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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感悟: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那个故事写完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其实没什么人关注,我也不是很介意。
隔几日,总又要修改出一些字句来,工作再忙,歇下来的时间里,总会打开这篇文字,再润色,字斟句酌,雕琢般谨慎。
想来只是自恋罢了。
这个世界,连朋友圈也懒得翻的我,相信有很多人都同我一样,根本不关心他人的生活,与经历。
所以,我写的文字被无视,就理所应当。因为它完全不具备网文特色,不刺激,不猎奇,不玄幻。
无人问津,我不沮丧。

或许,近一百三十万字,在网文中算小儿科,但要严肃地读完,也会很累的。
如我一好朋友言,《约翰·克里斯朵夫》也才差不多这个字数。人家那叫经典,才有人啃文。
她要了我的文字去看,差不多看了超过半年了吧,我估计她一直没看完。
毕竟别人的人生,尤其不具备普世意义的人生,终究无趣得紧。

我仍旧不恼。

这故事,我写得非常用心,所以,有些得意之处。
文字经常有这种神来之笔,灵感到时方写得出,等过了时日再来看,连我自己都惊叹,这是我写的?
独乐乐,不如与众。
我推而及之,独警醒,不若分与人。

这是我说了这么多话的因果。
这不是广告帖,所以故事名字我就不写了,不指望大家去看文,我只能尽力把自认为不错的语句,摘录一些,以飨群好。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开卷“破题”里:
故事的主线是一个人,但故事,其实是很多人的故事。
归结到根底上,只有一条,就是人性,简单人性与复杂人性,在始终复杂的社会性里,如何被消磨被钝化,或者虽然无力但依旧试图保持初心的不停抗争。
薄力,却戮力;力乏,不精疲。
人物与经历,只是历史中偶然翻起的一些小浪花,终究无法左右历史进程——但人性不会泯灭,哪怕千万年后,人们对于善良、美好、忠贞、诚实、勇敢、执著等等品质的向往与追求,我相信不会改变。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第一章里:
记忆有时候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若中间隔了悠长的岁月,等到回忆的时候,或许那一些,都早已面目全非。

中国的方块字,每一次组合都会变幻出美妙绝伦的意义来,文章千古事,妙手偶得之。那份细嚼慢品之下的荡气回肠,方寸之间孕育广袤天地,身不动而神自由,这令她心驰神往。

俗语说得好,“年轻无丑女”,青春,这张标签几乎可以跟美丽划上半个等号。她向来不认为自己漂亮,只是恰好在最美的年华,占住几分风流。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第二章——
医院这个空间里,永远是活人的气息少,而死亡的味道浓。
(每回进医院,无论是看病还是探视,均是这番感触)

第三章——
其实一个人能忘掉一些事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当一些事情,存在记忆中只会是伤害时,还不如完全忘却来得痛快。忘却是一种高深的淡漠。淡漠,是凭人的功力,多少还有一点事情的浮光掠影,而忘却,是一尘不染。所谓“本来无一物”,当然“何处染尘埃”?
如果能够忘却过去的一番惨痛,便是老天垂怜。
所畏的不是未来的空白,空白总能有东西去填满它,所惧的只是记忆的伤痛,伤痛即使终有一天消失,也会留着疤痕。
或者,忘却,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吧。

机会,永远跟风险相并存——但世人们常常看到机会而疯狂,也会常常忽略掉风险的代价。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第四章——
她总算明晓了自己的病情,倒是坦然:“忘了就算了,该忘的也是注定。老天爷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这样甚好,人生若只如初见。”
“什么老天爷,那是李白说的!”小眉一脸鄙视:“可见还是撞傻了!”
“傻了也不错。”**继续笑言,“精神病人思路广,傻瓜二货欢乐多。”

说到密码,也有一个小插曲,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有一天跑来跟我说,她忘记了她的存折密码,只记得当时设置的密码跟我有关……然后把我的生日号、身份证号、家里电话号码、住的门牌号等等全部排列组合了一遍,统统不是,又过了好些天,她才忽然脑袋开窍,想起来密码是我父母家的电话号码,还是打乱后重新组合过的。我当时乐得不行,这密码设置的太高档了,果然一般人猜不出来,包括存折主人自己在内……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第五章——
**一边接过一边笑道:“再这么吃下去,又不能运动,估计我等不到出院,就直接出栏……”
“那最好,我的梦想就是把你养胖,这样你回家的时候,你妈准得好好谢我。”
“我先谢谢你了,我要长成人型猪,我妈肯定第一个会磨刀霍霍。”**塞了几粒提子干进嘴里,放在口中抿着,果然很甜。
小眉嘻嘻一笑,“那倒也是,太胖了嫁不出去,你妈是得找我拼命……不知道有人肯不肯吃点亏……”
“乱讲……哪有人……”**拿提子干去丢她,小眉侧身躲过,嚷道:“好贵的!拜托你省两个钱吧,这是美国进口的,一袋二十多块呢!”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第六章——
这种魅力也许是来自她的处世,含着微笑背后的麻利快捷,温情后面的坚定意志。
大凡身处这个城市而又颇有建树的女孩子,多半都具有这一点共性。
这个社会依旧是男性为主宰的社会,这儿也不例外,但是,即便是再坚硬的土地,也不可能缺少水的灌溉——于是,深圳的女性便像水一样地渗进了男人们的世界里,慢慢地搏出了一点点立足之地。
大概在中国,任何城市的职业女性都不会像深圳这里挪得那么辛苦:因为深圳,风云际会的一个城市,接收了来自各地的精英人物,女性在这里,常被嗤之以鼻,她们通常做着下层的职位:秘书、接线员、服务小姐、乃至工厂女工、保姆,被收入束缚得无以复加,而男人们,则趾高气扬地占据了绝大多数的高层职位。当然,一些能力杰出的女性,自己做了老板,或者做到大公司的总监、高层经理一类职位,却往往被男人们在背后指指点点:“哼,还不是靠了某某的庇护。”十分不屑的口气,或者换过另一种鄙薄的腔调:“男人婆,没一点女性温柔,我才不会要呢!”,当他们实在无法空穴来风,或者实在无法找到其它借口时,也会尽管装作大度的样子,说:“社会是公平的——男女都一样可以成功,这是在深圳嘛!”
深圳的女性也确实有自己无法言诉的悲哀:要想寻找到机会出头,仅仅靠自己,那简直是一层炼狱。若是想凭了自己的聪明能干坚忍顽强,到社会上去公平竞争,那么不仅仅是男人,连自己的同性,竟也会来踩的。
“女人嘛,花瓶而已。”——大多数男人都这么认为。于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即使初到深圳,便也有了很好的本钱。
不少美丽的女孩子,很容易地寻到一个职位,然后,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仅仅只要短短数天,她就会失踪——等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从头武装到了牙齿的金碧辉煌:手中抱着猫或牵着狗,挽着几千元的名牌手袋;她会住在一些高档小区的高楼大厦,亦或花园别墅里,陪着她们的香港老板、台湾老板,或者是大陆新发起来的有钱阶层,享受着看似光鲜亮丽的有钱人生活。
她们有一个比较通俗易懂的代号,叫“二奶”。
谁又会知道她们真正在想些什么呢?
对于她们,无所谓将来,将来只有消耗在笼子里,陪伴着一点施舍的食粮、一点金装、或者一点人老珠黄的悲凉。
聪明一点的会很善于敛财,趁着自己还有青春资本的时候,贪婪地索取,那么即使将来有一天,没了供养,也可以活得有滋有味——钱毕竟是一重保障;再精明一点的,则会去争取自己的地位,凭着宠爱,或者凭着子女,“奋斗”成功了便可以荣登正牌太太的宝座,从此衣食丰禀、无限荣光——虽然这几乎等同于梦想,但总算是有人做到过。
当然,许多不够美貌、不够手腕或者不够狠决的,也会在几个月到几年之后,成为被抛弃的牺牲品。
“牺牲品”这三个字,她们自己反而不觉得,因为她们或许认为是值得的:至少享受过了。青春就是拿来挥霍的,即使不挥霍,早晚也会不在,那还不如趁着青春换取点什么。
——对于她们,对于不是她们的我们,岁月总还算公平。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骨子是倔强,完全不愿意矫饰,但面对他人时,她即便心里再不痛快,也决不会流露一星半点到脸上,发脾气给谁看哪?会心疼的人,不必发脾气自会心疼,无关的外人,谁买你的账?她向来不会对别人作脸作色,真碰上不愉快的事,硌得心里难受,她就会坐下来,捧上一本书,沉下去,过一会儿,就全浸没在书里了,天大的事也必能化解。
若自个儿犯了错,生气无益,改了就是;若不是自己的错,那么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何苦来哉?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后面不再按章节了,更随性吧——
男人一看到好车,就跟女人一看到华服一样,都恨不得能够从眼睛里伸出手去,贴头贴尾地好生摸上一摸。

想到自己明明是戴着玉的,结果还是被车撞了,可见灵或不灵,实在难讲,可如果没有这玉,自己还得多躺两个月也说不定。
世上的事,既是无法从结局里反推回开初,亦是无法从开初时看到结局。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白色的贴墙砖在阳光下还有点闪闪发光,尚没有被岁月侵蚀过,总带着年青的美丽——而被侵蚀过的呢,虽仍旧美丽,却多少有了那么一层或薄或厚的沧桑。
在这片绿色的世界里,多的是平和与静谧——即使喧嚣,也都是静的,像极了热闹的无声电影。

人和人之间,因为成长的环境不同,才会有那么大的差异。这似乎可以完全拿来驳斥“血统论”:即便是一个有着所谓贵族血统的小孩子,若把他自小放在乡村里天生天养,成年之后,也必是更像一个十足的农民,反之,若是农家孩子养在贵族家,也自会生出贵族气质来。所以说,真正地是环境造人——孟沅深以为然,可她自己又想过,一旦人的修为到了一定境界,那么,可不可以以境由心生呢?
她有时候不太想得明白,环境固然会深刻制约到人,而人,又有没有能力去营造自己的小环境呢?
老上海永安百安的郭四小姐,被称作上海最后的金枝玉叶,她的人生,经历过锦衣玉食的大富大贵,与屈辱磨难的颠沛流离,无论生活给予她什么样的境况,她都昂首坦然接受。她可以是开着小轿车进校园的复旦校花,也可以在接受劳动改造的同时,穿着旗袍刷马桶,拿煤油炉子煮咖啡……无论顺境逆境,她都不会扭曲自己的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她被诩为“中国最后一个贵族”。
郭婉莹,一个令孟沅佩服的女性。
胸藏文墨虚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大概也就是相生相克,一物两面的道理。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在楼顶,可以抬头仰望到毫无遮蔽的天空,可以向下俯视到芸芸众生点亮的万家灯火,探看到更远的马路上的霓虹灯招牌:醒目、耀眼、缤纷。
她最喜欢这样的境界:高而远,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她也同样执迷于速度的冲击,她欣赏这种意趣,竭力在现实中追求。登高远望,御风而行,对于她,实在是人生的一种飞扬,一种满足。
现实里的压抑,会加剧对这种飞扬的渴望。

环境会造人,但强悍的人不会完全屈从于环境,即便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心志坚韧的人也会守住底线,竭力寻求快乐。有时候,环境是理由,亦可以是借口。
沧浪之水,清兮浊兮,都可以为人所用。这沧浪之水,可以视为我们置身的环境——若你坚持认为,只能靠这水解渴生存,而不去寻或寻不到其它水源,那你除了屈从,的确别无他法。
找方法,或者找借口,不同的人选择不同的生活态度。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再次反问自己:我一直希望得到父母的嘉许赞扬,难道竟只是我的浮华虚荣在作怪?我需要证明些什么给他们看?我一直想做自己,做一个不受别人支配控制的人,因而违逆了父母,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她常常苦苦挣扎于这一点,要怎么做,才可以既孝又顺?
父母是传统的父母,自己是今日的自己,两代人之间的鸿沟,哪里能够逾越得过?明明父母跟自己,都是爱着对方的,却偏偏无法沟通交流。父母对她的付出,是感天动地,自己愿意粉身碎骨去回报;而自己对父母,亦是天地可鉴,在深心里,宁可委屈自己,不愿委屈父母。但是——双方之间又的的确确无法真正地了解彼此。
刺猬遍布尖刺,其实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为了伤人。可就算刺猬有刺又如何,肚腹的那处柔软,同样致命。
她痛苦的根源就在于:生存在父母那种诸事不认同不赞赏,甚至连容忍都很有限的霸道而模糊的爱下面,生存得越久,欠父母的越多,内心越愧疚却越不甘心。
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爱子女之心是舐犊情深,但为人子女的,又何尝不是想父母安享天年其乐融融?
然而常常,父母对子女是因爱而误,子女永远不会成为父母的复制品,父母的掌控欲若越强,子女想离开的愿望就会越大,物及必反,纵非本心所愿,结局却是悲恸。真正十恶不赦的忤逆子弟,从根子上说起来,仍然是为人父母失败的副产品。
那么,究竟为人子女的,与为人父母的,该如何相处,才会免去日后相互指责,各自伤心?——今日之果,岂非当时之因?
星空下,正是万物肃穆,隔了红尘的距离,隐隐地望到,那些比太阳都还要大无数倍的恒星,竟然显得如此渺小,渺小到不用尽目力就看不出来,渺小到几乎泯然于夜。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想是因为隔得远,空间的距离,能够化解心灵的创伤,让伤痕变得模糊,模糊到感不到痛,只感到些许微微的交融。或许,就算在亲人间,也是要隔得远一些,才能想到彼此的好处?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照中国传统风水学的说法,柳树召阴,容易成精,妖鬼喜聚,所以不少鬼故事都跟柳树有关系。当时装修时,小眉一边画,师傅就一边使劲儿劝她,说这个不吉利,哪有把柳树画在卧室里的?唠叨得小眉发了脾气,怒道:“你们懂什么!传说上古有两位神仙,擅长捉鬼,他们捉到鬼后就拿柳枝捆了喂老虎,明明柳树是辟邪的好吧!”搞得装修师傅直挠头,连称没听说过。
后来,孟沅从书上查到,其实那两位上古神仙,神荼郁垒,就是后世的第一代门神(第二代门神,当然是唐王李世民麾下两员大将,秦琼秦叔宝,跟尉迟敬德;再往后,马超马岱哥俩、薛仁贵盖苏、焦良孟赞、甚至孙膑庞涓这师兄弟兼对头,都纷纷在各地区成为过门神人选),他们拿来捆鬼的,是桃枝,也有一说是芦苇,兼之桃木本为夸父身躯所化,因而一直被世人认为有镇宅避邪之效,这也是为什么桃木一直被制为道家捉鬼之剑的原因,小眉是记岔了。
不过呢,她也为这卧室墙柳找到了另一个更为合理的说法:“柳”与“留”同音,古人分别前,多以折柳相赠,以显不舍之意;到了风水学这儿呢,便成为留财留人在室的说法。
小眉对这个说法就更满意了,她抱着孟沅就是一阵乱摇:“还是你这花样翻得好。阿志这种生意人呀,就喜欢听这个。”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常常,因为太要好,好到就像没有必要隐藏秘密,甚至把分享秘密也当作一种乐趣。

小眉喜欢的是高档名牌,是各大百货公司或者专卖店的拥趸,而她,则最喜欢逛老街或小巷,看看各色小铺,看到喜欢而又不贵的,就买下来,从来不考虑牌子问题——如果衣服的价格超出她的预算范围,那么她立刻就会放弃掉,并不为此辗转反侧,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不值的东西,我才不要喜欢。
小眉的口头禅是“便宜无好货”,所以她看上的衣服多半都死贵,她衣柜中有不少衣服专门从香港买回来,对于做工、打版、走线之类的专业名词是常挂在口上;孟沅则完全不同,她喜欢“物美价廉”,“性价比”是她买东西的标准,如果物不是足够“美”的话,只要价足够“廉”,她也会欣然接受。她不挑剔。
她最心爱的乃是一件很宽松的T恤衫,纯棉,白色,衣长过臀,只值十块人民币,她自己用丙烯颜料在上面画了一帧风中少女的半侧面像,少女有着秀丽而忧郁的脸庞,一头短发迎风飞舞,她觉得那亦是自己的影子。衣服背面,她写了两个英文单词:Careless Whisper,无心呢喃,她很爱的一首歌——她不像小眉是自小学画,完全是野路子,随心所欲,反而脱了匠气,自有一份洒脱。她在绘画方面有没有天赋,很难说。
小眉有时看她涂鸦,会批评说:你这个比例不对、投影不对、透视也有问题……她也不理会,自顾着画,反正自己尽兴就好,又不参加绘画比赛。
与写字一样,画画是另一种发泄情绪的渠道,无需隐藏,无论快乐或忧伤——她穿着这件颜料发硬的T恤衫,和一条洗到发白的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旧凉鞋,露出了没有穿袜子的脚趾头,走在大街上,竟也自带一种神采飞扬。
小眉经常当面刺她:“浑身上下加起来不到一百块钱。”她掰手指算道:“不对,是不到七十块!”——然而那种乐颠颠笑着的眉眼下藏着的,依旧骄傲的姿态。
尽管两个人在对衣服的价值观上是如此地迥异,尽管小眉骂她是“乡下曲辫子”,她也会回骂小眉是“拾洋鬼子牙慧”,但两个人还是各穿各的衣服,可以一个极优雅而另一个极闲适地,共同去逛街,吃同样的甜筒、喝同样的凉茶。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不喜欢深圳人所谓的“夜生活”,她从来不去酒吧、歌舞厅或者卡拉OK,那些不在她消费能力之内。也不仅仅是消费不起,而是她对于那样的消遣方式,从不以为是享受。
灯红酒绿处,或许繁华,但那份风流,终不是自己的。
曲终人散,若是要散,何必曲终,连曲起都是浪费。这是她的生僻处。
对于聚会,孟沅总有几分抗拒,她实在不善于跟人交往,交浅言深的事,她不会做,而场面上互相吹捧的应酬,她也会,但她终究是不喜。
夜景下,她宁可早早地冲好凉洗罢衣服,搬个小椅子,坐在宿舍的小阳台上,任夜风在背上拂来拂去,看一本自己感兴趣的书。天色完全暗下来后,阳台上黑咚咚地,于楼底霓虹灯的映射中,显得神秘。她会把台灯搬到外面来,脚下一盘蚊香缭缭地燃着,烟气一段段缠绕着升上去,混合着身上淡淡花露水的味道。如果她合拢了书,跑去给小眉打电话,问她在干什么时,小眉多半会回答她:在看电视。
她放下电话就笑了,小眉念的是中文,看书早已看成了精,现在反而爱看的是电视,而且顶爱看那些缠绵悱恻的连续剧,红尘中一味的全是痴男怨女。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并不是怕老板,反正对她而言,老板也是陌生人,在她记忆库里并不存在的陌生人,只不过对于陌生人,如果可能的话,她向来更多选择是避而远之。老板没那么可怕,老板顶多只能炒她鱿鱼,那也不会有多大的危害性;陌生人就不同,陌生人隐藏着危险,从来不知其根底,也不知其居心,甚至,起了杀意她也防范无力——对她来说,是宁可谨慎,也不愿随便去结交陌生人。
如今,一想到自己必须去面对一个陌生人——而且是知道自己,自己却完全不知道对方底细,并且还对自己的工作掌握生杀大权的陌生人——她心里就有点慌。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扭开门走进去,一个中年的男人,谢顶,正埋头在看一份文件,也不抬头,她唯一能清楚面对的,就是眼前的地中海发型。
远远地隔了桌子站着,桌子是那种超大号的大班枱,异常宽阔,隔在两个人中间,楚河汉界般泾渭分明,这就是老板跟职员的距离。坐在桌子后面的,哪怕仅仅是一只猴子,光是这张枱,也能使他威严肃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孟沅这时忽然想起“沐猴而冠”这个成语来。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她是被声音惊起的,原本坐在桌子前,写着一份计划流程,是阮琳交代下来的任务,却是觉得说不出缘由的心神不宁。雨声太急促,像声声催着的羯鼓,豆大的雨点击打着,急促时恍若千军万马的厮杀,隐隐金鼓齐鸣,这窗外的世界,混沌成了一片。争先恐后的雨粒子往玻璃上撞,炸出吓人的白花,又积成一股股冲刷而下的狂暴水流。室内的玻璃凝成一片雾气,房间里的中央空调已经关掉,温度因而比室外略高,透过玻璃望出去,外面是濛濛地惨白,在暴雨的冲刷下,万物飘摇。
孟沅靠在窗边,捧了一杯水,瞳孔中反射出一点两点的寒光,是雨渗过了窗,飘进了她眼内?还是手中水光的映射?
窗外是天地未开时的混沌,没有景物,没有目标,庞然大物的公共汽车也显得娇小,蜗牛一样地蠕动,步履蹒跚,上上下下的都是一些匆忙的人,但是看不清面目。
……
仍是灰天黑地,那些白色在不断地洗下来,雨中绽放着各种颜色的花伞,乍开乍合,五彩斑斓。从上面尽了目力望下去,见到远处一个晃动的小红点,倏地就转过街角不见,眼底却残留了大块的红色,一时间挥之不去。
楼主:孟沅  时间:2019-11-24 20:12:03
荔枝有“南国四大果品”之首的美誉,它与香蕉、菠萝、龙眼一同盛产于南部,亚热带气候让它味美汁盛,香甜诱人,当年唐代诗人杜牧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千古绝唱,让荔枝从此名扬天下,身娇肉贵了起来——当然,孟沅认为杨贵妃才是抬起荔枝身价的头号功臣,名种“妃子笑”卖到二十多块钱一斤,跟普通荔枝的四块钱一斤不可同日而语,便是明证。
至于苏轼贬居岭南时的“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的名句,小眉则是这样分析的:这说明一是东坡兄身体好啊,每天吃个十几斤荔枝都不带流鼻血的;再则说明他老兄是真有钱,每天的水果成本没有几十百把块打不住,何况他一家大小二十多口,这费用,啧啧……孟沅当时正在喝水,一口水没忍住,喷了阿周一围裙,还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后来她还真去图书馆翻查了一番,了解到苏轼那阵子其实十分之穷,因为他被贬后是犯官,朝廷并不给俸禄,只给些实物配给,他甚至自己亲手种地,自给自足,带领家人在城东开拓了一块五十余亩的废弃荒地,并为地取名为“东坡”, 他的号“东坡居士”便是由此而来。
苏轼的诗词虽以豪放派风格居多,然不乏婉约之作,正是孟沅的心头爱。
比起唐诗,她更喜欢宋词元曲清歌,大概因为唐诗的格律太严格,作为外行无法畅快地游走其间,品得不够尽兴。她的最爱是东坡与稼轩,苏辛二人的词在南北宋时期一时并称,孟沅很遗憾,为什么她爱的辛弃疾没有入选“唐宋八大家”?
对此,小眉评论说:因为从原则上来讲,幼安兄虽然是“词中之龙”,但他实际上是打仗的,他喜欢砍人甚过喜欢写词,所以文人们是既打不过他又写不过他,只好降低点他的江湖排名,聊以自慰……
对于苏轼,孟沅既欣赏那份“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也欣赏“软草平莎过雨新,轻沙走马路无尘”的闲适,同样为他的“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而低回不已。可千百年来, 未曾“谪仙人,鸥鸟伴,两忘机”,却常常是“昨夜秋风来万里。月上屏帏,冷透人衣袂。”
过刚易折,情深不寿,难道是老天爷注定的玩笑?

楼主:孟沅

字数:208283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5-23 09:06:50

更新时间:2019-11-24 20:12:03

评论数:76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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