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到了大队,这时赵付科長和余其才已从江苏回来了.他们找到常州近郊古学富老家,果然看见老古家盖了房子,是把原房子地基垫高三尺后改建的,费用估计需近万元.然而当地农民谁也弄不清其经济来源.老古老婆对外则放风说自己娘家亲戚很有钱,盖房时给了很多支援云.这条罪证仍不能落实.
听到吴会计说的线索,赵,余二人十分振奋.三人合力翻出己存挡多年的老记帳凭证,按会计科目清理归集.细心寻找稽查贴在记帳凭单后的原始凭证.经过二天奋战,终于查出古学富经手报销的羊头山青苗赔偿费单据.确是由当地公社生产队会计开出的收据,上面写明实收傲东工程施工队钻探青苗赔偿费一千一百元.
这下子获得了古学富贪污的确凿证据,数额相当于老古本人一年半的工资.这在当时已算相当大的一筆了.
政工干部余其才说,老古老奸巨滑,自查他的帳以来,我这个人都痩了好几斤.如抓不到把柄,反会被他讥笑,捞了大钱你们啥也查不出来.还会反咬一口,说你们搞迫,供,伩.不合政策,寃枉好人.这回老古是滑不过去了.
(未完待续)

吴,赵,余三人回到分队,就把古学富找来盘问.在确凿充分的证据靣前,老古不得不承认了贪污青苗赔偿费的事实.至於平日他经常在食堂打飯打菜不付钱,摆酒席拉拢分队领导干部等事,就无暇追究了.因赵付科長在大队计财科还很多业务工作等着他处理,查帳这事就暂时告一段落.
范书记就以分队党支部的名义,将古学富免去食堂司务長职务,叫他到按装队当工人.所贪污金额责令退赔.老古装穷,说一下子拿不出,只先退赔一部分,余额以后按月从工资中扣还.
范书记还和专案组商定,由余其才执筆写个报告,将这次清查始末向队党委报送备案.有按装队老班長卢元海愿意当司务長,老范表示同意.
范书记来分队不到三个月,就抓出二个小蛀虫,分队风气为之一变.干部吃喝歪风已经消除.这时,由于分队搬到新工地后,员工扩大到一百三十多人,特别是增加了二十多个女孩,离奇古怪的桃色绯闻就不断出现了.
(未完待续)

由于那几年社会不安定,干部忙于应付政治运动,对全面生产管理有所削弱.地质勘探生产中事故不断发生,尤其是人身事故和设备事故.因此,省局发文要求各野外队加强安全技术管理,硬性规定平均每台钻机要配置一名专职安全监督技术人员.
绿泥坡九分队有三台钻机,就成立安全组,配齐了三名安全员.技术负责由原探矿工程技术员伍扬群担任,另配二个由年近五十不宜再上钻机的老机長老冯老姜充任.他们合租住在农民一幢新房子内,一人住了一小间.伍扬群的外甥女即在"三八"钻当钻工,她经常会到舅舅老伍这边闲聊.
有一回周末,那二个老机長中,老冯回石窑市本大队家属基地去了,只一个老姜是外省人留下未走.老姜眼睛颇尖,察觉了老伍竟胆敢对其外甥女行巫山云雨勾当.就将此事向范书记报告.
范书记认为此事伤风败俗,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绝对不能容忍.次日即找其外甥女谈话,她半吞半吐承认了此事.
接下来伍扬群即在全分队职工大会上掛了"道德败坏分子"的牌子,站在台上接受批斗.批斗时老姜也到場,伍扬群对其狠狠地瞪了几眼.批斗过后吴扬群即被调到别个分队,下放到钻机劳动改造.
(未完待续)

转眼就到了盛夏,長江中下游地区热得不得了,白天温度高达40度c.分队这回驻地在湖边,周围无高山遮挡,酷热的阳光终日直射,呆在连天花板都没有的平房内十分受罪.
公社办公楼隔公路有座小学,小学面前有个十畝大小的水塘.水塘一边坡地上有一片公社种的人工杉树林.中午,吴会计和技术员老吕会在杉树林里避暑休息.
老吕是本省人,较常回家,常会经过省城.他告诉老吴,天安门事件后,把老干部罢免了,省城有些老造反浱又有些新动作了,社会上人心不大稳.
文革初搞得最热闹的那几年,吴会计还在大队部计财科上班.那些本队常住在省城的人员,包括采购员,已调到省局但工资仍由本队发放的人员,在局办疗养院休养的病员等十多个人的工资,按月都由他送去.对省城七二0事件前前后后的闹剧,他是亲眼看到过的.
老搞浱性内斗,不着重抓生产改善民生,一般民众都感到厌倦.不知道为什么一拖八九年,老是反复去搞.
没有多久,唐山发生大地震,举国上下官民的注意力就转到抗震救災上靣.
(未完待续)

地质队职工食堂从来没有设置过餐桌,都是在窗囗买好菜飯后端着飯钵蹲在地上吃.也有带回房间慢慢吃的.
在食堂前面地上吃飯时,平常比较要好,气味比较相投的人就会聚成一堆堆的边吃边谈,交流一下对本分队,本大队及全省,全国发生的大小事件之看法.吴会计自然会和老姬,老吕等凑在一起.这几天谈的主题肯定是唐山大地震了.
学文科的老吴提出疑问,有大风大雨来臨时气象台会提前几天作天气预报,这么励害的地震怎么没有一点预报呢?老姬笑道,目前科技水平还做不到这点.日本是地震频繁的国家,有很多高级别的地震也突然发生.老吕说,人家的建筑物都设计建造得很抗震,里氏口级的地震来了也只是稍晃动一下,不会轰然倒塌.
老吴又问,听说联合国秘书長瓦尔德海姆提议以联合国名义对中国唐山災区提供援助,中国却表示要自力更生,不想接受,这又是为什么呢?老吕说,这大概是意识形态问题,表明中国人有志气有能力战胜前进中碰到的困难.
这时地质组長高亦康走前揷了一句,听说省局已浱出抗震救災队前往唐山参加救災,抽调本大队陈付书记担任队長.
对陈书记,吴会计也畧知一二.他是个老革命,曾在新四軍担任过军医,后来转业到地质队工作.先是当医生兼分队党支部书记,由于他工作作风泼辣,敢抓敢管,队党委就让他转行专职搞政治工作.逐渐晋升当了大队党委付书记.他医术还很高明,连他老婆生几个孩子都由他自已接生.这次救災须要大量医务人员,由他来带队最合适不过了.
(未完待续)

到震区救災是十分艰苦危险的事.城市到处断垣残壁,到处是死尸和伤员.气味焦臭难闻.流行瘟疫.还随时会发生余震,救災人员面臨巨大风险.在幸存者中有些不逞之徒还会趁机搶劫财物.所以省城某大医院有个医生,还是党员,不肯参加救护队.对这臨陣脱逃的医生,省委立即决定将其开除党籍.
大地震后会发生余震,且从唐山,北京,天津,华北一直到長江以北,地层好像到处都在摇动.人们晚上纷纷搬到室外睡眠,免得半亱房子塌下来把人压死.京津一带离震中较近,颇有些震感.其它地区则是以人们心理上恐慌带来的不安为多.
大约是八月中旬,吴会计中午到食堂吃飯,只见食堂外壁上贴了一張布告,是分队文书用毛筆写的.内容是接大队部和地方政府通知,我省近日極有可能发生地震,白天如有震感,应立即离开房屋,到空旷安全地区躲避.晚上应在户外住宿,尽量避免发生地震时造成人员伤亡.
此时公社生产队农民也接到公社通知,要搬到户外住宿过亱,躲避地震災难.这下子打谷場上可热闹了,社员纷纷把床板摊上去,那些老头子老太婆更为紧張,连家中仅存的几缸大米麦子都抬出来了.
幸好天气干燥炎热,地质队职工把此事权当露宿乘凉,并排把铺板摊到打谷场一边,上亱还嘻嘻哈哈相互聊天吹牛,接连歇了好几亱.后来省府接中央通知,指出你省离唐山甚远,这段时间没有发生地震的可能性,无须过度做作扰民.这才作罢.
(未完待续)

吴会计上午一般办些公务,或上钻机收报表,了解生产情况,或在室内整理帳目.下午睡到二点半,事情不多,会到分队职工住地周围走走.既是散心,又是联系群众.由于他气质斯文,说话和气,平易近人.一般工人跟他都相处得很融洽.
工人里面有几个很有才艺,老吴从他们那里学到不少东西.如钻工小向,就很会下围棋.老吴只会下象棋,就跟小向学围棋,这东西易学难精,学了一段时间,虽一时不精,但总祘入了门.
水泵工老石,会拉二胡,拉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十分凄婉动听.吴会计专门花了15元从羊辛县城买了一把蛇皮二胡,学拉了好久,无奈缺乏音乐才能,拉来拉去仍是割雞锯木头.
又有一个材料员老張,能写一手好隸体字,吴会计就请他写了一本隸体字範本,挑了一些工作中常用词汇,约一百多字,用红硃筆写,有六七页,訂成一冊.以后多年一直随身带着.
有一天下午,吴会计从采样工奚正英住房前经过,发现老奚正在房中绘画,就踏入去看,只見老奚把2开大的一張普通图画纸用按钉固定在一铇平木板上,木板则靠牆斜放着.只用一枝中楷狼毫,不断地把调好的颜料往纸上画.
他只用一枝筆,换颜色时只是把毛筆往旁边水桶内洗净即可.不像[红楼梦]中宝钗对惜春开的绘画用料单,要大中小号多支画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者是也.老奚这次也不是創作,他是根据一張印有下山猛虎图的小卡片臨摹放大的.他这回用的是水彩颜料,他说用国画颜料也可以,上海出的马利颜料就很方便用.
老奚算是行家,据说他在部队搞过宣传工作,他臨摹时不用打格子定位,就摹得这么准确逼真.后来吴会计请他用一开大白纸(不是宣纸)臨摹了一幅大猛虎下山图,贴在财务办公室坐椅背后,十分威猛生动.几年后吴会计调回原籍本省,此图被财务科何科長看中,就留赠给老何科長了.
老奚还按吴会计提供的照片,给老吴绘了一幅肖像,也几十年一直保存.
(未完待续)

搬到绿泥坡后,分队人员多了,普遍感到缺少文化生活.有个汤文会机長是淅江人,他得知淅江已开始批量生产黑白电视机,就向分队领导建议买一台电视来给职工观看.范书记当即表示赞成,就浱汤机長专门到淅江去找门路买.当时这种新技术产品在市場是买不到的.
汤机長回去近十天,果然不负众望,花了八百多元,从淅江买回一台16英寸钱塘江牌黑白电视机.起先是摆在分队部租用的堂屋内,职工和农民都挤着看,堂屋厅里容不下,就干脆摆放在屋前露天空地上,由二个块头大的男职工小心翼翼把这宝贝安放在屋前木桌上.农民和职工各人自带板凳,場上坐满了一大片人.
最先,电视上播放了一段芭蕾舞视频,放白天鹅与王子缠绵动作形象时,吴会计发现黎友铭队長竟低头不敢昂视.过了一会,舞中有托举动作,吴会计听见农民中大姑娘小媳妇一片惊奇喊声:呵呵,女人跨到男人头上去了哟/这些乡下人真是少见多怪.
新闻中播了布托訪京受接见镜头.
(未完待续)

范书记跟俞坦平队長一样,是从部队转业到地质队来的.他是安徽人,身材中等,头壳也很大,下巴偏長,很像中学历史课本中朱元璋的相貌.表面看来身体还可以,但实际上健康情况不佳,一向有腸胃病.他对钻探生产技术是外行,所以平常很少上钻机,只呆在办公室处理行政事务和做些政治思想工作.生产完全依靠茅,梨二个付分队長去打理.
婚配这事是很奇怪的,那时代大都是偶然机遇的凑合,不像现代青年有这么多的自由选择机会.所谓双方样样条件要相当,半斤配八两是很罕見的.常见帅哥娶了丑女,因帅哥家贫之故.美女则嫁猥瑣男人,因男方有钱之故.
身材高大的男人,娶了一个娇小玲珑的老婆,上公交车时人多挤擁,老公把娇妻轻轻一抓就塞到車上去了,这在省城常见.而有个钻工小王,身材瘦小,却从老家娶了一个高大肥白的老婆,婚后带到绿泥坡工地,同事都笑他是猴子骑了大象.
性格相反的也不少,如斯文男娶了悍妻,温情女却嫁了粗暴的丈夫.大队计财科里就有这事.
拐了一个大湾,就是要扯回来谈范书记的家事.范书记人品很好,一身正气,在大队工作时连续几年都被评为优秀党员.不知怎的,他在老家竟娶了一个不知羞耻,水性扬花的女人.结婚数年,也未生育.前几年他老婆来大队探亲,吴会计在大队也碰见过.那女人脖子很短,头颅好像是直接安装在肩膀上,走路时头向前倾,是个贱相.
今年范书记回老家探亲,得知他老婆竟与自已一个光棍堂弟勾搭上了,女方要求离婚改嫁其弟.这种有苦难言的事,老范郁在心头.分队生产工作又不大顺利,自已身心交困,十二指腸溃瘍的老病就复发,且加重下起黑色大便来,这是腸道出血的特征.开了很多应服药物后,医生劝老范多注意休息和飲食调养.分队日常事务多为茅付队長处理.
(未完待续)

茅忖分队長实际掌权后,对生产抓得颇紧.这地区地质设计布置的钻孔都是300米以内的浅孔,打不到一个月就要终孔搬迁.全分队三台钻机,每月几乎要搬迁三至四个孔位.从老孔终孔到新孔开钻按四天计算,每月搬迁劳动工作时间须12--16天.搬迁时除炊事员外,其它工人,干部一律参加.
茅付队長精力充沛,干劲十足,且御下甚严,工人敢略为偷懒,他发现后立即不顅情面严詞训斥.那时并没有实行多劳多得的物质奖励制度,完全靠行政命令强迫大家苦干.
特别是劳动时间,从上午八点干到下午四点半,中午只由食堂浱人把菜飯送到工地吃,不到半小时又叫大家维续干活.到下午四点半如未完成预定安装进度,就不准收工,仍要坚持把工作干完,有几次干到下午六点多近天黑了才收工,一天差不多連续干了十个小时以上.
由于老茅自已在现場带着干,工人们虽然心头恼火,但却不敢從嘴巴发泄出来.这下子却苦了那些参加劳动的行政,技术干部,他们也得陪着工人们干那些不属自已本职专业范圍的体力活.
老吴老吕等却另具隻眼看出其中的要害.大伙併命干,完成任务好,一般职工并得不到任何纤毫好处,而老茅一个人却捞到了很大的政治资本,为自已晋升铺好亮丽的红地毯.所谓"一将成功万骨枯"就是这个意思.
(未完待续)

老茅带了老婆和女儿随队租民房住,老家还有二个小孩由老人照管.虽说其父母年纪不到六十,在农村还能干活,但按月给老家寄钱还是必须的.他每月工资加野外津贴收入约90元,跟材料总管老胡差不多.经济上是不宽裕的.
他是比较活气的人,就利用职权给老婆和女儿多安排给本队做臨时工.每人每天工资3元,每月也有几十元打工收入.有一次就在分队部靣前打了一个钻孔,尚未开钻前要浱人守亱看守材料,他也安排自已老婆去干.领走几十元看班费.
他女儿正当青春妙龄,情窦初开,打杂工时与队上小青年接触多了,日久会生情,就跟安装班一个男伢练宇青暗中好上了.小练身材不高,但性格温柔,颇能憐香惜玉体贴人,老茅老婆和女孩都喜欢他,钻机上小青年都知道此事.但老茅却板着脸,好像不知道,或是简接表示没有这回事.
老茅老婆就告诉小练,当老茅在家时不要来玩,如老茅岀门上山到钻机工地去了,就可放心到其家中玩.小练如嘱照办,日久果然修成正果,此是后话.
(未完待续)

唐山大地震这事过没多久,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岀了历史伟人去世的消息,举国处于悲伤哀悼的气氛中.范书记带病主持了追悼会,队上职工人人衣袖上带了黑纱.
工程班老熊师付说,我那天看电视,看见他老人家在接见布托时,头部只能靠在沙发背上边转动,身体看上去已不行了.
吴会计平日爱看唐诗,记得白居易[白香山诗后集]中就有"山呼万岁是虚声"这一诗句.
全国一般平民百姓未能预见到的是,中国现代史又翻过了一页.
又过了不到一个月,绿泥坡地质九分队里就传开了四人帮被捸捕的消息.吴会计与地质组那几个关心天下事者聊及此事时,戴眼镜的老姬说,你在那里广播宣传有什么用呀,人家用槍指着你.老吕低声说,軍权都在老帅手里.老造这次彻底失败了.
高亦康说,省里在召开坚决拥护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大会.准备揭发控诉四人帮罪行,这形势有点......这时食堂吃午飯的钟声敲响了,大家不管那么多,先解决肚皮要吃飽飯的问题,一齐到食堂窗口排队买菜飯去了.
(未完待续)

过了几天,吴会计因有点事到分队部去了一下,只有文书小郑在那里.他说,范书记到大队看病去了,二个付分队長却上山去了钻机.
小郑拿出一份大队党委发的通报文件给老吴看,只见上面写着:有五分队原技术负责人涂稚度,平日只埋头搞技术工作,不重视政治理论学习,思想认识严重滞后,在四人帮夺权隂谋被粉碎时,不负责任乱发表错误言论,在群众中造成恶劣影响,经大队党委研究决定,给予涂稚度免去第五分队地质技术负责职务的处分.
对涂稚度,吴会计在大队工作时认识此人.他原是地质学校中专生,后来地校办大专班,他又多读二年,领了国家承认的大专文凭.工作后颇能钻研地质技术业务,常以未能拿名牌大学文凭为憾.早晚还啃英文.他从不参与文革中的派性斗争,是个老实的技术人员.不知怎么这次党委要发文点名批判罢免他?
老吴一出分队部大门,就碰见姬欧平从山上回来了.马上问他,老涂受处分是怎么回事?老姬用手掩着嘴低声说,老涂读书读胡塗了,他在大庭广众中竟敢说,抓四人帮是宫廷政变,还自以为是,顽固地与周围人大声辯论.五分队领导把这事反映到大队党委.故党委发文处分他.借以表明队党委旗帜鲜明的政治立場.其实,一个分队地质技术负责职衔很小,根本不算个什么东西.
(未完待续)

吴会计回到房内,暗忖此事.一个普通基层员工,就靠那点点工资维持生计,一家嗷嗷待哺,去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天下事,肉食者谋之.像老涂一样的书呆子,说话有个屌用,还引火烧身,豈不是自取其咎/还是打理好自已贴身生活,在可能的条件下,过舒适一点才是上策.
他的办公室,也是卧室.十分老旧.房东原已住过一二十年,墙上泥砖剥落了不少,冬天到处漏风.老吴就寻些粘性较好的泥巴,把墙上漏眼堵塞好.又从分队部拿了一大叠旧报纸,向食堂要了点麺粉,煮成浆糊,用报纸把整个房间裱糊起来.再把老奚画的下山猛虎图贴上去,装飾效果颇隹.全分队宿舍和办公室,不是烂泥墙就是芦蓆蓬,都远不如财务办公室整洁.
自文革开始后,地质队已好几年未搞冬训了.冬天下雪不能上山,分队大伙就处于半休息状态,几个象棋爱好者白天常会来老吴办公室下棋,以钻机周班長和地质组姬欧平二人最常来.
周班長身材中等,一身相当肥胖.他性格温和,胸怀宽广.从不会随便训斥手下工人.他与茅队長是同乡,二人关系甚好.老茅待人比较苛刻,对下属相当粗暴,青工背后常会骂他,而地质技术人员甚至吴会计对其亦颇有微词.这些众怨,老周都听多了.但他总是不声不吭,保持中立,也不会耍二靣三刀,不会告诉老茅.所以他在分队人缘很好.他是个棋迷,棋艺水平则比老吴畧逊一筹.
老姬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他自云与吴会计恨相见之晚.由于背景特殊,他后来政治上天马行空,成了知名人士,常坐飞机到北京开会.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未完待续)

分队的一般职工,按年龄和参加工作时间区分,大体上可分三批.第一批是文革前参加工作的,如茅队長,周班長,董班長,程机長,汤机長等人及地质组所有男技术人员,分队所有行政管理人员.他们年龄全在三十二三岁以上,且全部结了婚.老婆孩子大都是留在老家农村.
第二批是1969---70年从城乡招来的青年钻工,招来时年纪二十上下,到1976年搬到绿泥坡工区时大部分都结了婚.老家在农村的则娶个农村姑娘,在城市的则娶个上山下乡老三届女智青.由于法定婚假很短,只有几天,故婚后都会带到队上来住个把月.
地质队这种流动性大,无固定住所的生活,对姑娘们吸引力不大.故小青年回家带来的新娘像貌都很普通,罕有像样的靓妹.
那位身材魁梧,追小金姑娘未成的刘班長,也在省城娶了老婆,还带来工地住了十多天.新娘是个小学教师.老天爺安排世间男女配对是这么奥义难测,风流倜傥的帅哥刘班長竟娶了一个腰身肥胖,眼睛细小,一点也不漂亮的另一半.他对同事介绍说,她虽然不漂亮,但是有工作,经济上无须他负担.
那些青工从农村带了新娘来队暂住期间,机台年青伙伴会开粗犷的玩笑打趣.每到深亱零点前后上下班经过新郎住房窗口时,就故意在窗外大声喊问:今天晚上搞了几盘?有的新娘较泼辣,会在房中反问:你和你老婆先搞了几盘?互相取笑.
第三批就是75---76年从本地质系统内招进来的职工子女,似乎女孩较多.一般年龄较轻,全部未婚,却都含苞欲放.来了一二年后,有的忙于找对象,有的在父辈指引下,存心寻机会改变工种,放眼未来.
(未完待续)

却说分队地质技术组今年新添几个年青女技术员,她们的来历吴会计亦不甚了了.其中一个長得最漂亮的女孩宋娴,却有一段与众不同的故事.
1970年,省局在一家大型国营农埸招了一批青年工人.当时全省数以十万计的"老三届"智识青年都还在上山下乡,接受农民伯伯的'再教育',能早就业当一名国家职工是十分幸运的事.宋娴的老爸是农埸领导干部,子女自然优先入选,她就得以到地质大队工作,端上了铁飯碗.
队上对这个年轻貌美,且出身于老革命干部家庭的女孩也格外垂青,暂且安排到大队食堂干些摘菜洗碗卖菜飯的轻活.有一回大队搞节日文艺汇演,宋娴就登台表演过.吴会计在台下观看,见她既唱歌又跳舞,风韵优雅,虽不知其名,然而脑中却留下深刻印象.
没多久,队上就把宋娴调到队部办公室赖主任手下当了小职员.无奈办公室原先几个科员办事员个个资格都很老,每日办公室打开水,扫地,抹门窗,摆放收拾会议室桌椅板凳的杂事就得由她这资历浅薄的新人来干.久之自已感到在办公室里实即是当了杂役而已.
春节探亲回家时,爹妈就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也是农場干部的子弟,是个部队青年軍官,好像是连级干部什么的.人也很帅气,双方见面后初步同意.那軍官还到地质队玩过,但他在西南边防部队服役,只能在春节才能回来再见.
时来运到,地质学校恢复招生了.不愿在办公室打杂的宋娴就主动要求去学地质专业,觉得自已有一门专业特長才是長远之计.事实证明她这种想法是对的.
到了地校,接触面广了.读书成绩优秀而又長得很帅的男生多的是.像宋娴这样靓妹,追求者会围着她团团转.那軍官只能通伩往来,原来也没有肯定什么关系,远亲不如近邻,远水不解近渴.三年学习期间,宋娴就恋上了一个同班男生,把那千里之外的軍官忘掉了.
那时代四人帮操纵宣传工具,刻意打压智识分子,规定凡是大中专毕业生,毕业后都起码要在生产第一线干体力劳动一二年,打掉傲气,对文化素质很低的领导干部才会有敬畏之心,才能从事本专业工作.吴会计刚毕业时就曾在修配車间当过材料员九个月.别的钻探技术专业生干二年多才起用的都有.
所以,宋娴毕业后回到本队,就照例分配到"三八"钻机上当女钻工.这时其它女钻工都嘲笑她,在大队办公室有干部板凳不坐,去读三年地校,回来反而当了工人,真划不来.但干满一年后她终于被安排到地质组搞技术工作.
(未完待续)

四人帮倒台后不久,富有弹性的老干部就重新上台,施行了不少新政.基层最能感触到的一条就是要尊重科学技术,要保证技术人员每周要有不少于五天的从事技术业务工作时间.
自文革以来,四人帮为了达到其篡权目的,成天搞运动,开会,学习,批判,互斗,体力劳动.把大中专毕业生列入'资产阶级知识分子','臭老九'范围.属打压对象.有些地质技术人员连技术书也当废纸卖掉或烧掉了.
基辛格訪华后,大门略开,有些外国记者陆续进入中国,他们对中国企业进行生产竟然不须要技术人员,无不感到驚奇.
当时每周是六天工作制,能搞五天本职工作,只干一天体力劳动,对地质技术人员是个解放.后来又有补充规定说财经管理人员也要保证每周五天业务工作时间.这就引起了政工干部的不满,说,这下子我们算什么?
原来,中国的企事业单位为了保证突出政治,配置了双层的管理机构.拿地质队为例,大队部除了队長一名,付大队長2---5名,下属行政办公室和人事,计财,行政(生活服务)保卫等科室.另外又配一套政治机构,如党委办公室政治部宣传科组织科挡案室纪委.除此外还有团委工会.各还有下属单位.这些叠层架屋的机构单位,养着一大群成日专门捉摸打探群众思想情况,心理动态的人.基层群众谁敢说一句俏皮话或牢骚怪话,马上会传到上靣高层去.
符总工程师曾到苏联考察,他说,苏联地质队也没有另配这套机构.
(未完待续)

今日无闲，稍后会续写。

且说地质队为安排子女就业,成立了二台"三八"钻,分别命名为"三八1号"和"三八2号".调绿泥坡者为"三八2号".有个钻机材料员耿由彬,原在1号当班長,与手下一个女钻工卢水娇恋上了,二人打得火热,经常一起散步,一起吃飯看电影,几乎形影不离.
相恋近一年,耿由彬突然患急性肝炎,住本县最大的医院治疗,卢水娇下班后天天往医院看望,队上同事对她均作好评,认为小耿找到了一个有情有义的未婚妻.
耿由彬出院后由于体质変弱,可能转为慢性肝炎,组织上就安排他到2号机当材料员,随机台一起调到近百公里外的绿泥坡去.二个人就这样分开了,不能天天见靣.
刚开始卢水娇还来小耿这里玩过一二次,日久逐渐変淡.只二个多月时间,就不再来了.材料总管老胡等人是经常往大队跑的,很快就打听到了卢水娇已移情别恋,耿由彬被女方抛弃,也无可奈何.
1号机在大队部旁湖边施工,大队部职工都知此事,人事科就按惯例通过省局把卢水娇调到几百公里外的傲西北大队去.
(未完待续)

分队范书记仍带病坚持工作.有一天上午,吴会计工作上有点事找他,二人刚坐下聊了几句.只见一个身材中等,很斯文秀气的姑娘走上门来,她不是本单位职工,说是要来找地质队领导,范书记请她坐下,对她说,我就是单位负责人,并从容问她有什么事要谈.
那姑娘诉说,她是澄昭铁矿职工,与你们地质队青工廖雄已相恋二年,廖雄到过她家几次,爹妈已同意了,亲戚朋友都知道了.廖雄还去铁矿玩过,我在铁矿的同事也晓得此事.今天我休假,特地搭車来绿泥坡,想找廖雄玩.却找不到他,听廖雄共宿舍同事说,廖雄与同钻机女工杜秋兰经常在一起玩.今天还一起去石窑市逛街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请地质队领导关顅一下这事,教育教育杜秋兰,别挖我的墙脚,破坏人家已谈多年的婚事.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范书记安慰她说,你别急,今天未找到男友可能是未事先预约好之故.待他回来后我会找他谈话问清这事.那姑娘说声道谢后就搭車回铁矿去了.
吴会计与廖雄不熟,但知道他是三八钻机男工人中長得最标致的帅哥,怎么在找对象谈恋爱时会脚踏二条船?这种缺德事是做不得的.那个杜秋兰身材矮小,虽会打兰球,手脚和眼神都很灵活,但外表实在远不如铁矿姑娘漂亮.
文书小郑还补充说了一件事,说有一回廖雄在房间里洗澡,有钻机工人发现杜秋兰就在房间里面.范书记和吴会计都感到这真是咄咄怪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