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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樱记》(原创长篇最新整理,共3部,约180万字,人物约300个)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他一边默默地环顾着奶奶曾经住过的这三间老屋,一边又想起了秀梅姑姑在给那些纸牛和纸人开光时候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她在给纸牛开光时,嘴里念叨着“开腿光,跑四方”,在给小丫鬟春红开光时,嘴里念叨着“春红,你一定要听恁奶奶交待的话,千万别偷懒,叫你打水就打水,叫你烧锅就烧锅”。至于放牛小子来兴、来旺等四人,以及其他的三个小丫鬟夏荷、秋菊和冬梅等,她当时也都仔仔细细地交待了一番,唯恐这些小孩子一时贪玩,忘了照顾好老人这一重任。现在,他相信,那些小孩子们一定把奶奶照顾得很妥当,很妥当。
后来不记得有多少次,他在黑夜里哭湿了枕头,只为想念那永别了的亲人。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108章

秋季和春季非常相似,都是极其短暂和宝贵的,同时也是最让人留恋和怀念的,因为人们只要稍不留意,它就像浑身生满粘液的黑鱼一样,悄然从人们身边滑了过去,一副永不再来的决绝姿态。随之而来的漫长冬季,仿佛就是这条黑鱼发誓不再回来的悠远回声,冷漠而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为了想要在一个所谓的课题上挂个名,以便今后好评职称,桂卿按照李宪统的建议,打算请陆登峰和纪梅吃饭,先联络联络感情,探探路子,摸摸情况。陆登峰牵头搞了一个课题,现在正准备申请鉴定,以后还要参与评奖,目前还空着几个参与人名额,这个消息是宪统向桂卿透露的。而且作为上述重大消息的附赠品,宪统还顺便提供了另外一个不太准确的消息,那就是某水利期刊准备出一期专刊,他建议桂卿多准备几篇论文,顺手让陆登峰帮着联系联系,看看能发表不能发表。桂卿当然是很感激他的,因此计划在请客的时候喊着他一起参加,但是他却以不方便参加为由,委婉地拒绝了。他想想对方这样做也很有道理,于是便不再坚持,转而开始操作起来请客的具体事宜了。
因为桂卿虽然名义上是水利勘测设计室的人员,但实际上却没在那里上过几天班,所以他和陆登峰、纪梅等人并不怎么熟络,以至于他最初向他们两人发出邀请的时候,人家并没有答应他。从他内心来讲,他是非常尊重陆登峰和纪梅的,而且也想和他们搞好关系,怎奈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人家明显对他没什么兴趣,根本就没有一点想要和他深交下去的意思,所以他只好把那份想要拉近关系的心乖乖地放到肚子里,轻易不愿也不敢再表现出来。既然情况是这样,那么就需要一个牵线搭桥的人出来帮着操持,才能顺利地请到陆、纪二人,才能借机把自己的意思表示出来,于是他就很自然地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盛闻景。可是从以前闻景聊起他这位表姐夫陆登峰时那个极端恶心的样子来看,估计这条路应该行不通。接着,他又想起了柏为善,他觉得让这样一个一贯热衷于吃吃喝喝的老油条出面应该问题不大。果不其然,柏为善一听到他的意思,答应得确实十分痛快,放下电话就开始运作这事了,而且不到半小时就把该请的人都约好了,喜得他又是激动又是感谢,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才好。
请客的时候,因为有柏为善跟着帮忙添话,所以陆登峰在课题挂名的事情上并没怎么推脱,当场同意给桂卿挂名,只是在位次上要靠后一些,并且还需要另外交500块钱,好去申请鉴定以及参加后续的评奖等。对于这样的好事,桂卿当然是喜出望外的,他想自己既没亲自参与过那个课题,又和人家课题主持人非亲非故的,能有这样一个结果,已经相当好了,所以对于名次和钱的事,他丝毫都没犹豫,抢着就答应了,好像生怕人家会反悔一样。敲定了课题挂名的事之后,接着大家很自然地就谈论到了在专刊上发表论文的事,最后柏为善和桂卿约定,两人各写3篇论文并互相挂名,以提高论文的命中率并增加每个人的论文数量。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酒后,桂卿的心情很好,他很快就开始认真琢磨起论文的事来。在随后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利用以前写的毕业论文,还有参加工作以来收集整理的有关专业资料,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把3篇像模像样的论文给赶了出来。论文初步定稿之后,出于最基本的礼貌,并抱着虚心请教的目的,他先将这3篇论文交给了请柏为善,请其过目。柏为善接过论文之后,第二天就还给了他,并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修改意见,而是泛泛地说了几个“好”字。随后,连同有关的费用,他一块都交给了陆登峰,剩下的事就是耐心等待了。由于受这件事情的启发和提示,他在认真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积极收集整理和专业相关的一些资料,抽空写了不少其他的小论文,往不同的报刊杂志投稿,并且多多少少也发表了一部分内容。他想,反正有写宣传报道稿件的精力,就有写专业性质文章的精力,干这些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当然是多多益善了。他也明白,在像专刊增刊之类的给钱差不多就能发表的杂志上发表文章,严格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的科研成果,不过他又心存幻想地认为,能在上边发表点东西,总比什么都不发表多少都要强点。至于最后评职称的时候能不能用上这些玩意,现在他是无暇顾及的,也没有勇气去考虑,因为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知识,纯粹是跟着别人打酱油搭顺风车。
“幸亏宪统喊着我了,要不然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他暗自庆幸着,同时又不免担忧起自己目前的处境来,“整天埋头搞这些虚头巴脑没用的东西,恐怕到头来只会耽误评职称的正经事,毕竟我现在是事业身份,以后还要靠职称吃饭。可是,关于在哪个岗位,干什么工作,我又完全不当家,这也确实不好办。”
他思来想去地考虑了一阵子,也没形成个什么鲜明的意见,只好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干下去了。
在杨树和柿子树的叶子基本上都落光,整个大地呈现一片萧瑟凋敝之色的时节里,传说中彭云启和徐荣结婚的日子终于来到了。对于桂卿来讲,这个喜酒是必须要去喝的,因为事先已经交了礼金,而之所以交了礼金是因为不交不好看,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过深的交情在里面。当然,去见识一下这个向来都牛皮哄哄恬不知耻的所谓官二代的婚礼,如果档案局副局长也算是个官的话,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这至少能让他有机会领略一下不同于农村经典婚礼的风情和气氛,感受一下另类的热闹和喧嚣。不过,彭云启婚礼的主场并不在青云县,而是在彭云启父亲工作的东石县,因此他其实是没有机会欣赏人家的正式婚礼的。基于同样的原因,前来华庭大酒店参加这场婚宴的人,主要就是女方徐荣这边的亲戚朋友了,当然还包括青云县水利局的人,以及大塘镇的一部分人等。换言之,其实这场婚宴更多的是为女方徐荣举办的,尽管掏钱的是彭云启家里的人。当然,就是因为这个事,彭云启和徐荣两人在结婚以后也没少闹矛盾,尽管这并不是他们两人吵架的主要原因。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婚宴的排场还是很能说得过去的,毕竟彭云启的老爹还是个正在台上干着的副科级干部,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徐荣的叔叔徐伟和她哥哥徐繁在青云县怎么说也都是个人物,所以不管是用腚想还是用头想,这个喜酒的排场都不能太寒酸了。徐伟和徐繁当然都来参加喜宴了,但是却并没有像康丽萍的喜宴那样,安排什么大而不当虚张声势的大堂致辞,而只是像所有的婚宴补场一样,到点就直接放炮开始,所有的面子活全都体现在主家温菜和新人敬酒上了。
男方的客人,自然由男方的家长来温菜,这个任务责无旁贷地由彭云启的父亲老彭来执行。当老彭来到桂卿这桌温菜的时候,桂卿发现这位传说中的档案局副局长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一副乡镇干部的样子,而更像一只带着肃杀之气的大蛤蟆。老彭头发花白,脸庞宽大,两个腮帮子极为突出,两只眼睛总是死死地盯住他要看的人,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今天,不仅他的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而且眼睛上方的两条眉毛好像也被主人顺手给刮去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只有两道像铁钩子一样的眉肌,还在那里徒劳地弯着,不肯放松一下。这位新晋的老公公,尽管穿着一身崭新的蓝黑色带暗条纹的西装,打着一条猩红色的领带,胸前别着一朵鲜艳的假花,但是那身行头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他先天的凶悍和强势。当然,如果旁人仔细观察的话,也不难发现他骨子里深深隐藏的那份投机和狡黠,那种自以为是的农民式的投机和狡黠。当看到老彭第一眼的时候,桂卿就有一种既可怜又痛恨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同时还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难以去和对方接触和亲近的恐慌和惊惧。他觉得,这不是什么毫无道理的偏见,而是一种异常耿直和准确的判断,果然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女方的客人按道理来讲,应该由徐荣的大爷来温菜,可是因为她的这位大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窝窝囊囊的根本拿不上台面,所以就改由其叔叔徐伟来进行了。当然,徐家人之所以安排徐伟出来干这个事,另外一层更重要的意思就是,来向众人宣示他们徐家的势力,而很多可来可不来的宾客之所以会来,在很大程度上也是看着徐伟和徐繁的面子才来的。因为桂卿这桌是属于新郎的客人,所以轮不到徐伟来温菜,但是这条风俗 惯却阻止不了他堂而皇之地过来敬酒。满桌被敬酒的人不仅不认为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反而都感觉自己的脸上特别有光,因为毕竟能享受组织部领导给自己敬酒的机会并不多。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徐伟身材高挑匀称,大约有一米八左右,乌黑的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染过的,黑得与实际年龄很不相符。他的鼻梁上部两眼之间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这颗黄豆粒大小的黑痣使他那种平庸无聊的脸看起来似乎生动了不少。他的右眼是精致漂亮的丹凤眼,而左眼却是令人厌恶的三角眼,两只风格迥异的眼睛又在某些方面使他脸上的那种生动味道更加夸张了几分,也使他身上的人味多了一些。这位副部长无论在什么时候,走起路来总是腆着肚子迈着四方步,同时很潇洒地把手背在后面,把那颗高贵的头颅高高昂起,一副气宇轩昂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了这种盛气凌人的官势,必然要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官腔来配合,才能使整个人显得协调一致,而不至于太过滑稽和突兀,所以他说起话来让人听着既无可挑剔又极度反感,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如果说存在即合理这句话正确的话。
桂卿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一种人,能把普普通通的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那么华而不实、那么装腔作势、那么故弄玄虚,而更重要的是,这为副部长大人似乎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夸夸其谈、哗众取宠、沽名钓誉。他说的每一句话,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毫无瑕疵无比正确的,再加上一直笼罩他身上的那层权力的光环,使得他的话充满了无可置疑的强势作派、无人可及的潇洒风度、无法超越的自命不凡。所有的人都唯唯诺诺并且发至内心地附和着他的高见,聆听着他的教导,都用充满崇敬的眼神凝望着他那张熠熠生辉的脸。偶尔有一两个沉不住气的人,被他的气势和魅力俘虏了,逮着机会小小地赞美了一下他,结果被他极为迅速地抓住这赞美里的漏洞,狠狠地又教导了一番,吓得众人连赞美他也不敢了,只剩下默默崇拜和敬畏的份了。在这个位高权重而又道貌岸然,妄自尊大而又口若悬河的男人面前,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如果还有谁看不透这一点的话,那么他连进这个门的资格都没有。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众人,神是用来拜的,不是用来接近的。
尽管那天敬酒的时候徐伟的嘴里到底说的是什么,桂卿连一句也没记住,但是他却永远地记住了这个人的最大特点,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官职不比他大的话,那么在他面前最好把嘴闭紧,甚至一个字都不要说,尽管点头附和就是了。当然,在聆听此公谆谆教导的同时,若再全程配以崇拜的目光、谦恭的“嗯嗯”声、唯命是从的姿态,那就更会使人在无形之中产生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来到了孔圣人的跟前,自己成了他老人家最得意的大弟子。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如果要在青云官场评选最佳演员的话,那么这家伙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桂卿一边面带微笑地看着徐伟,一边不无鄙视地暗想,“因为他入戏实在是太深了,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且难以自拔的程度了。和这位天分如此之高道行如此之深的专业演员比起来,局里的王继秋简直就是小儿科,甚至连给他提鞋都不够格。这看起来是一种十分难能可贵的本事,其实是一种难以治愈的病,而且病得令人作呕。其实,准确来讲,这应该叫做装×才对,难道不是吗?”如果有一种恶心,比夏天趴在米饭上的苍蝇引起的恶心还要恶心的话,那这大概就是徐伟的所作所为所引起的恶心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109章

无论到什么地方去,只要是提前约好的,桂卿都喜欢早去一会,这是他多年雷打不动的 惯,参加彭云启和徐荣的婚宴也是如此。在刚到酒店的时候,他在大厅里居然意外地碰见了光彩照人的秦娜和一脸高兴劲的彭理国,这让他感到十分惊奇和难以理解。
秦娜和徐荣都在北沟镇政府工作,一个在统计站,一个在计生办,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关键是秦娜家是北樱村的,而且还是桂卿的邻居,这就使得他很难从感情上接受她来喝彭云启和徐荣的喜酒这样的事实。在他的潜意识里,秦娜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就算是可以和徐荣走得近一些,也绝对不应该给彭云启这种人面子,来喝他的喜酒。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其实很蛮横无理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就变得有些怨恨起秦娜来了,仿佛是她背叛了他。他并不考虑人家有什么可背叛他的,这真是无理取闹,可笑之极。他勉强堆起笑脸,和自己这位无辜的邻居打了个招呼,接下来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觉得,自己至少需要十来分钟的时间,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所以他暂时都忘记了去思考,为什么彭理国会和秦娜一块过来,这样一个他更加无法迅速理解的问题。
他理解不了的问题,对于秦娜和彭理国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因为他们两人现在正在一心一意地谈着恋爱,并且关系已经相当牢固了,只是他这个外人还不知道而已。有些人的爱情就是这样,很像雨后竹林里的春笋,或者森林里的野蘑菇,也许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而且长得还特别迅速,似乎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生机,令人忍不住要惊叹造物主的神奇和伟大。
秦娜和彭理国都在一个镇上工作,而且年龄相当,脾气接近,家庭背景也差不多,他们两人能走到一块去,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应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和羡慕。所以,当秦娜怀着一种极其羞涩,甚至有点难为情的神态,向桂卿介绍彭理国是她镇上的同事的时候,桂卿也不得不表现出一种特别理解、特别支持、特别高兴的样子来,以迅速化解她脸上那令人着迷的尴尬,化解自己心中那见不得人的迂腐和酸涩。至于彭理国的出现,原因想来也很简单,他既然和徐荣在一个镇上工作,又是彭云启老家的远门叔叔,所以他来喝这个喜酒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更何况,他现在正和秦娜处于热恋当中,当然要和她一起过来了,如果他们不肩并肩地一起来,那倒反而不正常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从秦娜和彭理国两人情投意合浓情蜜意的样子里,桂卿几乎在刹那之间就理解和认可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他们两人和徐荣、彭云启这对新婚夫妻之间的关系,尽管他的理解和认可对于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来讲都是多余的,谁稀罕他的理解?他想象当中的必不可少的那十来分钟的时间,根本就没用完,可见承认一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残酷的事情,远没有当事人认为的那样困难。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他甚至转眼之间就开始赞美和祝福起秦娜和彭理国这对对他来讲非常崭新的恋人了,尽管他的话听起来那么生硬,那么词不达意,但是他仍然由衷地认为,对方一定能够听懂并记住,尤其是秦娜。他似乎和她是心有灵犀的,但也只是似乎。
“原来这谈恋爱和农村盖房子一样,只要经济条件达到了,”他很自然地由眼前这一对令人眼热的热恋中的男女,想到了家里给他盖房子时所经历的种种艰难,“其他的都不是问题,主人只要稍加努力就能实现心中的蓝图。水到了,渠自然就成了。”
“徐姐刚一开始给我说,”秦娜笑嘻嘻地说道,就像一只美丽的鸽子,“她找的对象就在咱县水利局上班的时候,我就问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张桂卿的,他就是俺庄上的?结果她当时就笑了,直接说,认识啊,张桂卿和俺对象还很熟悉呢。你说巧不巧啊,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哪里都有哪里的人。”
她一边径自说着,一边轻轻解开她脖子上围着的一条黄褐色带金丝线花纹的纱巾,略施粉黛的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她轻轻舒展着的嘴唇闪烁着艳丽动人的光泽,看得旁人有些惊心动魄。从她身上,桂卿几乎找不到多少农村女孩的痕迹了,而且,她似乎比以前变得更加漂亮多情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彭云启老家就是俺庄上的,他父亲很多年前就从俺庄上搬走了,进城了。”不等桂卿说点什么,彭理国就赶紧自言自语道,唯恐他女朋友的话落到了空地上去。他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这事想想就感觉挺好玩的。
“幸亏你当时没问她,她找的对象是不是我,”桂卿竟然有心情大着胆子开起了玩笑,因为他凭直觉坚定地认为,徐荣并没把和他曾经有过接触的事情告诉彭云启,当然也就没有告诉秦娜等人,“要是那样的话,肯定会闹她一个大红脸的,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一切都挺奇怪的,也挺好玩的。”
他很无聊很无礼地没有理会和回应彭理国的话,尽管从内心来讲他其实还是很喜欢这个人,并且觉得他说的事情也很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基础和必要。他无意间犯了个错误,但他不在意。
“我倒是那样想着来,”秦娜眯缝起一双特别好看的大眼睛,心情十分爽朗地说道,“不过我没敢问,那样的事,嗯。”
“这有什么不敢的,”彭理国突然非常直白地问道,居然也想起了开玩笑,大约是被桂卿给气的,也不好说,“难道你还怕桂卿兄弟配不上她吗?”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哪里,哪里,”桂卿连忙阻止道,像是正干着坏事的时候就被人家当场逮住了一样,“俺家里是什么情况,包括我这个人怎么样,秦娜可是知道得最清楚,我怎么能和人家那样的公主千金相提并论呢?而且,据我说知,人家徐荣家里的人都怪有本事的,都是当官的,这个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的。”
“她叔和他哥再厉害,那也不代表她厉害啊,”彭理国突然说出来一句令桂卿感到十分意外的话,“别说是这种关系了,就是一个娘的,也不一定就能帮得上忙啊。所以,这有什么不能相提并论的?我觉得可能是你想得太多了,这样也不好。”
“你胡说什么呀,”秦娜因为男朋友这句够不着天捞不着地,大失水准的实话而感到非常气愤和丢脸,于是就本能地转过脸去尖着嗓子厉声指责和抱怨道,“谁有本事了不是先帮着自己的亲戚朋友?再说了,你没有人家那个条件,就不要说这样的话,要不然人家会笑话你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懂不懂?难为你还是当过老师的人呢,说话也不过过脑子。”
虽然彭理国说话不怎么靠谱,不过他对女朋友的话倒是很当回事,在听到秦娜的斥责之后,立马就站在那里闭嘴不说话了,而且脸上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只是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滑了不少,就像腰带没系紧的裤子一样,总之就是提不上去了。
“这两口子,将来一定能过好的,”桂卿不无嫉妒地黯然想道,“只要水平不高的一方知道自己水平不高,愿意委屈自己去照顾另一方就行。其实,他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只是不该当着我的面说,尤其是不该在人家徐荣结婚的时候说。以他这种智商和情商,真不知道他在镇政府怎么混的,能不能适应那种生活……”
想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是在咸吃萝卜淡操心,所以就赶快调整心神,认真和眼前的两人说起话来。
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影响秦娜和彭理国的感情,所以就挖空心思地去找一些无关紧要的没有任何歧义的话来说,以求得三人都能愉快地自然而然地结束这场意外的谈话。而秦娜也心有灵犀地抱有同一想法,所以接下来的交谈就变得十分顺畅和圆满了。比如,她不经意间就提到了,她和他已经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并且很快就要结婚了等等。这些像夏天中午的太阳一样强烈灼人的信息,毫不留情地刺激桂卿那尚显稚嫩的头脑,搞得他只能努力装出一副娘家大哥的气派来,以抵御眼前的炎炎烈日。他越是招架不住她的话,她越是不急不忙地想要告诉他更多的东西,仿佛她这样说,既能让他放心,又能让彭理国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已经无数次地想要尽快逃离眼前的处境了,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竟然在找到男朋友之后变得如此啰嗦了,而且已经啰嗦到简直无药可救的地步了。至于彭理国,对这个人来讲,好像一切都是无所谓的,只要秦娜不是别人的女朋友就行,他似乎对自己目前的处境很知足,同时也很迟钝。这就是桂卿厌烦他的真正原因。
桂卿慢慢地又开始憎恶起秦娜来了,尽管他心里明白,她其实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就像一块难得的璞玉一样。顺带着,他也开始更加厌恶起彭理国来,尽管他一直都觉得他这个人其实还是很朴实,很搞笑,也很可怜的。天气,可以瞬息万变,人心也是。
“那个,桂卿,俺两人先进去了。”秦娜道。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谢天谢地,一直唠唠叨叨的秦娜终于要走了,桂卿一直紧绷的心里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为了不再碰到像秦娜一样的人,他赶紧溜到了自己所在的房间,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不肯轻易再出来了。女人一旦都得爱情,就会变得如此愚蠢吗?他琢磨着。
可惜,他躲得了初一,却没能躲得了十五,因为当喜宴散场的时候,他在一楼的洗手间又碰到了另外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家伙,那就是他的好哥们高峰。
“呦吼,你怎么也来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同时,正在小便池前撒尿的高峰差点尿旁边的人一鞋尿,好像他的家伙料有多长似的,都有点碍事了。
“我来喝喜酒啊,你呢?”桂卿道。
“屁话!”高峰醉醺醺地叫道,亲昵得要命,“今天中午上这来的人,谁不是喝喜酒的?”
“我的天哪,人家结婚的喜酒你都能喝成这个熊样,”桂卿一边解裤腰带一边挖苦道,“你还真是个人才啊。怎么样,黑天咱再接着练摊,你还能撑吗?”
“哼,还刺激我,我闭着眼也能喝你两个,”高峰一边提裤子,一边打着酒嗝很不服气地说道,“走,选日子不如撞日子,咱哥俩既然在茅房碰见了,那就再去弄两杯,好清醒清醒。”
“什么茅房,你看你粗鲁的,”桂卿继续取笑道,“人家这叫洗手间,外边牌子上写着呢。”
“你,小样,别在这里给我拽羊蛋了,”高峰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走,咱到旁边的美丽园茶社去喝杯茶,我请客,咱哥俩好好聊聊。那个,上次咱奶奶出殡的时候,我和光洲两人看你心情很难过,也就没和你多聊……”
“上回俺奶奶那事,你和光洲能过来,我心里很感动,”桂卿用热切地目光看着高峰,声音略显压抑地说道,“你那边生意一直都很忙,平时也不得闲,能拿出一天的时间来,确实够味。还有光洲,他还是专门从学校请假回来的,唉,太够意思了……”
“行了,哥唻,客气话就不要说了,”高峰大大咧咧地说道,“咱弟兄们谁和谁呀?像这样的事,我和光洲就是再没空,再忙,那也得过去,对吧?那个,咱走吧?别老是和一对二傻子似的站在这里说话,咱到美丽园里再接着聊。”
“那行,我看你喝得也差不多了,去找个地方歇歇也行。哎,你怎么来的?噢,开车啊,那就对了,喝这么多就别动车了,咱直接走着去喝茶吧。”说着,桂卿就提好裤子走到了厕所门口,扶着已经有些站不稳当的高峰,去了旁边没多远的美丽园茶社。
在去茶社的路上,甚至直到在房间里一屁股坐下,他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回想着去年夏天发生在永平路和崇礼街交叉路口的那起车祸,回想着当时死去的那个漂亮女孩,如烟,也是迷人的女孩,勾魂摄魄的。这种恍如隔世影影绰绰的,令他在苦涩中又能体会到些许甜蜜的回忆,在他身上已经发生多次了,每次都能给他带来全新的思索和体验,让他难以舍弃。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110章

桂卿看到,高峰很熟练地要了一盘香酥诱人的面包圈,一盘干净饱满的开心果,一盘熟得正好的西瓜,两小块甜美可口的慕斯蛋糕,以及一壶上好的普洱茶。这些精致可爱有型有味的美食,以及房间里富丽堂皇而又清新优雅的装修,甚至包括高峰要东西的这个阵势,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按理说,他应该因为第一次享受这些东西而感到十分局促和恐慌,可是因为有好友高峰陪着,所以他也就不怎么觉得拘谨和难受了。
“这次咱不谈白郡,”高峰让给他一根烟之后,非常难受而又极不耐烦地说道,“就说说李晓樱吧——”
“怎么,你把我当心理咨询师了吗,”桂卿嘴里叼着烟,向前探出半个身子,好让高峰帮他点着烟,同时问道,“有什么感情方面的事,就喜欢向往敞开心扉?”
“××心理咨询师,”高峰非常精准地给他点完烟之后,又给自己慢慢地也点上,等自己非常惬意地吐了一大口烟气之后,才缓慢而又郑重地把下面那句说完,“我只是觉得你这个人能沉得住气,比较善于聆听罢了,你不要想太多了。”
“哎,我问你,”桂卿决心戏弄一下高峰,于是主动谈了起来,“你来喝徐荣的喜酒,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卑鄙,你太卑鄙了,”高峰刚想端起茶杯,却被滚热的细瓷茶杯烫了一下,于是就势放下茶杯笑骂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存心拿我逗乐是吧?”
“哎呦,这壶居然不开,”桂卿嘿嘿笑道,倒也不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是我说的又怎样?”高峰咽了一口唾沫,将身子往沙发上使劲一仰,豪气冲天地说道,“我既然敢说,我就敢承认!不像有的人,只能在心里瞎琢磨,闷骚!”
“我不会像你一样,说什么卑鄙不卑鄙的话,”桂卿仍旧漫不经心而又兴致勃勃地调戏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就是不上当。你愿意说风就说风,你愿意说雨就说雨,反正我是不心惊。”
“你这家伙百毒不侵,我都闲得说你,”高峰佯作恶心的样子道,“我是说徐荣,唉,我真有点受不了啊。”
“噢,何出此言啊?”桂卿问,很好奇的样子。
“你小子真坏,明知故问。”
“那行,我现在明白了,你也不要多说了,”桂卿将手一摆,顺势拿起一块慕斯蛋糕开始吃起来,边吃边有意无意地嘟囔道,“这些玩意做得是真好,刚才我明明已经吃饱了,现在看见还是想吃,看来食欲和性欲一样,都是不好控制的。”
“想吃就吃呗,干嘛难为自己啊?”高峰很不以为然地笑道,“根本就犯不着,你说是吧,我的哥唻?”
“这不是吃着了嘛!”桂卿腾出嘴来,道。
“吃着就对了,客气什么呀?”高峰又冷笑着责备道,“我最烦虚情假意的人了,别管干什么。”
“噢,要不这样吧,我吃,你说,行不行?”桂卿建议道,“这烟我也不抽了,省得耽误事。”
“好,我欣赏,反正再好的烟到了你的嘴里也是浪费。”
“你个熊东西,太损了!”
“哪里,哪里,损得还很不专业,”高峰瞪着一双浑浊不堪的大眼睛,情绪高涨而又嬉皮笑脸地说道,接着便摆出一副气愤难平愤世嫉俗的样子道,“徐荣这个小娘们结婚,总起来说,我还是很替她高兴的,我高兴的是,她能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对象,是不是?可是,说句良心话,也是心里话,我今天又很烦,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最后找的对象居然是彭云启那种人。你说说啊,大哥,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啊?那真是比吃了铁末子难受!”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你上回还想揍人家呢,”尽管桂卿觉得高峰的话很恶心人,但还是不无得意地说道,“幸亏让我给制止了吧?哼,要不然,我看你怎么有脸来喝这个喜酒。世界上有些事就是这样的,累死你的脑袋你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
“没揍他是一说,”高峰辩解道,反正他总是有理,“揍了他又是一说,不管怎么讲,我是不会把自己的手脚捆住的。噢,说一千道一万,我反正是不能到处躲着他吧?你看他那个熊样呀!”
“你别管人家熊样不熊样的,”桂卿戳喽道,“反正最后是人家娶的徐荣,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人,包括你。”
“哥唻,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心理变态啊?”高峰突然问道,神情显得十分诡异,令人猝不及防。
“怎么了?”桂卿不由得问。
“为什么就是那些我打心眼里都不喜欢的女人,”高峰耷拉着脸,无耻地问道,“我也受不了她们嫁给别人呢?”
“我觉得这不是变态啊,”桂卿心里百感交集地说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因为你觉得这些女人嫁给别人有些可惜,你觉得那些娶她们的人一般都配不上她们。反正大概就是这样吧。说穿了其实就是你有点自视甚高。我这样说,你也别生气。”
“就是的,”高峰赞同道,他根本就没听桂卿说的后边的话,而只听到了前半截,“特别是彭云启那种人,这是咱都知道的,你说他配得上徐荣吗?”
“在你眼里,人家可能不行,”桂卿耐着性子道,“可是在徐荣眼里,说不定人家就是天下无双的好男人呢。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嘛,一人一个喜好。你一定要看开,看淡,别老是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别人,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那样肯定会很痛苦的。”
“×,我就是不服这口气!”高峰骂道。
“你不服又怎么样?”桂卿先不服气地说道,“在这之前,你怎么不去追徐荣的?我估计,她要是真想跟你,你恐怕又不想要了吧,或者说不敢要了吧。唉,你这种贱人,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说得对,”高峰终于有些垂头丧气地意思了,于是非常痛快地承认道,“她要是真想嫁给我,我还真不会要呢,你别看我那么在乎她,弄得和真的似的。”
“这不就完了嘛,”桂卿下结论道,“你自己又不想要,你看见别人要了你还生气,你这不是发贱是什么?”
“对,我确实有点发贱!”高峰承认道。
“李晓樱这个人,怎么样?”高峰突然像从很深的睡眠当中刚刚醒来一样,冷不丁地问道,“你觉得她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桂卿忽然有一种要被人侮辱和被人践踏的感觉,就像有人当着他的面要对他公然进行栽赃陷害一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好事马上要远走。
“就是你觉得,我和她行不行?”高峰继续无耻而又贪婪地说道,一点都没注意到对方脸上隐隐出现的愤怒和鄙视。任何时候,他总是只想着自己,以为满世界的人都围着他转圈子。
“这个问题,不在于我觉得行还是不行,”桂卿强忍着如刀绞一样的心痛,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放得平和一点,同时一字一顿地说道,“而在于李晓樱,她怎么想,当然,你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今天的这种结局了,”高峰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非常深沉地说道,而他的这种姿态在对方看来,实在是夸张和虚伪的要命,“我和白郡,根本就不合适,我玩不了那样的女人,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合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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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桂卿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他觉得高峰不仅侮辱了李晓樱,也侮辱了白郡。他从来都没想到,世间竟有这样能够厚颜无耻地直抒胸臆的男人,而最为可悲的是,这个男人还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他开始后悔认识高峰了,并进而觉得刚才吃进去肚子里的那一块慕斯蛋糕像一团蛆一样,正在不停地蠕动。他想要去照着高峰的脸,去狠狠地打上一耳光,可是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因为他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
“说到底,李晓樱又不专属于我,别人要是硬去喜欢她,那也是别人的权力,”他默默地想道,并且觉得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理智和不俗,应该始终坚持下去,“我凭什么生这个气,凭什么讨厌喜欢她的人呢?我这是吃的哪门子闲醋啊?至于白郡,那就更不用我去操那份闲心了,人家那边至少还有边雪山呢。”
“这不是玩得了玩不了的问题,”他痛定思痛,又转而沉着冷静地说道,把自己的心隐藏得极深,“而是两人在一起合不合适的问题,只要你们两个人觉得行,别人怎么说或者怎么看不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吗?你就像边雪山和白郡,你再怎么看着不顺眼,人家两人不是照样在一起吗?不是一样过得很好吗?所以,你追不到白郡,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白郡并不喜欢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原因。白郡这个人历来很有主见,肯定不会随随便便就受外人的干扰和影响的,包括她的父母。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我肯定不会,”高峰非常有男人范地肯定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卑不亢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和眼前的人平等对话,“我理解你的意思,也明白我和她的情况,所以最后我才死了心,不去硬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我总是感觉,凡是当点屁官的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天生的清高,而且还都是假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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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唉,每个人走的路不一样,”桂卿有些茫然地叹道,“看法自然也就不一样。咱没经历过人家的那种经历,肯定也理解不了人家的那种想法。所以说,无论是交朋友也好,找对象也好,能够做到志同道合情趣相投,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还是想再问一下,你觉得我和李晓樱之间,有戏吗?”高峰亡魂不散地纠缠道,一再触探对方的雷区。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桂卿此时已经不再生气了,那激愤难当的心情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了,他感觉自己实在没有必要讨厌高峰,毕竟人家对晓樱也是充满了实实在在的爱慕之情的,而这种感情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不道德的地方,“因为她这个人向来显得有些高深莫测难以捉摸的,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和白郡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又丰富得很,也坚强的很,不熟悉她的人很难接近和理解她。”
“嗤,故作神秘呗。”高峰不屑道,痞子味又上来了。
“我觉得吧,”桂卿隐忍着心中尖尖细细的不快,蔫蔫乎乎地说道,“既然古人都说了,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那么你就应该站在泥的角度去理解水,似乎这样比较好。”
“我呸,她就是水泥!”高峰突然叫道,是开玩笑吗?
“介于女人和男人之间吗?”桂卿问,然后又自答道,“那种人是女博士,不是她,你理解错了。”
“她还不如女博士呢。”高峰又道,是唾弃吗?
“可是,你喜欢她呀,那种似隐似露的特点,若即若离的感觉,都把你迷得不撑,不是吗?”桂卿柔和地揭醒道,似乎这样很好玩,而他又特别贪玩,“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贱人啊,我就是天生的贱人,没办法。”高峰叹道。
“你这个评价很中肯。”桂卿赞许道。
“白郡好像比她更外露一些,”高峰又道,此话也颇有道理,给人的感觉飘乎乎的,“也更野蛮和霸道一些。”
“你说得对,”桂卿非常诚挚地肯定道,好像他和高峰之间的友谊又回到了曾经最牢固的时候,“换句话说,李晓樱的内心比白郡的内心更有深度,更有广度,同时也更难以接近和难以理解。所以嘛,要想真正地走近她,嗯,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我不在乎!”高峰冒冒失失地说道。
“我知道你不在乎,”桂卿非常直白地冷笑道,言语中饱含着丝毫也不在乎高峰会怎么想怎么看的意味,“可是我希望你能适当地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因为她是一个心思很细密的人,也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都很感性的人。你要想获得她的真心认可,解除她心里上的那种天然的防卫,就必须得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才行。”
说完这话,他又无端地认为,高峰一定理解不了“细密”这个词的确切含义,更理解不了他这样说的深意。他毫无理由地相信,晓樱是绝对不会让高峰走近她的内心世界的,至于走进,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想当然地认为,无论何时何地,在何种情况下,晓樱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这是毋庸置疑且天经地义的事情,就如同月亮和太阳都要从东方升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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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连白郡都配不上,或者说追不上的话,”他心中暗暗认定,“那么,毫无疑问,他就更配不上和追不上晓樱了。因为,即使白郡看起来再怎么高不可攀,毕竟她还是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总还是有接近和俘获她芳心的机会和可能的,而晓樱则完全不一样了,她纯粹是生活在蔚蓝色天空中的一只飞鸟,与她身下的大地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也许只是偶尔会落下来喝点水吃点米而已。本性上属于天空的东西,注定不会属于大地。”
“不管找谁,”高峰突然自作多情地自言自语道,看来真是喝多了,说的全是疯话,醉话,不可理喻的话,“最主要的一条就是,她必须得懂得孝顺俺妈——晚上我就去把胡子刮了,把头发留起来,这些什么金的玉的狗链子我也不戴了。我,高峰,要做一个有理想有道德的大好青年,我要洗心革面,我要重新做人,我要用全新的形象去征服自己喜欢的女人……”
桂卿听到这里,嘴角不由得挂上了一丝久违的笑意。此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高峰想要得到李晓樱,那种非常现实的得到,那绝对是痴心妄想。他甚至要和自己打个赌,如果高峰能追到她,他就倒着走路,从此以后。如果这个时候有个外人知道他的心思的话,一定会问,他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啊?
“你的眼里只有女人吗?”他问,思维终于落下了凡尘。
“难道你还要我喜欢男人吗?”高峰忽然淫荡不堪而又迷惑不解地笑道,“哦,喜欢男人也行,那我就干你吧,既然咱哥们关系那么好,我就不用去找别人了,哈哈——”
“你果然是个货真价实的下流胚子啊,”桂卿以假作真地骂道,“我是说,你就不认为人家是个女孩吗?”
“女孩,和女人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高峰流里流气地反问道,似乎连他本人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喝醉没有,“你不要告诉我,这两者之间就差睡上一觉了。”
“当然不一样,也不是睡没睡过的问题,”桂卿有些看不起地说道,且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是你拿不拿人家当回事的问题。如果你心里有她,爱她,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把她当做女孩去看待,甚至一辈子都会把她当做女孩去看待,尽管事实上她可能是一个标准的女人;如果你心里没有她,不尊重她,把她追到手只是想要满足你自己的征服欲和虚荣心,甚至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性欲和色心,那么你就会不自觉地把她当女人看待,尽管事实上她可能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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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就真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废话呢?”高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再说一遍,女孩,就是没被男人干过的;女人,就是被男人干过的,就是这么简单!”
“哼,看来像‘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这样的话,我是不用再多说喽?”桂卿讽刺道。
“是不用多说,”高峰无情而刻薄地说道,让人感觉直到这个时候,他的酒劲才刚刚发展到顶峰,“有些事,我比你还明白,因为,说到怎么找女朋友,我有我的原则。呃,我说女朋友,你没意见吧?这个词,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桂卿已经死心了,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答道,“只要你觉得行,那就行,因为归根结底,世界是自己的,和别人还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关系。”
“不过,咱弟兄们的感情,”高峰麻木不仁地卖弄道,“还是牢不可破的嘛,哈哈。”
“你应该还不知道,”见对方没接他的话,高峰又主动地透露道,“我这回给徐荣行了500块钱的来往钱,嘿嘿。”
“为什么行那么重?”桂卿紧接着就问道,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我觉得像你们这种同学关系,拿100块钱就差不多了。”
“哼,想知道原因吗?”高峰无聊地调戏道,真是恶俗透顶了,“我还偏偏不告诉你!”
“是不是因为,你对她还旧情难忘啊?”桂卿捅了一刀。
“哈哈,弱智了不是?”高峰接着笑道,“小样,累死你,你也猜不出真正的原因来,嘿嘿。恁兄弟我是谁呀?我就是睡着了,也比绝大多数人聪明,这可不是吹的。”
接着,高峰借着不断涌起的酒劲,恬不知耻地聊起了前一阵子,他是如何把某个饭店的一个小妮搞到手,并且最后意外地发现那个小妮居然还是一个处女的故事,差点把桂卿给厌恶死。
“你绝对想不到,”高峰眉飞色舞地炫耀道,打了鸡血一样,估计下面也硬了多时了,“我洗了一下午的床单。这事搁谁身上谁又能想得到,一个饭店的熊服务员,干那种下三滥行业的,竟然还是个处女?嗤,真是开国际玩笑,哈哈……”
“我都把她的衣服给扒下来了,裤头子都脱了,她居然告诉我说,她还是大闺女呢。我当时就急了,直接问她,×××××,你怎么会是大闺女呢?你说,哥唻,当时鬼也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呀……”在从美丽园茶社里和高峰散开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脑子里一直都在回荡着对方说过的这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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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当天晚上,桂卿就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沿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然后一不小心就走进了一个几乎快要废弃的地下通道里面。这个地下通道好像是某个庞大景区的一个极小的部分,而且一向人迹罕至,因此显得格外荒凉。尽管外面的天光依然能够照射进这个阴暗的地方,但是他仍然感到十分害怕,觉得自己正面临着不可预知但又难以逃避的危险。在通道的一角,他发现了一个卖各种杂货的小摊,有一个肮脏而又猥琐的中年妇女在那里招揽着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行人,而只有他一人。前边的出路和后边来路都被歪歪斜斜的可以拉伸的银灰色铁栅栏堵住了,想要迅速离开这里自然就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想要逃离,可是从阴暗的角落里忽然冒出来几个彪形大汉,他们阴险卑鄙地笑着向他围压过来,似乎想要强迫他买一些东西。那个中年妇女面色黝黑,一嘴黄牙,头发凌乱不堪,衣服花里胡哨的,看着就让人反胃。她举着一张过时的明信片,向他不停地摇晃着,同时张开大嘴高声道:“10块钱一张,不问你多要,买了就让你走。”
他知道,硬闯肯定是不行了,于是就急中生智地说起了日语,什么“阿里亚都,扣他伊马斯”,什么“撒由那拉,扣尼西哇”等等,凡是他略微懂得一点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可是,那伙人并不理会他,依然要强迫他买下那种过时的明信片。看到这种险恶异常的阵势,他心里感到极度的恐慌,觉得凶多吉少的面大,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死在他们手里。眼见冒充日本人不行,他又想到了冒充英美人士,于是就非常熟练地朗读起来高中英语课文《HOW MARX LEARNED FOREIGN LANGUAGES》:“Karl Marx was born in Germany, and German was his native language……”
也许是他背得太流利了,连他自己都被深深地感动了,所以包括那个中年妇女在内,所有的彪形大汉等邪恶势力都在不经意间消失了,阴暗恐怖的地下通道像被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天窗一样,瞬间就变得明亮而温暖了。就在这时,一个曼妙优雅活泼动人的青春女孩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个女孩的脸庞看起来既像白郡,又像晓樱,恍惚之间大概还有如烟的影子。总之,她身上集合了他所认可和欣赏的种种美丽特性,令他的内心忽然间就充满了无限的激情和欢快。他凭借着一种从天而降的非同寻常的感觉,走上前去,蛮横无礼而又孔武有力地将那个他十分心仪的女孩子推到墙角,边压制着对方,边微笑道:“你知道吗,你真是太漂亮了!为了你,我几乎都快要疯掉了……”言罢,他将自己的嘴唇递上去,毫不留情地就开始吻了起来,像一条饥不择食的狼狗一样。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成了一条泥鳅,滑进了温热诱人的泥地里……
次日中午,他在考虑怎么吃午饭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又想吃菜煎饼了,于是便走着去了杏仁巷,到他常去的那家菜煎饼店去打发这顿午饭了。这家菜煎饼店不仅狭小得让人掉不开个腚,只有窄窄的一间小屋,而且靠近门口的一大半地方还被老板娘的炉子和摆满各种青菜的铁架子给牢牢地占据了,所以给人的感觉非常压抑。它甚至连个正式的招牌也没有,不熟悉此店的食客们只能凭着菜煎饼发出来的独特香味来找到它,至于那些熟客则是闭着眼睛也能摸到这里。老板娘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中年妇女,人人都叫她马二姐,所以这家小店也就自然而然地被称作马二姐菜煎饼店了。马二姐不仅干起活来显得特别干净利索,而且她做出来的菜煎饼香酥可口,美味诱人,非常好吃,在青云县也算是比较有名了。他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顾客,他在选好菜并记住自己的号码之后,又等了好大一会子,才找到一个小板凳,背对着靠墙的一小排狭长的小桌子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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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无所事事地摆弄着手机,翻看着和晓樱等人的往来信息,一边不时地看着那些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的吃客们,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些年轻的女孩。他想:“这菜煎饼虽然好吃,就是食客们的吃相太不雅观了,特别是对于那些爱漂亮的女孩子来说,想要既吃得过瘾又吃得文雅,真是太难了。”他觉得,她们更应该去吃米线和凉皮才对,那才是她们最喜欢吃的小吃,就像她们平时喜欢各种花朵一样。食物也要和食客相对应才好。
百无聊赖之际,他又回转身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墙上,这才无意中发现原来上边还贴着一大张灰黄色的塑料宣传纸。那宣传纸并未装裱,而且边边角角都已耷拉下来了,褶皱处也落满了灰尘,显然被挂在这面旧墙上也有些年头了,如陈年的酒。只见上面印着一篇不知何人所作的稍显粗糙的《菜煎饼赋》:

火起蜂窝煤炉,上覆黑面铁鏊。竹篦左右翻飞,纤纤玉手轻罩。面粉如雪,着水搅拌成糊;竹篦扁窄,悠然挑至小鏊。左摊右推,簿似新蝉之翼;上拢下罩,状如中秋月皓。芹菜菠菜萝卜,豆腐韭菜粉条,应有尽有,各取所要。豆油姜丁调和,着手饼上倾倒。平抹均匀摊开,清香腾起缭绕。复放一饼,竹篦轻压轻挑;挑起反转,两手旋饼遍烤。三五重叠,转身手持小铲;一分为二,功成面露微笑。色金黄而夺目,香四散而远飘。摊前长队排起,腹内早已鸣叫。
持饼在手,含口轻咬。清香入脾,心动神摇。咬上一口,香郁爽口;再咬一口,浑身香飘;三口下肚,方感外酥内滑之美妙。细细品味,麻辣酥脆;反复咀嚼,齿拌舌搅。于是大嘴咧开,囫囵吞枣,三五除二,彻底报销。抹抹嘴巴,心旷神怡之享受;擦擦额头,大汗淋漓而火冒。饱嗝声起,挺挺身腰。整好领带,提起公包。精神顿觉焕发,心情无限美好。
街头巷尾,闹市僻道。商厦楼房,路口小桥。 一人一摊成店,无数顾客围绕。物美价廉,省时省料。外观不雕,看似粗糙。难登锦衣堂皇之所,难比肯德麦当肩高。扛袋打夯劳力,俊秀小姐美娇,匆匆纷至沓来,去时魄散魂消。众生奔波劳碌,口腹热鲜温饱。更兼地方文化,我辈精神写照。朴实热情不失,粗犷稳重俱到。豪放直率有加,纯真坦诚不少。水土养人,各领一方风骚;物我相谐,方得世间美妙。

他正在那里不懂装懂地品味着这首《菜煎饼赋》的滋味时,猛然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孩轻轻快快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店里,同时听见她还娇娇脆脆羞羞涩涩地说了一句“二姐,麻烦给摊卷菜煎饼”,于是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心头一震,浑身都充满了一种奇特的感觉。由着这感觉,他便有心打量起了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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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身高将近一米六五,不仅身材苗条,体格轻巧,而且即使在第一眼粗看起来,也会给人一种想要怜香惜玉,去心疼她保护爱她的冲动。除了姣好的身材之外,她还长着一张甜甜美美和蔼可亲的笑脸,并不时地对着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傻笑几下。她的眉毛很淡,只有靠近眉心的对称的那两小段还比较显眼,朝向外边的那两撇就像两股逐渐消逝在大片细腻平滑的沙漠里的清泉一样,悄无声息地融进白嫩香软的皮肤里去了。她的头发不长不短,就那么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而且还非常时髦地焗成了淡淡的酒红色。那种颜色,如果再浓一些的话,就是他特别厌恶的一种颜色了,因为湖东区欧情街上不少小姐的头发就是染的那样的颜色。可是现在,他不仅一点都没觉得这种颜色有什么不好看的,甚至相反,他还非常强烈地认为,这个女孩选的颜色非常适合她的容貌,简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她的鼻子是那样的精致、圆润和小巧,以至于她那两只纯净清澈的眼睛和一张鲜艳柔和的嘴巴显得更加大气和端庄了。她的左边嘴角处有一小块略微黯淡的印记,颜色很浅很浅,好像没有洗净的灰印子一样,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她兼具了北方女孩的豪爽大气和南方女孩的温婉秀丽,又糅合了城市女孩的潇洒漂亮和农村女孩的淳朴厚道,所以,她的出现迅速地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一阵轻轻浮浮的狂涛巨浪。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113章

尽管这个女孩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淳朴善良、温婉可亲、妩媚动人,但桂卿还是能够非常肯定地判断出,她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女孩,而且还是那种家里离城较远的农村女孩。如果她长得比较丑的话,那么就凭她那一身毫无精致可言的随意打扮,绝对可以归入不入流的东施女的行列。幸运的是,她长得非常漂亮,至少在他眼里她已经达到了无可挑剔的程度了。一个清纯漂亮的农村女孩,最好是既没有什么过人的才气,又缺乏一颗精明的头脑,那才是他最梦寐以求的最佳人生伴侣。如今,这种多少年以来一直停留在他想象当中的女孩,终于以一种类似于梦幻般的形式在现实中出现了,所以他高兴得都快难以自持了。其实,在那些津津有味地吃着菜煎饼或者以各种心态等待着菜煎饼做好的食客看来,这一刻和平日里的任何一刻都没有什么区别,一切都很正常平静。
“二姐,今天人这么多呀,生意可真好,”那个红发女孩扫视了一下整个小屋,遂喃喃自语道,“你看,都找不到地方坐了。”
“小妮,你先等等嘛,”马二姐头也不回地笑道,似乎言语当中还夹杂着一些害羞的意味,“很快就有人吃完了,一会就能腾出地方来了——”
“不急,二姐,”那女孩笑意盈盈娇柔万分地回道,那声音脆得就像一小段刚从瓜架子上摘下来的最新鲜的黄瓜,顶花带刺的,“你忙你的,我等等就是……”
“哎,要不你坐我这个地方吧,我站着。”他冲那个女孩轻声地招呼道,同时感觉脸上早就升腾起了朵朵滚烫的红云,而且胸腔里那颗心脏也跟着疯狂地乱跳起来。
以前,他那颗心脏跳动最激烈的时候,大概也就是参加事业单位招考进行面试的时候了,除此之外,他甚至都没怎么意识到自己还有一颗充满青春激情的心脏。当他由此进而想到在晓樱面前也曾经有过如此的激动和喜悦时,又突然感觉到现在的兴奋和冲动是一种不能饶恕的罪过了。不过,也许此时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和晓樱完全不一样,尽管她们两人都十分可爱。究竟怎么个不一样法,他倒是很有兴趣去比较一番。
“不了,哥唻,还是你坐吧。”那女孩说过之后,便低着头笑了,肩膀还轻微的晃动着,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
“不敢看人的女孩,”他莫名其妙地想道,心里不禁有些说不出的痒痒,如同刚刚爬进去了一只可爱的小蜘蛛,“才是最好的女孩,就像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也说明,她的内心还是一片纯净的田园,一尘不染,美丽动人。”
“不用客气,没事,”他非常诚恳而又吃力地说道,同时努力让自己笑得更阳光更自然一些,“我几乎天天都到这里来吃二姐的菜煎饼,再说了,我上班的时候都坐了大半天了,现在就想站着活动活动,嘿嘿——”

楼主:苏晓堤

字数:1573048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12 16:49:29

更新时间:2019-06-03 11: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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