关根先生今天的到场,给我们分享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也预祝新书《归期未有期》大卖!再次谢谢关根先生!”
我起身和她握手,在掌声中走下台,回到亮度舒适的灯光中。
“你脸色有些不好,怎么了?”粟芳关切地问,她是我的编辑,也是我如今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没事。”我笑笑,并不打算告诉她我刚才看见的,“保安室在哪,我有个记者朋友在台下,刚刚相机卡被人偷了。”
她指了指右边:“出去左拐。我替你去吧,你休息一下。”
“没事,你在这吧,待会发布会还要你发言。”我摆摆手,急忙赶过去。
“师傅,您能把刚才的会场监控调给我看看吗,我有个记者朋友方才丢了相机卡,里面有很多重要的照片。”我急切地道,保安大概是认识我是作者,立刻放我进去,给我调出了监控。
第三排的第六列座位,有一个男子一直低头带着鸭舌帽。然后就我回答那个问题时,他起身离开了坐席。只是短短的一瞬,他的鸭舌帽没能挡住他的眼睛。我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调高了画面的清晰度和他脸位置的画幅。
那种感觉让人似曾相识,似乎我的心脏,被命运的手一把抓住,它似乎带着怜悯,却又无情地加大了力度,我喘不过气。
事情的线索,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让人动容。我真的是手残(ಥ_ಥ)……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你醒了。”空气里有很重的青苔的腥味,屋里光线很暗,似乎是某个废弃的老宅。我的视线对焦了好几次,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一个人。头痛欲裂,依稀记起我昨晚查完录像之后,走向停车场的路上被人偷袭了。手和脚都被铐住,怕不是什么待客之道。
“不要误会,这个主要是避免麻烦。我们其实并没有恶意。”他走近,我眯着眼睛终于勉强看清,那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要你能够证明你是你自己,而不是那个人的复制品,我们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你是谁?”我问,努力不暴露我的恐惧感。
“你的……”他顿了顿,笑了,我才发现他的瞳色比我的要深许多,“书迷。”他说罢扬起了手中的书,那是昨晚发布会首发的新书,扉页还有签名。这么说来昨晚我在会场看见的人就是他,“你的书我看完了,可惜结局还没写,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看结局了。”
这本书明明已经完结,虽然是开放式的结局……所以他是在威胁我。
我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昨天的被打的时候大概是咬着舌头了,操。“我***你还想知道结局。”
“你昨天说,你觉得这个故事是真的。”他又朝我走近,蹲下身,把书在我脸上拍了两下,笑得阴侧侧:“为什么?”
“想知道什么就快说,老子没有时间和你玩猜谜的游戏。”我说完,他倒是有些惊讶,“本来以为又不过是个冒牌货,这样的语气,倒是,有几分像真的。”他说罢把书扔到旁边,掐着我的下巴仔细检查了一下,似乎是怀疑有易容术。
我忍不住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估计他是个变态中二**粉,还他妈用老子顶风作案。
“你怎么失忆的?”他认真地问。
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你原来是住在哪家精神病医院的?”
他听完哑然失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他说罢,一只手如鹰爪般扼住了我的咽喉,突如其来的窒息让我措手不及,那种力道,并没有一丝回环地余地。眼前一黑,似乎幕布就要完全合上的一瞬,他松开了手。我大口的喘息,舌头的伤口也开始剧烈地疼痛,血呛进了肺里,又咳起来。
他敛了笑容看着我,用一种极其难以解读的眼神,即使有这一模一样的脸的我也完全无法模仿,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我他妈……”我又吐了一口血水,“吃你们家大米了?”
他皱着眉地看了我许久,点点头:“算是。”
……
那么,或许我是碰上我以前的债主了。不过这债主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难道我这张脸还非常受欢迎,是批量生产的?或许我是个机器人,坐时光机来的?
“说吧,你想从我这里知道或是得到什么?”
“早点合作,不就好了吗?”他笑眯眯地,仿佛刚才把人往死里掐的人并不是他。要不是他问些智障问题我他妈能不合作吗?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除了躺平了任操我还有什么办法?
“失忆症是真的?”
我点头。
“记得什么?”
我摇头,“几乎都不记得。”
“名字是?”
“关根。”我说完,又补充道,“大概。”
“大概?”
“我不知道我的身份有没有被我自己或者其他人更改过。”反正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等等登记的就是这个名字。
“算了。”他叹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针管,一言不和开始抽血。
“妈的,你消毒没有。”我随着针管粗暴地插入,倒吸一口凉气,骂道。
“放心,死不了。”话语间,他就已经抽好了一管血,朝着我欠扁地摇了摇,笑得像偷腥了狐狸,“如果你是本尊的话。”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笑起来的时候这么面目可憎?说罢他就要起身朝外走去。
“等等,”我喊道,他转身,“既然是合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会不会太没诚意了?”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吴山居,吴邪。”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两个小时之快,他就拿到了血检的报告书。他看到底下那一行结论,心中一惊,伸手去探腰间手铐的钥匙。匆忙跑回关根所在的老屋,却只看到地上的手铐脚铐,人早已经不见了踪迹。他大概已经跑出一个小时,大概是很难追上了。
“扮猪吃老虎。”他面无表情地揉皱了手中的报告书,“那就看,谁抵达得更快了。”
我一路狂奔,直到走进了人潮拥挤的大商场,确定没有人追上,才松了一口气。还好手铐是把手绑在前面,让我有机会趁那人不注意
顺了钥匙。若是绑在后面,除非有缩骨功才能自救了。
我进商场买了一身嘻哈风的衣服,又配了一副墨镜和一顶名牌的棒球帽,这才颇为安心地离开了商场。在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粟芳的号码。才拨通,就听到尖锐近乎抓狂的女声放炮一般地问:“关根你在哪?!你逃出来了吗,绑架你的是什么人?你有没有受伤?”
大概她已经调了昨夜停车场的监控,知道我被人绑架了。
“没事,没受什么伤,我现在在光华路的十字路口电话亭,你方便的话叫辆车来接我一下。”
“好,我马上到。”她立即卦了电话。十分钟后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我面前。然而,后面却跟了好几辆警车。
她一停车,就被警车包围,看着阵仗估计是……一路闯了不少红灯。不过我也明白她的用意。这里离绑架点还很近,她这么大的阵仗,就算对方发现了我,碍于警方也不敢出现。等警车收了罚金,绝尘而去,我才走出电话亭,她看着我这一身打扮有点惊讶,也没多说,反倒是我,上了车沉默了半晌道:“重考驾照的报名费记得在我稿费里扣。”
她半晌没搭理我,然后就听见巨大的擤鼻涕的声音。我心里一惊,难不成这姑娘已经哭了。刚想透过后视镜看看,脑门上就被扔了一个纸团。
“谁稀罕你交报名费了。你好好活着写书,老娘就能早日荣登福布斯了。”凶神恶煞的语气掩不住浓重的鼻音。我叹了口气,“谢谢你,粟芳,我没事。”
“我只是希望你,在你寻找到你的过去之前,把我当做可以依靠的肩膀。我知道能够写出这样故事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平淡的过往,但你这样一声不吭的就消失,真的太让人担心了。你明白吗?”她个子小小的,细胳膊细腿,我第一见她的时候,心里还想出版社怎么给我安排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是不是耍我。相处下来才被她体内的能力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震惊,把自己的人生活得像日本晨间女主角,勇敢而光芒万丈。
“好。”我笑了。我与这个人世隔膜得太久,一点点的温暖竟然让我觉得眼眶温热。我闭上眼,似乎看到了很多个粟芳这样的友人的影子,他们在记忆的暗域里,或笑或泪地看着我。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找到你们。
可是,你们到底在哪?
“书的销量怎么样?”我试图转移这个过于感性的话题。
“具体销量的数据还没有,但是各大书商的订购量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加印已经在准备了。”她语气里有些得意,我知道这本书耗费了她多少的心血,排版装帧还有一系列封面的设计,而我写完了就成了甩手掌柜。
“我大概能得到多少?”我厚脸皮地问。
她哈哈地笑了一阵:“这么心急?五百万已经打进你账户了,后面的要季末根据销售结算。今年在北京二环买栋小楼是不成问题的。”
我对钱没有很大的概念,但是感觉这些已经够我在整个中国兜一圈了。打开手机开始订机票。
“接下来什么打算?”她问。
“去西藏取材,顺便休个假。”
窗外下起了瓢泼的大雨,江南的夏雨也是有些火爆脾气的。她开了雨刮器,点点头:“西藏的话还是夏日去比较好。”
“我订好票了,粟芳你直接送我去机场吧。”
她闻言一个大拐弯,差点撞上一辆丰田,“不用去宾馆拿东西?”
“不用,宾馆我怕被绑架我的人监控了。我定了一个半小时以后的飞机。你看看导航,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真的服了,”她开了导航,开始把车往回开,“下次我带人一定要和旗叔说,要正常人。”

楼主:薄暮流金  时间:2020-09-05 08:37:36
没有留言感觉没有动力了嘤嘤嘤。话说粉丝量过四百的话打算给福利有没有人想要啊~

楼主:薄暮流金

字数:79899

帖子分类:瓶邪

发表时间:2017-02-21 23:24:00

更新时间:2020-09-05 08:37:36

评论数:203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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