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了，找个地方歇脚。”他道。
这一路走来，总能碰上一些在山岩洞穴出搭建的简易避风所，虽然经年无人打理，但我们三也是不挑三拣四的人，生了火搭好帐篷就能凑合一夜。
生了火，他们两照顾我不让我动，我也就安得偷闲，笑着看他们两又是拾柴又是烧水又是搭帐篷地忙活。
“小哥你看天真，体谅他病号，不干活就算了，还看起热闹来，瞧他一脸幸灾乐祸。”胖子拾了一些湿柴，满手都是冰泥，揶揄我道。
张起灵正在帐篷的最后一道工序，他分神瞟了我一眼，点点头恩了一声。
胖子又好笑又气，道：“你还恩？就是把他惯坏了，在雨村他就老偷懒！”
“没办法，我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呗。”我道，“本少爷先去睡觉了，饭熟了喊我。”我在胖子报复我之前钻进了帐篷。
我打开水壶吃下药，西医的确是比中医来得轻松些，不用尝到苦涩便可起药效。我不知我刚才有没有露出破绽，胃痛得方才站不住了才坐下，我脱下冲锋衣，发现已出了一身冷汗，或许是又发烧了，连钻进睡袋都费了些力气。
眼皮越来越重，我知道自己这一路的消耗，远比我自己估计的要严重得多。我曾经年轻，健康，可是那样的自己，我没有珍惜过，我把自己投入一场又一场的冒险，把自己置于一次又一次的绝境，我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其实回想不过是中二病还没完全好的后遗症，似乎我对事物掌控的无力感要通过自我戕害才能够缓解。所以终于尝到自己的苦果。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太珍惜自己的人也必定做不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被迷迷糊糊拖起来喂了两口米糊糊，他们因为照顾我的胃，这次带的都是些精食材。我吞了几口又吐了几口，折腾着吃了半碗，一只凉凉的手捂住我额头，大抵是谁说又发烧了，我心里还想着露馅了，然后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视角转换
张起灵从帐篷里走出来。
“睡着了？”胖子点了根烟坐在火旁问。
张起灵点点头，皱着眉头：“发烧了。”
胖子叹口气：“这反反复复的，天真这弱鸡身体哪里吃得消。我真想分点肉给他，他这半个月瘦得我都有点心疼了。”胖子想到如果吴邪这个时候听到肯定要说他想的美，“你的肥肉我可不要。”
“小哥，那咱们明天到底怎么走？”胖子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
“走湖泊边缘，放轻动作应该不会有问题。过了这片湖泊接下来就是下山的路。”张起灵道,“下山时做个雪橇能快得多。”
“小哥，你上次说你能救”胖子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胖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帐篷，压低声音,“你上次说的那个方法，能起作用吗，这小子的身体已经冒不起任何风险了。”
他沉默了半晌，点点头，说了一句早些睡，便拆散了火堆让火势小下来，自己又钻进了帐篷。
胖子看着那渐渐熄灭的火苗，感受着只剩下炭的余温。叹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他们干这行的，都是在阎王老子眼皮底下讨饭吃，墓室里的毒气，长期不规律的饮食和睡眠，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可是他却没想到，先出问题的竟不是自己，而是吴邪。
出发前，张起灵对他说的那个方法，胖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清所以然，总觉得有重要的关节点被隐藏了，仿佛是一副拼图，缺了最中心的那一块，所以这一路，他都有些不安。虽然帮着张起灵骗吴邪的事他没少做，可是那也都是为了吴邪好，吴邪的性子太犟，过刚易折，所以很多时候，不知道对于他才是最好的。

“这个湖泊有名字么？”我站定在湖泊前的石碑旁，问。第二日我们如往常一样早早地出发了，我的病好不了，但目前也没有特别坏到哪里去，我们这些人可以忍受的痛苦本来就比常人要多。
“吉诵瓦。”他用藏语说道。
“什么意思？”胖子问。
“遗忘。”他转过身来对我们说。
沉默了一会，胖子打破僵局：“这个湖泊不会是像咱们黄泉路上的忘川一样吧？哈哈。”
他开玩笑，张起灵却点了点头：“这条路在他们的眼中就是通往死亡的路，每个灵魂要在这路程中遗忘自己。”
“可是藏族人不是崇尚天葬吗？这种冰葬我知道的只有爱斯基摩人施行，这边为何也会存在？”
“嘿，天真，这你就不知道了把，藏族其实只有很少的人能够享受到天葬，水葬的方式其实才是相对常见一些的方式，而且我听说女真族也有一些冰葬，不过没亲眼见过就是。”
“这么说，或许这一群人，有女真的血缘也不一定。”我点点头。
“继续走吧。”他抬眼看着远方正堆积起来的乌云，“下雪前要通过这个湖泊。”
我点点头，他和胖子一前一后地护着我。他先踩上冰面，确定没什么问题，才示意我们两人上来。这个天气虽然寒冷，但所幸冰面也因此厚实了几分。
我们沿着冰面的边缘走，尽量放轻了脚步。当我们走完了一半的路程的时候，天色已经越来越暗，正想喊他们俩稍作休息，天边的乌云处就闪了一道雷电，巨大的轰鸣让山都为之一振，然后我就看见对岸的湖泊前的雪坡上，积得极厚的白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块地崩落，就正正要砸在冰面上。
“捂住耳朵！”我大声喊，顾不得这声音会不会引响脚下的不知是否存在的青铜铃。

我其实一直很羡慕张起灵。我背着很多的记忆在这世上行走，每每觉得步履维艰之时，就希望能够把一切都忘记。
这就是我做过的一个梦，梦里我翻山越岭走过了中国无数不为人知的地方，梦里我有两个生死之交，两个竹马青梅，一个师傅一个便宜徒弟，我和他们一起，同中国历史上水最深的两个大家族斗智斗勇，梦里我狂炫酷霸拽地带了几十辆豪车，去长白山把张家的族长大人接了回家。
然后我梦醒了，梦醒之后，我的小古董铺子还是门可罗雀的，王盟在柜台上趴着打瞌睡，门外的杨柳织起青白色的絮，不远处的西湖游人如织，西泠印社里研究篆刻的老先生偶尔也来我这里讨杯明前龙井，和我下上一盘棋。三叔一年到头都忙得见不到人影，可是逢年过节里一定不会少了他，上坟的时候，就他和爷爷要讲的话最多。前几年，潘子年纪大了，三叔让他领个了清闲些的差事，找了个女人，孩子都能叫我叔叔了。
至于胖子和闷油瓶，我只在梦里见过他们，现实中，我们只是陌生人，素未谋面。
我的耳边交织着巨大的声响，我分不清楚，那是雪崩的声音，还是冰裂的声音，又或者是，冰面下的青铜铃。我只是能感觉到，我的意识正在离我远去。

@云端thousand@奈落凉音好久不见，不知道你们还在不在这里

吴邪生日快乐！

“胖子，你听我说，我有一种办法，能救吴邪。”
“什么办法。”胖子问，心道莫非张家有什么治病的独门秘诀？
“让他成为张起灵。”
胖子至今记得张起灵说出这几个字时的表情，与这个闷油瓶认识这么多年，他多多少少也能够从他静止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东西。而那个时候，他觉得，或许张起灵又要走了。
“什么意思！这张起灵不是只有张家人才可以成为的吗？”胖子问。
“以后我会解释的。”当时张起灵只给了他这么一个回答。
而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个以后。

吴邪在冰湖发生意外之后，就陷入了昏睡，他们在山洞里滞留了两天，照顾他，吴邪中途醒了一次，似乎是他求生的本能在维持着。
然而，他们却发现，吴邪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是……?不，我是谁？”终于第三天，张起灵做好了雪橇和一个简易的小车。他们带着昏睡的吴邪继续出发。
如果不是因为张起灵说这那个冰葬墓穴有救吴邪的方法，他说什么也要背着他往回走。可是事到如今，只有继续前进。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吴邪有麒麟血？”张起灵开口问，远处山岚如水墨铺陈又次第渐远。
“不就是因为他误吞的千年麒麟竭吗？”
他摇头：“麒麟竭这样药，千年百年，药效的差异都不会多大，如果千年麒麟竭有用，张家也无须选麒麟血最强之人，这墓葬里的麒麟竭早被取空了。”
“这么说来，在巴乃我也吃过不少那玩意儿，当时我还想怎么我吃了没用来着。所以，天真到底为什么有麒麟血？这不是你们张家才能有的吗？”
“吴邪有没有与你说起过他大学之前的事情？”张起灵问。
胖子挠了一会脑袋，使劲想也没有想起什么来：“好像……没有吧？不过也不奇怪啊，或许他不记得了呢？”
“他当然不记得。因为他大学之前的记忆，都是假的。”

“费洛蒙的读取量其实和人的寿命有关系。也就是说，常人能够拥有的记忆和时间是对等的。”张起灵道。
“你的意思是，吴邪的身体是因为这个才垮掉的？”胖子问，“因为他透支了自己的寿命？”
“可以这么说，”他点头，“那些被训练去读费洛蒙的孩子，没有几个活到了二十岁。”
他们之间有一瞬息的沉默，呼呼的寒风从他们之间穿过，他们身后被裹成粽子一般的吴邪嘴唇被冻得发紫，还在昏迷之中，坐在特制的雪橇上。
“胖子，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这些，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张起灵的声音突然有些低，几乎要被这风掩盖。
胖子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张起灵是不会开口的。他长叹了一口气：“谁让胖爷我倒霉，和你们这两个浑身都是秘密的人做了朋友。行，我答应你。我不说，但如果他又想曾经一样要找真相，我也不会阻拦。”
张起灵点点头，开始了他的故事。

其实准确说来，他的计划和记忆，直到看到雕像的那一刻，才真正完整。
他活得太长，以至于忘记了很多事。
清朝随着它的骄傲一日日走向衰亡的某一日，虽然早已经没有人知道具体是哪一天，因为这个秘密被所有张家人缄口不言了近百年，知晓真相的张家人，寿命长如厮，也已经是黄土白骨。就是那天，张家打开了那个从周穆王墓中带回来的盒子。里面是一个不足月的，活着的，并且活了三千年的婴儿。
张家人早已被异于常人的生命和它带来副作用折磨得筋疲力竭，而在那一瞬，他们知道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神，全部拜倒在这个不更事的婴儿脚下。
他们找到了完美的永生，完美的麒麟血。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期望发展。无论他们如何悉心照料，这个孩子仍旧无法长大，甚至据说，他从离开盒子的那一日起，就没有醒来过。他的时间是静止的，也没有人知道如何能使他的时间之钟的指针转动起来。
当时张家的族长清楚地知道，如果这件事被整个张家知晓，那么就意味着，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信仰，将要顷刻崩塌，早已从内部四分五裂的张家，这个孩子是唯一的维系。
这也是张起灵在张家存在的原因。他作为这个孩子的替代品，被张家人从西藏被带回来时，同样是个不足月的婴儿。

然而他却并非是唯一的替代品，只是众多替代品之一。
然而上层的决策者并不满足于一个普通的替代者，他们依然想拥有完美，或者说是近似完美的麒麟血。所以他们决定，从这些孩子中选出最能抗低氧、身体潜力最大的一个孩子，来和这个千年婴儿换血。因为据分析，与纯麒麟血换血时，会产生很严重的缺氧反映，一般成人都有窒息而死的危险，更不要说是孩子。

故事要追溯到更早，这个世界上，在尼泊尔和西藏的交界处，生活着一群特殊的族人，夏尔巴人，他们与藏族看起来很相似，却又顽强地保存着自己鲜明的民族特色。他们因为人口过于稀少，在中国为未被识别的民族的同时，又是享誉世界的珠峰向导。任何一个想登珠峰的人或团体，都没有办法脱离夏尔巴人的帮助。因为他们血液中的血红蛋白浓度远远高于常人。因此承受的低氧环境的能力也远超常人。
而这个族群仍旧在世的最长寿的一位活佛，和他的母亲有一样的名字，白玛活佛。而他的母亲，白玛，也是夏尔巴人其中的一员。
所以他几乎是在无意识中，赢得了这场比拼。被插上了各种仪器，和那个三千年的不醒婴儿一起，被送上了手术台。

被换血之后的两个孩子都奄奄一息，但出于安全考虑，只让他得到了百分之六十的麒麟血，因为当时他的心跳已经近乎停止，医生不得不喊停。而那个睡不醒的孩子的死活，并没有人在乎。
当时的上层为了尽量封锁这个秘密，就命令一个叫张寅泉的张家人把这个三千年的孩子处理掉。当时的张家有很严格的门禁，实行军事化的管理，所以即使是有任务在身的张寅泉也不得不等到解禁的那天才能离开张家，找个荒僻的地方解决。
所以，回想起来，总觉得命运看似设置了无数条道路，被无数的选择交织而成，假设当时解禁不是那一天，假设当时被安排实行这个任务的，不是妻子怀孕了八个月即将成为父亲的张寅泉，假设当时这个孩子，没有在那把尖刀刺像他脖颈的那个瞬间，睁开那琥珀色的眼睛。
无数的假设，都没能成立，于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张寅泉，没能把他杀掉。而是多走了三十公里，把这个孩子送到了城镇上一个香火旺盛的寺庙之中。
却没人知道，这个孩子将来会有很多个名字，比如齐羽，又比如，吴邪。

所以，他和吴邪，不是宗族同胞的兄弟，身体里，却流着对方的血。
“吴邪，你是我和这世界唯一的联系了。”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吴邪，带我回家。”
“如果十年后你还记得我，你就来接替我。”
……
他从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只是，以后的岁月里，他再也，没有办法告诉他面前的这个人，他这些话的真实所指。
因为吴邪并不知道，他们曾经来自同一个地方；不知道他们在不足月的时候就已经相见；不知道他们经历过同样的痛苦；不知道他们共享着彼此的血液；不知道他们是对方和这世界，唯一的联系。
吴邪不知道，他便也希望着他，永远不要知道。

吴邪和张家人一样，年少青年时期生长的速度很慢，常人已经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看起来仍旧是八九岁的孩子。
因此，抗战时期，齐铁嘴和张大佛爷回东北寻找长生之谜时，喜好往道观寺庙里钻的齐铁嘴，偶然地撞见了吴邪，心中十分喜欢，便向寺庙讨他当干儿子。寺庙中早就对这长不大的乖娃娃害怕地紧，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齐铁嘴。
他们一番搜寻无果，当时的张家也已经不复存，失望而归，却不知道，长生的最大秘密，就是他们捡回来的这个孩子。
齐铁嘴给他取名叫齐羽，因为他的夫人一直没能给他生儿子，唯一的女儿又在七岁时早夭离世，他便索性把齐羽当了亲生儿子来养，后来齐羽代表齐家参加考古队时，同辈的人之中，已经没有人知道他是齐铁嘴的养子了。
一切都变得可以解释，当时一直行踪诡秘，似乎游离在众人之外的齐羽，其实并非是“它”的爪牙，他的目的和张起灵一样，不过是在借组织的势力，来寻找自己的身世。却因此，单枪匹马地成为了整个局中最让人捉摸不透，疑团重重的一股势力，把整个水池搅得一片混浊，也给吴三省浑水摸鱼布局提供了便利。
然而可惜的是，他和当年的张起灵一样，止步于西王母的玉甬。他似乎脑海中就有这么一副地图，因此总是能够先于陈文锦和吴三省找到信息的关键。也是因此，他在里面触发了青铜铃，从玉甬出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记事以来的一切记忆。
当时有个吴三省派去跟踪齐羽的人，正混在齐羽所在的探险队，见此情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吴三省。假吴三省也就是解连环，当时正在医院探望吴邪，他这个侄子正高二，却生了一场大病，眼看着求神拜佛都保不住，医生已经吩咐着准备后事了。
真正的吴三省因为身份自由，当时已经去过秦岭的青铜树，知晓青铜树物质化的能力，便和解连环、吴二白一同谋划，既把齐羽这个棋子收归己用，又使吴邪的生命记忆延续下去。

没人回复…宝宝不写了(ಥ_ಥ)…

夏尔巴人是真实存在的哦，我昨天上西藏美术史老师讲的，他们现今的最长寿的活着的活佛也是真的叫白玛。

分享Rachael Yamagata的单曲《Answering The Door》:http://music.163.com/song/3313025/?userid=79118759(来自@网易云音乐)
if i could save you boy i'd do it thousand.对不起啦因为明天早课，更新没满字数，要延后了。给大家一首歌赔罪，我觉得这也是张起灵的心情吧，我愿意救你千万次，可是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爱你。推开你，你才会安然无恙。

吴三省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知道既然吴邪将来要成为他们计划的烟雾弹，以齐羽的身份迷惑“它”，就必然会被牵扯到自己的身世之谜中去。于是他一方面给他练齐羽的字迹的同时，又在其中做了一些改动，改动十分细微，只有写这个字体的人才会发现。留下一些证据，制造他们俩是一个人的假象，又在这“假象”中制造破绽，使这个本应该是事实的真相，经过修饰，看起来像是被精心布置的骗局。
因此，吴邪送他进青门之后，虽然仍旧没放弃对真相的探寻，却错误地把所有的重点都放在了他身上，因此灯下黑地忽视了，站在暴风眼中心的自己。
吴邪被牵扯进这一系列的怪力乱神千古迷局，从来都不是因为家世或者偶然。而是因为，吴邪就是秘密本身。

面前是一片枯黄的草地，草地上还潦草地覆盖着冰雪。如果是七月出发的话，或许，就正好碰上藏海花的花期。每年都有世界各地的摄影爱好者，不畏高原的低氧与险恶，前赴后继地来到这里，只为赶上这一场上苍眷顾的自然神迹。
而他们却在错误的季节来到，沉默不语了一路。
胖子抽完包里最后一支烟。
“我不会告诉他。但你还需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让他成为张起灵，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
“他的身体恶化成这样，麒麟血的削弱和费洛蒙的吸取都是主要原因。因此要恢复他的麒麟血的纯度，也就是说，成为张起灵。”
他顿了顿，转头去看昏迷的那个人，确认他没有醒来，才又道：“代价和任何一个张起灵一样，忘记一切过去。”
“忘记一切!小哥，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也应该和他商量一下啊，你怎么能够!”胖子红了眼眶，不知是急切还是风大，“他走到今天，不容易啊。就让他这么忘了?他会愿意?”
他放慢了语速：“忘掉这一切，他就能终于摆脱这一切不散的阴魂。真正的只做他自己，不再是齐家的齐羽，不再是吴家的吴邪，也不是任何被期望设定成为的什么人。”他的眼睛，黑得像墨，而此刻，却不论是谁望进这双眼睛，都想要流泪。
胖子看着这双眼睛，愣了，越发红了眼眶，良久，才点点头，失了魂一般：“好……好……”他笑了，两行热泪顺着已然饱经风霜的脸颊滑下还未掉落就在上面结成了冰，他吸了吸鼻子：“好，让天真这一遭以后，远离这老九门张家长生等等狗屁的深坑。若为自由故，二者亦可抛，小哥，我胖子这世上，就服你。”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带他回去之后，给他找个清白的身份重新开始。”他的声音沉静，让人心安。
胖子点点头，两人默然前行，却谁也没发现，身后的一直沉睡的吴邪的左眼角，仓促地滑落了一滴泪珠，又快速地凝结，被风吹碎飘散开去

明天日语早课以及今天上了一整天课的我还乖乖地兑现承诺了，累死了，快说你们爱我(ಥ_ಥ)晚安

每个张起灵失去自己的名字之前，都要经历一个仪式。这个仪式在张家最鼎盛时，曾经十分的复杂，几乎成为了张家几十年才有的一场盛宴。可是到他这里，因为张家的衰败，仪式也已经简化到不能再简化。
清洁身体，然后赤着身子躺进特制有通气的青铜棺内，然后让人从外面把棺材盖上，封死。
三天之后，打开盖子。里面的人，就会成为完全的一张白纸，忘记他以前的名字与记忆，就算记得，也只有非常零星的片段，偶然闪现，往往被以为是梦境。
因为这青铜棺的材质十分特殊，它其中混杂着一种陨石，这种陨石在刚从天空掉落的时候是火红的，有这滚烫的温度，只有这个时候，把青铜液到在上面，然后相互发热溶解才能融合，因此这样的棺材，即使是当年力可通天的张家，也仅仅只有这一个，并且埋藏在这西藏冰雪的深处。而它相当于是一个特殊的电磁场，在其中待上72小时的人，储存记忆的海马体会发生异变，把以前的记忆封锁，使之成为冰山水下的九分之八一般，巨大的潜意识，等同于重塑。并且能够增强人身体的各项机能，使张起灵这样的身份的人的各项能力在族人中有绝对的优势。
所以他才要带吴邪来到这里。只有这里才能完成这个仪式。

他们抵达冰墓前正好是黄昏，夕阳一点点沉下去，似乎恋恋不舍着这雪域高原的明亮。天瞬息就暗了下来，星辰一点一点从山坳处爬上来，如果用延时照相机的话就能发现它们的轨迹比它们本身还要美。毕竟圆是这世上最美的图形，完满，无缺，对称，和谐。可是人生不像星辰的轨迹，而像月亮，圆少缺多。
吴邪在刚刚生起的火堆前醒来。他似乎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整个人都透露着极度的疲惫。即使是与汪家斗的那些日子，也不曾看过他这么疲惫的样子。
“醒了。”张起灵递给他一杯已烧开的温水。
“张起灵，”他伸手接过杯子，低低地喊了一声，琥珀色的眼倏尔掉下了泪，似乎他已失去了对自己泪水的掌控权，“我想起来了。”
“恩。”张起灵点点头，他无法告诉他，就算他此刻想起了，马上也是要忘却了。
吴邪喝了水，摇摇头：“我想起来了，全部。”
“全部?”张起灵难得有些惊讶，那青铜铃明明是遗忘的作用为何会想起……?
“我就是齐羽。”他笑得有些难过，有些无奈，吴邪他全部都记起来了。或许通往被忘却的记忆的捷径是再次忘却。脑海中腾出了位置，记忆便纷纷涌现，那些本来此生都不会在记起来的事情。
他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看着他的眼睛，吴邪的眼睛很好看，以前有少年人飞扬清澈，现在有历经沧桑后的沉稳与温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常常看得不舍得挪开目光：“齐羽也好，吴邪也好，关根也好，你就是你。”
吴邪愣愣地说不出话来，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是他四十年，不，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的情话了，好到，他确信自己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好的情话了，好到，他觉得张起灵或许此刻就要消失在他面前。虽然这情，都是他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