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继先初中没毕业就参了军，在他大爷爷当年老部下的关照下提了干。几年前，从部队转业分配到武汉，成为新成立不久的武汉经济开发区某个派出所的党支部副书记兼教导员，是派出所的最高领导之一了。
武汉市的城市扩张、建设中，武汉经济开发区是新成立的，底子薄。与那个年代改革开放中的国内许多地方的开发区一样，为解决开发区内农村土地征收带来的农业户口“农转非”问题，同时也为增收节支，曾集中办理和卖过一批“农转非”（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名额。这样，能让许多开发区内的农村农业户口集体所有制的子弟改变身份，被招工进入开发区招商引资的企业工作。本地化的招工、税收，这是政府招商和土地征收、解决厂房用地的条件之一，也是给予引进企业的重大优惠条件。这既让一大批农民子弟“泥腿子上楼”，成为城市居民和职工，他们拿工资，享受城市居民一样的医保、社保待遇，也让开工区政府减少安置和维稳的压力。

更有意思的是，“卖户口”给当地农民，让开发区在将来更多的征收土地时节省出更多的成本，减少了招商引资压力。人和地的两个“农转非”都不容易，也是企业可以利用的优惠呢！招商引资，在改革开放的前二三十年间，是考核地方政府的关键经济指标之一。

武汉作为副省级城市和国内特大城市之一，城市地位仅次于直辖市，城市人口规模一直是限制增长的，“卖户口”是开发区极偶尔的事。但有了数量指标，开了口子，也就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扩大化了。开发区当地人可以花钱变户口性质，有的愿意办，有的不愿意，但当地人的亲戚朋友用当地的指标可不可以呢？当然，他们的原户籍地不在本地。同意了一个，就有一群。

那次在马知元堂夫请客的酒桌上他俩见过面后，陈继先认识了马知元，觉得这人不错，说话办事有一套。马知元也与陈继先惺惺相惜，认为他是武汉经济开发区一个派出所的领导，虽然一时没什么事会麻烦他，但言语对他尊重，也有意要结识于他。于是也当其他老乡们一样，逢年过节相互走动起来。只是，陈继先比其他老乡们忙，又远远住在汉阳开发区，当时开发区与市区没通地铁，出行不便，不是重大事情参加的就少一些，与老乡的来往也不那么多。


马书汉结婚时陈继先也来了，但当时忙着招待很多来宾，马知元与他并没有多少攀谈。之后的春节，照例老乡们有一次相互拜年的走动。

这年初十，马知元到汉正街堂姐夫家拜年，说是给她们拜年，只是她们年长一些的尊重说辞，其实上他们春节回了老家，他们一回武汉就先到马知元家家，跟马家老奶奶赵红英拜了年，这是农村的礼数，先跟长辈拜年。马知元去堂姐家是回礼，而且是堂姐约好了，这天一起到她家吃饭，说陈继先也会去的。

与陈继先吃饭喝酒时，几人东扯西拉。因陈继元职位与所长齐平，大家都称呼他陈所长以示尊敬，陈继元虽觉有些不妥，又想到这些人不是官场上的人，也不太可能与他在工作场合会遇到，也就随他们这么喊。有人问陈继先：“大过年的，陈所长的派出所应该不会忙吧？“陈继先说到：“谁说不忙？我们是城郊结合部，郊区更大，事情也多。过年放鞭炮、赌博打架，我们都得管。城区禁鞭了，相比而言工作要单纯些，我们跟企业、农民打交道的多。今后会越来越忙，治安压力大。别的不说，我们辖区的户口这几个月增加了几千人，办了不少当地人转户口的事，这个工作量就不小。”

马知元对户口敏感，忙打听：“你们那里可以农业户口转城市户口？那与中心城区的非农业户口有什么区别？”

陈继先答道：“是呀，花钱就可以办，一个户口一万。与中心城区一样的户口性质，招工、上学、办社保等等，全都一样，只是有个冻结期，不能马上转到中心城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马知元立即问：“那户口原藉在外地的，也可以办吗？小孩子也能办吗？”

陈继先喝了一口酒，说：“应该可以吧？ 我没经手办过，但看别人办的有孩子，也有外地的。”

马知元心中有了数，端起酒盅敬了陈继先的酒，又问：“那还有多久可以办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我们老乡的子弟要办，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时吧？至少一季度不会停。但也不会太长，上面说了这是个阶段性工作，主要是配合大面积的征地和招商引资，当然这也是个收入，我们也有点儿提留呢。”

一桌人听他这么说，忙开玩笑：“那恭喜发财呀，陈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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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得多一点，也就多更新一些！

谁叫俺答应 斑竹，要撸起袖子的呢。

一桌人听他这么说，忙开玩笑：“那恭喜发财呀，陈所长！”

陈继先听这话有点别扭，他知道警察作为公务员是不能有盈利思维的，但上级政策也确是如此，有奖励、生财的意思，他也不好解释，也就随着一起笑笑。


没过几天，马知元主动来找陈继先，到他办公室坐下后，说有五个老乡和亲戚朋友的小孩子想办开发区的户口，陈继先答应了。

这几人中，一个是张志雄、叶秀枝的孩子张小波，二是尹梦萱的弟弟尹雄杰，三是马书春、孙昌盛的孩子孙伯新，还有两位是其他老乡的子侄。

这事是按官方政策办的，光明正大。

陈继先叫来一名手下，让马知元与他对接。

不到一个月，都办下来了，一人一个户口本，挂靠在辖区一个村民住址上，以便将来转出去方便。

因办孩子的户口，跟其他人一起递交资料、交钱什么的，叶秀枝也跟随马知元等人与陈继先见过两面，但并不知道他与陈继良有关系，只隐隐觉得他的姓名与陈继良太接近，心中有一丝猜测，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加之许多人在一起，不方便问陈所长这个私人的问题，太突兀 ，三言两语说不清，也不知怎么问起。

当初，陈继良跟叶秀枝说过，他的爷爷家是在距他下放的李家畈百里地外的另一个县的另一个乡，叶秀枝没去过那里，只觉得那是很远的地方，但陈继良老家乡镇的名字她有印象，后来了似乎听老家人们提起过，是长岭岗、沙子岗之类的。叶秀枝觉得，如果有机会，打听到陈继先是哪里人，如果他老家是另一县的长岭岗或沙子岗，或者能更接近自己的猜测一些。

终于，她逮着了机会。

一人一万，大家都交了钱。叶秀枝有意抢着第一个排队，先办完了，就先回三楼陈继先的办公室。

她想着大家应该会再到他办公室打招呼才离开的，何况带他们来的马知元还在他办公室呢。进了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陈继先抽烟很凶，马知元平常不吸烟的，今天也陪他在抽。

陈继先对她点点头，她客气地笑笑，大起胆子来，问：“陈所长老家是长岭岗或沙子岗么？”

“对，我是长岭岗呀，你也是？”

“哦不，我老家是云台，后来出嫁到肖家寨，跟知元哥一个村。我认识一个好朋友是长岭岗的，原来他跟您一个地方的，真好。”

“哦，我们长岭岗穷乡僻壤，穷呀。”

陈继先回应了一句，因跟她不熟，也就没再说什么，扭头接着与马知元聊天，说起马家老奶奶的老年痴呆病的情况。

叶秀枝知道他也是长岭岗的，与陈继良在一个乡镇，心中的猜测又进了一步，准备插话再问，此时交了钱的马知春夫妇回了，其他人也先后进了门，没有机会让她再说话。

又想，这陈继先与马知元熟，总有机会再见面的，这事迟早会问个明白的。

马知元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事这么上心，照理说，她认识一个陈继先的同族本家也是有可能的，但似乎不至于要这事主动联系陈继先，似乎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呀，就问：

“你说的有可能是陈继先的本家，但陈是大姓，继字辈可能也不少，不知这个陈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陈，同姓同辈不同族的事也是有的，大家族超出五服的也有的。我们马家就有这事，我原来碰见一人，也是老家人，不一个乡，他叫马知远，远近的远，不同于我元旦的元，我以为我们有关系呢，细说起来，不同族，他家是爷爷辈从北方迁来的，辈分也跟我们不一样。”

“你说的也是，我联系一下他嘛，我有一个批发市场的熟人，他听说了可以买开发区户口的事，也想买。我问问陈所长，可以吧？”

“哦？那好吧。”马知元听她这么说，答应了。

他从随身带的人造革仿牛皮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小本的前几页记录着一些人的联系方式，从后撕下一张空白纸，抄下陈继先的三个号码。
一个是呼机号，一个是大哥大的9字开头的号，还有一个是办公室的办公电话。全抄写了。

元旦三天假过后了一个月，就是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了。

那年的农历腊月是小月，除夕不在年三十而是二十九。这年也就是小年，二十九当三十过，过了二十九后就是龙年的大年初一了。

新世纪第一年就是龙年，老百姓知道的许多故事和成语，例如龙凤呈祥、龙马精神、龙飞凤舞、龙争虎斗、卧虎藏龙、攀龙附凤、车水马龙、龙孙凤子、鱼跃龙门等等，都是好寓意，龙也是华夏文明的精神图腾，就让全中国人都认为这是好兆头，新世纪会更加美好。

然而对于马家，这一年春节过的就不平静，也不顺利。

年前，奶奶赵红英被儿子马知元接了回家。

春节期间，亲戚朋友、老乡们会相互拜年、走动，他和奶奶这时还住在妹妹马知芬就不方便。毕竟人家是跟他马家拜年，不是跟贺家拜年，何况妹妹家也会来一些贺家的亲戚，他当哥的总住在妹妹家也不是事。

马知元和奶奶在家，家里就不再平静了。

奶奶的病越来越重，已糊涂到认不清自己的儿孙、女儿，记忆力极差，几乎丧失正常功能。有时，他盯着自己的孙子书乐或书汉看半天，却想不起来是谁，反而问：“你是哪个呢，在我家找谁呀？”让人哭笑不得。

她的双手也抖得厉害，好在她腿脚还能行动，有正常的吃、睡等本能行为。来看望她的人都心疼，感叹她当年的玲珑，说她当年如何善于持家，懂得划算，还能做生意呢。可惜，这些话她许多是听不太懂的。有的她听懂子，就展开核桃一样的满是皱纹的脸，笑笑。她的牙齿已大部分脱落了，嘴巴瘪了，硬一点的食物，不好咀嚼的菜，她都没办法吃。说要跟她安假牙，她也不愿意，说活不了两天，花那么多钱划不来。

叹惜钱的来之不易，怕花钱，宁可自己忍受一点苦难，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老年人共同的特点。

奶奶老糊涂了，她回家后来探望她的人也多了，因她而起的家里的事情多了些，但家里的不平静，却与她没有太大关系，她不会引起多大的纷争。她只有一个儿子，养老、尽孝、送终的事应该由马知元和他全家人挑起来，责无旁贷。

马家不平静的源头，仍是马知元的那件不好评说的事，或许说与它相关，引起的关联事件。

之前，他只偶尔回家，住一晚就走了，再过许久才回一趟，回来了也不像原来那样多说什么。家里没有大的家务事，也各过各的，并不与他多说什么。即便有些事，也是他与刘家翠关了门，在里面商量，即便有争吵，大家都装作没听到。反正他俩吵架太多了，后人也没办法劝。比如之前筹备书汉结婚，比如现在过年的安排，无非花钱的事，马知元既然回来了，就由他准备买年货，置办过年的东西，至于钱是如何来的，怎么开销、安排的，那是父母的事，孩子们都不过问。

马书乐一家三口与父母在一起，但并没有交生活费。事实上他也困难，现在尹萱只拿生活费，一个月没几百元，而且即将停止了，她与工厂的合同要到期了，工厂不再与她续约，这是之前说了的。马书乐也终于离开了工厂，停薪留职到一家公司上班，做策划工作，算是与他原来的工作有些关系。他新去，工资不高，自己挣钱自己花，有些盈余的要管孩子的奶粉等开销。

马书汉的老婆也挺着大肚子，年后三月份就要生了。她不想在租来的房子里坐月子，也为生孩子后谁来照顾她和孩子着急。她不会做饭，往常书汉在家就由书汉做，书汉不在家她就回娘家。但生孩子了，不能总抱孩子回娘家蹭饭吃，何况月子期间是不能回娘家的，据说不满月回娘家或进别人家是很不吉利的事。

二媳妇她娘也聪明，早就说过不可能住过来照顾女儿和小外孙的，原因不多说，两条就够硬：一是她身体不好，二是她家还有一个儿子和老头子，她长期在女儿家不现实。然而，她却不放心，多次表示不能亲自照顾女儿，但她会多关心，常来亲自把关的。

婆婆刘家翠此时照顾儿媳妇和孙子是应该的，但她要做生意，家中生意停了，损失太大，不划算。而且，刘家翠腰不好，抱孩子、洗尿片，做多了也受不了。

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请一个人保姆来，费用当然是马家出。然而，既要会做饭，又要会照顾月子、小孩子的保姆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接到家里，准备让她先适应下环境的，却被李敏的妈高标准、严要求给气走了。准确地说，是“说”走了。

前文说过，她对家里卫生的讲究已接近洁癖的程度。请来的保姆照顾的对象又是月子、小孩，她的要求和标准就更高了，要求的更细、更高、更严格，如同奥运会似的，她也就更啰嗦了。

她的要求多，标准严，又很能慢慢说。别人做一件她说一件，本来那人自信能做的，她一通应该如何如何，否则怎样怎样，一条条慢条斯理说来，把那人吓着，怕了这差事。

又找来一位，价格也提高了，两天后还是走了。

孩子将要生，没有照顾月子和小孩的人，书汉焦头烂额，说实在不行他干脆也停薪留职，回家照顾几个月再说。

这下，马家和二媳妇李敏的娘家两边都急了，李敏为生孩子，已离了职，没有收入。书汉再离职，一家人喝西北风么？李敏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能忍住，说我不管了，保姆是啥样就啥样吧。说不管，孩子真生了后她还是管了不少，只是换了方式，碰到不合要求的自己亲自动手做，却不敢说保姆的不是了。做多了，做累了，她回去歇两天再来。

当然，李敏生孩子、请保姆的事是后话。对于新世纪的第一个新年而言，马家又要添丁，一家四代同堂，本应是一派祥和、清吉才好的，但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有些发酵和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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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应酬，回来晚了，还是将今天写的更新了吧。

每天小的摩擦就不多说，单说大年初九这天。

这天，在汉正街做事回老家过年的几位马家本家族人又回到武汉，到他家拜年。

他们在汉正街做挑夫、搬运工或者踩三轮车运货。汉正街的门面一般年初八开门营业，他们也潮汐般地回流了。七八人有男有女约好了一起到马家来拜年，看望马家八十多岁的老奶奶赵红英。马家有长辈，加上马知元在他们汉正街的营生中多少能帮助他们，比如前面说的堂姐夫的三轮车被扣了，就是他找关系取回来的，并且还办了营运证，从黑车成了合法营运车了。

这帮人很尊重马知元，言谈中对马知元很是推崇，当马知元是马家族人在武汉中的最有本事的一个。越爱尊敬和崇拜，就越与他们往来得多，遇事能帮的就越想办法尽量去帮他们，这是马知元与他们的关系。对此，马书乐、书汉两兄弟却不以为然，因为他俩觉得这些族家的亲戚都是找马知元帮忙的多，马家不太有什么事会找他们。而且这些族家亲戚的年纪，有的比马书乐、书汉并不年长几岁甚至还有年龄小的，却辈分大了一辈儿，或者两辈儿，称呼年龄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或者年纪小的人，要喊他叔叔，干妈，或者爷爷，奶奶，书乐和书汉有时就觉得很别扭。

关键是，有的族亲原本已出了五服，说不清他们哪一代的祖上与马知元的哪一代祖上是什么关系，但论起来都是老家那一带方圆几十里姓马的人，又是同一辈分的排序，无疑是同一族的。原来在农村，大家都穷，马知元家更穷，此类远亲并不走动的，现在也因马知元在武汉混得不错，也有些活动能量，能帮助他们，他们就当他是亲戚主动来往，走动了。

马知元很享受在这帮亲戚中受尊敬的感觉，似乎很有威望，他们有什么事也都请马知元，喜欢找他帮忙。

对此，书乐兄弟俩认为与自己不太相关，原本也没什么，但他们有时到家来却不太讲究，比如讲话嗓门大，爱讲粗话说脏字，或者向客厅地上、烟灰缸里吐痰等等，就看不惯，对他们不太喜欢。甚至，马书乐还看到他们有上厕所小便不关的，或者小便后不冲洗的，而他家的厕所本就通风不好，弄得家里一进门就觉得味道不对。

这些情况尹梦萱大概她也是看到，遇到过的，只是她也是农村出身，她农村的亲戚大概在那时的行为文明程度也大致如此，因此她并不好说什么。对于梦萱这一点，书乐是很喜欢，或者说欣赏的。她能与马家里的亲戚相处，包括农村来的亲戚在内，大家都对她的评价不错。这也说明当初选择她当老婆的正确性，马书乐这么认为。但也正因为这样，有些事梦萱当着来客的面不说，给他们顾及面子，书乐就觉得他当老公的该表现的要表现，不能让她尤其是孩子受委屈。

家里来了客，自然是要热情招待。中午马知元带孩子，尹梦萱做了饭大家吃，餐后马知元又热情地留他们接着玩，无非是打麻将和吹牛聊天。

来客中大部分人都留下了，因为汉正街昨天才开市，事实上刚开年并没有多少活儿做。做生意的人，除了少数要补货的，春节刚开市来汉正街打货的并不多，他们搬运送货的活计也不多，往往过了正月十五，才真正忙起来。他们回到租住地，也没啥事做。中午喝了酒，下午马知元就陪着他们一起玩牌、吹牛，一番东家长、李家短后，又说起当年抓张志刚和一众人贩子的事，讲得惊心动魄，众人惊叹。

下午六点多，马书乐春节后第一天下班回家，进门见家里坐着一屋子客人，认出是老家的族亲们，就打了招呼，只是有的面熟，知道辈分、年龄，就按他们的辈分、年龄称呼了，有的面生，来他家不多，或者是新到武汉做事不久的，就点点头，马知元也会介绍，这是你某叔叔或爷爷。打过招呼，又见家里乌烟瘴气，就皱起眉，有些不高兴。

原来，他的孩子马行空这段时间感冒了，有些咳嗽。他是抽烟的，这段时间也非常注意，抽烟就出家门或者躲在厨房，先打开排气扇再点燃香烟，怕呛着孩子，他咳了好几天，嗓子有痰，吃药了不见好，怕他难受。

然而这几位客人却不管这些，几人中多数都抽烟，麻将桌角的烟灰缸上丢满的烟头，有的还未燃尽，仍在冒着烟儿，烟灰缸里还有黄痰。天冷，门窗都关了，马书乐从外一进门被浓重的烟味呛着。

他们打着牌，还高声说笑着，客厅的地砖上也有几处痰迹，被脚踩着在地上抹过的那种。马书乐看到自己的房门关着，但他知道梦萱是肯定不高兴的。因为他听到了里屋孩子的咳嗽声。开了自己的房门，果然梦萱在抱着孩子在哄，见是他露脸，皱起眉用手连连指门，示意书乐快点关门，烟味大。书乐忙关了门，并没进去，回身打开了客厅的窗户，说透透气哈大家。

书乐开始张罗做饭，在他做饭期间，来的一个客人说天凉，风吹得冷，起身把窗户关了，但他们关了窗，该抽烟还是照抽。加之书乐在厨房炒菜有油烟，那年代的抽油烟机只是窗户上安的两个对外排的反向电扇而已，抽油烟效果有限。偏偏马天空不听话，毕竟他才两岁，他妈梦萱关了卧室的门，让他在卧室里面玩，他却闲不住，非要开门跑进客厅，闹着看电视。那时，家家户户的电视机都摆放在客厅醒目的位置，是家里的大件。他本就嗓子难受，加之香烟和炒菜油烟的刺激，又一阵阵咳起来。

尹梦萱把孩子抱起来，要抱进屋，孩子却哭闹，不愿进去。马书乐就乘厨房炒菜的间隙出来，快速打开窗户，边开窗边大声说：“长辈们的克服下，伢有点咳嗽，尽量莫抽烟，炒菜油烟也大，开窗排一下。”

不一会，马书乐出厨房到客厅冰霜拿菜时，看到一个嘴角长了一颗大痣的年轻叔叔已起身关了窗户，他看到了马书乐，大概是解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