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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蹀躞万里》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第二天清晨我逃一般地在妇人震惊的神情下带着小祺迅速离开了,小祺一定也觉得很奇怪,但并没有多问,跟在我身后闷头走路。此刻,我的内心依然纠结,但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我不必陷于矛盾,她也可以继续她安静地生活,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的母亲,竟是因为我的执念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和小祺走了很久,久到天色都变暗,但因为伤势还没好全,行路的速度慢了许多,所以眼前的景象依然还是那般茂密的树林。寻了处避风的山洞歇息,一路沉默的小祺这才开了口:“族长,怎么走的那么突然?是有什么古怪么?”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紧锁着眉头默不作声,一来这事情实在难解释,二来我也不愿意向外人透露那么多。正思索间,眉心蓦得一重,我下意识躲开,不知小祺想做什么。“别皱眉了,你皱眉不好看。”她露出牙齿笑的开心,半点没有介意我的闪躲,我瞥了她一眼,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挪,闭目养神。“族长,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有一次被人欺负,是你替我解的围,当时我就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这么帅的人!然后我就成了你的小跟班,一开始你也像现在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虽然你总是冷着张脸,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底还是良善的。”她伸了个懒腰继续往下说:“很多事你不愿说我便不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话特别多,有些想念小时候,你别介…”
话音突兀地断了,我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她一脸痛苦地捂着胸口,我立刻掰开她的手,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顾不得太多我直接扒开了她的衣领,果然,又是熟悉的青铜纹路爬上了她的脖颈。“族,族长,男女授受不亲啊!”这丫头还没搞清楚状况以为我图谋不轨,迅速往后退了好远两只手紧紧抓着衣领有些慌张地看着我,我叹了口气,重新靠在石壁上坐好,小祺也终于后知后觉地低头去查看自己的情况,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不过好在她震惊了一下之后也不再有什么表示,毕竟张家常年与死亡和这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东西打交道,最不缺的就是冷静,既然坏东西已经找上门,多余的情绪都是没有意义的,尽快找到解法或是认命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夜已经深了,平稳的呼吸自不远处传来,心大的小祺不甚在意自己的处境照旧睡得安稳,可我却迟迟没有睡意。明明白玛是因着我的执念而物质化出来的,为什么受到影响的却是小祺?而且张家人也不是各个都受到影响,现在想来,似乎血缘关系与本家较远的族人受影响的比较多,难道…?我突然就领悟了。自己作为张家族长,拥有最纯正的麒麟血,能够压制青铜树的力量,虽然青铜树不知道为何挣脱了我的束缚逐渐变强,但血液对它的压制依旧在,所以即便白玛因为我的执念而存在,但受到生命威胁的却是血液不够纯粹的小祺。可是,吴邪为什么也会受到影响?他与我非亲非故,也不是张家人,当初同行的解雨臣和胖子都没有问题,为什么偏偏是吴邪?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吴邪现在怎么样了?实在毫无睡意,我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走出山洞,洞外漆黑一片,月亮隐在暗处,竟是半颗星子也没有,呜呜作响的风掠过耳畔,像是人悲戚的嚎哭。看来明早无论如何都得回到白玛那里,小祺于我有救命之恩,小时候又似乎是旧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弃她不顾。只是,要怎么做呢?既然是因为物质化出来的白玛,难道,要杀了她…吗?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也想了很久,虽然那个捧给我一碗甜甜糖粥的人有着与母亲别无二致的音容笑貌,可是,她只是青铜树物质化出来的东西,甚至不能说是真的存在。真实与虚妄,梦境与现实,谁又能真正划清二者的界限?如果说看得见听得到摸得着的是真实,那么记忆究竟算不算作真实?我们在过去经历了一切,当时当刻,自然是真实,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中的一部分停留在脑海中,也有一部分彻底被人遗忘。那我们又要如何确定自己的记忆不会出现偏差?所记得的东西是百分之一百正确的呢?也许我们的记忆曾被篡改被扭曲,只是我们不记得了,便以为那些过往自己真真实实地经历过。眼见真的为实吗?耳听真的为虚吗?人生如梦,谁又能确定这趟走向既定终点的旅程是不是大梦一场呢?只是没有人叫醒你,你便以为一切皆是真实。
我想着这样一道辨证题,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如果一切真的都是梦,如果这些人和事,这些坚定无疑的事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自己又要如何?我再次想起吴邪,和那三日的静寂,如果万事皆空,我依旧选择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绝不后悔。
打定主意,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赶,小祺大抵猜到了一些,只是我缄口不提白玛是我物质化出的母亲,她也无从得知我此去的目的。其小祺虽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我的眼角余光总能瞥见她时不时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胸口,便知她其实也担心的很,我想加快脚步,把步子迈得再大一些,却怎么也做不到,紧赶慢赶间,再次看到那间熟悉的屋舍已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了。我深呼吸一口,按耐住心底难得涌起的烦躁,我慢慢走了过去。
白玛正弯着腰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因为背对着我们,我又及时用眼神阻止了小祺的招呼,她并没有发现我们折返了。循着小祺疑惑的目光,我自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小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的动作,很识相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近了,更近了,近到我几乎可以看清她脖颈间轻轻跳动的血管。可是,我却犹豫了。我想起她温和唇角和眼底流动的笑意,一时下不去手。周围很静,静到只有洗衣服的水声哗哗作响,白玛突然转过身来,很明显被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孩,孩子,你一声不吭站在阿姨后妈看干吗呢!可把阿姨给吓坏了。”我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就将刀藏在了身后,只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你们怎么回来了…?”语气里带着疑惑,却还是掩不去欣喜,小祺见势不妙连忙接过话头:“阿姨,我们有东西落下了,回来拿。”“哦,是这样啊。”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黯了黯,可还是强撑着笑意:“是什么东西?阿姨帮你们找。”她匆匆擦干了手就想进屋里翻找,我瞧着她的样子心里涌起极度的悲哀,却还是抬手拦住了她,叹息般出声:“对不起。”
然后,利刃出鞘的声音和没入身体的钝感,我的手上,满是温热的血。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我直直地望进她棕色的瞳仁,将恐惧和难以置信尽收眼底。小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可我只是抱着白玛脱力倒下的身体一言不发,心脏像是被揉进了一把碎玻璃,痛的我忍不住跪倒在地上,痛的我深深弯下了腰,痛的我脑海一片空白,痛的我被夜幕铺天盖地的冷意层层包围。此时此刻,我恍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寒冷的长白,身旁是母亲逐渐微弱的心跳和呼吸,而从未有过的痛感便丝丝缕缕缠绕上心间,根深蒂固。嗓音不知何时变得嘶哑,我再难掩饰亲手弑母的悲切,却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沉着脸,低低唤了声“母亲”。
“族,族长?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小祺的声音终于自耳边传来,我将所有不小心外露的情绪全部藏好,抚平白玛衣角的皱褶,“救你。”她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即去查看自己胸口的青铜,果然,已经淡到看不见了。我站起身将白玛的尸体抱进屋内,这才惊觉所有的家具物什竟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墙面的白色油漆早已剥落成灰露出坚硬的砖石,角落里甚至结满了白色的蛛网,很显然,这间屋子已经废弃很久了。“族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玛阿姨是物质化出来的?”小祺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缘由,也很快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住白玛的手,感受到这份暖意一点一点地抽离化作冰冷,心中的孤寂层层堆叠,像是经年不化的长白之雪。我没有再过多的留恋,虽然这个人并不是我真正的母亲,可这短短一个月来她对我的照拂却是真实的,我不能忘也忘不了。
不再多做停留,我们离开了。可谁曾想张家人竟然会那么快就找到我们,也没有想到我们根本就还没有离开张家的地盘。原来青铜树不仅欺骗了我也欺骗了张家人,它给我构筑了一个弥天大梦,让我落进它的时间和空间里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温存和悲戚,却同时也让我和小祺在张家的眼皮底子下藏了整整一个月。如今,虚妄被我亲手打破,终于显露出它最真实的模样来。好在来者人数并不多,我和小祺又只有两个人目标比较小,很快就摆脱了他们。只是小祺不慎受了伤,箭头扎穿了她的肩膀,失血比较严重。我半扶半抱着她,确认安全无虞后找了处临水的地方稍做休整,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箭头从她的肩膀里挖出来,小祺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几次都差点痛晕过去,可是这个倔强的姑娘愣是一句痛也没喊。如今药物有限,我只得烫红了匕首替她止血,为今之计还是得想办法尽快走出这片林子。处理完伤口,我在河里抓了几条鱼给两个人填填肚子。
“族长,你之后打算去哪儿?”小祺啃着鱼,迅速恢复了精力,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又开始尝试和我对话。“找人。”她的问题突然让我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该做打算了,我离开这么些天,说长也不长,只是不知道吴邪怎么样了,青铜树的力量日益变强,他,还好么?“哦找人啊,他家住哪里啊,反正我现在也是张家的叛徒了,不如跟你一起去吧!”我刚想回答她的问题,却突然愣住了。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古色古香的古董铺子,可是,我却不记得那是在哪里了。
也许我骤然沉下去的脸色吓到了小祺,她撇撇嘴噤了声专心啃鱼。而我努力地想着,我记得第一次跟吴邪下斗是在山东,也记得塔木坨的蛇母和野鸡脖子,我记得和吴邪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记得他温和的脸庞和清澈的眼睛,却独独不记得他在哪里。上海?南京?还是西安?
吴邪,天下之大,你,在哪里呢?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小祺这一问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要找到吴邪要么是把中国的每个角落全部走遍,要么等着记忆突然回来的那一天。可这两个选择的成功几率都是那样小,重逢之日,究竟何时才能到来呢?
我闭上眼睛,暂时不愿想那么多,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烘的人暖暖的,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耳朵敏锐地捕捉到细微的脚步声,我几乎一瞬间就从地上翻了起来,握着小祺的刀将她护在身后一点点往隐蔽处藏。我惊讶于他们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直到小祺指了指箭尾一闪一闪的红灯,我才知道他们居然在箭上装了定位。这一次他们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从四面围过来的人有十余人之多。这些昔日的族人一声不吭地就朝我们扑了过来,我挥着刀边打边退,奈何人数众多加之小祺又受了伤只能勉强防守,一时间无法冲出重围。我挥着刀的手没有一刻停息,砍翻了一个又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族人,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有点撑不住了。眼角余光瞥见小祺的伤口又开裂出血,强撑着努力挡下自我背后袭来的攻击,我侧身一个用力将刀掷了出去削掉想要偷袭小祺的人的脑袋,随后一个漂亮的后空翻拔起插进地上的刀,瞅准时机拉住小祺就跑。
“族长,你别管我了!”因着伤势小祺根本就跑不快,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很快就缩短了,但我只是紧了紧握着她腕子的手继续朝前跑,顺手砍翻树枝树叶好给他们造成阻碍,汗水沾湿了刘海,曾经重伤的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咬咬牙努力想要冲出一条生路。
突然,有破空之声传来,等我回过头去望见那飞驰而来的箭宇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噗”地一声钝响,是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感,我难以抑制地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小祺,她唇角边刺目的红灼伤了我的眼,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单手将她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跑,眼前出现了一个断崖,我没做任何停留便一跃而下。呼呼的风声自耳边流淌而过,树枝在脸上刮出道道血痕,我将小祺护在怀里,随着胸口一阵钝痛,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个位,我的脊背狠狠砸进了水潭里。
我浑身湿透着从水里爬了出来,又半拖半抱地将小祺拉了出来,她已经陷入了昏迷,那支箭直直射进后背心,怕是回天乏术。“咳。”再轮番重创之下小祺竟然还睁开了眼睛,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清醒,这怕是临终了的回光返照。她握住我的手,我没有拒绝,于是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不久前那样。“族长,你…还想不起来我是谁吗?咳咳。”她努力抬手冲我晃了晃那个珊瑚手串:“你,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这手串吧…?我们…说好的,见物,如见人。”她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些,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没关系,你再好,好好想一想,我是…”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曾瞑目的眼似乎还带着对过去无尽的思念,我抬手轻轻覆上她原本灵动的眸子,心口一时有些发紧,我长久地盯着她腕子上的珊瑚,这般鲜艳的的颜色,终于与一张笑颜如花的脸重合。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这回对了对了😂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族长,族长!”自数日前救下一个被欺负的女娃娃开始,这丫头就成了自己的小跟班,整日跟在自己身后不厌其烦地叠声唤我。“我还不是族长,你别跟着我了。”很多时候我都选择沉默,偶尔有些不耐烦了便敷衍两句,时间长了,我竟然就这么习惯了身后那个聒噪的声音很小小的影子。她说自己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只得寄人篱下,那些被父母宠坏的孩子总是欺负她,嘲笑她没爹没娘是个累赘。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稚嫩的脸上会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伤,可是很快又重展笑颜,扎着个俏皮的双马尾,弯起了好看的眉眼,冲我笑的开怀。
虽然多了个小跟班,但于我而言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训练累了的时候我的手边会某名奇妙地出现一杯水或是一个白白的馒头;偶尔碰到心高气傲的小孩子来找茬的时候会有人虎着张脸挡在我的面前,明明话都还说不清,偏要一个一个顶回去;又或是深夜爬上屋顶晒月光的时候不再是寂寞的一个人。也许是相似的身世,也许是长久的陪伴,我待她渐渐不如过去那般疏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成了我最亲密的玩伴。
后来我从一个凶险异常的斗捡回条命来的时候,同行的人都死了个七七八八,当衣着破烂的我迈进张家大门的那一刻就有个小小的身影一头扎进了我的怀抱,声音还带着哭腔,我第一次没有拒绝别人的肢体接触,但也有些无措,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这丫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时不时还瞪我一眼,我突然想起从斗里带出的明器,虽然大部分都交到族里了,但自己还是私心地留了几个,我翻出那条珊瑚手串,想着她会喜欢便伸手递了过去。有些大的手钏套在她过于纤细的手腕上,堪堪不会滑落。几乎一瞬间她重又笑开,而我也舒展了始终抿紧的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那一年,我十四,她七岁。

再之后我便犯了失魂症,离开了族内四海为家,直到再次返回已是几十年后了,而她,也长大了。我不记得她是谁,她郁闷了很久还是没跟我计较虽然这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那个时候,她也是同现在一般举起手上的手串,认认真真地望进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我送她的东西,告诉了我她的名字。可那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根本就没有仔细听,没过几日便再度离开。之后就再没了交集直到这一次她救我于水火之中。
故人啊,全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我自回忆中抽离,重又望了望小祺如今苍白的脸。长叹一声,寻了处地方将她安葬,条件有限只得在石头上草草刻了字权当墓碑。我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只向着那个新冢拜了三拜,带走了她的刀。
几十年的彷徨寻觅,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忘了多少故人,可这些都不要紧,我只要牢牢记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吴邪,就够了。如果说小祺是年少时光的慰藉,那么吴邪就是当下的欢喜和未来长长久久的执着。我很少去猜想以后会如何,也不在乎以后会如何,直到遇见吴邪。吴邪,你这样平凡的一个人,却总叫我想起总叫我怀念,在每一个神伤的时刻总能见你清澈的眼睛温柔的笑意。
吴邪,千帆过尽后,我只愿路的尽头,仍有你。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诶,蓝瘦,人好少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在那片林子里又转了几天我才走出去,中途还返回过一次,我想着自己既然是要去找吴邪,带着把刀总是不方便,就折回去捧了一把土埋在她的坟前。当我整理着她的东西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张信用卡,甚至还有一张我的身份证。小祺真的是把所有的后路都替我想好了。我不知该怎么去谢谢这样一个幼时的伙伴,只得再拜了三拜,转身离开。当我终于走出茂密的树林,我抬头望着头顶惨白的日光,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也没有头绪,索性先到最近的火车站看看地图再做决断。
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最近的一班是开往湖南的火车,我先去ATM机上取了点钱,又买了点压缩饼干,没有多做犹豫便买了开往长沙的火车票。我本想去北京找胖子,但我依稀记得解雨臣住在长沙,只是不太记得具体位置,长沙离开广西近,不必舍近求远,如果能找到他,就能找到吴邪。我坐上火车,刚好是靠窗的位子,就戴好帽子裹紧衣服,在火车轰隆轰隆的行进声中睡了过去。
将近六个小时的颠簸多少还是有些疲倦,但我已顾不得那么多,好在解家在当地比较有名,我找起来不算太困难,很快便来到解家门前。我让门前守着的伙计给解雨臣传话,就说是道上的哑巴张来见他,那伙计一听我的名号,立马毕恭毕敬地叠声唤着“张爷”,我没理会,只催他去通报,可他搓着手,有些无措地低头不敢看我:“张,张爷,我们花儿爷有些事出去了,不在家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眼神有些泠冽:“他去哪儿了。”“听,听说是去给道上的小三爷帮忙去了。”我一听是吴邪的名号,下意识揪住了小伙计的领子,“在哪儿。”他怕是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抱歉啊张爷,我,我只是个看门的,这…些事情,小人真的不清楚。”听到这回答,我有些不耐烦地甩开他,不再做任何停留便大步离开。
既然解雨臣都出面了,想必吴邪碰到的麻烦不小,若不是自己此刻的情况必要赶过去相助。不过,若是遇到了必须要解雨臣出手的事情,那么胖子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看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北京了,多半是一场空。至于瞎子,他独身一人四处乱跑,我又没有他的联系方式,想找他实在是太难了。
思及此,我顿时又没了方向,只好重新折回火车站,打算一个个城市找过去。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到今天为止,我踏上寻找吴邪的旅程已经足足有两个月了。自我离开张家的地盘,便借着小祺的钱自广西一路向北,途径湖南,江西,湖北,到处寻找吴邪的踪迹。可是这两个月来,一无所获。记忆也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至今想不起来吴邪身在何处。整整两个月,我天南地北地到处跑,却连一张熟悉的脸也没有遇到。至于追杀我的张家族人,虽然张家的情报天罗地网,但如今青铜树的力量不断增强,张家陷入困顿之中,又有张海客替我周旋,一时还够不成威胁。
而今,我来到了洛阳。
洛阳作为千年以来的古都,很好地保持着原有的古典风貌,又不失快节奏的现代化:高翘的檐角,拔地而起的大楼,挂满大红灯笼的古街,满地商铺的商业街。现代与古典,在这里互相碰撞又互相磨合,擦出最美的火花来。可是,我到这里不是来看风景的。之前吴邪给我的手机里有着唯一一张吴邪的照片——还是我在吴邪忙着做饭的时候偷拍的。他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很认真地翻炒,细密的汗珠爬满脖颈,人间最平凡的烟火造就了这样一个不平凡的吴邪。我就拿着这张照片到处去问到处去找,我惊叹于寡言的自己竟然能对陌生人说出那么多话来。你见过他吗?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不知不觉间,我来到了洛阳的白马寺。络绎不绝的游人香客或虔诚或别有目的地焚着香,求上天保佑。一匹石刻的白马傲然立于寺外,长久的风霜雨露也磨不去它挺拔的身姿。虽然我不信佛,但许是这萦绕于鼻端的檀香味和耳边隐隐的诵经声真的有洗涤人心的力量,我走进内堂,双手合十跪在一个蒲团上,我望着眉目慈祥又不失庄严的佛像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吴邪的样子,带着满心的虔诚重重磕了三个头。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磕着长头匍匐在冰冷的石面,不为觐见,只为路上,能与你相遇。
从白马寺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本想拿着照片继续询问,可手机挣扎了几下,自动关机了。无法,我漫无目的地走在老街上,红红的灯笼逐渐亮了起来,一串串挂了满街煞是好看,人群也逐渐密集起来,欢声笑语钻进耳朵,叫我避无可避。终于走到一处不太热闹的地方,我啃了点压缩饼干,抬头注意到一家古色古香的画馆,心念一动,走了进去。
老板很热情地迎接了我,而我只是拿着小祺留给我的一些钱面无表情地塞给了老板,便自顾自地坐下开始作画。我想着吴邪棱角分明的轮廓,想着他盈盈似远山的眉,想着他清澈温柔的眼睛,想着他不算怎么挺拔的鼻梁和唇边始终不变的弧度。我竟是在短短的十五分钟内就画出了吴邪的样子,栩栩如生。我长久地凝视着那幅画,指尖忍不住沿着吴邪的轮廓一遍遍摩挲,收敛了全身的寂寞与冷清,只剩下淡淡的温柔流淌。此刻店内除了老板便只有我一个人,整个画馆内安静得一片弦音,我有些失神地望了望来往人群的笑脸,重又低下头,与画上的吴邪额头相抵:
“吴邪,我很想你。”
过了很久我才带着画离开了画馆,索性不去管没电的手机,虽然私心着想要藏起来不让人看到这样好看的吴邪,但还是拿着刚画好的画又开始重复白天的工作,拦下路人一个个询问。
你认识他吗?你认识吴邪吗?
他是我的爱人。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在洛阳逗留了一个礼拜后我离开了,买了最便宜的火车票,下一站,我决定去杭州。
我想依着吴邪的性子,大概会偏爱江南这样烟雨朦胧的地方,终于唤回的一丝记忆告诉我自己应该曾经去过杭州。又是一路颠簸,我由火车辗转至汽车来到杭州西湖区。下车的时候路旁就是一条繁华异常的商业街,写着“南宋御街”四个字。我看路牌上指着西湖的方向,就朝那儿走了过去。时间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光景了,但六月的杭州夜风凉爽,许多市民都出门来散步,我望着西湖周围绚丽又不失温和的灯光竟然放慢了脚步。我难得起了闲情逸致,想着多看看沿湖的风景,兴许能想起点什么。我在音乐喷泉那边驻足了好一会,正赶上七点半的表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就十来分钟的表演着实值得人称赞。纷纷扬扬的水汽带着些许冰冷的湿意扑面而来,隐隐约约似乎还藏了淡淡的花香。
我继续往前走,湖边的长椅上或是坐了年老的妇人,或是坐了年轻的后生,大都成双成对结伴而行,脸上洋溢着闲适和慵懒。我偶尔会拿出吴邪的画像问问身旁经过的人,但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西湖。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夜空中,几点星子散落在周围,暗灰色的云因着风,大朵大朵地走过天际,勾勒出月白的轮廓。清冷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纹,似有若无的飘渺烟雾自湖面上升起,恍若仙境。
走着走着,人渐渐少了,连月亮都悄悄藏了起来,只露出半张羞怯的脸。我就这样走着,一直从月明星稀走到了晨光破晓。我坐在椅子上稍作休憩,目光注意到一家西泠印社的古董店,突然,所有记忆都回来了。
我想起案上那一杯清冽的龙井,想起铺子焚着的的檀香,想起那个坐在太师椅上摇摇晃晃的小奸商。吴邪很精明,也很聪慧,他虽没有过硬的身手但发散的思维和快速运作的大脑总能在不经意间给人指出一条路。我望着大门紧闭的西泠印社,一时有些迫不及待,我怎能忘了这里,忘了我的家呢?恍然间,我仿佛能看到吴邪执了把伞眉眼含笑地朝我走过来,微弯的唇角惊艳了岁月流光;我仿佛能看见吴邪半倾了身体向我伸出手,还是那样骨节分明的温暖手掌,低低唤我一声:
“小哥。”
我不愿干坐在这里继续苦等,视线注意到铺子的旁边有一棵歪脖子树,我后退几步绷紧了紧身的肌肉一个发力便都冲了上去,借着惯性双手稳稳地抓住树干,腰身猛的用力便稳稳地落在了二楼的阳台上。而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看到了吴邪。
我很难去形容当时的吴邪,他身形憔悴,比几个月前又瘦了许多,头发乱糟糟的,严重的黑眼圈昭示着他又熬了一夜,手里拿着根烟,我隔着阳台上的玻璃门都能闻到浓重的烟味,可最让我心惊的,是他的眼神。冷,刺骨的冷,像是水结成了冰,连眸子里反射出的阳光都带着冷意。他看到我很明显惊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脸上的表情归为死水般的平静。我看着这样陌生的吴邪,突然觉得这层薄薄的玻璃生生隔离出两个世界,门内的人不愿出来,门外的人不敢进又不肯走,我朝前近了一步,张开五指将手放在门上,认认真真地望进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吴邪,我回来了。”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后面回到吴邪视角,该到吴小佛爷成长的时候了。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前情提要(小可爱们还记得吴邪的那条剧情线吗hhh):
吴邪和小哥再度分别,吴邪返回杭州料理吴家盘口意外发现铺子被烧毁,又不慎遭人割喉幸得黑瞎子所救一番波折后顺利返回吴山居。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回到西湖那块儿的时候刚过十二点,索性招呼了胖子和黑眼镜在楼外楼搓上一顿、当然更重要的是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胖子在菜单上随手比划了几下,**草看看过去,操这孙子净挑贵的点!我在桌底下狠狠踩了胖子一脚,那货龇牙咧嘴半天硬是扯出一个惨兮兮的笑脑袋一歪调戏服务生去了。那小妹估计是新来的,没经过什么世道,被胖子几句话就逗的面红耳赤抱着点好点菜单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胖子你丫是不是见个母的就春心荡漾啊?”“啧,小天真你这话可不对啊,雨露均沾懂不懂?”我这厢正跟胖子满嘴跑火车,意外发现黑眼镜那厮安静得有些过分,一个人搁那儿坐着,手里拿了支烟嘴角挂着不变的笑,四十五度安静角仰望天花板。
胖子也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这个忧郁小王子,大手狠狠就是一拍,我看黑眼镜的烟都给他吓掉了:“黑爷你这想什么呢,说来给哥几个听听?”黑眼镜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裤子上的烟灰,我看那裤腿都给烫出个洞来了,他也不恼,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笑眯眯地拍了两下胖子的肩膀,我看胖子脸上那肥肉的抖动程度,下手多半不轻。“我就是想着这菜啥时候能上?饿的爷腹肌都出来了。”黑眼镜瞧着二郎腿半躺在椅子,随手抓了把桌上的花生米演杂技似的变着花样往嘴里扔,我都怀疑这小子吃花生米都能给吃饱喽。
不多一会,菜一个个上齐了,当然酒也不能少。酒过三巡,每个人终于正了神色,第一个发话的,是黑眼镜:“小三爷,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摊摊手,“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语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要我说,天真你他娘的就应该主动出击,锤爆这些个孙子的狗头。”我心道自己哪有那个本事,头不被别人锤爆已经谢天谢地了。“小三爷,胖爷这话糙理不糙,如今你在明他们在暗,刺杀这种事儿在往后那都是家常便饭了,难道你要一直这么躲下去?”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我知道自己该有所动作尽快把沈桀这棵树连根拔起,但在除去这颗毒瘤的同时又要最大限度地减少吴家的损失。只是现在我势单力薄,该怎么办才好呢?我这正陷入苦苦冥想,小腿蓦的一痛,黑眼镜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我俩眼,“小三爷,虽说胖爷和瞎子我都在你身边护着,可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你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几下就给撂倒了?”“是是是,黑爷说的对,老子早就建议天真去办张健身卡锻炼锻炼,不然这细皮嫩肉,跟个娘儿们似的!”“老子纯爷们,你他娘的才像娘儿们一样。”我立马反唇相讥,黑眼镜却在此刻突然发难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手中的筷子就抵住了我的脖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小三爷要学的不是健身,而是怎么杀人。”
我盯着他墨镜后明明灭灭的目光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收了势悠然自得地夹起一片鱼塞嘴里,又抿了口酒好不自在,胖子也打着哈哈继续跟我俩碰杯仿佛刚才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但即便我不愿承认,我也不得不肯定黑眼镜的话,就算我不犯人,总会有人想着取我性命,我吴邪不是什么大善人,当生命每时每秒都受到威胁的时候,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有时候我真佩服自己这乌鸦嘴的能力,这不刚走出楼外楼没多远,一声闷闷的枪响就在不远处响起,我还剔着牙呢,冷不丁被黑眼镜猛地撞了一下,我连连退了好几步直接撞到人行道的树上,这才停住了脚步。我看到黑眼镜像是一匹身手矫捷的黑豹,“腾”一声就冲了出来从人群里揪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矮个子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手刀敲晕,那个倒霉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在黑眼镜手上。黑眼镜拖着那人朝我们走来,还不忘痞笑着张脸跟不明真相的群众解释:“这我兄弟,喝多了闹着玩呢!”我不知道黑眼镜是怎么在瞬间就做出判断精确无比地抓住罪魁祸首,只跟胖子张大了嘴整个脑子里不断刷着“**”两个字。
黑眼镜手黑,那男人被敲地不轻,等他“哎哟哎哟”怪叫着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哥三个在吴山居茶都喝了好几杯了。我们没有帮他绑起来,浪费资源还没有必要,那矮个子男人哆哆嗦嗦地瞥了我们几眼,知道自己这回是摊上大事了,突然“嗷”了一嗓子“咚”一声就重重磕了个响头,我听着那声儿,小爷的红木地板都要被他磕碎了。“小,小三爷,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沈桀那个人渣要我杀你,咱,咱们这些做伙计的也只能照着主子的话去做,实在是身不由己啊!”“主子?我可不记得有下过让你杀我这个命令啊。”我好整以暇得掸了掸袖子,“还是说在你心里,吴家有第二个主不成?”“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这小子除了求饶的话就再说不出别的东西来,我留下一句:“老子这辈子最恨墙头草。”就让黑眼镜把他给料理了。我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忍,转身不去看男人绝望的神情,只听到骨头错位的“咔嚓”声,男人就再没了声息。
“把尸体给沈桀寄过去吧。”我没有回头,不断捏着眉心好控制住自己骤然紧张焦躁的情绪,明明这人是黑眼镜做掉的,可我另一只垂在身旁的手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我突然想起霍老太死不瞑目的眼睛和秀秀眸底掩不去的痛苦。我清楚地知道霍老太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那种亲手割下头颅将血肉分离的触感让我心悸了好久好久。
我本以为自己只是个靠着古董铺子混吃等死的大龄毕业生,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也会去干挖人祖坟的勾当,天南地北地追着一个人乱跑,陷在终极的迷障里无法抽身,甚至现在,还间接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不,我想起云顶天宫解良恶毒的诅咒,忍不住抬手覆上了眼睛。吴邪,我问自己,你后悔吗?这一条路若是走到黑你的手上绝对不仅仅会沾染上这三个人的血,甚至还会有无辜者的鲜血。明知道前路如此,还是要继续吗?为什么不干脆放弃吴家,就做一个不孝子,或是让别人来背负着一切呢?我想起失踪的三叔,躺在病床上的二叔,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吴邪,你撒手不管也不会有人怪你,更何况你的爷爷一直想将你洗白;另一个说吴邪,你如果放弃的话对得起身边人的期许吗?你忘了自己为什么想要变强大吗?眼前突然又闪过那张淡漠的脸。
是了,我想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与你比肩,强大到做你最坚强的后盾。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秀秀,这个曾经拿着串糖葫芦跟在我身后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竟也长成了参天的模样。我垂眸掩去眼底的惊讶,回了一个微笑淡淡开口:“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霍当家。”“吴邪哥哥你这么喊我可就生分了。”秀秀在我旁边坐下,我一时有些猜不透她的来意,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还对我心怀芥蒂,就没有接话,转而去看沈桀:“能让霍当家亲自上门拜访,沈爷面子很大啊。”“霍当家来的也突然,就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正巧又碰上了小三爷你,我听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来着?”沈桀的眼珠子在我和秀秀身上贼溜溜地打转,秀秀抿了口茶,状似无意地瞥了他一眼,“这世上的变数这样多,小时候的情谊也不知还作不作数,只是吴邪哥哥将我奶奶从那吓人的地方带回来,这等大恩,自是没齿难忘。”
秀秀这番话说的我心里一咯噔,她怕是还记恨着霍老太的事,我呵呵笑了两声,气氛有些凝固。“霍当家是什么时候跟沈爷有生意上的往来?没听花儿爷提起过啊。”黑眼镜出声打破了尴尬,“而且沈爷不过是吴家底下的一个盘口,再怎么着也该找小三爷谈生意吧?”“黑爷也是聪明人,这各种原因就不必我多说了吧?”秀秀将头发拨到后面露出雪白修长的脖颈,我注意到沈桀有些色眯眯的眼神,心里起了不小的厌恶之情,只是秀秀的话着实让我在意,她知道我如今失势,吴家很大一部分掌控在沈桀的手上,如果她只是想做生意谋取利益那还好说,怕就怕她起了吞并吴家盘口的心思跟我对着干。她若是跟沈桀联手,我这小三爷的位子怕是坐不长了。
沈桀怕是也注意到了我跟秀秀间的暗波涌动和秀秀话里的意思,知道秀秀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重又提起那死掉伙计的事。我想起此行来的目的,调整好情绪重又开口:“沈爷,我知道你一直都拿吴家当自己的家看待,这些日子来尽心尽力大理盘口,于情于理我都要跟你道声谢。”我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只是手下的人出了些岔子,我就替你料理了。本想着你手下的人,留个全尸也是应该,可如今因为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搞得你我兄弟之间出了嫌隙,恐怕也留不得了,我看你院子里养了几条大狼狗,不如给**们享点口福?”
没等沈桀回答,黑眼镜就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拖了尸体的脚就乐呵呵走了出去丢到狗窝里,我没有回头去看,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狼狗餍足的咀嚼声。“你他娘的!”沈桀气的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我收了笑看着他:“沈爷,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今天霍当家的也在这,您动这么大的气,别让人觉得您小气。”我起身欲离开,“今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来您这走动走动,我想您跟霍当家还有要是相商,就不打扰了。”
黑眼镜和胖子跟在我身后一同离开,我挺直了身板大踏步地往前走,心里不断默念老子是黑社会老子走路带风,等沈家的门终于远到看不见了,我立马就萎了,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压下没来由的焦躁。****的这黑社会装的真是累死老子了。
“可以啊天真,不带怂的!”胖子一巴掌拍我肩上,差点一口老血都被丫的拍出来,我躲开的手,嘴上功夫不能输:“那当然的,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哎哟喂可把你给能耐的,今儿要不是黑爷撑场子我看你小子怎么硬气的起来!”“承让承让,瞎子我就是小三爷的小跟班罢了。”黑眼镜摆摆手,脸上依旧笑的张扬,“不过小三爷,你这光会嘴上逞强可不行,改明儿瞎子教你两招防身你看怎么样?”“别改明儿了,就今天吧。”我知道暗处还有太多双眼睛盯着我,上次割了小爷喉咙的那人也还没有找到,我必须尽快拥有自保的能力,不然小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夺回吴家?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我知道自己又在做梦了。
天空下着蒙蒙的细雨,有一股子寒意顺着雨水悄无声息地渗进皮肤,石板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不远处的湖面上腾起一片朦胧的烟雾,贴着水面一点点朝岸边靠拢。而我走在路上,小雨细密地扑上脸颊,我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雨越下越大,我浑身都湿透了,本想找个地方躲躲雨,但两边都是白茫茫的湖面,一时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又走了好远,这条路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向前延伸,我也试着向路人寻求帮助,可他们都一脸冷漠地走开了。我越走越快,雨滴毫不留情地打湿了我的发,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我眨了眨有些酸痛的眼睛,不知是什么心情驱使着我的双腿跑了起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向前跑想要冲出这迷雾,步子越迈越大,却只觉天空愈暗,雾气愈浓。因为长时间的喘息,肺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可我却没有一点停下的意思,双腿机械般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绝望的气息像是一双无形的手牢牢扼住了我的喉咙,带着刻骨的寒意倒流进心脏,我几乎要被这痛苦的感觉给击倒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他执了把伞背对着我静静站在那里,一身藏青的外衣成了水天间唯一的颜色,如同北极星般指引着我逃离命运的枷锁。
近了,更近了,可我的脚步却堪堪停在那人身前,藏了紧张惶恐,不敢再迈出最后一步。我也许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也许只有几分钟,我盯着他坚毅的脊背突然想到这么久以来,自己看到最多的,竟然是他的背影。他那样沉默无言,将所有的艰难险阻一并抗在自己身上,像是尊永远都不会倒下的雕像一样矗立在身前,风雨压不垮他,山海打不败他,总是给人以安心,却也多了几分疏离。我伸出手,在离他几厘米的地方停下,我有些失神地望着他衣服上的皱褶,手指微微蜷曲,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我犹豫不决之际,他突然转过身来,手中的伞微微前倾挡住了纷乱的雨丝,他还是初见的模样,古井无波的眼里倒映着我的脸,我听到他用波澜不惊的语调,低低唤了我一声:“吴邪。”
我当时想假装随意的说句好巧,也想问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却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我的,他微凉的掌心此刻带了暖意将我冰凉的手牢牢握住,又猛的用力一拉将我往他怀里带,“怎么这么冰。”略带责怪的语气,带着似有若无的心疼在我耳边盘旋,然后我就看到他俊朗的面孔不断向我靠近,最后唇上蓦的一重,天地失色。
这一刻,耳畔淅淅沥沥的雨声愈发清晰起来,一柄薄薄的伞划出一道鲜明的界限,伞外是来往奔走于俗世的行人,而伞内只剩下你和我,在雨里安静地亲吻。
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刹那永恒。
可是我依旧清楚的知道,这样深情缱绻的张起灵,从来都只存在于梦里。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我是被吓醒的。
黑眼镜极其大声地在我耳边叫了一声“小三爷!”吓得我直接从浴缸里弹了起来头直接撞在黑眼镜脑门上,溅出老高的水花把他的黑衬衣都打湿了。“小三爷你可悠着点啊,这么着急着投怀送抱呢?”他胡乱抹了把脸,脸上带着笑,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不正经,我白了他一眼,抖着手又把他的脸给泼湿了,“去去去,一边儿玩去,***偷看小爷洗澡。”“啧,瞎子我喜欢的那可是有胸有翘臀的妹子。”他神色戏谑地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我下意识捂住胸口:“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黑眼镜突然凑近,捏着我下巴左右晃了两下:“像小三爷这种美男子,还是留给哑巴张吧。”“看够没,你他娘的给老子放开!”我去抓他的手,奈何他竟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铁了心不撒手,我感觉我的下巴都要被他捏碎了。
“哎哟喂,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胖子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在他踹开门的一瞬间黑眼镜立马就放开了我,捋了捋被水打湿的法抱臂站在一旁,我这才得以解脱。“小天真,你这可不行啊,小哥这走了没几天你就背着他偷汉子,你这种行为是要被组织处分的懂不懂!”“呸,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跟这瞎子有一腿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找了条浴巾把自己裹起来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谁知这货笑的更猥琐了:“那你是承认跟小哥有一腿喽?”“那可不,也就小三爷才能拿下那个闷骚了。”“***的!”对胖子残存的一点感激之情瞬间飞到爪哇国去了,我捧了自己的洗澡水就往他们脸上泼,“来尝尝爷的洗澡水味道如何啊!”这俩货也起了玩心,从水斗里接了点水不甘示弱地反击回来,结果就是我们三个大男人跟三个落汤鸡似的气喘吁吁地站在卫生间里,得,这澡算是白洗了。
玩闹过后,哥三个又一一去洗了澡,也懒得再出门,一个电话直接搞定晚饭,本来应该是神经时刻紧绷的时候,我们却打开电视看起了肥皂剧,胖子和黑眼镜嘴上不带停的吐槽着男女主角的颜值和狗血的剧情,百忙之中还不忘捧着瓜子吧唧吧唧嗑的起劲。我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保镖”,恍然间觉得过上了退休的悠闲生活,什么也不用操心什么也不用谋划,我在胖子的大嗓门中慢慢闭上了眼睛。朦胧中感觉有人把我抱到了床上,我翻了个身,暖和的被子抱了满怀,咂巴了两下嘴就跟周公下棋去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跟胖子还有黑眼镜挨个儿去拜访了那些个依旧忠于三叔的伙计,其中有几个权力还挺大,有一个叫小五的手里管着沈家的资金流通,还有一个叫阿三的则管着沈家大部分的生意往来,算得上是十分重要的两个人物了。我没有问他们为什么明明忠于三叔为什么还要投靠沈桀,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如今他们中的有些人因着钱财站在我这一边,也有人因着我“小三爷”的名号愿意出手相助,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许诺他们更高的利益和位子,当然前提是做我的暗桩,替我拿回吴家。
等我一一走完这些关系户,银行卡上瞬间少了好几个零还搁胖子那儿借了不少,我有些心疼地揣着我的荷包,估摸着最近不能再上楼外楼大吃大喝了。可让我担心的是,近来秀秀和沈桀的关系愈发密切,隔三差五地就从北京大老远跑来跟沈桀谈生意,有时候甚至只是一起喝杯茶。沈桀骜攀上了霍家这么一棵大树自是得意的紧,更加不把我放在眼里,原本还时不时地找几个人偷袭小爷,现在身后几乎都看不到“尾巴”了。而我也乐得清闲,躲在吴山居里跟胖子黑眼镜一起吹吹**,吃完饭去西湖边溜达溜达,要是小哥也在,那这日子绝对算是美滋滋。
我这厢按兵不动养精蓄锐,时不时带点东西讨好那几个伙计,又搁黑眼镜那儿学了不少防身术,还经常趁着人少的时候跑去健身房锻炼,整一个老年人生活。当我从打探消息的黑眼镜那里得知沈家和霍家有一笔大生意要做的时候,我正啃着桂花糕晒着日光浴,我整个人一个激灵:机会来了。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马上要817了啊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时间:2020-02-23 23:07:36
又一年盛世,我在上海,心向长白。

楼主:Kylin吴家吾邪

字数:150359

帖子分类:瓶邪同人文

发表时间:2017-05-15 23:08:00

更新时间:2020-02-23 23:07:36

评论数:670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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