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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樱记》(原创长篇最新整理,共3部,约180万字,人物约300个)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熊样,就你的小嘴会说!”她突然开心地笑了。
“我给说这事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她充满柔情地接着解释道,“你的将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只要你能从精神上和恁那个家脱离。我再强调一遍啊,是精神上脱离,不是物质上脱离,明白吗?另外,我可没叫你去打爹骂娘地不孝顺他们啊,你记住。”
“我明白。”他保证道。
“你不是一直都在反反复复地做一个梦吗?就是梦见你在恁奶奶家的院子上飞来飞去的,就是飞不远,而且最后每次都掉下去,你还吓得要命,对吧?”
“对,这个事你也给神妈妈说了?”
“我当然说了呀,”她笑得比刚才更开心了,好像有意在逗他玩,“要不然我去干什么的?这事又不需要保密,我就是想弄清楚你为什么老是做同一个梦的,当然了,还有你为什么考试不顺利的事我也说了,嘿嘿。结果呢,人家就是这样给我解释的,你说人家说得对不对呢?”
“就这点屁事还要去看神妈妈吗?”他故意把瞧不起她的表情给夸大了一圈,奚落道,“对于这种梦,我自己也能解释出来呀,这肯定就是我想脱离某种境地,而又脱离不开的意思啊,还要花那个钱请她说吗?”
他本来还想着顺便给她讲讲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那本书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吧,因为即使讲了她也未必能理解,而且说不定她还会讽刺他故意卖弄。另外,他还想告诉她,他想脱离的境地,难道就一定是代表他的老家吗?难道就不能是现在的这个家吗?难道就不能是她本人吗?一想到如果这样说的话,一定会引起一场不必要的大麻烦,他就只能选择闭嘴了。
“哎呀呀,你看看把你给能的,你既然这么管,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去当神妈妈的?你要是去当神妈妈,好歹我也能跟你沾点光呀。你知道人家神妈妈一天挣多少钱吧?人家一天挣的都比你一个月挣的都多!”
“嗤,我能给人家比吗?我哪有那个本事呀!”
“知道自己没本事就行,别整天嘴嘴的,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我就看不惯你这一点。”
“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行了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好好地骑你的车,有话回家再说吧。”她不耐烦地说道,样子很是讨人厌。
“哎,对了,我想知道恁妈好模是样的,这回怎么就想起来去看神妈妈的呀?”他冷不丁地又问道,“她不会单单为了我考试的事和做梦的事去的吧?”
“不是,”她虽然嘴上否定得很利索,但实际上回答得却并不怎么轻松,“她说她这两天身体有点不大得劲,去村里的卫生室和镇上的卫生院也没看出来什么道道,就想让神妈妈看看呗。”
“抽空我领她上人民医院看看吧?”他高姿态地说道,表情里有真也有假,她当然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的啥。他以为,孝顺丈母娘也是应该的,就算是装样子给媳妇看,也都装得像一点。
“没事,你忙你的吧,又没什么大事,”她平生第一次像个大人一样,平静而又深沉地说道,“她平时就有点邪魔鬼道的,就喜欢上神妈妈那里看看,我说她,她也不听……”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65章

因为自己要当两个孩子的爹了,高兴,着实地高兴,又因为白天被寻柳冷嘲热讽了一顿,心烦,确实心烦,还因为猜不透丈母娘为什么去看神妈妈,担心,的确担心,所以下午的时候李忠良一打电话约桂卿出来吃个闲饭喝个闲酒,他直接就答应了,也没像往常一样事先请示一下老婆大人。他还是有点逆反心理,像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不像个要当爹的人。
点菜的时候,因为忠良又故意点了一份桂卿平时极其讨厌的猪大肠当下酒菜,所以桂卿就绘声绘色地给他讲了一下贾平凹吃“猪痔疮”的故事,搞得忠良那本已汹涌澎湃的激情瞬间就迸发了出来,变得怎么也遏制不住了,而这激情一旦从牢笼里出来,马上就成为盘子里那厚重热滑的猪大肠式的东西,令人厌恶。
“你这个熊黄子就不能聊点别的吗?”忠良一边倒着他自己带来的一种稀奇古怪的白酒,不用说也是廉价的,一边咋咋呼呼地说道,当然也是仗着两人的关系特别铁,“你净弄这些恶心人的事来刺激我,你到底什么意思呀?噢,我点了你不想吃的东西,你就变着法地也不想让我吃,是吧?”
“我哪有那个心眼子啊?”桂卿一边甜不学的脸端着酒杯让忠良倒酒,一边呲牙咧嘴地笑道,“我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而已,你又何必当真?你既然胃口浅,那就不要点这玩意嘛。”
“最近忙什么了?”假装斯斯文文地抿了一口酒后,忠良又忍不住问道,“和死了一样,泥牛入海,也不见你和我主动联系,单等着我找你,真不够意思。”
“造孩子呀,不然还能干嘛?”桂卿异常放松地开玩笑道,也是典型的穷大方,“你以为像你,整天没点正经事干,就知道到处胡×窜,家里都有老婆了,还不知道老实,呵呵。”
“对,造孩子那可是大事,”忠良忽然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肚子里好像憋了好大一团大便拉不出来似的,他就是那个熊样,没事就喜欢干哕人,“怎么样,地都整平了吗?造墒都造够了吗?播种了吗?出苗了吗?别整天在那里干忙活,不行我去帮帮忙。”
“哎呦,你还懂造墒?”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嗤,除了造原子弹我不懂,”酒劲还没上头呢,忠良就开始摆开阵势吹嘘了,唯有如此方能促进酒精尽快发挥作用,不然的话,前边的酒就白喝了,“剩下的事你说我什么不懂?我是典型的百事通万事能,能得都不长个子了,总是叫别人羡慕啊。”
“四个月左右。”桂卿略显骄傲地说道,并伸出了四个手指头在忠良眼前轻轻地晃了晃,如同他生了四个儿子似的。
“哎呦,行呀你小子,”忠良两眼放光道,仿佛桂卿那四个儿子是他老人家生的一样,“恭喜,恭喜!来,咱哥俩走一个,先提前庆贺一下!”
桂卿举杯,两人碰了一下,第一杯酒就下去了。
他们后来不知不觉地就聊到了看神妈妈这事,只听忠良打了个酒气十足的饱嗝后,又略带生气地说道:“有些神妈妈就是欠揍,那个熊×嘴整天胡说八道的,一点×数都没有!”
“哎呦,哪个神妈妈又得罪你了?”桂卿戏道,“不行,你弄她去,反正你的本事大,去练练呗。”
“姐唻,你听我说呀,”忠良咽了咽唾沫,伸长脖子往桂卿这边凑了凑,然后恶狠狠地说道,不像嘻嘡玩的样子,“那天黑天我回到家,往沙发上那么一躺,打算小睡一会呢。哦,我在外边喝了点小酒,回去也怪晚了。俺媳妇就板着个熊脸给我说,你以后注意点,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家的话,就别整天在外边胡作妄为,想干嘛就干嘛……哎,我一听这话不对呀,以前她可从来没这样和我说过话呀,今天这是怎么了?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刚开始她嘴硬得和钢刀样,什么也不说,就是叫我小心点。小心他奶奶个腿啊。她越是不说,我越是生气,最后我急了,直接对她说,你要是再不说的话,咱两人就拉倒,领绿本本去!最后,她磨磨蹭蹭地说了,说我在外边有女人了,有相好的了,还把家里的钱都拿出去养女人了什么的。我的乖乖唻,我一听她这么说,哎呀,我心里那个气呀。然后我就问她了,你在哪听说的这些事?结果你猜她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桂卿问。
“这个熊娘们说,她是在粮满镇黄石庄那个神妈妈那里听说的,神妈妈说我有外遇了,而且还铁了心地要和她离婚,叫她心里好有个打算头,别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不会吧,神妈妈怎么能这样说的?”桂卿有些不解地说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搁谁都是劝和不劝离的,那个神妈妈她怎么能这么赤裸裸地给恁媳妇那样说呢?她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万一恁两口子真因为她那张破嘴离婚了,那不麻烦了?那她的罪不是大极了?那她最后得下地狱呀。”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姐,谁说不是这个理了,”忠良吐了口唾沫,重重地骂道,看样子到现在还恼火呢,“虽然说我平时大大咧咧的,对什么事都不在乎,不过那我也不想和俺媳妇离婚呀,对吧?虽说俺两人也经常吵吵闹闹的,但是我和她又没什么多大的矛盾,她这个人总起来说也不孬的,我没必要去弄那些事吧?当然,我这个人是比较热玩,这个我承认,结婚以前我也谈过那么两三个小妮,小姐咱也玩了不少,可那都是结婚前的事呀,对吧?另外,我什么事也没瞒着她呀,结婚之前我就给她说了,我以前就是那种人,叫她看着吧,我绝对不勉强,当时她也同意了。后来我也给她保证过,结婚以后我肯定老老实实地过日子,踏踏实实地挣钱,绝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乱玩了,这些我都给说明了,一点也没隐瞒——”
“她还是打心眼里不完全相信你,对吗?”桂卿像个蹩脚的侦探似的,直接问道,“要不然她干嘛去看神妈妈。”
“就是那么回事,她当时只是表面上答应了,说那话,我还看不懂她的那点小心思吗?”
“那你说实话,结婚以后你找过小姐吗?”
“嘿嘿,说实话也偷偷地找过几回,”忠良舔着个狗脸笑道,倒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在实忍不住的情况下才干的,而且又是在喝了点小酒之后才去找的,严格来讲不能算。”
“行,找小姐的事咱先不提,”在忠良看来,桂卿颇显装腔作势地问道,尽管他的内心其实也是非常真诚的,“那我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相好的?说实话,别瞒我。”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嘿嘿,不瞒你说,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忠良又舔着个狗脸笑了,真是越挠腾事越多,“都是通过业务关系认识的,我往她们厂里销货,她负责和我联系,那么一来二去的,慢慢地就勾搭上了。那个娘们比我大点,是个离完婚的,不过可有味了——”
他如此说着,脑子里不禁又想起了他那个相好的,想着她细细的腰肢,白白的皮肤,窄窄的脑门,单单的眼皮,甜甜的嘴巴,不大不小的屁股,不高不矮的个子,披散着的头发,一笑就爱露出来的两个小虎牙,紫罗兰色的小内裤,装点门面的小胸罩等等,都是他永远难以忘怀的。要说他对那个娘们没点感情,那纯粹是骗人的,不足为信,要说有多深的感情,恐怕也不现实,毕竟他也没打算和她结婚,他只是想玩玩而已。估计对方也是,玩玩而已。
“你这家伙呀,唯一的毛病就是太热这些事了,”桂卿笑着褒贬道,是不是也有羡慕的成分恐怕也不好说,“就和热吃猪大肠一样,看来已经上瘾了,不容易改掉了!”
“唉,兄弟,我给你说,食色性也,”忠良继续恬不知耻地笑道,一副江湖老油条的样子,“孔老夫子他老人家不是也这样说了嘛,所以说,我这个事也不能算是什么多大错误。其实说到底,那个娘们不也是图的多挣两个妻侄钱嘛,要不然人家不该我不欠我的,能那么轻易地让我睡吗?你看看我的这个小个,我的这个小巴狗腿,除了这个烂脸长得还有点人样之外,你说我有什么呀?人家那么风情万种的小娘们愿意让我玩,说穿了不就是为了钱吗?这个事啊,我心里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明白。姐,世界这么乱,你说我装纯给谁看啊?感情那么贵,你说我谈得起吗?唉,该玩的时候不玩,能玩的时候不玩,那我不是缺心眼子吗?”
“你当然不缺心眼子,”桂卿借机笑着日囊他道,“你心眼子多得都不长个子了,可是你有劲就是不往正道上用。”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兄弟唻,你说得对啊,”忠良又干了一杯酒后,梁山好汉一样大声地叫道,也不怕旁边有人听见,“有劲我应该往俺媳妇身上用,那里是正道,可是有时候她硬是不让我用呀,那我就没办法了,对吧?姐,她今天这事,明天那事,不是头疼就是腚痒痒,反正是很少有让我过瘾的时候,可把我给憋坏了。我这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硬让她给逼的,我给你说。另外,我这不是也想换换口味嘛,整天吃一种菜,你不觉得腻歪吗?”
“媳妇和菜不一样,”桂卿有些气短地说道,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话好像说服力并不强,“这个不能乱比喻,而且我觉得,任何比喻都是不恰当的,比不到那个窝上去。”
“嗤,这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忠良抬杠道,其实说的也是实话,“照我看也就是那么回事罢了,你就是喜欢装。”
“我不和你争这个了,怪没意思的,”桂卿不耐烦地说道,同时在语气里又暗暗给自己加了些大义凛然的意味,不然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我就问你一个事,现在你和那个小娘们彻底了断了吗?我觉得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你不能回避。”
“说断也断了,说没断也没断,”说到此处,忠良有意停顿了一下,就像正和小姐快活的时候想要换个姿势一样,然后又继续笑道,不管小姐乐意不乐意,“你叫我怎么说呢,反正算是藕断丝连吧,基本是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知道愚兄我这个人的。”
“还藕断丝连的,我呸,你这家伙可真不要熊脸啊!”桂卿笑着骂道,也不给这种鸟人留什么面子了,“噢,你这么个玩法,嘴里吃着碗里的,筷子夹着锅里的,你能怨恁媳妇怀疑你吗?你能嫌她去看神妈妈吗?这事说起来根子还在你这边。”
“嘿嘿,确实是我不对,”忠良依然无耻地笑道,一点也没觉得他的问题在桂卿眼里有多严重,更没觉得这事在他媳妇眼里有多严重,不就是玩玩嘛,“这个我也得承认,可是她也不能为了这个事去找神妈妈帮忙呀,你说说神妈妈那张狗嘴里能突出什么象牙来啊?女人啊,就是智商低,什么事都依赖别人。”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本来就是你不对嘛,”桂卿哭笑不得地指着忠良的脑袋教训道,“你怪人家神妈妈干嘛呀?噢,光许你自己在外边潇洒快活,又是找相好的,又是找小姐,就不许人家怀疑你,就不许人家去看神妈妈?再说了,人家王欢去看神妈妈那也是为了挽救你们两个人的婚姻,挽救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对吧?这充分说明了她还是很在乎你的,或者说心里还有你,要不然她也在外边找一个,给你弄个绿帽子戴戴,你就知道厉害了。”
“我看她敢!”忠良将横眉一竖,或者是将竖眉一横,将本就不大的白瓷酒杯往桌上一掷,凶神恶煞地说道,“我借她两个胆她也不敢!她要是敢这么玩,我弄不死她我就不姓李!”
“哎呦嗨,你还怪厉害唻,那么大的动静,”桂卿嘴里虽然这么说笑着,其实心里却总感觉好像是他和王欢有一腿似的,心虚得要命,“难道说,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吗?你能在外边风流快活,人家就一定得给你守节吗?”
“我给你说啊,真心的,弟弟,”忠良得意洋洋地正眼对着桂卿道,一会狗脸一会猫脸的样子,着实烦人,“男人要是趁年轻的时候不多玩几个女人,不多见识见识这样的那样的不同样子的,那压根就不叫男人,或者说,虽然是男人,但是却白活了一辈子。而作为女人来讲呢,女人要是不守妇道,那就不能叫女人,那叫贱货,人尽可夫的贱货,懂吗?”
“天哪,你这是什么逻辑呀?”桂卿的牛脾气一下子上来了,就和对方当场较起真来,尽管他也不想当什么所谓的正人君子,保证这辈子不去想别的,他只为争这个理,“咱仔细地分析分析这个事啊。你希望自己的女人恪守妇道,老实本分,这辈子光跟你一个人混,但是你又满脑子想的又是多玩几个别的女人。那我问问你,你玩的女人都是谁的女人?难道这些被你玩的女人就没有自己的男人吗?难道她们的男人就希望她们被别人玩吗?”
“淫人妻女者,妻女必被人淫,对吧?”忠良肉头肉脑地拖着长腔强调道,大有“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的气势和派头,只是他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典故罢了,“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你讲的道理我也都懂,但是,我就是这个逻辑,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尿性,明白吗?凡事就只能是我占便宜,不能是我吃亏,我管他老爷个×别人是怎么想的!我总不能缺心眼子硬充老好人,去当那个垃圾筐,专门娶别人玩剩下的女人吧?那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我玩剩下的女人留给别人娶呢,对吧?”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你这家伙,本性大暴露啊。”他嘴笑心不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忠良半醉半醒地说道,言辞间竟然颇有几分出人意料的禅意,“在弟弟你的眼里,我和在泥窝里玩的光腚小孩有什么区别吗?根本没有!所以,有些事我瞒你干嘛呀?还不如实话实说痛苦呢,你说是吧?当然了,我说只能我占便宜不能我吃亏,可不是针对你说的,我对你例外,永远例外,谁叫咱是电焊焊出来的铁哥们呢,哈哈。”
“哥唻,你千万别这么说,承蒙错爱,我的小心脏受不了。”桂卿一本正经地开玩笑道。
“行了,天塌下来你也照样谈笑风生,我还不知道你的吗?”忠良竟然也开始学会反讽了,“你和入定的老和尚一样,上学的时候就有人叫你老夫子,怎么会错呢?”
“不是,你这拖泥带水的,到底几个意思呀?”桂卿笑道,有些尴尬和无奈,“一会老和尚,一会老夫子的,我真有那么老吗?另外,你这个评论未免也太主观了吧?搞得我连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说什么都不好,都不合适。”
“你别着急,也别生气,我这可是正儿八经地夸你啊。”
“我知道你这是夸我,可是你至少得夸得我比较舒服才行呀,不能这么恶拉拐带不怀好意地夸呀。”
“我说话就这个熊样,你千万可别要求太高啊,不然的话咱们两人肯定连伙计都做不成了,哈哈。”
此刻,桂卿虽然觉得忠良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而且笑声也太放肆了,几乎都没有任何保密性了,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接告诉对方,所以只能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求带动对方说话也小声点。如此一来,倒显得是他说话畏畏缩缩得不够大方了,这令他感觉非常不舒服,颇有些恼火,因为毕竟他不想把自己搞得和个要干坏事的特务似的,见不得光。他素来是喜欢光明正大利利索索的,至少是在饭店里聊天的时候要这样,但不是要大声喧哗,咋咋呼呼的,惹人讨厌,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有些话不好对忠良说。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第64章

“……所以啊,那天我直接去找那个神妈妈了,”忠良像乾隆皇帝吹嘘自己骄人的文治武功,武圣关羽夸耀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光辉经历一样,开始大聊特聊他是怎么治神妈妈的事了,“等人都走个差不多了,神妈妈就哈欠连天地问我来看什么的。我把脸一黑,把眼一瞪,直白地给她说,我什么都不看,我就是来问问你当时怎么给俺媳妇说的!结果她上来还给我装糊涂,姐,说什么天天来的人多了,我又不记得谁是恁媳妇。我就说了,你不记得是吧?那不要紧,我给你说说她长什么样,她都给你说的什么事,你又是怎么给她出的小点子,你就记得她了。后来我把情况一说,她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最后我说,你给我听好了,回头要是俺两口子离婚了,我就把你这个老鳖窝给挑了,给砸了。她一听这话,当时就害怕了,一个劲地给我赔不是,说她说的也都是无心的话,也不是想要拆散俺两口子意思,她也是为了不让俺媳妇想三想四才那样说的等等。然后我不等她说完,就一个字一个字地给她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等下回俺媳妇来的时候,该怎么办你心里明白,我给你100块钱,你拿着,办不好我交待的事,有你好看的……”
“说得好,这种老娘们就得吓唬吓唬她,”桂卿由衷地佩服道,“她才知道不能扯老婆舌头搬弄是非。”
“不是吓唬,”忠良一脸严肃地纠正道,“我当时就是真的。我也想了,她要是再敢鼓动着俺媳妇这事那事的,我一定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说什么也得把她的鳖窝给挑了!”
“那后边事就不用问了。”桂卿笑道。
“那还用说嘛,”忠良亦笑道,“后来俺媳妇又去了一次,结果回来之后就笑眯眯的,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喜得要命,晚上办事都比以前有味了,不要我教导了,哈哈。”
“唉,女人啊。”桂卿叹道,原不该他叹的。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所以说,这个男的再不管,闭着眼也比女的强,”忠良稍显理性地总结道,脑子里的内存立马就被占用光了,“平时你光看她们能得不撑,嘴上咋咋呼呼的,其实那都是瞎能,都没能那个窝上去。就和这个事样,其实我背地里都找完神妈妈了,我都吓唬完人家了,末了她还觉得人家说的话是真的,太神了,这不是很可笑吗?这不是很可悲吗?你说这个世界上哪有真事呀!”
“是啊,要不怎么说女人当家墙倒屋塌呀,”桂卿附议道,“另外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呵呵。”
“关键就是一个心理暗示,人家怎么忽悠她,她就怎么信,也不好好想想,整个就是一个缺脑子货。你说这样的人要是在外边混事,那还不得让人家骗死?”
“所以呀,人家才嫁给你,好混碗饭吃。”
“啊,也对,”忠良叹道,略过片刻之后他又神神叨叨地说道,“不过最近这一阵子我发现有个事不大正常。”
“什么事?”桂卿颇感兴趣,有些不应该。
“我老是感觉这个熊娘们可能对我有二心了,”忠良颇显焦躁地说道,一副顾虑重重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当然,也不是说她就一定有那个事,但是我也不能完全排除。”
“我的乖怪唻,你不是唱戏给我听的吧?”桂卿饶有兴致地调侃道,就如同一部好莱坞大片马上就要演到高潮处了,下边都是很可观的地方。另外,说到二心,他又想起来《西游记》中如来佛祖对猴子的说法,好个二心啊。
“你别捣了,这样的事我能和你嘻嘡着玩吗?”
“到底怎么个情况?”桂卿双眉紧锁,貌似关心实则也很关心地问道,一身的侠肝义胆展示无疑。
“最近有好几回,我发现她打电话的时候老是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忠良一改刚才睿智果断的潇洒劲,转而愁眉不展犹疑不决地说道,“有时候我们正吃着吃着饭,突然来电话了,她摸起手机就往厨房或者阳台那边去,看起来好像是怕我和俺闺女吵着她的意思,其实根本就不像那么回事,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嗯,那你是应该小心点了,”桂卿神色凝重地说道,好像他就是一个资深的冒牌侦探一样,特务的活不好干,他不已经不打算干了,“俗话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嘛。”
“对,兄弟,我也是这么想的,”忠良二二思思地肯定道,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呢,我又怕万一要是误会了她,那就显得咱不讲究,对媳妇不信任了,那样不好。”
“你可以先搞搞小火力的外围侦查嘛,”桂卿自作聪明地出主意道,“你可以先摸摸情况再说。反正我觉得吧,这种事还是要慎重一些好,要是拿不到确凿的证据你可千万别轻易地撕开脸说,那样的话容易伤她的心,以后就不好再弥合了。”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有道理,”忠良吧唧吧唧嘴后咬咬牙道,他应该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如笨拙的恐龙下了一个极大的蛋,“我就按你说的办,先不打草惊蛇,摸清楚情况再说吧。”
“哎,对了,你上回那个事处理得怎么样了?”忠良关心地问道,“我一直忙得要命,也没来得及再给你联系。”
“噢,你说俺弟弟和人打架的事?”桂卿半天才明白过来,然后赶紧回道,恐怕耽误了时间,显得他的理解能力差,“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没什么大事了,我忘了给你汇报了。”
“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忠良问道。
“唉,你听我慢慢说呀,”桂卿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又长舒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地叙谈道,尽管他已经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但是仍然难掩心中的不快和压抑,“我不是原来在电话里给你说过嘛,俺那片的一个邻居唐建英,原来和俺家关系也不错,前一阵子他大儿唐星顺结婚,俺爹和俺弟弟都在那里帮忙。”
“怎么帮忙还帮出事来了?”忠良不解地问。
“本来也没什么事的,结婚不就是那一套嘛,能有什么?结果呢,负责录像的孩子是俺庄上秦元停的大儿,叫秦超,他家和唐建英家的关系也很好。秦超这孩子他录着录着像,姐,中间有一段时间他没录,跑一边玩去了。后来唐建英就生气了,就逮着秦超问,你这孩子怎么最重要的那一段没录呢?秦超这孩子就说了,是桂明他爸不让我录的。唐建英一听就火了,说他不让你录你就不录了?你这孩子心里一点熊数都没有吗?”
“那恁爹到底说没说不让录的事?”忠良问到根上了。
“对,哥唻,你说得很对,问题就在这上面了,”桂卿把食指往眼前一比划,然后又狠狠地在空中敲向桌面,显得很无奈而又愤恨地说道,“你想想,俺家和唐建英家都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离得又不远,人家办喜事,咱都是盼着人家顺顺利利红红火火的,谁也不好存心捣蛋使坏,是吧?除非是原来和他家有仇的人,才会借着这个机会故意找事使坏的,不然的话谁愿意背着破坏人家一辈子婚姻大事的罪名呀,对吧?所以说,有些事实在是没法说,张不开那个嘴呀。虽然唐建英当时没直白地找俺爹说这个事,但其实他本身并不想把这个事掩饰过去,而是老是想着把这个事闹大,因为他不管逮着谁都是那句话,俺道武哥他不让录的,俺道武哥他不让录的,而且他每次说的时候还都显得气得要命,看起来是说不能说,道不能道的样子,其实他比谁说得都多。你想想,他虽然没直接给俺爹说这事,俺爹后来还能不知道吗?俺爹他只要知道了,那肯定觉得窝囊,觉得憋屈呀,因为他一直都说,他没说不让秦超录像的话,至于到底是谁不让录的,他也不知道呀。”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别是这孩子自己偷懒,嫌累不想录的,然后随便找个人替他当挡箭牌,结果巧了,就找到恁老爹了,他老实呀。”
“也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桂卿徒劳地分析道,现在分析得再好也没用了,“反正都没什么过硬的证据,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楚。也有另一种可能,当时真有人不让这孩子录了,只不过他记错人了,把俺爹当成那个不让他录像的人了。本来这孩子和俺爹也不熟悉,平时就认不准,所以也不好说。”
“这个事吧,你这么一说,那还真不好判断呢。”
“就是呀,俺爹至始至终都说,他没说不让录,他没说不让录。他既然让人冤枉了,那他肯定觉得亏得慌呀,老实人嘛,最受不了这个了,你说是吧?”
“那恁老爹当时或者后来,找唐建英了吗?”
“肯定不能找呀,他要是主动找的话,那不是把这事越描越黑了吗?唐建英这孩子最奸诈的地方就是,他碰见谁都说是俺爹不让秦超录的像,但就是在俺一家人面前一个字都不说。他就喜欢背地里糟蹋人,扇阴风,点阴火,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祖辈传下来的,我是了解他的为人的。”
“噢,我明白了,他到处糟蹋恁老爹,然后呢还不找恁老爹当面说开这事。也就是说,他至始至终都没给恁老爹一个解释和说明的机会,就那么直接赤裸裸地到处造谣生事。对,没证实的事就到处乱说,就是造谣生事,就是污蔑!”
“造谣生事没事,污蔑也不要紧,关键是你至少得听听当事人解释一下吧,结果这孩子没有,我觉得他就是有意这样的。”
“那他这是存心借着这股劲给恁老爹使坏的,”忠良判断得也很有道理,“他这是演的苦肉计,操人的。农村里这样的人也有,不出奇,这么看这孩子是够阴毒的。
“有时我也想了,这也可能是唐建英和秦超事先商量好的点子,故意往俺爹身上泼脏水,叫俺爹有嘴说不出,干吃哑巴亏的。毕竟人心复杂,一个庄就是一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
“那恁家以前和他家有矛盾吗?”
“说实话,这个我倒不是很清楚,”桂卿如实地说道,这也正是他担心的地方,“不过人家要和你使坏,也不一定非得和你有矛盾吧,因为毕竟人心复杂得很,羡慕嫉妒恨,哪样情况都有可能成为使坏的原因和借口。我记得以前俺奶奶就曾经说过,唐建英一家三口人过去挨饿的时候差点饿死的,是俺老爷好心拿出家里的粮食救济的他们一家人,他们一家人才捞着活下来的。不然的话,这孩子早就随着他爹娘见阎王去了,那就没有后的他结婚生孩子这些事了,也没有什么他能混得人五人六的这些事了。”
“哎,那要照你这么说,唐建英一家人应该永远对恁这一家人都感恩戴德的,报不完的恩才对呀,那他怎么能干出来这种事情呢?这事要从理论上说,有点讲不通啊。”忠良纳闷道。
楼主:苏晓堤  时间:2019-06-03 11:21:12
“哎,我的好哥哥唻,亏你还是个地道的农村人,竟然也悟不透农村的这些烂事,”桂卿不禁笑道,心中却甚是悲凉,“一碗米养个恩人,一斗米养个仇人,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恩有多大仇就有多大,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忠良倒是实诚,只是有些故意。
“你倒是怪实诚的,”桂卿佩服忠良的好学谦虚之心,因而又耐心地讲道,“举个例子吧,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道理我先不说,咱就是说说这个受恩的人普遍存在的心理吧。假如是你,你因为天灾人祸自己倒了霉,眼看着就要死了,结果受了别人的大恩大德,那么你是不是首先要想着怎么感激人家呀?”
“那当然了,不然还是人吗?”忠良横眉道。
“刚开始你肯定是这样想的,而且很可能还是这样做的,但是后来时间长了呢?”不等忠良再往下继续回答,桂卿紧接着又追问道,执拗得有些可笑,“时间长了你肯定会烦,而且会烦不胜烦,因为报恩的这个念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一个十分沉重的负担,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了。特别是当大家都在一个庄上住,谁不知道谁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你受了人家的大恩,你报答人家那是理所当然的呀,对吧?正是这个理所当然,会慢慢地把你逼疯的。”
“不至于吧?”忠良依然不解。
“绝对至于,”桂卿肯定道,“你之所以觉得不至于,那只是因为你还不懂人心,没看透人心。虽然说俺老爷奶奶活着的时候也未必就图他什么,或者得了他什么济,但是对于唐建英来说,每次当他看到俺一家人的时候,肯定就会让他想起来他小时候快要饿死的情景,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长期的无形的折磨。”
“嗯,你说的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另外还有一点,他家的两个孩子没个学 好的,一个比一个笨,一个比一个憨,说是两个猪一点都没冤枉他们。然后你再看俺家呢,姐弟三个全是大学生,对吧?虽然俺姐是后来进修的,但那也不简单呀,对吧?还有就是俺大爷家的哥和姐,俺大哥张德冬上的是上海交大,俺大姐张德宁上的是南京大学,都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一般人根本考不上的。当然了,我不是说在你跟前炫耀什么,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过在唐建英眼里看来,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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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兄弟,人都是和身边的人比,才会起这个嫉妒心,才会觉得难受的,”忠良不禁感叹道,思绪也跟着活泛了,或许是刚才的酒劲已经过去了,“比如说,谁也不会去嫉妒北京或者上海的一位亿万富豪过得有多好,活得有多潇洒,因为那玩意毕竟离自己太远了,犯不着去嫉妒,但是对于身边的人,要是过得好一点,那就很难受了,更何况还受过人家那么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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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桂卿一边说着,一边终于显得有点开心了,因为忠良总算能精准地理解他的意思了,“所以说,有时候你比你身边的人过得好点,哪怕只是好那么一点点,在某些人看来那就是一种极大的罪过,而且是罪不容赦,民愤极大。而对于那些和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人,即使他们混得再好再厉害,那和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谁也犯不着去恨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吧?”
“嗯,你越说,我越觉得对,”忠良不住地点头道,“我记得俺庄上好几年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是弟兄两家,老二家连着生了两个男孩,老大家一直没有孩子。后来老大家不知道从哪里拾了一个小男孩,肯定也是花钱买的,结果奶奶个腿的,后来这个小孩不小心掉井里淹死了。当时那个小孩应该是夏天跟着人家大孩子去逮蛤蟆的,冤巧路窄就死了个熊了。然后老大媳妇慢慢地就有点魔怔了,接受不了这个事嘛,对吧?”
“然后,老大媳妇就把老二家的孩子给药死了?”
“咦,你知道这个事?”忠良有些惊奇。
“我不知道,这是我猜的。”桂卿笑道。
“恭喜你,猜准了,”忠良意味深长地说道,“后来老大媳妇就是把老二家的一个孩子给药死了。当时她本来想把老二家的两个孩子都给药死的,只不过那个大孩子能,觉得不对劲就跑了,算是捡了一条命吧。”
“我说的事和你说的这个事其实是一个道理。”
“我理解。”忠良这回貌似深沉了。
“你现在再回过头来看看我给你说的那个事,你就明白唐建英到底是什么心理了吧?他就是心里不平衡!噢,我老的不如你,小的不如你,但我总得有一件事情比你强吧?那就是我有钱,我嘴大,所以我在道德上就要糟蹋你!”
“真是什么×人都有啊!”忠良叹道,然后又问,“那后来又是怎么打起来的呢?”
“俺爹知道这个事之后,他虽然说屈得要命,也气得慌,可是毕竟他既没见秦超怎么和唐建英学的话,也没见唐建英到底是怎么糟蹋的他,所以就只能一个人生闷气。再后来吧,俺弟弟不知道听谁说了这事,噢,他最近不是回到家里想着包山捣鼓什么大棚,开什么农家乐嘛,然后他就直接去找秦超这孩子了,问他怎么就该血口喷人胡说八道的,净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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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肯定得打起来,恁弟弟可不像你,平时能吃能忍的,从来不和人争不和人抢,他本身长得就二武中实的,脾气又躁,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所以啊,我最烦的就是这一点了,”桂卿不胜厌恶地说道,眼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但是又拿弟弟没有办法,“有些事你得智取,不能硬来,俺弟弟平时干事就是有些鲁莽,不动脑子。当然,客观来讲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气急了。当时吧,俺弟弟不是去找秦超嘛,秦超这孩子话还没三句半呢,张口就来了那么一句,妈个×的,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想问回家问恁爹去!你想想,俺弟弟他能忍得了这句话吗?结果他二话没说,抡起皮锤照着那孩子的脸就打了过去,一下子就把那孩子给打沟里去了。然后呢,那孩子的姐夫当时也在现场了,那家伙一看这个情况,上去就和俺弟弟干了起来,三个人就在沟底下打成一团了。俺本家的一个不远的哥一看这种情况,当然也跟着偎上去打了,可是被唐建英这个家伙半路给硬拉住了——”
“他这是拉偏架!”忠良信心十足地说道。
“对,所以说,我一直就说这个龟孙才是真正的老奸巨猾,血坏种一个,”桂卿随即痛骂道,仿佛唐建英那厮就站在他跟前听着他痛骂呢,“那边两个人打一个人,这边他硬按着俺本家那个哥不让上,这不是血坏种是什么?名义上他还是想劝架,不让打那么厉害,其实就是暗地里使坏!有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这些小歪巴心眼子多,一眨巴眼一个,一眨巴眼一个。”
“有些人就是能过火了,小人能,结果还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待,你说这个年月谁憨谁傻,谁看不出来呀?”忠良感慨道,然后又问,“那后来呢?情况怎么样了?”
“后来肯定不能老是打呀,慢慢地就被别人拉开了,不过有一个事怪那个的——”桂卿回道。
“什么事?”忠良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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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俺弟弟和那两个家伙打架的时候,据另一个和俺家关系不孬的人说,当时旁边还有一个家伙,也是俺庄上的,小名叫北列,这孩子当时也打算上去揍俺弟弟的。”
“这孩子他跟着吃什么热充什么人熊的?”忠良立即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他和恁家以前也有仇吗?另外,他和那个秦什么的家,或者唐建英家的关系就那么好吗?”
“所以啊,这才是我觉得人生最可怕的地方,”桂卿颓唐而又深沉地说道,他是认真的,“不过我可以负责任地讲,据我所知,俺家老辈的少辈的都和北列家没有任何冤仇,而且我每次见了他都和他有说有笑的,从来没和他闹过任何矛盾。更重要的是,多少年来我一直拿他当个比较知近的好朋友对待,连我自己都觉得和他的关系不孬,很要好,平时我对他爹妈也都是可客气,结果没想到其实是我瞎了狗眼啊!”
“真是人心难测啊!”
“唉,所以当我一听说这个情况的时候,我的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到底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和你真好,谁和你假好,不到关键时候还真不一定就能分得清。我觉得我平时看人就够准的了,结果都没看清小北列这孩子的真实面目,真是太失败了,想想也觉得太后怕了。你知道,从来都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做人最怕碰见这种暗地里给你下黑手的人了。”
“那恁弟弟还明着给人打呢。”忠良不屑地说道。
“唉,这就是我最反感他的地方,”桂卿气愤难耐地说道,好像心里憋着很久的火一直都没捞着发出来似的,“遇事不知道多动脑子,就知道打打杀杀。噢,人家那边稍微一刺激,稍微一耍点心眼子,他这边上去就和人家打,也不考虑考虑前因,也不想想后果,真是弱智到顶了。你就拿北列这孩子来说吧,要是俺弟弟晚上和人打架,那孩子趁着黑天上去偷偷地捅他一刀,那他能知道是谁下的黑手吗?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是图的什么呀?”
“叫我看呀,恁弟兄两个要是互相中和中和就好了,你多点闯劲,他多点头脑,那就完美无缺了。所以说,恁弟兄俩得团结,所谓的二人智慧胜一人嘛,Two heads are better than one,初中学的英语,我还没忘呢。”
“我没有闯劲,这不要紧,至少在多数情况下我能保全我自己,委曲才能求全嘛,对吧?”桂卿如此说道,同时觉得忠良和他表弟田亮在某些方面真是太像了,连拽的英语句子都一样,“而他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再这么愣下去肉下去,他早晚得吃大亏的,而且很可能还不知道到底谁让他吃的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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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这个事得慢慢来,你有机会再劝劝他呗,”忠良劝道,然后又问,“那打架的事谁占便宜谁吃亏了?”
“打架这种事,还说什么谁占便宜谁吃亏的呀,最后肯定是两家都倒霉啊。当然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好像是俺弟弟占便宜了,他把秦超那孩子打得躺地上不能动了。”
“那还不行吗?”忠良随即言道,“反正又没吃亏!”
“你被这事想得也太简单了,哪能那么容易就结束啊?”桂卿苦笑道,看样子凡事总是想得太多,“那边两个人对俺弟弟一个人,结果还吃了亏,你想想他们能善罢甘休吗?所以,等120把秦超这孩子拉走,110把俺弟弟带走的时候,他们那边已经打电话叫了一大群痞子来帮忙来报仇了。”
“那这个架不是越打越厉害了吗?”忠良瞪眼道,然后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噢,不对,恁弟弟叫派出所带走了,那恁家不是䞍等着吃亏了吗?”
“谁说不是呢,所以一想起这个事我就恨得牙根痒痒,气不打一处来,我就想一脚踢死桂明这家伙。我现在倒不是多恨人家秦超一家人,我既是恨俺弟弟这个人不会处理事。你说他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而且他还打算回老家创业,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他怎么能和一个庄上的人打起来呢?他这不是脑子进水犯晕病了吗?咱都明白,在战场上打仗的时候最忌讳这一点了。噢,你跑去把敌人稀里哗啦地骚扰了一顿,外观上看着也挺过瘾的,然后等敌人的大部队真过来报复了,你自己先跑了,不管别人的事了,那怎么能行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唉,冲动是魔鬼呀。”忠良提起了这句老话。
“对啊,你说说,咱平时又不是那种二狼八蛋的人,我上哪认识那么多小痞子去?俺弟弟也是刚从外边回来,他在本地也没有多少到底的伙计,俺爹又是个老实窝窝,你说能喊谁来帮忙?这个架还怎么打下去?说难听话,接下来只能任人宰割了!”
“那还真悬了。”忠良也是担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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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只有俺爹俺娘在家,噢,那个时候俺弟弟还没从派出所出来呢,虽然他们心里也慌慌得要命,担心俺弟弟在派出所里挨揍吃亏,或者那孩子家里人来报复,但是又有点想当然地觉得暂时应该没什么大事了。结果呢,俺挨边的有一个邻居平时和俺家关系不孬,为得也挺好,她偷偷地跑俺家里报的信。她说,秦元停和秦超爷俩喊了一大群痞子在庄子里一个蔽窟里蹲着呢,估计一会就要过来报复,叫俺一家人小心点。”
“那怎么弄?”忠良盯着桂卿的脸问,不等得到答案便又说道,“要么跑,要么和他们那些龟孙拼了!”
“跑?”桂卿有些凄惨地笑道,“我的哥哥唻,你跑得了初一跑得了十五吗?再说了,人家老少爷们一看,噢,原来恁这一家人是光腚惹马蜂,能惹不能撑呀?人家这边一偎门,恁那边就吓得都跑没影了,这不是笑话嘛。所以,跑是绝对不能跑。但是呢,肯定也不能硬拼,俺爹俺娘都那么大年纪了,都是半大老头子老妈妈了,你让他们怎么拼?俺爹当时要真是拿刀拿枪地和他们硬拼,那这个架可真是越打越大了,到最后肯定弄得不可收拾。”
“照你这么说,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骂?就只能眼睁睁地在家里干坐着等着人家来打?”忠良听着听着都有些着急了,于是张嘴就问道,同时他终于也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哎,对了,恁两家打架的时候,你当时干熊去了?你怎么没帮着打啊?怎么说,你也是一个好劳动力,不容忽视啊。”
“我当时没在家呀,我要是在家的话还能发生这些烂事吗?忍气吞声,忍气吞声,只有忍气才能吞声(生),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管人家有没有冤枉俺爹,这事要是我来处理,我说什么也不会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就是去和他们讲理,我一看情况不对,肯定也不会动手的。我就是这样的人,人家就是骑我脖子上拉屎,我也能做到岿然不动,这个不是我吹。”
“唉,要都像你这样,天下早就太平了,可惜不是。”
“咱管不了别人,还管不好自己吗?”
“对,修行得从自我做起,少惹事,少生非。”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桂卿由衷地叹道,也不单单指这一件事,“有多少事,本来都是没事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让一让就平息了,结果呢,唉!”

楼主:苏晓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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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3-12 16:49:29

更新时间:2019-06-03 11: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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