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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失的龙珠(长篇军旅玄幻小说 天涯文学已更新完结)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痴人纵有狂举
候七被拉了起来,陆博瑜坐起身,用双手揉着脖颈,大口喘气,已经被掐出一圈红印子,他剧烈咳嗽着,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人:赵主任和王护士长。赵主任手里拿着电击棍,王护士长手里拿着针筒,刚才就是他们及时出手,一个往候七臀部扎了一针,一个在他脑瓜上电了一棍,解救了陆博瑜。
赵主任说:又犯病了?
王护士长说:可不是,我听他们说什么锦衣卫、公主、龙珠的,就知道他们要发作了。幸亏我们及时赶来,不然可要闹出人命来了。
赵主任目光如电地看着陆博瑜,忽然伸手到他口袋里翻摸,掏出了那颗珍珠,甩了两下链子说:我说呢,这颗珍珠挂坠原来在你这,好个锦衣卫?果然身手不凡啊。
他举起珍珠看了看,说:龙珠,你们的想象力比我丰富多了,还是放我这保管吧,免得你们又犯病。等下给他们吃药,今天要加大药量。说罢他拍了拍陆博瑜的脸,起身走了。
王护士长说:是。过来扶起陆博瑜,说:他不是和你关系最好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唉,你们的逻辑我实在不懂。
候七躺在床上昏睡,一切平静下来,陆博瑜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一系列问题涌上心头:龙珠真被牟斌盗走了吗?还是另有其人?为什么德清公主被人围攻他没有出来保护,难道龙珠比公主性命还重要?那封信真是明将韩雍所写吗?还是让人代笔,故意陷害。那个带着竹斗笠的种蛊之人到底是谁?他是受了谁的指示,谋害林家。
陆博瑜发现自己穿越这一趟,不但原先的疑问没解开,问题更多了。不过有一点,他相信林家忠良,是被陷害的。他想等候七醒来与他好好讨论分析,或许能梳理出个头绪出来。
下午候七终于醒了,陆博瑜来到他身边,惴惴地说:道公,对不起,不过你可能误会了,我真不是坏人,没有做任何对峡谷不利的事情……
候七并不看他,双目直直地看着前方,陆博瑜以为他在和自己赌气,于是给他作揖,再三赔礼道歉:道公,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要不今晚你再带我穿越一趟。
见候七表情没反应,他说: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只要有龙珠,子时我们再回明朝,你一定能做到的,对吧?还有几个小时,我们想想怎么把龙珠搞到手,小弟一定全力协助……
但是候七对他却视而不见。陆博瑜用手在他眼前挥动,他也不眨眼睛,用手拉他胳膊,他则使劲挣脱,再拉索性张嘴咬,伸手撕扯,陆博瑜怕他又要发作,急忙退后几步,候七也不起身追赶。陆博瑜回到自己病床,候七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陌生人,不过他的表现却与其他患者无二。陆博瑜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妄想症,穿越的事情也许只是幻觉,进来之前他是正常的,只是有点抑郁罢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搞得精神分裂了,明朝发生的事情在他脑海里驱之不散,真实的仿佛就是昨天发生。
晚饭时候七又不肯吃药,紧闭嘴唇,护士怎么劝都没用,便叫陆博瑜来喂他吃药。陆博瑜过来叫他,他不看他也不应声,把要送到他嘴边,他便把头转向另一边,陆博瑜只好动手扳住他的下巴,然后强行把药塞进他嘴里,再给他喂水,候七喝了一口水,喉头滑动了一下。护士问:吃了吗?张开嘴我看看?
候七不张嘴,陆博瑜上前说:候老伯,张开嘴,吃饭啦。
候七突然张嘴,一大口水都喷在陆博瑜脸上,那粒药片已经开始溶化,像鸟屎一般黏在他脸上,候七又用手醒了一下鼻涕,然后迅速抹在陆博瑜脸上,候七指着他的脸大笑,接着挥舞双手,作势要扑上去,陆博瑜赶忙倒退,脚下一滑向后摔倒,整个人向餐车倒去。护士一声尖叫,急忙把餐车拉向一边,已是来不及,眼看着那一车盒饭就要遭殃,陆博瑜急忙变换身姿,一个侧倒擦着餐车倒下,刚好贴着不锈钢汤桶,陆博瑜触电一般弹起,杀猪般的嚎叫,候七哈哈大笑,一群患者也跟着哈哈大笑,有几个还拍手叫好。
陆博瑜站起身,捂着烫红的胳膊,窘迫地回到自己床上,一个护士拿了药膏给他擦药。陆博瑜说:对不起,他现在不听我的了。
护士说:不怪你,他又发作了。护士长不在,今晚不给他吃饭,饿他一夜再说。
候七不吃药,自然没饭吃。他见其他病人都在吃饭,索性躺在床上哭闹,但是没人搭理他。陆博瑜想过去劝他,又怕刺激他,发作的更加厉害,只好爱莫能助地看着他。
本以为候七哭一会就能停止,没想到他哭一会停一会竟然闹到了熄灯。熄了灯,病房里只有走廊微光,候七的哭声像漏了气的唢呐,更加清晰刺耳,从病房飘荡到走廊,陆博瑜被他吵的无法入睡,有时刚刚有了睡意,昏昏沉沉进入梦乡,却又被他的特殊哭声惊醒。陆博瑜真想去叫他闭嘴,可是他想自己一去,他也许会闹的更起劲,只好强忍着,盼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他累了自然睡去。
然而辗转反侧了很久,候七却没有消停。这时门开了,陆博瑜以为护士进来了,睁开眼却见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也是一个患者,他身材高大,脚步沉重——是隔壁病房的大块头。他来到候七病床前,用低沉的嗓音说:唉,现在是,是睡觉,时间,你,不许吵吵……
候七不理他,依旧在哭,这时大块头突然抽出他头下的枕头,压在他的脸上,一旁起身看热闹的几个病人大喊:杀人啦,杀人啦,真好看……
陆博瑜忙坐起身,走过去看到候七在床上踢腾着双脚,大块头没有松的意思,嘴里还重复着一句话:让你哭,让你哭……
陆博瑜见情况不对,忙上去拉大块头的手臂,没想到竟然拉不动,大块头的力气实在是大——陆博瑜两只手同时拉他一只胳膊,他一抬手,竟将陆博瑜甩了个趔趄。也就这一抬手的瞬间,候七在枕头下吸了一口气,挥舞着双手,奋力挣扎,大块头像按一条蹦上河滩的鱼,另一只手立即压上,同时俯下身去,用双肘压住候七两臂,让他动弹不得,候七慢慢的放缓了挣扎的频率。
陆博瑜想起了什么,在候七的床架下摸索,终于在一头摸到了那根尖头筷子,他冲上去在他胳膊上一扎,顺势一划,大块头惨叫一声,松开了手。随后向陆博瑜扑了过来,陆博瑜像是遭遇了一头斗牛,被他扑倒在地,手上的尖头筷子也掉在一边地上。大块头顺势骑在他的身上,然后举拳向陆博瑜打了下去,陆博瑜举起双臂格挡,但大块头依然发疯出拳迅猛,雨点般的砸下来,好几拳打到陆博瑜脸上。一旁围观的病人更多了,有几个兴奋起来,大喊:打架了,打架了,真精彩……
接着警报声响起,病房的灯亮了,赵主任手拿电击棍,带着几个值班护士冲了进来,大块头全身一阵激烈抖动,像坐小山一般向陆博瑜压了下来。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护士们把大块头拉开,只见他的胳膊上有一道血口子正在咕咕流血,病房的地上、墙壁上也都是血迹斑斑,护士们把鼻青脸肿的陆博瑜扶了起来,又忙着取双氧水、镊子、棉球、纱布,替大块头清洗包扎伤口,赵主任查看了大块头的伤口问:这是怎么回事?
陆博瑜说:不知道,床架角铁拉的吧。
赵主任疑虑地指着伤口一端说:怎么这里有个洞?什么东西扎的?
陆博瑜说:不知道,他要用枕头闷死候老伯,我来拉他,他又打我。他看着赵主任一副不信的表情又说:你可以查看监控,是他先闯进来闹事的。
赵主任指着大块头对护士说:先把他单独隔离。
护士把大块头扶了出去,赵主任又四处查找了一番,地上的尖头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候七满面泪痕,一脸无辜地躺在那里,陆博瑜被打成了熊猫眼,病号服上也溅了许多血点,狼狈不堪。
赵主任指着候七说:这一切主要是你半夜啼哭引起的,你要是再哭,影响他人休息,我就只好隔离你了。
他对陆博瑜说:让护士给你检查一下吧,看有没有被打伤。陆博瑜爬起来,赵主任说:你才来两天就闹出这么多事来,说跟你无关我都不相信。别让我抓到证据。
赵主任走了,一个护士给陆博瑜检查了伤势,所幸就是几处皮肉伤,还有那张脸一言难尽,倒也无碍,这里无人关注外表。护士给他涂了药膏,让他早点休息。经过大块头一闹,候七倒也消停了,一夜不再哭闹。
虽然脸颊疼痛,但是他很疲惫,还是囫囵睡去,直到被一阵音乐声吵醒,这时走廊的喇叭,他判断这是翌日早上了。他起身收拾床铺,向候七床铺看去,他正休闲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着天花板发呆。一边床头柜上,一个夹着咸菜的馒头没动——这是陆博瑜昨天晚饭时省下的馒头,那时道公在哭,他悄悄放过去的。隔壁床的矮个子发现了馒头,拿着啃了起来,候七甚至都没正眼看。
做早操的时候,陆博瑜跟随别人做动作,转身的时候看到候七,候七正朝他看,他便扬起嘴角朝他笑了一下,候七也笑了。他想:看来他是原谅我了。一个动作结束,他再次转过身来,又对候七笑了一下,候七这时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对其他病人说:快看,花狸猫,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畅快且古怪的笑声,其他病人也看向陆博瑜,跟着大笑起来,都叫道:花狸猫,花狸猫,病房进了只花狸猫,哈哈哈……
陆博瑜这才明白原来候七是在朝笑他的脸——他洗漱的时候感到脸上很痛,但是病房、水房都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被大块头打成了啥样,应该很滑稽。有几个病人还上前捏陆博瑜的脸,陆博瑜挣脱他们跑进了水房,拿毛巾揉着伤痛的地方。心里更是郁闷,来到这里没两天,竟然成了全体经神病患者嘲笑的对象,他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做人已经不能用悲催来形容,简直就是彻底的失败。
正沮丧间,一双穿着拖鞋的脚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只见候七正眯着眼睛朝他笑呢,他说:你的脸蛋真漂亮,可以够病友们玩几天的。
陆博瑜一股委屈油然而升,冲他吼道:笑什么笑,还不是因为你我才成这样。
候七说:我又没要你帮我,你是找打。
陆博瑜说:没良心,要不是我,你昨晚就被那大个子捂死了。
候七说:在这里呆着还不如死了好,你要真想帮我,要么让我死,要么帮我逃跑。
陆博瑜尽量瞪大眯缝的眼睛说:什么,你要我帮你逃跑?
候七说:是啊,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帮我逃跑,我帮你回明朝,你心中一定有很多谜团没解开。
陆博瑜说:你不怪我的身份是锦衣卫吗?
候七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想过了,这次去虽然没有结果,但发现了你的身份,再去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而且可以借助你的身份,查清是不是你的同伙偷了龙珠。你帮我我帮你,做个交易。
陆博瑜看着他,眯缝眼里闪出一道光,果断地说:成交。
几天里,病房安然无事,又走上了正轨——该吃吃该睡睡,定时听广播活动。陆博瑜一直在留心观察这铁桶一般病区,哪里有突破口能帮候七逃离。这里不但与世隔绝,而且到处都安装了摄像头,全天无死角实时监控,病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天气好,每半天各有一个小时放风时间,在楼下院子里,但是这里的围墙和营区一样都加高了至少一米,使得整个围墙超过三米,上面还有铁丝网,没有辅助工具是无法攀越的,稍有异动便会被摄像头捕捉。而且放风时还有四名护士在几个点位值守,有严格的防卫、报警机制,想逃跑那是异想天开。
此路不通,只有另寻出路;外部不通,便从内部寻找漏洞。二楼的窗户都安装了加厚防盗窗,只有一个三十公分厚的铁门通向外面,这难不倒多年的老炮兵,陆博瑜很快想到了办法——利用排风机管道。他在水房洗漱时打开水龙头,边放水边对候七说:唯一的难题就是对付那些摄像头。
候七问:你想到办法了?
陆博瑜凑近他说:我要想办法让病房断电几分钟,我们便在这几分钟时间里逃跑。
候七问:你有什么办法断电?只怕电还没断,你的动机就被发现了。
陆博瑜说:所以我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候七问:工具都准备好了吗?
陆博瑜说:就地取材。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关键靠这里。
候七瞪大眼睛说:用头撞?那你岂不要变成烂猪头?
陆博瑜无奈地耸了耸肩,说:我指的是动脑筋,猪!
接下来的几天陆博瑜便开始精心制造工具。他每天熄灯后躺在床上佯装睡觉,双手却在被子和床单上蠕动,抽出了几根线,把这些线捻成稍粗的线,这样更结实。第二天趁护士发药时不注意,顺走了餐车里的一个大号输液瓶。在放风时假装系鞋带,拔了一颗狗尾巴草,迅速取出内心,将外面一节空壳带回。
他在洗漱时把这些带到水房,然后将输液瓶灌满水,蹲到大厕——这里没摄像头。他把塑料袋取出,蒙在瓶口上,用线绳绕一圈系死。用指甲在塑料封口上戳个小孔,插入狗尾巴草吸管。倒过来试试,一滴水从吸管一端缓缓冒出,接着又滴了第二滴——好像是在打点滴,看着水滴频率,他在心里默算时间,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他要把这个安装到排风机里,而排风机在两米高的墙上,他够不到,怎么才能找到梯子爬上去,而且不被摄像头拍到。
他刚站起身,却看到一个黑铁塔立在身前,此人正是上次和他打架的大块头,被单独隔离了几天后,他又回到了普通病房,不知遭遇了什么,变得很低调,喜欢一人独处,不再惹是生非。此时,他歪头看着陆博瑜,眼睛渐渐发光,露出一嘴豁牙,脸上肌肉也抽动起来,像是一条狂犬病发作的狗。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一、归去来
陆博瑜的脸刚刚消肿,实在不想再被他打,更不想手中研制了几天的器材被他损坏,因此显得十分惊慌,一手把器材藏在身后,一手护着脸,用商量的语气说:兄弟,打人别打脸,中午我鸡腿给你吃。
只听啪啪声连响,陆博瑜站在那里并未受到攻击,他张开五指,从食指与中指缝间看到大块头正在卖力地抽着自己的脸,陆博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时候七走了过来,在大块头脊椎上戳了一下,他才停下来,此时他两颊已经红肿,嘴角一缕鲜血正在流出,他伸出长舌头舔了一下,溜圆的眼睛看着陆博瑜,像是一只科莫多巨蜥。
候七平静地说:别怕,他不会打你的。
陆博瑜这才放下手来,问:他怎么了?被赵主任虐疯了?
候七说:还不都是你干的?
陆博瑜说:有没有搞错?上次是他把我打成熊猫眼。
候七说:你不是刺伤他了吗?
陆博瑜说:我还不是为了救你?再说他的伤也好了,留了道疤而已。陆博瑜看着大块头肩膀上一道十公分长的疤痕说。
候七说:这道伤口缝了二十二针,不过他却中了鹤影之毒。
陆博瑜问:鹤影之毒?
候七说:我早就说过,我那根不是筷子,是鹤骨磨成,尖头有毒,名叫鹤影,中毒者见了昔日故人会产生幻觉,他想对对方做的一切,都会在自己身上施行。
陆博瑜说:这毒药是从那里来的?
候七说:我在九层崖炼制的,那里曾有许多仙鹤筑巢。
陆博瑜笑道:这毒倒是很奇特,不过可以看出大个头对我是有多恨。
候七说:现在只有我能控制他,而且他对我绝对衷心。现在你们俩都是我的合作伙伴,以后不许再敌视对方。
大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很是顺从。陆博瑜拍了拍大块头说:我没意见。
候七给两人介绍道:他叫大桩,这是小陆。
说完顺便解开大桩的穴道,大桩冲陆博瑜笑了笑,豁牙上还沾着鲜血,看着有点渗人,陆博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候七说:他是炮班长,在一次拉练中,由于驾驶员疲劳驾驶,导致前车怼后炮,驾驶员和坐在后排的新兵脑浆迸裂,他受了刺激被送到这里来。
陆博瑜想起炮九团出的事故,正在师刘副政委下来调查他的档口,让他逃过一劫,他的问题由此大事化小,这事算是无形中帮了他。陆博瑜吃惊地问:你是炮九团的?
大桩傻傻地说:炮九团。
陆博瑜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他竟是在122病院里,不过他却觉得此人很眼熟,他想起来,他穿越到大藤峡时曾见过他,他指着大桩问道公:他好像也在大藤峡出现过?
好记性。道公夸到,他叫盘金贵,大藤峡傜军百夫长,膂力军中第一,举石碾可掷丈余,可以一人摔倒两头斗牛。
原来是他!陆博瑜想起了云霄宫发生的事。
候七问陆博瑜:你手里拿的什么?
陆博瑜说:我要把这个装到排风扇的电机下面,这里的水滴出来,漫过电机,就会烧坏它,从而造成短路,然后跳闸,病区一片漆黑,我们乘着这个时候,便可从排风管道爬出去。不过时间很短,十分钟之内要出去,因为很快会被电工修好,而且病区还有备用电源。
候七抬头看着排风口问:那么高,你怎么上去?
两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大桩。陆博瑜说:我们抓紧,我要在洗漱时间装好它。
大桩派上了用场,陆博瑜骑在他脖子上,大桩双手抓住他的小腿站了起来,这样,陆博瑜刚好够到厕所里的排风扇,他把器材绑在排风扇电机下面,出水口向下,一滴水慢慢汇聚到狗尾草吸管口,然后滴了下来。
陆博瑜关上挡板说:好了。大块头放他下来,他们各自走出水房,回到病房。
候七问:那等这水滴完,要很久吧,你怎么不一下子把水倒进去呢?
陆博瑜说:我计算过,从现在开始,需要十七个半小时,刚好是明天凌晨三点,我就是要设计一个自然短路的无人现场,这样才不会被立即发现。他们一定是先去看电箱查电路,这几分钟时间就是你逃跑的时间。
候七说:可是你知道那管道通向哪里吗?
陆博瑜说:管道出口就在二楼后面。
候七说:我怎么下去?
陆博瑜说:到时我会用床单结绳,缒你下去,
候七问:然后穿过草坪,还有那么高的围墙怎么过去?
陆博瑜说:不用穿过草坪,楼下有个下水管道,我出去放风的时候试过了,那个井盖可以打开,你从那里就能出去。
这一天陆博瑜一直计算着时间,上午值班护士也组织病人观看大阅兵电视直播。陆博瑜才想起今天是十月一日,首都北京举行盛大的建国六十周年国庆大阅兵,向全世界直播,展示中国的国威军威。陆博瑜坐在前排,看的最为专注,在播音员字正腔圆、充满自豪的解说中,一个一个方队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国家领导人检阅。当播音员说到: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火箭炮方队……陆博瑜认出了方队最前面一辆小车上的领队,其中一人正是伍继烨,他高喊着口号,然后标准而帅气地敬礼摆头——陆博瑜激动地站起身,指着电视对站在一旁的王护士长说:我认识他,领队的那个是我哥……
护士长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认识他,你还认识毛 呢。坐下吧,我看你该吃药了……
其他几个病人指着电视上的天安门画面自豪地说:我也认识毛 。
陆博瑜坐下,对候老说:那个领队,就是我穿越到大藤峡,和我一起的锦衣卫兄弟,他叫伍继烨,是我们政治部主任,在明朝名叫牟斌。
候七点头说:此人嫌疑重大,什么时候会会他。
陆博瑜说:你说是现代还是回到明朝?
候七说:看情况。
候七这一天显得有点紧张,晚饭都不想吃,把红烧肉都拨给了陆博瑜,说自己吃不下。
晚上熄灯后,陆博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有一根弦和卫生间排风扇电机下的盐水瓶上的狗尾巴草吸管落下的水滴相连,眼睛却随时注意着走廊里的灯光。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水滴声,仿佛又回到了大藤峡,那半日发生的事情,像电影胶片一般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直到最后他和道公跳崖,林岳被两个公主拉着,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林岳后来怎么样了,能否逃过一劫?还有那条龙背上骑着的人到底是谁?是他指挥那条龙向九层崖吐火球的吗?九层崖上后来什么情况呢?
好几次他昏昏沉沉想要睡去了,终于走廊的灯闪了几下灭了,病房一片黑暗,陆博瑜却像通了电一般弹起——凌晨三点到了,他抽出床单,走到候七身旁叫他。候七也起身抽出床单,两人迅速出门,正要往水房方向走,候七说:等等。
陆博瑜问:干什么?
候七进了隔壁病房,很快大桩跟着他走了出来,大桩揉着眼睛打着哈气,露出一口豁牙,手里抓着一个床单。陆博瑜问:你要带他走吗?他这么大只,可钻不进管道。
候七说:他送我们上管道。再说我怕两条床单不够长。
陆博瑜这才恍然大悟,说:啊,还是你想得周到。
三人摸黑来到水房的排风扇下面,大块头当人梯,把候七先送到排风口。陆博瑜把三条床单结成一根绳,一头系在自己腰上,另一头绑在候七腰上。他指挥候七把盐水瓶拿了出来,把排风扇拉出,露出一个洞,然后钻进去,沿着管道向外爬去,陆博瑜随后跟进。
陆博瑜和候七很快爬到管道外出口,陆博瑜说:你下去,我慢慢放绳,下面有个窨井盖,打开后跳进去,沿着管道再走一段路,打开另一个窨井盖,就是外面了。
候七说:对了,龙珠还在姓赵的那里,没有龙珠我们回不去。
陆博瑜说:那只有等我出去的时候带出去。你到时到吴州营区找我。说着陆博瑜把营区的详细地址告诉了他,又问:记住了吗?
候七点头:记住了。
陆博瑜说:你复述一遍。
候七重复了一遍,陆博瑜说:对的,现在我放你下去。
候七爬了出去,陆博瑜拉住床单,候七吊在半空,慢慢下降,床单长度刚好把候七送到地面。陆博瑜收了床单,伸出一只手挥了挥说:保重。
候七在下面说:你也保重。说完他打开窨井盖,爬了下去。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大块头听了一会动静,走出水房,这时一束手电光照向他,刺的他睁不开眼,他用五指挡住脸蹲下身去。一个护士大叫道:呀,候老和陆博瑜不见了!
另一个护士跑出隔壁病房叫道:大桩和他的床单也不见了。
传来赵主任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大桩在这里,说,他们去哪了?你是不是同谋,协助他们逃跑了?
大桩冲着赵主任傻笑摇头,赵主任说:我叫你笑!他举起手,一阵电击声,电光在黑夜跳舞,大桩倒地。
陆博瑜收回床单,从管道退回,他爬出来的时候,水房的灯突然亮了,他一转身,只见赵主任带着三个护士、四个保安正站在他面前,一个个虎视眈眈看着他。
赵主任厉声问:候老呢?
陆博瑜说:啊,床单脏了,我想洗一洗,没想到停电了。
赵主任说:你还装蒜?候老呢?
陆博瑜说:这么多人,我有点怕。
赵主任说:你还怕?你胆子肥的很,竟然协助候老逃跑。他对身边的一个保安说:快,你们快下去追人,务必把人抓回来。两个保安应声是,便跑了出去。
王王护士长说:陆博瑜,你可犯了特大过错,这要是通报到你团里,非得给你背个处分不可。
赵主任低声对王护士长说:他精神不正常,通报到团里有什么用,岂不是说明我们无能吗?
王护士长低声回到: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赵主任说:他敢私放病人逃跑,你能吓得住他?
陆博瑜索性不再装傻,挺起胸膛说:是我协助候老逃跑的,他不想呆在这里了。我能协助候老逃跑,说明我思路清晰,没毛病,你们应该放我回去,我甘愿领受处分。
赵主任说:放你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你。我说你一来这里就不得安宁,今天终于被我抓到现行,这是证据,你精神分裂的证据。我要你尝尝在这里犯错的后果,叫你得意!
说着举起电击棍调至最大电压,向陆博瑜身上捅去,他避之不及,只觉得一股巨浪扑来,仿佛遇到了绝世高手浑厚内力的撞击,浑身颤抖,张大嘴巴,却一声也叫不出来,一下子瘫倒在地,晕死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像被暴击一般生疼,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麻木无力,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特别的座椅上,双手搁在扶手上,却动弹不得,原来手腕脚踝处都被上了卡环,锁住了。他抬头四顾,房间里亮着大灯,四周空空荡荡,左右各有一张和他一样的扶手椅——左边坐着大桩,也被锁住四肢,正在奋力挣扎,一张脸挣得通红,满头汗珠,见了陆博瑜,扭曲的脸对他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陆博瑜转头看向右方,不由惊叫出声:候七,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把你抓住了吗?
候七平静地看着他,淡定地说:我若真想走,他们怎会抓到我?是我自己回来的。
陆博瑜只觉得思路混乱: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协助你逃出去,你说你自己回来了?
候七看着陆博瑜着急凌乱的样子,眼神怜悯地看着他说:是啊,对不住啦,你是锦衣卫,我和你势不两立,当然是要想法子教训教训你。说实话,你已经在我手里栽了三回,哈哈!
陆博瑜越发迷糊了:你说什么,你让我助你逃跑,是为了教训我?
候七手指轻扣扶手,摇晃着脑袋说:一回你被我抹了一脸大鼻涕,一回你被大桩揍成了花狸猫,还有就是这一回,你被赵大人的电击棍亲吻了。不过这还没有完呢。
陆博瑜惊诧地说:你疯了吧?没想到,我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话,为你设计逃跑,反而被你设计了。你这条疯狗,我要咬死你——
陆博瑜张开嘴巴去咬候七,可他伸长了脑袋也够不着。他狠狠地咬了几口空气,上下牙齿斗的直响。
候七得意地说:你来咬我啊,哈哈,把面前的空气都咬光,让我窒息而亡!
陆博瑜恨恨地说:等我解开,非亲手掐死你不可。你这傻逼老鳖蛋,敢耍我,我要把你捏爆。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张开的双手用力握紧。
候七说:火气别这么大嘛,留点力气对付赵主任的电击棍吧。
陆博瑜气的呼呼喘气,他说:我是锦衣卫怎么了,我说过了,我穿越回去没做过对不起峡谷的事。
候七说:你只回去半天,没做不代表以前没做过。锦衣卫是由大明皇帝直接控制的,大明皇帝派兵征伐大藤峡,想得到龙珠,所以你们来大藤峡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陆博瑜说:你不要胡乱推测了,我没你说的那么阴险。
候七说:虽然让你吃了三次苦头,我也是想考验你一下,一方面你的能耐一般,但却是个死脑筋。
陆博瑜说:你还想怎样,还嫌害的我不够惨么?
候七说:虽然我讨厌锦衣卫,但是要想再回去,还得和你合作。
陆博瑜说:我们还能再回去?
候七说:是啊,你若死了,断了血脉,纵有龙珠,也回不去了。
陆博瑜问:那什么时候能再回大藤峡呢?
道公说:只有等到明年盘王节了。还要看午夜月圆时分,是否能激活龙珠灵力。
陆博瑜说:要到明年?那你为什么要回来,等我出去不就行了。
候七说:我掐指一算,你回来一定会被赵主任折磨,所以我还是决定回来救你。
陆博瑜说:你不是恨我吗,怎么还要救我?
候七说:这几日我还试探出你为人讲义气,心地善良,因此不想让你再吃苦头。这次我是从大门回来的,值班室的门卫很是吃惊,立即打电话报告了赵大人,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陆博瑜将信将疑地说:可是你这个样子,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救我?
候七压低声音说:我偷了门卫打火机。
陆博瑜说:那管什么用?难道你想纵火?
候七神秘地说:不用那么麻烦。等下你就知道了。来人了。
说话间,门开了,赵主任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王护士长推着一个送药车也跟了进来。赵主任站在中间,扫视了一下三人,说:哼,不简单啊,你们三人竟然伙同作案,协助越狱啊!虽然未遂,但是还是让我见识了,你们还真有本事啊。说,谁是主谋?
候七和陆博瑜都不出声,大桩在向他们龇牙,摇晃手腕,卡扣发出响声。
他拿着电击棍,对着大块头说:是你吗?不用回答,瞧你这熊样,看着也不像。
他又把电击棍晃到陆博瑜面前说:没准是你,你最坏,一肚子坏水。陆博瑜现在对电击棍有恐惧症,见了它毫无反抗之力,浑身发软,嘴里连话也说不利索:我,我,我……
他指着候七说:难道是你,快把你们的作案过程告诉我,少受些洋罪。
候七惊慌地叫道:啊,不是我。
赵主任目露凶光地问: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忘啦,我要找妈妈。候七表情逼真,满脸的核桃纹漾开了一朵花。
赵主任说:忘了?我就帮你们寻找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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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沙滩落鱼
他对王护士长说:给他们打药。这个打强力镇静剂,这个打神经性话痨酶,这个打迷幻催眠剂。他用电击棍从左到右顺着大桩、陆博瑜、候七三人各点了一下。
王护士长得令。推车上有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一排针剂药水,她取出一支,晃了晃,然后熟练地用针筒一头敲开针剂玻璃嘴,再用一头的针管吸进药水,连吸了五只针剂,她的脸上随着针管吸满,也露出了满足诡异的笑容。
陆博瑜看着心惊肉跳,嘴里说:这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赵主任说:嗯,不然怎么撬得开你的嘴呢。要命倒不至于,但是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比如你会经常产生幻觉,这种幻觉也许会伴你一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你都有看美国大片的感觉,想想就爽,哈哈哈……
魔性的笑声在房间回荡,陆博瑜听来却是毛骨悚然。王护士长准备好了一只针筒,放在一块白布上,又准备第二只,往里面吸不同的药剂,陆博瑜睁大了恐惧的眼睛,挣扎着说:不要,救命啊,救命啊……
赵主任说:在这里喊救命不会有人理你的,除非你们如实招来。
候七说:我招,我什么都招,是他,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他把嘴巴向陆博瑜挪了挪,陆博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到自己又一次被卖了。
赵主任说:很好,接着说。
候七说:因为你拿了他的珍珠,他想给你添些乱子,便策划我逃跑的事,他先勘察了病区,想到了从排风管道逃走的法子,又在放风时勘察地形,找到了排风管道下放的窨井盖。然后经过几天的精心计算,偷了餐车里的空盐水瓶,灌满水后放在排风扇电机下,让它慢慢滴水,直到被水淹没电机把它烧坏,这样病房的电源就发生短路,也就为我创造了逃跑时间。
陆博瑜看着他,气的发抖,说:你,你这个叛徒。
候七继续说:赵主任,我说的句句属实,那个盐水瓶我是亲眼看他放到排风扇电机下面的,当时我还问他为何要慢慢滴水,他说这是不让摄像机实时捕捉到现场人为的画面,他还精密计算了时间,说应该在夜里三点跳闸,这时行动更加隐蔽……
赵主任看着陆博瑜,无比愤怒地说:你真是狡猾,大大的狡猾,你的精神分裂程度已经大大超标。
候七说:对,你说的对,所以,请把我的药剂也一并打到他身上吧。我这么大年纪,经受不了,更何况我都招了。
陆博瑜大叫道:难道你没参与,是你先提议让我协助你逃跑的,现在怎么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候七说:我在这里呆了好久了,都没想出去,怎么你来没几天我就要逃走,不是你要挟加怂恿,我怎么会出去?
陆博瑜气的要吐血,大喊到:我也要检举,候七进来的时候偷了门卫一个打火机,他想放火烧病房。
候七一脸委屈,故意对他挤眉弄眼:我想放火,我怎么放火?这里有吃有喝,我一个老头到外面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或者被再次送进来,我压根没有逃走的动机啊,赵主任。
赵主任点头说:你是没有逃走的动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可恶的家伙造成的,它才是真正的害群之马,所以在打针之前我先要让他尝尝厉害。
说着他举起电击棍,把它调到电压最大档,向着陆博瑜直捣过去,陆博瑜闭起眼睛,张大嘴巴惨叫起来。
陆博瑜突然听到另一个惨叫声,比他叫得很像,但是短促有力,不,还有声惨叫,尖锐悦耳,是女人的尖叫。这次电击他没感到那种撞击心灵的力量和巨痛,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他清楚地听到候七在他耳边说:喂,一切都结束了,可以睁眼了。
陆博瑜睁开眼睛,只见赵主任和王护士长纷纷仰躺在地面上,四肢朝天,动作滑稽:赵主任一手拿着电击棍插进自己嘴里,浑身抽搐,双眼翻白;王护士长一手拿着一只粗针筒,扎进自己臀部,里面药水都推了进去,整个人一动不动。
陆博瑜问: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操作?他们死了吗?
候七一脸得意地说:什么鸟药剂,还是我的鹤影见效快。
陆博瑜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没见你动啊?
候七说:当然是我的宝贝起了作用,在你醒来之前,我就点燃了它,放在扶手后面,释放气味。刚才“招供”,我故意激怒赵主任,他对你的怒火越大,发作的效果就越好。
候七伸手把鹤骨拿了出来,说:这只鹤骨是我的发簪,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鹤影之毒,除了刺破身体,还可以用火烧的方式,让它释放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气,对方吸入后便会产生幻觉。赵大人原本想电你,女魔头想刺大桩,结果他们中毒后只会对自己下手。他们对自己下手如此之重,说明对你们恨之入骨。
陆博瑜说:原来如此。可是,我们和他们同处一室,岂不是也同时吸入了你的鹤影,也中毒了?
候七说:大桩已经中毒,自然不怕再多吸一点。至于你,昨晚我已经给你服了解药。
陆博瑜恍然大悟道:你给我吃的红烧肉里有解药?
候七点了点头。陆博瑜说:可是那夜你带我穿越,用鹤骨簪刺破我的手指取血,我岂不是早就中毒了。
候七说:那夜不同,你的血是激发龙珠灵力的介质,鹤影是不起效力的。
陆博瑜又问:他们怎么办?醒来我们岂不是要糟糕了。
候七说:没事,会有护士来救他们的,他们身上只有被电击和针剂的伤害,都是自己造成的,医院检查不出鹤影之毒,这是神经性的,从此以后,他们俩会听我指挥。
陆博瑜听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不过候七的话很快被事实印证——几个小护士进来抢救地上的两人,给赵主任做人工呼吸,他悠悠醒来,他在上担架之前,一个护士问:赵主任,他们怎么处理?
候七用嘴型对他说:放了我们。
赵主任有气无力地说:放开他们,让他们先回病房休息。
两人被担架抬走了,候七三人也重新回到了病房,接下来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再来打扰他们,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陆博瑜经过这一番折腾,也很累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早上广播响了,他才醒来,看到病房一切如常,他恍惚觉得昨夜的事情不过是个梦,再说赵主任和王护士长怎么会听候七这个老疯子指挥呢。
分发早餐的时候,陆博瑜问一个护士:王护士长没来吗?
护士对他说:还说呢,都是因为你们三个,王护士长到现在还昏睡呢。
陆博瑜吃惊地说:因为我们?
另一个护士对那个护士说:说起来,跟他们三个也没关系,他们当时被捆了手脚,王护士长是自己给自己注射。
那个护士说:真是怪了,王护士长怎么突然给自己注射,还加大了剂量?
另一个护士:也许是工作压力大呗,不过要昏睡个两三天了。
那个护士说:那赵主任怎么用电击棍电自己,还开了最大电压,也是压力大?莫不是疯了?
另一个护士把食指放在嘴唇间,做了个嘘的手势,说:他把自己一嘴牙都搞松动了。
那个护士说:那他们三个岂不是要倒霉了。
另一个护士说:怪就怪在这里,赵主任躺在病床上一个劲儿地说这次发生的事不怪他们,责任全在他。
两个护士推着车到下一个病床发饭,陆博瑜愣住了,他慢慢抬头,目光与候七目光相接,候七朝他挤了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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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几天再也没有人来找他麻烦。陆博瑜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过,包括穿越也是真的。他和候七说了自己穿越后发生的事,并且道出了自己的一团疑问。候七说:只有等明年再穿越回去,看看能不能破解你的这些疑问,查出龙珠究竟是谁偷走的。

陆博瑜说:再次回去,我要救林氏一家,也许还会救更多人。

候七说:已经发生的一切,你是不可能改变和逆转的,你只能回到过去,看看当时发生了什么,解开曾经的谜团。

陆博瑜说: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在大藤峡见到的人,很多是我在现代接触到的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前世今生、轮回转世一说?

候七说:当然有,我就是负责超度亡灵的。既有这辈子必然有上辈子,必然有上上辈子,必然有更早一世的你我,生生死死轮回不断,可以转世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陆博瑜说:我想回部队,用另一个角度看看这辈子和上辈子的区别,或许能有新的发现呢。

候七说:嗯,你也该回去了,在这里住久了你就回不去了,纵然人回去了,也融入不到正常人的生活了。

陆博瑜说:我才来一个月不到,赵主任一定不答应我的请求。

候七说:很简单,你直接和他说好了,他会答应你的。

陆博瑜看着候七问:真的?

候七点了点头。

赵主任查房的时候,陆博瑜抱着惴惴的心情走过去说:赵主任,我想回部队。

赵主任看着他说:你才来几天,就想回去?

候七在一旁说:让他回去,尽快安排。

赵主任看了一眼候七,又看了看陆博瑜说:不过我发现你确实康复很快,神志清醒,思路清晰,是该出院了,我这就通知你们部队来接人。

说完他转身走了,陆博瑜看着候七说:哇,他很听你的话,你简直就像部队首长作指示。我走了你怎么办?

候七说:我先呆在这里再说吧,赵主任和王护士长今后都会关照我的,出去我与现代生活反而格格不入。你回部队好好干,我相信一时的困难不会打到你,如果你再一次被打倒,那大不了再背一个处分,再进一次122医院,那又怎样?我在这里等你。

陆博瑜点了点头,说:嗯,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

赵主任在办公室给部队打电话,通知部队派人来接人,下午张涛就来了。

赵主任把他的表现好好表扬了一番,说他在122医院通过系统的药物治疗,精神逐渐好转,情绪日益稳定,康复很快,而且工作积极,还被选为班长,照顾其他患者,特别认真负责,对待病人比一般护士还要有耐心,好几个爱哭怕吃药的患者都特别听他的话。

王护士长也在一边笑着点头。张涛则感谢医院一直以来对陆博瑜的关照,并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治好了他的病症。

对了,这个物归原主。赵主任把珍珠挂坠拿给他。

陆博瑜接过仔细看了看,把它放进口袋,道了谢便提着行李走了。

赵主任和王护士长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此时隔着铁丝网陆博瑜看到病人们正在院子里放风,他走过去对候七说: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候七说:记住,明年盘王节之夜,我会去找你的。

陆博瑜笑着点头,说:我等你。大桩也站在候老身后,咧嘴笑着向他挥手。

陆博瑜正要挥手,只见候七跳起舞来,那舞蹈是他熟悉的大藤峡长鼓舞,没鼓他便用手在空气中比划,他身后的病人也跟着跳起来,动作协调一致。张涛笑道:这些病人有意思,他们是在玩快闪吗?舞步很独特。

话音刚落,更让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只见赵主任和王护士长也跟着跳了起来。张涛惊讶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医院统一排练的吗?

陆博瑜说:呃,他们是在欢送我。走吧。

张涛叹道:看来你在这里混的不错,人缘很好,把医生和病人都征服了。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直奔汽车站。一路上张涛给他讲了大阅兵那天团里的繁忙和盛况:宣传股提前一天就忙开了,特地向共建单位借了三十台六十寸大彩电,架设在文化活动中心一楼大厅,全团官兵集合观看阅兵盛况。看阅兵直播,各部队都安排在俱乐部。只有炮一团安排的如此隆重,师里的新闻干事和报道员都来到了一团,他们要拍摄一团官兵观看大阅兵的照片,写一组反应稿,还要视频采访观感,央视新闻、J报、R报早就约好了。所有官兵都非常激动,他们为参加阅兵的战友而自豪,为自己在这个光荣的团队当兵而骄傲,大厅里回荡着阵阵掌声,尤其是电视里出现火箭炮方队通过长安街和天安门广场时,更是掌声雷鸣,官兵们都欢呼跳跃起来,整个团队都沸腾了,一群新闻干事忙不迭地咔咔按动快门。而今天,也正是阅兵方队回团之日,你可以见到阅兵凯旋的英雄们。

陆博瑜默默地停着,微笑点头。两人回团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参阅官兵正在文化活动中心门口的广场上——团长政委特意在文化活动中心摆了十几桌酒宴,晚上举行会餐为他们庆功。他们凌晨下火车,在吴州站就有许多媒体架着长枪短炮在等候,一下车严阵以待的师军乐队就奏起了热情的军乐,他们受到了军民的热烈欢迎,部队首长和市领导亲自迎接他们,朵朵鲜花团簇,条条横幅抢眼,块块奖牌闪耀,人人脸上绽放出自豪和喜悦。上午他们到师部去向师首长汇报,又展示了一下风采,傍晚时分才回团。

陆博瑜远远地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参阅官兵一个个军姿严整,挺拔帅气,他们代表了威武之师、文明之师、和平之师的形象,陆博瑜本想上前去打个招呼,一个参阅战士看见他,迅疾转身,以背相对,仿佛他是散发着恶臭的泔水桶。他立即心虚起来,他们现在个个都是头顶光环的天使,而他则是头上长角,手拿钢叉的恶魔。他想那时要是伍主任答应让他去阅兵村进行新闻报道工作,也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些事了,今天他也会在他们的队伍中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挺着胸脯载誉而回。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三、濠梁有乐
接下来的日子,团里成立了阅兵事迹报告团,到部队做巡回事迹报告,讲述阅兵村的苦与累,赢得了很多鲜花与掌声。陆博瑜则在连队平静地工作,正式当起了副指导员,兼任团支部书记,每周组织连队开展一些党团活动;教导员周珏常叫他去推一些座谈会发言,或者直接交给他写;还有营里的橱窗板报也交给他负责,带着几个连队有绘画书法特长的战士搞。搞橱窗展板时,他认识了博士沈晗,毕业于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系,据说参加过天河系列计算机的研制,夏天分到团里——那时陆博瑜正在接受处分下连当兵——部队引进的高学历人才当然要放到先进连队,但由于红三连参加阅兵去了,于是先让他去二营六连当排长实习,十月上旬阅兵方队回团,他的命令才下到红三连担任副连长。此人长着方圆脸,中等个头,栗色皮肤,浓眉大眼,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憨厚老实的科研人员模样,笑起来右边面颊还有一个酒窝,陆博瑜总觉得他十分眼熟,后来某一天他突然想起,他很像大藤峡九层崖的一个傜人将领,名字好像叫罗龙兴,林岳属下。
教导员让他和陆博瑜一起设计营里橱窗,陆博瑜负责文字,他则负责用电脑设计图片,做好后再刻碟出去喷绘。沈晗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性格温和,与陆博瑜合作倒是挺愉快,俩人设计的橱窗经常受到好评,周珏更是以他们俩人在一营而自得,谓之手下人才济济。
陆博瑜外出去文印店喷绘,顺便用那里的互联网电脑搜索了一下“侯大苟”的资料,出来这样一段文字:
侯大苟,瑶族,广西桂平县人,明正统年间广西大藤峡傜民起义领袖。自幼家贫,稍长以烧炭、打猎、帮工为生。为人正直,好打不平。明正统初年,参加蓝爱贰领导的傜民起义。蓝爱贰牺牲后,继续领导义军作战,多次重创广西总兵柳博对义军的进剿。正统十一年(1446年)傜族义军拥兵数万,计有步兵、骑兵、水兵三军,转战黔江两岸,先后控制了柳州、 浔州、梧州三府十多个县,七次攻进梧州府城,杀死训导任璩和前布政使宋钦等人。随后分兵进击,一路攻广东肇庆、罗定等地;一路攻广东石康、廉州、茂名、化州诸城;一路攻湖南江华、宁远各地,还进迫福建、浙江一带。义军的胜利,震惊了明王朝。 成化元年(1465年)明宪宗派韩雍、 赵辅等统兵十六万余众进剿大藤峡瑶民起义。大敌当前,集中各路义军据险防守。后官兵多路进攻义军,大藤峡四面受敌,候大苟率部退守九层崖,用巨石、滚木、毒箭多次击退官兵进攻。后来官军改用火攻,纵火烧山。最后侯大苟与部众七百余人被俘,第二年春,被敌剥皮抽筋,壮烈牺牲。
再搜“大藤峡起义”又得到了这样一段记录:
成化元年(1465),右佥都御史韩雍、都督同知赵辅等率军十六万前往镇压,起义军近七千人被杀,侯大苟被俘牺牲。韩雍命人砍断大藤,改大藤峡为断藤峡,在其地置武靖州,加强控制。此后,大藤峡地区各族人民的反抗斗争转入低潮。
陆博瑜从这些文字中推算出几个信息:第一,他穿越去的那一年是1465年中秋之夜,距今544年;第二,大藤峡最终失守,傜王侯大苟被俘,死于酷刑,跟着陪葬的还有七千多人,也许那夜便是明军进攻大藤峡的开端。他再搜索其他人的信息,皆没有结果,对于岁月来说,他们根本不值一提,如灰烬一般消失在时空里。有一点资料中没有记载,他现在知道了:大藤峡傜王义军的覆灭,并不是单单是明军的强大攻势造成的,更多的是傜人内部分化造成的。
陆博瑜沉默良久,然后把这些信息复制粘贴,打印在16K纸上收进口袋。他没查到林岳和两位公主的下落,很是不甘。龙珠的下落自然更加不会搜索到。
这一天陆博瑜正在营部会议室设计橱窗,营部通讯员来找他,说大门口值班员来电话说老家来人找他。他问是谁,通讯员说不知道,让他去接一下。
陆博瑜想老家会有谁来呢,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储烟霏?这是他最希望的答案,可是她已嫁人,又怎会来这里。不过储烟霏素来有个性,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不一定,他怀着一点小小的幻想一路飞奔至团大门口。见到的不是储烟霏,而是她的弟弟储金龙,他坐在值班室的会客排椅上,见了他便站了起来。
陆博瑜说:你怎么来了?
储金龙却问:我姐在你这里吗?
陆博瑜莫名其妙:你姐怎么会在我这,你不是告诉我她已经嫁给顾绍祖了吗。
储金龙满脸疑虑说:我姐最近没来找过你?
陆博瑜冷笑道:她来找我做什么?她应该度她的蜜月,再说我们部队管理严格,我不敢藏一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有夫之妇。对吧,排长?
他这话是问值班排长的,那排长很配合地点头说:对的。
储金龙拉着陆博瑜的胳膊说:我们出来说话。
两人走出传达室,在外面一侧墙壁下,陆博瑜说:什么事见不得人,鬼鬼祟祟的?
储金龙说:和你明说吧,这次是我爸让我来的,我姐真的失踪了。
陆博瑜惊奇地问:她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储金龙说:前两天,顾绍祖到我家来寻人,我们才知道我姐失踪了。她虽嫁给了他,但这一个月来却不愿和他圆房。我爸说这都是你害的,她心里一定还想着你。
陆博瑜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储金龙接着说:前几天,我姐突然失踪了,顾绍祖来我家找人,我姐也没有回来,我爸和顾家满城寻人不见,便怀疑她来部队来找你了。
陆博瑜说:她没来找我,你让你爸不要胡乱猜测,不信可以让你爸过来调查,我和她现在没有半点接触。
见陆博瑜这么说,储金龙很是失望,无奈地走了,陆博瑜自己这个情况,也不好留他。不过他回连队的路上,脚步却非常轻松,他期待着大门口值班员再一次打电话到营部,而在门口见到的那人真是储烟霏。
他抱着这个小小的希冀,天天默默等候,不过直到年底也没等到那个电话,希冀便像绚丽的云霞一般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消散了。他想储烟霏也许想不开,出去散散心,没准过几天又回去了,他想打个电话给储金龙问一下消息,可转念又想他现在打电话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如果得知储烟霏回到顾绍祖身边,虽然心安,但心情也不好受。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不如不打。不过他却想起一件事,那个顾绍祖便是大藤峡右护军汪酉天,在明朝他想娶阿黎公主,没想到一直追到这一世,也真够痴情的。不过在大藤峡,阿黎喜欢的却是林岳,现代他和储烟霏相爱了,却依然得不到他,顾绍祖依旧像苍蝇一般围着她转,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可叹。

《遗失的龙珠》全本已制作成有声读物,在喜马拉雅听书推出,敬请大家收听!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年底干部转业,一营副教导员姚德成和二营副教导员付二柱都走了。姚德成自从背了个警告处分天天叫屈,在营里每次碰到陆博瑜都说: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替你背黑锅。陆博瑜总是一脸歉意地看着他,任凭他说道。付二柱则相对低调了很多,每次开会陆博瑜见他总是默默的坐在后排角落里,眼睛注视着前方很久都不动,不过可以看出他并不是简单在发呆,他的目光里依旧有一种隐藏不住的锐利锋芒,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这次他离开部队,又可以笑傲江湖了。
陆博瑜出事后,很多基层小干部都预测他年底要转业。不过,整个转业季竟然从没有人问过陆博瑜转业的事。无论是干部股还是营党委,对他都视而不见,仿佛他是水蒸气。很快有人又传出小道消息,说陆博瑜为什么没转业,是团里不让他转,团首长说如果当年犯了错误当年就转业,那明年多少人想犯错误。
有人就问:姚德成和付二柱背了处分,不是都走了吗?
传播者解释说:那不一样,姚德成和付二柱是副营到期了,不转也是累赘,陆博瑜还没到转业年龄,现在连职转业规定要三十五周岁,他还早着呢。
众人恍然大悟。
陆博瑜去问教导员周珏,说自己想打申请转业,周珏说:你就呆在营里好好干,寻求翻身的机会,你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周珏总是说的轻松。
副指导员是个闲职,能像陆博瑜这样发挥作用,已经难能可贵,团里为此经常表扬周珏,说他转化个别人很成功。陆博瑜目前还是保卫股确定的个别人,保卫股长冯祥对他说,上面工作组下来问,你要知道我们团对个别人实行的是“三帮一”政策,帮带你的三个人你要随时能回答出来:你们教导员、我和副政委。陆博瑜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没想到他在团里还有这么硬的后台!
他有时也会想:按照自己原先的人生规划,虽然提干干部进步如同蜗牛爬升,但三十岁也能到正连位置,没想到现在出了事,之前十几年的军旅奋斗竟然一夜归零,前功尽弃了。但他又会想,自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自己也是自己最大的恩人,遇到困难挫折,你的内心无形放大他,它就是挡在你面前的一座山,难以逾越,要么摔下来摔死,要么一头撞死;要是不在乎它,它就是一个小土包,抬抬脚就能迈过去了。档案里有处分,那又如何?档案是死的,人是活的,活人怎么能被一张纸决定呢,人是靠自己活出来的。想到这里,他便咧嘴一笑:成功路上,非死即伤,别妄想我会举手投降。
业余时间,他喜欢做两件事,第一件是看书,而且是看史记、汉书这样的古书,还是不译成白话文的原著。第二件是写小说,军旅题材的,由于日子相对轻松,陆博瑜不愿就这么把时光混掉,蓦然发现自己应该给经历的军旅岁月留下一点什么,忽然有一种想写作的冲动,不过他不想再购买电脑,连队指挥班士官李长忠非常热情,他有一台台式机放在学习室,愿意免费提供赞助,他经常不用,于是陆博瑜便在他电脑上敲键疾书,文思如尿崩。
那些混的风生水起的小干部没人再会想到陆博瑜,他正渐渐淡出官兵视线,提到他,人们只会说起一首打油诗:陆干事技压群雄,陆博瑜独冠全团,他就是一条落魄鱼,涨潮时蹦的太欢了,现在掉在沙滩上,再也回不去啦。
王军田当了团长后,就大刀阔斧、所向披靡地干了起来,脾气也是喜怒无常,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结果也是常常挨骂,并且经常朝令夕改,让大家忙的不知所措,被称为“三拍团长”,解释是做事之前拍胸脯,做事之中拍脑袋,做事之后拍大腿。也有人叫他“拍脑袋团长”。
有机关干部委婉地对他说:首长,你布置一件工作,老是变动,我们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王军田瞥他一眼,理直气壮道:要是你们能跟上我的节奏,我还是团长吗?
他最大的爱好是喝酒,团里的小招待所专门装修了三个包厢,管理股挑了几个炊事员,送到地方星级酒店培训,然后才正式上岗,又开发了百十道菜品。小招每天都是高朋满座,有接待上级首长的,也有招待社会友人的,络绎不绝,有时一个晚上几个场子,团里喝完又到外面酒店去喝。在西北演习返营时,王军田专门调了一台康明斯,拉了满满一卡车大漠苁阳酒回来,大约有数百箱,按一箱六瓶算,也有几千瓶酒。据说此酒是用沙漠里的特产苁蓉和锁阳酿造而成,有滋阴壮阳之功效,酒桌上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喝了苁阳酒,小便不用手。上级来喝酒,一定要喝尽兴,不喝尽兴就是团里工作没干好;地方来喝酒,一定要全放倒,不放倒说明部队没有战斗力。于是基本上都是全体常委齐上阵,团长政委带头冲,跟首长敬酒他会很恭敬地说:首长,这是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坚决完成,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瓶敌敌畏我也一口干了!跟地方领导或老板喝酒,如果谁不一口干了杯中酒,王军田会拍着他的肩膀说:在我们部队酒量就是气量,酒品代表人品,酒风连着作风,这杯酒就可以检验一个领导合不合格。多大个事,喝趴下,我叫几个兵抬你回去。
团领导宴请地方宾客,每次一开始先要干掉一大杯白酒,说是开胃酒,第一杯人人要见底。为了自己在主场占上风,王军田想了一招,私下交代管理股长,让倒酒的公务班战士在倒第一杯酒的时候给常委们到矿泉水,给客人倒真酒,而矿泉水自然也是装在真酒瓶里,第一杯酒不会有人好意思提出检查真假,这一招屡试不爽,让地方无数英雄豪杰吃了哑巴亏。有一次,一个公务员帮副政委何庆来倒酒时把酒瓶搞错了,倒成了真酒,结果副政委一口喝了下去,虽然他酒量大,但是措不及防使他差点没喷出来。晚宴结束,把客人们送走,他乘着酒劲把那个倒酒的战士一顿臭批。
团长的爱好也影响着团里的风气。一个春夜,三四个小干部相约去吴州市酒吧街喝酒,凌晨回来的时候,被机关查到了。接着便是召开干部大会做反思,每人一个警告处分。王军田还在原先增高的围墙上布上了夺命丧魂钉——倒刺玻璃,围上了沾衣十八跌——铁丝网,同时配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高清摄像头,以此来防范那些不安分的小干部们半夜再翻墙出去厮混。但是,他低估了一些小干部们的功力并不比他差,训练之余他们偷学了各种奇门遁甲,一到夜幕之下,便成了擅长飞檐走壁的鬼影忍者。当然,高手也有裤子掉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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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四、R报头条
陆博瑜每日笔耕不错,安安稳稳在连队写小说,写的是一个小炮兵的成长故事,用轻喜剧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少年,父亲是战斗英雄,而他却是在蜜罐中长大的幸福一代,参军后他在连队暴露出种种独生子女的缺点,从一个干啥都不行的后进战士逆袭成为一名炮班长,最终提干的故事。士官李长忠成了他的第一读者,每写一段李长忠就会看一段,每天像是在看连载,有时看得哈哈大笑,有时意味深长地点头,也有时也会给他提一点修改意见,或是预设下一章的剧情。虽然只有一个读者,但却鼓励着他一直写下去。他还写了几个中短篇小说。李长忠看了都很喜欢,便对他说:副导,你怎么不投稿呢?发表或出版出来多好啊?到时候送我一本抵电脑租金啊。
陆博瑜这时他才想起投稿的事,几个月来他只顾挤时间闷头写作了。于是他找来几本军旅小说和杂志,从上面找到了出版社或杂志社的地址,把稿件打印出来寄了出去。不过,小说不像新闻稿,除了写作方法不同,发表也不一样,不是送点礼给编辑就能发表,只能耐心等待。
五月初的一天,宣传股长杨秀兵打来电话说,让他去一趟伍主任办公室。这让陆博瑜颇为吃惊,算起来他已有半年没见伍继烨了,伍继烨自从参加大阅兵回来,整日忙着做事迹报告,到处给老领导、老朋友送阅兵纪念册、阅兵邮票纪念币等礼品,风光无限,工作繁忙,哪有时间会想到他呢?
陆博瑜戴上帽子来到主任办公室,伍主任见他过来,立即笑脸相迎,还请他坐。忽见主任如此热情,陆博瑜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伍主任拿起桌上的一份传真报说:现在我可头大了,还有两周集团军就要召开上半年政工会,到时陈主任要讲评新闻工作,闫政委也要参加,我们团一篇R报头条还没有呢。其他单位都出来一两篇了,这次我们垫底要挨批了。现在宣传股都是新人,也不会写,也不认识报社编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叫你帮我们搞个头条出来,表扬就不想啦,只要保证开会首长不会批到我们就行了。
哦,可是搞头条也不是那么简单。陆博瑜说,你叫我搞一篇豆腐块可以,头条不是想上就能上的。再说,我,我也好长时间也不和报社的老师联系了,不知他们还理不理我?
陆博瑜感到这事有点不靠谱,头条首先要有一篇好稿子,其次报社还要经过研究,报社每周五下午开一个研究下周头条的会,主要是社长带着副社长和处长。因为评比需要,各集团军政委又很重视抓头条,很多单位都在搞头条,你也想上,我也想上,出来了一个还要搞第二第三个,报社最不缺的就是头条稿,最缺的是质量稿。头条稿都在排着长队,有的单位把稿子送过去,要等一两个月,结果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活鱼拖成死鱼,新闻干事哭晕在厕所,头条出来的,新闻干事自然是三呼万岁。不知道伍主任和宣传股这半年时间都用来干什么了。集团军还有两周开会,头条一个字没写,就想马上见报,时间也太紧了吧。
所以我叫你来办这件事。伍主任看着他说,你今天回去先把稿子写出来,明天,你就去军区报社一趟。我请朱子畅和你一起去。说着他又打了两个电话,很快宣传股长杨秀兵和内勤干事杨欢也敲门进来。
主任交代两人道:宣传股全力配合陆干事写稿子,他需要什么资料你们马上提供给他,今天一定把稿子写好。杨欢,你去财务打个借条,领一万块钱出来,明天让陆干事带到金陵搞头条。
两人连连说是,只要是不动脑子跑跑颠颠的事,谁都答应的像派他去炸碉堡一样无比坚决。主任提到的朱子畅是师报道组组长,陈世界走后,他从炮九团宣传股调到师部。
陆博瑜知道头条的稿子有着特殊的要求,要新,要能引领全区部队,
陆博瑜重操老本行,加了一个通宵的班,总算把稿子写好。这篇七百字的消息主标题为:构筑网上练兵平台,加快训练模式转变;副标题为:炮兵某团依托信息化建设成果助推战斗力新跃升。基本具有头条所要求的指导性、时效性和可读性,第二天一早伍主任看了十分满意,但是又皱起眉头问:怎么没把你名字写上?
原来陆博瑜署名写的是:本报讯伍继烨、杨秀兵报道。陆博瑜笑道:我的名字就不用上了。
不行,不行,得把你名字加上。伍主任说着便拿起笔要动手加名字。
陆博瑜说:真的不用。我只要能让稿子出来就行了,现在还不知道找谁呢?见陆博瑜说的坚决,主任也不再坚持。朱子畅早已来到主任办公室,伍主任把一个信封交给陆博瑜,让他们上午就去,把事情办好。
朱子畅比陆博瑜小两岁,是战士报道员提干,两人之前在师报道骨干集训中见过面。现在朱子畅以师报道组长的身份与陆博瑜接触,还算客气,一口一个老陆地叫,陆博瑜也叫他老朱。
两人到火车站买了车票,在动车上就商量头条的事:找普通编辑肯定不行,找处长要排队,等的周期长,要想快点出来,最好找社长,他老人家一句话,不过两人能级不够,连社长的面都不一定见到。
朱子畅嘴上和陆博瑜客气,但这次来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他可能根本没打算出力,既然伍主任请他了,他作为师报道组长不给面子也不好,而且各团头条也算师里的成绩。但他只是做个样子,根本不去想什么办法,只是跟着陆博瑜走,说的倒是好听:你是我们师新闻界的元老,有你出马,一个顶俩,我就是来保障你的。
朱子畅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与在伍主任面前的信誓旦旦判若两人,陆博瑜想毕竟是自己团的新闻,还得自己想办法,他最终决定去找王副社长,陆博瑜在报社学习时他还是处长,曾经保障过他,虽然两三年不联系了,应该还有印象。朱子畅自然是随声附和,问:你有他号码吗?
陆博瑜摇摇头,他自从下了连队把报社编辑所有的联系方式丢弃了。
朱子畅冲他一笑,从拎包里拿出一张纸,那是军区报社通联表,上面有报社领导和所有编辑的办公室电话和手机号码。他递给陆博瑜说:我这保障工作一定要跟上啊。
到了军区大院门口,陆博瑜便给王副社长打电话,王副社长果然还记得他,陆博瑜开门见山地说有篇稿子想请首长关心一下,我们政委说最好能上个头条。
王副社长让他发到邮箱他看看。陆博瑜说:首长,我现在军区大院门口,我们政委让我专程来看望您的。
哎呀,那就不用了,今天我刚好有点事要办,替我向你们政委表示感谢。你把稿子放在传达室吧,明天上班的时候我去拿!说完王副社长便挂断了电话。
陆博瑜说:没戏了。已到午饭时分,两人随便找了家小店各吃了碗鸭血粉丝,朱子畅说既然来了就不能白跑一趟,一定要发扬雷锋的钉子精神,咬定青山不放松。打发完肚皮两人便去了军区报社家属院,陆博瑜曾经给王副社长搬过家,记得他家在住在哪里。朱子畅说:你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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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楼栋下都有防盗门,得输入密码才能进。不过这也难不倒陆博瑜,他乘着一个家属进去,也跟着进了,由于他穿着军装,自然没有引起别人的猜疑。乘电梯到王副社长家门口,他按了门铃,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陆博瑜深呼一口气,化解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答到:是我,小陆。刚才给王副社长通过电话的。
门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愣愣地看着他,陆博瑜笑容满面地提醒: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陆啊!前年在报社学习到你家来过的。
阿姨回忆了一下说:哦,小陆,好久不见了,快进来吧。
陆博瑜进门的时候,只听阿姨喊道:老王,你出来,小陆来了。
王副社长见到陆博瑜很是吃惊,但既然来了,又能怎么办呢,只好请陆博瑜沙发上坐。陆博瑜从大信封里拿出稿子,开门见山地说:首长,我们集团军再过两周就开政工会了,现在半年了,一个头条还没有,我们政委、主任都很着急,想请你帮我们上一篇。
王副社长戴上老花眼镜说,我看看。
王副社长看稿子的档儿,阿姨给他泡了杯茶放到茶几上,慌的陆博瑜忙起身说谢谢。看罢稿子,王副社长说:好的,稿子放我这吧,但是报社头条现在要求很严,要走程序的,我尽量帮你们,你回去等消息吧。
见王副社长答应得这么爽快,陆博瑜很高兴,连连感谢,他知道首长要午休不宜久留,于是便起身告辞,在门口穿上鞋,他转身和王副社长道别的时候,把一个厚实的小信封掏出来说:首长,这是我们政委的一点心意。
王副社长立即和他推扯起来,坚决说不要。陆博瑜把信封放在一边的鞋架上,开门就想跑,王副社长一把拉住他说:你要是把这个留下,我改天还要还给你们政委,还要我跑一趟,而且稿子我也不会给你上!
陆博瑜见王副社长这么说,只好拿了信封走人。走到楼下,朱子畅从车棚里钻了出来道:脸这么红,老王请你喝酒了?
陆博瑜尴尬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朱子畅问:怎么样,搞定了?
陆博瑜拍拍裤子口袋说:稿子送了,他答应帮忙,但是这个没收。
朱子畅见口袋里露出信封一个角,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那不是等于没答应吗?
他坚决不收,我怎么办呢。陆博瑜说。
朱子畅想了想,道:钱不收,我们给他买东西。还是朱子畅点子多经验足,他带陆博瑜到一家大药房买了两盒檀木箱精装药酒,然后让陆博瑜放到王副社长家门口,随后两人便走了。在火车上,朱子畅让陆博瑜给王副社长发了一条短信。
九天后,就在虞政委、伍主任忐忑不安地准备去集团军挨批的前夕,R报头条刊登出来了,这个速度非常快了。周珏把报纸拿给陆博瑜看,连连夸他。陆博瑜看到报纸头条上竟然有他的名字,一定是王副社长给他加上去的。
可是他自己寄出去的小说现在却杳无音信,他打电话到出版社询问,有的编辑委婉一点说他小说写的不符合自己杂志社标准,让另行投稿。有的编辑干脆说他写的不好,不能出版。但这并没有挫伤陆博瑜创作的热情,他认为外面小书摊上那些错字连篇的盗版书都能出版,他就不相信自己的努力不会成功。
这一年干部调整,陆博瑜不太关注,因为与己无关,谁当领导都一样。但是团里开会时他还是注意到,常委位置变动了三个。副政委何春来也转业了,他还欠陆博瑜一顿饭钱,陆博瑜忙着写小说,也不打算要了。参谋长王仁贤改当副团长,参谋长位置竞争最为激烈,因为一二三营营长同时具备符合提升条件,而且都很优秀,既有能力又有资历,三名营长谁能上?团里开常委会研究了几次才把最终排序确定下来:二营营长薛峰被认为是最有能力的干部排在第一,王军田多次在大会小会表扬过他,二营新装备列装最晚,训练水平却提升最快,不过还有一点不能明言,他和团长是老乡关系;三营营长林宏排名第二,他的工作扎实认真,带领三营在实弹射击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师长曾在一次大会上表扬过他,并说:这样的干部组织一定要用!许多人都认为他很有希望,有的小干部甚至都提前叫他林参谋长了。一营营长李秋实排在第三,一营的新装备列装最早,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团队被推成全军战斗力建设典型,就是在一营的训练基础上推出来的。第三也就意味着老末,名单报上去是陪练。
就在大家都认为李秋实为他人做了嫁衣裳,集团军对团职干部的任职命令最终下来了,R团参谋长竟是李秋实,他成为R团当年最大的一匹黑马。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李秋实在北京中培的时候,结实了一位同学,这位同学的父亲是军区某首长,李秋实当上参谋长全靠这位首长助他一臂之力。
一营新任营长由作训股的博士参谋邱志国担任,这样一营就有了两个博士(还有一个是三连副连长沈晗)。其实按照规定博士一分下来就定的营职,少校军衔。但是野战部队位置少,排队者众,而且博士们天天与书本和实验室打交道,因此到基层部队,工资待遇享受营职待遇,工作却要从基层岗位做起。邱志国学历很高,但对基层连队却很不熟悉,管理软弱,组织指挥水平还不如连长,营里大小事项都由教导员周珏说了算。
不过李秋实上任一周后,就和王军田上演了一出午夜闹剧。那天集团军检查组到团里检查一天结束后,李参谋长请他们外出喝酒。王军田夜里十一点巡查部队得知参谋长还没回来,便打电话问他在哪。李秋实说:在陪集团军检查组吃夜宵,和你请过假的。王军田不听他解释,命令他半小时之内回来。李秋实接到电话后虽然有些不开心,但还是马上回营区了。王军田一直等在团大门口,一见李秋实回来就飚起来,李秋实认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参谋长,团长在检查组面前催他回来没给他面子,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借着酒劲顶了王军田两句。王军田气的脸都鼓了,大声骂李秋实,吼道:你才当参谋长几天,就敢违反纪律,我要把你关起来!李秋实偏不惧他,虽然酒喝多了,但人尚清醒:你一个团长,有什么资格骂我?又凭什么关我?两人一直从大门口吵到三百米外的三营宿舍楼下,如同半夜里放鞭炮,把全团官兵都吵醒了,大家都悄悄起床躲在窗户里看外面发生的事。王军田见自己的嗓门制服不了李秋实,又不能贸然把他关起来,于是打电话给师长,要求处理李秋实。最后还是政委虞军闻声赶来,把两人都劝了回去。此事自然不了了之,只是官兵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一个谈论的笑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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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午夜月圆
陆博瑜随同连队大拉练回来,发现闲置了一年的禁闭室又启用了。这次被关的是张曙光。去年干部调整时,张曙光从保卫干事被调到二营指挥连当指导员,但是他与连长不和,又和战士关系不好,与几个士官发生过口角甚至动过手,但他被关并不是这些原因。去年八九月份,有一天他在检查班排宿舍时,发现了地上有一张小纸条,捡起来一看里面竟是一个电话号码,后面还写着一个女子名字,回宿舍后,他打电话过去,本想调查一下连队那个战士是否在外面有情况。电话接通后,他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得知那个女子是吴州影视学院的一个女生,正是他们连队一名战士带军训时班里的女生。那个女生爱发嗲装可爱,还透露着对军人欧巴的崇拜,一个电话打下来,让张曙光心生欢喜,也不想去查那个战士是谁,竟然和这个女孩联系上了。两人由经常煲电话,发展到今年四月份出去见面开房,到了八月份,张曙光竟然把女孩带到自己连队宿舍过夜。奇葩的是,他老婆带着一岁多的儿子就住在团招待所。女生来了几次,被连队的战士发觉,战士把情况报告营领导,营长、教导员得知此事,觉得事关重大,不敢隐瞒,于是以营党委的名义上报团党委。王军田震怒,立即采取行动,把张曙光关了起来,同时上报师党委。师刘副政委专门派了师工作组下来,要求彻查此事,大骂张曙光伤风败俗,管不住鸡巴,老婆还在营区就搞女人,还搞十八岁的小女孩,简直色胆包天,禽兽不如。
陆博瑜早就被机关首长们遗忘了,机关的人即使在开会或集会时看到他也把他当成空气,他的手机里原先存在两百个电话号码,现在有一百九十五个不和他联系。但有些人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一到写材料还是会想到他,像一群豺狗发现了一堆剩骨。运油股长打电话到连队找他,让他为一个被集团军评为红旗车驾驶员的士官写先进事迹材料,口口声声说写好了请吃饭,但写好了人都没影了,陆博瑜也不以为意。作训股长打电话,态度要比运油股长蛮横一点,说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到股里去一趟。作训股长让他看一份传真报,说师里下一步准备搞分层组训试点,要各团交一篇研讨性文章,并说:我们股里太忙了,哪有时间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帮我们写一篇吧,只是没有现成的资料给你。
陆博瑜说:我接受这个任务,但我有个要求。
股长惊诧道:我是给你表现的机会,你还提要求?
陆博瑜说:这是军事训练文章,有保密规定,我想用股里的电脑。
有什么密可保?我不比你懂?股长笑了,他想了想说:股里没有多余电脑,再说你在这里写稿子被首长们看见不好。你还是回连队写吧。
陆博瑜想说既然是给我表现的机会,又何必怕首长看见?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说:连队就一台办公电脑,我怕排不上队。
股长说:给作训写稿子怕什么?我就不相信你们连队办公电脑这么忙,我作训股一篇文章打不得?不行我给你连长打个电话。小事一桩,我相信你能克服。
陆博瑜不再说什么,默默转身回连。他在本营范围内围绕新装备训练调研了一番,然后回连队打草稿。找电脑成了一件麻烦事:士官李长忠的电脑虽然登记,但是严禁办公;连队只有一台办公电脑在俱乐部,白天正课时间都有人用,或连长做训练方案、或指导员制作课件、或文书做各种计划,还有各班班长来打印教案。他如果去写稿子,一定会招致多方不满,大家不会怪作训股,却会对他有意见,而再去找作训股长,只能再次碰壁,自讨没趣。只有等熄灯后,再去俱乐部加班。他和指导员张涛打了招呼,张涛答应了他的请求。
电脑桌在前排讲台旁,靠窗,陆博瑜埋头笔耕,写了两个小时,觉得口渴,便到宿舍喝水,宿舍在就在俱乐部斜对门,中间隔一条一米半宽的走廊,俱乐部在连队西首,一排宿舍朝东,从南到北分别是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宿舍,室内为东西走向,一个长方形的房间,大约十二三平米,西边为门,靠门放着脸盆架和衣柜,东边靠墙放着一张床和办公桌,办公桌上方是一扇拉式方窗。此时一轮明月升过树梢,月光照进房间。他进门正要开灯,忽然看到窗台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正要问话,那人却说:等你半天了?
他听出声音很是耳熟,看那人在月光下的身影轮廓,是个老者,他想起来,这是他一年不见的候七,他惊奇地说:候老,你怎么来了?
候七说: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回大藤峡啊。
陆博瑜关上门,说:带我穿越?
候七说:今天是中秋节,你不知道?
陆博瑜说:知道的,早上炊事班还发了月饼,但我以为你来不了。
候七说:这有何难,阿赵放我出来的。
陆博瑜又问:你怎么进的大门?
候七说:我没走大门,你们部队和我们那里一样加高围墙、铁丝网,刚好有几个人翻墙出去,我沿着他们的进来还不容易?就是找你宿舍花了点时间。
陆博瑜问:我们现在就走吗?我还要帮作训写稿子呢?
候七说:走吧,写什么破稿子?我掐指一算,你又被人利用了。他抬头看了看窗外月亮说:要走抓紧,你的龙珠呢,快拿出来。
陆博瑜把龙珠拿了出来,说:憋了这一年,我是很想重回大藤峡,有很多我谜团还没解开呢。
候七接过龙珠说:这次回去我们都要想方设法,在有限的时间里多找有用的线索。
陆博瑜点头说:嗯,这次我对地形都熟悉了,会抓紧时间去九层崖与你汇合。
他举起龙珠,迎着月光,龙珠发出银光绿微光,渐渐变亮。
陆博瑜又问:我们只能去一日时间?
候七说:目前看来是这样,不过龙珠里面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和未知的秘密,我也无法控制它,所以它的能量等待着我们去激发,它的秘密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陆博瑜点头道:嗯,我们一定会有新的发现,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龙珠把房间都照亮了,候老一手拿出鹤骨簪说:伸出你的左手。
陆博瑜伸出手,老候拿簪子尖头在他食指上扎了一下,一滴血流了出来,滴到龙珠上。
陆博瑜说:我跟你走属于私自离队,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候七说:不会有人发现的,他们看到你只是睡了一夜而已,而你现在这个状况,睡一天也没人管啊。
候老把龙珠扔向半空,那滴血在龙珠里像云雾一般变幻,候老喊道:大威苍龙,虚空道开!龙珠在半空旋转起来,形成一道光门,老候拉着他跳了进去,陆博瑜说:啊,这种感觉真爽。我竟然在星空翱翔,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候七问:牛顿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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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说话间,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下方峰峦重叠,绵亘数百里,一块巨石从江右山麓横突江中,急流倒涌,江滩上石鸡、石狗、石鼓耸立,一条大藤如龙,横跨江面。陆博瑜说:我们到老地方啦。
候老说:准备下去。
陆博瑜说:我可不想再溺水了。
候老说:不然你想坠落山崖,醒来后浑身骨折吗?
陆博瑜说:那更不行,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我可不想那么痛苦。
候老说:现在我是道公候七了,记住两件事,第一,你是有武功之人,尽量发挥你的特长,不要表现的弱鸡菜鸟一般。第二,注意保护自己,不要提前死去,否则我就回不来了,一定要赶在午夜之前到九层崖与我汇合。
陆博瑜兴奋地说:我记住了。太好了,我可是堂堂大明锦衣卫呀。
正在得意,他只觉得臀部被道公踹了一脚,人便向下坠落,他失声尖叫,落入水中,接着便眼前一黑。
等再次恢复知觉的时候,依稀听得有人叫他:大哥,你醒醒!
他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寨楼里,唤他的人是林峦,他知道自己又来到了林神医家里。林峦见陆博瑜醒了,忙叫道:阿爹、阿娘、公主,他醒了。
林神医夫妇正在火塘边煮油茶,林神医倒了一碗,说:喝下这碗油茶,给他暖暖身子,林大婶端着茶吹气。陆博瑜试着运气,只觉得丹田炽热,果然有一股强大的内力,他暗自得意:我又有一身功夫了。他让这股内力周身走了一圈,感到通身舒泰了许多,浑身的力气也在恢复。
陆博瑜说:谢谢三公主、林神医救我!
屋内空气一下凝固了,林大婶愣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林神医。林神医说:你说什么?
林峦说:你怎么知道我爹救了你?
侍女冰云说:你,你不是一直昏迷吗,还能认出三公主和林神医?
陆博瑜说:大藤峡谁不认识美丽善良的三公主,还有医术高明的林神医?
冰云释然:说的也是。
不过陆博瑜接着来了一句:你说对吧,林峦兄弟?
林峦惊道:哇,你连我名字也知道?
陆博瑜说:我经常听你大哥提起你。
林峦释然:哦,原来如此。
只听阿黎说:我就知道林大伯能救活他。
冰云说: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他可真的没救了。再说,林大伯可是远近闻名的傜医。
林峦问:你知道你在水里漂了多远吗?
陆博瑜说:我从上游漂下来,一直漂到碧滩圩。
林峦说:啊,你猜对了。不过,很快他又奇怪地问:你怎么老抢我想说的话?
陆博瑜说:你是不是想说公主发现了我,你们都以为我死了,公主见我还有呼吸,就喊你把我抬到你家救治。
林峦说:哇,这你都知道?难道你刚才是装死,那也装的太像了吧。
冰云说:如果他是装的,你就白背他了。不过,你力气还蛮大的嘛,我可抬不动他。
陆博瑜解释道:我不是装的,我一直有那么一点意识,所以也谢谢你!
阿峦这才释疑,说:背你回来,我力气也用完了,要是我哥在就好了。
林大婶说:岳儿在峡口巡查,好几日没有回家了。
林神医问:后生,峡口情况怎么样了?
陆博瑜说:我刚才看到有数不清的舟船排列在弩滩外面。
林神医说:这几日,明军压境,形势紧迫,岳儿自然不敢放松。
林大婶说:但愿龙珠能保佑我们寨子。
公主说:明军也在打龙珠的注意,我听阿爸说,大明皇帝的使臣要求他把龙珠进献朝廷,被他拒绝,他们才增派兵力,伺机攻入峡谷呢。
林神医说:他们这是痴心妄想,龙珠决不能被他们夺去。
公主说:今天是盘王节,林大哥一定会回来祭拜盘王的。
冰云焦急地说:林大哥回来就好了。
陆博瑜忍不住说:他今天中午就会回来。
林神医说:你怎么知道?
陆博瑜本想说:他救了一个落水女子,回来找你取一种叫岩黄莲的药草。但提前暴露自己反而不好,再说他也不想阿黎难过。于是说:他告诉我的。
阿黎公主这才第一次正眼看陆博瑜,关切地问:你说林岳中午回来可当真?
冰云说:公主,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陆博瑜知道阿黎在等林岳,可是如果林岳见到他,一定会把他带走,历史又将重演一遍,那他回来还有什么意义?他要调查新的线索。于是他说:也不一定。阿黎失望地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林大婶问:公主,你来找阿岳有什么急事吗?
公主支吾道:没什么事,我顺便来看看你们。
林大婶说:公主,谢谢你,这两年来你对我们可真是照顾。说着,林大婶端着碗走到陆博瑜面前,说:后生,喝点油茶吧?
陆博瑜欲起身,林大婶对阿峦说:你扶着他。
陆博瑜说:不用了我能行。
林峦说:别逞能了,还是我扶着你吧。他来到陆博瑜身后将他扶起。林大婶用汤勺搅动着瓷碗吹气,然后舀了一勺送到陆博瑜嘴边,陆博瑜张嘴喝下,他看着林大婶,她和自己母亲真的是一般神情,连动作也一模一脱。他很享受她喂他的过程,林大婶喂他一口他喝一口,林大婶问:怎么样,感觉暖和点没有?
他说:嗯,舒坦多了。妈!
阿峦在身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这人真傻,喂他一口油茶就乱叫。她可是我阿娘,怎么成了你妈了?
林大婶愣了一下说:你认错人了吧?
林大伯走过来说:他刚溺水,我把他倒挂在牛背上,颠了很多水出来,他脑子现在还是迷糊的。
林峦说:你是不是还想叫他阿爹?
陆博瑜看着林大伯,正是自己亲爸陆翠柏,他鼻子有点发酸叫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爸,但是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叫一声:爸!
林峦说:喂,你傻了吧?伸手拍向他,却被他反手一把抓住,林峦惊呼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要拍你?
陆博瑜放开他的手说:我是习武之人。
林神医问:孩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家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陆博瑜说:我叫陆博瑜,家就住大藤峡。
林神医问:你是哪个村寨的?
陆博瑜皱起眉头,想到一个地方说:我是牛肠村的。
林神医说:那离这里不远,就在碧滩王城下。
公主起身告辞:大伯大婶,我先回去了。
林大伯说:吃了饭再走哇。
林大婶也说:这么急着走?留下吃饭吧。
公主说:不了,大伯大婶。我还要回去参加神游大典呢,你们也去吗?
林大伯说:我们吃过饭就去碧滩王城,能赶上跳盘王。
公主说:那到时候再见了。
林大伯应道:唉,公主,岳儿回来我会让他去找你的。
公主对陆博瑜道:这位勇士,你好好休息。公主称他为勇士,是因为他穿着大藤峡傜兵衣服,公主此时并不晓他的锦衣卫身份。
陆博瑜看着她一对美丽的眸子看着自己,让他想起了储烟霏含情脉脉的目光,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脱口而出:阿黎公主,我和你一起进城吧,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冰云叱道:你好大胆,敢直呼公主芳名?
公主说:冰云,他落水刚醒,还不清醒,他是我们的勇士,无意冒犯,我们走吧。说罢带着侍女走出了屋子。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六、谁人共赏
陆博瑜追了出去,说:公主,你带上我吧,我是九层崖道公的徒弟,我能预知未来,或许能帮你解决一些困扰。
公主问:我又什么困扰?
陆博瑜说:盘王要为公主的终身大事做主,我猜的没错,汪酉天要向傜王求婚,公主正是为了此事来找林岳的吧?
公主脸色突变道:你怎么知道?
陆博瑜说:我说了我是道公徒弟,能掐会算,有关于林岳的要事向公主禀报。
公主说:那你知道林岳在哪里吗?我现在去找他。
陆博瑜说:他现在应在军中吧,游神大典你自会见到他。
公主看了看他说:这还用你说。好,你跟我走吧。
林神医一家出门送公主,林大婶对陆博瑜说:孩子,你身上湿透了,快回去烤火,别着凉了。
陆博瑜说:妈,你拿一套林岳的衣服给我换一下吧,我要和公主一起进城。
林大婶说:唉,还真有岳儿的衣服合适你穿,我现在就去拿。
陆博瑜对公主说:公主,稍等片刻。
他跟着林大婶进屋换衣服,林峦嘀咕道: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比我对我家还熟悉?
陆博瑜换了衣服出门,阿黎已经等在篱笆外面的山路上,他对她喊道:公主,你再等我一下,我和他们说几句话。阿黎点了点头。
他低声对林神医夫妇说:爸妈,有件事很要紧,你们下午千万别进城参加游神大典。
林神医夫妇面面相觑,问:怎么了?
陆博瑜说: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针对林岳,我正在调查,但是我知道如果你们进城,汪酉天派他的儿子汪直要抓捕你们,还会给你们种一种蛊毒。
林神医夫妇听了很是错愕,林神医说:我们从未得罪过他,他为何要抓我们?
陆博瑜说:小人陷害,并非你得罪了他,也许另有原因,我正在调查,不过请千万相信我。
林氏夫妇将信将疑,陆博瑜又对林峦说:把你大哥给你看的那些汉人的书籍全部藏起来。
林峦越发吃惊地看着他:你竟然知道我大哥教我看书识字的事?我们可从来没对外人说过。
陆博瑜说:汪酉天会派人来搜查,用这些书籍当做你们勾结明军的证据来陷害你们。
林峦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陆博瑜说:我来不及解释了,总之你信我的话没错。对了,你把我的腰刀拿来。
林峦进屋取刀,陆博瑜又对林氏夫妇嘱托道:林岳如果回来,让他不要参加游神大典,会有不利的事情等着他。
林神医说:他是峡谷左护军,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盘王亲自主持祭祀,他怎能不去?
陆博瑜想想,确实没有理由阻止,只好改口说:你让他多加小心,切莫意气用事,中了坏人奸计。
林神医点头应了。林峦拿着一把腰刀跑了过来,陆博瑜接过刀点头说:你们尽量按照我说的话做,我先告辞了。说罢他深深一揖,便追上公主走了。
在林家竹楼对面是一条河,河边停着一只竹筏——这是黔江支流,因此水势较缓,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上了竹筏,陆博瑜也跟着跳了上去,筏子前面一个带着斗笠的艄公便撑篙划向远处,陆博瑜抬头看去,依稀看到远处山中有殿宇楼阁,那里应该就是碧滩王城。上次林岳带着他走另一条山路,反向而行,这次才是从弩滩到碧滩王城最近的水路。这里山水相连,风光秀丽,澄澈的江水自由流淌在天地间,随着山势转弯,挥洒着清凉的气息,滋润着满山的翠绿,延绵到远方。公主坐在竹筏上,与这山水构成了一副“美人行舟图”,陆博瑜想,能与美人同乘一筏,共赏美景,这次穿越倒是幸福爆棚。
阿黎见陆博瑜看着他发呆,主动问他: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公主主动发问,他很是意外,想到自己穿越的名字,忙说:啊,我,我叫虞白鹭,你叫我阿虞好了。
公主问:阿虞,你怎么知道我阿爸替我婚事做主的事?
陆博瑜问:汪酉天已经去见你阿爸了吧?
公主点头道:这事在我来之前刚发生,不会传的这么快,况且你刚刚落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博瑜这才想起,公主肯带他一起进城,正是为了问明原因。他说:我是道公的徒弟,能算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公主说: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林岳会在一起吗?她提到林岳脸上有一丝羞涩,却掩盖不住少女欢喜的神情。这让陆博瑜心里升起一丝嫉妒,但想到这是穿越,阿黎并不认识自己,又怎能怪她,便稍稍释怀。
陆博瑜说:呃,你们将来怎样我不知道,我能算到今天将要发生事。
公主失望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谁要你来算,看来你只是在骗我。
陆博瑜郑重其事地说:公主有所不知,今天接下来还会发生很多变故。
阿黎说:变故,也许会有,我本想找阿岳商量,他不在家,我就直接找我阿爸,拒绝这门婚事,我喜欢的人是阿岳,今生今世我非他不嫁。
陆博瑜问:我知道林岳一家是山外来的汉人,他把龙珠献给山寨,你阿爸才答应收留他,你和林岳就是从那时认识的吗?此时他和阿黎同乘一个竹筏,消得一时时光,他已经很满足了。他很想知道她和林岳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林岳,阿黎脸上有了笑容,她说:两年前林岳带着家人来到峡谷,我并不认识他。有一天峡谷里出了一只老虎,咬死了寨子里很多人,那时我两个哥哥都在外与明军作战,我便主动请缨,带着一群精壮士兵去捕杀猛虎。我们一直追踪到雨丝洞一带,终于发现了老虎的踪迹,那时天色已黑,洞内漆黑不见五指,我让士兵们点燃火把,进洞搜寻,正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灌木丛中有一对琉璃灯在发光。
陆博瑜说:那是老虎的眼睛?
阿黎说:对,它在暗中看着我们,见我发现了它,便飞扑出来,我急忙俯身避让,同时大叫让其他人小心,老虎从我身上扑了过去,扑倒了我身后两名士兵,其他士兵不及点火把,纷纷上前围攻老虎,那老虎体型巨大,但动作甚是灵活,丝毫不惧士兵,它咆哮着,一边闪避兵器,一边乘机发起攻击,在黑暗中很快老虎占了上风,士兵们不是被老虎抓伤,便是被它扑住咬断脖颈,又用尾巴扫倒几人,士兵们见不是对手,纷纷向洞外跑去。我拿起弓箭,射向老虎眼睛,没想到却射偏了。老虎不去追他们,转身拦住我的去路,我拿起剑准备和老虎殊死搏斗,我知道我一人之力斗不过老虎,但哪怕我能在它身上刺上一剑,也死而无憾了。老虎扑了过来,我举剑刺去,没想到它甚是狡猾,跳到中途往左一跃,我一剑刺空,胳膊却被它抓了一下,我摔倒在地,胳膊上一阵疼痛,已经被抓破了皮肉,剑也脱手。老虎落地后,迅速转身向我走来,它知道我此时已无还手之力,成了它的猎物。我坐在地上拔出匕首,老虎又向我扑了过来,这时一支火箭飞来,正中老虎额头,老虎咆哮着倒地,一个人跳到我的身前,他扔给我一个火把,便持剑上前与老虎搏斗,那人便是林岳。老虎已经负伤,林岳武功高强,很快便斩杀了老虎。他救了我的性命,又去找草药给我包扎伤口,把我背回寨子里。傜人们得知他杀了老虎,纷纷奔走相告,载歌载舞庆祝,奉林岳为英雄。林岳把虎皮献给我的阿爹,铺设在王座上,我父亲封他为右护军,负责守护峡谷。从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了他,他平时并不像那日与猛虎搏斗时那样凶猛,而是非常安静,不爱说话,对我很是温柔,有什么好东西总会第一个想到我。他武功高强却从不咄咄逼人,经常帮助傜人,怜老爱幼,像兄弟一般对待手下士兵,大家都喜欢他,我知道,他只有发怒时才会变成一头狮子,平时就是一只温顺的绵羊,他的笑容是那么纯净,他的为人是那么善良,我认定了这便是我要托付终身的那个人。去年盘王节,我用歌声向他表达心意,他也以歌回应,我送他一个荷包,他赠我一块玉佩,这便算是定情,从此我们心中便有了彼此,有空便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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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陆博瑜也大声喊道:爹娘,不要啊。他哭了起来,仿佛自己又一次失去了父母,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自己眼前消失,却什么也不能做,心如刀割,但是却没人关注他的悲哀——只有道公回头看了他一眼。

汪酉天说:大王,世子之事没有说清,他们就跳下云台,显然是畏罪自杀。

林岳转身,怒视汪酉天,道:你胡说,不许污蔑我阿爹阿娘!

汪酉天说:今日盘王节,便是大藤峡除奸之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来呀,给我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林峦大哭:你们这些恶人,害死我阿爹阿娘,终究会遭报应的。阿爹,阿娘,等等我,我来陪你们。说着他也纵身跳下云台。

林岳急忙伸手去抓,但弟弟已经消失在云海中。他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在峡谷回响,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笑声甫歇,他道:我林家对傜王忠义,却换来如此下场,可悲可叹。我林岳堂堂七尺男儿,却连自己爹娘兄弟都保全不了,我枉自为人!又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

说着他跨向云台边缘,张开双臂,飞身跃下。这时一根铁爪从他身后飞了过来,绕住他的胳膊,铁爪尖插进肉里抓住了他。另一头拉住他的正是陆博瑜。陆博瑜大喊道:我的祖宗,你可不能死啊!

陆博瑜抓着铁爪奋力往回拉,林岳万念俱灰,心意已决,他双目紧闭,纵然向崖下使劲,半个身子已在云台之外。陆博瑜力量不够,双腿向后用力,两脚却被一股大力向前拖去,他心里想:谁来帮我一把,快拉不住了。

突然他觉双手轻松许多,只见两个女子跑到他身前抓住了绳索,正是两位公主。德清公主说:他救过我命,我不想他死。

阿黎公主大喊道:阿岳,不要跳啊,你要跳下去,我也不想活了——

三人奋力把林岳拉回云台。这时四周士兵已经向陆博瑜和德清公主围了过来。两个士兵同时擒住了陆博瑜的双肩:逆贼,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一个红袍在空中翻卷而至,一股大力把几个士兵卷倒在地。两个士兵只觉身后有人,忙回头去看,眼前红影一闪而过,手中的人已被拉走。此人正是道公,他拉着陆博瑜向着云台跑去说: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陆博瑜松开手,他对两个公主喊道:千万别松手啊——

道公对他说:快走,别啰嗦了,来不及了。

陆博瑜说:候七,你还认识我?总算和你说上话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道公说:回到将来。

陆博瑜问:怎么回去?

这时两人已经跑到云台边,道公说:跳。

陆博瑜紧张地说:不会吧,我可不想死。道公不由分说,拉着他跳了下去,他看到林岳在一旁面如死灰,但见他们俩一起跳崖还是露出惊奇的眼神。

陆博瑜大叫着掉了下去,只觉的山崖高陡,耳边风声呼呼,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忽然,他看到山涧里一条黑龙升起,在云雾中向上游去,那龙的脊背上似乎还骑着一个人。飞到半山,那龙突然朝着云霄殿的方向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整个半山瞬间窜出丈余高的火苗,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盆在燃烧。

陆博瑜仰身落下,只觉眼前一片火红,他急速向崖底坠去,眼前一黑,接着便不醒人事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122医院的病床上。王护士长看着他说:叫你都叫不醒,睡得真死。

陆博瑜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看到病房里一切如初,只觉得自己心跳还在加速,说:原来我没有跳崖,还是现代好。

王护长说:你做噩梦了吧,又说胡话。不过,你要是不说胡话,也不会在这里了。

陆博瑜冲她一笑说:这里真好!我肚子饿了,想喝你炖的野鸡汤。

王护士长一字一板地说:把自己的被子整理好,然后去水房洗漱,待会广播放音乐,你要跟着他们一起做运动操,完了才能喝野鸭汤。

陆博瑜纠正道:是野鸡汤。

王护士长不耐烦地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快去吧!

陆博瑜赤脚站在地上立正说:遵命!

然后便开始整理床铺,王护士长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走了。陆博瑜想起了什么,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他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心中一喜,拿出来一看,龙珠安然无恙,他不由松了口气,吻了一下。

做操的时候,陆博瑜和道公站在一起,道公很认真地做操,他用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

道公说:当然记得,你小子去哪了,怎么到最后关头才出现?

陆博瑜惊呼道:那一切原来是真的?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

道公叹了口气说:突然回到了这里,我感觉现在才像是做梦呢。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我没发现谁动了龙珠,但是林神医夫妇跳崖倒很是古怪,也许他们用了什么巫术把龙珠收了回去,然后便跳崖了。

陆博瑜说:不可能,林神医夫妇是好人,他们被汪酉天冤枉,又被人种了蛊毒,不堪忍受屈辱和痛苦,是被逼跳崖的,我不相信他们偷了龙珠。

道公说:正因为他们有怨气,才会偷龙珠啊。

陆博瑜说:可是他们跳崖了。难道带着龙珠一起跳崖吗?

道公说:我说了他们会施巫术,也许在他们跳崖之前把龙珠转移到了林岳身上,林岳最后关头可是被你救下了。而他是你的祖先,把龙珠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所以现在才会在你手中。

道公的分析看似合情合理,但陆博瑜就是不信,说:林神医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为什么你们都诬陷林家?我亲眼看到有人通过控制蛊虫,来控制林神医。

道公问:你当真看见了那个下蛊之人?

陆博瑜说:难不成我还骗你?我当时站在高处,看见那人在动手脚,我才下来的。这里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有人故意陷害林家。

道公问: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陆博瑜摇了摇头:他带着尖顶的竹斗笠,看不清楚。等我跳下来,刚好有两个老头阻拦。

道公说:那是天长公和头目公。

陆博瑜说:我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人就乘机逃跑了。

道公说:如果知道那人是谁,便能查出他的幕后主使。如果龙珠不是林神医偷的,那会是谁呢?唉,好不容易等到你,我又白跑一趟。

陆博瑜突然一拍脑袋说:唉,还有一个人,牟斌。

道公说:牟斌?

这时广播音乐已经停止,病房里一下静下来。陆博瑜说:他是和我一起的锦衣卫,我们两人和德清公主从后山爬到云霄殿盗取龙珠,我跳下来之前,他就从崖壁爬向神龛了。

道公大声道:你在明朝的身份竟然是锦衣卫?那个丫头是大明公主?那你们岂不是混进峡谷的内奸?我知道了,龙珠就是你们偷的,我要掐死你。

说着他张开双手向陆博瑜扑过来,双手掐着他的脖子死死不放。陆博瑜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双手用力扳他的双手,却扳不开,便双脚乱蹬,大声叫喊:放开我,救命啊!

道公面目狰狞地说:还我龙珠,快还我龙珠!

不过他只喊了这一句,便浑身颤抖如筛糠,脸部肌肉抽搐,头摇晃的像拨浪鼓,然后向前倒去,趴在陆博瑜身上晕了过去。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陆博瑜知道傜人女子对待爱情比较开朗大方,对中意之人,在重大节日时以歌声表达心意,对方如果接受,也会用歌声回应,相互赠送信物,之后两人便会交往。阿黎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摩挲,陆博瑜见那块玉佩色泽很润,上面还刻着山峰图案。陆博瑜发现图案很是眼熟,问:这不是九层崖吗?

她娇羞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是林岳刻的孤峰宿雨图,我和他的名字都包含在这图内。

陆博瑜问:啊,孤峰宿雨,好有意境。你阿爸知道你们来往吗?

阿黎说:知道,我阿爸默认我们在一起,但却不能给我们承诺。林岳并没向我阿爸正式提亲。

陆博瑜说:他准备今晚盘王节向你阿爸提亲?

阿黎说:是的。可是没想到今日汪酉天却突然向我阿爸提亲,我阿爸竟然答应了,还收了聘礼。所以我才急着来找林岳商量对策。汪酉天有几次向我示好,都被我拒绝了,他竟然想出这个主意。

陆博瑜说:没找到林岳,你打算怎么办?

阿黎说:我打算回去再找我阿爸理论,让他退回聘礼。我要嫁谁是我的事,他不能替我做主。

陆博瑜问:若你阿爸不答应怎么办?

阿黎坚定地说: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他若执意把我嫁给汪酉天,我就和林岳逃走。

陆博瑜说:恐怕你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竹筏已经靠岸,这一段江水平缓,陆博瑜只顾着和公主聊天,都忘了欣赏峡谷美景。冰云说:公主,我们登岸吧。陆博瑜先跳上岸,他准备拉阿黎一把,不过冰云扶着公主,并不需要他帮助就走到岸边。阿黎对冰云说:你让人备一匹马给阿虞。冰云说是走开了。

阿黎问陆博瑜:你刚才说我们没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陆博瑜说:你阿爸知道你和林岳相好,还要接受汪酉天的聘礼,说明他是有意拆散你们。你就没有想想这其中的原因吗?

阿黎说:这我倒没有想过,什么原因?

陆博瑜说:一定是汪酉天恶人先告状,说了对林岳不利的话,让他改变了对林岳的看法,有意拆散你们。

阿黎说:林岳自担任右护军以来,一向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守卫峡谷,固若金汤,阿爸也对他赞赏有嘉,汪酉天会说什么不利于林岳的话,能让阿爸改变对林岳的看法?

陆博瑜说:他说林岳勾结峡谷外的明军将领。

阿黎摇头说:这怎么可能,我阿爸绝对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陆博瑜说:错了,汪酉天会把林岳的汉人身份和你大哥、二哥的死联系起来说事,说他蓄谋已久,并且下一个目标便是你阿爸。这不得不让你阿爸对他产生怀疑。

阿黎恨恨地说:卑鄙,这是无耻的诬陷。就凭那汪酉天几句话我阿爸就会轻信?

陆博瑜说:他事先准备了证据。

阿黎问:什么证据?

这时有一个卫兵牵着一匹马过来,公主对陆博瑜说:骑马随我一起进城,我们边走边说。

公主上了马车,打开车窗帘,陆博瑜骑马在一边随行,向着城门走去,城门卫兵见到公主车队,纷纷行礼放行。此时是下午时分,商贩沿街叫卖,行人逐渐增多,只是还没有上次他和林岳进城时那般拥挤——陆博瑜心里算到那应该是两个小时后的情景了——所以阿黎公主的马车在路上行走顺畅。

阿黎又问他:他们有什么证据?

陆博瑜回头见阿黎正在车窗中抬头看着他,一对眸子如秋水一般闪动波光,陆博瑜心中一动,差点又把她当成储烟霏,他连忙镇定心神,说:有一个叫丘才旺的裨将,是汪酉天手下,汪酉天派他带人乔装成百姓刺杀韩雍,被识破后,韩雍杀了所有人,独放他一人回来,并且让带了一封信给林岳,里面有林岳和明军里应外合,出卖大藤峡的事实。

阿黎说:林岳怎么可能和明将勾结,这分明是陷害?

陆博瑜说:一旦这封信被汪酉天利用,会让很多人相信林岳与韩雍暗通曲款,出卖峡谷。

阿黎问:这封信真是韩雍写的,还是汪酉天编造的?

陆博瑜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有这封信,而且汪酉天一定给你阿爸看过了,而林岳却蒙在鼓里,豪不知情。

阿黎说:原来如此,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此事说来话长,但请公主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林岳。陆博瑜牵住缰绳控马,让他靠近车窗,俯身压低声音说:今晚在九层崖云霄宫,汪酉天会利用盘王在龙珠前思过罪己、祈福消灾的时机,处罚修仁、荔浦逃回的将领,趁此出示证据,诬陷林岳,想置他于死地。这一切更像汪酉天布置好的一个圈套,等着林岳往里跳呢。

阿黎说:真有这么严重,他为何如此恨他?

陆博瑜说:不是权利之争,便是利益之诱,也许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原因。

阿黎说:照你这么说,林岳岂不是很危险?

陆博瑜说:汪酉天一定设计已久,这里必然隐藏这一个巨大的阴谋,他准备在今晚除去林岳一家。

阿黎问:林伯伯他们也会有危险么?

陆博瑜说:汪酉天会趁林神医夫妇下午进城观看游神活动,抓捕他们,逼迫他们今晚在云霄宫承认与峡谷外汉军有勾结。我已让林神医夫妇别进城,他们听不听我的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他们被抓住了,会被种上一种蛊毒,让林氏夫妇很痛苦,像傀儡一般被坏人操纵。

阿黎惊呼道:他们真是太阴毒了。

陆博瑜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找那个种蛊之人。

你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的着装,他戴着一顶尖顶的斗笠帽子,穿着一身黄袍。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

你说的尖顶斗笠是我们傜人女子戴的一种帽子,这里戴的人很多。

难道种蛊之人是女人?

今日盘王节,众人都是穿着盛装参加神游大典,穿一身黄袍的人会很多。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陆博瑜摇头说:没有了,我没看清那人长相。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陆博瑜知道傜人女子对待爱情比较开朗大方,对中意之人,在重大节日时以歌声表达心意,对方如果接受,也会用歌声回应,相互赠送信物,之后两人便会交往。阿黎将一块玉佩拿在手中摩挲,陆博瑜见那块玉佩色泽很润,上面还刻着山峰图案。陆博瑜发现图案很是眼熟,问:这不是九层崖吗?

她娇羞地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是林岳刻的孤峰宿雨图,我和他的名字都包含在这图内。

陆博瑜问:啊,孤峰宿雨,好有意境。你阿爸知道你们来往吗?

阿黎说:知道,我阿爸默认我们在一起,但却不能给我们承诺。林岳并没向我阿爸正式提亲。

陆博瑜说:他准备今晚盘王节向你阿爸提亲?

阿黎说:是的。可是没想到今日汪酉天却突然向我阿爸提亲,我阿爸竟然答应了,还收了聘礼。所以我才急着来找林岳商量对策。汪酉天有几次向我示好,都被我拒绝了,他竟然想出这个主意。

陆博瑜说:没找到林岳,你打算怎么办?

阿黎说:我打算回去再找我阿爸理论,让他退回聘礼。我要嫁谁是我的事,他不能替我做主。

陆博瑜问:若你阿爸不答应怎么办?

阿黎坚定地说:不管怎样,我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他若执意把我嫁给汪酉天,我就和林岳逃走。

陆博瑜说:恐怕你们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时竹筏已经靠岸,这一段江水平缓,陆博瑜只顾着和公主聊天,都忘了欣赏峡谷美景。冰云说:公主,我们登岸吧。陆博瑜先跳上岸,他准备拉阿黎一把,不过冰云扶着公主,并不需要他帮助就走到岸边。阿黎对冰云说:你让人备一匹马给阿虞。冰云说是走开了。

阿黎问陆博瑜:你刚才说我们没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陆博瑜说:你阿爸知道你和林岳相好,还要接受汪酉天的聘礼,说明他是有意拆散你们。你就没有想想这其中的原因吗?

阿黎说:这我倒没有想过,什么原因?

陆博瑜说:一定是汪酉天恶人先告状,说了对林岳不利的话,让他改变了对林岳的看法,有意拆散你们。

阿黎说:林岳自担任右护军以来,一向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守卫峡谷,固若金汤,阿爸也对他赞赏有嘉,汪酉天会说什么不利于林岳的话,能让阿爸改变对林岳的看法?

陆博瑜说:他说林岳勾结峡谷外的明军将领。

阿黎摇头说:这怎么可能,我阿爸绝对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陆博瑜说:错了,汪酉天会把林岳的汉人身份和你大哥、二哥的死联系起来说事,说他蓄谋已久,并且下一个目标便是你阿爸。这不得不让你阿爸对他产生怀疑。

阿黎恨恨地说:卑鄙,这是无耻的诬陷。就凭那汪酉天几句话我阿爸就会轻信?

陆博瑜说:他事先准备了证据。

阿黎问:什么证据?

这时有一个卫兵牵着一匹马过来,公主对陆博瑜说:骑马随我一起进城,我们边走边说。

公主上了马车,打开车窗帘,陆博瑜骑马在一边随行,向着城门走去,城门卫兵见到公主车队,纷纷行礼放行。此时是下午时分,商贩沿街叫卖,行人逐渐增多,只是还没有上次他和林岳进城时那般拥挤——陆博瑜心里算到那应该是两个小时后的情景了——所以阿黎公主的马车在路上行走顺畅。

阿黎又问他:他们有什么证据?

陆博瑜回头见阿黎正在车窗中抬头看着他,一对眸子如秋水一般闪动波光,陆博瑜心中一动,差点又把她当成储烟霏,他连忙镇定心神,说:有一个叫丘才旺的裨将,是汪酉天手下,汪酉天派他带人乔装成百姓刺杀韩雍,被识破后,韩雍杀了所有人,独放他一人回来,并且让带了一封信给林岳,里面有林岳和明军里应外合,出卖大藤峡的事实。

阿黎说:林岳怎么可能和明将勾结,这分明是陷害?

陆博瑜说:一旦这封信被汪酉天利用,会让很多人相信林岳与韩雍暗通曲款,出卖峡谷。

阿黎问:这封信真是韩雍写的,还是汪酉天编造的?

陆博瑜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确实有这封信,而且汪酉天一定给你阿爸看过了,而林岳却蒙在鼓里,豪不知情。

阿黎说:原来如此,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此事说来话长,但请公主相信我,我是真心想帮林岳。陆博瑜牵住缰绳控马,让他靠近车窗,俯身压低声音说:今晚在九层崖云霄宫,汪酉天会利用盘王在龙珠前思过罪己、祈福消灾的时机,处罚修仁、荔浦逃回的将领,趁此出示证据,诬陷林岳,想置他于死地。这一切更像汪酉天布置好的一个圈套,等着林岳往里跳呢。

阿黎说:真有这么严重,他为何如此恨他?

陆博瑜说:不是权利之争,便是利益之诱,也许还有其他见不得人的原因。

阿黎说:照你这么说,林岳岂不是很危险?

陆博瑜说:汪酉天一定设计已久,这里必然隐藏这一个巨大的阴谋,他准备在今晚除去林岳一家。

阿黎问:林伯伯他们也会有危险么?

陆博瑜说:汪酉天会趁林神医夫妇下午进城观看游神活动,抓捕他们,逼迫他们今晚在云霄宫承认与峡谷外汉军有勾结。我已让林神医夫妇别进城,他们听不听我的就不知道了。但是如果他们被抓住了,会被种上一种蛊毒,让林氏夫妇很痛苦,像傀儡一般被坏人操纵。

阿黎惊呼道:他们真是太阴毒了。

陆博瑜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查找那个种蛊之人。

你可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的着装,他戴着一顶尖顶的斗笠帽子,穿着一身黄袍。你能帮我找到这个人吗?

你说的尖顶斗笠是我们傜人女子戴的一种帽子,这里戴的人很多。

难道种蛊之人是女人?

今日盘王节,众人都是穿着盛装参加神游大典,穿一身黄袍的人会很多。还有没有其他特征?

陆博瑜摇头说:没有了,我没看清那人长相。
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时间:2020-03-18 19:45:53
七十七、傜寨毒蛊
阿黎说:那你赶紧去告诉林岳,让他别去参加今晚的游神大典?
陆博瑜说:我贸然前去,无凭无据,他不会信我的,再说,他又怎敢不尊盘王命令?现在我想请公主协助,或许能使林岳化险为夷。
阿黎说:好的,只要能让林岳平安无事,我愿意配合你。你要我做什么?
陆博瑜说:我要去偷汪酉天那封信,然后你把信交给林岳,让他提前做好准备,或者带着你远走高飞。而汪酉天没有了那封信,诬陷林岳就没有了说服力。
阿黎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陆博瑜说:那请公主带我找到汪酉天。
阿黎说:他上午去给我阿爸送聘礼,此时一定在家中。不过他是右护军,家里有士兵守卫,此信又是机密,一定戒备森严。
陆博瑜说:那我也得试试,这是唯一能救林岳的办法。
阿黎说:林岳有你这样的兄弟真好。我带你去。
陆博瑜说:公主不必带我到他家门口,以免引起旁人注意,打草惊蛇,反而不利,只要指明方位即可。
阿黎让车驾走了一段路,行到一个茶楼下,对陆博瑜说:从这条路向前,走到第二个岔路口,向左转进一个巷子,走到底,最高大的那户人家便是汪家寨楼。我在茶楼等你消息,你小心行事。
陆博瑜见阿黎公主关心他,心里一阵感动,说:公主放心,我先去了。说罢策马向前行去。
他按照阿黎指示的方位行进,傜人的房屋都依山势而建,坐南朝北,筑于两山梁之间的南山梁半山坡,夯土为墙,立木为柱,皆为半地半楼的二三层吊脚屋,与大山融为一体。在巷子尽头看到了一座高大宏伟的寨楼,门口两座石虎守门,还有兵丁把守,想要混进去实不可能。
陆博瑜装成漫不经心的行人,向前走去,用余光观察,绕到一侧,他把马系在一颗大树下,然后便爬上寨楼。他觉得自己内力充沛,运用自如,因此攀爬寨楼对他来说并不吃力,一会儿像壁虎一般贴墙壁而行,一会儿又如猿猴一般用双臂吊着木梁腾跃。汪家寨楼共有三层,他想少数民族的风俗,主人总是住在最高层,汪酉天一定是住在第三层,他很快爬了上去。这里有许多房间,他不知道汪酉天住哪一间,只好跳到走廊上挨个寻找。正在向其中一个房间里查看,只听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他连忙跳起身,双手攀住房梁,然后一个翻身,上了屋顶。不一会儿,两个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左边一个托着冠带鞋履,右边一个则托着服饰。一个问:护军大人这么早就要更衣么?
另一个说:他要参加神游大典,可能要提前准备吧。
一个说:今日护军大人心情不错,听说傜王接受了他的提亲,他不久就要和三公主成亲啦。
另一个说:是啊,他可一直追公主呢,现在终于成了。
一个说:我听说公主和林护军相好,不知公主是否愿意嫁给咱们护军呢。
另一个说:你别乱说,这是傜王的旨意,她不愿意也得愿意。再说,汪家是正宗傜人血统,而那林家只是山外来的汉人,和汪家如何比得,傜王让他当护军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来到中间一个房间门口,喊道:大人!里面有人应声,两人便推门进去,不一会儿,两人又空手出来,陆博瑜便猜到那间屋子是汪酉天住处。他来到那间屋子门前,又翻身上梁,倒挂金钩,从窗缝里观察屋内动静。
只见屋子中间榻上放着一张炕桌,主位坐着一位黑壮的中年男子,正是汪酉天,他对面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把水壶正在一边的炭火上冒着热气,少年提起铁壶给汪酉天的茶杯里加水。他说:阿爹,一切都布置妥当,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那少年说话老成,与他年龄不符,此人便是汪酉天之子汪直。
汪酉天说:很好,韩大人那边已和我接洽,我们要按照他的计划行事。陆博瑜心中一凛,他口中的韩大人难道是明军将领韩雍。
但听汪直说:今夜龙珠灵力一消失,峡谷水势便会减缓,山外明军就会从四面进攻峡谷?
汪酉天说:韩大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派了一支精锐死士,从大藤进攻,我会佯攻放他们进来。只要除掉林岳,这里便坚守不了几天。陆博瑜终于确定,原来勾结明军、里应外合的人是汪酉天。
只听汪直问:阿爹,韩大人答应的事能兑现吗?
汪酉天说:我相信他不会食言,他有大明皇帝手谕。只要我帮他取得龙珠,他攻下山谷后便会封我为傜王。这里山林险峻,崎岖险远,汉人不会对这里感兴趣,大明皇帝只要我们臣服即可,将来我就是这里真正的傜王。陆博瑜心想,你野心真是不小,而且很是歹毒,但不知结果如何。他想起自己在网上搜索的时候,并没有搜到侯大苟之后的傜王是谁,所以也不知汪酉天能否成功,最终下场如何。
汪直问:那候大苟怎会甘心让位?
汪酉天说:等明军攻进来,侯大苟就会成为阶下囚,他率领义军反抗明廷这么多年,大明皇帝怎会容他?
汪直问:这一切是韩大人的计谋,还是你的计谋?
汪酉天说:不是韩大人,也不是我。宫中自有高人,不得不佩服汉人的思虑深远,智识超群,他们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与其说这是计谋,不如说这是一种交换,他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我们得到了我们想要的,汉人称之为各取所需,我为什么不配合他呢?
汪直说:孩儿明白了,也就是说,明军借我们之手除去傜王,我们借明军之手当上傜王。
汪酉天点头说:是的,成大事者绝不手软。只有这样我才能统治这片峡谷,而不会背上弑主背叛的罪名。我们汪家才会成为这片峡谷真正的主人,世代享受荣华富贵。阿直,只要今晚成事,将来这王位还不是传给你?
汪直说:孩儿不敢奢求,但一定会谨遵爹命,竭尽全力,助阿爹去除林岳这个眼前障碍。
他掏出一封信来,给汪酉天说:阿爹,这封信是韩大人让丘才旺带回来的,怎么安排?
汪酉天看了看信,诡笑道:有了这封信,才能将让傜王相信林岳勾结明军,才能搬去我们前进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今晚神游大典它可要派上大用场,等到时机合适,我会让心腹手下把他呈给傜王和诸位寨老。他顿了顿说,呃,先放这里吧,时间差不多了,你进来帮我更衣。
汪直说:好。两人起身走进内室。
那封信依旧放在茶桌上。陆博瑜见这正是取信的好时机,便翻身下来,轻轻推门进入屋内,然后轻手轻脚走向茶桌,伸手取信。他心里想着: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手了,他要把信件赶快交给阿黎公主,让他交给林岳,这样林岳就会相信汪酉天和韩雍勾结陷害他,那么之后的一切也许都会改变。
就在他取到信件的瞬间,脚下踩到蒲团,突然下陷,他暗叫不好,正要退出,一张大网从上方盖了下来,同时茶桌角的一只石蟾蜍嘴里射出根根银针,有几支扎入他的脖颈上,陆博瑜觉得脑袋眩晕,四肢麻木,很快便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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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冷水泼醒了他,陆博瑜仿佛刚从水中被打捞出来,不过他看到的不是林神医一家,而是汪酉天父子,原来他在室外梁上偷听,被汪酉天发觉,故意留下信件,诱他上钩,陆博瑜取信心切,一个不甚便中了计策。
汪酉天低沉地说:你是干什么的?为何要偷这封信?
陆博瑜说:我是大王派来的。
没想到汪直抡起拳头在他身上左勾右摆,猛打了几拳,他小腹巨痛,汪酉天厉声道:胡说,大王派你过来,为何不正常通报,却要这般偷偷摸摸。
陆博瑜说:大王疑心你诬陷林岳,因此让我潜入府上暗中调查,刚才那封信便是证据。
汪直又抡起拳头向陆博瑜身体砸了下去,这次他肋骨几乎折断。好在每次他一受外力侵袭,体内便自然有一股真气来抵御,这让他疼痛有所减缓。
汪酉天说:大王的为人我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聘礼,许了婚约,便相信我,又何必生此事端?再说我在大王身边也从未见过你。
汪直瞪视着他说:你不如实招来,我就大刑伺候。你是不是林岳派来的?
汪酉天突然冷笑一声,他拿着一把刀说:我倒希望他是林岳派来的,但是这把刀却不是我们傜寨的。
汪直转身去看那把刀,那是从陆博瑜身上缴下的,汪酉天说:这是汉人的刀。
汪直说:阿爹,你说他是明军派来的。
汪酉天说:这不是明军士兵使用的刀,又和我们苗刀相似,薄刃弯刀,锻炼精坚,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锦衣卫的佩刀:绣春刀。
陆博瑜索性说:是的,我是锦衣卫,我是韩大人派来监视你的。
汪酉天一双细眼看着他,摇了摇头说:不对,韩雍派你来监视我,为何你却对那封信感兴趣?这可是他的亲笔信,他怎么又会派人把信偷回去?
汪直拿过那把刀,说:你不说实话,我就用这把刀将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他走到他身前,用刀背拍着他的脸,然后把刀架在他的脖颈上。陆博瑜想到道公叮嘱他的话:千万不能提前死亡,否则道公便回不去了。不过此时他深陷困境,想脱身却是无计可施,只能任汪氏父子宰割。
汪直举起刀,汪酉天说:阿直,不必伤他,留他有用。
汪直把刀放下,说:阿爹,他有什么用?
汪酉天说:他来的正好,我要让他在游神大典上承认他是林岳派来偷信的,还想刺杀我。
汪直说:这小子狡猾的狠,怎会乖乖听话?
汪酉天说:这简单,我给他种上蛊毒,他自然会听话的。时候不早了,你先去做你的事吧,把他交给我来处置。
汪直把刀扔在一边,向汪酉天行礼后,便欲退出。
汪酉天叫住他说:你还要做一件事。
汪直说:请阿爹吩咐。
汪酉天说:抓捕林神医夫妇后,再派几个人去他家中搜查一遍,说不定还能搜出什么有利于我们的证据呢。
汪直说:遵命。便开门走了。
汪酉天说:等一下你就会尝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了。他走到墙边,拉了一根拉绳,发出一阵铃铛的声音。
不一会儿,房门开启,一个穿着黄袍的人走了进来,他头戴一顶尖顶竹笠,陆博瑜看着这人不由惊呆了,此人正是给林氏夫妇下蛊之人,只是他戴着一张鬼脸面具,因此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那人对汪酉天说:护军招我来何事?林氏夫妇被抓到了吗?
汪酉天说:先生,你今日的任务除了给林氏夫妇种蛊,还要再加一个人。
那人转头看向陆博瑜道:他是何人?
汪酉天说:他来我这里偷一封事关成败的信件,但是不肯说自己是谁。我想只有先生的蛊毒能让他乖乖听话了,而且今晚他将和林氏夫妇一起,在神游大典上陈述自己的罪过。
那人说:我这倮虫蛊很是难饲,乃是世上奇毒,不能随便给人种的。
汪酉天说:我知道,但是此人和那林氏夫妇一样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控制他,请先生按我说的做吧,今日事成之后,我一定不会相忘,封先生为峡谷大法师。
那人说:即是护军需要,那我就试试罢。
说着他转身走向陆博瑜,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个铜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只黑色的蛊虫,形似一个小人,浑身乌黑油亮,看着就瘆人,陆博瑜心想:被这东西咬上一口我真的是生不如死了,没想到这次穿越竟如此窝囊。陆博瑜故意找话拖延时间:大哥,你是谁?有种把面具揭开,让我认识一下你呗。
那人说:不用认识,等下你自会乖乖听话。
他把铜盒靠向他的身体,嘴里念念有词:来吧,吮吸他的汁液,让你变得强壮,让他变得顺从。
陆博瑜说:喂,你这种蛊的方法不对,我听说是把蛊毒放进食物中让人食用,你这样做太恶心了。
那人说:用食物者,那是下乘之蛊,至毒之蛊,不必专用食物,凡嘘之以气,视之以目,皆能传其毒于人,现在我让它轻轻叮你一口,就那么小小的一口,你就会舒爽到骨头里……
陆博瑜只觉得毛孔耸然,扭动身体挣扎着,惊恐大叫:滚开,别靠近我——
这时一个黑球从一扇窗户扔了进来,接着便丝丝作响,散发出大量白雾。黄袍人急忙把盒盖盖上,保护蛊虫。他自己也急忙向旁边撤去。汪酉天见有人突袭,怕遭不测,连忙向门外跑去。
一时室内烟雾大起,一个身影破窗而入,跑到陆博瑜身边,迅速举刀砍断了他手腕上的绳索,陆博瑜挣脱出来,一个打滚,便摸到了那把被汪直扔下的刀。
只听汪酉天在门外大喊:快来人呐,抓刺客。
黑衣人对陆博瑜说:跟我走。说完跳出窗去,陆博瑜也跟着他跳了出去, 两人翻下栏杆,向下攀去。许多卫兵跑了过来,汪酉天指挥众人说:不要让他们跑了,放箭!
一阵箭雨袭来,黑衣人纵身跃下,跳到一匹马背上,陆博瑜也跟着跳下,他在地上翻了个身站起来,黑衣人伸出手来说:上马。他拉着他的手翻身上马,两人策马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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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何人操控
这匹马正是陆博瑜先前骑的那匹马,黑衣人早就做好撤退准备,而且他对这里地形很是熟悉,左拐右绕,穿过一片傜人寨楼,跑进一片山林,等从林子出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前面有一座宏伟的宫殿,正是盘王殿。
两人下马,黑衣人说:我们现在安全了。
陆博瑜听得声音是个女子,很是耳熟,便问:你是?
黑衣人揭下蒙面,正是阿黎公主。陆博瑜说:谢谢公主救命之恩。
原来阿黎也怀疑陆博瑜的身份,她假装上茶楼喝茶等候,其实一直在暗中跟踪陆博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博瑜竟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人,陆博瑜被汪氏父子抓住,阿黎才知道陆博瑜不是他们的人。但是心中仍有疑虑,怕中了敌人的计谋,于是继续暗中观察。直到黄袍人出现,要给陆博瑜种蛊毒,他惊恐大叫,阿黎才出手相助。
日头偏西,在大山间若隐若现,时间无多。陆博瑜说:唉,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却是白忙活一场,那信还是没有得手。
阿黎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博瑜说:我要去九层崖找道公。
阿黎说:我就在这里等林岳,劝阻他参加神游大典。
陆博瑜心里想:情节还是一样,我估计他不会听你的。他对阿黎说:啊,对了,刚才你有没有认出那个黄袍人是谁?
阿黎皱起眉头想了想,说:听那人说话有些耳熟,他很可能是盘王殿里的人。可当时情况紧急,我又放了烟雾,因此没看清楚他是谁。
陆博瑜想了想说:那个黄袍人今晚会在九层崖出现,就在火塘附近的石头后面,你务必留神那人。
阿黎说:真的吗?我会留意,到时把他抓住。
陆博瑜向阿黎借了马,告辞后向着九层崖出发。九层崖在碧滩王城以北约二十里地,但其是一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大山,因此远远就能看到。而且上次陆博瑜曾随盘王车队走过这条路,因此路线熟悉。约一盏茶功夫便来到了九层崖下,这里方圆数里,林木荫蔽,有一青石砌成的台阶直通崖上云霄宫。上次来有士兵把守,除了跟随盘王祭祀的队伍,其余人不得通行。这次陆博瑜提前赶到,山路无人,他便沿青石拾级而上。到得半山腰,他只觉得参天树木之间投下的亮光越来越暗,不由加快了速度。又约莫过了半刻钟,上了一个平台,看到了落日余晖中的云霄宫。进得大殿,陆博瑜这次方才看到宫殿全局,外面为木结构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很是壮观,殿内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名副其实的别有洞天,便是他上次见到的光景,四壁燃着火把,中间是一个法坛,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穹顶上则悬着一颗龙珠,此时尚未被盗。
正在看着,一个小厮走来喝道:你是何人,敢擅闯云霄宫圣地?
陆博瑜看他也就十几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傜人衣衫,头上裹着黑布。他向他抱拳行礼道:小师傅,我是来拜见道公的,烦请你通告一声。
那人看了他一眼说:道公正在准备大王祭祀,哪有时间见你,施主请回吧。
陆博瑜说:你这人真不爽快,我辛辛苦苦上了山,你不能叫我就这样下去吧?
那人一副戒备的眼神说:你想怎样?
陆博瑜说:别紧张,我和道公是老朋友,他一定会见我的。他大声喊道:道公,我来了,你快出来。
那人制止道:我们这里不接待外客,请你不要大声喧嚷。再不出去,我可要逐客了。
这时殿内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那人这才放行,陆博瑜朝他得意地一笑,大步向殿内走去。绕过法坛,他见到了穿一身红袍的道公,他走到他身前,问:道公,你还记得我吗?
道公说:我和你一同穿越,又不是转世,才分别半日,当然认得你。
陆博瑜说:这不公平,为什么每次我都是落水被救,仿佛死而复生,而你却安然到此。
道公说:我们机缘不同,穿越结果自然不同。我每次也很辛苦的,总是挂在半山腰的一棵松树上,稍稍一动就会落下山崖,我费了好大劲才爬上来。对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看太阳都落山了。
陆博瑜顺着道公手指的方向,那是大殿西面的云台,他跑了过去,极目远眺,只见云海翻涌,太阳潜入云中,只留几道酡红色的霞光。
陆博瑜不由赞道:真美啊!他看了一会儿,那几道霞光也很快消失了,远处山路上传来了喧嚣声。他想到傜王游行的队伍快到了,转身回头对道公说:今天和上次不同,我选择了跟阿黎公主进城,发现了一些重要线索。
他把下午的经历对道公说了一遍,很遗憾没有拿到那封信。道公说:这些事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你来只能探查事情的原委,却不可能改变结果,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陆博瑜说:至少我努力了,就不会后悔,再说我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
道公说:亏你说的这么轻松,你若遭遇不测,我就回不去了,还是要小心为上。
陆博瑜说:不过,今日还是有几个收获的:一是确定了我祖宗林岳是被陷害的,而真正和明将韩雍勾结的是汪酉天父子;二是识破了汪酉天的野心阴谋,他想先除去林岳,再借明军之手除去傜王,然后自己当傜王;三是明军攻陷峡谷的方案,等龙珠灵力消失,采取四面进攻和一路精兵从大藤峡突击的方法,那一路精兵将从大藤峡正面进峡谷,汪酉天会佯攻故意放他们进来。不过结果如何我就不知道了。这一切你要不要告诉傜王?
道公摇了摇头说:第一说了大王也不会信,第二说了也无法改变,第三根本没有时间对他说这些。不过庆幸的是你总算脱险回来了。
陆博瑜说:我差点就识破那个种蛊之人的真面目。
道公说:按照你说的穿着黄袍带着尖顶竹笠,戴着面具,说话是男子声音,汪酉天称之为先生,我倒想起了一个人。
陆博瑜说:谁?
道公说:我们大藤峡负责祭祀的法师一共有两人,一个是我道公,还有一个是师公。我们两人负责峡谷的祭祀、喃神、祈福,区别就是他负责驱邪赶鬼,我负责超度亡魂。今日盘王节他负责盘王殿的祭祀活动,穿的便是黄袍,而我则负责云霄宫的祭祀活动,穿红袍。而且尖顶竹笠帽子除了女子戴,还有就是我们法师戴,只不过略有不同罢了。但我从不知道他饲养蛊虫,而且还是最阴毒的倮虫蛊,因此不敢确定就是他。
陆博瑜指着一个石柱说:上次他就在那个石柱后面通过蛊虫控制林神医夫妇。如果今晚他还出现在那里,我会把他抓获,到时还请你来确认。
道公说:你还管他干啥,我说了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和我一起寻找那个最终盗取龙珠之人。
陆博瑜说:一来我不想让他逼死林神医夫妇,或者通过这种恶毒残忍的方法折磨他们;二来我并不亲自动手,我已经告诉阿黎公主,她会安排人抓他,当场取证;三来我相信林岳不可能偷龙珠,或许种蛊之人与偷龙珠之人会有某种联系。
道公看着他说:没想到你思考的这么细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把注意力放在龙珠上,协助我查出今晚龙珠消失之谜。这次机会我们一定不能再浪费,所以你 务必记住不能感情用事。
陆博瑜点了点头说:好的。
道公说:林岳你不救他,他也未必会死,你救了他也是白费力气,他自有他的命。命就是这样,他不给你的,无论你十指怎么紧扣,仍然抓不住;他给你的,无论你怎么失手,都会拥有。
这时山外的天空已经是一片漆黑,山下人声鼎沸起来,道公说:傜王游行的队伍上山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找个方便观察那颗龙珠的位置,今晚我们一定要把偷龙珠的人找出来。
陆博瑜四顾看了看,觉得还是大殿靠山外一侧的那扇窗户最为隐蔽,他指着那里说:我躲那里,上次我就是在那里的。道公点头说好,他叫殿内的几个小厮和他一起到门口准备迎接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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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博瑜一人留在殿内,他走到那扇窗下面,向上爬去,翻身到窗下的一个平台上。
傜王的队伍浩浩荡荡上山了,陆博瑜突然想到,牟斌和德清公主可能会从后山爬上来,于是他翻出窗户,贴着宫殿围墙有一圈栏杆,想是当初为了建筑方便所建,他到外栏杆处查看。
四周一片漆黑,他摸索到大致方位,没有人影,俯身倾听,除了风吹林涛发出的哗哗声,便是鸟儿在树枝间发出的咕咕声,不闻人声。正欲起身到别处查看,听到当的一声撞击声,他很熟悉,这是铁爪撞击岩石的声音。他忙蹲下等候,不一会儿,又见铁爪飞来,他一把抓住铁爪,把他勾在栏杆上。同时对着崖下喊道:公主、鸿鹄大哥,是我,你们上来吧。
只听牟斌惊喜的声音传来:白鹭你在这里?太好了,等我们一下。绳子猛然绷紧,不一会儿,牟斌背着德清公主攀了上来。
德清公主见了陆博瑜说: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你刚才怎么知道下面的就是我们?
陆博瑜说:我见这飞爪好像是鸿鹄大哥的,就试着叫了一声,没想到猜对了。
德清公主又责怪道:你怎么上来的?也不知等本公主吗?
陆博瑜说:我走台阶上来的,那时人还不多。
牟斌收了飞爪说:我们能在这里碰头,也算老天护佑。师弟,你没事吧?
德清公主也问:这半天你都在哪里?
陆博瑜简短地说:我不甚落入江中,漂到下游弩滩,所幸被林神医一家救起,后来我就进了城,直奔九层崖来了。
德清公主说:我和你一起落入江中,被这里一个姓林的护军救起,本来他还挺好的,给我找草药疗伤,但他要调查我的身份,我偏不告诉他。
这个情节陆博瑜似曾相识,只是德清公主没有说自己中毒一事,陆博瑜也不好追问,只听她继续说:他带我进城,来到盘王殿门前,遇到这里的傜人公主前来阻拦,不过他并没有听她的,执意要去见傜王,并把我交给那个阿黎公主,让我跟她随行,我上了阿黎的车,跟随傜王车队来到这里。那阿黎甚是可恶,竟然把我留在山下车中,还让护卫看守我,把我当犯人一般——这扣气我一定要出。幸亏牟大哥及时出手,把我解救出来。上山的路布满傜人护卫,牟大哥便带我从后山攀了上来。
德清公主莺声婉转说了一遍,陆博瑜心里说这些事情我都经历过。他对德清公主说:公主你辛苦了,属下保护不力,还望公主恕罪!
德清公主说:罢了,我们一起落入江中,你能被救,来到这里也算是万幸了。
牟斌问:殿内情形你打探了吗?
陆博瑜:嗯,龙珠就在大殿上。
德清公主说:快带我们进去看看。
陆博瑜带着两人来到殿后的窗户旁向内看去,只见殿内地上的火堆被点燃了,傜王和众手下已经来到大殿,站在香烟袅袅的香炉前。陆博瑜指着殿顶说:龙珠就在那里。
随着天色变黑龙珠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在大殿上方十分夺目,两人同时说:啊,看见了。
不过,德清公主接着又说:我看到了,我的救命恩人。她双眼里充满欣喜,看着站在傜王身旁的林岳。陆博瑜也看到了阿黎,她此时已经换下了先前的黑衣,穿了一套五彩盛装,甚是娇艳美丽,只是面露愁容,远远地看着林岳。
牟斌低声说:这么高,还有这么多人看守,怎么才能得手呢?
德清公主说:既然有人能把它悬在上空,就一定有办法把它取下来。
陆博瑜看着德清公主,她凝脂般的脸上一对闪亮的眸子,小巧的鼻子娇俏可爱,丰润的嘴唇显出几分贵气。德清公主回头见陆博瑜在看她,便问:你看我做什么?
陆博瑜一愣,想到心中还有很多谜团,便问:公主,我们来这里可是奉了皇帝之命,和那韩雍有何联系?
德清公主说:皇帝怎会命令你,就连那韩雍也不会见你。
陆博瑜不解问:这是为何?我们偷龙珠不是为了献给皇上吗?
德清公主说:你怎么了,怎么连我们来这里的任务都不清楚了?
陆博瑜不好意思地说:我从江里被救上来后,很多事情就遗忘了,还请公主见谅。
德清公主说:好吧,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们都是替太子办事的,你和牟斌是跟随我出来的锦衣卫,我们的任务就是抢在万贵妃前面夺取龙珠。
听德清公主这么一说,陆博瑜更是一头雾水,替太子办事?锦衣卫不是只听命于皇上吗?再说和那万贵妃有什么关系?
德清公主眉头微皱说,看来你忘记的不止一些事,让牟斌告诉你吧,我要关注林护军,哦不,下面情况了。说罢她扭头看下面大殿。
牟斌一只手搭在陆博瑜肩膀上说:师弟,我们是锦衣卫,但是皇帝的命令还传不到我们,我们上面还有力士、将军、百户、千户、镇抚、佥事、同知和指挥使。
陆博瑜问:我们是什么级别?
牟斌说:我们级别较低,只比校令高一级,是锦衣卫校尉。陆博瑜心中暗想:原来我在明朝也是校尉,古今一般。
牟斌说:我们虽然当了锦衣卫,但是却也活的不易,官场关系复杂,你我拼死拼活一年,所得俸禄无多,还要被上司盘剥,要想提升更是举步维艰,没有银子打点再努力也是遥遥无期。
这番话倒让陆博瑜感同身受,古今一般,他不由感慨到:干得好不如混得好,靠能力不如靠关系。
牟斌说:啊,师弟,你终于想通了,就是这个理。之前你还犹豫再三,想拒绝参加这次行动呢,是哥哥我好说歹说把你拉来的,这次,太子殿下给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和公主一起行动,来大藤峡盗取龙珠。
陆博瑜想到自己在明朝职务低就不说了,执行个任务还是偷偷摸摸的,这叫什么事啊,这种行为部队叫做私自离队,要关禁闭的,在古代应该也很严重吧。他说:我们如果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关押、受刑,还有夺职吧。
牟斌说:与其在京城受气,碌碌无为,不如来赌一把。我们这次如果立了功,太子会赏我们一大笔银子不说,将来他若是当了皇帝,我们兄弟可都是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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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郑家湾的云帆

字数:516545

帖子分类:莲蓬鬼话

发表时间:2019-07-02 00:56:23

更新时间:2020-03-18 19:4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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