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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关于《山海经》的那些事儿——山海秘闻录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手中的灵魂力长弓还在。

我一个挽弓,又是九支长箭出现在了弓弦之上。

我可没有什么射箭的技术,刚才也只是看着一股水流,胡乱而射,凭借的就是强悍的灵魂力拉动弓弦,箭矢充满了威力而已。

但这一次,我如临大敌。

九支箭矢哪里舍得轻易的射出?我要最强威力的箭矢,至少是要做到我能够做到的极限!

所以,灵魂力的汪洋泛起了真真的狂涛,如同九条大江一般的涌向了箭矢。

在这过程之中,灵魂力不断的累积,压缩,就如同千锤百炼的雪花钢一般,而我就是那个锻造钢铁的铁匠。

我终于知道聂焰这套手诀厉害在哪里了,或者说聂焰这个人厉害在哪里?

他就厉害在对灵魂力的运用出神入化,如此澎湃的灵魂力都被毫无压力的压缩,而一般人早就控制不住崩溃了。

而这能力,毫无疑问传承到了我的身上,可惜我一直无灵魂力可用,如今才感觉到痛快淋漓的酣畅。

面对我这样的主动宣战,九婴愤怒到了极限。

在此刻,它已经不说任何疯狂的语言,而是整个身体不停的从漩涡之中攀升而上。

从河流到悬崖的上方,少说也有好几十米的距离,可是当九婴展露出巨大的身体时,这些距离仿佛都不是问题。

如此巨大的身躯,无论任何人看见都会充满了压力,恨不得立刻射出手中的箭矢,阻止这个巨大的怪物。

我也想!

可是,我必须忍耐,必须克制。

这是一个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的过程,面对如此的怪物真正疯狂起来的时候,我只有一击的机会,其它的攻击我很清楚都是无谓的浪费。

静默的过程!

‘哗啦啦’,整个小峡谷之中只剩下九婴的身体攀升,铁链抖动的声音。

我自己似乎都不敢相信,如此澎湃的灵魂力也在短时间内被我压缩到了极致,原本是虚幻无影的箭矢,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隐隐的,模糊的形态,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我在等待着,只要在九婴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刻,我的箭矢就会毫不留情的射出。

在这个时候,它垂着脑袋,掩盖住了身体的要害。

至少在我的认知力,蛇类的要害无疑是在七寸之类的地方,不管这家伙多么变态,在我眼中它就是一条大蛇!当然,射爆它的脑袋也可以,但我自问没有那个本事,这箭矢也没有那个威力射爆它的脑袋。

我还是不敢轻易的动手,因为我只有一击的机会,我没有把握。

“怜生,你退后。”在猎猎的风中,我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弓弦,即便是灵魂力所构成的虚幻弓弦,但我似乎也有所感应,它崩到了极致。

“叶大哥,要死一起死。如果没有你,我进入那黑雾之中也是死。”怜生明白我叫他后退的意思。

如果我一击没有奏效,他可以及时的退入黑雾之中走掉。

如今,所有的线索都很清楚,这条九婴针对的只是我...我有强烈的预感就算我退入了黑雾之中,它也不会罢休,但怜生它会放过。

“退后。如果我死了,你活着,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让人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大声的说到。

而河中还在不断攀升着身体的九婴,面对着这九支泛着蓝光的箭矢,眼中全是疯狂的仇恨,当然还有一丝丝的忌讳。

我的心一凉,忽然明白,这九支箭矢还不足以对它构成威胁。

可我的话终于让怜生有了一丝动容,我继续对他说到:“你急着,如果我真的战死在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值得信任,也能阻止这一切。你必须记住他的名字,他叫陈承一!你若是有幸出去,直接找到市场的主人,她叫季承真,或许能带你找到陈承一。”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的是对我来说还很陌生的陈承一?

我也不想去细想原因。

在这个时候,怜生的手忽然用力的拉扯了一下我湿淋淋的衣角,终于是慢慢的松开,一步步退到了黑雾的边缘。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是可以放心一战。

如果,在多一些灵魂力的话...我心下希望着,可是望着漆黑的上空,哪里还有一丝红幕?

‘哗啦啦’,铁链终于终于绷到了极限。

我的手心也稍微有一点儿湿冷,我知道这等待的最后一击终于到了。

“叶大哥...”怜生的声音在我身后哽咽,其实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明白这一站,我可能不太会有机会。

“进去。”我的声音却变得平静了。

我心中明白或许不用等待结果了。

九婴的身体终于和悬崖持平,此时它的九个脑袋同时望向了我,眼睛危险的眯起,身上的气势疯狂的攀升。

而我,稳稳的把手中的大弓拉扯到了极致,拇指轻轻的动着,随时准备松开这绷紧的弓弦。

我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怜生。

还是那么可怜的样子,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想叫我一声,终究还是咬了咬下唇,转身朝着身后的黑雾跑去...

这应该就是最后了!

下一瞬,小峡谷终于剧烈的震动,气势攀升到极限的九婴一声疯狂的大吼,九个脑袋仰天,然后一个急剧的扭动,朝着我的方向疯狂的撕咬而来。

我的拇指动了动,只是可惜,它刚才仰天的一瞬,太过短暂。

如今只有...我无比的冷静,挽弓瞄准了它其中一个蛇头,如果用九支箭矢来攻击一个蛇头总是够了吧。

就算我身死,也要让这家伙脱掉一层皮,这就是我最后的决定。

‘轰’,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意图,九婴那被瞄准的脑袋,连同另外两个脑袋,忽然一个转向,疯狂的撞向了我身处的悬崖。

而另外三个脑袋上,张开的大口忽然疯狂的吞吸,河中的水流立刻翻卷着朝着它的口中聚集...

最后三个脑袋,却依旧是朝着我毫不留情的撕咬而来。

我也来不及细细计算了,它的三个脑袋疯狂的撞击悬崖,已经让我的身体左右晃动不稳...既然如此,我也忽然一个转向,箭矢瞄准了它朝着我吞噬而来的三个脑袋,拇指就要松开。

至于结局如何,听天由命吧!

一切最终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偏偏却在这时,传来了怜生‘哎哟’一声的声音。

我已经顾不上分神,就已看见原本封锁桥头的黑雾疯狂的滚动,在那一瞬间,一个大致有两人大的缺口瞬间成型。

另外一股血红的力量从那个洞口之中冲出,然后朝着九婴狠狠的撞去。

‘轰’‘哗啦啦’一时间水声,悬崖的撞击声,铁链的抖动声震耳欲聋的充斥在这个空间....我模糊的看见了一个身穿盔甲的身影,就夹杂在这股红色的力量之中。

那盔甲...不算是秦朝的制式盔甲,充满了某一种我看不懂的‘华丽’,却因为太过模糊,我也无法判断是什么?

“你也要来插一手?在这里,你能奈何我?”九婴被这股力量撞开,不惧反怒,冲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疯狂的咆哮。

“我是不能奈何于你。可是,你觉得我会允许你杀了这个后生吗?”那个声音威严无比,比起桥那头的将魂更有一种气势在其中。

这句话让九婴彻底的疯狂,忽然九个脑袋齐扬,冲着我张开了大口,而峡谷之中回荡着它的一句话:“我看你如何阻止于我?”

那道身影却没有说话,只是远远的,模糊的看了我一眼,忽然之前那股鲜红色的力量如同流星一般的撞入我的身体。

“力量借你,完全的爆发吧。”他只是对我说了那么一句。

这一次,我感受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比起之前还要宏大,我的灵魂饶是有一股强悍的意志凝聚着,一时间也胀痛到了极致,直接从身体上表现了出来,几乎附着在表皮之上的毛细血管都炸开来了。

可我哪里顾得上这些,灵魂力疯狂的涌向箭矢!

只是短短一秒,原本还模糊的箭矢如同变成了真正的神兵利器,凝固成型...每一根都有一米的长度,箭头上泛着犀利的光芒。

“九婴,退下!”那道身影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峡谷之中。

“这怎么够?”九婴疯狂的摆动着脑袋,河水再次的被它重新聚集在一起,而其中有三个脑袋之中竟然隐隐泛起了火光。

“不够吗?那这样如何?”我的心中涌起了从未有过的豪情。

灵魂之中的那一簇火苗瞬间窜出,一下子点燃了每一根锋利的箭矢!






很欣慰大家的支持,也很开心,一直把四十几章的人看完,大多说好看。就是有些惊悚,但这算什么?后面那些夜探疯人院的...好吧,我不剧透.反正推荐的书绝对不是霸道总裁什么的,是真正的灵异文,只是批了一个这样的壳子。不过,你们一个个吐糟书名low是啥意思?这可是我给作者的真诚建议,直白简单,你们!好吧,想起我当道士那些年这书名,我认了。感谢大家,继续支持二姗,新作者不易,都要靠大家去提携,才有更多的好书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蓝色的长箭之上泛着血红如同雾气一般的红光。

竟然有一种暴烈的美感。

可是,这如何够?灵魂力是如此的充裕,我疯狂的驱使着自己的火焰,让每一根箭矢上的火光燃烧到了极致。

冲天而上,几乎照亮了半个小峡谷。

“你拥有这等火焰?”当我的火焰出现时,最先有反应的是天空之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它似乎一愣,接着又喃喃自语到:“之前,那火光冲天之时,我就应该想到的。”

“吞灵焰!你竟然有吞灵焰...”接着,是九婴震惊的声音。

“这样,够了吗?”其实,我还没有完全淋漓尽致的发挥,还有澎湃的灵魂力翻滚在我的灵魂之中。

但我已经清楚,那个身影的目的好像不在于让我此时就和九婴决一死战。

而是要我想办法逼退九婴。

“不够,火焰吗?我也有!”九婴的愤怒到了极致,哪里是那么容易消下去的?它疯狂的大喊着,其中一个头的口中火焰也开始疯狂的聚集。

那是一种陌生的黑色火焰。

“你,还是退下吧?用不了多久,何愁一战?不管是你还是我。”天空之中的身影似乎有些沧桑,还在试图劝说着九婴。

可是,九婴丝毫不闻,只是愤怒的看着我,看那样子,就非得在此地和我决一死战。

我不说话,来得正好。

我手握着长弓,也看着九婴。

忽然开口,一字一句的开始念诵着一篇咒言。

没有手诀的辅助,每一个字都会抽取大量的灵魂力,而每一个字如同有了实质的形状,从我口中朝着上空飘去,一股股的天地能量被快速的聚集,在这片小空间之中含而不返。

运用灵魂力的手诀也好,传说中来自地狱的火焰也罢。

这些都不是聂焰最厉害的传承,他最厉害的传承是镇妖咒言,那十三篇咒言,如今我只会一些残篇,但也够了。

在灵魂力充足的情况下,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它真正的厉害,那股牵引的天地之地,那莫大的威压...

“镇妖咒言?你究竟是谁?是什么传承?”这一次,天空之中那道模糊的身影彻底的震惊了,它的声音第一次失了那种淡淡的威严感,多了几分自己也控制不住的震惊。

我的传承?我的传承只是一个三人的无名山门罢了。

我不能言语,镇妖咒言一旦念诵,需要可不仅仅是灵魂力,还有整个人的精神也要全部沉浸其中。

我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威严’,是当咒言念诵起来,来自天地赋予我的威严。

我看着九婴,如此的平静....而九婴和我对视了一眼,第一次畏缩了,退却了...甚至,在犹豫了片刻以后,整个身体开始缓缓的退去。

“你当是我等死敌,你就是我等死敌!”一开始,它还缓缓的退却着,到后面,身体却是疯狂的朝后退去,翻起了巨大的水浪。

可是它又极度的不甘心,大声的嘶吼到:“若不是我受制于此,也要爱惜自身!你就算有镇妖咒言又如何?来日,我和你必然一战,在外的孩儿们,也必将解开我的束缚!对,你也许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他们会无限的追杀你。”

‘轰隆’,随着九婴话语的最后一个字落音,它的身体就像一道光一般的消失在了那条血红色河流之中。

我终于缓缓的松开了弓弦,而之前的灵魂力也朝着天地之间散去,又重新组成了一道道血红色的光幕。

我也停止了诵念镇妖咒言,灵魂力散去的很快,已经不足以支撑我再诵念一个字。

这一场碰撞莫名的开始,竟然又这样莫名的结束。

“咳...”当解除了‘全副武装’以后,那种虚弱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的大声咳嗽了起来,来自胸膛的空虚,似乎需要大量的空气来灌满它。

“叶大哥。”怜生畏惧的看了一眼天上模糊的身影,走过来扶住了我。

我又感觉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似乎是在安抚我的灵魂,我忍不住疑惑的看了一眼怜生,这小子到底是...?

“你的传承来自哪里?”天空中的身影又一次的发问。

对于它,我就像对于将魂那般,有着一种我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尊重。

可是,它的问题我能如何回答?只是摇摇头沉默,表示自己也说不清楚。

“罢了。”那道身影只是一声叹息,忽然也就消失于天空之中,从之前那个洞口穿过,再次回到了黑雾之中。

桥头的黑雾不再翻滚,又一次的恢复了平静。

朝下看一眼那滚滚而过的红色河水,也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那样,谁会想到其中藏着一只九婴?

就像,我不曾想到,我竟然也能逼退一只九婴。

我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怜生就激动的抱住了我的手臂,我一回头,看见的是他裂嘴大笑的样子。

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才开始换牙一般,裂开的嘴里竟然还缺了几颗牙齿,大概也是觉得这样子对我笑有些丢脸,看我看他,他忙不迭的捂嘴。

我却觉得内心痛快无比,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些怜爱的摸了一把怜生的脑袋。

怜生却对竖起了大拇指,不停的摇晃,捂着的嘴模糊不清的对我说到:“叶大哥,你好厉害。”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一把牵住了怜生,对他说到:“我不厉害,这力量是别人借给我的。怜生,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真正的厉害是一个人若有一分的力量,他能把这一分力量的事情做到极致就叫厉害。”

“你师父?”怜生疑惑的望着我。

“嗯。”我没有转头,而是牵着怜生毫不犹豫的穿进了桥头那边的黑雾之中,这是我们早就应该到的地方。

我以为会像之前那样,这里会很快的散去,然后展露出死亡峡谷的真面。

却不想,在这里竟然是无尽的雾气笼罩,在其中只有一条曲折的小道。

怜生似乎不在乎,好像和我在一起,他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问我:“叶大哥,但你师父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那就是人不分力量的强弱,若能担起肩上的责任,把要做的事情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那就是一种厉害。若这世间,人人都有一份铁肩担道义的心,这世间就会很美好。可惜的是,人们往往以为自己肩膀上承担的只是自己的事....”我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这话若要说开去,未免就说的有些远了。

怜生却似有所悟的沉思了很久,才抬头对我说到:“叶大哥,我明白了。你是在说,一个人不管厉不厉害,都有一种要为整个城市做出一点儿自己能贡献的事情的心,整个天下就会很美好,是不是?”

“城市?”我疑惑的看了一眼怜生。

忽然又想起了怜生可怜的身世,恐怕在这地下,他对于天下的概念只有城市这么一说吧。

想到这里,我轻轻的握了握怜生的手,说到:“你说的很对。但如果我能够带你出去,你就会知道不是对一个城市,而是天下!天下有许多的城市,还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天下很大,我会看见的。”

“真的?”怜生惊喜的大喊,然后有些雀跃的说到:“那叶大哥,你会带着我去看遍天下吗?”

“嗯,我走到哪里,就带你看到哪里!”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走遍天下,我只能如此对怜生承诺。

对的,就是承诺。

短短的相处,几次生死的经历,已经让我和怜生有了不一样的深厚感情,我决定收养这个孩子,以后就把他带在自己的身边。

“太好了。”怜生悄悄的擦了一下眼睛。

我心中涌动着一股温暖的感觉。

再一看,这雾气之中的路好像也到了尽头,在路的前方,再次聚集起了一片滚动的黑雾,就如同桥头那种雾墙一般。

我的心中稍许有些不安!

只是出城,过断魂桥,就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在这黑雾之后,又会有什么?

这个我不敢肯定。

但之前,出现的任小机的身影,却让我肯定,他们一行人肯定也在这雾气之后,相遇到的几率很大。

前路,依旧难行。

我似乎快要忘记了,我冒险来到这个内市,所求不过是一朵千魂花!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在这个地方,时间仿佛凝固了。

飘荡的薄暮,寂寞的坟茔,一阶一阶往上的简陋石梯,淹没在尽头的雾气之中。

而那道咆哮的瀑布仿佛没有根源,就从雾气之中穿出,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像是在永恒的哭泣。

一道石碑简单的立于边角的地方。

‘英雄冢’三个红色的大字带着无限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条交错的路纵横在这片孤寂的地方。

一头通往孤崖。

一头却是蔓延在朝着小峡谷的雾气之中,看不到尽头。

我抱着怀中的怜生,此刻就站在那块石碑的跟前。

对于我来说,这里就是内市之行的终点——那道孤崖。

传说之中的千魂花就长在这里,可我终究没有想到整个悬崖竟然都是一片墓地,埋葬着的是一段尘封的历史秘密和无数无名的英雄。

“怜生,我们到了。”我轻声的开口,转头看了一眼身后淹没在雾气之中,通往小峡谷的路。

也不知道他日,我是否还会再次踏上这片地方,然后揭开这个小峡谷之中掩盖的真正秘密?

怜生伏在我的肩头,悄无声息,对我的话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我拍了拍他的背,感觉到他身体火烫,心跳剧烈的如同大鼓一般。

在穿透那片黑雾之前,我做好了里面有千般危险,万般诡异的准备,可是我没有想到,穿透了黑雾之后,看见的却是这般安静而诡异的场景。

一条分通两头的路。

一片悲怆孤寂的坟地。

而怜生竟然在穿出黑雾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大叫了一声,待我把他抱起的时候,他已经神智不清,全身火烫的如同一块烧热的碳石,那纹路密布的胸口处,心跳的力量就像大地在轻微的震动,不正常到了极限。

我不明白别的,只知道这样剧烈的心跳,恐怕持续一段时间,怜生就会死去。

他也真的很痛苦。

他在喃喃的说着胡话‘我到底还是回到这里了’‘命中注定吗?’‘姑姑’‘叶大哥’‘我体验到了’。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怜生。

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在重复着这些胡乱的话,就在我犹豫要不要冲回去想办法的时候?怜生忽然清醒的了一瞬间。

猛地抓住我的衣襟,用一种我不能理解的眼神,看着我说到:“叶大哥,上去!一定要上到那里去。”

说话间,他努力的抬手,手指所向就是那座布满了坟茔的孤崖。

说话这句话,怜生就陷入了彻底的昏迷,抓着我衣襟的小手也无力的松开。

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充满了孤独的迷茫和难过,感觉怜生就像离开了我。

我抱起了他,朝着那片孤崖走去。

其实,即便他不说,我的目的地不也就是这里吗?越发的感觉一切就像宿命。

在‘英雄冢’的石碑前,我并没有停留太久。

我对怜生的自说自话,他自然也不可能对我有任何的回应。

这个像谜一般的孩子,到了这里,似乎终于要掀开迷雾一般的身世...可我竟然有一种他只要如先前一般,身世什么的都不重要的感觉,我甚至有想抱着他再次回到内市的冲动。

我直觉这个地方他才是真正的来不得,而回到内市他就一定会好。

风吹动着飘荡在‘英雄冢’的薄暮,飘起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如苔痕枯萎的腐朽味儿,又混杂着一种淡淡的血腥。

我迈步向前,当踏上第一阶石阶的时候,耳畔的风声忽然大作,飘荡的薄暮被疯狂的卷起,一声声如同呼喊似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我的眼前一花,整个脑袋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股眩晕。

那是一道道意志的强迫入侵,在触碰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无法抵挡。

这种眩晕就是被意志强势入侵的表现,我只能下意识的抱紧了怀中的怜生。

然后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下单膝跪在了这阶梯之上,那些意志传来的无比的重压感,让我的五感在这个时候都失去了感觉。

眼前一片混沌,耳中一片混沌....一切都身处在一片混沌当中,只有一个声音无比的清晰‘你愿继承吾等之意志,继续固守吗?’

“什么?”在模模糊糊当中,怜生的身体烫的我胸口在有些疼痛,也维持着我仅有的一丝清明,我下意识的询问。

‘你愿继承吾等之意志,继续固守吗?’

‘你愿继承吾等之意志,继续...’

‘你愿继承吾等之意...’

我的一声询问,却换来了千百个声音同时在我耳边呼号,我抱紧了怜生的身体,艰难的开口,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喊:“你们的意志是什么?”

‘轰’,我眼前的混沌忽然爆裂开来了。

‘呼’,我耳边的混沌也变成了一阵阵呼啸的风声。

在突然的转变之中,我的鼻子嗅到了一种复杂的气味,那是大地的苍凉,金属的冰冷,沸腾的汗水综合成的一种无比复杂的味道。

我抬头,看见的是一片群山环抱的大平原。

平原上几乎是寸草不生,只有零零星星几簇不知名的红色杂草,在风中摇摆。

其余的全是斑驳的鲜红,淡红,土黄的交错,就像鲜血一次次侵润了眼前的这片平原,才形成了如此驳杂的颜色。

“这是哪儿?”我迷茫的四处张望。

却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在快速的形成...我震惊的转头,看见天边的太阳似乎都黯淡了一分。

风起处,平原的尽头,飘起了一层又一层涌动的雾气,所有的景物都在扭曲。

‘列阵!’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那十足的中气,如同一把重锤,一下子贯穿了整个平原。

我心中一惊,转头又朝着另外一方望去。

我的心彻底的收紧了。

我看见了一列列衣甲鲜明的士兵,听见了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他们身前,是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而在他们身后是一座城。

一座完全由青石垒砌的城!

这座城是那么的让人眼熟,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下一刻我口中忍不住喃喃自语:“内市!”

对的,这不就是内市吗?只不过我看见的内市,那些青石已经完全的变黑,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而眼前的这一座,古朴之中带着一种有力的‘顽固’,座落在这片大地上,还有着勃勃的生机和无尽的热血。

‘吼’,又是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震惊。

这一次,声音是从之前那扭曲的雾气中传出,我带着一种惶恐的心情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只怪异的生物从雾气中徐徐的走出。

它强壮,巨大,像一只老虎,却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一只老虎的样子,因为这个星球上没有任何一只老虎有着如此巨大的身形,如此让人窒息的气势。

也没有一只老虎会长着一只独角。

这是什么?我感觉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

可是,下一刻,却是从城前传来了一声肃穆的‘杀’字!

接着‘刷’的一声是整齐的拔刀声,‘呼’的一声,又是一声整齐划一的‘举枪’声。

在有些白惨惨的日光下,这些武器散发着森冷的光芒,上面的纹路复杂无比,那雏形就像猎妖人特有武器的简化版。

在城头开始登上许多的人,他们大袖飘飘,就如同风中的旗摆....

‘嚓嚓嚓’,冲刺的步伐想起,一队高大壮实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士兵冲到了最前方,在虎吼了一声之后。

‘轰’的一声,无数巨大的盾牌重重的插于地上,又一队拿着刻着繁复花纹长弓的弓箭手轻骑上前。

天地之中,响起了咒言的吟哦之声,整个平原在那一刻风云变色。

‘吼’‘呜’‘嗷’...也是在那一刻开始,那扭曲的雾气如同被撕裂一般,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传来了各种长啸不已的声音。

‘轰隆隆’,大地被踏动的声音传来。

我再次惊惶的转头,看见了数不清的异兽从雾气的缺口之中奔腾而出...在一片烟尘滚滚之中,我看见了模糊的身形,似人又非人。

我想看清楚雾气之后的世界,却只能看见群山起伏,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哗啦’,是一道雷电首先开启了战斗。

它劈向了正在冲刺的异兽群....引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之声。

我这个时候才惊恐的发现,我就站在战场的中央。

而两方的气势无限的朝着我挤压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我的瞬间....我抱紧怜生,闭上了双眼。

一切却诡异的忽然平静了。

那些冲杀的呼喊声,奔腾的咆哮声,都一下子消失了...我的耳畔只剩下淡淡的风声。

我睁开眼,哪里还有那神秘的战场。

眼前只是一个个孤独的坟墓。

‘自上古以来,吾等一辈守城2000千余年。为延续吾炎黄血脉,为保吾等身后每一寸土地,让吾等子孙生存。’

‘吾等无名,吾等亦无悔’

‘你愿继承吾等之意志,继续固守吗?’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个声音又再一次的飘荡在我的耳畔。

没有人告诉我,我刚才看见的究竟是虚幻还是真实?

若是虚幻,这一个个的坟墓,那些兵魂,将魂也是假的吗?这里只有是战斗过的地方才能够解释这一切!

若是真实,这些历史的真相又怎么可能毫无痕迹的被掩盖?

可是,就真的被掩盖的没有一丝痕迹吗?好像也不是,那古老的神话,传承下来的一些玄奇的战斗,若真是全凭古人想象。

那只能说,今天的人们在倒退!

如何还能想象出如此完整的‘一个世界’,各种体系,各种人物关系构筑的一篇宏伟篇章?

今人的想象永远都是在遵循着从前的神话基础,那不是太可笑了吗?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

开始思考,他们的意志是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要我继续的去守护,再简单的一点就是真正的背负起比猎妖人更大的责任。

守护人间?

感觉像是米国大片儿一般,总是救世主来救世,这才是真正的不真实感。

望着这一个个坟墓,我忽然又明白,这应该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一个人能做到的事。

可是,就如狮群总有头狮,战场总有将军...总是得一个人去站出来,担负更多的东西,这世间很多时候缺乏的只不过是站出来的人。

这和荣耀无关,那个声音也告诉我了,这一切只能是无名。

这也只是命运的责任,逃避和承担只是内心的选择。

我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在大脑一片空白之下,只有一个轻轻的声音从我的喉间溢出:“若真的选择是我,我不逃避,我背负这一切不因为任何原因,也不因为我曾经是聂焰。这只是我的选择,叶正凌的选择。”

我没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只是在对着自己的心说。

不轰烈,就如同一个个生命无名的被埋藏,一阵柔和的风吹过我的脸颊。

一切都变得安静无比。

我仍旧是单膝跪在地下,脑中还回荡着那战场之上的呼号,但耳边已经安静的只剩下风声和雾气飘荡的声音。

那些坟墓像是又恢复了万古的安静与孤寂。

我无声的抱着怜生,一步步继续前行,感觉每前行一步,就有一道意志的痕迹烙印在我的灵魂上,然后消失于无形。

但总有一天,它们会爆发的。

而那一天并不远了。

孤崖之上的这一条蜿蜒石阶很长,就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孤独的回荡。

越是往上,坟墓的数量就变得越发的稀少,在山脚之下,还是密密麻麻的坟墓连成片。

可是到了山腰,那些坟墓就越发的巨大,变成了零零落落的数十个。

等到了山顶的时候,就只剩下寥寥的几座孤坟,虽然巨大无比...但是却没有任何的装饰,就如同一个土堆一般立在那里。

相同的只是,这些大墓之前都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却没有任何的字。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我已经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感觉到了山顶重重雾气之中的湿意。

地下的暗河是到了悬崖之顶才忽然的断掉,然后形成了瀑布...我明白我是要到悬崖之顶了。

怜生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身躯忽然抖动了两下,似乎是要醒来。

我忍不住低声的呼唤了怜生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却是看见他眉头紧皱,拳头紧握,似乎是有些着急的样子。

在昏迷之中,还在担心什么呢?我有些疑惑。

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雾气的边缘,而在这雾气的边缘之旁赫然立着一块不大的小小石碑。

和之前的石碑不同,这块石碑上刻着几行简单的字,因为岁月的关系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字迹刻画的很深,所以还能勉强看出是什么字。

怜生的着急影响着我,想要急切的走进雾气当中去。

可这石碑还是让我短暂的驻足了,当匆匆看完上面的字迹以后,我的心中开始涌动着一种无名的感动,而这感动几次都快冲上我的脑中,让我想要落泪。

最终也只是红了眼眶。

石碑上的话其实很简单,在这里就是埋藏在几千年的斗争之中,有过突出贡献的英雄。

但这注定只能是一场无名的守护,凭借的只是人本心之中最坚定无悔无欲的意志。

战死在沙场的兵将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也只有英雄才有资格躺在这里,可这已经是区别的对待了。

所以,在这里躺着的任何一个英雄都不能留下自己的名字,能在这里,只是人们自发的尊重,而留名却是辱没了那些战死的无名战士和将领。

这一场守护永不留名!这只是责任,只是守护,只是最真实的内心,抛出了人性的贪,恶,抛除了一切的自我目的。

留下的只能是纯粹。

我无法用尊重来形容这一切,我红的眼眶也只能代表我的一种情绪,就是如今我才明白什么是伟大,真正的伟大!

而人性会被这种真正的伟大所震撼,所感动...我相信,这不仅仅是我,是绝大多数人,还有一丝善良的人。

这样想着,我已经抱着怜生穿越了这悬崖之顶的雾气。

还在浓雾之中,我就已经听见了隐约的人声。

虽然还听不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但这熟悉的声音...

我的脸色一沉,我以为不会遇见了,但终究还是和这行人相遇了——任小机,白大人一行!

这让我稍微有些踌躇了,之前的爆发是因为有莫名的力量加诸在我的身上,我才能逼退那不可一世的九婴。

但如今这股力量已经被抽走了,我虽然灵魂之上的创伤有所恢复,但我也不认为我会是这一群人的对手,之前在北市不就匆忙交手过一次了吗?

特别是那任小机!

我甚至已经懒得去奇怪这群人为什么那么针对我了,细想下来,除了那白大人对我实实在在的仇恨,其他人?

‘唔’这个时候,怜生在我的怀里再次抽搐了一下。

弄得我有一些心急,在昏迷之前,怜生曾经说过要我走到这悬崖之顶,想必有其深意,可我却不敢贸然在这个时候,拿我和怜生的生命冒险。

我轻手轻脚的朝着雾气的边缘走了几步。

在这个时候,瀑布的水声越发的大,但这几个人的声音也听得更加清楚了。

“不行,只有穿越这个墓的屏障,才能动到它的根基。任少,我们这个阵法和我们的力量不够啊。”是任小机手下一人的声音。

“还没有试多久?就已经确定了?”任小机的声音之中有一些不满,但还是非常的平静。

“少主,你听老夫一言。这阵法讲究的是一击即破的力量,磨下去也没用,差一丝终究是差上一丝。就算再这里试再久也没用。”这又是任小机一个手下的声音,不过听起来非常的苍老,看样子是一个老者。

他叫任小机少主?莫非任小机是雪山一脉下一任的主人?

我皱起了眉头,雪山一脉堪称正道的顶梁存在,选这么一个人当少主?

不过,这不该是我忧心的事情,我只是抱着怜生,趴在雾气的边缘,小心的听着。

说到底,我还是不能放弃怜生,那么以弱对强,就只能等待机会,弄清楚他们在做什么?听他们在说什么,也许我能够寻到唯一的机会。

那老者说话了之后,悬崖之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一个脚步声,似乎要朝着雾气这边走来,弄得我心跳一阵加快。

好在,在距离雾气边缘还有几米的地方,这个脚步声停下了,从雾气之外再次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任小机:“白大人,你跟随我们一路至此,也帮助了我们不少。我心存感激。但白大人,这一切也是我们付出了足够的代价,而且一路上我们也对白大人足够的尊重,几乎是有求必应....”

说到这里,任小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看那个白大人的态度。

雾气之外却传来了白大人‘桀桀’的笑声,然后说到:“你有话就直说!我白具生前是一个粗人,只懂打斗和战场上的事。死后也不是那等玩弄心机的人,那是那些弱不禁风的谋士才会做的事情。”

“好,白大人,既然你如此说。在下也不妨直说...我们一路艰辛才到了这目的地,甚至我还冒着生命危险去为白大人探查了一番,你的仇人有没有追上来?若是有,我甚至答应了白大人,在此动用我本不想动用的力量,为白大人拦截你的仇人。这说不定会引发多严重的后果,白大人想必也是清楚的。”任小机不动怒,只是一字一句的说到。

雾气之外没有传来白大人的声音。

而只是任小机继续说到:“那么白大人,我们一行对你如此的真诚。为何到了这山顶之后,面对这一切,白大人也只是袖手旁观,丝毫不肯做为呢?”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嘿嘿。”那白大人只是一笑,然后话锋一转说到:“我也是大秦派到这里的将军。说到底,不管曾经发生了什么,这里躺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军中的英雄,我妄动这里的一切,于大义,还是于我内心来说,都是不可以的。最多也就只有等在这里,不阻止你们了!这还不算真诚吗?”

“你胡说,你若是在意这个?何必和我们谈好,然后一路跟随来此。你是想要反悔吧?”在这个时候,任小机的一个手下忽然站出来,忍耐不住的说了一句话。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面对这很直接的话,白大人忽然就怒了。

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许,接着我也感觉到雾气之外,属于白大人的气场在急速的攀升。

难道他们要打起来了吗?这对我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也对白大人另眼相看了几分,原来这个白大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可是,还不待我想完这些事情,任小机的声音就传来了,他似乎是阻止了自己的手下,那手下传来了愤愤不平的哼声。

接着就听见任小机万年不变的淡定声音说到:“白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一直都相信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看背后的代价是什么?一般的情况下,只要代价足够,事情也是可以办到的,你觉得呢?白大人?”

白大人那边没有任何的声息,但那暗示的意味已经够明显了。

我在心中暗骂,之前不是还表现的有‘风骨’吗?

同时,也感觉到了任小机的可怕...能说出这样话的人,能平静到这个程度的人,不是英雄,但也是一代枭雄。

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这世间的事情的确能用代价来衡量,就好比是代价给出了这个因,做事就是理所当然的果。

可我不认同的是,因要种下才有,看似等价的事情,却被他忽略了人的本心中的一切。

本心是什么?心的力量又有多大?

就好比爱是由本心而出,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子,就算最后她的外心战胜了真正的本心,因为别的事情跟随了他人,但由本心而来的对之前男子的爱,是之后的他人能够得到的吗?

所以,若本心够强大,外心不动摇的人,他们做事皆有心和意志来支撑,又岂是任小机口中的代价能够衡量的?他们根本就不会种此因,自然也不用还此果。

我心中想的杂乱,但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表达不好,我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坚定。

却听见任小机一句强势的话语:“白大人,直说吧,你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肯出手帮助我完成这个阵法,打开这悬崖之顶的大墓?”

“第一,那墓顶的根茎我要了。第二,事成以后,我要你们立血誓此事保密,我与你们之间也各自不得立刻翻脸,平安离去之后当做彼此不认识吧。”说完,那个白大人又是一笑,然后低沉的说到:“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你真敢开口,那根茎于我少主的灵魂...”在这个时候,任小机还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倒是他的手下一个个的不淡定了,纷纷呼喝出声。

特别是那个老者,尤为愤怒。

那白大人根本就不理会那一群下人,而是继续对任小机说到:“你说呢?机会只有一次。”

这个时候,可能是任小机出手打断了那一群愤怒的下人,之前还喧闹的悬崖之顶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他依旧是平静的可怕,开口说到:“互相保证安全那是绝对应该的事情,白大人有所防备那是对的。保密也是应该的,毕竟如今我在雪山一脉的地位也不算牢固。”

都少主了,地位还不算牢固?我第一个反应是这个。

接着,却觉得这话味儿不对,如果是雪山一脉的人,会这样说话吗?

可具体怎么不对,我也想不出来,只能肯定的一点就是任小机这个人充满了一种野心的意味。

“果然这一群之中,你是少主。”白大人忽然的开口,赞美了任小机一句,接着又说到:“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要防备着你,因为我越和你走得近,越觉得你像我王。”

白大人的王?该不会是秦始皇吧?

我忽然发现这世界这扯淡的,只不过能给出任小机这样的评价,看来这白大人还真是很高看任小机的。

面对这样的赞美,任小机云淡风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白大人,之前我说过万事皆有代价。可是,这件事情你的付出和代价并不成正比。这墓的屏障打开以后,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眼前看见唯一可得的,就是那快要枯死的根茎,白大人一句话就要走全部的好处,恐怕不妥吧?...而恰好,白大人需要它,我也需要它。”

“那你是不准备答应了?”白大人疑惑的问了一句,可能它也真的生前是一个粗人,不懂不答应还废话什么?

“不能完全答应。根茎你全部要了,说到底也是怀璧其罪,有的东西不见得血誓就能约束。你大概懂我的意思?我觉得不如白大人取其三分之一,你若有什么用,大致也够了,大家也各自欢喜,重要的各自安心,对不对?”

任小机依旧是那副调调,云淡风轻。

我躲在雾气之中,回味着任小机的话语,才发现任小机这个人,恐怕白大人也不算高看他,他的确有些可怕,而且冷静,懂得权衡,舍得放弃...这些真是一般普通人做不到的。

任小机的话刚落音,悬崖之顶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大概过了一分钟之久,白大人的声音才传来:“那好,那就如此!有你的保证,想必也不会贪墨我那三分之一,开阵破障壁吧。”

“你原本就不须犹豫,你知道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那根茎。只是如今看来,它是最大的利益罢了。”任小机说的直接又赤裸,但实际上往往是这样的话,才能打消对方的疑虑。

白大人达成目的,似乎心情很愉快。

嘿嘿一笑,不再言语。

而雾气之外一阵杂乱的声音,接下来就传来了任小机一行人立下血誓的声音。

接着,任小机又是用言语来说服白大人立下了一个灵魂之誓,想来它一个鬼魂,也立不了什么血誓,这任小机倒是心细如发。

这一切的事情我听了大半,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

但也知道了,任小机这千辛万苦所图的原来就是这悬崖之顶的大墓,不过如今看来大墓里的东西好像任小机没有把握,倒是在大墓之上的一个什么根茎,他们彼此都有兴趣。

这些和我的关系都不大。

只是懊恼从事情的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等到一个机会,怜生的心跳越发的不正常,而我并不知道怜生还能支撑多久,可我也只有等下去。

时间在这种时候,流逝的很安静。

我趴在雾气之中一动不动,而任小机一行人却忙碌不已,隔着雾气我看不见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从杂乱的脚步声来看,他们应该就是在布置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阵法吧?

其实,我心痒,很想看看是个什么阵法?或许是我的机会也不一定。

奈何,这种情况下,我怎么敢轻易的现身?

大概过了将近一刻钟,雾气之外才彻底的安静下来,任小机这一次的声音总算略微有了一些起伏,带着些微的欣喜:“既然阵法已经补充好了,白大人也可以入阵了。我将替诸位压阵。”

“这阵法原本就缺乏力量,你为何不入阵?情愿付出代价,要我入阵?”白大人的声音有些惊疑。

本就是彼此不信任的两帮人,事事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我的力量不适合冲击这个障壁,若是入阵,恐怕适得其反。”任小机稍许的解释了一句。

白大人没有再说什么了,毕竟有着誓言的约束,多少还是能换来一些安心的。

接着,又是一阵静默。

我在盘算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冲出去?却忽然在悬崖之顶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响声,接着整个悬崖之顶都传来了一阵晃动,以至于在雾气之中的我身体也跟着晃了几晃。

开始破除障壁了吗?我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紧张。

直觉我的机会就在于此!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我身旁的怜生忽然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原本再次陷入了昏迷的他,又开始大声的胡言乱语。

但这一次的话我却是一句也听不懂,好像古人在说话一般。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此大的动静如何能瞒过任小机?

“谁?”任小机的声音从雾气之外传来,接着他的脚步声也同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有很多事情,原本就没办法避免。

就好比我和任小机都来到了这个地方,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勉去一战呢?

被发现了,我倒是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放下了怀中的怜生,看了他一眼,很是干脆的走出了雾气。

“你?”见我从雾气中走出,任小机停住了脚步,看我的眼神分外的诧异。

好像只有我的出现,才能打破他那一份万年不变的平静一般。

“难道就不能是我。”我双手抱胸,却是丝毫不惧的站在了任小机的面前,相比起来,我比他平静。

可是,这完全只是表面上的。

当踏入了这个悬崖之顶,我根本没有办法形容心中的震惊,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悬崖之顶是这样的,还有着几分别样的味道。

确切的说,这里是一片平地,相比于小峡谷其它地方的荒凉,这里绿草如茵,一条地下暗河蜿蜒的穿过,在尽头处化为瀑布,升腾起的水雾和这里的雾气融为一体,又被微风撕扯成一片片的薄暮飘荡在其中,让人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而在蜿蜒的地下暗河这一头,有着一座完全是石头铸造成的小屋。

小屋苍劲,简朴,屋前有一桌,上面还放着一件有些破了却干净的兽皮衣,旁边还有似乎是青铜制的针,锥子之类,女人缝补衣服用的东西。

让人看了,不知为何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觉。

我的震惊在于这个石头屋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这个建筑风格我曾经在内市见到过,虽然建筑的形态完全不同,但异曲同工的感觉根本挥之不去。

我说的自然就是内市赵一诺所在的那个奇怪茶肆。

这个屋子自然不是悬崖之顶上唯一的存在。

就在这个屋子的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坟墓,虽然比不上我在望仙村所见的那个封锁巨龟的坟墓,但就是气势上比那个愤怒显得恢弘的多。

这里绿草如茵,对比起如同地毯一般的绿草,这个坟墓显得单调寂寞了许多。

是用一层层的红土夯实,形成了一座并不算太陡峭的孤峰之感。

而在坟墓的顶端,有一丛杂乱的东西,粗看像是什么枯藤缠绕其上,细看却是一丛快要枯死的根茎,若不是那主根特别明显,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一团根茎。

它就这样矗立在悬崖之顶,小屋之旁,朝望着那座被掩埋的城市方向。

可是它并不寂寞,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在这座巨大的孤坟之前,有一座小小的坟墓伴随在旁。

年月久了,那座坟墓已经是看不太清,如茵的绿草早已经覆盖了它,似乎在温暖的包围它。

似乎只有绿草,对于它来说还显得稍微单调了一些,所以在它的坟头开着大簇,大簇的几丛花朵。

花色简单,在微风中摇摆,似脆弱,又似坚韧...细看去,它轻轻的晃动,又如一个女人呢喃的细语,在安抚着战后思乡的将士。

我的心跳在看到那几簇花朵的时候,终于停摆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千魂花!

一路千辛万苦我终于看见了千魂花!

在世间难得一见的奇花,在这里竟然是一簇一簇的盛放,看起来不下一百朵。

怪不得药老能够让我放心的采摘,他是不是知道这里的情况?

我心中惊天动地的千魂花,就这样平淡无奇的开在这里。

“怎么?你对这些花儿有兴趣?”我看千魂花只是稍许流露出了一点儿诧异,就被任小机看在了眼里。

他没有对我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但似乎很有兴趣探听我的事情。

“是,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一朵这花儿,莫非你还要挡路?”面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说目的,不谈事情,免得被他探听去了更多。

“这里的一切,包括一根草都不是寻常人能动得的,你走吧。”难得任小机竟然没有难为我,竟然是干脆利落的放我离去。

可是,我怎么会走?

到了这个时候,千魂花已经不是太重点了,重点是怜生!他需要我带他进入这悬崖之顶。

一路上,任小机似乎都对怜生表现出若有似无的兴趣,我才不放心,把怜生藏在了那雾气之中。

如今,他要我走,怎么可能?

我环顾了一眼四周,无论是在这悬崖之顶的屋前,还是两个坟墓之上都有一层淡淡的能量在流动。

而任小机的人,就包括那个白大人此时都按照一定的方位坐在那座巨大的坟墓之前,全神贯注的在冲击着那层能量。

在他们身下,放着几个特殊的方形盘子,每个人身前各一个,用一根根金色的拧成一股的细丝连接在一起。

这是阵盘!

几乎已经失传了的东西,没想到我竟然在这个地方,看见了它的存在。

而且一出现就是那么好几个,看来任小机为了这次的行动也是下了血本。

这些被我看在眼里,心中稍许有了一些把握,所以对着任小机我轻轻的摇摇头,说到:“除非是摘到一朵千魂花,否则我绝对不会走。”

任小机一扬眉,看着我说到:“你是否觉得我是心存顾忌,才不会与你动手?”

“呵,那动手也无所谓。反正也不是没有过!”我的话音重重的落在了后一句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只是在赌,像任小机这样的人,表面隐忍淡定,实际上能够做到他这种程度的人,应该是万事算计,疑心颇重才是。

他之前看见了我在桥头与九婴的对峙,或许会想到很多东西。

从我出现到现在,他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去刻意提起,但他看见出现时的震惊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有想到我会在暴怒的九婴面前脱身来着。

我就是要他这样猜测不透我的实力。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如何能在他手下把怜生带来这里,然后摘得一朵千魂花,让他投鼠忌器也是好的。

果然,我这句话说完以后,悬崖之顶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和他之间,如同两个彼此试探的猎人,都不敢轻易的撕破这虚伪的和平,怕的就是谁先冲动,谁就真正的变成了猎物。

在这样沉默了快一分钟以后。

金色的细丝之间又是一阵光芒大盛,然后形成了一阵无形的能量,狠狠的朝着那个大墓的方向撞去。

不出意料的又是一声闷响。

整个悬崖之顶剧烈的摇晃了几下,风声大作。

我和任小机却各自都是巍然不动,生怕露出一个不小心,就被对方逮了便宜去。

在我心里也是憋闷的慌,我情愿面对是个白具这样的敌人,也不想面对一个任小机这样的敌人。

因为白具冲动易怒,自持强大...在战斗之中,我未尝找不到机会给自己。

但是任小机就属于那种丝毫不给人机会,但一旦有机会,就绝对会毫不留情的置人于死地的人。

之前在内市的一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在悬崖的对峙也表明了任小机的可怕,简单之极的对话,套出我的目的,也不给我任何的回答与承诺,只是沉默就把我憋到了如此‘难受’的境地。

而我和他都明白,时间拖下去,对于我们来说,显然是对他更有利!

我得冷静,我得想出一个办法。

却不想,在悬崖之顶剧烈的震动以后,雾气之中又传来了怜生呻吟,呢喃的声音。

我下意识的一个回头,任小机却是平静的说到:“我倒是忘了,之前不是一直那个内市神秘的孩儿和你一起吗?如今呢?”

他是明知故问,目的再明显不过,为的就是提醒我,和他动手,怜生绝对不安全。

我的脸色一沉,忽然觉得和这样的人纠缠是再傻不过。

异常干脆的掐动手诀,身上的灵魂涌动,在我身周行成了一把又一把灵魂力形成的尖锥。

我的动作已经很快,毕竟那套手诀在应用了多次以后,对我来说,已经是如同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一般简单了,在运用灵魂力上,说它是仅次于瞬发的法术也不为过。

但任小机是如何敏感之人?只是瞬间就发现我的目的。

我要破坏他们的阵法。

他不由得稍许流露出了一丝愤怒,也是一挥手间,念动了几句奇怪的咒语。

一个又一个蝙蝠的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他根本就没有用任何的法术,只是单纯的召唤....却是让我心中震撼。

好像抓住了一丝微弱的线索,任小机这个人为什么会被雪山一脉所看重了。

他好像能够驭使兽魂!

竟然,有这样的天赋?

在这个时代,这意味着什么?我在巨大的震撼之下,灵魂力如形成的锥子还是如同流星一般的扑向了那几个正在维持阵法的人。

而任小机也毫不犹豫的出手,虚幻的蝠魂振翅,悍不畏死的迎上了我的锥子。

一阵阵沉闷的碰撞,无声的消失于空气之中。

可这只是试探般的开始,我再次无声的掐动手诀,而任小机也开始快速的吟诵咒语。

就在我们两个大打出手之际。

阵法聚集的力量再一次碰撞向那座巨大的坟墓,这一次的碰撞比之前更具威力,就连悬崖之顶上的地下暗河也跟随者卷起了阵阵的波涛。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从雾气中传出。

怜生!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为什么怜生会如此的痛苦?

我虽然比谁都明白,一旦开战,绝对不能分神。

但怜生如此的惨叫,还是让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任小机却是抓住这个机会,开始念诵起了复杂的咒言,有机会他一定会置我于死地。

等我回过神来,先机已经被占。

如是继续下去,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攻击那个阵法,强行的打断任小机的术法。

我开始掐动手诀。

任小机却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一眼。

“好难受....”怜生又是一声惨叫从雾气之中发出。

我的手一颤,平日里熟悉的手诀,到手擒来的术法竟然失败了。

我忽然间就明悟,任小机就是在赌我,在怜生发生了如此的状况下,我根本不能安心的施法。

而任何的术法基本需要的都是全神贯注。

我恨恨的看了任小机一眼,如今剩下的办法就是赶紧带着怜生走。

我朝着雾气之中跑去。

只是没跑两步,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转身又朝着任小机飞奔而去!

任何的修者都已经习惯斗法,却忘记了人类本身还是可以肉搏战的,我是猎妖人,还没有忘记这一点。

“怜生,再等等!”我在心中狂呼了一句。

只是转眼之间就拉进了我和任小机的距离,任小机看我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慌乱,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打算竟然是这个?

他千算万算竟然酸漏了这一点!

他加紧了诵念咒语的速度,而我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冲着他咬牙一笑,提起拳头就狠狠的朝着任小机砸去。

任小机的咒言不断,在我拳头砸过去的刹那,脚下的脚步一变,堪堪的避过了我的拳头。

步罡!

这是道家的修者基本都会修习的一项术法,脚步变幻万千,出其不意。

但目的却是为了斗法。

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之下,任小机竟然把步罡用来躲避我的拳头。

我冷笑了一声,一个转身,竟然毫不顾形象的朝着任小机的衣襟抓去,任小机再一次的运用步罡想要避开,我如何能让他得逞?

如同一个街头混混一般的干脆朝着他扑了过去。

‘噗通’一声,终于任小机被我扑倒在了地上,我一个翻身,管也不管的就骑在了他的身上,心中累计已久的愤怒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爆发,想也不想的提起拳头,携带着我的愤怒,就朝着任小机的脸上狠狠的砸了一拳。

任小机想也想不到,身为一个修者的我会选择用如此‘无赖’的方式打斗,把他也拖入了这种打斗方式之中,竟然用步罡来躲避拳头。

如果道家的祖师爷在,猎妖人的祖师爷也在,估计会被我们俩这样的‘斗法’方式给气的喷出三口鲜血。

一拳下去,我心中痛快了不少。

可是任小机是何等的人物,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方,论力气和速度他如何是身为猎妖人的我的对手?

他的眼中恢复了平静,下一刻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狠人!我自然知道他的打算,顶住我的攻击,只要术法能够完成,胜算自然就会偏斜向他的那一方。

我心中火气大盛,拳头如同雨点般的落下,任小机的脸只是瞬间就被我揍成了一个猪头,但从他的气息来看,他的咒语一直在进行。

只是换成了更加困难的心咒法。

其实任何的言咒都可以用心咒的方式进行,但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原因有二。

第一,就像一篇文章,人们如果大声的诵读,是很容易集中精神,沉浸其中的。但如果换成心中默念,若非有着异常专注的精神,是很难不被打扰的。

心咒,对一个人的意志要求比言咒高多了。

第二,则是言咒毕竟有声,更容易通过这种方式,咒语的特殊发音,来勾动所需的力量,相当于是一种辅助。

可是心咒,却更像是一种意志的传递,好比鬼物比人类交流那一般,可是鬼物没有阳身,少了阻碍。

若是人要用心咒,那对灵魂力的强度,和灵觉的要求都是苛刻的。

当然,心咒也有极大的好处,就比如传说中的瞬发法术,无一不是用心咒...

任小机竟然到了这般的程度,我如何能够容下他?

这样想着,我如同发疯般的抓起了任小机的身体,咬紧牙关,用头朝着任小机狠狠的一撞。

任何人都知道要集中精神,非得大脑清明沉静不可。

我这样一撞,好的情况是能撞昏任小机,差的情况也至少能够给他造成震荡。

“好难受啊....”这一撞,我是发了狠,几乎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一撞之下,我都有一些晕乎乎的。

只是听见怜生的呼喊,我就心急如焚。

怜生对我的重要不仅是这一路几次的生死相依,他的存在更像是我叶正凌存在的一个证明!

从我的生命发生改变以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决定,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是关系到聂焰,被聂焰的命运所推动。

但关于怜生,却是帮助我,完成了我自己自我价值的肯定,关于他似乎与我的事情无关,所以每一个决定就是叶正凌本身所想,所要做...这种他带给我的对自己认同感,是别人不能理解的。

所以,别人也不能理解怜生对我有多重要。

我甩了甩头,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希望我这一击能够奏效,看见的却是任小机就这样躺在地上,再次睁眼,平静的看了我一眼。

可是,他身上有一股气势却在不断的攀升。

这股气势我非常熟悉,那只怪猿,那个叫做朱厌的怪物!

我并没有打断他!

“我X!”我忍不住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这个任小机...真的是我遇见的最可怕的人。

有着无比顽强坚定的意志才能支撑到这个地步吧?不用怀疑,就如同科学所证明的一点,同样强度的打击,有着强大意志支撑的人更不容易昏迷。

‘呼’,我喘了一口粗气,眼中忍不住四处寻找。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我渴望的是一块板砖,能够狠狠的砸晕任小机!

其实,我也许可以杀了他,我的眼睛红着...只要掐住他的脖子就能杀了他,但这一路来,我和他的种种恩怨,还不至于让我能够痛下杀手,这是一种做人的底线,我还不能跨越。

否则,我和任小机这个人又有什么差别?

这里自然不能够找到一块板砖,我发了狠,再一次冲到了任小机的面前。

既然,你不怕拳头脚尖,那就继续吧。

我如同一个疯子一般的疯狂用头撞击着任小机,整个悬崖之顶回荡着‘嘭嘭嘭’的沉闷撞击声。

在连续十几下以后,我的手无力的松开了任小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一个翻滚,也滚到了一旁,这种程度的撞击,让我自己也陷入了一种眩晕之中,看着整个悬崖之顶的景物都在摇晃。

在这过程之中,大墓的屏障也被任小机的手下一次次的撞击着。

我能够感受到那道坚固的屏障,已经开始有些晃动,并且反弹比起刚才弱了许多。

怜生的惨叫声在这期间从来就没有断过,弄得我心如刀绞。

不过,这种发疯般的攻击,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任小机身侧攀升的气势也变得忽强忽弱,一直都不能顺利的召唤出朱厌。

‘唔’,我狠狠的摁住自己的头,我知道这个任小机并没有被我完全的打断术法。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吐掉了口中回流的鼻血...刚才的那一番撞击,也让我满脸是血,象极了一个可怕的疯子,到后来的撞击根本就像本能的去撞一般。

而我能够感觉,任小机继续着咒语,也只剩下了一股意志支撑的本能。

我不能...不能输给他!我擦了一下眼睛,用力的甩头,想要看清楚眼前摇晃的‘世界’,这种搏斗到了现在,更像是一场意志的比斗。

谁能够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谁还能够最后的凭着意志爆发,谁就能笑到最后!

我颤抖的手再一次抓住了任小机的胸襟,连续的撞击让我感觉我都已经再经不起一下了。

“该不会脑震荡吧?”我心中如此的想着。

怜生的惨叫,在这个时候已经变成了如同哭泣般的呻吟。

我看着任小机有一种错觉,这一次的战斗是那么重要,像一个开始,就书写了以后每一个结局。

“啊!”我嘶吼了一声,再次朝着任小机狠狠的撞了过去!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如果到了精疲力尽的边缘,就会变得极不简单。

在很多事情上,也许成功和不成功差得就是那么一点儿坚持和一个不屈的意志。

在我撞向任小机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都好像不是我的了,脑袋也不是。

我只是在努力的压榨自己在眩晕之中,最后的一丝力量。

‘澎’又是一声闷响,我感觉整个世界在那一刻都晃了几下,倾斜了过来。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这一个倾斜的世界,也跟随着倒了下去。

“你...”任小机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所有攀升的气势在那一刻终于崩溃。

‘轰’在这个时候阵法之中的人又一次的试着冲击大阵。

大阵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摇晃,要不了几下了。

任小机就伴随着这样剧烈的摇晃,倒了下去,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竟然...打...打败了..我。”

“哈,哈哈哈...”在这种剧烈的眩晕之中,我连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笑。

为什么就不能打败你?

我在大口的喘息,我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之前还在撕心裂肺嘶吼的怜生此时已经悄无声息,我知道这绝对不算好现象。

任小机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似乎就陷入了昏迷。

我虽然痛快,却不敢有半分的得意,毕竟任小机是属于被打击的一方,能够支持到现在,用怪物都来形容他都不是夸张。

我牵挂着怜生,在稍微感觉好了一点儿以后,开始艰难的支撑起身体。

“唔!”一阵眩晕的感觉如同过电一般的传到我的身体,让我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站不起来,是真的站不起来。

‘轰’‘轰’,又是两声撞击屏障的声音,似乎在阵法之中的人也感觉到了任小机的失败,开始加快了节奏。

也或许这个阵法快要破了。

这对于我和怜生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我不敢再耽误时间,很干脆的选择朝着雾气之中爬了过去。

只不过短短三十几米的距离,又是平坦的草地。

可是我却爬得异常艰难与狼狈,在不听的眩晕和晃动之中,我连辨别方向都有些困难,每爬动几步,就会忍不住呕吐,可惜胃中空空,只感觉嘴角是带着苦涩的酸水。

我不敢停下来,我在为怜生和自己抢夺时间。

终于,我穿过了雾气。

怜生还躺在之前的位置,只是整个人已经由躺着的姿势,变成了趴着的姿势,而在他身边的坚硬土地上,竟然有着几条清晰的指引,可见他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怜生!”我擦了一下嘴角,加快一点儿速度,靠近了他,抓住了他的手。

只是在抓住的一瞬间,我就差点儿甩开了他的手。

烫的吓人,绝对是已经超出了人类能够承受的温度的极限。

但也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传递给我,不停的安抚着我的灵魂,柔和的就像春风。

我的灵魂从未感觉到过这样的舒适,在这种舒适之下,连身体的难受都好了很多,让人沉醉。

可是,我如何敢沉醉?我知道怜生的情况绝对到了最危险的边缘,我一把抱起了他同样滚烫的身体,只是看了一眼,发现从他胸口那片如同根茎一般杂乱的痕迹开始,全身的血管都异样的突出。

浮在发红的皮肤上,分外的吓人。

“怜生!”我抱紧了他,然后朝着雾气之外冲去。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做?但我知道,把他带到真正的悬崖之顶是我唯一的机会。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怜生忽然抓住了我的衣襟,艰难的开口了:“叶大哥,等等。”

我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怜生,却发现他在流泪。

这看得我极为心慌,忍不住说到:“不等,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叶大哥,我要消失了,你之后一定要记得我。”怜生却不理会我,只是抓紧了我的衣襟,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

这话什么意思?我心里堵得慌,嘴上却是说到:“别说胡话,进去了你就好了,你会得救的。”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虚弱的身体也在这个时候再次爆发出了力量,几乎是以我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了这一层雾气。

雾气之外,任小机依旧在地上昏迷着。

而阵法之中的人也依旧在冲击着阵法。

我看了一眼怀中的怜生,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到了这里来以后,身体烫的我都快抱不住了。

同时,我也感觉到一股股的热流在侵湿着我的身体,我看见怜生身上的血管开始爆开,侵湿我身体的竟然是怜生的滚烫的鲜血。

“不,不要!”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只是双手不停慌乱的想要摁住怜生全身的伤口,可是他的四肢身体都在流血,我如何能够摁得住?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自认是一个在关键时刻能够冷静的人。

如今,看到怜生这幅模样,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冷静下来了。

他的手依旧抓着我的衣襟,在我的慌乱之中,轻轻拉扯了一下,我知道怜生是有话要说,忍不住低头,却又不敢听他说一些什么,生怕他会说出他要死了之类的话。

“抱我进到那边。”怜生的声音有若气声,到还是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说什么丧气话,反而告诉我了怎么办?这是好事儿!

在这个时候,怜生已经无力抬起手了,但他用眼神的示意,让我知道他要我带他去的是那个屏障之后的地方,也就是那个石屋和大墓所在的地方。

我眼角的余光看见,怜生在说话之时,那大墓坟头分明就快要枯死的根茎在不停的摆动,显得分外诡异。

我却不敢多想,也不敢耽误,只是抱着怜生冲了过去。

在那一刻,我分明已经看清楚了一点儿,那根茎的形态和怜生胸口缠绕的痕迹是如此的相像,可我却心惊的一点儿都不敢去联想。

我抱着怜生疯狂的跑着,跑过了任小机昏迷的身体,也冲过了那些仍旧在冲击着屏障的人。

这是最后的希望,我甚至不去想,如此合力的阵法都没有冲开的屏障,我是如何冲的过去?就一头撞了上去。

‘轰’,恰好在此时,阵法之中的力量又一次冲击到了那个屏障,在屏障剧烈的晃动之中,我竟然就这样抱着怜生冲了过去。

“咳...”我身后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咳嗽声,我回头一看,竟然是阵法之中的那些人在我冲过阵法的瞬间,全部都被反噬了一下,几乎同时喷出了一口鲜血。

就连那个白大人虚幻的身影也跟着晃了几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阵法在这个时候莫名的断开了,那些连接着阵法的金色细丝也跟随者碎成了几截。

可我怎么知道我是如何做到的?

“放我上去。”怜生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我说了一句。

所以,我只是瞪了那些人一眼,又抱着怜生朝着大墓的方向冲去,这一次他是很明白的举起手指向了大墓,他是让我抱他到大墓上去。

风缓缓的吹过我的脸颊。

在这屏障之中,有一种异样的让人感觉到温馨安宁的气息,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庄严和肃穆。

十几步的距离,我就冲到了那个大墓之前。

我闻到了千魂花的气味,竟然是有一种淡淡的冷香,不浓烈却很安宁悠远的感觉。

到了那个大墓之前,我又看见了一块无字的石碑,在这里我真的有一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但我怀中的怜生呼吸已经开始紊乱,我只得冒着不敬的心情,从后方踏上了这座高大的坟墓。

当我走到那一团杂乱的根茎前。

怜生‘哼’了一声,轻轻扬了一下手...我知道就是这里了,怀着一种说不上的不舍心情,我把怜生放在了那团杂乱的根茎之上。

就在那一刻,一股绝大而柔和的力量一下推动了一下我的身体,让我控制不住的冲下了大墓。

在最后,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在地下滚了几下,才停下来。

我牵挂着怜生,忍不住一个翻身从地下爬了起来,又想要冲上去。

却在这个时候,我的眼前发生了让目瞪口呆的一幕。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愣愣的看着,喉头微动,口中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怜生。”

在这个时候,一切的线索综合起来,怜生的身世恐怕已经清晰,但对于我来说,却又更加的成迷。

风吹过。

原本就生意盎然的悬崖之顶,一切似乎都被压制了,剩下的只是那座巨大的分头之上,已经快要枯死的根茎,爆发出的巨大生机。

这力量是如此的旺盛,在这种力量面前,你会觉得任何生命之中存在的生机都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因为,在这种力量面前,好像可以触摸生与死的本质一般。

怜生此刻就静静的躺在那丛根茎之中,那巨大的生命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只是看着那从根茎轻轻的摇摆。

长出了虚幻了的绿叶,那些绿叶越来越旺盛,最终在一簇簇绿叶的顶端,一朵冰蓝色的花苞出现。

这才是怜生的本质吗?可是本质又是什么?

我不愿意去细想,对于我来说,不管是什么?都不如那个真真实实存在过的怜生来得重要。

那个有些怯懦,有点儿市井小机灵,有些可怜,却在关键时刻有着巨大勇气的小男孩。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想要再次爬上坟头,至少让我看一看怜生怎么样了?

却不想整个巨大的坟墓在这个时候都笼罩了一股说不清的力量,我一靠近,就柔和的将我推开,我根本就靠近不得。

这巨大的变故,让那屏障之外的人都跟着惊呆了,包括那个白具白大人。

“万魂花!”它几乎是失控一般的喊出了这三个字,接着眼中出现了巨大的狂热。

万魂花?怜生他是...万魂花?!

我难以置信的转头,眼中看见的却是那个花苞轻轻的朝着我不停的摆动,似乎是在点头对我诉说着什么?接着,花苞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缝,一种不能言明的威严意志感从裂缝中流露而出。

随着那道裂缝的扩大,花苞缓缓的舒展开来。

一朵简单的冰蓝色花朵就这样在我眼前胜放,虽然只有简单的七个花瓣,虽然是虚幻,但那一刻盛放的万魂花美丽的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

“还犹豫什么?砸开屏障。”当所有人都为万魂花的美丽而窒息,就包括白大人时,一个平静的声音突兀的出现了,打破了这一刻宁静。

我这才从万魂花带给我的复杂情绪中清醒过来,转头一看,发现任小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有些虚弱的静静站在原地,完全不为万魂花所震撼,只是说出了他的决定。

他的手下对于他的决定自然是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话音刚落,就集体上前了一步,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阵法辅助,这些人就调动自己的灵魂力,生生的砸在了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屏障之上。

反倒是狂热的白大人,偏偏退后了一步,似乎不愿意参与其中。

没有了白大人,屏障即便摇摇欲坠,但任小机这些下属的力量也似乎差了一些,一时间并不能破开屏障。

我呆在屏障当中,也不知道该做一些什么?而怜生此刻的状况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了,看了一眼任小机,我果断的坐下,开始调息打坐。我只能这样选择,即便我不认为屏障破碎以后,我是这些人的对手,我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特别是怜生还在我的身后。

任小机似乎也不在意我,而是开始说服白大人。

即便是在调息,他们的话也自然的传到了我的耳中。

“白大人,传说中的万魂花,甚至有让你重生一次的可能,你不动心?”任小机最可恨的地方就在于他永远平静,但一字一句却是能打动到人的内心最深处。

“好东西,也要有命拿才行。任大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安静了几千年,万魂花再开,一切可不寻常。我还是先告辞了。”白大人似乎还是比较犹豫,嘴上说着不在意,要告辞,但始终却没有动。

“白大人,之前我就说过,任何的事情都需要代价。难道万魂花不值得冒险?我任某人又像是莽撞之辈吗?你仔细看看那万魂花,有两瓣花瓣始终是蜷曲着的,没有完全的盛放。我猜测就算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也会是在万魂花盛放之时。机会稍纵即逝,白大人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的错过吗?”

面对任小机的话,白大人更加的犹疑了,没有说话。

从屏障的震动上来感觉,它也没有出手。

我的内心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愤怒,和这个任小机接触越久,越发的感觉这个人真的可怕,可怕到比那些传说中的妖物更加的让人不安,只是刚刚醒来,就连万魂花没有完全盛放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并且最快速的做出正确的决定。

我再一次的不明白为何陈承一要留这个人在身边?即便,他有那样的能力。

陈承一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任何的解释,但任小机却是抓住了白大人这一刻的犹疑说到:“这屏障始终会破碎,我的人虽然差了一点儿力量,但我赌一个时间,或许有机会进入其中,到时候不仅仅是万魂花...白大人,如果有你自然是好,如果没有我也只是稍许冒险而已。决定在你,任某人言尽于此。”

说完,任小机果然不再说任何的话。

而在静默了片刻以后,那白大人忽然开口了:“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这里出现变故,你不能再有所保留,必须...”

这似乎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默契,不能提及的事情,白大人开口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想必任小机是明白的。

果然,在白大人提出了这个要求以后,任小机十分干脆的说到:“就凭万魂花,也值得我无所保留了。”

任小机说完这句话以后,悬崖之顶再次安静了下来。

接着,一声巨大的震动声传来,我睁开了眼睛,果然看见白大人加入了破碎屏障的队伍之中。

也在这个时候,任小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之前的打斗,让他的脸被揍的像个猪头一般,可他却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在这种目光冰冷的碰撞当中,他只是开口对我说了一句话:“屏障破碎之时,也就是你命陨之际。你该自豪,你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算是让我失败了的人。”

我不言语,只是抓紧时间恢复着自身。

因为白大人的加入,只是凭着感觉,也能察觉到这屏障已经是布满了龟裂,破碎只是在瞬间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我回头看了一眼怜生所化的万魂花,依旧是两瓣花瓣蜷曲着,只是其中一瓣花瓣已经舒展了不少,而另外一瓣花瓣却还是依旧,这不影响万魂花的美丽,怜生睡在其中,竟然有一种分外安宁的感觉。

“放心吧,怜生。我倒下之前,他们不会影响你这份安宁,快一点儿好起来。”我开口,轻声的对怜生说到,耳边却是震耳欲聋的破屏之声。

希望他好起来,是我美好的祝福。

不管怜生来到这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只要他好起来。

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的,我的这句话刚落音,盛放在怜生身体之上的虚幻万魂花竟然再次轻轻摇摆了几下,那一瓣已经舒展了一些的花瓣,在这个时候竟然也完全的盛开了。

这一点自然被屏障之外的任小机看在了眼里,他冷静的可怕,在这个时候忽然沉声说了一句:“全力一击。”

‘轰隆隆’,我在这个时候听见了破碎的声音,以及一连窜惊喜的声音。

我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再次转头看了一眼睡在根茎之中的怜生,然后站了起来。

那一刻,任小机的手下一下子围住了我,而那个白大人却是惊喜异常的朝着那个大墓疯狂的奔去。

至于任小机要淡定许多,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冷漠的看着白大人奔向了那座大墓。

我开始掐动手诀,在这种对战之中,要的只是最简单直接且破坏力又巨大的术法,而这种看似近乎完美的术法,往往是要生命做代价。

一路走来,我叶正凌这种小人物什么都怕,唯一不怕的只是拼命。

“嗷!”白大人的惨叫声很快的传来。

我和任小机都不意外,我是因为知道笼罩在那大墓之上有一股柔和的力量,白大人恐怕一时间不能靠近怜生,而任小机如此的淡定,必然也知道一些什么?

“任小玄,你害我。”白大人的惨叫声就在身后。

而这一刻,我的灵魂力一下子奔涌而出,雄浑到我都想象不到的地步,我惊叹何时我的灵魂力已经强大到如此了?却不敢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灵魂之中的火焰,也在这一刻接着我的灵魂力熊熊燃烧起来。

组成了一道火墙,包围了整个大墓!

“你们谁都不要想靠近。”我一字一句的说到,整个人站起在大墓之前,守护着怜生。

我已经不惊奇任何事情了,包括我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叫任小玄!






回来了,说了期间如果有哪天没更新,会把中间缺漏的部分补更上给大家。目前这一卷就快要结尾了,很快,将会进入梦回聂焰的部分了,也是我自己非常喜欢的一卷。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虚幻的火焰跃动,伴随着我粗重的喘息声。

任小玄的一个个下属都很狼狈,从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从抽搐的脸色来看,灵魂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创伤。

这就是一番对峙斗法之后的结果。

短短的三分钟,任小玄的下属分外三批,一次次的强闯火焰之墙,而我几乎可以说是耗尽了心神与灵魂力与之周旋。

我从来没有具体去了解过我灵魂深处的这朵火焰,只是一次次听各种存在惊呼过这是了不得的火焰,那只怪物九婴还惊呼过这是‘吞灵焰’。

它是很厉害,否则我也不可能挡住眼前这几个功力比我强大太多的人。

他们就算用灵魂力强制压制我的火焰,也冲不过去。

可惜,这火焰对灵魂力的消耗很大,也只是短短的三分钟,我就已经到了极限,就算想要掩饰,那粗重的呼吸声已经出卖了我。

汗水从我的额头滴落,转瞬就流进了我的眼睛,带来了阵阵的刺痛。

任小玄的一群下属也如同一群受伤的狼一般,因为痛苦发出了阵阵的低吼。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没有破开封印,没有自我伤害,只是凭自己的实力拼命能够到这种程度,我是应该骄傲,甚至应该畅快的大笑。

我的笑意似乎刺激到了始终一脸平静的任小玄,又一次的,他沉声喊到:“冲,这一次全部给我冲过去。”

他的下属有些犹豫,毕竟这火焰是直接伤害灵魂的,那种痛楚不用想也知道是如何的刻骨。

但他们很是畏惧任小玄的样子,只是犹豫了片刻,又朝着威势已经弱了好几分的火焰之墙冲来。

我转头看了一眼怜生,依旧安静的躺在万魂花的根茎之中,像是在平静的安睡,而微微摆动的万魂花,还是剩下了一片花瓣没有展开。

或许,我是等不到万魂花的真正盛放了。

亦或许,这里真的是一个大人物的墓地,我若能身死在他身旁,是不是也算一种荣耀?

只是可怜这个白大人,好好当鬼不成吗?偏偏要受到任小玄的蛊惑,来这里取什么重宝?这个时候的它,不知道被什么力量压制着,不能动弹,竟然在坟前做出了长跪的姿势,原本已经接近真人实体的灵魂,已经变得虚无了好些,而且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在人世间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因为下一刻,任小机的下属,一共七个高手,在这一次爆发了最大的力量,朝着火焰之墙碾压而来,站在火焰之前的我,首当其中的就感受到了这一股压力,哪里还敢保留?

我的灵魂力不要命的倾泻,火焰在我的调动之下,再次形成了铺天盖地的大势,也朝着这七个人席卷而去。

烧灼的是他们的灵魂力!

结果无非只有两个,第一是火焰熄灭,他们冲到我身前,我死!

第二就是这些人的灵魂力被烧灼殆尽,他们死!

但无论是哪个结局,还有一个任小玄守在这里,他还有没有动用的秘术,我只有一条死路,但愿我能守护怜生完成最后的涅槃。

“啊!”惨叫的声音回荡在悬崖之顶,吞灵焰烧灼的滋味岂是好受?

‘呼’我沉重的呼吸声也回荡在悬崖之顶,到了如此的程度,我的灵魂如同被榨干的海绵,干瘪而全无生机。

在最关键的一刻,任小机让他灵魂力耗尽的下属一个个退了下来!

‘噼啪’那是火焰跃动最后的声音,随着这一声声音的消逝,最后的吞灵焰也消散在了空中。

“还剩下三个。”看着任小玄冲过来的下属,疲惫之极的我用手支撑着身体,看到了最后的结果。

就算任小玄不让他的属下最终的退下,也还剩下三个可以冲过来。

任小玄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已经很清楚的说明了一点,他自认为是笑到最后的人。

“杀了他。别用术法。”在他下属靠近我的瞬间,任小玄只说出了这几个字的简单一句话,轻描淡写,如同我真的只是一只蝼蚁。

一路战斗到现在的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吧?

我能够闻到我身上汗液传来的味道,不想倒下是我最后的意念,我转头望着根茎之中沉睡的怜生,这个让我的意志和灵魂涅槃的孩子,只是轻声的说了一句:“小子,我尽力了!”

在那一瞬间,冲在第一个任小玄的属下,掏出了一把钢制的法剑。

这种斗法用的东西,只要开刃了一样可以杀人,他毫不留情的朝着我的胸腹间刺来。

从我的生命发生剧变到如今,我经历了很多的战斗,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直到今天我快被杀的瞬间,我才忽然领悟到了在修者界真正的残酷,在心中才多了那么一丝冷硬。

如果,还有以后,为了想要守护的,无情即是有情!

‘噗’,法剑毫不犹豫的刺破了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我的肌肉在这一刻本能夹紧它的反应,已经它破开肌肉时的冰冷锋利。

我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任小玄那个下属的手,这个时候只是下意识的想要阻止这把法剑刺入我的身体,割破我的内脏了。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任小玄的另外一个下属,手持一个法印,已经重重的朝着我的头砸来。

这些斗法的工具,如今全部变成了杀戮的利器!

这样杀我,而不是让下属用术法,是来自他的报复吧?之前用那样的方式打败他的报复。

“呵呵呵...”我忽然咬牙爆发出一阵冷笑,死死的看着任小玄,今天就算你把杀死在这里,也洗脱不了,你这个天之骄子,被这样的我压在身下,狼狈打败的事实!

我的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任小玄眯着眼睛,眼中尽是冷意。

‘澎’的一声,那个法印重重的砸在了我的头上,眩晕让我最后的力量也失去,被自己鲜血染红的手最终松懈了下来,眼看着那法剑就可以刺入我的身体,而那个手持法印的下属又是一下朝着我砸来。

这算虐杀吗?我心中最后的一个想法。

却还是忍不住扭头望向了怜生所在的那一边,眼前已经一片血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额头的鲜血流过了我的眼帘。

“怜生。”这是我辗转喉间最后的两个字。

其实,我有诸多的遗憾,就比如说还困在地下城的辛夷,就比如说一直积弱却对我抱了莫大希望的火聂家,还比如牵挂着正川哥的伤势是否完全恢复,还有一个微小的奢望,能够看一眼师父,对他说一声,这些年的误会,我很抱歉。

最后,是养大了我的父母,却不知道自己真正亲生的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我是打算一直隐瞒,就算我是另外一个所谓不可一世的聂焰,我也打算用他们儿子的身份,一生尽孝。

当然,是在平息了这些纷纷扰扰之后。

对了,还有最后的最后,是那个一向看不起我的庄婧,如若知道我死在这种莫名之地,一路战斗,到最后只是为了守护一个可怜的孩子,是否会为我有一丝丝的难过?是否会最终高看我一眼?

可惜,这些在此刻都不是关键。

人讲究的是死而无悔,死而无憾!我叫着怜生的名字,只是可惜我付出了生命最后也不能守护他。

一切就将成为定居!

在这悬崖之顶,却吹来了一阵带着巨大湿意的风,在这一刹那,席卷着巨大的水帘朝着正在缠斗的我们几个人呼啸而来。

‘哗啦’的一声,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被吹散了!

“呜。”我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吼,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原来是悬崖之顶突兀的刮起了一阵暴风,疯狂到就连前面不远处的瀑布之水也被席卷了过来。

冲散我们的就是那瀑布的水流!

只不过那个人死也不肯放手,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冲开了身体,以至于这把法剑在我的腹部又划拉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虽然也只是皮肉伤,但那巨大的疼痛却是已经油尽灯枯的我快要不能承受的!

迷糊之间,我强忍着没有倒下——站着死,是我叶正凌最后的骄傲。

却在这个时候,整个悬崖之顶却爆发出一阵巨大的生机,在模糊之中,我似乎听见一个男人在低声的诉说:“死之极,便是生。有着腐朽躯体滋养的大地,才能长出最好的森林。”

“怜悯是千魂花的花意,到底差了一层。”

“只有万千无悔的死志,才能滋养出万魂花,它是生。”

“去吧,醒来吧。你不是已经选择认可了吗?”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个声音是什么?

这个男人又是谁?

悬崖之顶依旧悠远而安静,那座大墓依旧庄严而又充满了某种静谧的气息。

我找寻不到那个声音的来源,有些麻木的大脑也懒得去思考话里的意思,恍惚的抬头,一丝光亮打在了我的脸上。

只是在压抑的黑暗之中存在了一夜的时间,就感觉像一生一世的那么久远。

我惊喜且贪婪的感受这一丝光斑的温度,原来没有所谓无尽的黑,在这地底的上空,不知道是什么树木的根茎在几十米封闭的上空空间撑开了十几个细小的洞眼,早上的晨光就从这里照了进来。

我之前是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有草地?最简单的光合作用都不能进行。

原来在任何黑暗的地方,说不定都有光明的希望。

“真好。”我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忘记了任小玄的手下再一次的朝着我冲来,也忽略了任小玄如临大敌一般的开始念诵起一段似乎是来自远古的咒语,在那一刻的任小玄气势完全不同,灵魂力,不,应该是整个灵魂都强大悠远的如同远古神话之中的高人。

我只是贪婪的享受着这一丝亮光。

天亮了,老天爷待我不薄,让我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感受到这光明的希望,我应该满足?

却也是在这个时候。

静谧的,无息的,像是突然之间,那朵一直蜷曲着一瓣花瓣的万魂花终于舒展开了最后一瓣花瓣。

整个冰蓝色的花朵终于完全的盛放,在那一刻,虚幻的花影与斑驳的光点交相辉映,所有的千魂花都在朝着万魂花轻轻摇摆,仿佛是在朝拜一般。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小事物上震撼的美。

之前狂暴的风变得平静了,成为了丝丝缕缕的微风,悠远而舒适。

我的嘴角挂着一丝笑意,我知道怜生完成了一次涅槃,虽然我不知道涅槃的结果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任小玄的人也再次冲向了我,时间真的不多了。

此时的我别说反抗,能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已经是极度的不易了。

却是在这个时候,盛放的万魂花忽然强烈的颤抖了一些,整个虚幻的花影只是存在了片刻,就忽然的消失不见,我分明是看见那朵虚幻的花影钻入了怜生的身体。

“叶大哥,这就是太阳光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渴望和向往响彻在了悬崖之顶。

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转头,终于是看见怜生从大墓的根茎之中站了起来。

他同我一样,仰头,有些迷恋的感受着在脸上游动的光斑,随着晨光的变幻,此时应该已经日出了吧?

我静静的看着怜生站起来的那一刻,那一丛原本还有些许生机的根茎彻底的枯萎,然后变成了一缕缕干枯的藤蔓,散落在大墓之顶,被风一吹,变成飞灰消散。

我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只是看着怜生的小脸依旧苍白,身体的很多地方在不正常的渗出丝丝的血丝。

不是一个涅槃吗?为什么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的样子。

但我不想打断他此刻的快乐,第一次感受晨光的孩子,面对他的询问,我也虚弱的回应了一声:“是的。”

一只手握住了还插在我胸腹间的法剑,任小玄的下属终于再次冲到了我的面前,握住了那柄法剑,只需要最后的力量就可以送我去死了。

却在这时,我以为情况很不好的怜生,忽然如同爆发了一般,大吼了一声:“放手!”

随着他的一声狂吼,整个悬崖之顶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意志,根本让人从灵魂之中就反抗不起来,我眼前那个任小玄的属下愣住了,确切的说是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不止是他,就是其他任小玄的下属都一下子呆立当场,如同电影被人摁了一个暂停一般。

我却感觉我受到的影响不大,甚至可以伸手,一把推开了那个握住法剑的任小玄的下属!

他僵硬的倒下,顺带也拔出了那柄法剑,我痛呼了一声,感觉鲜血在这一刻从伤口奔涌而出,却被莫名的生机包围支撑着我,反而感觉没有先前那么糟糕!

我随手的撕扯开自己的衣服,用力的扎紧伤口,长呼了一口气!

如果能够有一丝微末的希望,可以不用死亡,谁又会不抓住呢?可我也同时皱眉发现,在这悬崖之顶,还有一个人全然不受影响,那就是任小玄!

随着那怪异的古老咒语的吟诵,他整个人的气场越发的强大,一头并不陌生的朱厌虚影立在了他的身后,但不同的是,这一只虚影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单独的行动,反而看着就要融入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怪异的术法?

我的感觉很不好,因为我想起了那一个个藏身于都市之中的妖物,他们的存在已经是介于人与妖之间了,偏偏是这样,让人感觉更加的危险以及防不胜防!

任小玄的怪异术法让我想起了这个,却被怜生忽然的声音打断,他在坟头大喊:“醒来,你给我醒来,你为什么还不醒来?你不是说要守护这里吗?”

在这个时候,怜生才感觉完全像一个孩子,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力的在坟头跺脚!

之前的那一声大吼,让他的情况更加不好,薄薄的衣衫已经被星星点点的血液渗透,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件红点灰底的外衣。

而我心中也是震惊的!那座大墓所散发的庄严气息,让人忍不住就心生敬畏,怜生何以敢如此?

还不容我想个明白,整个悬崖之顶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呵。”一个声音像是从地底传出,带着浑厚的深远,一下子随着空气散发在了整个地底的空间,带起了无尽的回音。

随着这个声音的发出,怜生惊喜的欢呼了一声,然后利落的爬下坟头,朝着我飞奔而来,只是一离开了那座大坟,怜生的脚步就变得虚弱无比,我连忙迎了过去,把怜生一把抱在了怀里。

“叶大哥!”怜生习惯性的抓住了我的衣襟,脸色却更加的苍白,身上的血也是止不住的在流,比之前一丝丝的渗出更加的严重,就如同我放他上大墓之前一般。

一场涅槃就是这个结果?我的心中再次浮现出疑问,怜生却似乎很快乐的样子,抓着我,迷恋的看着眼前的光斑,一点也不在乎。

我想询问怜生情况,可是还不容我开口,整个地底空间如同传来了千军万马的声音。

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举目望去,所有的黑雾都翻滚着朝着上空飘去,如同有一个巨人吹了一口气,把黑雾吹向了无尽的上空。

在那一刻,我看见了黑雾之下,原来是无尽的沧桑纹路...那是!

我瞪大了眼睛,是最古老的阵纹,也有新刻画上去的痕迹,好像世代相传一般的在维护着这些阵纹。

而地下的空间,仿佛在那一刻,有些瞬间的明亮。

在那一刻,我看见了无数的兵魂,将魂从地下爬起,全部双腿岔开,顶天立地的站着,朝着大坟的方向同时发出了一声呐喊!

这就是千军万马的声音!

这就是无数牺牲在了这片土地之上的个个热血儿女的魂魄吗?在这一刻竟然全部醒来了!

但与此同时,灵觉一向差劲儿的我,也敏感的感受到了,在它们的脚下,一股陌生的,说不上什么的力量在流动着,只是被它们努力的压抑着。

我无法去深究这里的秘密,在这一切面前,我承受我是一个真正的蝼蚁,不仅仅是我,就算聂焰在这里也是。

“这是一片永远在战斗着,也宁静的在守护着的地方!不要让我看见人与人相互争斗的丑陋,都退去吧。”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千军万马的呐喊之后,突兀的响彻在了整个小峡谷。

在这个时候,又有无数的兵魂从悬崖之顶的边缘上来,强行的用灵魂力推动着任小玄的几个呆住的下属朝着悬崖的下方走去。

那些下属似乎不愿,但如此强大的灵魂力根本不容他们反抗,只能机械的朝着悬崖的下方走去。

毕竟这些兵魂也是鬼物,他们这样,就像寻常被鬼‘迷’了一般的症状,可能做为修者,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吧?

白大人一直跪在大墓之前,整个灵魂不停的颤抖,但是那些兵魂却是绕过了白大人,根本就不理会它,也同时绕过了我的怜生。

它们想朝着一个人围拢,那就是任小玄!

却也在这个时候,任小玄爆发出了一股冲天的气势,一下子推开了这些兵魂。

“我有资格进入其中。”他睁开了眼睛,只说了这几个字。

在那一刻,我看着任小玄,如同看见了一头活生生的朱厌!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他分明还是人!

我抱着怜生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任小玄在气势爆发以后,竟然可怕到如此的地步。

感谢他,用事实给我说明了真正上古传说中的妖物,凶兽究竟是有多可怕。

可怕到我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觉得十分的无力。

但任小玄的目标不是我,在彻底的化身为了朱厌以后,他朝着那座大墓的方向疯狂的奔去。

我赶紧拉着怜生避开了任小玄,在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的预感是那么的正确,任小玄奔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一种震撼的力量。

‘咚’‘咚咚咚’,几乎每一步落地都会让整个悬崖都跟着颤抖。

而且,他跨步的幅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就像每一步都会在空中奔袭一大截,才会重重的落下。

我仿佛看见了一头真正的上古妖兽在奔跑。

如果说,我以后我要面对的敌人是这样,且不说能不能战胜?我都要自问我有没有资格做它们的对手?

这种成熟了的朱厌的气势,是陈重身后那只幼小的饕餮完全不能相比的。

可是,怜生却发生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东西,人不人,妖不妖的?朱厌不是朱厌,就连人也不是了。”

我很惊奇怜生如何能有这等的见识?更加惊奇的是,这个家伙看起来明明是如此的凶狠,为何怜生会如此的不屑?但为了暂时不要惹祸上身,我一下子捂住了怜生的嘴。

怜生也没有反抗,只是再次不屑的望着任小玄冷笑了一声。

任小玄也听到了怜生如此的冷笑,一个转头,狠狠的瞪了怜生一眼...我不知道怜生是如何的感觉,我却觉得他瞪过来这一眼,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向了我的脑袋,我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感觉到大脑‘嗡’了一声。

我下意识的就很担心怜生。

却不想,反而是从怜生身上传来了一股力量,一下子稳住了我干涸的灵魂。

“卑鄙。”尽管是被捂着嘴,怜生还是嘟囔着骂了一句,然后轻轻的扯开了我的手,对我说到:“叶大哥,你不必怕他。你会比他厉害很多的!而且,他也嚣张不了多久,马上就会被收拾。”

而我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只因为我发现,不管任小玄也好,怜生也好,还是怜生口中那个快要出现收拾任小玄的存在也好,在这种层次的争斗面前,我都只是一只蝼蚁,根本介入不了这种争斗!

刚才任小玄那一眼看似没有给我什么伤害,事后我却反应过来,那一眼就如我全力调动灵魂力的一击。

之所以没有什么伤害,根本就是在怜生的庇护之下,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渴望力量,只有力量才能让我在未来可以面对这样的争斗!

“给我开!”也在这个时候,任小玄已经冲到了那个大墓之前,高高的跃起到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到的高度,然后捏紧了拳头,狠狠的朝着大墓之处砸了下去。

大智若愚,大巧不工!

任小玄这一击证明了,在有了绝大的力量之后,任何的术法和技巧都是多余,就如同大炮的打击点是一片范围,不需要精确到某一个点,而手枪却要考究枪法,讲究精确的打击,这是力量所带来的威力差。

如此的肉体力量和灵魂力量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花哨。

‘轰’,悬崖之上传来了最巨大的一声震动声。

那一刻,我看见了‘破碎’,笼罩在大墓之上的是有一层无形力量的,我再清楚不过!

任小玄的拳头落下之后,那一层无形的力量破碎了,那是人都会感觉到的破碎,就如看见。

而眼前的大墓也裂开了一个口子。

任小玄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欣喜,因为施展术法脸上出现的神秘条纹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显然,他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了。

我很奇怪同时也有一些担心,担心自然是不想任小玄得逞,至于奇怪,自然也是好奇大墓之中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任小玄如此的执着?但是,透过那条漆黑的裂缝,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

同样往里再看,竟然还有任小玄。

当他同样是看到一片漆黑以后,原本有些激动的脸上流露出的是失望,狂吼了一声:“那就再来!”

接下来的悬崖之顶,如同陷入了地震当中一般,传来了连续不断的激烈震动。

我和怜生根本没有办法站立,我只得把怜生紧紧的护在怀中,用力的抓住地上一块岩石,才能勉强趴在这边,不至于胡乱的滚动,以至于滚下悬崖。

而任小玄的力量却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一直连续不断的攻击着那个大墓。

这一次,大墓没有像之前那般裂开,反而是一直承受着这种攻击,巍然不动。

可是,悬崖之顶却遭了秧,原本大墓附近宁静的草坪,因为力量的震动草皮被连续掀起来了好几块,那一座石屋也跟随着震动,‘簌簌’的抖落下许多的石粉,接着毫无预兆的‘哗啦’一声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裂缝。

而石屋之前的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也纷纷掉落。

就连那几丛植物也跟随着不停的摆动,好像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一般。

见到这一幕景象,怜生不由得有些急了,伸头大喊到:“你不是已经醒来了吗?为什么那么久都不出现?”

回应怜生的自然是一片沉默,只有任小玄那如同钢铁般砸落的拳头声音响彻在整个悬崖之顶。

如此这般的攻击,大墓都巍然不动,显然让一向冷静的任小玄再也按捺不住了,他疯狂的大吼一声:“这世间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

吼叫完以后,任小玄一个转身,眼中流露出一丝豁出去的冷厉,竟然朝着大墓旁边那个几乎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小墓扬起了拳头!

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那个小墓之中也有秘密?

我这个念头刚刚闪现,终于在整个小峡谷出现了一股震天撼地的力量,这个力量一出现,让化身为朱厌的任小玄瞬间都‘黯然失色’,相比任小玄的力量,这股力量平和,深沉,完全没有那种侵略性。

甚至还有些刻意的压抑,像要掩饰自己的存在感一般。

可就是这样,当那股力量一出现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窒息感!不是这股力量让我窒息,而是我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变得小心翼翼。

我还来不及奇怪,就觉得整个有些幽黑的悬崖之顶忽然光芒大盛,而这光芒的来源就是那个裂开了一条裂缝的大墓。

当我目光触及大墓的一瞬。

我整个人终于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完全的,彻底的震撼了。

那大墓已经完全的裂开了,就像一扇大门一般的被打开,在那大墓之下并不是一般想象的那样埋葬之地,也不是望仙村那个大墓之下是一个洞穴,而是....

我无法去形容看见的景象。

只是首先入眼的就是一尊木棺,最简单的式样,没有任何的纹饰,却巨大的如同那种帝王陵之中套了几层不同材质套棺的棺椁。

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巨大身形的人会躺在其中。

但这具棺椁是悬在空中的...对的,没有想到如此巨大的一个大墓,竟然是中空的,整个巨大的棺椁就是悬在这中空当中。

咋一看,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反物理现象,巨大的棺椁竟然能够悬空。

可接着大墓之中巨大的光亮仔细一看,却发现这巨大的棺椁是由八条很细的铁链绑住,然后固定在四周,继而悬在空中的。

在棺椁的周围都是夯实的红土,那颜色就如同鲜血一般。

但我绝对不会认为是望仙村大墓之中那种封土...让我震撼的并不是完全是因为这个,而是那巨大的棺椁之下,光亮的源头。

这种光亮不是任何从古到今的照明设备带来的光亮,却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自然之光,像蓝天的亮,像太阳的亮。

我震撼的是,我隐约可以看见棺椁之下,一角的蓝天若隐若现。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大墓之下竟然隐藏着一方天地不成吗?这简直....也出于一种本能,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站起来,忍不住朝着那个大墓走去。

就如同满脸欣喜,带着激动情绪的任小玄一般,有些痴痴的,却坚定的走向那个大墓。

“叶大哥,不要去,不要看!”怜生在这个时候,一把抓住了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浑的声音终于响起:“退去吧,你不够资格。”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声音是从那个棺椁之内传来,我却一点儿都不陌生。

因为在我之前状态最糟糕的时候,听到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语,关于万魂花的,就是这个声音。

我可以说,原来‘他’早就苏醒,只是在静观事态吗?

听到这个声音,怜生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任小玄却流露出极大的不甘。

可是,都不待任小玄再有其它的反应,那个大墓之中的棺椁之中却流出一股极大的力量,一下子举重若轻一般的抛起了任小玄,让他落在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出乎我意料的是,任小玄竟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大墓之中的那个存在抗拒的意志明显。

“真是便宜他了。”怜生有些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怜生,心说这个是非之地已经不能久留,怜生的伤恐怕也要找到兽老才能得治,既然如此我还是赶紧摘了千魂花走吧。

“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想到这里,我警惕的看了一眼从地上爬起,神情变幻不定的任小玄,对怜生叮嘱了一句。

怜生却很是无所谓,对我说到:“他醒了,谁能伤害我?”

“他是谁?”我皱眉问了一句,其实心知肚明应该是棺椁内的存在,但他是什么身份?

怜生却不回答我,只是拉着我的衣襟,眼神忧伤,欲言又止。

我刚想安抚怜生两句,任小玄已经站了起来,看样子似乎是不甘心,又要朝着大墓行进。

只是这一次,大墓连让他靠近都不让,只要他离开身边5米那个点,大墓就会爆发出一股力量推开他。

似乎很有耐心,一次又一次,也并不伤害他。

任小玄的脸色越来越癫狂,我从心底不愿意去招惹这个状态的任小玄,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急急的拍了拍怜生的肩膀算是安慰了一下怜生,就赶紧的也朝着大墓跑去。

我没有考虑过大墓是否会抗拒我的问题,我的目的只是千魂花。

也根本没有注意到任小玄在我身后的目光,这个也不可能注意的到。

我只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没有任何的阻碍,却在接近了大墓20米以内的范围之中后,再一次被大墓之中流露的光源所吸引。

在这个时候,我的五感就如同被关闭了一般,而内心却像是无数次的被召唤,产生了一种不可抗拒的本能推动着我往大墓的那个方向行进。

千魂花被我忽略了,怜生的喊声被我忽略了,甚至任小玄在我身后喊着什么,也被我本能的忽略了。

20米的距离转瞬即到,站在大墓的那个裂缝之前,我首先就是被棺椁之上那股扑天的气场所笼罩。

没有任何的恶意,没有任何的压迫,只有一种一个强大而可靠的勇者站在你前方的感觉。

他的一呼一吸,似乎能带起你的热血,想要和他一起勇敢的面对任何的敌人。

只是静静的感受了一秒,那股气场似乎稍微的收敛了一下,我的目光终于能够看清楚棺椁之下的光源了。

只是一刹那,我的喉头就如同被哽住一般,整个人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只因为在那光源之中,有好几十个身影,我在其中看见了一个我熟悉又熟悉的背影,我忍不住想要大声的呼喊——师父!

是的,那就是我几年未见,正川哥口中所说去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可能一生都会不得一见的师父!他竟然就在这个大墓之下的空间之中....我无法形容这是一片什么样的空间,感觉一些都是晃动而飘渺的。

在尽头处有一片天际的一角,就是我之前所看见的蓝天一角似现未现,而在那一角之后,是一座墨绿色的巨大山脉,整个山脉散发出一股远古而沧桑的气势,就像已经存在了数万年一般。

从那墨绿色的山脉之上时不时的会传来一声声让人惊心动魄的嘶吼之声。

听见那一种声音,我只能想到两个字——原始!

我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却如同看见了整个历史的源头。

可是,这座山脉却是那么的不真实,时不时的会出现一点点如同电视屏幕信号不稳定那一般的扭曲,或者是极不正常的颤抖,而在山脉的脚下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几个难懂的文字,就算以我的古玩知识也不知道上面刻的到底是什么字?

如果只是单纯的让我看见这神奇的一切,我或许会充满了好奇心,忍不住去追根究底。

但,我竟然看见了师父,我如何能够稳定自己的情绪?

这座巨大的山脉仿佛是一条清晰的分界线,挡住了那一边的蓝天,又在这一边的山脚,这个大墓之下的空间划出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之中,你能够感觉到的是一种静止的力量,仿佛在这里时间都不存在了,一切都将会是亘古不变。

我所处的这个位置,根本看不清这片空间的全部,只是看见在最前端,那几十个人影,而我的师父就在其中。

他似乎在刻画着什么,时而盘坐,时而落笔。

我分明在这里站了只不到半分钟,却感觉到他好像度过了很漫长的时间,落笔与盘坐的动作都不快,也有很长的时间间隙,可我这边分明....我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天,无形的时间终于在我面前被划分为了两个部分。

我处在很快的那一部分,却能清晰的看见很慢的那一部分,却无法处于同一时间里。

这种感觉太过抽象,以我有限的知识和不够那么聪明的大脑,我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只能把这年代最顶尖的物理学家请来,才能给出一个玄而又玄的科学定论。

不过,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重要的是师父,他离我那么近...好像童年时,少年时的回忆又全部的席卷而来,时而是山门之中的重重,时而又是我离家的那日子,他带着我去古城,去看一个神秘的婆婆,抱着我走在风雪之中。

最后的最后,却是他让我离去的背影。

我一路走来,一路的委屈和血泪,一路的拼命,一路的充满了各种压抑。

在这个时候,我是多想有他一声安慰的话语,和一个鼓励的眼神啊?我以为不爱哭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喉头已经哽咽,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那么近,我好像一下就能抓住他的背影!

似乎像是有所感,一直或在打坐,或在刻画着什么的师父在时间交错的两个空间,忽然转头了。

就在我手伸出的瞬间。

我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师父’,却是看见他之前只能算是灰白的头发已经全白,如雪一般。

看见他脸上的皱纹跟沟壑一般深刻,哪还有以前几乎看不出年纪的错觉?

就是这一转头,让我一直拼命压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滚落而出,他的存在庇护又代表了我多少岁月啊?

但就如同没看见我一般,师父的脸上划过了一丝迷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在那一瞬间,原本神情平静的他,眼神也忽然变得哀伤了一瞬,口中似乎喃喃的在说着什么?

努力看着他的口型,他分明就像在叫着‘正凌’。

是在叫我吗?我那一刻心潮激动,几乎以为师父其实是看见我了,但师父很快转头打破了我的美好想法,我哪里还忍耐的住,手臂不自觉的就朝着前方再伸了一下,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推开。

可我怎么能甘心?一咬牙,整个人竟然就像刚才疯癫的任小玄一般,不顾一切的朝着大墓之内冲去。

却又是被那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阻挡在外,连进入缝隙一丝都不行!

我不信邪一般的又朝着里面强闯,我的愿望不多,甚至非常微小,我只是想让师父看见我,只是相对他说一句:“师父,我都知道了,请你原谅我,曾经‘恨’了你好几年。也请你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在思念你,外面的世界,修者的江湖真的很辛苦。”

是的,我曾经向往的江湖,回头才发现,我已经身在其中了。

但江湖哪里是我想象的义薄云天,快意恩仇?少年壮志行?!江湖分明就是一个让人身不由己,爱恨情结沉浮纠缠的地方。

怪不得曾经的大侠,都有一个退隐的梦,还自己一个不问世事,悠然南山?

在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心中一直隐忍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了一般...可这里的一切哪里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那股莫名的力量似乎是不耐烦我这样做,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把我阻挡在外。

而是如同对待任小玄一般,包裹着我,一下子把我推出了十米开外。

那个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四个简单的字:“如今,不可!”

我的心里升腾起一种无力且无奈的感觉,捏紧了拳头,师父明明就近在咫尺。

可我也听出了他的另外一层意思,只是如今不可罢了!

“为何我是不够资格,而他却是如今不可?”脱离了大墓笼罩的光芒,我的无感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冰寒无比的声音。

我回头,一下子心就收紧了,是任小玄,他不知道何时已经靠近了这边,并且就在离怜生不到十米的地方。

“救他。”我一下子转头,对着大墓之中那个悬空的棺椁疯狂的大喊了一句。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我是不想那么慌乱的。

但在那一刻我确实从任小玄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疯狂与不甘,另外还有某一种贪婪,指向的就是怜生。

我满心以为按照怜生之前说话的态度,棺椁之中那个神秘的存在应该与怜生相熟,救怜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我却目瞪口呆可笑的看着,眼前的大墓没有丝毫的反应,反倒是那条裂缝在缓缓的合拢。

“呵...这算是补偿吗?”任小玄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感情色彩,转瞬之间已经朝着怜生大步的跑去。

他已经毫不掩饰他的目的了,就是怜生,这个与万魂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孩子,话语之中已经笃定的把怜生叫做是补偿了。

尽管在大墓之前失败!任小玄仍是强的离谱的朱厌之态,十米不到的距离,对他来说,只是转瞬即到。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满心的愤懑,只得转头就像之前任小玄一般,疯狂的敲击着大墓,希望能够得到一丝救怜生的契机。

电光火石之间,大墓却已经合拢到只剩下半个手掌那么大的裂缝了,而任小玄也已经伸出手掌就要抓住怜生。

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股力量从大墓之中出现。

我惊喜的笑了,可笑容还没来得及浮上嘴角,我就感觉这股力量推动着我,用比任小玄还要快的速度到了怜生的跟前!

未消的余力一下子撞开了任小玄的手,把他撞到了几米之外。

“就他,是你的事情。”那个浑厚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

对应的是任小玄用一种可笑的神情望着我,而我自己何尝不是觉得可笑?我如何与现在的任小玄搏斗?

“我..我不行。”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喃喃自语到。

任小玄却如同遇见了一种搞笑的事情,只是用戏耍般的态度一步一步慢慢走向我和怜生,他的声音也越发的冰冷,只是说到:“也好,强者可以失败,但接二连三的失败就不叫强者。你既然那么急着要让我找回耻辱。那我就——成全你。”

说话间,任小玄的气势陡然提升,之前还如闲庭信步一般的他,话音刚落,动作一下子变得如电光一般的迅猛,一只肉拳在我的眼中越放越大。

这可不是之前那个只懂术法的任小玄,这拳头的力量比刚才可能大了100倍都不止。

这是一只传说中的朱厌,我丝毫不会怀疑只要一拳,他就可以活生生的砸死我。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那个浑厚的声音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说到:“是否轮转了一个时空,你就不再是你?就算没有了强者的力量,难道就能忘记身肩重责,一往无前,永不屈服的强者之心吗?”

“迎上去!”

这个声音仿佛在我脑中爆开,在那一刻心中那一丝未冷的热血终于给了我无尽的勇气,我长嚎了一声,也是举拳朝着任小玄冲了过去。

‘哗’仿佛带着声音一般。

我四肢的阵纹亮起,接着是脊柱,是左躯的火莲,右躯的雷云,最后那旺盛生机的木须缠绕在了各个阵纹的缝隙之处。

灵魂力如同汪洋一般,只是瞬间就变成了一道道蓝色的洪流,灌注满了中枢之阵!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完整的,浮现于封印之上的中枢之阵,也就是在这种时刻,我才知道中枢阵纹全开之下,到底能承受多少天地之力!

没有比这再强大的感受了,这才是真正的阵纹全开吧?

‘轰’,在这一瞬间,我和任小玄已经对上了一拳,拳头交接之处,竟然产生了强烈的气爆声!

“你!”任小玄的眼中再一次的流露出惊奇,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身上的阵纹。

而我心中何尝不震惊,在如此强大的灵魂力支撑之下,阵纹全开的状态,任小玄竟然和我斗了一个旗鼓相当!化身朱厌的他到底有多么的强大?也难怪他能硬生生把大墓砸开一条裂缝。

可是,我表面仍然毫不动声色,嘴上说着再来,四肢缠绕的风之力一下子让我有若飞起一般的冲向了任小玄。

任小玄何等骄傲之人,岂肯示弱?一个俯身,弹射而起,也朝着我毫不退缩的冲刺而来。

痛快!我有生以来没有经历过比这还要痛快的战斗了!

不用去计算有限的灵魂力,不用去考虑身体的承受能力,只要无穷的力量支撑,只要意志上能够坚持这种高强度的战斗,我就可以无限的持续下去。

我一拳拳的挥出,一脚脚的踢出,越战越是热血沸腾,忍不住长声的嘶吼。

生平所学的武学,搏斗技巧再也不会觉得是无用之物,反而助我在这种拳脚相向的战斗之中慢慢的越发得心应手,以往快被遗忘了的武斗流畅感也被找回!因为这是第一次没有被逼到狼狈,没有被力量上碾压!

反倒是任小玄,似乎没有学过系统的武学,一拳一脚之间,完全是凭借朱厌的本能一般。

即便朱厌有着猿类特有的灵活,腾挪闪躲,可哪里又是系统武学的对手?

短短一分钟,我和任小玄都是用出了极限的速度,毫无保留的力量,拳影飞错,都不知道互相攻击出拳出脚了多少次!

那是异常剧烈的碰撞,我们脚下的草坪早已经被我们破坏的不成样子,连地皮都飞起了一层,就算周围的一些不小的岩石,也纷纷被震动的四处滚落,就像两个上古凶兽之间地盘的争夺。

‘澎’,一声沉闷的拳响。

任小玄再一次的被打倒脑袋,这一次他没有完全的支撑住,反而是朝着一边滚落而去!

我停下了拳脚,通过这短短的战斗时间,我终于感受到了任小玄和朱厌之间好像结合的不是那么完全,他没有朱厌那种战斗的气势与真正的战意,所以朱厌的力量也就只发挥了6,7层。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知晓朱厌的战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在脑海之中就是挥之不去,一只巨猿仰天嘶吼,激起无数的戾气,天地之间仿佛被战意笼罩,连同它自身也疯狂的样子。

这才是真正的朱厌!

那一刻,我有些恍惚...但任小玄怎能甘心?他飞快从地上一跃而起,这一次竟然真正的腾空而起,举起拳头,远远的就朝着我挥拳而来。

天地之间,像有什么被他破开了一般!

这是灵魂力,真正雄浑无比,甚至挤开了浮动在空间再平常不过的天地之力的灵魂力!

我一个回神,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慌乱,在那一刻,我剩余的灵魂力也陡然集结而出,随着我行云流水,快到如同剪影般的手诀,我的灵魂力迅速形成了一张巨盾。

‘轰’,任小玄的灵魂力碰撞在我的灵魂力巨盾之上散去,而我的巨盾却是纹丝不动。

在那一刻,我才明悟了这一套手诀真正的珍贵之处!那就是随时可以集结全部的灵魂力或攻或守或防!以点对面,丝毫不会造成一丝丝的浪费.

人类一向自诩对灵魂力运用精确,也就是指向在灵魂力涌出的时候能够利用够多的灵魂力,却不是全部,因为灵魂力的属性,总是会覆盖在灵魂之上,就像一层流动的流水,你总是不能覆盖在上的全部。

能够利用到六层的灵魂力,已经能够称之为天才了。

全部,那是多么的惊人?如果在战斗之中,完全是可以以一敌十,这里是指一份灵魂力搏斗十份灵魂力。

在领悟了这一层,在这种狂喜之中,我和任小玄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搏斗。

依旧是不讲究任何技巧的,灵魂力的搏斗!

原本任小玄化身的朱厌灵魂力就强大不过我太多,在这套手诀的帮助之下,我更是如鱼得水...又只是短短的一分钟,任小玄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再次的滚落到了一边,这一次不同的是,我紧紧的跟随,手中灵魂力所化的长剑,死死的抵在了任小玄的脖子上。

以他的灵觉,一定能够感受这种彻骨的危险。

我的手有些颤抖,这是我第一次准备彻底的结果眼前的这个人,他给我的感觉实在太危险了,之所以颤抖,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杀死一个人,而且是从灵魂之上。

“你别逼我。”任小玄的双眼通红。

“一切结束了。”在那一刻,任小玄眼中的不甘也终于激起了我的凶性,我挥舞起长剑,下一刻就朝着他狠狠的斩去,如果所料不错,这一剑会给他的灵魂带来巨大的创伤。

“吼!”任小玄在这一刻忽然疯狂的嘶吼了起来。

天地随着他这一声嘶吼,一下子在各处席卷起了疯狂的旋风...在那一刻,我似乎也快要爆炸了,心中被一股陡然的戾气所侵,刺激得我只想痛快的暴虐战斗一场,挥平眼前所有的不快压抑与委屈。

甚至荡平了这世间!我的眼睛也变得通红!

“吼...”

“吼....”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整个小峡谷从四面八方竟然传来了一声又一声巨兽的嘶吼,一个个都带着危险无比的气息。

另外,有一股我熟悉又熟悉的气息也开始飘荡在空中。

妖气,冲天的妖气...我被这股气息一下子刺激的清醒过来,原本被刺激的滚烫的身体也瞬间冷去了。

冷汗一下子密布了我的额头...妖气,朱厌开始‘鼓动’了吗?

任小玄还在嘶吼,那个声音再次在我脑中响起:“镇妖咒言!”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完整的《镇妖咒言》我已经不完全记得了。

若说最熟悉的,只是那一夜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决斗时,想起的《碾魂篇》,以及模糊的《镇魂篇》。

当这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的时,我忽然模糊的记起十三篇镇妖咒言的其它篇幅《刺魂篇》《定魂篇》《离魂篇》《缚魂篇》《迷魂篇》《诅魂篇》《追魂篇》《抚魂篇》《裂魂篇》《灭魂篇》以及最后的《寂魂篇》。

所有的镇妖咒言并不是全部用来搏斗,也有辅助之用。

而就算前世的聂焰也只是会其中的七篇。

有的咒言威力越大,反倒越是不容易念诵而出,会有严重的术法反噬。

而有的咒言看似强大,但面对越加厉害的妖物时,反倒不如威力稍小的咒言成功率来得高。

咒言会有失败!

至于咒言可以反复的使用,甚至可以在战斗之中一边诵念,一边战斗。

只要你灵魂力够强大,灵魂意志可以支撑战斗和念诵咒言同时进行。

灵魂意志?这种东西在战斗中也能有作用?我以为那只是让人更加的坚强罢了。

虽说这些咒言的名号完全的被我想起,但我知道咒言内容的也依然只有《碾魂篇》和《镇魂篇》,我心中爆炸着一个惊人的事实,《镇妖咒言》流传很久的岁月,一直都是聂焰师门压箱底的秘术,可以说是仙术。

其中《镇魂篇》异常的强大,和《灭魂片》《寂魂篇》属于镇妖咒言之中最强大的三篇,前生为聂焰时,也常常遗憾《镇魂篇》只能对小妖使用,对大妖使用基本都是失败的结局。

最可怕的是《寂魂篇》,它是逆天之术。

我的脸色变得怪异,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关于镇妖咒言中的一切。

“叶大哥。”直到怜生有些惊恐的声音叫了我一声,我才彻底的回神过来。

抬头望去,我不禁脸色一变,这片小峡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朱厌的吼声之下,出现了一两只隐隐的巨兽,在朦胧的迷雾之中看不清楚身形,但看样子就要苏醒。

我哪里还敢怠慢?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念诵镇妖咒言的手诀一下子就在胸口成型。

面对朱厌,我不敢使用《镇魂篇》,要念诵的自然是《碾魂篇》,当我诵念口诀之中第一个字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灵魂力被急剧的抽空,却引回来了巨大的天地之力开始聚集。

而这些天地之力必须我来压制着,到咒言全部念诵完毕以后,才能彻底的释放。

我明然明悟了,这和灵觉沟通天地不同,灵魂意志的作用是在压制天地之地,这非强韧的灵魂意志不可。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的我那么弱小,即便使用镇妖咒言,也像是一个小孩儿拿着恐怖武器的感觉,能震慑敌人的只是武器本身,我根本谈不上运用。

如今,在灵魂力莫名就澎湃如海之时,镇妖咒言才谈得上是发挥了出来。

朱厌的吼声一直持续在这空间,越来越多的兽吼开始响应着朱厌,但几乎都是癫狂的,失去理智的,包括朱厌本身也已经越来越疯狂。

可是我念诵咒言的声音却始终没有被朱厌的吼声压下,反而越发的清晰。

一字一句,庄严郑重,感觉自己如天神一般威严强大。

终于,小峡谷之中已经开始响起了剧烈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存在在朝着这边奔来,又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游动,虽然细小,却能感觉那股慑人的气势,还有那如同万马奔腾一般的‘响蹄’声,只是来自一个存在。

我忽然有一种这里就是上古洪荒的感觉。

我一个人在面对着那强大的洪荒,那传说中一直存在,却无法去考证的年代,一个人面对着‘千军万马’。

‘嘭嘭嘭’,已经被自己的吼声弄到疯狂的朱厌终于朝着我奔袭而来。

我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发现任小玄已经不似人形,那鼓胀的肌肉撑破了他的衣衫,而他的气势终于有九成像一头朱厌。

在我的身侧,所有的天地之力已经聚义完毕,随着我咒言的最后两句,就会形成碾压之势。

我很奇怪在这个时候,我竟然无悲无喜,甚至面对如此一头疯狂的妖兽,以及正在攀登悬崖不知道是什么存在的东西,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我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节奏,进行着镇妖咒言。

朱厌是如何的速度?

相聚的五十米,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很快,一股疯狂的风暴吹拂在我的面上,那炸裂的声音甚至让我的脸颊感觉到一股生疼。

接着,一阵微微的刺痛,一股热流从刺痛处流出,我依旧平静的看着那只在我眼前放大的拳头,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那是真正朱厌的拳头,巨大无比!

“碾!”于此同时,一片完整的《碾魂篇》终于被我诵念完毕,随着我这一个碾字,我身侧早已聚集到极限的天地之地,如同滚滚洪流一般的奔腾而出,朝着朱厌疯狂的碾压而去。

在这个时候,任小玄的拳头离我只有5厘米不到的距离。

“啊!”在这个时候任小玄的身形一滞,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整个人青筋暴突,在奋力的挣扎,那蓄势已久的拳头仍旧不甘的,慢慢的,努力的在朝着我挥来。

果然是很强大,这样竟然就不能完全的碾压它。

我不闪不避,只是面对着任小玄开口,又是一个‘碾’字,这一次如同滚滚洪流的天地之力陡然一停,然后瞬间疯狂的聚集成为了一座模糊的宝塔之形,没有丝毫的停留。

‘轰然’一声,全部的朝着任小玄碾压而去。

“不!”灵魂一下子承受了如此的重压,任小玄瞬间就有了感觉。

他的双腿不停的颤抖,咬紧的牙关,眼中是疯狂的不甘。

已经谈不上和我再战了,我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是绝对不会,也不想在我面前趴下....他在疯狂的支撑,可惜天地之力蕴含着一股天地意志的碾压,岂是任小玄能够对抗的。

‘一秒’‘两秒’,那些疯狂的奔袭声仍然在继续,我只是平静的却深深的看着任小玄。

‘噗通’,终于,他在我面前跪下了,一直高贵的头颅也因为这种重压而低下,可他不甘的仍用双臂支撑,想要站起来。

却终究被那碾压之势,把整个身体都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唔!”任小玄发出了一声低吼,整个声音之中全是愤怒与不甘,即便我没有对他有任何的羞辱。

我也懒得羞辱,他那一番疯狂,已经把整个小峡谷搅的天翻地覆,我不知道这种烂摊子,大墓之中的那一位是否‘埋单’,如若不的话,我和怜生呆在这里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也不会放过任小玄!这个人太危险,我怕前路漫漫,他会给我带来无尽的危险和阻碍!

我必须前行,即便背上一身的杀孽,一个人走入地狱,只要我为我所做的事情无悔,我为我想要守护的带来安宁,我宁愿双手染上鲜血。

就如战场上的每一条生命其实都是生命,但若一时心软,怎么对得起身后的这片土地和真正无辜的人们?

挥手间,一柄灵魂力长剑再次出现在我手中,没有半句废话,我刺向了任小玄!

他不甘心的望着我:“告诉我,你是谁?”

“你又是谁?畏畏缩缩,一会儿任小机,一会儿任小玄,看似高傲,怎么甘心当一个骗子?”我的长剑稍微停留了一下,这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哈哈哈,任小机?那个废物岂能和我相提并论?我任小玄怎么会同他一起出生?”语气中有恨,也有一点儿别样的味道。

我心中一动,却懒得再去啰嗦和分辨。

我的长剑再次刺向了任小机的灵台,从这里可以彻底的毁灭他....此时,烟尘滚滚,整个悬崖已经被合围,我感觉到那头在地下河禁锢的九婴也开始不老实,疯狂的翻滚着,那铁链抖动的声音,说明着它想要挣脱。

这一切,可真是糟糕啊!

却不想,我的长剑却被一股力量禁锢了,无用我如同的调动灵魂力,用力,长剑都不能前进一分。

“在这片孤崖之上,我不想有任何的杀戮,放他走。”那个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并不是响彻在我的脑海,而是在整个孤崖之上。

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萧索,仿佛一个发声,天地已是秋。

“就是这个理由吗?”我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里的存在未免对任小玄太过纵容了一些。

“你总会知道一切。”那个声音似乎不愿意多解释,也不容我再说,一股力量包裹着任小玄,竟然朝着悬崖之下的飘去!

小峡谷却已经天翻地覆。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这座小悬崖已经被包围了。

这就是所有的情况。

任小玄被那股力量包裹着,直接就是朝着瀑布的方向坠去。

那个大墓之中的神秘存在既然是说要放过任小玄,我相信他总不至于让任小玄摔死在下方。

可笑的是,任小玄得救了,我和怜生还被困在悬崖。

这一天一夜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已经麻木,而麻木之下哪里还有什么敬畏恐惧?于是我很直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这结果太可笑了,坏人活着,好人就要死了。”

我以为以大墓之中那个神秘存在爱‘耍酷’的个性,应该是不会给我什么回应的。

却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大笑了两声,问了我一句:“你是好人?”

“至少我未来所要担负的一切,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一切不会是错的。”这就是我的想法,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挺直了自己的腰,这也是一种郑重。

“很好,那么你未来也会面对这一切,别忘了你的力量。”我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不过,我还能有什么力量?一场和任小玄的打斗,虽然并没有耗尽我的灵魂力,但我不认为我能够面对如此多的妖物。

就凭这些铺天盖地凌厉气场,一般的修者可能都无法站立。

我是习惯了这种场面,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我是指我的力量,怎么感觉无穷无尽?

在我沉思之间,那个声音只是说了一句话:“想的起来,就生。想不起来,就死。若是就如你说那样,要扛起责任,那么生死之间,也就只有你自己去面对。”

说完这话,大墓之内又是一片沉默,唯有那条细细的裂缝还存在着。

怜生此时已经从躲藏的岩石之后,走到了我的身旁,静静的窝在我的怀里,身上依旧血流不止,只是一点点渗出的速度,暂时看来还不要命。

我心中有些焦急,又有些心疼,心下是打定主意,出去以后怕是要给这个孩子好好补补。

我心知我脑中的某个对比或许不对,却总是忍不住会去想,此刻怀中的怜生让我想起了那一年把小渣抱在怀里的感觉。

他们都一样,无限的依赖我,也把连着生命的信任交付与了我。

我的心有些抽痛,在这种包围之下,干脆抱着怜生坐下...生也好,死也罢,我总不能急死了自己。

悬崖之顶暂时还算安静,但因为我和任小玄的打斗已经一片狼藉。

微风吹过,像是轻轻的抚慰这受伤的一切。

“抚慰?”我的眉头有些皱紧了,一个念头莫名的出现在我脑海,镇妖咒言的十三篇之中不是有一篇《抚魂篇》吗?恰好这也是聂焰会的,莫非这个有用?

想到这里,我拼命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如果是聂焰会的,我有机会能够想起的。

我不由得抱紧了怜生,拼命的想这篇毫无头绪的镇妖咒言。

可惜的是记忆模糊,我总也抓不住一丝线索。

“心静,是你自己的东西,总会想的起来。”那个大墓之内的存在,似乎感觉到我抓住了头绪,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声。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整个脑中只想着《抚魂篇》三个字。

用存思的办法来想一段虚无缥缈,我没有把握,但渐渐的,我却已经进入了存思的状态,不同的是我整个人好像第一次面对,也是第一次进入我的灵魂深处直面自己的某些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窥视自己的灵魂。

我很快恍惚起来,模糊之中就像撞入了什么碎片,似梦非梦间,我看见了我自己坐于一片山林之间。

此时,应该是晨曦时光,才出现的日头只是有着鲜艳的颜色,却无什么炙热的温度。

空气有些微凉,但充满了山间特有的清新之意,淡淡的薄暮还没有散去,飘荡在我身旁不远的小溪之上。

篝火已经燃尽,袅袅的青烟升腾,融入那薄暮之中,让这晨曦时光恬淡又宁静。

第一次,我发现我的长剑并未在手中,而是插在溪涧的山石之中,锋利的剑刃闪烁着寒光,而我的目光却是落在趴在我膝头的一个女子身上。

我看不清楚她的容颜,却能感觉自己内心的一片温柔,似乎要化开整颗心。

她还在睡着,我能够感觉她很疲惫,忍不住手指轻轻的触碰她的脸,传来的温热柔软感觉,让我沉迷。

却换来了她的几声轻笑,软糯的声音,轻唤了一声:“傻子。”

我似乎有些局促,收回了自己的手,却被她坚持的抓在了手中,轻轻蹭着我的膝盖说到:“我早醒了,只是这样的晨光太好,太安宁。又能偎着你,我舍不得睁眼。”

“我要走了。”心中明明就是一片温柔,我口中吐出的却是这样僵硬的话语。

她却也不挽留,只是轻轻的起身,走到溪边,涴了一段青绸,又返身回来为我擦脸,语气柔柔:“我知道你要走,只是也不至于匆忙的连脸都顾不上擦,这还有血迹。”

我抓住了她的手,不容她再为我擦脸,只是低声说到:“你我还是不好太过亲密,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心中流过了一丝疼痛,脸上却是越发平静且若无其事。

可她却是抓着我的衣襟,执意的要为擦去左边脸颊上的一丝血迹。

若是要挣脱,也不是挣脱不得,话语再硬,神色再冷,内心若是不愿去挣脱,又怎么能挣脱?

我任由她为我擦脸,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她不理会我,只是轻声说到:“君心若如坚石,我亦强求不得。昨夜,能许我一丝温暖,已是感恩不尽。我道虽是道不同,可有一天是否能情相同呢?这天下万物,谁的感情又不是感情呢?”

我不言语,是无法言语。

抬头望去,那日头已经脱去了那一抹鲜艳的橘红,变得有些热度了。

“走吧。只是昨夜一场大战,山林之中少不得又是戾气重重,你剑下未曾留情,也不会留情。我知道。但是否能在这里诵念一篇《抚魂篇》,消解一番这山林里万事万物的戾气,安抚一番呢?”她轻声的问到。

我轻轻的推开她,可也点了头。

晨曦之中,溪涧之旁,薄暮之内,她静坐在旁,而我立于乱石草丛之间——《抚魂篇》终是一字一句念出。

这些字句似乎不需要去想,每念出一字都如同本能,而也是每念出一字以后,都深深的植入我的记忆,再也不会遗忘。

《抚魂篇》,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我想起!她是谁,那个女子是谁?

我的内心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同样的沉痛,却是下意识的站起来,如同那个立于溪涧旁的聂焰一般,立于悬崖之顶。

《抚魂篇》开始被我一字一句的念出...同其它的镇妖咒言充满了杀伐果断之意的字句强调不同,《抚魂篇》里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一种安宁平和之意。

同样,它也引动了天地之力。

却不用我的意志却刻意压制,它自身就如同一丝丝甘霖洒向了整个小峡谷,只是需要我的灵魂力去牵引。

兽吼的声音变得弱了。

奔腾的声音也渐渐慢了下来。

悬崖上的青草随风轻轻摆动,随着我的一字一句,一切的戾气被祥和的天地之力所吹拂开去,所有都变得宁静。

而这天地之力还会抚慰着灵魂,让狂躁的灵魂安静下来。

一篇《抚魂篇》结束,原本躁动不安的小峡谷再次变得安静,那些被戾气牵引而狂奔向悬崖之巅的存在都在我的行咒之间慢慢的退去。

我明白,那是这些存在本身不欲一战,只是被戾气所牵引了而已。

这《抚魂篇》原本就是战后用来消解戾气,或者是清楚一些妖兽所引发的负面情绪之用,本身是不能控制妖兽的。

可它必须有存在的必要!只因为能控制人心,人行,人情的妖兽,妖物多不胜数,手段也是层出不穷。

一篇《抚魂篇》完结,我犹自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当中,久久不能自拔。

脑海之中陡然一幅画面出现,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抚在我的脸颊,充满不舍,话语却是:“走吧,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能见?若少不得要分生死,定然会是我愿死在你的剑下。”

“只但愿...”

“只但愿,我身死之际,你能在我身旁,为我诵念一篇《抚魂篇》,便已是不负我心,不负一番相识了。”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画面散去。

我的心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一种带着痛的忧愁情绪,我有些不适,甚至以我27岁的人生我还不能去分辨那种情绪。

久久的沉浸在这种情绪里,我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个疑问也不由得浮现在心中,这种情绪虽淡,却是刻骨铭心,莫非我27年也没有这样的爱过?

可在心头...我皱眉,却是被那个大墓之后一声:“恢复力量的感觉如何?”

我一下子回神,却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流走,之前彭拜如海的灵魂力竟然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之前的样子。

不算糟糕,灵魂已在缓慢恢复,灵魂力也有一些增长,只是不能和与任小玄对战时刻相比。

原来,大墓之后的主人一直在帮我,只不过通过了特别的方式,我不能体会那一番深意。

凝神一想,我不由得苦笑一声:“那也只是聂焰,并不是我。又有什么感觉?”

“你即是聂焰,聂焰即是你。我让你恢复力量的一番深意,也只不过是想让你明白,这些力量还远远不够,如何面对之后的风起云涌?一头朱厌而已,让你战到何种程度?你应该自知。这条路上你要不停的变强,而且这并不是一条单打独斗的路,你需要更多的帮助。因为这是延续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守护。”那个声音平静,却莫名的有一种托付重任的感觉。

“那又如何?就算这番力量也是聂焰的,并不是我。不管我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世间,但我也以现在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几年,所接触的人,所经历的事都是叶正凌的。和聂焰这个身份,不是隔世,也似是隔世了。我如何还能是他?或者他若是我,我便不存在,那我所有的一路,意义又何在?”我的心头苦涩,不明白为何,这一番掩藏很深的心事,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对着大墓之后的存在,却是托盘而出。

我总是觉得,他或许能化解我的心事。

却不想,这番话说出以后,换得的却是一番久久的沉默。

莫非这个问题,就连如此厉害的大人物也得不到心境上的解答?我不由得觉得自己应该放弃去执着,过一天算一天好了。

可是,他却开口了:“我没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心结,我以为你明白,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未来的你,一直存在的都只是现在的你,活在当下的你,不管你是叶正凌,还是聂焰。”

“什么意思?”这段话未免太过晦涩。

“简单,现在的你经历的一切,过去的你经历的一切,都是累积在一个意志上,促进未来的你!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在我眼前的你,就是你。没有聂焰,也没有叶正凌,你就是你。不存在消亡谁,也不存在谁出现,只有你罢了。”

我似乎从他的话中领悟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呆了,似乎抓住了某种要点,却又不能一时间完全的领悟。

“这些东西你以后总会明白。但现在,你抓紧时间吧,他的一缕生机即便得我维护,也快要耗尽了。”大墓的主人忽然提醒了我一句。

“他,你说谁?”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下意识的抱紧了怜生。

“这悬崖之顶,活着的生命除了你,还有谁?”大墓的主人反问了我一句,似乎平静,似乎对于生死已经无悲无喜。

但我不行,抱着怜生的手顿时就颤抖了起来。

我想起了小渣,想起了它最后一个眼神。

我痛恨自己在这个时候还会自然的把小渣和怜生联系在一起,是不是我这样想,就造成了怜生如今的命运?

偏偏在这个时候,怜生的手又抓住了我的衣襟。

我低头,看见的却是他分外平和的眼神,还是那样信任的看着我,转过眼,又贪婪的看着那点点光斑。

我的心开始抽痛!

抬头,我望着那个只裂着一条缝隙的大墓,开口问到:“你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

“没有!他的这一段生命,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而他今日之所失,注定就是你今日之所得,这是万魂花的命运,从它伴生我以来,已经写好了的其中一道命运,偏偏他也已经这样选择,谁也没有办法。”那个大墓的主人声音之中有一丝喟叹。

我抱着怜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为什么他之所失,就是我之所得?

对于我来说,得与不得,都不重要,没有什么可以比得上怜生的生命,对于他,我还有很多打算,如今看来只是一场可笑的计划吗?

“叶大哥,这是我的选择,在很久以前,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心有不甘。如今,我觉得,这样也真好。”怜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比起之前,更加的虚弱了一些。

“不要胡说,我会救你!怜生,叶大哥对你要做到的事情,什么时候没有做到过?”可是,我如何就甘心一条生命的逝去,就定义在命运。

何况,他还活着?活着就是有希望。

即便,我是修者,我比谁都相信命运。

但人在红尘中,就是如此!即便相信,即便注定,那一颗不甘的心又该何处陈放?怎么样的一颗心才是面对这滚滚红尘应有的态度?

知易行难,为什么所知不能和所行同步?只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一颗心。

我不由得长嚎了一声,抱着怜生,跪地沉痛的咽呜。

老天爷,我只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生命。

“去吧,它与我伴生了不知道多少岁月,但对离别,我也早已看清。生非生,死非死...脱去这个肉身,它是万魂花,只要甘愿便是他的快乐。”大墓的主人平静的说到,说话间,那大墓之上的裂缝已经开始缓缓合拢。

“等等,能否帮我一次?”我忽然对着大墓大喊了一声。

“嗯?”大墓的主人也并不是完全的冷血无情。

“有没有办法让我尽快的出去,越快越好。我想完成一件事情。”我一字一句的说到。

“出去?好,你到这边的后方来。”大墓的主人没有过多的追问,只是让我到大墓的后方。

我一把抱起怜生,朝着那边飞快的跑去,待到我跑到大墓之后,发现在大墓的边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黑沉的洞口,直直的向下。

我毫不犹豫,抱着怜生就进入了那个洞口。

但行进一步,又飞快的折回,稍微有一点儿顾忌,但还是摘取了一朵千魂花。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好在那个大墓的主人并没有就此作出任何的评价。

这千魂花如此之好,如果我多摘一朵,会不会对怜生也有用?有人可以利用它来救怜生呢?

可在这时,大墓的主人却是开口了:“一朵已是极限,不可再多摘取。”

我立刻收回了手,哪里还敢再多耽误,看来大墓的主人好像一切都洞悉心中。

我终于是冲入了那个朝下的洞口。

而大墓的主人也终于最后一次开口,那悠远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你会再回来的,这里的千军万马,这里已经快遗忘了岁月的守护,都将由你重新担负,你要变强,不顾一切的变强。”

我已经顾不上这个声音了,我如今在乎的只是怀中的怜生。

我忽然觉得这世间没有所谓的铁血英雄,指挥着千军万马,高高在上,光芒万丈!谁也不知道,是否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他会拿着一件衣服,想念着自己的家人,思念着自己的故土?

就如我,什么重担?什么责任?我在乎的只是怀中的这一条生命。

从黑洞下去,是一条地道,无比的平整,几乎不需要光亮,我也跑得很快,很顺利。

没有风声,只是我自己空旷而寂寞的脚步在其中回响。

“叶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儿?”怜生在我怀中,头搭在我的肩膀,对于生命的最后一段行程,他依旧好奇。

我的痛苦辗转在喉间,说不出话来。

心中所想的,却是怜生一段又一段的话。

“哈哈,真好!”当他准备和我共赴小峡谷之际。

“高人,你肚子饿吗?”

“高人,你不渴吗?”

“高人,你和我说一说外面的世界吧?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很好奇,也曾经听一些人说过,外面的天是蓝色的,会有太阳...有太阳的时候...”

我的泪水滚落在衣襟,只是抱着怜生的手,越发的用力。

我深吸一口气,不让怜生听出我的哭腔,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对怜生说到:“怜生,你还好吗?你觉得自己还可以支撑多久?你如果想睡,一定不要睡。一定要撑住!”

“我很好,我不想睡。”怜生懂事的说到,黑暗的巷道之中回荡着他的声音:“叶大哥,我可以撑很久的。”

“呜,咳...”我用咳嗽掩饰了自己受伤的咽呜,却感觉怜生的手搭在了我的脸上,他问我:“叶大哥,你怎么哭了?”

我一把擦去眼泪,脚下的步子更加的快,我只有用奔跑来释放这一股沉痛。

“我没哭,这里太黑,眼睛痒。”我大声的说到,显得很是坦率的样子。

“嗯。”怜生有些乏,不愿意多话的样子。

而我只能一路呼唤着他,拼命的奔跑...我感觉我一生都没有跑过这么长的路,可想起这是怜生的最后一段路,我又期待它能长一些。

我的脑中只回荡着一句话:“你这是在承诺,要带我出去吗?”

你这是——在承诺,要带我出去吗?!!

我拼命的呼吸,让自己能够维持这种速度...漆黑的巷道很快就跑到了尽头,在我的眼前是一个向上的坡道,在尽头处,已经有微光透出。

我欣喜的笑了一下,对着怜生说到:“你看见了吗?我们要出去了,外面的世界。”

“唔。”怜生有些乏乏的,似乎很困。

我忍不住用力的拍打了几下怜生,更是不敢耽误,朝着上方拼命的跑去...

坡道的尽头,是一个山洞,不长也不算大的山洞,洞口处已经能够看见白雪还未散尽的山脉,和清晨的阳光。

是一个好天气!

我抱着怜生拼命的朝着洞口冲去,大声的喊到:“怜生,你看啊,你快看啊...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如果我可以做到。就带你出去,从此以后,你要不怕死,就可以跟着我。”

“如果能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算死了,我也甘愿。”

“傻!”

我站在洞口,急速的喘息...正是阳光刚刚遍洒山脉之际,山风微寒,却如温柔的流水。

突然的光亮刺得我眼睛不停的流泪。

“真美。”怜生趴在我的肩头,小声的说到。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当怜生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心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至少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没有让他带着遗憾离去,我能稍许心安一些。

但这并不能缓解我的悲痛。

日出之后的清晨,阳光反射在白色的薄薄积雪之上,很美。

这个洞口接近山顶,一眼可以望去很远,在天地之间,人可以很渺小。

看着巍峨的山,苍茫的天,生与死或者也不是那么重要,我们都只是匆忙的过客,无悔就够了。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抱着怜生走出洞口,一步一步的朝着山顶走去。

他微弱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我很怕下一刻就消失了,我珍惜现在的每一秒。

所以,当看见有一群人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只是小声的‘嘘’了一声。

站在我面前的这一群人,是由承真姑姑带领着的,我看见了兽老,看见了由兽老搀扶着的正川哥。

还有那几个被兵魂押走的任小玄的下属,其中一人不就是在鬼市入口为难我和正川哥的人吗?在内市之中除了任小玄和那个老者,他们都带着面具,我却是没有认出来。

让我脚步稍微停顿一下的,是其中一人。

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并不是任小玄,他才是真正的任小机。

他的眉眼之中还透着那种市井一般的狡黠,一看就是小人物的感觉和任小玄根本就不同。

之前,我怎么会把任小玄错认为他?气质完全不同,就如天上的白云与地下的污泥一般的区别,这样说虽然有些看轻眼前这个任小机,可事实确实是如此。

看来,我也是被这一模一样的脸和身形给欺骗了。

此刻,任小机的样子有些畏畏缩缩,显得更加的猥琐,见我抱着怜生沉默的前行,他忽然窜了出来,有些讨好,却也有些卑躬屈膝的问了一句:“我弟弟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倒是那个一直跟随者任小玄老者模样的人冷哼了一声,另外一个任小玄的手下一把拉回了他,说到:“那是任少的敌人,你别给任少丢脸。”

“哦,哦哦。”任小机带着讨好的笑,退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承真姑姑走到我面前却是欲言又止,一咬牙则是一个转身对着那群人说到:“什么敌人不敌人的?你们好歹也是我雪山一脉的人,雪山一脉说他是朋友,你们就敢认了他是敌人?若是不服,大可离去。”

这番话,承真姑姑说的非常不客气,但我却听出了她其中压抑的无奈。

也不知道任小玄究竟和雪山一脉有怎么样的牵扯,我只是淡然一笑,算是应了承真姑姑的情,轻轻拍了拍怜生,让他不要睡去。

还好,他微弱的呼吸还在。

“叶正凌。”我转身继续朝着山顶之上走去,承真姑姑还是忍不住叫了我一声。

“让他去吧,在我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难过的样子。”是正川哥的声音。

我的身后终于一片平静,而我也终于可以安静的带着怜生朝山顶走去...在那里视线会更加的开阔,如果可以,我只是想让怜生多看一些,再看远一些。

在这个时候,人世间也好,妖的世界也罢,那些纷纷扰扰都不重要了。

他们都不会知道,有一个可怜的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一看这个外面的世界。

若每一个人,就算是妖,他们的要求会是如此的简单,这个世界还会有那么多的纷争吗?若是我们行走在生命的路上,能够珍惜所拥有的,能够随时停下来看一看眼前的风景,那又有什么好纷争的?

可惜,世事哪有如此的简单。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欲望。

老天让我们在欲望中而生,这才是炼心的本质!所以,能够有几人挣脱呢?

山顶的风很大,在山巅有一片开阔的地势。

我抱着怜生坐在一块岩石之上,在暖阳之下,我并不觉得冷,怜生却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就连我的体温也温暖不了他。

我不忍他承受这种风寒,却不想怜生拉着我,开口了,脸上有一种异样的红润,这是我和他相识以来,从未见过的红润,他的声音也不再虚弱了,虽然也不是中气十足,却透着一种快乐。

“叶大哥,就在这里,这里很好。”

我把他搂的紧了一些,无言的往山巅之下看去,入眼山脉连绵,也能看见未被冻住的小河穿梭其中,如果望的远了一些,甚至能够看见最边缘的山脚下,隐隐的零散的屋子。

这里是很好,人间其实从未不美好,有时不美好的只是人心。

“叶大哥,我是一朵万魂花。”怜生在我怀中喃喃的开口了,我并未打断他,只是听他静静的诉说。

“我不知道我存在了多少岁月,我只知道我是为一个英雄所开的!千万人的死,能够得到上天的怜悯,而真正的英雄,若是世间不知他声名,老天也会赏下一朵万魂花,盛放在他身亡之处。随着英雄灵魂的离去,万魂花才会凋谢。”

那是怎么样的英雄,才能得坟头一朵万魂花?我不禁悠然神往。

因为那是来自天地的敬意。

“我就是这样开在了那英雄的分头。可惜的是,我所伴生的那个英雄魂灵一直未曾离去,他还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我也就这样一直在他的坟头开着。”怜生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去,说起这件往事,就算他的童声,也带着一股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力量。

我感受到了那种千年甚至万年,盛放着的寂寞。

“叶大哥,你知道吗?万魂花是代表着英雄的意志,天地的敬意,花魂之意各有不同。而我的花语是生。因为我伴生的那位英雄意志是不悔的死志,希望用牺牲来换来更多人的生。所以,我被天地许与的花语是生,一丝生机。”

这个我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在迷糊之间,那个大墓主人已经说过。

这万魂花是生,只有不悔的死志换来的生。

但这些我始终没有关心过,生也好,死也罢,怜生在我心中不可能只是一朵花,他是活生生的人。

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怜生坐在了我的怀中,他的双眼贪婪的看着这个世间的风景,却是一字一句的继续说到:“叶大哥,你知道吗?那种寂寞,一开始我是没有感觉的。在千万年混混沌沌之中,时间过一秒也是过,过一千年也是过,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有了一丝自己模糊的意志,这种模糊的意志就好像是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也感知到了周围。”

“从那个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寂寞。从我模糊的记忆之中,我甚至记得这里是发生过一次大劫的。在大劫之前,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一片寂寞的山巅之上,山巅之下有一座城,那是一座神秘的城。”

“我不清楚太多,我只是知道那个时候有一种光亮,叫做阳光,有一种水,叫做雨...偶尔会有人,上到这个山巅来祭奠我伴生的那位英雄,我羡慕他们可以行走。”

“这些都很久远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片黑暗了。”

“这样的日子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越来越寂寞,以至于我自己都想枯萎,结束这种寂寞了。可是,我更想去真正感受一下这个世间,像人一样是什么感觉?”

我沉默的听着,感觉怜生的话中有好多模糊的信息,也感觉有时候,有了一丝自己的意志未尝就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在你能感受喜悦的时候,难免就不会感受悲伤?以前,不明白为什么生是一种苦。

若是没有生,又何来老病死?

同时,我们又都贪恋着生,因为相对的,有黑暗就有阳光...有时候,一丝美好也是留恋人世的理由。

我们就在这种矛盾中锤炼着自己。

怜生有了自己的意志,终于感受到了生,也感受到了生的痛苦寂寞,他想要放弃生了,却又贪恋更多的生。

天地之间的道太过复杂,而我们什么时候又能明白其中一丝呢?

怜生的故事还在继续。

“就是在这种寂寞到快要枯死的时候,我伴生的那位英雄终于有了动静!那一日,在他寂寞了好久的坟前来了一个人,一直守护着那里的英雄也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苏醒了。”

“他告诉那个人,许我一场生,在我的生之间,我的机缘也就要到了。”

“命运如何摆动,他不能掌握,而他的意志不曾改变,这一丝带着生机的万魂花,从出现起,他就要给予一位后来人。”

“他问我怎么选择,如果脱离了他的坟头,就要遇上他的意志安排下的命运。那个时候,万魂花不会再存在,就连这千百年寂寞的生着,盛放着也不会再有了。”

“叶大哥,我遇见了你,那是命运。我将跟随你,但那一刻,我也终究不存在。”
楼主:弎三  时间:2021-07-08 15:10:01
“什么意思?”我终于从怜生的话语里感觉到了什么。

怜生却习惯性的抓着我的衣襟,不再言语。

他只是小声的说到:“后来,我就真正的活过来了,像一个人一般的活着了。那个人很厉害,他找到了一个只剩下残魄的小男孩,施术让我托生在了他的身上。”

“他说这个小男孩的魂魄已经离体,只是离开的不完全,他会想办法滋养,算是还上这一因,剩下的残魄躯体刚好适合我。”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我活过来了,就在内市,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让你活过来,就让你一个人这样活着?”我忍不住这样问了一句。

“他说既然要活着,想要完全的体会其中的滋味,就不要他的插手,否则只是在享受一番,又何谈成全我真正的愿望?到底是姑姑不忍心,照顾了我一段时日。怜生这个名字,也是姑姑给我的。”说起那个姑姑,怜生的眼中有了一丝光彩。

还不容得我说话,怜生忽然用很急的语气与我说到:“叶大哥,如果你以后遇见姑姑,能不能帮我说一句谢谢她?你和姑姑都是我遇见的最重要的人。”

“那姑姑是谁?”不然,我必须问一句,不然如何完成怜生的心愿?

“她说以后我若能看见天边的月亮,就想想她吧。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我知道那个很厉害的,让我活过来的人是谁,他一定知道姑姑的。”怜生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上那抹原本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红色,更是变为了一抹潮红。

在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血管好像彻底的承受不住一般,纷纷开始爆裂。

温润的鲜血透过他的衣衫,侵润进我的衣衫,我的眼眶发热,我知道怜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陈承一。”他抓紧了我的衣襟对我说到。

我忍着喉痛的哽咽,对怜生说到:“嗯,我知道了。放心,我会找到那个姑姑,帮你跟她说声谢谢的。”

怜生听闻,如同完全放心了,他松开了我的衣襟,对我说到:“叶大哥,我是真的要离去了。我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完整了花魂,这具身躯是承受不住的。当年,那人让我活过来的时候,也只是取了一丝我活过来的意志和一半的花魂。”

“其实,我根本就不是完整的人。我是逆天而存在的,不是完整的花魂,即便我走到了这外面的世界,脱离了内市的阵法范围,被天地所感知,一样会...死去的,甚至灰飞烟灭。但完整的花魂...”

怜生没有说下去了,他身上的状况已经说明了一切。

承受不住是一回事,也同样的为天地不容。

我开始忍不住哽咽,怜生却是笑了,很放松,有一丝解脱的意味:“给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吧,叶大哥。”

他眼睛半眯着,似乎靠着我很舒服,就想要睡的样子。

“外面的世界吗?很大...有两个最冷的地方,长年覆盖着冰雪,叫南极和北极。在....”

“知道冰雪吗?雪就是这个样子,白色的...而冰...”

“春天,在春节过了以后,就会渐渐的回暖,最美的是人间四月天,在这个时候....”

怜生轻轻的抓住了我的手,小手上也全是鲜血,在我手上留下了一抹鲜红的印记。

“至于冬天,就是冰雪的世界。但不是每个地方都这个样子...有的地方不会下雪,就好比我的家乡。其实,我觉得下雪是很漂亮的。”

“我有两个最好的朋友,还有一个我很牵挂的姑娘,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的愿望就是和他们一起去看雪...对了,还有小渣,也带上你就最好了。”

“小..小渣..是...”怜生已经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问我,放在我手心的手很凉,已经不再流血了。

“小渣是一条很可爱的狗狗,最听话了。你要是见到它,你会很喜欢它的...它同你一样也喜欢跟着我,同你一样也最信任我。我觉得你们都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知道吗?很可爱的狗狗。”

这句话说到最后,我已经完全的哽咽了,几乎是泣涕横流的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怜生的手其实在我说起这句话的开头时,已经从我手心滑落了下去....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小渣是一条狗狗这件事情,他应该不知道这种动物吧?他见到小渣时,应该会喜欢的吧?

“呜...”我抱着怜生,下巴抵着他的头,拼命的压抑着自己哭泣的声音。

一天的时间,仿若一世,我还能想起我迷茫的行走在内市时,那个营养不良一般的孩子带着讨好的笑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让他活着?我其实...其实真的有很多的事情想带着他一起。

我的哭泣声在这山巅的空地回荡着,这种对于生与死的无奈,对于重要的人不可留的无奈深深的刺痛了我。

怜生的躯体却在这个时候陡然抽搐了一下,力量很大。

我一个没注意,就从我的怀中滑落,眼看着就要朝着山下滚去...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抓住了他的小手,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的神情,更是心痛到不能自已。

“啊....”我朝着老天嘶吼了一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我的情绪。

却在泪眼模糊当中,看见从怜生的躯体之上钻出了一朵虚幻的花苞,在风中颤抖着....我顾不上这些,只是紧紧的抓住怜生的躯体。

那朵冰蓝色的花苞却如同轻无重量一般,随风飘起,只是眨眼之间,就来到我的灵台之处。

我还来不及反应,那朵花苞就钻入了我的灵台....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怜生的声音‘叶大哥,从此江湖路远,天涯海角,都不再与你分离’。

万魂花?!

在这一刻,我心痛的不能自已,灵魂之中却忽然传来一阵阵我根本不能忍受的疼痛,在模糊当中,我仿佛看见我的灵魂是一片土地,而冰蓝色的万魂花就飘落在其上。

很快,它长出了长长的根寻,就要扎根在我的灵魂之中。

每一根根须都是强大无比的生之意,都蕴含着我不能对抗的天地之意,扎入我的灵魂带来无比的刺痛!

“啊!”我再一次长嚎,这一次却是因为灵魂的疼痛,让我几乎不能忍受。

我的全身开始颤抖,我抓着怜生手臂的手也开始渐渐的无力,在模糊之中,我只有一个意志,不能让怜生这样滚落山崖,他生时孤独,我怎么让他小小的躯体就在山崖之下,那么寂寞的地方长眠,也不能入土为安!

不管别人认为怜生是什么?在我心中,他只是永远的怜生。

“不...不要....”我在无奈的嘶吼,渐渐的花的根须就扎入了好几根在我的灵魂之中,我开始全身剧烈的颤抖,连身体也不能自控了。

我眼看着,怜生的手臂从我的手中滑落,我用力的抓着他的手掌。

我想起了小渣,最后脱离我怀抱的那一刻,回头的那一种眼神,最后只剩下了一小撮毛留在了我的手中。

我不想这样的遗憾再发生!

不,不要!怜生的手掌也开始在我的手中滑落,滑腻腻的鲜血在这个时候成为了一种‘助推器’一般的存在,让我更加的抓不住。

终于,当怜生的小指同我的手掌交错而过,怜生小小的躯体开始朝着下方滚落。

在那一刻,我仿佛又轮回到了生命之中的最痛,我也不知道我以什么力量爆发的,我也跟着一跃而上,死死的又抓住了怜生的衣襟。

在这个时候,一双手用力的抓住了我的裤腿。

“正凌,你在做什么傻事?”是正川哥的声音。

“正川哥,我要抓不住了,帮帮我...不,不要让他掉下去。”我卖力的,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到。

“滚落下去了,也能找到的。正凌,你这是...”正川哥的话模模糊糊的传到了我的耳中。

灵魂之中,那种冰蓝色的花苞扎根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到了我承受的极限,当它的主根触碰到我的灵魂时。

我终于忍不住一声狂吼,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

我听到了好多脚步声过来...而我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抓着...怜生,你不要滚落下去。

不要像小渣一样离开我。

楼主: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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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4-08-02 04:33:37

更新时间:2021-07-08 15: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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