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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副标题——官厅湖)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五)
满五虽说从大同跑了回来,但是没有地方可去,就偷偷溜回了老家榆林屯,回到家又让杜老六悄悄过来,找到了友子,让友子帮他想想办法。友子看到满五这样,就带着他去找到了局长,经局长同意留住了他,这才算安了心。
可是刚没几天,事情就又出现了些变故。
这天,友子和警队的一些警察正在屋里闲谈,从外面走进一个警察,对着友子说道:“警长,局长叫你,让你带着满五过去”
“哦,什么事?”友子听了问。
“大同来人了,听说是要找满五呢!”
这名警察说话的同时,恰巧满五也在屋子里,一听是大同来人找自己,顿时就知道是什么事了,随后不自觉地看向友子,那个眼神,就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在向着大人求助。
“怕什么,在咱们自己的地儿!走!去看看!”友子说完拿起帽子,带着满五和前来传唤的那名警察,一同走了出去。
“报告!”
“进来!”
“局长,你找我”友子领着满五走进了局长办公室说道。
“友子,这位是大同劳工训练所的崔来贵,崔所长”友子刚一进屋,局长就为他介绍起旁边坐着的那个人。
“崔所长好!”友子听完局长的介绍后,马上向其立正,敬礼。崔所长坐在那儿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
“不知哪位是杜少志(指满五)?”崔所长待友子敬过礼后,看着友子身后的两个人问。
“你好,所长,我叫杜少志”满五听到崔所长的询问后回答,回答时依旧是笑容满面。
“哦?我还以为真的长了翅膀呢,没想到和咱们一样嘛!”崔所长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满五后,笑着打趣道,“你们局长跟我说,你小子一夜就从大同跑了回来,你可以啊!”崔所长说着看了下局长,又转头对着满五说道。面对崔所长的调侃,满五只是眯着眼笑,也不说话。
“听说是你把他给招来的?”崔所长随后又把话头转向友子。
“是,所长,是他爹看他没待在村里什么事,就找到我,让我给他谋了个差使”友子说道。
“崔所长,满五是跑回来了,可他是个好兄弟,您能不能别带他走”友子见崔所长一直盯着满五,却又只是拿他打趣,赶忙趁着崔所长高兴,想替满五求个情。
此时的满五,虽然脸上露着笑容,心里却不知道已经翻滚了多少次,满五和友子不同,友子看上去小心胆怯,而内心却是气定神闲,遇事不惊,但满五就不一样了,表面看上去顽皮乖张,心里却胆小得很。友子这一问,正中满五下怀,他比谁都急切地想知道崔所长找自己是到底要干什么呢!
“带他走?哈哈哈哈,谁说我要带他走?”崔所长笑了起来,“我早就和你们局长通过电话了,这次来就是想见一见一夜跑了这么远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行了,见也见了,你放心吧,我喜欢这小子,不会让他再去了!”说完崔所长和局长都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也不错,有情有义,要是有机会,来找我。跟着我干,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崔所长说道。
“行了,你们下去吧,我和崔所长还有事要谈”局长随后示意友子和满五退下。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六)
办了一上午的差,中午下班,友子回家吃饭。
一进村里。老远就看到有几个孩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玩儿,其中一个就是杨宝坤的小儿子杨明,友子边向他们那里走边微笑地看着这几个无拘无束的小孩。
一会儿,杨宝坤的小儿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两头红的东西,放在了石板上,随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往开砸,友子刚一看到这东西,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掉,冲着杨明大喊一声:“别砸!!!”几个孩子听到喊声,同时抬起头看向友子。友子一个箭步上来,一把夺下杨明握在手里的石头,捡起那个放在石头上的两头红的东西,提溜起杨明就去了他家。
杨宝坤并不在家,他老婆此时正在做着饭,友子提溜着杨明进了屋,问着杨明他娘:“这东西从哪儿弄的?”
杨明他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友子火急火燎地进来,回道:“从城里捡的”说完看了看友子正拉着杨明,问道,“怎么了?”
“放在哪儿了?”
“抽屉里”
“这东西能放在抽屉里?这小子拿起石头就要砸,知道这是啥东西不?”
杨明他娘摇了摇头。
“这是雷管!要是爆炸了,有五百斤的力,都不想活了?”友子又急又气,“行了,把这东西放好”说罢将雷管交到了杨明他娘手里,自己走了出去。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七)
下午去上班,友子刚一到警局,就看到一堆警察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怎么了?”友子走过去问。
“大哥,你来了”满五首先站起来向友子打了声招呼。
“怎么了这是?”
“大哥,你来得晚,你不知道,齐各庄(注:地名)齐大皇上的儿子让给抓局子里来了”
“齐大皇上是谁?”友子并未听过此人。
“在俺们乡,齐各庄齐大皇上那是出了名的财主,家里有钱有势,就跟城里的绅士朱明宅一样,这也不知道犯在谁手里了,他儿子让弄局里来了”满五在那儿津津乐道着。
“行了,我当什么事,我还要去向局长请示任务”友子打断了满五,说完转头离了去。什么大皇上、大太监还是大流氓,友子才没有兴趣去谈论这些东西。
刚一转身,就看见一大群人向这边走了过来,走在头里的几人还用手押着一个人,这几个人用手按着这个人的脖子,将此人压下了头。可这人明显就是不情不愿,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事。友子本就见不得一方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这个人被掐着脖子的场面又让他想起了以往,“站住!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的!放开他!”友子冲着这些人大声呵斥道。
“干什么的!我们是来这里评理的!”走在前面的一个人说道。
“哎哎,快看外边”屋里的一名警察听到外边的声音,指了指外面,随后这些警察一哄而出,纷纷站到了友子身后。
“这是警察局!这就是评理的地方!你们这么多人,掐着这么一个无力反抗的人,也算是讲理?!”友子听到这个人的回答后说道。
那几人一看此刻友子身后站满了警察,也不知道友子是个什么角色,就把手一松,将押着的那人放了开。
“这人就是齐大皇上的儿子”满五贴在友子的身边,指了指被押着的那个人说道。友子才不管你是谁,什么皇上、皇子在他面前也没用,他只认一条,那就是正义与公理,只要你做得对,就算是手无寸铁也一样会被保护,但如果不对,哪怕是皇上,友子也不会站在你的那边。
友子听完,看了看这个人,“你跟我走”指了指这个号称齐大皇上的儿子的人说道。
说罢两人一起走出了院子。
“哎哎!”那群人见友子把人领走了在后面喊着,
“这算怎么回事!”
“是啊!”
“这人谁啊?”
都愣在那里七嘴八舌地说着。
等走出了院子,远离了那些人,友子开口问了:“你叫什么?”
“我叫齐老五”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听到友子的问询,齐老五于是将缘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齐家有份祖产,早先在宣化洋河两岸有块土地,但后来家道中落,因年久未有耕作,渐渐荒芜,不知何时,当地的老百姓看见这片荒废的土地没人看管,便纷纷在此耕作。到了齐老五父亲的时候,家里又开始富裕起来,这块被废弃的土地也被想起,于是派齐老五前去打理,到了那里一看,却不知土地上早已有人耕作,齐老五前去收地,耕作者不肯,于是冲突就这么发生了,现在正是被这块土地上的六十六位耕种者,扭送到了警局。
其实这种事很难分清对错,又奈何双方情绪激动,只得对簿公堂。
“原来是这样”友子听后说道。本来友子并无立场,对双方也互不相识,可那一方仗着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还动手押人,这就让友子气愤难耐了,“你打算怎么弄呢?”友子问。
“哎,我也不知道!”齐老五叹了叹气。
友子一看是这情况,知道官司肯定是免不了了,说着,“你这种情况,打起官司来,十天八月都算是少的了”说罢想了想,问道“有地方住没有?”
“没有”
友子一听,“干脆住我那儿,我在局子外有间房,平时晚上查夜用,现在空着,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友子说道。
“还有我大舅舅,跟我姑舅哥哥也来了”齐老五说道。
“没事儿,都住在我这儿”友子一贯是帮人帮到底,添上几个人也无妨。
说罢,领着齐老五,又找到了齐老五的大舅舅和姑舅哥哥,一同去了友子在警局外的那间房。
“你们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去给你们买,旁边就是饭铺,那边就是杂货铺”来到这间房子后,友子站在地下向齐老五他们指着外面,“这几天局子里事儿多,就顾不上你们了,有什么事就去找警局的那帮兄弟,等我回来后,去局子里的时候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友子说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齐老五听了说道。
“有啥不好意思的,我一个人住也是住”
“那大兄弟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张家口参加校阅”友子说道。
此后几天,友子每天上下班回来就与他们同吃同住,齐老五也趁机不断地打点着关系,警局呢,也因为要准备参加校阅的事,将齐老五的事放在了一边。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八)
没过几天,友子就奉命带着一个班的弟兄,换穿了新警服,配带着全新的刺刀、枪和皮带,全副武装地从怀来车站上车,去往张家口。
火车刚刚行至土木堡,便从车窗里看到西北方向有数架冒着白烟的飞机向此疾驰而来,飞机从车顶呼啸而过,不知谁大喊了一声:“那是苏联的飞机!大家快下车!”一句喊声之后火车也紧急停了下来,车上的人一停车,便争先恐后跑下车去。
刚下车的人群四散而逃,友子带着警察兄弟也急忙散开。哪知刚刚飞过去的飞机不一会儿从远处调头而回,当那飞机再次飞过头顶时不停地向下扔着什么东西,看上去一大块一大块的,下面的人虽说不知道扔的是啥,但也不敢靠近,而是绕开这些东西向外逃散,都想着肯定是炸弹,即便现在没有爆炸!正琢磨着的工夫,飞机绕了一圈再次飞来,这次飞来时冲着火车头一通开火,专门打火车的气缸。
所有人都趴在地上看着来回盘旋的飞机,只听得“嘁~”地一声,火车的气缸被打穿,飞机这才飞走。
待飞机走后,下面的人才敢站起身来,过去一看,原来扔的那东西全部都是汽油桶,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扔这个,再走近一看,居然铁轨都被飞机的子弹击穿,满满的全是弹孔。
一会儿听见车站里的人说今后要修夹被墙,用来保护火车。友子他们也没多问,因要赶着时间去参加校阅,就带着警察队徒步走向沙城,由沙城重新上车,继续西行。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九)

张家口北站,中央大街,大广场上满满的人,察哈尔省各处的军队、警察、宪兵,在此列队。四周到处是日本国国旗和蒙疆政府的四色七条旗,天上飞着飞机,不断往下撒着传单,周围全是百姓。

一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中年男子,身穿蒙族服饰,屁股上挂了个火帘,在军队中来回穿梭。这名男子就是当时的蒙疆政府 ,德王,全名“德穆楚克栋鲁普”,此时正在校阅军队。

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可当轮到其中一个师受阅时,那师长经过检阅台前,突然举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顿时血溅当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愣在原地。而那师长此时已从马上摔下,轰然倒地,横尸在了广场中央。

这一突发的状况让现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顷刻间广场乱成一团,那些跟在这名师长身后的将士此刻全都下马围起了师长,四周的百姓也都争着向前涌,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维持秩序的军警挡在了警戒线外。而此时早已回到 台上的德王反应却并不强烈,身旁的日本人也看不出有什么慌乱,只是那师长连同身旁的将士已被冲上去的军队围住,带了下去。

校阅继续进行着…

经过一上午的忙碌,校阅终于结束了,友子他们站了一上午,虽说很累,但一个个回到旅馆,还是迫不及待地谈论起刚刚发生的事。

只是说了半天,也没有人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时旅馆的掌柜听到这些警察在讨论着这件事,挤了进来,讲出了这件事的原委:

日本人在集宁既有部队,又有公司,这些长期在集宁的日本人就将自己的小孩送到了当地的学校去读书,恰好蒙古军在集宁也驻扎了一个团,而这个团里面的小孩正好也在这个学校读书,时间一长,难免有些摩擦,有天不知因何缘故,日本的小孩与中国的小孩在学校里打起了群架,日本的小孩毕竟人少,在这次群殴中吃了亏,还有人受了伤,孩子们哭着跑回了家,日本人见到自己的小孩儿挨了打,自然不干,于是纠集起了一群人就去了这个团,蒙疆政府本就依赖日本人扶持,这些在集宁的日本人心知肚明,所以气势很盛,逼着蒙古军的这个团道歉。这个团原是东北军张学良的部队,九一八后退入关内,后加入了蒙古军。这些军人早就对日本人不满,此时又让这些日本人欺负到家门口,大丈夫不能守家护土,有何脸面立于当世!当天夜里,团里的这些军官就决定反他娘的!三更开火,四更开拔,团里将所有的粮食都烙成大饼,装入背包,裹起细软,一夜之间将集宁城里的所有日本人杀光!记住,是所有!随后一把大火烧向大营,奔赴凉城,投奔了共产党,参加了八路军,共同抗日。

日本人得知这个消息,哪里肯放过,直接派人去找德王,德王不肯得罪日本人,便将这个团的上级,师长王菁华带到张家口。师长又能怎样呢?最终被逼无奈,在校阅场当众举枪自尽,于是就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掌柜的说着,这些警察已是听的目瞪口呆,可那又能怎样呢?这些警察中文化程度最高的就是友子,那也只不过是小的时候念过二年私塾而已,勉强认识了字,家国情怀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在家就要挨着中国人的打,而日本人,给了他们不挨打的尊严!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十)

结束了校阅,友子回到了怀来,刚一到家,就看到屋中的齐老五已没了身影,友子急忙放下东西跑到警局去问。

警局的兄弟告诉友子,那些群众见警局这么多天没有过问,以为警局不管了,就直接告到日本宪兵队去了,一早就已经把人提走,估摸着快回来了。友子有力也使不上,吃完饭,便和几名警察一起在警局门口坐着抽烟。

“知不知道八路军有个叫左明贵的小子,在蚕房营(注:村名)那儿打死个昌平来的卖咸盐的?”一个警察坐在警局前的石阶上说道。

“不知道啊,多会儿的事?”另一个警察听了问道。

“就这几天,他说人家是特务,一枪就给打死了,人家家里人来警局告状了呢!”

“抓了没有?”友子问。

“抓啥呀,早跑大山里头去了”这名警察说道。

正说着,看见对面有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孩子向警局这边走了过来,手里还牵着一头不算大的驴驹子。等走近一看,原来是和友子一个村的万松。万松看见友子,喊了句:“大伯(bǎi)”友子一看是万松,问道:“你来这儿干啥了?”

“村长派我来的”万松说道。

“赶的是谁的毛驴?干啥来了?”

“村里的,村长让我去矾山拉东西”

友子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人家要去矾山讨伐游击队,成夜地走,你行了?”问道。

“那村长派我来的,我也没法回去啊!”万松听到是去打仗,急着说道。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问问”说完,友子将烟屁一扔,进了局长的办公室。

“局长,我们村来了个驴夫,还是个小孩子,跟我说要去矾山呢,这成夜地走,不得累死了?”友子进了局长的办公室说道。

“在哪儿呢?”局长听完问。

友子指了指门口,“就那个”

局长透着窗户一看,确实是个孩子,“回去吧!”局长一挥手,友子出了屋子,让万松牵着毛驴回村去了。

刚把万松送走,就看到齐老五,还有齐老五的大舅舅,姑舅哥哥,正一齐朝着警局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兄弟你回来了”齐老五走近后问友子。

“嗯,刚上午回来,我还思想着你去哪儿了,到了局里才知道你去宪兵队了”友子说道。“咋样?”友子说完问。

“刚又审完一堂,也没审出个啥,明儿个审第三堂,说是宪兵队长亲自来”齐老五答道。

“没事儿,明儿个我跟你一块儿去”友子说完就带着齐老五和他的两个亲戚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一早,友子和齐老五他们一起从警局出发,去了宪兵队。

警察队不远处就是永定河,而永定桥两侧,分别是白俄军队和日本军队,白俄军队是十月革命后从俄国跑出来的,此时充当了日本军队的护路队。先前老百姓口中说日军进城时看见的老毛子,就是白俄,而另一侧,就是宪兵队。

刚一进宪兵队,宪兵队里的几条大狼狗便围了上来,绕着他们几人嗅来嗅去,这几条大狼狗如果宪兵不下命令是不会咬人的。即便如此,友子他们几人也被吓得够呛,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几名日本宪兵牵起绳子,将狗拉向一旁,几条大狼狗于是蹲在门口,伸着长长的舌头。

随后几人进到屋里,看到宪兵队长此时已经坐在了中间的沙发上,仰着头,手里夹着一根又短又粗的香烟,旁边还站了两个朝鲜来的大学生翻译。

“哪个是齐老五?”本以为需要翻译说话,没想到宪兵队长亲自开了口,而且说的还是中文。

“我是”齐老五向前一步说道。

“你——怎么回事?”宪兵队长把“你”这个字拉的老长,说罢,还向外吐了一口烟圈。

齐老五听到宪兵队长的问询,就将因土地一事而产生的纠纷细细道了出来,天气很热,友子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把帽子摘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办公桌上。

齐老五一五一十地说完缘由,脑门上也全都是汗,于是也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放在桌上,但是齐老五并未将帽子放正,而是反着放在那里,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绸子手绢,擦完了汗,卷了一下,放进帽子里,随后掏出的,还有一枚类似纪念章的东西,被放在了帽子里的绸子手绢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被站在一旁的朝鲜翻译看在眼里,宪兵队长也马上注意起他的动作,待齐老五都放完,盯着他放在绸子手绢上的那枚类似纪念章的东西,问道:“这是你的?”

“嗯,是我的”

“你是安清帮?”

“是”

“那你是哪一辈的?”

“我是大字辈”

“这块海底是在家理儿的才有,你也是?”

“嗯,我是在家理儿的,不抽烟,不喝酒”

“好!我也是安清帮的!我是通字辈,你是我哥哥!”

安清帮,对陈友德来说,这三个字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帮派社团而已,在陈友德眼里,当时的社会派别何止千万,但他不知道,这三个字,对齐老五,宪兵队长,朝鲜翻译几人的心中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在彼时的上海,叱咤风云的清帮三大亨是何等的不可一世,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哪个不是跺一跺脚,上海滩就要颤三颤的人物,可哪一个又能排的上“大”字辈呢?后来陈友德才知道,齐老五早年混迹于天津,当时的天津,到处是安清的势力,若非门人,外地人很难在此立足,而齐老五的介绍人,帮内俗称“老头子”,正是天津一位辈分极高的安清大佬,那枚类似纪念章的东西,正是帮内弟子特有的徽章,俗称“海底”,刚刚齐老五放帽子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其所独有,所以才能拿到海底,分为在家理儿的一派。安清帮护众,有句话叫“安清不分远和近,三祖流传连古今”,可惜后来因种种原因安清帮覆灭,中国历史上这个极其神秘的组织消失在了历史长河当中。

老百姓对近代中国三个最伟大的教派有一句形容语,“红花绿叶白莲藕”。“红花”最为大家熟知,为大名鼎鼎的汉人反清组织天地会,俗称“洪门”,在近代,为推翻满清,光复河山做着巨大的努力,洪门弟子孙中山更是被中华民国尊为国父,成为洪门史上最负盛名的“红棍”。“白莲藕”即白莲教,因信徒众多,屡屡结社,试图推翻朝廷,被清军镇压。而中间的“绿叶”即指安清帮,我们更为熟悉的中华民国大总统蒋中正,早年也为求立足于上海,拜青帮大亨黄金荣为师。这三家社团,百年来轮番登上舞台,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而此时的安青,正是如日中天之时,且红花也莲藕是永远也多不过绿叶的,安清的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好,你是我哥哥!”宪兵队长又说了一句,“去,给他搬沙发,让他们坐着”说完宪兵队长指示着下面的日本兵,“来,拿糖,拿烟!”

齐老五不抽烟,友子接过来点了一根。

“这官司也甭管因为什么,强占别人的土地就是不对!”宪兵队长说着,“这官司,本来也是你有理”宪兵队长说完又冲着友子问,“你是叫友子吧?”

“是,我是”

“把他领回去吧!”宪兵队长说道。

友子一听,宪兵队长让自己将齐老五领走,可没说官司怎么判,问了句:“那回去还来不?”

“这官司就算是你们赢了,回去吧,不用来了”

说完让友子和齐老五一齐离开了宪兵队。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十一)

友子带着齐老五和齐老五的两个亲戚刚一回警局,一众警察就围了上来,奉承着齐老五和友子,大家都只关心官司,没有人再去理会什么安清帮不安清帮了。

齐老五本就家境富裕,这次又赢了官司,承蒙警局的兄弟照顾这么多天,于是当天晚上就在警局外的饭馆大摆酒席,宴请这些警察。

齐老五订好酒席,返回友子的住处,却不见友子,旁边的警察告诉他,部队要去矾山,友子刚回来就让局长叫去了,让友子带着一个连的骑兵前去准备。齐老五见寻不到友子,只得离开友子的住处,独自一人回到饭馆。

矾山与桑园一带土地肥沃,盛产粮食,方圆百里称呼这儿是“塞外的米粮川”,故各方势力均在此地购粮,时间一长,难免有所摩擦。尤其是共产党的八路军游击队,经常藏身于山区,更是希望能多运粮食,以供军需。当地联庄队头目董九吉,为了将粮食供给于自己手中的联庄队,早就与经常前来购粮的游击队不和,日子一长,终于爆发了一场针对八路军游击队的行动,而此次行动,被后来的八路军称为“桑矾事变”。

这天夜里,晚上十一点整,游击队卡着点儿前来运粮,董九吉得到消息后,率领联庄队成员出发,首先扣押了前来运粮的游击队成员,随后又包围了八路军救国会驻地,这时的八路军救国会成员正在办公室商讨如何持续运粮的问题,被联庄队包围后,马上关掉了屋内的油灯,装作屋内没人,可是董九吉赶到时明明看到屋里刚刚还亮着灯光,知道里面肯定有人,于是下令向屋内开枪。听到枪声后,屋中的八路军救国会成员知道已经暴露,于是开始还击,一时间两方人员对射起来,无奈八路军救国会成员人数太少,只有十几把手枪,而联庄队,来了上百名成员,清一色长枪。一番射击后,救国会的宣传科科长李为在所持手枪全部打光后中弹牺牲。

“掩护!从后墙走!”一名救国会通信员看到有人中弹后在屋子里喊道。原来游击队早就在驻地的房子后墙上留了口子,以防万一,只是平时用东西堵着,没人知道。

听到这一喊声后,于是看到其组织科长张梓华在通信员的掩护下用板凳凿开后墙上的窟窿,向外摸爬,可刚爬到一半,就被飞来的子弹击中腿部。

“科长!”通信员看到张梓华受伤后喊道,并用力将其推出墙外,自己也跟在他身后爬了出来,背起他来就开始跑。

“别让他跑了!”董九吉看到有人从后墙跑出来后,冲着联庄队成员喊道。一些联庄队成员听到董九吉的喊声后,提起枪就追了出去,而董九吉则继续围攻驻地。

最终,在联庄队强大炮火的攻击下,此地的八路军第六支队宣传科副科长蔡维新,六支队锄奸科科长姚子茹,工委委员韩光等负责人和救国会其它人员共十七人被捕,另有六人死亡。而前去追击救国会组织科长张梓华的联庄队成员,在路上击毙了这位科长,却放跑了他的通信员。

董九吉抓到了这些人后,依次查看,却不见经常前来购粮的救国会会长胡永刚,最主要的人物没有抓到,董九吉不肯善罢甘休,严刑逼问这些人胡永刚的下落,其中有人经不过拷打,告诉董九吉,胡永刚在隔壁村子有位相好,此时正在那里。

董九吉得到消息后大喜,在这名救国会叛徒的带领下,与联庄会成员一路摸了过去。

找到了这个救国会叛徒说的地方,待到董九吉翻进了院子之后,命令联庄队成员爬到窗户底下,围起屋子,没想到这时那名救国会的叛徒突然大喊一句:“快跑!”听到喊声后,突然看到屋中有人从炕上坐起,董九吉知道不妙,一枪击毙了这个救国会的人员,带着人踹开房门,闯进了屋。胡永刚还未来得及穿衣服,便被董九吉按在了炕上,而其相好见到有人进屋,扑了上去,一把咬住了董九吉的手腕,董九吉用枪托猛烈砸着她的头,血一滴一滴溅在了胡永刚的脸上…

这名组织科长的通信员,一路背着张梓华的尸身,跑回了山里的游击队,当即将这边的情况作了上报,游击队队长听完这一消息后勃然大怒,六支队二团和救国会梁子元部的自卫队,在其团长肖思明的率领下,来不及向上级报告,带着人马就下了山,猛攻董九吉的联庄队,董九吉自知不敌,急忙向城中求援。

话说友子接到局长的命令,一众人员骑着马就去了矾山,只是他们到时,战斗早已结束,营地两边全是燃烧弹燃烧过的痕迹,城墙边布满了血迹,到处是死人,穿双方衣服的人都有,有些躺在血泊中的战士,人已战死,肠子却还在外面露着…

一队骑兵除了帮忙搬运一下尸体外,并未参与战斗,待了几天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还能看到地下埋着的地雷,好在及时发现,没有踩上去,其中一个士兵上去,用手挖开土,拴上绳子,待人走远后,将地雷拉响了。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十二)

从矾山回来,绕道而行,路过永定河,老远就看到了怀来这座独特的建筑“官厅”。在怀来城东南,对着北京方向,有一座小亭子,每当有京中大员西行,或是京城向西派遣官员,必经此地,每每有次,怀来官员便要到此亭迎接,日复一日,遂将此亭取名为“官亭”,意为迎接官员之亭,时间一长,将“官亭”叫成了“官厅”。几百年来,不知有多少官员在此迎来送往,康雍乾平定准噶尔,大军数次经过官厅。然最被人熟记的,便是当年八国联军攻破北京,慈禧太后带领光绪皇帝仓皇西逃,行至官厅,怀来知县吴永率当地文武百姓,出城相迎,官厅迎来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场面。若时光再往回倒退,当属蔚县大太监王振“绑架”明英宗亲征,途径官厅驻跸,一时官厅变为皇家驻地,风头无两,但没人能够想到,几天后,五十万明军在土木堡大败,英宗皇帝被俘,大汉天子沦为阶下囚。

一座小小的官厅,历经百年风雨,见证几代王朝兴衰事,明清王朝虽为大一统,却各自在此留下永远磨之不去的伤痕!

走了一路,弟兄们早已是人困马乏,来到一个村边,友子下令让弟兄们都下马,把岗散开,驻地休息。

正坐着的工夫,齐老五竟走了过来,“齐大哥,你咋在这儿?”友子吃惊地问。

“这就是我们村,听村里人说有一队当兵的在这儿,我出来看看,没想到真是大兄弟你!”原来这个村就是齐各庄,齐各庄,顾名思义就是齐姓人多,“大兄弟,你看我请客你也不在,我把局子里的人都请了,就差你一个人了”齐老五说道。

“请啥呀,我也不是为了吃那顿饭”友子回道。

“我跟掌柜的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去吃,饭钱都等我给”齐老五说着,“大兄弟,你先别收岗,我回家一趟,等我回来了,你再收岗”说完转身回了家。

再次过来的时候,齐老五把友子叫到了一个墙角,四下无人,从手里拿出了五百块蒙疆票,说是让友子给家里孩子买点什么好吃的。友子做警察,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三十六块蒙疆票,这五百块钱比他一年的工资加起来都多,要说钱可真是好东西,尤其是对友子这样出身贫寒的人来说,可友子是谁呢?宁受贫,也绝不会受这额外之财。

“齐大哥,赢了官司好不好?”

“好!”

“好就得了,我虽然没啥本事,但靠自己当差也能养活得起自己,这钱你拿回去”友子推辞道。

“这钱也不单单是给你的,是给家里孩子的”齐老五见了说道。

“给他们不跟给我一样?再说我们警察队有纪律,不让收礼,我刚当警察时,培训那三个月就说了,这不是让我犯纪律么?”

齐老五见友子不收,连忙话锋一转,说道,“你看你平白无故的,让我在你那儿住了那么多天,管我吃、管我住,就是光挑费我也应该还你啊!”

“这有啥了,我一个人在那儿照样吃照样住,多几个人能咋的?齐大哥,我不像别人,这钱我是决不会要的,我还得赶着回去跟局长交差,这就走了,多会儿有时间再去城里,咱哥儿俩再坐会儿就行了”说完友子回去下令撤岗,骑上马,带着兄弟们就走了。

齐老五的钱虽没能送到友子手里,但看着友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默默为友子竖起了大拇指。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十三)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这天友子正在派出所里坐着,满五跑了进来,“大哥,有个说跟你是一个村的人找你”

“谁?让他进来!”

那人刚一进屋,友子就赶紧迎了上去,原来是宝坤。

“宝坤叔,你咋来了?”友子见宝坤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接着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哎!”听到友子的询问,宝坤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到口外(注:张家口外)拉东西,走到洗马林,遇到一伙土匪,两个毛驴,一个骡子,都让土匪给劫走了!”宝坤说完一脸的委屈。

“那土匪给劫哪儿去了?”友子听完了问。

“我走到大境门,看到东花园(注:地名)张老四以便宜价给买去了,还听他说过几天要去德胜门马桥去卖,我跟他说这是我的,人家不肯还我”说完依旧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友子听了,说道:“那你想怎么弄啊,这东西也是人家从土匪手里买的,还能平白无故的还给你?”

“那没法了,一大家子都等着我养活呢!”宝坤说完有些着急,手里只提着赶驴用的半截鞭子了。

友子一看是这情况,对着宝坤说:“宝坤叔,你别着急,我这就让张老四过来”说完拿起电话,打向了东花园乡公所,“宝坤叔你听着”友子说道。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友子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是怀来警局的陈友德,麻烦你去东花园村找下张老四,让他先别去德胜门,明天城里有集,你让他来局子里找我”

“哦,行,知道了!”对方答应后,友子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张老四来了,友子领着他去集上找到宝坤,三人一起来到了一家茶水铺。

“这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只是让土匪劫了道,以低价卖给了你”友子坐下后,对张老四说道。

“可那也是我花钱买的啊!”张老四说着。

“这样,你从洗马林到家,草料、路费、住店,都算上,能往多了说,就别往少了说,你算算,一共花了多少钱”友子说道。

张老四听后,开始掐着指头算起来,“差不多四十五块”算了会儿说着。

“那行,我们也给你四十五块,你还把牲口卖给人家,人家也是要指着这群牲口养家的,没了牲口,你让他怎么活?你就是卖牲口的,又不缺这一个买卖不是?也给人家留条活路”张老四听到这儿,也就没再怎么计较,以原价又卖了回去。

“宝坤叔,你有钱没有?你要是没有,我先给你垫上”友子和张老四谈妥,问宝坤。

“就有一半”

“那一半由我先出了!”

三人谈拢后,又接着在铺子里喝着茶水。

谈完了事,友子返回派出所,刚进来,就看到所里绑着两个人,“这怎么回事儿?”友子问其中的一名警察。

“日本人抓的,这是共产党龙延怀第九区区长吴大为,另一个是干事金卫平”这名警察指着那两个人说道。

原来是让日本人给抓住放在所里了。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啪啪啪”打人的声音,友子走出去一看,正是本村的万松被绑在了马尾巴上,一旁朝鲜来的李翻译正拿着鞭子抽他呢!友子看到这情形,急忙跑了过去。

“李翻译,这是我们一个村的孩子,怎么了?”友子上前问道。

“怎么了?这小子是共产党!”李翻译气势凌人的说道。

“不可能啊,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们在一块儿玩,怎么会是共产党呢,是不是搞错了?”友子为了救下他,也是不顾他和万松的年龄差距了。

“不是?你让他自己说!”说完还不忘抽万松一鞭子。

“不是啊大伯,我真不是!”万松又被抽了一鞭子后大声喊道。

这个时候的友子已经是派出所所长了,所里的那些警察,看到自己的所长和朝鲜来的李翻译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纷纷围了上来,这些警察本来就对这些朝鲜翻译没有好感,一个个脸上充满着愤怒的表情,李翻译一看众多的警察围起了自己,就没再说话,扔下鞭子走了出去。

友子和众警察把受了伤的万松从马尾巴上放了下来,边给他处理伤口边问着缘由。万松告诉友子,原来是他牵着毛驴准备上城里时,恰巧在路上碰到了从山上下来的共产党人吴大为和金卫平,就顺便帮着他们用毛驴驮了一下东西,哪知这一幕刚好被埋伏在路边的日本兵看到,就被一起抓了回来。

友子知道他是无辜的,处理完伤口后,就领着他去了警务科,在警务科说明了原因,将他放了回去,算是救了他一命。

晚上去值班,友子独自一人坐在所里,看了看绑在那儿的两个共产党人,见他们浑身是伤,忍不住走了过去,“既然来了,也别想别的了,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去给你们买”这两个共产党的干部,都是有文化之人,见友子并不是什么恶人,也开始和友子说起话来。

一番交谈后,当得知友子就是附近的村民时,两人开始和友子说起了他们与三里五村的村民之间的轶事,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逐渐取得了友子的好感,自然就不肯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教育的机会,于是不再考虑生死,只管对着友子说着要抗日、救中国的话,友子听完他们的遭遇,也感叹了一句,“哎,我也是挨打受气才来当的警察”

“我们中国人就是要团结起来,将日本人打出中国去!”共产党人说道。

友子虽没文化,但是也知道人心向善的道理,这两位共产党人虽为阶下囚,与自己走的路也不尽相同,但是不畏生死,着实是响当当的好汉,于是心一横,趁着没人,拿出钥匙,将两人悄悄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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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八路军把南边的铁路给挑了!”局长在办公室拍着桌子吼道,友子他们几名警察全都在局长办公室听着局长发火。

“你说他们没事干老是挑铁路干嘛?他们挑完了跑了,咱们呢?日本人还不是得找咱们来!”局长气着说道,“说什么治安不好,要严查!严查?怎么个严查?难道还让咱们去大山里头查去?去游击队里头查去?”局长说完往椅子上一坐,喘着气。

“那挑了怎么办呢?”一个警察问。

“还能怎么办,日本人又去村里抓人修了呗”另一名警察说道。

日本人去村里要人,让白天出去修那段被掫翻了的铁路,晚上八路军又进到村子里号召老百姓出去拔电杆、挑铁路,无论是掫是修,每天折腾着这段铁路的都是同一拨人,而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八路军,对此情况都是一无所知的,老百姓倒是一言不发,谁来了就听谁的。

中国自古以来,都是教化百姓要做“顺民”,历朝历代,也无一不是这样做的,不管当政者是如何产生,即便统治者自己就是揭竿而起做了皇帝,首先要做的,就是告诉百姓忠君爱民,不许造反。所以千百年来,中国的百姓只要有地可耕,能守得住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谁来统治并无异议。

中国百姓的安分守己,注定了我们这个民族是需要英雄的,而事实正是如此,我们不仅崇拜英雄,更产生英雄,每一个站在时代风口的人物,都会给百姓带来无穷的希望,所以百姓跟随着,追捧着。时势造着英雄,英雄也造着时势!

无论此时的日本,还是原来的满清,再或是前朝的大明,不管谁当政,对百姓的生活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走,去掫铁路啦!”随着一声大喊,村民们就跟着八路军去了。

“来,过来修铁路!”日军的一声令下,百姓放下手头的农活儿去修了。

“走,掫铁路去!”百姓又去了。

“来,过来修铁路!”百姓又来了。

“走,让去掫啦!”又去了。

“来,铁路又坏了,过来修”又来了。

… …

百姓们就是每天在这样呼来唤去的折腾中过着自己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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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听闻日本人要将宣化的一个警长派来,和怀来的一个警长进行调换,八路军游击队整理好人马准备去劫。去的时候,带了附近的很多村民,并让其中的一人化妆成怀来的那个警长,骑着驴,用来麻痹对方。

走着走着,不料双方在一个小山坡上相遇,四目相对,对面的那个警长突然发现情况不对,向这边开了枪,随后八路军开始还击,两方对射起来。本是八路军占优,但没想到从宣化来的那个警长身后,还跟着一个排的人马在进行护送,八路军人少,逐渐不支,可跟随的百姓却有不少,赶忙将枪支分给百姓。

那些百姓拿起枪,却怎么也打不开火!左试试,右试试,放在地上不响,拿起来也不响,握着它不响,端着还是不响,眼看着对方就要冲过来了,把枪一扔,全跑了。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警察(二)

(一)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日军终于架不住盟军的进攻,宣布无条件投降,在怀来的日军,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八月十五的晚上,友子带着警察队的兄弟在西门看守,登上城楼,一眼看到东门供销社的方向起了火,又听到街上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枪声,于是友子带着几名警察兄弟就出了去。

刚下城楼,就看见城门洞里用满满的洋面屯着城门。走入城中,只见大街上到处是日本人留下的东西,街边堆着一箱箱的子弹,老百姓争着往回抢,据说是要等着卖给联庄队(注:地主武装)、大乡队(注:各个乡自己成立的武装)。友子带着人来到洋灰洞子弹库,打开门一看,里面堆着满满的枪、皮带、手雷、头盔、军装…友子他们分别每人挑了一支枪,装了几个手榴弹,经过财神庙,去到火神庙,到处是日军使用过的东西,其中的一名警察从庙里拿了一捆牛丝粉,说等着晚上回去煮着吃。又到东北门,又到怀来师范学校,只要有日本兵待过的地方,都留着满满的各种东西,座钟、挂表、铲子…街上到处是百姓,好多东西都让百姓给抢走了。

第二天一早,日军就要撤城了,有些日本兵还专程来到警察队,与在这里结实的警察告别,但哨声一响,全部列队集合。

警察队也列出了队伍,送别日军。日军营地此时大门敞开,军部左右分别是“大日本皇军5332部队”、“大日本恒山部队”,日军将士一律换穿新军装,人人只佩戴手表,其余均未带走,从怀来车站上车,沿着京张铁路,一路东去。

这支警察队本就是日军占领怀来后由日本人组织成立的,现在看着日军撤走,一个个望着东去的火车,心中百味嘈杂。

“局长,咱们怎么办!”一名警察在日军走后打破了沉寂。

没错,日军一撤出,剩下的这支警察队便成为了城中唯一的一支正规武装力量,兄弟们何去何从,前途怎样,全听局长的一句话。

局长沉吟片刻,走到队伍前,冲着广场上的警察们大声说道:“兄弟们!咱们都是有着不同的原因才来当的警察!现在日军刚撤,国军又没来接受,咱们的命运只能自己选择!就在早上,我接到张家口的电话,说警察队派了宣化的宋万里和范子信驻守新保安和沙城,让咱们守怀来!可是弟兄们都看到了!共军这些天游击队连连下山,早就做好了攻城的准备!这些年来,不管是日本人打共产党,还是共产党打日本,抓了的人都放在咱们警局,枪毙的共党少说也有几百!关起来的,更是不计其数!你们说!要是共军来了,能有咱们好下场么?区区几百人的警察队,哪能守住这么大的一个怀来城!这是让咱们去送死!干脆就跟着日军,他们往东,咱也往东!什么时候有咱兄弟落脚的地方,就待在什么地方!总好过在这里等死!”局长一番慷慨陈词,底下的兄弟一呼百应,人人打好背包,跟着日军的火车,一路向东。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二)

一干人等刚刚走到延庆,便被延庆的守军拦下,盘问后得知,原来是怀来的警察队,守军将警察队带到城里,重新安置。

当天夜里,就把友子分配到延庆城北门。刚吃完饭,命令就下来了,“你的人都去北城!”友子接到命令,带着人刚一到北门,就看到城外不远处已经交上了火,这时传来口令“京城”,但不大一会儿,又传来一口令“三山”,友子疑惑,到底该用哪个?“传令兵回去再问!”一声令下,传令兵又原路返回,过会儿折回,用“京城”,不用“三山”。调查后发现,“京城”是国军的,“三山”是共军以城外传进来的。

友子得到口令后,提着枪来回巡视,此时忽然城门被打开,一列小汽车缓缓驶出,“国军赢了!我们走!”不知谁的一句话,城上的守军纷纷下撤,友子和警察队也跟随而出。刚一出门,就听到一声枪响,一名骑在马上的长官应声而倒,“大家小心,有奸细!”每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友子他们这些警察,也都背靠着背,寸步不离。

行至妫水河,这些人被困在了这里。这条妫水河是一条倒流水,河水很急。中国大部分水系是从西向东流,而这条河,却是从东流向西。

有一个警察刚一下水,便马上跑了上来,水太深太急,过不去,可国军急着回去接收,哪里有时间慢慢等,怎么办呢?后来想到一个办法,所有警察都将绑腿解开,连在一起,牵着一同过河,即使这样,等过了河一看,背包和衣服也全都湿透了。

天色渐亮,警察队早已是疲惫不堪,一群人坐在石头上休息着,突然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出现一队人,警察队发现这一情况后,马上趴下,准备射击,可走近一看,原来是自己人,延庆警察队过来增援的。

当天,警察队就与国军一起,进入城中,城门两旁的群众,列队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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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回城后,友子被派到看守所,任所长。

这天,友子刚在看守所坐下,就看到军队的士兵押着一个人进来,等近了一看,被押着的原来是北新堡村村长刘选文,友子看到后,上去询问缘由,当兵的回答说这小子在国军没来之前供应共产党粮食,让好好押在这儿,说完把人留下就走了。

“刘村长,怎么回事儿?”友子等人走后问道。

“大兄弟,你说日本人走了,你们也走了,游击队带着人就进了村,你说我不供行吗?人家马上就要攻城,我不供还不得收拾我?”

友子一听,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象征性地关上三五天后,将其释放。

奈何刚走一个,又来一双。有天夜里,友子去下夜,大约晚上两点,从门口押进来两个人,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也是因为国军回来之前供应八路军物资,后来国民党重新回来,有人报告给了35军,军队派人把他俩抓了,送到了这里。

友子也没亏待他们,给他们两人拿了烟和糖,并与其聊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军队的人来了,从卡车上下来几名士兵,个个端着枪,枪上都上着刺刀,进来将人提走。

临上车之前,其中的一个人转过头对着友子说道:“陈所长,咱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死之前你对我们不错,咱们下辈子再见吧!”说完跟着那些来提他的士兵上了车。友子本来心中并未想到离开时会是这样,但此人的一番话,却让友子的眼眶变得模糊了,不知怎么,开始心痛起来,而那两人,刚刚离开看守所不就,就从远处听到了枪声。

人生于乱世,有的时候,真的不如一条狗!

友子马上转头回了看守所,对着正在看守的警卫大声说道:“谁也不许给他们气受!都把水烧开了再给他们喝!犯人也是人!”说罢又一转头离了去,留下警卫和犯人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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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妈的!那疯子又咬人了!”看守所的一名警察跑进来说道。

“咬谁了?”友子问。

“和他一个屋子的,一直都不松口!”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友子听完,赶紧带着人跑进了牢房。

只见牢房里一名犯人正死死咬住另一名犯人的肩膀,被咬的人鲜血直流,大声喊叫。“拉开他们!”友子对着身后的警察说道。

好不容易几名警察将他拉开,哪知咬人的这个人又扑向了其中的一名警察。

“胡永刚!”友子见状在外面大声呵斥道。

这人听了一愣,停了下来,那名警察急忙顺势连滚带爬跑了出来,一旁的警察赶紧顺手锁上了牢门。

“吓死我了!他妈的!”这名警察出来后说着,“他妈的这个疯子!”转过身骂道。

原来这个人就是胡永刚,是董九吉在桑矾一带与共军交战时从女人的被窝里抓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当时受到惊吓,变成了精神病,脑子时好时坏。

“你说国民党也没人把你提出来崩了!”这名差点被咬的警察叫迟浩田,气着说道。

“咳,都这样了,崩了有什么用啊!”另一名警察徐立业回道。

“八路军进城的时候咋没把他带走啊,一直在这关着”迟浩田说着。

“带走有什么用?谁能管他?”徐立业听了说道。

友子友子听完他俩的话,蹲了下来,看着满脸是血的胡永刚,“就是把你放出去,你也活不了,就在这好好待着吧,不让人欺负你”说完让迟浩田取来一盆清水,放在了胡永刚面前。

晚上吃完饭,友子回到看守所,转了一圈发现关押室里比刚刚多了一个人,友子问向正在看守的警察蓝荣浩,“这人是谁?多会儿来的?”

“这就是左明贵”蓝荣浩回答。

“谁?”友子一时想不起来。

“就是在蚕房营那里打死昌平来的卖咸盐的那个!”

这么一说,友子想了起来,当年还是日本人在的时候,有个号称游击队小队长的小子,在蚕房营碰到了一个从昌平来的卖咸盐的,他说人家是特务,并且不由分说,一枪就给打死了。后来死者的家属告到了警局,可那时他躲在山里,并没有抓到他,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

“从哪儿抓的?”友子问。

“土木堡,他跑到土木堡当兵去了,让国民党西北军十一师抓的,十一师的师长这会儿就住在城里万家巷呢!”

“哦”

“哎,所长,左明贵在土木堡你猜当的谁的兵?”

“谁的?”

“齐老五!”

“齐老五?怎么回事?”友子越听他说越迷糊。

“现在齐老五是国民党十一战区补充第三营的营长,就在土木堡!”

“哦”这么一说友子就明白了,说完转头走向了左明贵。

左明贵一看是看守所的所长过来,马上站了起来。“你叫什么?”友子问。

“我叫左明贵”

“你是哪里的?”

“我是李官屯的”

友子一听他是李官屯的,说道,“我是老君庄的,我叫陈友德,咱俩是老乡,我也不铐你了,别的爱怎么处理呢,在我这儿你就好好待着吧,不让你受苦!”说完友子离了去。

晚上两点,友子去查岗,当走到关押左明贵的那间牢房时,发现人不在了,友子心里一惊,急忙挨个屋子查看,却均不见左明贵身影。跑到值班室,想着询问一下正在值班的警察,没想到一进值班室,看到蓝荣浩此时趴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呢!友子一来气,冲着蓝荣浩就踹了过去,“你怎么看的!”友子气冲冲地问。

“怎么了?”蓝荣浩被突如其来的这一脚踹醒,意识还有点模糊。

“怎么了?左明贵呢!”友子一看见蓝荣浩边整理衣帽边回话的样子就生气,“把警报拉响!好好给我找!”

友子说完顾不得别的,撒开腿跑向了督察长的房间,到了那里连门也顾不上敲,硬生生闯进了办公室,督察长高青云被这巨大的警报声惊醒,一抬头看见友子大半夜火急火燎地跑来,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左明贵跑了!”友子大声喊道。

“怎么跑的?”“我没给他铐镣,蓝荣浩的岗,结果蓝荣浩睡着了”

高青云一听就说坏了,“这是部队羁押的案子,大半夜跑了,不得以为你是图钱外放?”想了一下,高青云拿起电话,让各门看守仔细搜查,并派出一队骑兵出城去追,随后又接着说,“先把蓝荣浩押起来,今儿晚上要是抓不回来,明儿早上局长来上班,你亲自去跟局长交待!”

友子一听,气愤说道:“不用你说,明儿个我自己会去,听任局长处理!”

第二天一早,高青云和友子一起去了局长办公室,局长听完,生着气说:“先把蓝荣浩给我押起来,怎么看的!”接着又是一句,“他是犯人你是警察,你跟他有什么可手软的?这是部队要的人,又不单单是局里的案子,过几天还得提到特务连,让他跑了还行?”

友子没办法,说道:“人都跑了,那能有什么办法,干脆他啥罪我去顶啥罪”

“放屁!你去了能行?想吃枪子了?你必须把他抓着,拿回来,给你派人,找个腿脚利落的,派我的通信员满五,一人一把手枪,装几个手榴弹,我给蚕房营大乡队打电话,你们这就去!”局长说道。

友子和满五听了局长的话,来到蚕房营,乡长梁得占早就在乡公所里等着他们了,梁得占做过教员,是大学生,一表人才。友子他们刚一到,就看到乡公所已经派出了大乡队的成员,一个班,一挺机枪,十二个人,其余全都背着步枪。人虽齐了,可是去哪里找左明贵呢?正琢磨着,梁得占冲着他们说:“去李官屯,去他们家,我就不信他不回家”说完,一干人等直奔了李官屯。

果不其然,在李官屯他的家里,搜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破屋里发现了他穿过的黄军衣和皮鞋,这时他家四周围起了一圈人,友子问街坊:“他有什么亲戚没有?离咱们这儿近点儿的?”友子猜想他是晚上跑的,回家换完衣服后,应该不会跑太远。

一位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听了友子的问话后说道:“他在延庆倒是有个妈儿兄弟,詹家堡子的,我老头子早先跟他去过,原来这个人在怀来城里开过酱油厂”。

友子一听,就知道了这个人,又接着问:“那他这个妈儿兄弟在詹家堡子什么地方?”

那妇女的老头子在一旁说道:“公路边,西头儿路北,影壁里头头一家”

友子听他们说完,没有多做停留,就赶着去了。

来到詹家堡子,找到先前村民说的那户人家,看到家里大门敞开,四下无人,友子放轻脚步走进院子,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于是猫着腰,爬向窗户底下。仔细一听,是左明贵的声音!友子随后示意满五,“从后墙上房!”满五腿脚利索,几个跟头就上了房,随后又示意大乡队成员散开,留下几个人守住屋门和院门,自己掐着枪,扣上扳机,轻声进入屋中。

才走进外屋,就听见左明贵正在屋子里吹嘘,自己是怎么趁人睡着溜出的看守所,又是怎么从水洞游出,绕开的城门看守,又是怎么从第二道城门的小北门跳下的城墙,又是怎么一路跑回家换的衣服。友子听的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掀开门帘,拿着枪就进了屋,“谁也不许动!动我就开枪!”这时大乡队的几个成员也跟在友子身后端着枪进到屋中,一屋子的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已被吓傻,谁也不敢动。坐在炕上的左明贵此时也已是目瞪口呆,上一秒还侃侃而谈,这一秒已魂飞魄散,!子上去一把将他按在炕上,掏出手铐就铐了起来。

“你够行的啊,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没铐你,你他妈的跑的倒是快!你怎么不往山里跑?跑到山里回到游击队我不就抓不着你了?”友子一边铐他,一边打着他耳光,一边喘着粗气地问。

“这还用说,他投降了国民党,成了叛徒,他倒是敢去山里”满五接着友子的话说道。

“三丈六的城墙你都敢跳,也没把你摔死!”友子骂道。

押着人回到警局,送走了大乡队,友子还是怒气未消,这小子明明就是故意杀人,自己还好心待他,想想要是抓不回来,自己恐怕就危险了!一回到看守所,就将左明贵吊在了大砣上,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友子想到因为自己心软放走了犯人,还连累了蓝荣浩,感到惭愧,于是写了一张辞呈,递给了局长,但局长未批。

终于把人顺利交给了特务连,审过堂后,法院分别交给了警局和友子各一张证明,随后军队把人拉到西门外,执行枪决。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五)

没过几天,友子去看守所,看到督察长高青云和传达长孟广达被押在了看守所,忙问怎么回事,高青云和孟广达听到友子的话后没有吭声。正在一旁看守的迟浩田悄悄告诉友子,高青云贪污了定州营(注:地名)孙继的八百块钱,孟广达从中拉的弦,这孙继本是共产党的干部,让十一师给查出来抓走了,现在已经下了书,高青云不日枪毙,孟广达蹲三个月禁闭,友子听到这儿,扭头去了局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友子刚一进屋,就看到局长正在发火,屋子里同时还有另外两名警察,钱文兵,吴凤博。

“局长,高青云…”友子刚一提到高青云三个字,便被钱文兵拦住,“嘘!”

友子被拦住后,问道,“怎么了局长?”

“怎么了?还不是因为那三块铁!”局长怒气冲冲地说道。“没想到有一块竟然在咱们局子里!”

三块铁,指的是八路军里的三个人,分别是冯房、郑兴泰、褚志温,这三人,平时各有各的营生,但只要一有八路军游击队来,就去做边区助理,为了掩人耳目,三人分别改了名字,冯房改名金庆沙,人称金助理;郑兴泰改名尹力群,人称银(尹)助理;褚志温改名童建复,人称铜(童)助理。这金银铜三位助理,在下营(注;地名,延庆与怀来交界)一带可谓大名鼎鼎,并且做事神出鬼没,除了游击队外,外人很少知道他们的身份,其实本是各行其是,奈何三人仗着有游击队撑腰,胡作非为,六亲不认。

友子一听,竟然有警局的人,问道:“谁呀?”

旁边的吴凤博说道:“警务股第三股股长褚志温”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一直都挺老实能干的吗?”友子有点不敢相信,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褚志温,竟然会是人们眼中胡作非为的铜助理,“人呢?”

“让开除了,双开除,国民党党员,警务股股长”钱文兵回道。

“刚一回来就破事不断!还有那个高青云!当年在李官屯,子弹从他身边飞过都没眨下眼,现在呢?经得住生死,经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局长大声骂道。

“局长,那怎么不想办法救救他?”友子听了局长的话说道。

“怎么救?这是军队押起来的,人赃俱获,谁能就得了?谁让他贪污了,活该他!”局长有点恨铁不成钢,“行了,都下去吧!”局长一挥手,友子他们几人退了出去。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六)

刚从警局回到看守所,就看到几名警察正绑了一个人进来,等靠近一看,是本村的石亮。石亮一看到友子,就迫不及待地冲着友子喊了句:“大伯!”

“怎么回事?”友子听到他的喊声,一边往过走一边问。

正在绑着石亮的那名警察听到友子的问询,回道:“刚才我们几个兄弟出去,在一个茶馆里发现这小子正躺在那里抽大烟呢!就直接上去给他绑了回来”

“你抽了没有?”友子听到那名警察的话后问着石亮。

石亮把头一低,默然不语。

正在这时,局长不知怎么来了看守所,局长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个场面,“怎么回事儿?”局长问。

友子一想,局长可不喜欢抽大烟的人,这要是让局长知道了,非得下令崩了他,赶忙说:“这孩子是我们村的,刚给带了过来,我思想着吓唬一下就把他给放了”

“那就赶紧放了!弄这么个多余的人在所里算干嘛的!”局长正在气头上,没心思多问,“我进去看看高青云”说完局长进了里面,友子顺势把石亮解了绑,放了出去。

放走了石亮,友子也不便进去打扰局长,溜达着就去了集市上。刚走到十字街,就看到黑山口村(注:地名)赵老四让抓了,同样是被绳子绑着。友子看到后,迎了上去,“怎么了四哥?”友子过去问道。

“我也不知道因为啥”赵老四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被抓。

“解开!”友子对着赵老四身后的那些警察说道,“你们回去吧,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人让我领走了”,那些警察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将赵老四解绑后,友子领着他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没有往看守所里押,友子还是那一番话,“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跟我说”。

安顿好赵老四,友子转头去找了刚刚押着赵老四的那些警察,从这些警察的口中了解到,原来是有一个和赵老四同村的李姓男子告的状,罪名是赵老四私通共产党,姓李的那人告到了县党部,这才抓的人。

友子听完后,当即返回自己的住处,询问赵老四事情的缘由,没想到赵老四说的斩钉截铁,根本有这回事。友子一想,赵老四并非油嘴滑舌之人,干脆直接去找那姓李的,让两人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于是回到看守所,派人将此人叫了过来。经审讯,姓李的这小子架不住在警局的当堂对质,果然承认是诬告,友子将此情况上报后,把赵老四给放了。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七)

忙了一天,友子晚上下班,去了宝坤家。

没想到刚一进屋,就看到村长韩毕,石亮他娘,和村里的很多人都在屋子里,“怎么了?”友子进屋后问宝坤。

“别提了,石亮让八路军游击队给抓走了”宝坤说道。

“抓他干嘛?”友子不解。

宝坤告诉友子,八路军缴获了一批大烟,下山来派了村里的三个人,分别让他们拿着大烟去城里换取纸张和粮食,那两个人去城里换好了交了上去,可是石亮进城以后,自己把大烟都给抽了,八路军得知后,天刚一黑,就进村里把人给抓走了。

“大兄弟,咱们得去保他啊!”石亮他娘坐在炕上冲着友子说。

“是啊友子,你看呢?”宝坤也问着友子。

“你们去吧,我没法去,现在局里正严着呢,看守所里天天往进送人,我要是去了非得当我是私通八路!”友子得知他们想让自己一齐跟着去,推辞道。

“是啊,友子没法去!”宝坤听了友子的话,想了想说道。

“那咱们就赶紧去吧,晚了别再来不及了!”村长韩毕说道。

随后,石亮他爹赶着村里的毛驴,驮着石亮他娘,村长韩毕在后头跟着,进山去了。

友子在宝坤家吃了晚饭,又回到看守所去下夜。晚上十二点,十一师的士兵押着一个人送到了友子手里,罪名依然是给八路军送情报,让好好关押。

友子从他口中得知这个人叫赵存,便问赵存怎么回事,赵存还是一样,压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还说军队准备要拿刺刀挑他,吓得他脸色一阵苍白,友子一听,第二天前去了解,发现还是诬告,又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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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这天友子正在看守所里看报纸,好久不见的满五跑了进来,“大哥!”满五一进屋就冲着友子喊。

“你咋有空过来了?”友子一看是满五,放下报纸问道。

“刚吃完饭,没啥事,过来坐会儿”

说罢友子和满五闲聊起来。

“前几天董九吉让给崩了”满五坐下后说道。

“董九吉?桑园联庄队的大队长?”友子问道。

“就是他,听说在外多了好几天,一直不敢回家,那天忍不住还是回去了,让埋伏在那儿的游击队当场就给崩了”,满五说完顿了下,接着说道,“还有经常跟董九吉跑北京的那个胡老四,让十一师给崩了”

“胡老四?董九吉身边的那个人?难道他是共产党?”

“不是,要说这小子也是罪有应得,他们经常跑北京的这些人总是不打票,车站里检票的人有点儿不满意了,老是让他补票,一来二去就把胡老四给得罪了,胡老四组织人说他是特务,抓起来就给崩了,现在人家家里人来告了,县政府军法庭审院审的,把胡老四拉西门外崩的,崩他的时候,我正好就在西门,看到胡老四急了,一脸恐怖的表情,可把我吓坏了”,满五一边说,一边还心有余悸。

刚说完,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友子和满五一同站起来向窗外看去,原来是刑侦科科长李忠成、科员徐新伟让给押了,友子和满五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怎么回事?”友子问道。李忠成和徐新伟听了都低头不语,一旁押着他们的警察告诉友子,两人都是因为贪污,被开除了。

哎!真的是应了局长的那句话,经得住生死,经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击!

楼主:叶轻舟_  时间:2019-09-18 21:47:20
(九)

随着国共内战的发展,关押进看守所里的人越来越多,友子因为对关押在看守所的犯人太过仁慈,还私放共产党,被撤换掉看守所所长一职,但由于局长的庇护,被调任为西门派出所所长,看守所所长被换为尤少敏,后来尤少敏也因为为人心软,私自放人,被撤,再次换为辛晓胥为看守所所长。

这个辛晓胥就是先前从宣化调过来的那个警长,此人之前加入过黑马队,在战斗中,老婆、孩子都被八路军击毙,因此对共产党怀有刻骨仇恨。辛晓胥就任看守所所长后,积极逮捕共产党。

不就局长许志新也被调往张家口,临行之前想带走友子和满五,但友子和满五都因为家就在此,没有同行,而满五,在许局长走后又重新回到了友子手下。

这个许局长要说也还是不错的,当年日本人来之前就在蔚县做局长,日本人来了之后,因不愿为日本人服务,独自一人跑到南山里头去了,南山里有很多土匪,许局长一进去就让土匪给抓了,但是这些土匪并未伤害他,相反还好吃好吃地供着,原因是当年土匪落到过许局长手里,而许局长了解到这些人都是被逼无奈才落的草,所以并未严惩,这些土匪感念许局长的恩德,一时未得报,这时恰好得了这么好个机会,便让许局长好生住了下来。后来日本人进攻土匪,土匪招架不住,由许局长出面,答应出来为官,这才作罢。日本人接出许局长后,直接给送到怀来做局长了。

许志新走后,调来了一位新局长,洪本志。

楼主:叶轻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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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9-06-08 06:35:11

更新时间:2019-09-18 21: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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