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会，刘家翠又接着说：“今天生意又不算好，还把钱就收错了。肯定是那一男一女两个人的，一看那女的就不是好东西。乘前面有几人要饮料，他们一来就催！其实也没几个人，他们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你就上当了，把钱收错了！你怎么那么容易就上别人的当呢！”

马知元脾气上来了，声音忽然大了，愤怒地拍桌子：

“好，我有些苕好吧？！”（注:苕，苕货，武汉方言“傻子”之意。）

饭桌子上大概还有一盘咸菜，被这一拍连盘子带菜跳了起来，咸菜出了盘子散在桌子上。天气吃不进米饭，晚上有时煮稀饭，就少不了咸菜。吃剩的咸菜不需要放进冰箱，一般放桌上被塑料网罩子罩着，次日过早吃面条什么的，就吃完了。
刘家翠的声音也大了：“还说不得了？拍桌子、摔板凳了！我是没别人好，你莫回来呀！”
话到这里，已变了方向。
“你少说没油盐的话！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说话要有根据，要占得住理！”

“怎么没理了？你摸着你的良心说，看我说的有理没理！你还有良心吧？”

马书乐早听不下去了，起床开了门，一脸不耐烦，说:“天天吵，为了一百元，楼上楼下的又都知道了。家里的一点事，早有街坊议论了。你们就算了，吵什么呀！”

“还不能说么！你爸做错了，还不能说么？”刘家翠却哭了起来。

“妈呀，一码归一码，今天只说收假钱的事，爸知道了，下次不会就行了。”马书乐怕他妈的眼泪，这段时间他妈眼睛经常红红的，换了语气劝道。

马知元不再搭理她，兀自拿了换洗衣服，进厕所去洗澡去了。

“你爸做错了，还不能说么？他还不承认么？不知悔改么？”刘家翠仍然哭诉道，见马知元不理会她，声音却渐次大了一些。

马仁成终于忍不住，起了床。他本意是要起夜小便的，虽然他小屋里有一个痰盂可以小便，天不热时也都用它当夜壶。但是天热，痰盂接了小便后，放小屋里一股子骚臭气闷在屋内难闻，放小屋外面吧，也怕让孙媳妇闻到不好，毕竟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推拉门。再说小孙儿书汉有时在家，就睡在阳台上，也闻得到。但他和奶奶有时要起夜，却是没办法的事，不能等到马书乐和尹梦萱早上睡醒开了门再穿过卧室，进卫生间。所以，他想了个办法，就是给痰盂套上塑料袋，小便后立即系上，这样味儿就好得多。

现在既然书乐开了卧室门，大家都没睡觉，他也起来，开了推拉门，穿过卧室，进了客厅，咳嗽一声，小声说：“我起来解手。”

他不再说什么，刘家翠也收了声音，大家就都沉默。等马知元冲了澡穿好短裤、汗衫，出了卫生间，看到马仁成也在客厅，他原是坐着，现在起了身走向厕所，他小声招呼：“伯，你上厕所？”

马仁成应道：“是，年纪大了，再说你们回来声音不小。”

马仁成出了厕所，不马上回房，站在桌子边，说：“知元、家翠，平常怕你们说我啰嗦，有时我不想说，但我今天还是要说。我活了几十年总算知道了，世上万事要看淡些，有些事以为很难，还是过去了，以为会难为一辈子的事，其实只是一阵子的事。有些坎儿实在过不去，就要认命，人总得活着。一辈子赚的钱不只几百、几千，犯的错也不会少，人们都说连毛 有几道夫人、搞文革都是犯的错误。 不是一般人啦，他都有错，我们就更加不必说了。我们是农村出来的，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早些年红英也跟我总是吵，那时是因为生活艰苦，我的性格不好，往往吵得家里一团糟。现在老了，就觉得吵吵闹闹的没意思，越吵越烦，这些年就好了。错了的要认错，该改的就要改，我们家庭才混好点没几年，吃不得泄药。十年，二十年以后，你们跟我一样年纪，走不动了，出不了门，两口子还是相互依靠的伴，有个照应的好。”

马仁成原来说话，大多是我当年如何如何，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今天说的却句句在理。

却因为他举的例子毛伟人云云，太过伟大，与凡人生活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让听的人对他说的道理打了个折扣。即便如此，理还是那个理，逻辑上是对的。

马知元听了，面生愧色，说：“我明天还要上班，先去睡了。”言毕进了房。

马仁成说完，也返回了自己的小屋。

他哪里知道，这一段朴素而经典的家训，被后人视作他人生回光返照的灿烂，也成为他的临终遗言被后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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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心雄5991kDi 2019-08-26 10:3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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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马上更新，谢谢！

马仁成的葬事顺利操办完了，葬事期间马知元和刘家翠之间的争吵也告一段落，暂时消停了。不能当着亲戚朋友，甚至许多长辈的面扯皮、丢脸。

几月后，马家长孙马行空的满月酒也摆了。


马知元与叶秀枝的关系仍然藕断线连。

老乡们起先还在背后劝马知元，让他断了，但马知元不表态，不说要断，也不说没断。这是别人家的家务事，老乡们在这事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那怕是跟马知元、刘家翠往来尤其多，兄弟一般的陈远安、郝阿姨两人，也不好多说。

在这事上，家人自然都是反对马知元的，不会与他站一边，这事明摆着是他的不对。尤其是马书乐和马书香姐弟俩，反对的态度很激烈。

马书香、书乐两个后人在父母越来越多的争吵中，态度明确地占在他们妈这一边，让马知元很难过。但难过归难过，这事要论起对与错，错的是他，这是肯定无疑的，他不好说什么。但令他苦恼的是，没有人会关心他，会想着问一下他为什么会错？原因是什么？这正是他的难，他不可能跟劝解他的人说，你们只知道说我错了，叫我别再错了，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错呢？他的老乡、亲友，甚至张队长也知道了这事，也批评和劝解过他。但他能回怼他们、呛他们么？不能。

更关键的是，即使有人问了，他也知道原因他说不出口，这是他觉得更难的了。还有难上加难的是，即使有亲密的人在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场合问了他，他也合适地说了，但他的问题是没有解决方案的，像学生们有时做的没有正确答案的题目一样，无解，或者说是死题，是印刷错了或者出题目的人疏忽大意弄错了的。他把内心的想法或者说是隐私，跟别人说了，却明知道别人也给不出好的答案，反而宣扬出去丢丑。或许有的人在笑话他时，还贬低他在博同情，多愁善感，享乐主义等等。

与其这样，不如跟亲友们不提、少提这个话题，不接这话茬更好。

因此，不管是亲友，还是家人，他的态度都是其他的都好说，一切都正常，但这个话题免谈，让对方不好接着说下去，也就自然少说了。

马知元知道，人生有许多这样无解、没有正确答案的题，只是他碰到这题目后，选择了去做，并且做题目的方式也错了。但对这样的题目，只要选择去做，就注定了没有好的答案等着你，并且所有的形式和路径似乎都是指向错误的。

那么，面对这样的题，不做是不是就是最好的选择呢？

也不一定呀，人活一辈子，可以为难自己一时，何必为难自己一世呢？

一次，马书香对马书乐、书汉兄弟说：“妈成天辛辛苦苦挣钱，比谁都累，家里是她撑着，靠爸爸的那点工资哪够？可怜妈没有文化，每月每年挣的钱都是爸在管钱管账，前前后后，妈说她粗略算了下，有二十多万，早两年就满二十万了，那时妈还知道我家银行存款的数字，爸存了钱会跟她讲。这两年，妈不问他就不说了，问了、说了，也未必是真的，妈说。这几年，咱家花钱的不外乎两桩大事，一是你结了婚，二是前不久爷爷死了，其它也有些零星赶情送礼的，但通过这两件事，大部分送出的礼金也都回收了。而且，这两年做生意挣的更多，物价波动大，冷饮冰棍是年轻人吃的多，水涨船高，利润更大些”。

书香继续说：“书乐结婚装修、买家电花了些，算四万吧，估计差不多，加上彩金一万五和你前期办户口花的，总计七、八万算多的了，摆酒宴的钱基本上有送亲朋的礼金可以冲抵、持平，虽然你的同事、朋友们送的礼金你们小两口自己收着，没拿出来，但我们估算了，酒席收支大体是持平的。爷爷葬事花了两三万，两相加起来算多一些，共计十一二万吧？但爸爸说，家里现在没什么钱了，妈非要他说明白，他说只剩五六万了。还有的钱哪里去了？是花了，还是借给谁了？”

“是呀，照你这样说，相差几万块呢，不是小数，怕是有钱，爸故意瞒着不说吧？”马书汉说。

马书乐说：“他是怎么想的，我们不知道。但肯定的是，他在外面玩，吃喝玩乐那样不花钱？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他们哪一年开始的，办贺忠户口的时候他们经常在一起，可能那时候他们就勾搭上了。也不知他们办户口的账算清楚没有？别弄的有些钱是爸冤枉花进去了，也不好说。这几年了，他俩总归也花了不少钱吧？妈赚的血汗，他在外面糟蹋，可恨啦！妈也可怜！”

书汉也为自己担了心：“唉，我还打算明年结婚，房子分单位在排队，早结婚才能早分房。像这么搞，家里钱也不知够不够，拿什么结婚？”

书汉忽然想起什么，说：“哦，爸爸花的钱还有一笔，就是房改，我们家的房子不再是单位的，现在产权到爸爸个人名下了。按工龄等各种条件，我家住房算断大概花了一万四五千吧？我们单位的‘房改’正在过渡期，现在一方面原来分配了房子的进行货币化改革，产权到个人，另一方面达到分配住房条件还没有分配的，还在还在延续过去的政策，但听说过年后就完全取消了，今后不再分配房子，还是搞住房公积金，住房福利发到每月工资里。”

姐姐书香说：“就算多一万多，差额还是蛮大呀。那么你呀，得抢先拿了结婚证，赶上最后一波住房分配，将来靠自己买房就难了。”

书乐接着前面的话，说：“这段时间爸经常不回家了，自从奶奶被姑妈接去后，听说他有时下班直接到姑妈那里去了，把姑妈家当自己家了。或许有时他去找那个女人了，我们也不知道，别人也不好过问，他反而方面了。要不我们去找找姑妈，让她也劝劝他，不然咱们这家哪还像个家呢?”

自从爷爷马仁成“走”后，奶奶就被二姑妈马知芬接到她家去了，说是让奶奶散散心，免得在家睹物思人，更加悲伤。加之媳妇尹梦萱的预产期快到了，家里到时要照顾月子和孩子，而奶奶如果身体也不好，不但不能帮忙反而添乱就不好了。让她到儿女家住一段时间也好，这样书汉回家就睡到小屋里去，家里宽敞一些，梦萱哺育孩子也方便一些。

姐这么说，兄弟俩也附和，约定了一起去姑妈家。

他们上次去姑妈家还是春节去拜年。那时，他们已搬到江边新家。

他们知道，姑妈马知芬的态度关键，她是爸的亲妹妹，说话爸会听。而且当时叶秀枝到武汉就是她带来的，她与叶秀枝的私人关系更好一些，她最适合做他们的工作。

姑妈所谓的新家是搬家新入住了去年买的二手房，其实是原来马家几年前住过的那栋江边的8层楼房，那楼房距建设中的江滩公园仅三四百米，空中俯视呈7字形的。姑妈家仍是一层，而且与马家当年的那套房子是同一个单元。不同的是，贺家买的这套二手房比马家当初的要大，隔马家的老房子隔了三个门号。

房子买到这里，离摊位近，方便做生意。而且原来的房主跟马贺忠一个单位，比较熟悉，价格谈得合适，房款中还有五千元允许贺家延迟半年后才付清。

这是一套真正的二室一厅，并且正在“7”字转角的部位，后面阳台的位置在两边都占有地面，楼上这一套房子是有双阳台的。贺家买来时，上一任房主已在后面阳台处隔出两个小单间，当然也留下空场子好晾晒衣物。因此它事实上是四室一厅了， 使用面积挺大。贺家的大女儿贺白梅现已结婚，平常不住在家，家里日常住的是贺国强、马知芬夫妇、马贺忠和他小妹妹贺灵秀，用了三间屋，原来贺白梅出嫁前睡的后面的一间屋子之间空着，堆放做生意的杂货。现在家家赵红英来了，就从后面的空屋子中清出杂物，床铺是现成的，白梅曾用过的，让她住了。

马知元有时下班后直接来这里，不回家，晚上就睡马贺忠的屋。马贺忠这两年在郊区阳逻上班，不常在家。他这间屋比较宽敞，搁的双人床。即便贺忠有时回了，两人睡各自的寝具也成，并不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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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昕2134kCx 2019-08-27 07: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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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深难2784gBz 2019-08-27 07: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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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买得很划算，使用面积大，房间多。但毛病也很明显，一是结构不合理，客厅狭小，而且真正能写上产权证的面积也并不算大，买家觉得划算卖家就觉得有些吃亏，产权面积的单价就高，不利于买卖。

二是采光太差，大白天所有的屋子都要开灯，尤其是客厅和卫生间，完全是黑屋。两间卧室靠后面的阳台，采光略微好一些。入户门正位于楼梯道的下面，门口是一条走廊，阴暗潮湿，他们家在端头，就将自家门口的走廊封闭了，加了个铁门，可以放些常用的东西。掏钥匙开铁门时要先开灯，否则看不清要用那一把钥匙开门，也看不清钥匙眼在哪儿。

贺家最开始来武汉时，先是租后来是买了房管所的一套公房，一家人艰难地挤着。那房子虽然没有产权只有居住权，却因道路扩建，被征收了，赔偿了一笔钱。那时，国内住房制度改革刚刚启动，武汉市已有些开发商建好的新房在售，价格仅五、六百元一平方米，也有住房改革后个人产权的二手房销售。江边的这种户型不好、采光差的二手房相对便宜，贺家用上一套房子赔的钱，加了不到一万元钱，买了这一套大房子，觉得划算。

而且，他们家贺忠也谈恋爱了，也得准备结婚，他们两人却不愿意挤在这阴暗、潮湿的一楼，贺家就把这两年做生意好不容易攒的钱你全部拿出，又借了一些帮他买了距此不远的一处新商品房，买的是电梯房的8楼，也是两室一厅。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房价一天天飞涨，贺家最开始买的两处房子快速升值，让他们尝到了买房的好处。再过几年，他们因为改善居住条件的需要（江边的房子太潮太暗），或者买房出租以解决养老费的问题……那时贺国强、马知芬还是农村户口，没有城市居民的医保、社保，而他们年纪渐老，就想着尽量买房子出租，相当于为自己办了社保。因此，他们一方面做着生意赚钱，另一方面又借了不少钱，陆续买了三处房子。

当然，后来有了按揭政策，他们买房的资金压力就相对少一些，可以用租金还贷款。即便这样，他家那些年跟好多亲戚都借过钱，而且金额不低。比如水果生意一直做地不错的“孙悟空”，以及马家等，都借过好几万给贺家买房。

多年以后，借钱给贺家的孙家、马家自己也后悔，如果当初用借出的钱自己买了房该多好。财运这事，真说不清。

阴差阳错，贺家买房的棋走对了，而且越走越正确。

当然，并非贺家如何英明，而是他们意外参与和分享了地产业横行霸道的黄金时代。从现在看来，过去三十年，不管什么情况和政策，有钱买房是最好的投资，傻傻随便买都对。但过程中，中国的房地产政策却有N多变化，隔不久就调控一次，波澜壮阔，激流涌动，让人担惊受怕。

贺家正是这样。

他们每买一处房子，也是思前想后，担惊受怕，怕买了后房价跌了。媒体对一次次调控的报导分析得头头是道，专家们预言调控是有成效的，什么中有效？价跌了，成交量小了，追涨杀跌，是基本道理，只有成交量起来越小的价格才最终会跌。然而，每次他们开好的楼盘在开盘时都排着队，他们也看糊涂了。媒体和专家们到底怎样说的？咱老百姓到底听不听？好在他们一路担心吊胆地看打压和调控，一路买的房都还是涨着价。但他们却更怕，一波波打压政策之后，最终会否导致房子不值钱了？行业萎缩了？会不会有那一天呢？会在什么时候呢？如果那一天来早了，真那样的话，我们借的钱怎么还？养老怎么办?

好在贺家财运亨通，二十多年后，贺家在武汉已有五处房产，无意被动炒了一把房。这也为马贺忠夫妻后来做生意提供了一个大保障。

说远了，还是回到1998年国庆节的时候，姐弟三人去找姑妈马知芬。

其实马知芬是在“张小波户口事件”造成马、叶私情关系公开化之前，就知道哥哥与叶秀枝两人的关系不太正常的。因为有几次，他们都撒谎说是有事到她这里来了，但她根本没见过他俩，而他俩也没有通知她让帮他们圆谎。偏偏有时凑巧，被马家的人或者张志雄问起，她不知如何作答，有心帮他们圆谎却说法不一。有时，哥和叶秀枝到她这里来，他俩的神色也不太正常。

她觉察到不对，就私下问他哥。她哥见她说穿了，不得已告诉了她实情，并也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作为马知元的亲妹妹，虽然她知道这样并不好，但站在哥哥的立场，也觉得他有苦衷，这样做有两分道理，因此态度上虽说与其他人一样并不赞成哥的做法，但也不太坚决。何况，哥哥与那叶秀枝是在帮她跑贺忠才户口的时候出轨的，虽然当时一起办户口的也有张灵火，但初心是要办贺忠才的户口， 这是源头。

再加上马贺忠的工作，以及贺白梅、贺灵秀后来的调动户口、解决工作，都是哥帮忙解决的，或者是他出了点子，帮忙跑关系。甚至于她家奈以生存的生意——冰棍摊是无偿接的哥的，后来的“麻木”摩托车也都是哥出面给弄的。可以说贺家两代人能够进入武汉，在武汉站稳脚、吃上饭，全是哥铺的路，她和贺国强对哥感恩得无以为报，即使哥犯了错，也只能低声相劝，不敢把话说重了。

姐弟仨这天特意提早吃了晚饭，路上买了些水果礼品，一起到了江边，找到原来位置的冰棍摊。姑妈马知芬正在摊上，见他们来了，热情招呼，拿荸荠串他们吃，又要开饮料，姐弟三人接过荸荠串，都没要饮料。

不一会，贺国强踩麻木回了，见他们来了，打了招呼，锁了车，对姑妈说：“来我守摊，你带他们回去看奶奶。”

一行人进了新屋，灵秀在家看电视，她也读完中专上班了。三年前，她的户口以报考中专的方法转到造纸厂里，但那工厂做事太累、太脏，毕业后就放弃了工厂的工作，在江汉路一家百货公司找了个营业员的事先做着。

奶奶在后面她的屋里，开着灯，还没有睡，不知在想什么，坐在床上发呆。几个月没见，她似乎不太认识孙子几个了。盯着书香三人看了好一会，像想起什么，握住站在前面的书香的手，说：“这，这不是我的孙儿呗？”她一只手握住不放，另一只手伸出让后面的书乐握着，满布皱纹的脸露出笑容，自言自语：“我的孙子来看我，是不是接我回去哟？”

书香还跟奶奶开玩笑，说：“奶奶，我是孙姑娘不是孙子，我是哪个呢？”

“你是我的书……书乐？”奶奶回答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