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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屏住呼吸,手里捏着棱角锋利的碎片,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转过头来,冷不丁的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也怔了一下,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婉薇低下头,却看到满手的血,刚才太出神了,一时没留意瓷片割破了手指,并不觉得痛,连神经也会瞒天过海,现在留意了,被忽视的立刻苏醒,死灰复燃,这才发现疼得那么厉害,几乎无法承受,十指连心,痛上加痛。
她四处去找可以包扎的东西,越找不到越着急,倒不是怕失血过多而死,况且这么点的小口子,任由它怎么出血,都不会死人的,但心里却莫名的难过,心口里跳动的心,只有一半是她自己的,难过的,却是另一半并不属于她的人,有些喜怒哀乐,由不得她自己作主。
“上次谢谢你。”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祭长澈向她招了招手,婉薇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过去,他将手伸出来,十指纤纤,看不出这是个男人的手,婉薇刚要将自己受伤的手放上去,他却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与此同时也将自己的手避开,目光又落到她另一只手上捏着的瓷片,婉薇只好将瓷片递过去,祭长澈接过瓷片,用尖锐的菱角在自己的小指上用力的扎了下,一滴饱满而腥红的血从伤口里涌出来,凝结成了珠子,一把将她那只垂落在腿边的手捞起来,将他的手滴落到她的伤口上,他的伤口转眼间就愈合了,她手指上的伤口也愈合了。
婉薇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光滑却没他白皙的手,又捉过他的手反复看了几下,仿佛在神乎其神的破绽,祭长澈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抽回,将脸侧到里面,不知在看什么,婉薇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唐突了,面色绯红,讪讪的说:“能妙手回春的手就是和凡夫俗子的手不一样,好像嫩豆腐似的,丰润柔滑,纤弱无骨,师父,你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吃什么才能长的这么水润?你瞧我这手伸出去都没人相信这是女人的手,连我自己都难以为情,我可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只是作为师父,别老是留一手,藏着掖着呀!我叫你师父可不是白叫的。”
“以后你不用再叫我师父了,我们也不再是师徒关系,过去的事就应该过去,我累了,出去吧!”祭长澈漫不经心的从她脸上掠过,婉薇一屁股坐在床边上,双手抱在胸前,“你这人也太霸道了,以前我不想认你做师父,你可是打着师父的旗号,把我骂的到现在我都想不通为什么,你想当我师父我就得认你做师父,你现在不想了,一脚就将我扫地出门,你有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过吗?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么?我也是有人权的?知道人权是什么吗?就知道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
“我不想知道,你给我立刻滚出去!”祭长澈也再一次清晰的意识到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真的不是孔郡,也再一次看到自己的悲哀,还好他没有来生,他也不想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婉薇双手叉腰,“我可以滚出去,这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但是我想知道你是站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让我滚的,要是师父,就是让我爬出去也是理所应当的,要不是师父,那我们就是陌生人,你让我滚我就得滚,别人让我滚我也得滚,那我下半辈子不就尽剩下滚蛋了?”
“你·······”祭长澈张口结舌,被气得一个劲的咳嗽,婉薇又不敢真正把他惹恼了,故意给他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可靠的后台,“师父,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像今天这个玩笑你以后还是能省就省了吧!你不把我当肉包子,我还把你当干粮呢!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先前你也说了,过去的就应该让它过去,反正我这个人心眼儿大,从来不记仇,如果你想在打骂中才能找回做师父的威严,那就放马过来,师父嘛,脾气都大,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也是有底线的,一天只能骂我一句,多了半个字,我都会炸毛的,师徒其实是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关系外最亲近的关系了,等你将你的本事全部传授给我之后,我就变成了你,我想好了,一定会保护你,给你养老送·····端茶递水,养老送饭,怎么样,心动了吧?所以,你就不要赶我走了,以后我会乖啦!”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六眼灵蛇已经认你作了主人,你得想办法把它找回来,它会是你一辈子的护身符。”祭长澈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在他印象里,孔郡就像水一样温润柔和的人,当然是她疯魔之前,婉薇一脸无奈,她是亲眼看到它是怎么横空出世的,怵目惊心的场景现在想来还是让她心里毛毛的,所以对它也不感兴趣,转移话题,目光落到他的头发上,“我在这儿也没什么亲人,虽说是叶家小姐,但你是知道我的真实来历的,这儿的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很害怕自己会露馅儿,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变得那么糟糕,又死了那么多人,你说这些罪孽会不会让我死无全尸?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婉薇见他脸上没先前那么冷厉,吸了吸鼻子,心里堵着的愁苦无处抒发,对别人又不敢讲,幸好还个人愿意听她发牢骚,“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孔郡她······我看到她了,她说是你封印了她,被绑在一棵枯死的树上,没有穿衣服,遍体鳞伤,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我知道,这是你想要的,她把心给了我,记忆是你和她共有的,舍不得和我分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的过去,我转世的时候一定喝了孟婆汤,所以才会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话说回来,我终究不是她,即使有了她的心,也不会是她,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孔郡她······她在消失的之前,特地嘱咐我要对你好一点,还好她走了,要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
“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祭长澈知道她这么说肯定有下文,婉薇低下头,看着已经毫发无损的小指,抬起头,一脸勇敢,“我知道你以孔郡的名义为我做了很多努力,但是我想说······想说的是······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不是她,你在心里已经分得很清楚,这几天我听了很多关于你们的传说,封印心爱的人,对你来说不容易,但这不是成为你以愧疚她的名义来被补偿我,你知道我是谁,我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不会重蹈覆辙,我也不可能像孔郡那样爱上你,龙陨心的诅咒会让你们的悲剧在我身上再次重演,我已经有老唐了,不想再错过他,你那么讨厌我,或许是老天的恩赐吧!师父,你只能是我的师父,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如果你再因为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你知道愧疚的滋味儿,那就不要让我也变得和你一样,用愧疚变本加厉的惩罚自己,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错,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因为我受伤了。”
祭长澈看着婉薇离开的身影,心里紧扯着的弦终于松开了,她不是孔郡,也永远不会成为孔郡,她是谁?他身心俱疲,不想再知道了。他也没想过她的自尊心会那么重,将他所有的未雨绸缪都当作了负担。
说清楚就好,孔郡的人生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人是叶千灵,孔郡的来生,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再一意孤行给她造成困扰,她说不想再错过老唐,说是应该是凤冥夕吧!这样也挺好,她心有所念,龙陨心的诅咒也就形同虚设,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再陪另外一个孔郡慢慢长大。
离她远一点,她有自己的世界,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需要他了,这样的叶千灵,或许凤冥夕才是老天赐予她最好的归宿,守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细细墨想,好像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完成的愿意没有实现,遗憾很美,这是他和孔郡共同的遗憾,有她在,再遗憾的事也会变得完美,勇敢的爱过,一往情深,也勇敢的执着过,凄美却念念不忘,如今,他还需要勇敢的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
老太君院落
婉薇想起孔郡曾对她说过,她在老太君院子里最大的一棵银杏树下面埋了一个可以召唤她留在外面的一缕魂魄,也是她的傀儡,老太君的院子里灯火辉煌,连路道上也点着灯笼,烛火摇曳,光线黯淡而恍惚,院子里传来‘梆梆’定更的声响,空灵而悠长,划破了沉静萧瑟的叶家大院。
花香氤氲,冷风凄凄,小道上铺设着五颜六色的鹅卵石,看着五光十色,但脚踩上去却异常垫脚,婉薇心里在疑惑,总觉得这儿好像和平时看到的样子不太一样,但她一时间又找不出具体的异样,她抬头看了看天,繁星点点,月光如水,银霜遍地,寂寂的从天际洒落下来,冷冷清清,还有几分凄迷。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有点冷,双手放在嘴边吹着气,温热的气息在手上消退后,好像更冷了,婉薇越发觉得不对劲儿,觉得这儿仿佛是另一个不切实际的世界,就在她心生怯意,而且附近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被圈禁,又像是被整体隔离了。
她停下脚步,打算明天白天再来找也不迟,就在她转身时,一眼就看到那棵直径最大的银杏树,现在是春天,万物复苏,花团锦簇,而这棵在时光中经历风雨衬托的银杏树却落叶纷飞,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每个疙瘩上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伤痛,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叶子,枯黄的叶子仿佛焦黄的心,婉薇不由分说,拔开叶子,随便选了个地方开挖,她将湿漉漉的泥土往上推,很快就看到一个锈迹斑斑的盒子,费了不少劲才拿上来,轻轻的拍掉上面的泥土,上面没有上锁,打开,一道温润的红光从缝隙里闪现出来,原来里面躺着一枚美轮美奂的血玉,上面看不出是什么图案,婉薇将它拿出来,质地温润冰冷,细腻而剔透,静态而凝固的美扑面而来。
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感觉潜移默化的从血玉丝丝缕缕的渗进皮肤,能察觉得出来,却捉摸不透,老太君的屋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婉薇吓了一跳,将盒子丢下,又将那块血玉囫囵吞枣似的塞进荷包里,连忙向老太君的房间走去,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叶语贞隐忍而凄厉的惨叫声。
“你打算怎么跟我交待?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搞的什么鬼?你的段郎,当初是你死乞白赖的求我救救他的,如今你却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语贞,你是个聪明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婉薇听得很清楚,这是老太太的声音,她用手指在舌头上沾了些口水,捅破窗户纸。
透过孔眼,隐约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叶语贞,以及坐在椅子上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她拿出水烟,歪着身体,就着桌上的烛火,点燃了烟锅里的烟丝,用力的吸了一口,两股浓烟从她的鼻孔里心满意足的喷涌出来,婉薇茫然不解,老太太不是病得不行了吗?怎么会抽起水烟来精神焕发?难不成是装的?可她现在的神态和居高临下的样子很难和平时德高望重的姿态联系到一起,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鬼?
“烛心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段郎,我真的不是成心要欺骗您!求您大发慈悲,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段郎还在您的手上,我万万不敢拿他的性命开玩笑的!”叶语贞不停的磕头,和地面的撞击声很重,光听着都觉得很痛,段郎是谁?她为什么要称老太太为烛心师父?
难道她是烛心老妖?
“你这是说的什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拿姓段的性命来要挟你!叶语贞,你胆子不小呀!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这是以为我烛心老妖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有道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样?叶语贞,”老太太咬牙切齿的吸了口烟,两股浓烟再次从她的鼻孔里喷涌出来,烟雾肆无忌惮的向四处扩散,很快就将整个屋子都塞满了,也有一些从孔眼里漏出来。
婉薇眼睛酸涩不已,眨了眨眼,眼泪就薄薄的浮在了眼睛上,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楚,就用手揉了揉,再往孔眼里看时,却猝不及防的发现一只血红的眼睛正使劲的瞪她,满满的杀气仿佛要从孔眼里飞出来追杀她。
婉薇大惊失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由于强烈的惊吓,一股血往直往头上冲,脑袋也嗡嗡地响起来,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门骤然洞开,老太太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婉薇拔腿就跑,却听到后面传来叶语贞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转头一看,却是看到叶语贞的手被刀子钉在了门框上。
老太太还用铁锤一下又一下砸着刀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顺着门框汩汩的往下流,叶语贞的清丽秀雅的面容表情因剧烈疼痛而扭曲,面目狰狞,老太太停下手,用拿铁锤的手再次向她招了招,示意她过来。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惊慌失措,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一片空白,很显然,眼前的这个老太太根本就不是叶家老太太,根本就是臭名远扬,杀人不眨眼的烛心老妖。
叶语贞拼命的向她摇头,老太太发现了她这个微妙的举动,气急败坏,猛地一锤,几乎将她整只手都砸烂了,手腕也断成了两截,残缺不全的手掌只有三个手指还勉强挂在刀刃上,叶语贞惨叫一声,昏死在了地上,老太太恶狠狠的说:“你再不过来,我就杀了她,然后当着你的面,将叶府所有人一个一个都杀了,最后再杀你。叶千灵,你这是当我在跟你开玩笑么?还磨磨蹭蹭什么,还不过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婉薇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烛心老妖拿起桌上的水,劈头盖脸的就向叶语贞的脸上泼去,她被冷水一激,猛然惊醒,但她的手却没得救了,婉薇手忙脚乱的用帕子将她的手包好,白森森的骨头在腥红的皮肉里若隐若现,触目惊心,叶语贞推开她,顾不得断手,爬到烛心老妖面前,抱着她撬起的腿,哭着哀求说:“烛心师父,救您饶了我这一回,随便您怎么处置我,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领受,只是您千万要救救段郎,他不能死,要不然我永远还不清欠他的!”
“还不清就不要还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愧疚,真正的情债是还不清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即使救活了他,他也不会再记得你,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把自己赔进去?最后还落个人财两空。”烛心老妖烟杆放在桌边上敲了敲,乌黑的淹死洋洋洒洒的从边角飘落下来。
婉薇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不知所措,先前把话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危急关头还是希望师父别被她番不自量力的大话迷惑了,赶紧化作及时雨,刮过来救她化险为夷,忽然想起老唐,可心里一沉,那只摇一摇就能召来凤冥夕救命的核桃却随着昨天脱下来换洗的衣服放到另一个荷包里,而那个荷包正放在枕头下面,这才是她货真价实的护身符,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自求多福,听天由命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惊慌失措,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一片空白,很显然,眼前的这个老太太根本就不是叶家老太太,根本就是臭名远扬,杀人不眨眼的烛心老妖。
叶语贞拼命的向她摇头,老太太发现了她这个微妙的举动,气急败坏,猛地一锤,几乎将她整只手都砸烂了,手腕也断成了两截,残缺不全的手掌只有三个手指还勉强挂在刀刃上,叶语贞惨叫一声,昏死在了地上,老太太恶狠狠的说:“你再不过来,我就杀了她,然后当着你的面,将叶府所有人一个一个都杀了,最后再杀你。叶千灵,你这是当我在跟你开玩笑么?还磨磨蹭蹭什么,还不过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婉薇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烛心老妖拿起桌上的水,劈头盖脸的就向叶语贞的脸上泼去,她被冷水一激,猛然惊醒,但她的手却没得救了,婉薇手忙脚乱的用帕子将她的手包好,白森森的骨头在腥红的皮肉里若隐若现,触目惊心,叶语贞推开她,顾不得断手,爬到烛心老妖面前,抱着她撬起的腿,哭着哀求说:“烛心师父,救您饶了我这一回,随便您怎么处置我,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领受,只是您千万要救救段郎,他不能死,要不然我永远还不清欠他的!”
“还不清就不要还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愧疚,真正的情债是还不清的,不管你怎么努力,即使救活了他,他也不会再记得你,你又何必大费周章把自己赔进去?最后还落个人财两空。”烛心老妖烟杆放在桌边上敲了敲,乌黑的淹死洋洋洒洒的从边角飘落下来。
婉薇牙齿彼此打架,全身哆嗦,不知所措,先前把话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危急关头还是希望师父别被她番不自量力的大话迷惑了,赶紧化作及时雨,刮过来救她化险为夷,忽然想起老唐,可心里一沉,那只摇一摇就能召来凤冥夕救命的核桃却随着昨天脱下来换洗的衣服放到另一个荷包里,而那个荷包正放在枕头下面,这才是她货真价实的护身符,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自求多福,听天由命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第十五章 幻境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老太太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婉薇知道自己是谁,但真正说出来,没人信她,都会以为她疯了,老太太见她不说话,胡乱的趿上鞋,连鞋跟都没拔上,婉薇见她样子古怪,目光发直,瞳孔消失,好像丧失神智,走火入魔似的,婉薇连着往后退了两三步,惊魂未定。
那只枯瘦如柴的手重重的压在她的肩膀,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又好像有尖锐的毒刺从她指缝里伸展出来,拼命而贪婪的往她皮肉里扎,婉薇想要挡开那只手,却怎么也挡不开,反而越来越沉了,腿也在重压下弯曲,全身紧绷,几近崩溃,老太太脸上的皱褶在诡异阴冷的笑容中仿佛得到某种力量的充盈,逐渐舒缓开来,仿佛吃了仙药灵丹,返老还童,越来越年轻。
雪花似的白发也变得乌黑发亮,婉薇隐约看到自己还算白皙的手皱巴巴的贴在手骨上,脸上的皮也在迅速的往下坠,全身的力量仿佛都被对面的人吸空了似的,她虚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她惊骇的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体弱衰老的老太太。
叶语贞断手上的帕子已经被血浸透,她泪流满面的走到婉薇的面前,神色颤栗,却还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欣喜,老太太犹如脱胎换骨,重葆青春,眉眼惊艳,她不知从哪儿提出只暗红色的灯笼,里面仿佛困了无数只蛾子,不停的扑打里面明明灭灭的烛火,还有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她一边抚摸灯笼,一边意味深长的看向叶语贞说:“方法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起死回生的说法,不管是我这个位面鬼差,还是烛心老妖,都不得擅自更改天道,方法就在你手里,想要救回段郎的命,就得将叶千灵的龙陨心挖出来和我交换,这样我才能将你的段郎毫发无损的还给你。”
“你不是烛心老妖?那你是谁!”婉薇的身体好像真变成八九十岁的老太太,腿脚干瘦,一点力气也没有,从额头上垂落下来的头发也是白色的,叶语贞左右为难,痛苦的闭上眼睛,那提着灯笼的女人说:“烛心老妖算什么?不过是仗依自己有半块龙陨心护体,我很快也会有自己的龙陨心,当然得,这还得劳烦叶语贞用刀子将你的胸口剖开,将你的心完完整整的挖出来给我,左右你今儿是逃不出这儿了,看你也可怜,孔郡灰飞烟灭,祭长澈也将性命不保,留下你这么个四面楚歌,孤苦伶仃的小可怜,为了让你死得明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姓甚名谁,我就是大名鼎鼎的位面鬼差,烛心老妖眼下最依赖的南弦紫茎,你可听得明白了?”
“南弦紫茎?位面鬼差?”婉薇隐约觉得全身有股奇特的力量正从她的腹部逐渐运转开来,随后向四处蔓延,暖暖的仿佛如沐春风,惊惧也不知不觉的减缓了许多,南弦紫茎飞快的向一动不动的叶语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动手,别耽误她误了时辰。
婉薇挣扎着坐起来,挂在腰上的荷包刚好斜斜的耷拉到她的手边,她悄无声息的将它扯了下来,为了她们的注意力,咬牙切齿的说:“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师父知道了一定会将你们碎尸万段!吃不了兜着走,这可不是你们能兜得住的下场!”
“叶语贞,你犹豫什么,还不赶快动手,难不成为了保叶千灵,你准备牺牲你的段郎了?语贞,”南弦紫茎的语气有所缓和,“如今你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他,想想当初你为了能让他活下来,受了多少屈辱和精力,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自己扯后腿,叶千灵是谁,相信不有我提点,你也心知肚明,老妖让你将她的龙陨心挖出来孝敬她,但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龙陨心一旦到了她手上,你的价值也就没有了,也是她对你卸磨杀驴的时候,救不了你的段郎不说,连同你也得万劫不复,我和她不同,我只想恢复原貌,是孔郡把我害成这个样子,我找叶千灵报仇也合情合理,把她的心挖出来,我就让你得偿所愿。不然的话,我会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老妖投奔了谁,老妖最忌惮的就是吃里扒外,当年的白玉池什么下场你是亲眼看到的,我一直帮你守着这个秘密,不是没有代价的,把我惹急了,我拿着这个秘密照样可以到老妖那儿邀功请赏,你可就要倒霉了,我想更倒霉的应该是你的段郎,死一次已经很痛苦了,如果连接死上两次,我想他会恨死你的。”
“语贞,你不要乱来,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故意怂恿你,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妖什么你是最清楚的,她也不会比老妖好到哪儿去,就算你把我的龙陨心挖出来,她不会顾念你半分,照样卸磨杀驴,何况她手上还捏着你的把柄,即使捅到老妖那儿,她也会找一个滴水不漏的办法为自己开脱,语贞,我们姐妹,好歹一起长大的,难道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眼泪禁不住滚了下来,恐怖使她每根骨头都发抖,“我知道你的段郎对你很重要,但是想要救他的办法千千万万,不要着了这个老妖婆的道,如果我的龙陨心可以救他,我二话不说,一定会拿出来给你,因为你是我姐姐,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只是这个人图谋不轨,野心勃勃,她一旦拿到我的龙陨心,救不了你的段郎不说,我们俩个也得死无葬身之地,语贞,醒醒吧!病急乱投医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叶语贞!再不动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南弦紫茎阴沉着脸,咆哮的怒吼在转瞬间又将她变回原型,姣好惊艳的眉目仿佛被榨干了水分的木头,每条纹路都松松垮垮的展现出来,婉薇也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皮肤也恢复到原本的样子,那只紧紧贴在她掌心的血玉犹如炽热燃烧的火,几乎将她的手掌烧出个窟窿,她猛地抬起手,却发现那只血玉只剩下红豆大小,翻滚涌动的红色玉体仿佛融化了似的,在电光火石间立刻渗进了手心,南弦紫茎用手捂着皱巴巴的脸,眼神里爆裂出的怨毒仿佛变成毒箭,飞射到婉薇的脸上,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
她在看到婉薇掌心闪闪发亮的红芒时,浑浊而苍老的眼睛仿佛被自己眼里的毒箭伤着了,一个劲的收缩,她拼命的抓住她的手:“我就知道云麾血玉在你手上,这是我南弦家的镇家之宝,是孔郡盗取了它,还将我唯一的妹妹南弦紫箢的心挖了出来,又用吸星神功吸取她毕生的功力,一起融入到了血玉当中,我就是为了找到这块失散的血玉才投靠的烛心老妖,哪想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你手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真是开眼,终于还我南弦家一个公道,如今,我不仅要挖你的龙陨心,还要将属于我南弦家的云麾血玉也一起挖出来,促成一箭双雕,好事成双,你也没算白死。”
“千灵,快走!”叶语贞忽然趁南弦紫茎不备,在她后面运法,从断手里飞溅出来的血星子也随着身后张开的灵力揉到了一起,灵光也变成了淡红色,死死的将南弦紫茎困在其中,婉薇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南弦紫茎恼羞成怒,一个游空探爪残忍而猛烈的扎进了叶语贞的心口,叶语贞身上的灵光也随之震颤。
云麾血玉的力量似乎和婉薇的筋脉格格不入,无法融入,四散的气力仿佛出笼的蛇,凶残而活跃,似乎还有剧毒,无孔不入肆无忌惮的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想要从身体里穿透出去,婉薇大汗淋漓,面色惨白,嘴唇都被咬破了,满地打滚,嘴里了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她的手指死死的抠在地板的缝隙间,尖锐的指甲几乎将裂缝边缘的石片都抠了上来。
婉薇控制不了体内那股惊涛骇浪,她的眼睛往外凸显,喷薄欲出的灵力细碎而凌乱,无法拧成一股,越来越膨胀的力道犹如龙卷风,霸道而狂躁的侵略任何一个可以拆分的角落,身体紧绷到了极致,皮肤的弹性也拉到了极致,撕裂的痛随着心跳一下比一下紧,更疼了,即将四分五裂。
但婉薇能正切的感觉到,不管那股力量有多嚣张暴躁,就是绕过心口,只在四围不怀好意的打转,龙陨心是孔郡的心,即便没有裹挟强大的灵力,本身却可以驾驭和汲取任何一缕可以为已所用的力量,要不然她的龙陨心也不会成为首屈一指的香饽饽,谁都想伸手占上一点便宜,就连烛心老妖也挖空心思要将它占为己有,也难怪云麾血玉的灵力会四处涣散,它的忌惮是出于对龙陨心毫无抗力的弱势。
婉薇必须做到心神合一,才能驱动龙陨心将虚无缥缈的云麾血玉灵力逐个收拢回来,变成自己的灵力,她身体每动一下,全身的筋脉好像都被钝刀反复磨砺,恍惚而松散的痛仿佛滴水里虚无缥缈的墨汁,找不出具体哪里痛,但是这种迷迷糊糊的痛觉却实实在在的遍布全身,婉薇一点实战经验也没有,犹如盲人摸象,心里没一点的谱。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自认为是要点的地方却是致命的死穴,她凝神屏气,逐渐放空自己,气脉平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云麾血玉似乎也安静下来静观其变,不再横行无忌,乱冲乱撞,婉薇闭上眼,藕断丝连的疼痛还是在遍身突突,时刻惊扰她的神智。
一旦心慌失神,云麾血玉的灵力就会拧成一股攻陷她的龙陨心,狂轰滥炸,她不能让孔郡的龙陨心毁在她手上,她就像一个不谙世事却临时被拉到前线打仗的士兵,对着枪林弹雨不知所措,没有经验丰富的人指引,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冷不防就会有涂了剧毒的飞溅向她扎来,只要中箭,必死无疑,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腿上忽然软了几下,微微睁开眼,却是祭长澈袍子上的纸人,祭长澈身受重伤,但他还是可以感应到她的一举一动,说好不让他担心的,最后能帮她化险为夷的救星还是他。
纸人顶头闪着祭长澈炉火纯青的灵光,随后整个小纸身都被灵火吞噬,悬浮漂移,兀自转动,婉薇再次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堵在心口的惶恐和忧虑也都烟消云散,全身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也大大缓解了皮肤上紧致暂缓却绵绵不断的痛,薄如轻丝,也被轻松无痕的驱散开去。
整个人也仿佛腾云驾雾,每一根扭曲凝滞的血管仿佛也被这股温柔似的感触疏通了,云麾血玉的灵力蠢蠢欲动,要不归顺,要不放手一搏,猛地从四面八方向龙陨心发难,婉薇身体随之震颤,喉咙也一阵阵腥甜涌动,已有血丝从她干裂脱皮的嘴角溢出来,又顺着下巴流进了颈脖,划出一道清浅却触目惊心的血痕。
云麾血玉强大的灵力在她体内掀起狂风暴雨,祭长澈的灵火不甘示弱,似乎更加澎湃,当两股力量在她体内发生碰撞,承受不住的不是弱势的那一方,而是毫无灵力基础的婉薇,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刚好不偏不倚的全飞溅到了南弦紫茎的脸上。
祭长澈的灵火伺机而动拿准时机,只在转瞬间就将云麾血玉刚好拧开股劲的灵力掩盖,云麾血玉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已全军覆没,伏魔族的灵力是天底下最纯粹,也是最独一无二的灵力,百里挑一,无可比拟,他又是正统的伏魔族皇长子,这种灵力是他与生俱来的优势,也是众多灵力中最游刃有余的一种。
云麾血玉的灵力是孔郡融合了自己的修为和其他灵物汇聚而成,但她还没来得及剔除杂秽,就已被祭长澈封印了,她之所以将云麾血玉告之给叶千灵,还让她冒这么大的险,那是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相信祭长澈一定会暗中相助,还管是爱还是愧疚,他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坐视不管的。
以高就低的好处就在于不用通过净化也能将各式各样的灵力融为一体,婉薇明显感觉到先前那股杂乱无章的灵力仿佛一下子都服服帖帖的随着心跳融入到血脉之中,全身都跟着流畅,也不再有倒刺逆流以及没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她睁开眼,在她的眉心处,也赫然惊现云麾血玉特有的标准——犹如美人眉心的梅花妆。
但她眉心闪烁的红朱砂却是血玉所化,从里向外抒发,经久不衰,直到老死,豆子大小,圆溜溜的,光泽莹润,娇艳欲滴,隐隐闪着剔透而红润的气韵,雍容华贵,优雅奢靡中又不乏素静,光彩夺目,富有动感。
南弦紫茎见到婉薇眉心间那颗流光溢彩的标记,眼神动荡,摇摇欲坠,仿佛不相信她能将云麾血玉的灵力和自己合二为一,从此胶漆相投难解难分,云麾血玉也将改名换姓,不再属于南弦家的镇家之宝,而是彻彻底底和叶千灵融合为一,形成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叶语贞心口豁开一个口子,气若游丝的躺在地上,南弦紫茎五指成刀,挥起手,气急败坏的就向婉薇迎头劈去,婉薇下意识的用手一挡,南弦紫茎衰老瘦弱的身体仿佛风干的枯柴,立刻被婉薇胳膊上那股气贯长虹的灵力猛地往后掀了出去,这是云麾血玉归顺后的首次灵力爆发,这原本是南弦紫茎的东西,但现在却阴差阳错成为婉微的杀手锏,攻击防御,手到擒来。
南弦紫茎不甘心,被自己家的云麾血玉绊了一脚,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几乎将墙面撞出个窟窿,她的下半身也被残砖断瓦压得严严实实,半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羞辱和讽刺。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叶语贞捂着胸口,挣扎着起来,婉薇看着自己分外光洁白皙的手,这才明白为什么祭长澈的手会那么漂亮,原来是灵力渗透所至,她慢条斯理的走到南弦紫茎面前,将她那只破破烂烂的灯笼出一并拿了过来,扔到她面前说:“语贞的段郎呢?乖乖的把她交出来,我兴许还能饶你一命,你不是想挖走我的龙陨心吗?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本事自己过来拿,我要是眨一下眼睛从此以后就跟你姓了,别以为你这么大岁数,又是烛心,老妖的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叶语贞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姐姐,我没多大本事儿,但我会尽自己最大的本事儿替她讨回一个公道,以你这么大岁数,应该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南弦紫茎,我得了你的云麾血玉按理说是理亏的,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和云麾血玉合二为一的,要不然以你腌臜下作的手段,我早就被你开肠破肚挖了心了,别怪我这个做小辈的不给你面子,是你做得太绝在先。”
婉薇的适应力很强,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虽然在祭长澈面前总会暴露出一些没头没脑的诟病,但他太厉害,能跟他过招的人就得比他更厉害,她只是个小罗喽,还是沾着孔郡的光勉强得到他几分照拂,这世上哪有永远的靠山,她得学会摆脱他自力更生,这些人都是她练手的材料,想要得心应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以前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也不曾想原来是你冒名顶替老太太,叶家暂时还需要你维护秩序,烛心老妖那边也暂时需要你帮着瞒天过海,你最好把这个中间人的角色演绎到位了,至于你想通过龙陨心返老还童,这个想法可能会和烛心老妖想借着龙陨心东山再起的意愿想违背,你不是要去烛心那儿告叶语贞吃里扒外么?”
婉薇见南弦紫茎面色惊颤,脸上的皱纹仿佛都要从脸上飞起来,这是真的害怕了,也很意外,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隐藏的那么深,说话行事很有针对性,不像是传说中那个痴呆犯傻的木头美人。
不出手看不出个啥,一出手一鸣惊人,反差之大让人难以置信,她的这两把刷子满是荆刺,又尖又狠,锋利如刀,不管划到哪儿都得流上几滴血,比表面上看起来更不简单,眼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坐着,她现在有了云麾血玉护本,灵力雄厚,锐不可当,能当作镇家之宝的,必然也不是凡物,因为对云麾血玉知根知底,所以只能忍气吞声,把这屈辱打掉牙咽兑着血水下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关键时刻不能给自己惹麻烦,也不敢说话,毕竟手下败将不管说什么都挽回不了什么,反而会越发突显出自己时运不济的悲哀。
“烛心老妖现在巴结我还来不及,你说我要去她那儿打你小报告,说你想得到龙陨心谋权篡位,听说前些年被她扫地出门白玉池就是因为功高震主,有了造反的苗头,这才将她踢出去以防后患,看她是信我还是继续留着你养虺成蛇。”婉微这么说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想利用这个把柄牵制她,也顺便解决叶语贞在烛心老妖面前东窗事发的危机,南弦紫茎面目全非的脸上又多了几分蹂躏后的惨败景色,这下不是栽到她手上,而是被她结结实实的踩在脚下,以叶千灵这么缜密细致,滴水不漏的心思,她怕是很难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想认命也由不得她。
“在她眼里,你的份量还不到龙陨心的一半,我或许有朝一日会栽在她手上,但是在这一天发生之前,我还有很多机会力揽狂澜,你听说过虎口夺食吗?烛心老妖就是那只贪婪又好杀的虎,想要从她嘴里抢东西,没有个三头六臂,你也只能变成她的口粮,稀里糊涂被吃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没有针对你的必要,语贞的段郎还指望你出把力气,要不这样吧,”婉薇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叶语贞,南弦紫茎看在眼里却头皮发麻,心惊肉跳,嘴唇控制不住的得瑟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扎在她身上的木桩子,势必要将她根深蒂固的钉在她的地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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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薇将那只破灯笼捡起来,双手捧到她面前,笑容满面的说:“先前我不知道位面鬼差是什么,后来看到里面扑腾乱飞的黑蛾子才想起它的干什么用的,刚才你年轻一把,将你之前辛辛苦苦收集来的鬼魂全都消耗掉了,不过,你也用不着犯难,机会还是有的,我现在就给你提供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不管你对叶家老太太做了什么,如今老太太的位置不能空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还需要你出面安抚人心,你的人情我会牢牢的记在心里,或者可以抵消你想将我的龙陨心挖出来占为己有的恶念,还有,语贞被你打成重伤,我不会善罢甘休,却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欠她的公道那就暂时先欠着,她的段郎就交给你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因为你的不尽心给他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我一定会提着你的这只灯笼连夜跑去烛心老妖那儿告你一状,谋权篡位是小,性命丢了才是大,即使给你十个龙陨心也无济于事,你看你现在是腰部以下不灵了,烛心老妖心黑手辣,卑鄙无耻,怕你会脖子以下都不灵,光能眨巴眼睛,生不如死,那才是悲剧的最高境界!”
南弦紫茎再次化作老太太的样子,下身几近瘫痪,这次不用装也得卧床休息了,婉薇灵力大增,力气也大了不少,没费多大的劲儿就将她扶到床上,南弦紫茎愤愤不平,恨得牙痒痒却又发作不得,如今被她这个黄毛丫头抓住了小辫子。
一时半会儿怕是摆脱不了她,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其他招儿,理亏又心虚,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没想到却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了一憋,传出去不仅是颜面扫地,甚至还会被笑掉大牙,这一跟头把她摔得晕头转向,直到现在还都没缓过神来,还被她牵着鼻子走,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敢怒不敢言,她曾几何时落魄成了这样?
婉薇扶着叶语贞回到房间,她盘腿坐在她身后,也慢慢摸索着给她疗伤,还好心口虽然被抓伤了,但伤得并不深,只是出血有些多,叶语贞也是有灵力修为的人,可以自行修复,婉薇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以前孤独难过的时候,总会用它悄悄的抹眼泪,以此来装点白天的从容和淡定。
“你好点了没有?伤得那么重,别让人看见了。”婉薇觉得身体充盈舒畅,即使给她输送了灵力,云麾血玉已经和她彻底的融为一体,和她的身体一样,论不上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却也是她后天形成的活性资源,可以随心所欲,手到擒来,只是无法相信这样的好运会这样毫无预兆的落在她身上。
不过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先前祭长澈在关键时刻助她一臂之力,或者她早就死在了云麾血玉覆海移山却混杂凶猛的散流里,找个时间该好好感谢他才好,也得将先前那些唐突荒谬的话给抹回来,当时他听到她的话一定会很难过吧?好心好意得到不报答,反而还被浇了一脸冷水,热脸贴冷屁股,吃力不讨好。
婉薇对他忽然有股莫名的好奇,孔郡已经魂飞魄散,为什么他还要把她当作孔郡面面俱到?总会在紧要关头以最巧妙的方式出现,先前那个承载他灵力的小纸人,应该消耗了他不少灵力。
毕竟他要使出能和云麾血玉势均力敌的灵力才能反噬后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他对她到底是出于做师父的责任,还是对孔郡的愧疚?她成了他的赎罪方式,所以才会不计一切代价消耗自己,刚开始遇到的时候,好像和她有着血海深仇似的,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变着法的辱骂她,如果是单纯的让她讨厌他,之后为什么又频频出手相助?
是怕她会爱上他吗?龙陨心的诅咒已经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可怕的验证,如今龙陨心又在她的身上重新开始,原来是这样,为了给她制造反感情绪,离他远远的,他也真是煞费苦心,法这。
他这个人不仅自恋,也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光是一张漂亮的脸就能让她春心懵懂,奋不顾身的往他这个火坑里跳,婉薇心里只记得老唐,还有那包麦芽糖,直到现在都还没舍得吃,虽然她吃了会过敏,光看着也会心花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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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灵!千灵!”叶语贞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婉薇还一门心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嘴角微微卷起笑意,直到下巴被人捏了下,这才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叶语贞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不过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装满了心思,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眼神探究的看向婉薇,“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哦······这个呀!”婉薇一头雾水,刚才发呆发的太入神,一个字也没听见,用手抓了抓头发,又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的手,反复看了几下,眼角余光瞥见叶语贞的眼神还是不依不饶的盯着她,心乱如麻,又有几分被揭穿的慌乱,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任何一个都足够引人注目,眼睛六神无主似的在四围看了一圈,以为还和南弦紫茎的话题有关,如释重负的说:“没关系,她不会去烛心老妖那儿揭发你的,反正刚才也让她吃了苦头,她要是不怕死,哪会找烛心老妖当靠山,还·······”婉薇忽然止住话题,叶语贞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神色凄迷无助,拿出火盆,将那些带血的衣服点着,放到火盆里烧了,婉薇刚才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说:“你我都是姐妹,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这个头有没有出到你的心意上去,但不管怎么说,姐妹一场,我不会眼巴巴的任由别人欺负你的。”
“你锋芒太露了,还是低调一点,烛心老妖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一颗小小的云麾血玉就能铲除了,要不然以祭长澈的能力,烛心老妖也不可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她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人,千灵,”叶语贞似乎很累,累得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眼里的疲倦和悲伤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她的脸仿布满裂纹的瓷娃娃,稍碰一下就碎了,“你的心意我知道,我没想到会把你也牵扯进来,老太太还活着,但和死了差不多,一直都是南弦紫茎冒名顶替她,孔郡山庄是孔郡当年置下的,一直都是老太太帮忙打理,她被祭长澈封印之后,孔郡山庄也就落魄了,没了昔日的繁华和昌盛,或许这就是命数吧!我不希望你再步孔郡的后尘,即使孔郡山庄彻底覆灭,你只要平平安安,或许这才是孔········”
“你不是她,我也不是她,但她把我召唤到这儿,肯定不是为了平平安安的活着,要不然在我那······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不会懂,我现在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我,但是有一点我很明确,那就是烛心老妖,她那儿的龙陨心,本来就和她给我的这个龙陨心是一体的,现在的问题不是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而是她根本就不会放过我,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竞技赛,没有第三种选择,她也容不得我退缩,除非我被她挖了心,你在她身边想必也呆了一段时间,这里面的局势难道你不比我清楚?”
“烛心老妖没那么好对付的,祭长澈都拿她没办法,你又能把她怎么样?我就是太清楚所以才不想看到你往她的刀口上撞,现在整个叶府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往里面跳,被她逮住了凶多吉少,祭长澈也救不了你!叶千灵,你到底明不明白你面对的是一个怎样阴险可怕的人?你看不不清楚,那我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这个人,即使没了从前的气势,你也对付不了!还是趁早收手,在她没有找你之前赶紧离开这儿!”
叶语贞不是危言耸听,她快要承受不住了,婉薇的确有几分骄傲,但是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办法的唯一途径,她拉过叶语贞冰冷颤抖的手,“既然她这么可怕,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不清?你的段郎到底是谁?”
“我的事不用你管,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当耳旁风随便刮了去吧!还有,从今以后,不要再打妹妹的名义替我打抱不平,我的心意是好的,但是我不需要,你能把你自己管好就不错的了,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记在心里,人情再好也是债,我已经负债累累不堪重负了,不要再用你的自以为是给我造成不必要的负担,我有我的人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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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语贞将衣服毫不犹豫的扔进火盆,发蓝的火焰连同滚滚浓烟从火盆里窜升上来,她们对面对的站着,婉薇心里一阵冷遇,从头到脚好像被浇了一盆刚刚融化的雪水,浑身的寒气扎得她全身颤栗,她无法相信这些凉薄婉拒的话是从叶语贞的嘴里说出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劳而无功,枉费心机,自己的自以为是再次得到了报应。
婉薇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叶语贞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想起自己先前对祭长澈咄咄逼人的话,将心比心,忽然觉得自己好卑鄙,走到他房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却空无一人,婉薇心里一紧,一个丫头拿着鸡毛掸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是念珍,是个领班,婉薇一把拉住她,问她里面住的人呢?丫头说半个时辰前走了,不辞而别。
“千灵。”后面传来凤冥夕的声音,是她的老唐,婉薇连忙用眼上浮着的泪光敛去,摆出一脸若无其事,看到他很高兴,不用装也会喜笑颜开,“老唐!”
“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凤冥夕一眼就看到她眼圈微红,婉薇指着从叶语贞那儿冒出的浓烟,用手揉了揉眼睛,“烟呛人,特别辣眼,对了,你怎么没和师父在一起?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在这儿住不惯,回去休息了。”凤冥夕看了眼从叶语贞院子里冒出来的黑烟,婉薇不希望她的身份被揭发出来,笑着打马虎眼儿说:“你有空吗?好像长时间没出去转转了,这个院子虽然大,但是长时间不出去,心里也憋得慌,好像连空气都是昨天的,冷馊馊,阴飕飕的,对了老唐,这儿可有什么好玩的,带我一起逛街吧!”
“好啊!”凤冥夕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了,婉薇又看了眼祭长澈先前住的房间,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向站在门口对其他丫头发号施令的笑拍招了招手,念珍迅速跑了过来,婉薇说:“我师父临走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或者有没有让你们代为转告给我的那什么嘱托?”
“没有呀!对了,这是从他床上发现的玉梳,刚才想交给你的,事情太多就岔过去了,应该是走得太急,一时忘了就落在了床上,他是你师父,如今交给你也是理所当然的。千灵小姐,给你。”念珍特地解释的很清楚,就怕婉薇误会她贪图祭长澈的玉梳子,婉薇小心翼翼的接过,这是用一整块上好的合和田玉雕刻而成,通体透明,碧波柔润,在光线下仿佛活了似的,每条连贯活络的细纹盈盈颤动,每一根齿梳也都均匀剔透,精致而优雅,美到不可方物,和他玉树临风的形象很相称。
一看就不是凡物,在梳子的两边特别光滑,应该是长期使用才会留下的痕迹,玉和其他的东西不一样,长久的磨砺反而让它更有生命力,也更加流光溢彩,别致而圆润,想来他这是他随身佩戴的东西,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下?而且还是别人家里?
“千灵,我知道有个地方很热闹,你这是不想去了吗?还是哪儿不舒服?”凤冥夕见她站在门口若有所思,那么好的机会别一下子又飞没了,白高兴一场,婉薇连忙将那只梳子收了起来,用手按了按,微笑向来都是最好的掩饰,但笑得太突然,敷衍的痕迹也就更加明显了,“我去拿你送我的那只核桃。”
原来没有随身带着,一阵愕然,小小的伤感一闪而过。
市集
街市繁华,道路两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货摊,蓝珈还是头一次独自一人出来游历,以前也来过,不过身边有几个师哥跟着,凡事都会受到约束,总是不能尽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又生的我见犹怜,还有几分难得的伶俐俏皮,生怕被谁当作小猫小狗顺手提溜走了,一路上总是严加看管,百里延予出手阔绰,为人又很豪气,快言快语,风趣幽默,倒是和机灵活泼的蓝珈一见如故,很是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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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珈,你真是伏魔族的弟子?那你岂不是很厉害?听我姐姐说,祭长澈当年还是伏魔族的嫡出,如果没有遇到孔郡的话,他这会儿应该是伏魔族的继承人了吧?你说天下真有像他和孔郡那样至死不渝永恒的爱?既然如此,”百里延予对祭长澈也不是很了解,只是从很多传言以及姐姐的叙述中知道一点,不过他自认为和这样的人八竿子打不着,所以从未上心,如今却碰巧遇到他的师妹,还真有点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多听点关于他的传闻,也不至于面对如花似玉的美人却没有适合的话题攀谈,话题那也是搜肠刮肚,东拼西凑,“听姐姐说是你师哥亲手封印了孔郡,姐姐还说,祭长澈原本要带孔郡远走高飞,后来还是被伏魔族的人逮了个正着,我姐姐还······”
“你姐姐的舌头还真是长,你把她叫过来,我替她丈量丈量,看看有没有她的腰带长,她知道个屁,说话不负责任,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还好意思说是师哥的朋友,有这样以讹传讹胡说八道的吗?师哥遇到这样的事已经很倒霉了,她茶余饭后还拿他倒霉的事情当笑话讲给你乐呵,你还大言不惭的讲给我听,祭长澈背叛了族门那也是祭长澈,伏魔族正儿八经的皇长子,我货真价实的师哥,你当着我的面诋毁他,还讲得这么活灵活现,我是不是还得笑两声给你渲染气氛?”
蓝珈狠狠的瞪他一眼,她特别反感别人用这些不信实的留言诋毁祭长澈,百里延予立刻赔了一脸笑,蓝珈芒寒色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脚就在他的腿上冷不防的踩了下,疼得百里延予龇牙咧嘴,抱脚惨叫,“你用不着这样吧!又不是止我一个人这样说!蓝珈,你别走这么快,刚才是我不好,该掌嘴!是我不该信口雌黄,口无遮拦,你停下来,我给你道歉!”
“你有过师哥吗?”蓝珈停下脚,见他头上的冷汗都疼出来了,走路一瘸一拐,脸上一阵愧疚,“还疼不疼?”
“你理我就不疼了。呵呵,”百里延予笑得有些猥琐谄媚,搓着手说:“你这是想让我给你做师哥?刚好我从来没有小师妹,正想有个像你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小师妹。我对你一定会比你师哥对你还好。”
“我和师哥一起长大,你不会懂我对师哥的感情,不仅仅是我师哥,还是·····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我脸上有苍蝇?”蓝珈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货摊,一点兴趣也没有,百里延予一把拉过蓝珈的手,将她带到一处埋珠花的小摊上,“我现在就要行使师哥的权利,来,你喜欢哪个随便挑,师哥有的是银子。”
“这些太俗气了,一点也不好气,素的太素,戴在头上一看就不吉利,艳的又太艳,戴到头上姹紫嫣红,俗过了头就是俗不可耐,会被人笑话的,还不如不戴呢!师哥说女孩子还是不要太妖艳的好,适当的装饰一下悦人悦已,自己觉得舒服,别人看着也很清爽,而且有些东西,真不是银子能买得到的,”蓝珈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也有自己的烦恼。
百里延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说得是,说得是,没想到蓝珈姑娘还有这样的心得,繁絮就简也别有一番风味,这些都太俗气,大红大紫,颜色也不正,配不上你,我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吃穿用度全都包在师哥身上,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师哥,想使唤就怎么使唤。”
“那就不是师哥了,”蓝珈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百里延予一头雾水,追了上来,蓝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是狗腿子。”
“我给你做狗腿子也不吃亏!只要你别生气就好了,你一生气我都急得冒火,真的,你别不信,虽然我们才见面没多久,但我一看到你就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微妙吗?从小到大,我还真没有对谁有过这样奇怪的感觉,就是我姐姐也没有,所以,我们是老天眼里注定要相遇的人,”百里延予说得一本正经,蓝珈惊奇的睁大眼,她的眼睛本来就顾盼有神,灵秀水灵,稍有变化都会流露出古灵精怪的神色,百里延予看到她眼睛里的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近一点看清她眼里的自己,将脸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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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珈见旁边的小摊上就是埋菜花蛇的,她随手拿起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这些蛇都是从菜田里抓来的,拿到市集上埋,必须打个半死,透活的会吓着人,要是死透了又会让人觉得不新鲜,蓝珈见他的脸逼近,也不退让,一把抓住他的手。
百里延予受宠若惊,耳朵根都红了,结结巴巴的说:“蓝珈姑娘,你这样也太心急了,我只说要做你的师哥,就是想好好保护你,给你无微不至的关爱,其实我对那方面还没怎么准备好,如果你有这个意思,我只要准备一下就········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凉?我的亲娘,蛇!啊!救命!”
不远处,一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女人从人群中闪现出来,紧接着就是穿黑衣服的女人,身上穿着宽舒肥大的斗篷,隐约只露出半个下巴,两人的目光都落在蓝珈身上,以及那个惊慌失措,受惊过度,大喊大叫的百里延予。
“那个女人就是祭长澈的师妹蓝珈。”黑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死里逃生的靖雏儿,她在法阵中受到重创,必须养精蓄锐,通过修养才能将断裂的筋脉重新融会贯通,黄衣女人也便是劫走她的白玉池,她身后还跟了个穿着白衣服的小丫头,名叫荆芥,身后斜斜的背着箭筒。
黑褐色的牛皮,边口针脚细密,在左右两边稍有磨损的迹象,五六杆白色的箭羽采用的也是质地优佳的白雏鸟的尾羽,一尘不染,白透而轻盈,设计灵巧,更是在飞箭的重心上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非常稀贵难得,能有资格使用这种箭矢的人,也非等闲之辈。
救助靖雏儿也是掌门墨妍后夏的指令,荆芥是幽穆派门下的弟子,以丫头的名义辅助白玉池,表面上拔给她充当门面,实质上却是暗中监视,墨妍后夏也想通过靖雏儿这条渠道顺藤摸瓜,最终拿到叶千灵的龙陨心。
白玉池前几年被烛心老妖扫地出门,掌门墨妍见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将她招入门下大力栽培,白玉池对烛心老妖有着血海深仇,也因为这层有关系,墨妍后夏对她也是格外器重,又派荆芥跟其左右,是为了防止白玉池心生叛变,以防万一。
“祭长澈这几个月一直费尽心思在找那把据说可以让龙陨心彻底消失的雀屏刀。要是门上慢他一步,让他毁了龙陨心,我们这些人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竹篮打水功亏一篑了。”白玉池眼神闪过一道锋芒,靖雏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得幸于大难不死,这是老天给她第二次重生的机会,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这个来之不易的后福无限增大。
掌门墨妍为了得到龙陨心可谓是处心积虑,如今在她身上走了这么出险棋,也是黔驴技穷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她索性将计就计,她们的利益暂时是一样的,掌门墨妍把她当作垫脚石,她也把她当作以逸待劳的靠山,反向利用,对她有利无害,等时机成熟后,她再想办法将本该就属于她的东西拿到手,这些不知所谓的小罗喽就随她们玩去吧。
“荆芥,你暗中跟着他们,千万要小心,切忌不要暴露行踪,蓝珈这个丫头心眼儿多,又鬼精鬼精的,对付起来有点棘手,从她眼皮底下浑水摸鱼,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容易,你想个办法引开她,百里延予是红颜夫人的命脉,她不是要帮祭长澈找雀屏刀么?一个小小的龙泉教竟然敢和势力雄厚的幽穆派公然叫板,我倒想看看她这是腰杆子硬不知天高地厚,还是她弟弟的命硬!”
白玉池眼里透出一股稳操胜券的自信,如今身份水涨船高,说话的派头也就大了,靖雏儿不喜欢她这种小人得志的傲然劲儿,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本不屑于和她这种别人不要的下九流同仇敌忾,只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而且她势单力薄,身体也得仰仗她的灵力相辅,就在这时,靖雏儿声音惊疑的说:“那不是叶千灵和凤冥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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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他们?不是,叶千灵就是孔郡,本应该和祭长澈形影不离才对,我看她祭长澈不冷不热的,对凤冥夕倒是有几分主动投合的亲密。”靖雏儿心里明白,但还是不相信祭长澈会如此放得开,白玉池笑,“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么?祭长澈的大限就要到了,不想拖累她,凤冥夕的命论起来还是孔郡捡回来的,从此就对她一往情深了,祭长澈在,他是没得机会,如今祭长澈就要死了,他就是眼下最大的赢家,祭长澈是个一对一聪明绝顶的人,不管他对叶千灵的亲近是出于什么,老话不是说了么,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叶千灵交给他,好过交给·····我们这些人都是奔着她的龙陨心去的,凤冥夕没能得到孔郡,叶千灵又是重生后的孔郡,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如果能得到她,也算是得偿所愿,了结长夜漫漫的相思之苦了,好歹还能保她一条命,祭长澈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忍痛封印孔郡,叶千灵和凤冥夕要是能修成正果,花开并蒂,他也情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痛割爱,毕竟比起封杀孔的伤痛,这点忍让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难的,不管怎么说,自古以来男儿多薄情,他是为数不多,却有情有义的男人,可惜福薄命浅,又遇到孔郡这个扫把星,再有一万年的寿数也被孔郡克没了,要不是忌惮祭长澈还有一口气,我早就取了她的命!”
“不可乱来,你知道现在除了幽穆派和烛心老妖,还有多少人盯着她蠢蠢欲动?想要追踪她的行踪也不难,”靖雏儿将那只依旧呼呼大睡的九眼灵蛇从袍子里拿了出来,九眼灵蛇在出生的刹那看到的第一个人就会生生世世认作主人。
靖雏儿可不是占了叶千灵的便宜,她们一模一样,混淆难辨,九眼灵蛇的脑门上的灵眼尚未开窍,只隐约出现一条细长且浅淡的红痕,它的心性还未成型,傻傻分不清楚,也就稀里糊涂的把她当作主人,她动作野蛮的掰开九眼灵蛇的嘴,将一颗黑不溜秋的药丸丢进它的嘴里,九眼灵蛇咕噜一声,囫囵吞枣似的咽了下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睡眼惺忪,不停的用舌头舔着两边被捏痛的嘴角。
靖雏儿向白玉池要了帕了,将它的眼睛蒙上,随后一挥手就扔到了身旁的大榕树上,九眼灵蛇惊慌失措的看着她,靖雏儿很不喜欢它,有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心虚,毕竟等它灵眼开窍后,不用别人指点迷津,它会认出真正的主人。
所以在它身上,她也不想投入太多根本收不回来的情感,九眼灵蛇站在大树上泪眼婆娑,急得团团转,靖雏儿看都不看它一眼,立刻和白玉池隐入了人群,荆芥留了下来,一种尾随,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九眼灵蛇眼巴巴的看着主人在川流不息的人海里消失了,怎么也找不着,声音都叫得沙哑了,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眼睛无精打采耷拉着,坐在树杈上一个劲的掉眼泪,肩膀不停的抽泣,越想越伤心,将自己缩成毛茸茸的一团,尾巴仿佛金丝猴似的,卷在了树干上,来了个凌空倒挂金钩,身体还随着抽搐摇摆,一旦停止了,也会伸出腿在树干上蹬一下,直到晃悠起来才心满意足。
“老唐,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婉薇和凤冥夕也来到街市,看着热闹非凡的景象,也很高兴,但她还是不甘心的试探一下,总觉得他们才是来自一个世界的人,凤冥夕这次没有摇头,“我们以前的确见过,但我可能不是你所说的老唐,而且我也不知道谁是老唐。”
“我就说我们见过来着!没关系,过去的老唐·····怎么说呢!嗯,不管开心也好,难过也罢,太阳一升起,今天就变成了昨天,昨天就变成了历史,就像黑夜,不管有多黑,总会天亮的。”
婉薇很少这样多愁善感,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古装版的老唐面前这样心平气和,再次提起,心里出没有先前那么多的波折,当真是放下了,凤冥夕只笑不语,他的笑容里充满了宽容和温暖,还有丝丝缕缕忽隐忽现的温柔,因为怕自己流露的太多会吓着她,静观其变的察觉反而让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拘谨,更像是放不开的羞涩。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孔郡在的时候,今时今日的场景,他不知曾经幻想过多少次,希望能和她像朋友那样有说有笑,就像和叶千灵这样,但她们的性格一点也不像,孔郡很沉稳而老练,还有点不择手段的残忍,那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强者,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在她面前,他自愧不如。
而叶千灵看上去伶牙俐齿,其实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在流露出的尴尬和更多接近普通女孩儿都会有的喜怒哀乐,有血有肉,也有迫使别人情不自禁想要呵护的冲动和柔弱。在孔郡身上,他很少看到多余的表情,总是冷冰冰的。
只有面对祭长澈的时候,才会慷慨大方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笑容和快乐,淋漓尽致的向他展现出来,别人很难进入她的眼,也就产生强烈的区别对待,而叶行灵不一样,她的快乐和笑容没有受到限制,更没有因人而异,笑就是笑,生气就是生气,有着明显而栩栩如生的界限,这才觉得才是真正活着的孔郡,她迟来的笑容也纯粹的让他心神恍惚,喜不自禁。
“老唐就是昨天的昨天,他成为我记忆中的历史,已经尘埃落定,老天还真有意思,我不喜欢怀旧,却还强行给我按历史中的那个老唐量身定做了另一个····没有老唐了,哎呀,我也真有意思,肯定是吃错药了,怎么一提起老唐就老唐个没完没了的?以后不会再叫你老唐,凤冥夕!很有文艺风采的名字!”
婉薇评头论足,她下意识的挽住他的胳膊,眼睛要神采奕奕的从旁边琳琅满目的杂货摊上一一掠过,雨露均沾,哪个都别想从她眼皮底下溜了,凤冥夕的胳膊下意识的夹紧,眼里光风霁月,风神轩朗,看上去像个意气风发,功成名就的小开。
婉薇留意到了,更加抓紧他的胳膊,眉眼上的笑容爬到了嘴角,又从嘴角蔓延到了整个面部,笑得太灿烂,连鼻翼上也浮现兴高采烈的纹路,她见过老唐的形形色色的表情,唯独就是没见过他这样扭扭捏捏放不开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手指松了松,他不是老唐的替身,而是凤冥夕,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还犯不着她借着凤冥夕睹物思人,她也不是孔郡的替身,而是叶千·····也不是叶千灵,是秦婉薇,如果她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他会相信吗?
“瞧你头上的汗!别动,吹了风会着凉的,主回在法轩里吃了不少苦,千万得悠着点儿。”凤冥夕停下,见她额头上浮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在阳光上仿佛营养不良的小珍珠,却个个晶莹剔透,凤冥夕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他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儿这么认真过,又拿出自己的帕子,还是头一次和她亲密接触,不免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他看到地上斜斜的影子,手是颤抖的,眼神也不可避免的和她发生碰撞,婉薇突然一笑,满面春光,他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直蔓延到脖子上,他灵力高,皮肤也细白柔润,凤冥夕连忙避开眼,神情里晃过一阵不知所措,仿佛人赃俱获的蟊贼,面对质问无话可说,手指也紧张的揪着帕子,婉薇越是见他含羞带怯,不禁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飞出来。
男人要是出现这种表情,那么他的感情世界想必就是一张白纸,老唐的那张纸被她画得乌烟瘴气,算是废了,她也不想再看一眼,如今又碰到了另一张比白纸还要一尘不染的凤冥夕,忽然有种想要蹂躏他的冲动,越想越好笑,越想越觉得自己卑鄙无耻,腌臜下流,竟然对一个感情白痴存有这种不良居心。
凤冥夕站在旁边莫名其妙,婉薇笑得蹲在地上起不来,抬起脸,泪流满面,凤冥夕更是莫名,旁边的人还以为凤冥夕对她做了什么逼良为娼的恶事,以至于她当街失心疯 了,全都义愤填膺的瞪向他,婉薇见他一脸无辜,也有种有口难辩的无奈,他眼神急切的看向婉薇,询问她好端端的为什么哭。
婉薇好像被人点了笑穴,一脸神秘的说:“给我买好吃的我就告诉你。我很能吃的,一定要好多好多才行,”婉薇神采飞扬,凤冥夕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活灵活现,天真无邪的孔郡,点头如捣蒜,乱了节奏,他自己察觉到了,又是一阵难以为情,脸更红了,婉薇觉得他和祭长澈属于同一种人,泰山崩于前却能面不改色的人,而此时此刻,他却像一个刚入社会还没见过市面的学生,惊奇中还有几分失措,却又强作镇定,婉薇拉过他的手,就着和老唐的余温,又有凤冥夕的儒雅和俊逸作后续,仿佛和老唐断裂的线又在他身上得到连接,也不在意男女授受不亲,喜欢就要在一起,不要错过了才后悔莫及,就像祭长澈,不管他怎么补偿,即使把命都豁出去,封印孔郡的伤痛,却会化作苦藤草(剧毒)如影随形纠缠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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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以拥抱的时候,一定要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在还能亲吻的时候,也要让对方感受到绵绵的情意和温柔,在还来得及相守的日子,那就紧紧的牵住他的手,在还来得及幸福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幸福,人生苦短,浮生若梦,生命就像一场旅程,很多人的相遇,可能会花上很多个轮回才会修来见面的机会。
缘分不够,只能擦肩而过,能真正在芸芸众生相遇的,一定都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痴情人,进入六道轮回,各处都被打散了,来生,事着佛前的执念,再去苦苦寻觅不知身在何方的另一半,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所拥有的一切,最终也都会失去,不妨大胆一些,勇敢一点,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认认真真的活一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婉薇很珍惜和老唐····和凤冥夕来之不易的重逢,感觉到他掌心温温的汗,还有微微颤抖却不敢握得太紧生怕会弄疼她的手,婉婉和他肩并肩的往前走,侧过脸,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里滑落下来。
对同样的男人在不同的时空动了两次心,那真是毋庸置疑的真爱了,凤冥夕任由她牵着走,幸福来得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也生怕是场梦,睁开眼,看到的还是孔郡对他吝啬的只剩下飞霜凌雪的眼神。
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婉薇被他冷不丁的用力弄痛了,她吸了口凉气,慌忙将手从他手心抽了出来,看着手上的红印子,眉眼嗔怪,脸上还是灿烂柔美的笑,他心里猛地惊了下,茫然失措,变成了木头桩子,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患得患失,一惊一乍的,一定会很痛,婉薇转过脸来,浅笑盈盈,仿佛看出他的心思,若无其事的挽过他的胳膊。
不适合牵手。
这样也挺好,凤冥夕这才放下心来,胳膊却还是生涩的夹得紧紧的,婉薇长长的吁出一口气,仿佛堵在心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凤冥夕温柔体贴柔化了,其实刚才他也没怎么弄疼他,只是她先前握过祭长澈的手,还在他面前感慨万千过,那双手给过孔郡最痛的伤痕,也给过她比最更强烈的温柔。
孔郡自始至终都没有怨恨过他半句,反而还嘱咐她帮忙照顾他,女人天生都是小心眼儿,他给予她的爱一定大过他种种的无奈和背弃,只有无怨无悔才舍不得恨,婉薇不想成为第二个万劫不复的孔郡,更不想成为第二个一无所有却只剩下无尽悲催和悔恨的祭长澈。
“想什么呢?又发呆?”凤冥夕有了她先前亲密的举止,他也逐步放开了,内心澎湃累积的东西正一发不可收拾的从眼里流露出来,柔情似水,款语温言,也通过动作和身体的接触慢慢的将她淹没,婉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还笑得没心没肺,现在心里又有种若即若离的东西一下又一下敲击她的心房,好像是种没有了却的牵挂,一段没有还清的债务,一段含糊不清却不可能发生的情缘。
缠在心头上的丝线并不紧,剪不断理还乱,良心谴责,于心不安,面对别人鞠躬尽瘁的付出,她不是孔郡,却享受孔郡的待遇,偷了别人的东西还大言不惭的占为己有,是个没良心的人,向来也不喜欢捡谁的便宜。
无功不受禄,那么厚重的大礼,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坐享其成,她良心难安,实在做不到理所当然,他不是她的人生,她也不是他当尽的义务,对他即使用‘素不相识’这四个字也不算狼心狗肺,这是事实,而他却太固执了,破罐子破摔.
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喜欢他,而是明白自己永远都可能会喜欢他,他种种的牺牲和未雨绸缪,落在她手上也就成了烧红的烙铁,会将她烫得皮开肉绽,又让她如何心安理得?
“咦,千灵,你看前面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好不热闹,我们过去看看吧!”凤冥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心神不宁,好像在心里藏了许多不愿意和他共享却是和祭长澈息息相关的秘密,不管她的心里想着什么,即使有一天,她遵从内心做出一个需要他用放手才能得到成全的选择,他一定会亲手将她送到能给她带来幸福的人身边,他不求未来,不是不求,而是在远了,夜长梦多的变故太多,祭长澈永远都是祭长澈,一个宁愿疯魔也要奋不顾身去爱的男人,从起点,他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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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从未奢想过多年之后,如果多年之后,他们没能在一起,却还能看到她,还能看她喜笑颜开,或许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结果,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尽量把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对待,珍惜和她的每一个瞬间和点滴,只要快乐能多过悲伤的,这样也就不算虚度。
“那东西好眼熟呀!”婉薇和凤冥夕也挤进了人群,凤冥夕走在旁边,替她挡开那些横生枝节的手,婉薇也没费多大劲就挤到了最前面,海碗大一点,蜷缩成了上宽下窄的椭圆形,很像是马蜂窝,但从来没见过白色的,由一根细长且毛茸茸的尾巴吊在树干上,身体不在不停的晃悠。
这时它的身体停止摆动,一只腿慢慢伸出来,又探到了树干,猛地一蹬,身体立刻变成了钟摆,前后左右都摇晃,下面的人窃窃私语,不停指着上面的东西发表自己的猜想,尤其它的腿在伸出来时又是一阵惊呼,很多女人都按着胸口,好像受到不小的惊吓。
婉薇越看越觉得吊在树干上的白色东西像是先前那只被蓝珈一伙绑走的九眼灵蛇,这时有人拿着竹竿来的,凤冥夕也觉得眼熟,婉薇看着这些好事者一边研究怎么把它弄下来一看究竟,一边又畏畏缩缩。
围观的人也都是凑热闹不嫌事大,婉薇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东西,凤冥夕却聚精会神的看着他,连四周很多妙龄少女的目光都被他温文尔雅聚焦了,细声低语,相互咬着耳朵,有意无意的向他张望。
婉薇注意到身边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却看到那几双心虚却贪婪的眼神正津津有味的在凤冥夕身上打转,婉薇看了眼反应迟钝的凤冥夕,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被很多目光洗礼并侵犯了,那些受到婉薇眼神警告的眼睛不屑一顾的反瞪了回来,凤冥夕见她目光凌厉,全神戒备,抹起了袖子,双手叉在腰上,面容冒火,古里古怪的样子着实古怪。
刚才还好好的,脸色瞬息万变,丰富多彩,转变之快让他应接不暇,刚要探问她怎么了,婉薇一把搂过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刚好亲他脸的,他刚好转过脸,不偏不倚的吻到他嘴上,凤冥夕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
整个人也莫名的僵硬,一动不动,好像被人点了穴道,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老年痴呆,艰难的抬起手,按在了嘴上,心跳加速,怦然心动,好像意识到自己失身了。
嘴唇上的着力点仿佛染起了火,一路烧到了脸上,漫过了耳根,最后四肢百骸都没幸免,婉薇之前也经常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老唐的脖子就亲,习惯成自然,凤冥夕的身上,有她一时半会儿还戒不了的习惯。
她表情夸张的向那些惊世骇俗的眼睛瞪了瞪,搂住凤冥夕的肩膀,强调似的拍了拍,又用大拇指指向自己,名花有主的归属权泛滥而猖狂,广而告之,这个男人是他的,谁也别想觊觎,就在这时,那只受到竹竿敲击的东西受到惊吓,喊着口齿不清的字眼,还有惊慌失措的哭腔,顺着树干到处躲藏。
婉薇见身后的人没反应了,转头一看,凤冥夕手忙脚乱的将手从嘴上放下来,不知道放哪儿,拇指扣着腰带,手指纤长,在暗色衣服的衬托下,越发白皙纤秀,虽说没有祭长澈的手柔软,却精致到了极限。
造型也是史无前例的酷,他觉得这样的姿态不合适,像不怀好意的登徒浪子,放下,自然垂落,显得整个身段更加高挑均匀,以前也都是这样的,此时此刻却觉得更不适合,忽然觉得这两只手放哪儿都不合适,无疑是多余的。婉薇斜斜的看向依然愤愤不平的眼睛,走到他面前,刚想再秀点恩爱气死她们,哪想一团白色的毛绒忽然掉到她的怀里,紧接着她的手一阵刺痛,却是被白色的东西抓伤了,三条血淋淋的口子触目惊心。
凤冥夕刚要将它打开,白色的东西忽然趴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很像婴儿的哭声,却又少了几分具体的腔调,婉薇也认出它来,却是前段时间被人掳走的九眼灵蛇,它眼泪汪汪的看向婉薇,又长大了一点,比刚出生那儿会儿还可爱,毛发也蓬松细密,抱在怀里很像是柔若无骨的毛线球,四周传来哄堂大笑声。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一手抱着九眼灵蛇,一手恨恨的指向她们,嘴唇得瑟了半天愣没能从牙缝挤出半个字来,凤冥夕想要去碰她的手,检查伤势,但伤口转眼间又愈合了,看得那些人目瞪口呆,凤冥夕眼神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祭长澈身上流淌着伏魔族至高无上的血,他的血可以愈合一切伤口,他连命都要准备给她了,何况一滴血呢?
他能轻易为她做到的,很多都是他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他的对手太强大,强大到足够让他不敢心存侥幸,望洋兴叹,不战而败,虽然祭长澈对叶千灵没这个意愿,但对比却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这是人之常情,他也躲不过这个劣性。
“痒,凤哥哥!”婉薇撒娇似的靠在他怀里,凤冥夕眼睛滋润,惊喜连连,欣喜若狂,他几乎把这辈子所有的感动都用在了这短短的半个时辰里用光了,婉薇再次看向那一双双失落惆怅的眼睛,凤冥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些眼睛里的失落死灰复燃,全都变成了娇羞忸怩,婉薇看了眼手上已经愈合无痕的手,师父的血几乎成了万能神药,好像他身上每个部分都写满了奇迹和神秘,凤冥夕见她垂下眼帘,看着她怀里的小毛球说:“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九眼灵蛇?它只要认主,就会跟着主人一生一世。”
“我才不要它陪我一生一世呢!你看他刚才多讨厌,要不是沾了师父的光,我还不得疼死,凤哥哥,以后我这么叫你可以吗?如果你觉得太肉麻了,那我再找一个更贴切我们关系的名字,还有,一生一世,你能陪我吗?我可是提前跟你预约。”婉薇和这个时代的女孩儿不同,敢爱敢恨,果断利索,有主见,为人处事有着很强的目的性,想要的,只要她够得着,她就会鼓起勇气去拿,拿不到,那就想方设法拿到,如果通过正常途径还是拿不到,偶尔邪魔一下也无伤大雅。
“嗯。”如果可以,生生世世,凤冥夕忽然觉得很害怕,那么多的惊喜,万一哪天听不到她的甜言蜜语,再也没有机会手足无措的被她各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惊吓到,这些怦然心动的美好实在太美了,让他沉默在每一个流连忘返的点滴里。
容易得到的,也容易失去,这是他从形形色色的实例中总结出的经验,每一个经验后面都藏着一段凄惨悲伤却无可奈何的故事,一生一世比明天遥远的多,他在心里已经悄然酝酿和她一个又一个明天,试图可以延续到一生一世,如果走不完,他还能像提前准备好的那样大方的祝福她吗?
“还痒吗?”不能过度消耗她的温柔和笑容,也不能再过分透支自己的宠爱,他在看到叶千灵的一瞬间,心里就不可遏制的产生一个不好的预感,她转来转去,最后还会转到他的身边。
他总觉得眼前的女人逼真到了恍惚,变成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她是根藤蔓,根不在他身上,抓不到,也扯不到自己的身上,她最终紧密缠绕的,不会是他,纵然他这个为她量身搭建的木架有多结实,都是枉然。
“得把你的指甲剪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抓人!还有,你的名字太恐怖了,念起来也毛骨悚然的,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叫什么好呢?对了,你毛茸茸的,不是凡间俗物,又不是大奸大恶的毒灵,以后就叫你·······”婉薇看向凤冥夕,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凤冥夕摇了摇头,没有鲜美的主意,一切都听她的。
婉薇捏了捏九眼灵蛇的三角耳朵,“以后就叫你小佛仙?你的名字里沾了佛缘,又兼蓄了仙气,有了新名字,你就脱胎换骨重生了,以后就不再是那个喜欢张牙舞爪的九眼灵蛇,你要是喜欢这个名字就点点头,不喜欢我再给你寻思一个更好听的。”
小佛仙似乎对这个名字情有独钟,眯着眼睛扎进她的怀里,小佛仙忽然抬起头,一阵饥肠辘辘的空灵声从腹部传来,小佛仙也捂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大大的眼睛没有睫毛,很像猫眼,眨巴眨巴的样子很可爱,请求主人赏它两个肉骨头,凤冥夕知道她饿了,又舍不得让她多走路。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抱着小佛仙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同仁堂,来来往往的病患络绎不绝,婉薇用手指替小佛爱梳理长长的毛发,细润柔长的毛发从她指间掠过,莫名的触碰让她也莫名的想起祭长澈先前的满头银丝,将荷包里那只玉梳子拿了出来。
对着阳光,玉梳晶莹剔透的轮廓投射到了地上,在下首却惊现两个字,仔细辨认,不是孔郡,好像叫‘林箬’,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女人,祭长澈身上怎么别的女人的东西,而且还随身携带,难不成孔郡并不是他最爱的人?
字体随着轻微的摇晃微微颤动,婉薇不想多做计较,他是孔郡的前尘,和她无关,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索性将梳子塞回到荷包里,眼不看心不烦?
眼不看心不烦?!
“小佛仙,你说我该不该去找他说清楚?”婉薇揉着小佛仙毛茸茸的脑袋,小佛仙也很受用,将肚子翻上来,四脚朝天,舒舒服服的任由她按摩,婉薇叹了口气,街市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但婉薇心里仿佛总是隐隐吊着件事儿,不大不小,却若有若无仿佛虚无缥缈的游丝,浅浅的荡着她的心神,不去想,那点触头就会故意勾拉她的注意力,用力去想,却又一哄而散,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前面有卖冰糖葫芦,几个小孩兴高采烈的围上去,小贩扛着一根粗大的竹竿,在顶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稻草,在稻草上又紧紧的裹了一层戳了大大小小窟窿眼儿的焦布,小本生意,全部卖光了也赚不了几个钱。
小贩将顶头上的五六根冰糖葫芦拔了下来,收了钱,心满意足的塞进破旧而脏污的荷包,就在这时,前面来了一大拔人,五六个魁梧大汉在前面开路,对着挡路的人厉声训斥,路人也都避之不及的靠边退让,狐假虎威。
后面跟了个油光粉面,稍有些胖实的年轻男人,背着手,一脸傲气,眯着眼,贪婪肆意的向四处姿色尚好的女人脸上打量,看到姣好的,还勾着头流连忘返的窥探,身着葛蓝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一根金色腰带,下面还坠着五六个鸡蛋大小的玉佩,闪着温润耀眼的光,随着步伐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很是气派,腿上踩着一双黑色靴子,大模大样,仿佛皇族国戚微服私访,婉薇不想惹事,也和那些惹不起事的百姓一起往边上退让。
“小姑娘长的挺标志,什么名儿?”那人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中样貌非同一般的婉薇,前面两个似乎为虎作伥惯了,一把就将婉薇拉到前面,小佛仙全身的毛仿佛词尾遇到危险似的,根根竖立,没想到却被前面的黑脸大汉一掌打了下去,小佛仙从婉薇的怀里一跟着摔了下去,婉薇想去捞它却没从它的尾巴上擦了过去,还不小心揪下一撮毛,小佛仙仿佛一摊肉板,软软的瘫在地上,婉薇怕它摔死了,连忙将它捡起来,用手捏了捏它的脸,还是没反应,蓝袍子的人将前面的两人推开,迫不及待的挤了过来,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小佛仙,在看向婉薇时,喉结上下颤动,咽了几口口水。
那只肥厚的手不怀好意的抬了起来,在手背上横卧着一条淡红色的伤痕,皮肉扭曲翻,还夹杂着一些黑色的碳灰,看得出来,伤口是刀划的,上面的杂屑应该又遇到了大火,当时没有做好及时处理,要不然不会形成这么奇怪又丑陋的伤疤,那人见婉薇盯着他的手看,勃然大怒,讪讪的将手缩了回去,又藏到袖子里。
愤怒是背后是因为恐惧,恐惧又源于对自卑最本能的保护,前面好两个汉子不由分说,扬手就要打婉薇,小佛仙忽然睁开双眼,透明湛蓝的眼睛忽然变成了火红色,一路爬到婉薇的肩膀上,冲他们龇牙咧嘴,手指上伸缩自如却锋利如刀的爪子从皮肉里伸展出来。

楼主:紫慕流沙

字数:917175

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5-06 08:54:04

更新时间:2021-04-02 04:48:02

评论数:710条评论

帖子来源:天涯  访问原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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