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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之孔祭长青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果果!”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从二癞子的肚子里挣脱出来,婉薇看到它的一刹那,整颗心都快融化了,按名字的字面上说,九头灵蛇应该是长了九个头的蛇,但眼前这个能将人萌出一脸血的小东西却像是八爪鱼,上半身像是刚出生的小狐狸,三角的耳朵,圆圆的小脑袋,尖尖的小鼻子,没有牙,半张的嘴里可以隐约看到上下两排牙床,是粉色的,但它的嘴却和狐狸不同,并没有很长很尖的吻,只在鼻子的部分留下两个微微隆起的小孔,看起来又像是人。
眼睛很像弹球,里面装了五色芯子,随着转动五彩缤纷,只是上面好像蒙了一层白色的膜,从里面透出来的光芒似乎也因此迷离不清,下半身和正常的小狐狸都是相同的构造,除了四条腿和一条尾巴,在肋骨的两边各自长了两条可以收缩自如的翅膀,中间还连着一层单薄且布满红血丝的连蹼,隐约还能看到血液流动,紧紧的贴在腹部,和本体的颜色遥相呼应,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它还有翅膀。
小东西的肚子上还有一根手指粗的脐带连着,它的后腿忽然直立,脚掌变大,腿弯部分也变直了,前面的爪子变成了手,但每只手只有三根手指头,看上去很像畸形,它摇着尾巴,用手将悬挂在肚子上的脐带捞起来,它全身的毛发也在迅速的萎缩,最后变成了灰白色。
它目不转睛的盯着婉薇看,尤其是她的手,又将自己的手伸出来,对照了几番,原来少了两根手指,婉薇蹲下身,刚想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尤其是尖尖的小耳朵,哪想它突然暴怒的向她“呲”了几声,粉色牙床上也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它见婉薇不动了,这才用牙咬断脐带,在脐带断裂的一刹那,那东西仿佛挣脱了自由,在二癞子的身体上一阵飞舞,当它停下来时,它已挺着鼓鼓囊囊的肚子坐在一边,半眯着眼睛,还用手心满意足的抚着大肚子,好像吃饱喝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才好。
而二癞子的身体也被咬得千疮百孔,浓烈的血腥味儿令人窒息,婉薇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九头灵蛇干瘪的身体在进食之后立刻变得圆滚滚,看上去似乎更加可爱萌动,它的眼睛上的薄膜比先前淡了许多,看到婉薇后,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叫‘果果’,裂开的嘴欢天喜地,手上还沾着血。
欢天喜地的向她扑来,它和刚出生的小狗差不多大,婉薇有点怵它,任由它顺着她的裙子往上爬,最后爬到她的肩膀上,伸出手头在她脸上的伤口上舔了舔,舌头很光滑柔润,并不像猫的舌头,上面长有倒刺,令她难以置信的是,伤口麻麻的一阵后竟然痊愈了。
它再次龇牙咧嘴,眼睛也因兴奋而大了一圈,婉薇大吃一惊,下意识的用手将它从肩膀上拍了下去,九头灵蛇一股脑的摔下去,在地上连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手揉了揉摔疼的地方,两腿分开,双手叉在腰上,吸了一口气,嘴巴鼓成了蛤蟆嘴,眼睛亮亮的看向她,好像在质问她为什么要把它当作苍蝇拍。
“热水来了!千灵小姐,热········”牢头满头大汗的回来了,他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手里的木桶忽然“咣当”一声摔了下来,热水泼满地都是,热气随之腾腾泛出,小东西一路翻滚着跑到热水前,好像喜水的鸭子看见了水,总会透出莫名的兴奋,它没几下就将自己变得黑不溜秋,地上的污渍也都如数黏到它的身上,全身上下,只能勉强看到它的眼睛在哪儿。
因为闪闪发亮,眼珠上面的薄膜似乎已经全部消失,光芒也因此变得特别清晰,仿佛还有一股神韵和灵气随着雀跃要从眼里透显出来,它迈着凌乱的脚步走向婉薇,不笑的时候还挺可爱,笑起来却龇牙咧嘴的,那些锋利尖锐的牙齿也都一览无余的露出来,好像看到亲人,婉微怕它再咬人,手忙脚乱的将地上的刀子捡起来,不停的在原地转圈,拽着她的裙角,好像拉着她一起跳进泥浆里玩耍。
婉薇一脚将它踢开,小东西受了冷遇,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反过神来,这时,一根细长的皮鞭从牢门上的天窗伸了出来,只一圈就将小东西牢牢卷住,随后猛地一收,就从窗口拽了出去,九头灵蛇急促的发出几声‘果果’,在结过她头顶时,一把抓住她绾在发髻里的一枚素色蝴蝶簪,随后就消失不见了。
婉薇的头发披散下来,身上血迹斑斑,面色惶恐,眼神呆滞,失魂落魄,看上去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根本来不及反应,头顶上晃过几条身影,也急急的从投下来的墙上扫过,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穿火红色衣服的人,手里抓着九头灵蛇,从头到尾都被鞭子结结实实的缠住,只有一颗小脑袋拼命的挣扎,最后被塞了条帕子,再没了动静,再旁边,她还看到先前那个哀求祭长澈和她一起回去的蓝珈。
“娘!”这时语贞闯了进来,牢头大惊失色的指着地上惨死的沈夫人以及残缺不全的二癞子,惊吓之下瘫坐在了地上,婉薇艰难的转过脸,看了眼死不瞑目的沈夫人,手里握着刀子,上面残留着血渍,一颗在月光下红润透亮而饱满的血珠子顺着刀尖滑落下来,语贞痛心疾首,先是南坤,又是母亲,她脸上没有太多的悲伤,一个连自己的灵魂都失去的人,又哪来多余的情感替别人喜怒哀乐?
“癞子!”元香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紧接着就是语菡,婉薇抬起头,看着冷清的牢房一下子热闹起来,以为自己在做梦,她已经不想再解释了,元香一把将婉薇推开,冲进牢房,抱着二癞子的尸首嚎啕大哭,语贞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的问:“你到底是谁?”
“她就是个杀人凶手!”元香抬起脸,义愤填膺的指向她,语菡不相信她会这么残忍,但眼前的事实却无可厚非,婉薇还是不说话,有些事,越描越黑,她索性也不去多费唇舌了,语贞猛地打了她一耳光,“我问你话呢?为什么?”
“我也想为你为什么?你还记得南坤是谁吗?这个·····当初你拒绝和尚拿来的平安符,我们都照着你画的平安符,一笔一画全都画在了请愿灯上,当时我画的好认真,以为画了这个就能给买的人带来幸福和平安!真的能带来幸福和平安吗?”婉薇逼近她,语贞眼神闪烁,从她质问和愤怒中似乎看出了端倪,脚步不自觉的后退,语菡也将矛头对准语贞,“你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中最聪明的一个,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语贞,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儿,南坤的死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我身份了,都摆着找到真凭实据的脸,我说没有,你们会信吗?”语贞眼泪滚落下来,语菡指向元香说:“她已经将事情真相告诉我了,你把九眼灵蛇养在二癞子的身体里,又利用财物和二癞子的性命要挟她为你所用,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你这是到底怎么了!着了哪门子的鬼!说话呀!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东西比亲情还重要,南坤是你的亲弟弟呀,你平日里的娴静优雅,落落大方原来都是装样子故意摆给别人看的么?你想掩盖什么!不管千灵是谁,你也不该自己的罪过推到她头上,替你背黑锅!”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叶语菡,你够了,那么多兄弟姐妹中,谁都有资本指责我,唯独你没这个资本!你们既然都怀疑我是杀害南坤的凶手,那就请求老太太打死我,这样你们就都满意了,我罪该万死,凶残成性,你们都是一本正经的判官,我再说一遍,南坤的死和我无关,那天画在请愿灯上的也的确不是平安符,那是召唤狁狼的灵咒,天下就要大乱了,孔郡山庄也将不复存在,叶千灵,”语贞的手颤颤的指向婉薇,“你知道你有多可怕吗?就是你那颗心,将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更多的不幸和灾难!我算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罗喽,卖了自己的灵魂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走,你才是唱重头戏的主角,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南坤会死在你手上。”
“语贞,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卖了自己的灵魂还被人牵着鼻子走?”语菡抓住她的胳膊,眼神急切的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千疮百孔的表情上看出端倪,语贞甩开她的手,“把你虚情假意的这一套收起来,我的事也用不着你来管,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自己,你有了房夫人的金丹护体,白得了一身灵力,你天生就是个做大人物的材料,惩恶扬善,匡扶正义,一代女侠横空出世,这是你未来的路,我只为我想要的而活,甘愿出卖自己的灵魂,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从此就没什么姐妹了可谈的,还有你叶千灵,你别再虚情假意冒充好人了,犯了错还能装出被人冤枉无辜的样子,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才能把这厚颜无耻贼喊捉贼的戏演实在了,南坤是你杀的,是我替你背的黑锅,现在你却倒打一耙,反过来咬我一口!”
“各位小主,老太太有话想让各位过去。”老太太屋里的老张突然尖着嗓子打破了眼下剑拔弩张,喧闹嘈杂的场面,所有人连同婉薇也都被带到老太太的院子里,天上零零碎碎的星子在夜幕中忽隐忽现,或许是老太太久病卧床,身上或多或少有些腐朽之气,吸引来了许多乌鸦,这儿又是整个山庄最肃静的地方,院子里种了几棵银杏树,这个季节刚好枝繁叶茂,叶子的清香也将院子里刺鼻的气味冲淡了许多,树枝上站了十多只精神抖擞的乌鸦,树下铺着一层叶子。
树下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手里拿着点心,看样子很机灵,头上还戴着帽子,吃得津津有味,旁边还有个孩子,手里拿着拨浪鼓,清脆的鼓乐声声悦耳,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围大树玩得不亦乐乎,满头大汗,见着门口几个人进来,停下来,瞅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他们。
“语双!”语菡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不可思议的看向语贞,语双张开手向她扑了过去,不远处的孙氏嘱咐她小心脚下,别绊着了,婉薇一眼就看到那些寒光闪们的乌鸦,觉得头皮发麻,好像死人的眼睛,透着一层死色却凶神恶煞,语菡将语双抱了起来,仔仔细细的在她身上检查一番,并没有伤口,孙氏看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还像平常那样尽心尽力的照顾语双。
元香也跟着走了进来,她在看到孙氏时,吓了一大跳,一方面做贼心虚,另一方面却是无法理解死去的人怎么会毫发无损的重新活过来,这其中必有古怪,语贞回过头,狠狠的绞了元香一眼,随后又说:“你回去吧!二癞子的事情你自己去料理,这是十两银子,够买棺材的,以前对不起你,现在也算扯平了。”
元香接了钱就急匆匆的走了,孙氏阴阳怪气的眼神也让她心里抽搐似的害怕,拼命的控制自己的腿,害怕自己急切的奔跑起来,直到门口才舒缓一口气,放下脚步,牢头已将二癞子的尸体用席子卷了,放到了推车上,上面还盖着二癞子生前盖过的被褥。
由新来的仆役海头将二癞子的尸首拖到山庄二十里外的竹林子里去,比起乱葬岗,竹林子还算是体面安葬的地方,元香将银子递给海头,让他去五里外的林家铺子帮二癞子买个棺材,元香还差十两银子就能赎身了,但她情愿呆在山庄里为奴,也不愿意让二癞子死后还要被虫子咬。
海头应了一声就走了,但这黑灯瞎火的,他又不放心,元香又固执的非让他现在就去买,活着的时候想过要和二癞子远走高飞,现在他死了,即使赎了身,天大地大,家里人早就将她卖了,倘若回去,只会自取其辱,再被卖到其他大户人家当奴才,她一个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人又能去哪儿生活?
元香抱着二癞子的尸体泣不成声,身后忽然有片暗黑而诡异的身影着落,她回过头,惊异的说:“千灵小姐!”
叶语贞拉过语双的手,孙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退到了后面,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婉薇的头莫名其妙的晕了,她差点摔倒,语贞和语菡一左一右的扶住她,不管嘴上骂得有多无情,但情绪上来,口是心非的话也就都上来了,一旦遇到危险,还会忍不住真情流露,两人将婉薇扶到椅子上,语贞用手探了探她的头,有冷汗,却没有发热的迹象,语菡向身后的书翠交待两声,书翠立马就去将老太太房里的郎中请过来。
语贞将帕子铺在婉薇的手脖上,郎中按着她的脉搏,一脸困惑,婉薇混混沌沌的,如梦如幻,找不到一点真实,好像灵魂被整个儿的抽离出去,只留下片点残魂断魄,全身空的只剩下躯壳,双手紧紧的扳住椅子的两边扶手,连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仿佛不用力扳着,身体就要轻飘飘的飞起来,又好像中了邪,神志不清,连看人的眼神也翻得虚晃乏力,似乎所有的精气和力气都被一下子抽空。
婉薇低下头,身体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眼睛的神回来了,但很呆滞,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半天又换到其他事物上,跌跌撞撞,六神无主,语贞和语菡面面相觑,这时老太太身边的老嬷嬷出来了,见到婉薇这个样子,一脸惋惜的说:“不是说千灵小姐变了吗?怎么一下子又回到从前的样子,她以前也是这样郁郁寡欢的坐在椅子上发呆,真是奇怪。”
“是啊!千灵以前就是这样的!郎中,你可知道千灵到底哪儿出了问题,先前还张牙·····我是说她先前很机灵,能说会道,伶牙俐齿,脾气也很急,怎么一下子又变回原来的样子?”语贞凑近她,看着她不大灵动的眼睛,用手划了划,她那慢了两拍的眼珠子几乎跟不上她的指头晃动,好像得了失魂症,语菡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的掐了一下,结果婉薇脸上却风轻云淡,丝毫没有任何疼痛反应。
郎中嘀咕了半天也没诊断出婉薇突然呆板失神的原因,只说她惊吓过度,身体又有数处创口,待休息几天再来复查,语贞握住婉薇的手,婉薇的神经好像被人用力的扯着,眼前一片漆黑,身体很冷,全身瑟瑟发抖,好像踩在水里,水迅速的漫过她的小腹,湍急的漩涡将她全军覆没,冰冷的水呛进她的嘴里,仿佛针一般扎着她的五脏六腑。
剧痛的疼随着呼吸在全身散开,婉薇憋着气,语菡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刚走到门口的郎中又被叫了回来,语贞意识到她在憋气,用手捏住她的脸颊,视图让她将嘴张开,婉薇惊慌失措的踩着水,没有底,她的身体随着漩涡旋转,呛进嘴里的水越来越多。
她无法呼吸,语菡急得用手按着她的胸口,她的嘴被捏开,但还是无法喘息,郎中急急忙忙的打开药箱,将里面裹在布里的银行抽了出来,在她脑袋上下了六根针,银闪闪的针随着她剧烈震颤而震颤,在火光下银闪的越发刺眼。
婉薇憋得很难受,就要撑不住了,喉咙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涌了出去,她这才倒出一口气,全身的衣服湿透了脚也踩着底,水流将她冲到岸边,底下是松软的沙子,前伸的手指触碰到了坚硬的石头,吹在背上的风凄厉而冰冷,仿佛将后背上的伤口再次用刀子刮开,疼得让她失声尖叫,终于绝境逢生了,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用力蹬了一脚,终于将身体从水里完全脱离开来,眼前还是黑茫茫的一片。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语贞见她能喘气了,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语菡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开,婉薇突然发出凄厉而痛苦的尖叫,语贞发现她后面上黏糊糊的,将她的身体扶直,后面的衣服却已被鲜血浸透,所有人又手忙脚乱的她将扶到床上。
语菡找来药酒和纱布,语贞将婉薇的衣服一层层的脱掉,婉薇后背痛的厉害,火辣辣的,衣服也被刀子似的风扯开,赤裸裸的露出来,带着沙子的风落到伤口上,仿佛洒了盐,疼痛难忍,仿佛鞭子一下又一下的鞭挞,皮开肉绽的闷响几乎打破了眼前的黑暗。
婉薇看到前面有棵枯死的树,没有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上面站满了黑漆漆的乌鸦,这种代表灾难和死亡的鸟总是和死神相伴,婉薇四肢百骸仿佛都被锤子狠狠敲击了一遍,她吃力的爬起来,一片模糊不清的肉白在黑暗中隐隐若现。
她找了个棍子,一瘸一拐的拄前趟,原来树上绑了个人,赤身裸体,伤痕累累,许多乌鸦落到她身上,啄食她身上的皮肉,她的右边肩膀甚至惊现了白森森的骨头,那人的头仿佛断了似的,有气无力挂在肩膀上,随时都会有挂下来的危险,落在她身上的乌鸦越来越多,不时为了能吃上一块肉而大打出手。
婉薇拿起一块石头,想要去拿石头将那些贪吃讨厌的乌鸦赶走,她低下头摸索石头,却无意中看到自己用来支撑身体的棍子竟然是人的大腿骨,她大吃一惊,慌忙扔掉,在骨节上还残留着尚未完全腐烂的肉。
被绑在树上的人忽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停的哀求她来救她,婉薇挣扎着起来,她的尖叫好像和她连接在了一起,每一块被乌鸦啄食的肉,好像也从她的身上被活生生的切掉,她奋力的向她爬去,那人抬起头,婉薇惊呆了,那些眼珠焕发绿光的乌鸦纷纷围拢过来,将那人的脸照得绿幽幽的,好像敷了一层漂浮不定的鬼火。
婉薇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整个脑壳都在闪着不可思议,她们的脸是一样的,只是在她的眉心跳跃着一朵红色火焰,闪闪发亮,在婉薇更投神的关注下越发闪亮,几乎将四周的黑暗都照亮了,这是一个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到处都是杂草和遍地蔓延的藤蔓,上面长满了锋利如刀的毒刺,在光亮下耀武扬威。
“过来,再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那人笑得异常惊艳,婉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不自觉的向她靠近,“你是谁?”
“我就是你呀!”那人语气温柔的说,婉薇拼命的摇着头,“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不同的个体,即使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也不是同一个人。你为什么会被绑在树上!这个人真是太坏了,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还让乌鸦吃你的肉。”
“所以你得帮我,别过,再过来一点点。”那人见婉薇靠近,连语气也显出几分迫不及待的激切,好像还差一点就要大功告成了,婉薇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向她走去,走近了看,她们的眉目还真如出一辙,婉薇贪婪的看着她,迷迷醉醉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孔郡,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你的名字。”孔郡也如痴如醉似的看着她,好像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救星盼来了,婉薇看着她眉心条跳跃的火光,也光芒四射的投到她的瞳孔里,孔郡在她的眼睛里看到面目全非却也急不可耐的自己,婉薇摇了摇头,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冷脸师父祭长澈,孔郡见她神情不对,似乎猜到了什么,该遇到的应该遇到了,笑着说:“祭长澈有没有骂你?”
“有,把我骂成了猪。”婉薇想到这儿,不禁火冒三丈,都不认识他,凭什么劈头盖脸就骂她,孔郡嘴角的笑容淡了,凄厉将她先前几近沸腾的脸也湮灭了,莫名的沉静反而让她更妖艳如夜,“就是他把我困在这儿,眉心上的封印就是他留下的,他想把我永远的困在这儿,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也必须由我亲自也马才能完成,你得帮我,只要将我眉心的火焰吹灭,我就可以重获自由。”
“只要吹灭那么简单?可是你身上还绑着藤条!”婉薇看了眼将她绑得严严实实的黑色藤条,语贞见婉薇的脸平静下来,心弦不但没松,反而心惊肉跳,语菡也有同样不详的预感,这时老太太在另一个老太太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柄扇子。
“凤婆婆,她是不是梦魇了!”小竹仙牵着语双的手走了进来,指着半睡半醒的婉薇说,老太太一脸惊心动魄,用哀求的语气看向旁边的枫婆婆,老泪纵横,“灵姑,孔郡已经成魔,祭长澈当年花了很大功夫才将她封印在千灵的记忆里,她定是将千灵唤进灵界,诱她吹灭龙吟赤火,孔郡的封印就会自行解除,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她!天下将要大劫,孔郡山庄也将万劫不复。”
“你别担心,祭长澈的封印没那么容易破的!况且孔郡与祭长澈性命相连,听说祭长澈大限将至,下个月的朔月就是他和景幻天宫的幻幽仙子签订的死期,将他剩余的命过给转世后的凡胎孔郡,她的心也不再有龙陨石,远离纷争,过一个正常人该过的正常生活,但是被封印的孔郡不会善罢甘休,她一定会不惜一代代价阻止祭长澈和她同归于尽,我们强行干涉怕会适得其反,致使孔郡做出伤害千灵的事情。”
萧南罂的话不是没道理,这两人相爱相杀,祭长澈情愿和她同归于尽,但孔郡也会不择手段的让他继续活下去,枫婆婆点了点头,他们的事儿一直沸沸扬扬也几百年,剪不断理还乱,爱恨情仇,不是想斩断就能斩得干干净净的,孔郡疯魔也是为了救他,祭长澈也是为了救她才脱离伏魔族,坠落成了黑暗之神。
这两人将刻骨铭心的爱和恨全都搅和到了一起,难解难分,谁也说不出来他们的对方和纠缠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出于恨,或许只是出于孔郡被诅咒的龙陨心,事到如今,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个玉石俱焚的办法,只是他的来世在遇到她的那一刻就会死去,他们身上的诅咒也就彻底消失了。
“布阵吧!孔郡不能现世,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她,尤其是烛心老妖,正指望她的龙陨心东山再起,孔郡已经给世上带来太多的痛苦,不能因为她再让烛心老妖捡着便宜,情愿毁了她,也不能拿天下人的性命开玩笑!”老太太叹了口气,还得下定决心,萧南罂说:“千灵的变化着实古怪,按理说孔郡被封印在了她的灵界中,她不该有任何变化的,但是听你们说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对,不仅变了,而且很聪明,伶牙俐齿,口若悬河,冷不丁就会冒出几句稀奇古怪的话,几乎都是我们从未听过的新鲜词,你们有谁知道消费者是什么东西吗?这个词就是她当初在庙会上脱口而出的。”
语贞直到现在也很惊奇,萧南罂和枫婆婆相互交换了眼色,枫婆婆眼里忽然闪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肯定又是孔郡搞的鬼,她知道如果没人及时帮她解除封印,她就得乖乖的陪祭长澈同归于尽,但是她被封印了,不可能再做什么手脚,除非她在被封印之前留下了游魂之类的信使,即使被封印,信使也能响应她的意念去做她做不到的事儿,和傀儡的作用差不多。”
“你们看到的不是千灵,也不是孔郡,而是祭长澈以自己性命为代价为孔郡赎回的来世,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要不然孔郡不会千方百计将她引入灵界,你们应该知道的,千灵没有魂魄,全都变成了灵界,作为孔郡封印之地,所以说,只有她自己才能救得她自己,而且孔郡也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你们说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蹦出奇怪的字眼儿,或许她就是来往未来,未来的孔郡!”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萧南罂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上,很多迷雾和怪诞也就说得通了,语贞倒吸了一口凉气,语菡更是半天没反应过来,怪不得她一下子从半死不活的状态突然苏醒过来,府里上下的人还以为她着了鬼,原来是这样,令人不寒而栗。
“老太太,一旦布阵,千灵她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还要和孔郡魂飞魄散?如果两个孔郡都没了,祭长澈岂不就白死了吗?”语贞不希望千灵消失,不管她是谁,来自哪儿,但给她们的记忆却是鲜活的。
语菡也深有同感,老太太重重的叹了口气,枫婆婆理解她们的心情,只有孔郡烟消云散,才能彻底断了烛心老妖的活路,如果牺牲两个孔郡能换来天下太平,那么她的死也就从舍弃小我过渡来了成全大我了。
“来呀!师父就要死了,他总是那样骂我,想方设法让我恨他,可是这个世上,除了他,便没有人能像他那样爱我,你是未来的我,我是过去的你,不管未来还是过去,我都不能没有他,”孔郡泪如雨下,眉心上的火焰越发热烈,全身的每一条伤疤中仿佛残留着被火灼伤的痕迹,婉薇急切的爬向她,仿佛在茫茫人海终于找到了个懂她的知音,“你知道我来自未来?我就是未来的你?师父他······是不是我吹灭了你眉心上的火焰,师父就不用死了?”
“你的命是他用自己的命和景幻天宫的幻幽仙子换来的,我的心和别人的心不一样,是龙陨石,我是一个天生就被诅咒的人,谁爱上我谁就会死,我一旦对谁动了情,就会疯魔,让我疯魔的人就是祭长澈,被我咒死的人也是他,这个诅咒会生生世世的流传下去,直到其中一个人灰飞烟灭才能作罢,做人不能没心没肺对吧!师父······你没有他的记忆,所以你不会知道他有多好,我欠他的太多,瞧他多傻,把自己的老本都赔光了还得陪我一起去死,该死的人是我,他唯一的错就不该······他注定生生世世都会爱上我,这是他拒绝不了的宿命,想要救他,打破这个诅咒,你得经历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切,老天容不下我们俩,如果非要让我们俩之中死一个,这回换我,婉薇,”孔郡准确无误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婉薇嘴巴张得老大,又说:“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变成完完全全的叶千灵,你不用吹灭我眉心上的火,我珍惜他给予我的一切,即使是毁灭,只是他给的,我都欣然接受,婉薇,你要记住,想要打破诅咒,你必须想办法借到烛心老妖的力,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她却能做到你我都做不到的事,想办法取得她的信任,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在她没有拿到完整的龙陨心之前,不会伤你半根毫毛,还会把你当作宝贝供着,对你言听计从,她会告诉你每一步该怎么走,对于师父,他是刀子嘴豆腐心,骂你的每句话都是违心的,只是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辙,再受苦了,还有,我在外面还有一缕游魂,是我的傀儡,师父不知道,有乌鸦的地方就有她,在老太太院子里最大的一棵银杏树下,埋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个可以召唤她的东西,你把它挖出来,她是你的傀儡,会将我毕生的功夫全都传授给你,除了记忆,这世上真的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东西,就让我带着他给我那么多的开心和眼泪一起走,即使魂飞魄散也不孤单,只是你的未来的路将会布满荆棘和艰涩,你这不是帮我,就当还师父一条命,他舍弃的荣华和高贵的身份才换来的你,别再让他受委屈了,对他好一点。”
“布法!”老太太一声令下,语贞和语菡被拖到一边,语菡紧紧抓住老太太的手,又看向神志不清的婉薇,语贞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现在不仅要搭上千灵的命,连以后的来生也搭进去,您再想想,请枫婆婆也想想,肯定还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千灵她不能死!”
“老太太,可以用血煞将千灵强行从灵界里逼出来!”语贞知道说出这个词对她意味着什么,血煞向来是烛心老妖的绝招,老太太浑浊深陷的眼里果然起了惊疑,这时萧南罂当机立断的说:“其实血煞也没什么,一般人也能修炼,虽说是邪魔外道,却可以驱魔辟邪,以前游历西域各国的时候,那儿的女子十有八九都会修炼血煞,形式多样,主煞不凶,克制戾气,只要合理控制修炼层次,不要走火入魔就好,血煞虽然字面上听起来骇人听闻,毛骨悚然,其实一点也不凶煞,不过是渲染气氛,我来这儿途中,也听闻许多女子修炼血煞,没想到语贞小姐也修炼此功的雅兴,一般人难以启齿,但是在我看来语贞小姐勇气可嘉,为了救千灵,不惜惊世骇俗,挨人白眼,这就更难得,倘若这血煞能救千灵一命,倒也是千灵上辈子烧来的福运,语贞小姐今生今世的功德了。”
“那就用血煞,不管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得试一下,实在不行再布阵,老太太,我们已经那么多亲人,不能再失去千灵!情愿她变成原来的闷葫芦,只有活着才能成全逝去的南坤,还有这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兄妹情分,老太太,求你了!”语菡声泪俱下,枫婆婆也无奈的叹了口气,萧南罂将她们两个逐个扶起来。
他看向语贞的眼神百感交集,又有几分疑惑,她到底出于什么缘由才哀求老太太留千灵一条活命,但之前的林林总总又都指向她就是残害南坤的凶手,她的做法自相矛盾,这是惺惺作态假苦情戏,还是真情流露?
是不是南坤死亡背后,还裹挟着一层有口说不出的苦衷?以至于让她情愿背着弑杀亲弟弟的黑锅,也不愿意澄清自己的罪名这个世上,除了亲人,还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忍辱负重?
“婉薇,我就要走了,记住我的话,好好照顾他,不要再让他难过了,他越是骂你,就由他骂吧!他心里会比你更难受,不要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我不想让他觉得愧疚,以前和他开过一个玩笑,问他在这世上最怕什么,”孔郡闭上眼睛,眉心上的火焰愈演愈烈,几乎从眉心蔓延到了整个额头,她的长发在火焰里无风自舞,她的眼神变得痴迷,“他说最怕我死在他后面,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脾气暴躁,没有他的管教就会做坏事,无法无天,作为他的师父,一生的清誉和招牌不能砸在我的手上,我很难过,原来在他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入目的人,后来他又说,我也不能死在他前面,问他为什么,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告诉我答案,不是所有的事情非要弄得水落石出,这样也挺好,留在心里就成了悬案,每天烦闷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苦思冥想,他这是怕我死之后,他会孤独么?婉薇,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以前想过一千种一万种和他相关的结果,有好的,有坏的,不管哪有种都有他,只是老天成心与我做对,就不想让我痛快一回,人人都说我聪明绝顶,举世无双,又有谁能料想到我今时今日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还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把你找来了,我没有画完的圈,只有劳烦你帮我完全了,记住,一定要将他圈在圆圈里,不是为我,而是为了未来的你。”
“不要!住手啊!”婉薇眼睁睁的看着火焰从她的脸上仿佛蜡油似的滑落下来,顺着肚子,一路蔓延在了火海里,婉薇伸手去拍那些火苗,不管怎么用力却于事无补,她不停的哭,火焰蔓延到她的手上,没有任何灼伤的感觉,眼泪浸了上去,火焰熄灭了,却在上面留下一小片精致的花纹。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婉薇的眼泪可以阻止龙吟赤火,看到自己葬身火海,哪有不难过的,眼泪不用使劲也簌簌的往下掉,孔郡的身影在火影中丝毫没有焦烂,只是全身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缝,稍破一下就碎了,仿佛千疮百孔的青花瓷被丢在火里烧烤,每一条裂缝都在火里做着最后的挣扎。
她微微冲她笑着,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那么多的回忆足够她心满意足的了,婉薇用手接住接连不断的眼泪,落在掌心的泪越来越我,火焰也越来越旺,几乎将她的身体全部吞没,语贞咬破指尖,将源源不断的落在掌心,开始运行血煞。
光亮从她掌心的血涣散开来,由于她的左手中了毒,血煞的光亮总是沉沉浮浮,进不了状态,萧南罂在关键时刻帮了她一把,从她身上折射出的光芒,也比她本身的光芒精纯精粹很多倍,不难看出,萧南罂也是个灵力雄厚的人。
他“噗”的一声打开扇子,一阵清香袭来,纷落的桃花漫天飞舞,沁人肺腑,有几片落在了语贞的头上,萧南罂没有打扰她运功,只是在适宜的时候给她输送灵力作为后盾,他也细细的盯着她的表情看,但凡有察觉出有丝毫不对,就会全力相助,语菡刚融入房夫人的金丹,尚未和自己的血脉融为一体,盲目帮忙反而会帮倒忙,况且有萧南罂相助,再大的风险也会迎刃而解。
“你再忍忍,我的眼泪可以灭火,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婉薇刚要将手上的眼泪往她身上泼,但身后仿佛被人用绳子牵扯住似的,一阵又一阵的往后拉扯,手上的眼泪也在颤抖中打翻了,她哭不出来,孔郡脸上的笑容却生动鲜活的火焰中跳跃,最终也一点点的随着火焰凋零,从眉心处骤然裂开一条口子。
婉薇咬着牙拼命的往她身边爬,她侧过脸,看到脚上扯着一条暗红色的光线,她手上残留着眼泪,猛地按了上去,红线也在刹那间断裂,冒着异常刺鼻的腥气,她死也要将孔郡带出去。
语贞受到重击,嘴里也随即喷出一口血,幸好萧南罂在关键时刻又将她涣散的气力原封不动的顶了上去,婉薇再次清晰的察觉到搀扶在腿上的那股无形的力量卷土重来,她气急败坏的蹬着腿,她信念太强,孔郡在火焰中早已面目全非,胸口莫名的愤恨和绞痛也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她不顾一切的去扯断腿上反反复复出现的红线,语贞承受不住这样反复的冲击,语菡见语贞顶不住了,萧南罂持续性的输入也让他到了强弩之末,枫婆婆加入进来,婉薇身上缠缚的力量越来越多,她的挣扎也越厉害,孔郡胸口爆裂,她的胸口仿佛也被刀子挖出个窟窿。
半颗在火焰中翻腾的东西从拳头大小的裂缝中缓缓的飞腾出来,最后轻轻的落在婉薇的面前,那像紫水晶般的心就是也孔郡的龙陨心,这颗受到诅咒的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它让两个原本可以相爱的人受尽磨难。
龙陨心无声的落到了一窝杂草中,干枯发黄,根须腐烂的杂草仿佛被重新注入生机,转眼间苍翠欲滴,生机勃勃,龙陨龙代表生生世世的诅咒,也代表生生世世的生机,婉薇握住龙陨心,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把生的机会让给了她,而虎视眈眈的人却想置她于死地。
她打开掌心,那颗龙陨心闪着剔透的光,随后旋转着漂浮起来,抵达她的心口,她看向已经彻底败坏的孔郡,炽烈而强劲的火焰已将她烧成一尊仿佛搁置在角落中被时光搁浅了上千年的破陶俑,残缺不全的倒在角落无人问津。
心口仿佛被钳子紧紧的钳住,窒息的痛再次将她吞没,龙陨心正在取代她的心,以后她就是全新的孔郡,一个没有和祭长澈没有任何交集,也从未爱过的孔郡,他的世界里或许还有她,但她的眼里却再也容不下他了。
“怎么回事!婉薇喘不上气,快不行了!还是布阵一了百了!”老太太拿出她的龙头拐杖,它嘴里镶嵌的珠子也随之亮了起来,语贞嘴里已经吐了血,血煞已经不能再运行下去,婉微出不来不说,还得把她和萧南罂的命搭进去,枫婆婆说:“按理说血煞应该能将千灵逼出来的,但她为什么那么固执的不出来?会不会是孔郡将她的龙陨心给了千灵?要是这样的话,做法也成了马后炮,无济于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将千灵用伏魔族的‘北回晨风’挫骨扬灰?这哪能使得?要是真这样,千灵以后就回不去的,她在她那个时代也会死去!”老太太也犹豫了,语菡也咬破了手指,将血滴落在了掌心,“语贞,这次我来,我不会血煞,你帮我指引,我有房夫人金丹护体,应该没事儿的。”
“语菡,你就要白费力气了,千灵····· 就当她死了吧!我们谁也救不了她!”老太太眼里滚出一颗浑浊的泪水,枫婆婆也语重心长的说:“语菡,你能得到房夫人的金丹也实属难得,别把灵力浪费在没有结果的事上,或许以后还有很多事用得着这些灵力。放弃吧!”
“可以去找祭长澈帮忙!他是黑暗之神,封印又是他设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只有他才能救千灵出来!”萧南罂也不想提及这个人,但眼下也只有这个人才能帮上忙,枫婆婆脸上犯难,“这个人行踪难觅,得去哪儿找他?”
“这很简单,孔郡的龙陨心和祭长澈性命相连,龙陨心一旦受到胁迫,祭长澈必会在第一时间感应到,我们就布下伏魔族的‘北回晨风’,只要他能感应得到,就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他时日无多,也不会离孔郡太远的。”萧南罂语气透着几分不情愿,但也毫无他法,枫婆婆和老太太一拍即合,将婉薇连同椅子抬到了外面,老太太和枫婆婆以及萧南罂开始布阵,老太太龙头拐杖里的龙珠和萧南罂的扇子都悬浮到了半空。
在激烈的旋转中在婉薇的四周布下密不透风的法阵,枫婆婆双手十合置胸前,盘膝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念着字眼模糊不清的咒语,婉薇捂着隐隐用痛的胸口,好像有密密麻麻的箭头,箭矢万箭齐发扎向她的后背,几乎要将刚落进胸口的龙陨心再次逼出来,她头痛欲裂,每一寸的肌肤好像也受到烈火烤炙,犹如葬身火海变成千疮百孔的孔郡。
“谁来救救我!师父!”眼前的天再次暗了,身后传来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她转过头,惊恐万状的发现,十几米高的巨浪正铺天盖地的往她这边袭来,来势汹汹,昏天暗地,光震耳欲聋的咆哮就让人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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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薇的大脑好像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精神也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冰冷的水随着浪头一下又一下冲击她的脚尖,每一次冲击,浪头就会提高一层,凄厉的风越刮越凶,吹乱她的思绪,浪头没几下就将淹没到她的膝盖。
她对呛水的恐惧心有余悸,拼命的想往上爬,但对面也涌来了海水,孔郡支离破碎的身体在海水中彻底溃败,化成了尘土,海水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她趴在一块即将海水吞没的礁石上,口是心非的师父在哪里?忽然莫名的渴望看到那张飘着雪花的脸,即使是冷言冷语,只要他来了就好,孔郡带着他的记忆烟消云散,难道和他仅存的灵犀也断裂了吗?
“老太太,不要再作法了,停手吧!千灵她又喘不过气!再这样下去不等祭长澈来,她就已经死了!”语贞跪在外面泣不成声,每一次咳嗽,她的嘴里都会飞溅出血花,萧南罂想要停手,却看到枫婆婆向他摇了遥头,示意他继续,不要受到语贞的干扰。
婉薇再次沉入水里,身体也再次被汹涌澎湃的浪花卷进漩涡,身不由己的随之沉浮,不停的撞到坚硬的礁石或长满奇形怪状的珊瑚礁上,上面寄生了许多长有锋利贝壳的贝类生物,每扎一下,皮开肉绽,鲜血四溅,仿佛都像是经历一回万箭穿心。
冰冷苦涩的海水无孔不入直往嘴里灌,婉薇本能的去抓住身边任何一个能帮助她浮上水面的东西,她忽然抓住一角湿漉漉却在海水中温润的衣服,她迫不及待的将双手都攀附上去,死死的抓住,终于浮上水面,换过一口气。
“他来了,祭长澈来了!”语菡和语贞都没见过他,枫婆婆湍急的语气显出几分和她德高望重稍有不符的兴奋,好像终于盼到日思夜想的人,祭长澈长身而立,明净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泛沉迷人的色泽,剑眉入鬓,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银白色的发丝随风飞舞,风姿特秀,恍若天神,一种咄咄逼人的美,他凌空站在树梢上,淡定优雅,飘逸宁人,无声无息中透出一股嚣张跋扈的耀眼,也美成了自然奇迹。
“他就是黑暗之神祭长澈,怎么美成这个样子,也太欺负人了!以前不知道玉质金相是什么概念,看到他终于恍然大悟了,原来说的就是他。”这也是语贞和语菡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到传说中的祭长澈,曾经伏魔族的皇长子,即使没了身份衬托,高贵的依旧是他无与伦比的气质,两人看得痴呆,睫毛上还闪着湿漉漉的泪光。
他不动声色的站在树上,也看到属于伏魔族的阵法,再运行下去,婉薇和那颗陨石心就得在阵法在灰飞烟灭,他的手动了下,随后轻轻的背到了后面,似乎又来看她的笑话,所有的忍心和不忍心,心疼的不心疼的,等他闭眼的那一天,都会化为乌有,再深的执念和放不下也都是枉然,他这辈子什么记性都长够了,唯独没有将对她不管不顾的狠心总是长不全。
他一心想修性成佛,她却成了他命中避之不及的魔,以为自己可以游刃有余的把握这世间的一切情感,直到遇到了她才知道自己向老天许下多么荒唐的狂言,一直兑付不了,老天也只好给他使绊子,为他无法兑现的承诺买单,以后也就不敢再轻易许愿了。
婉薇再次喘过一口气,她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师父来了,按在肩上的温柔是他,烧在她身上的烈火也是他,他便是她命运中攻克不了的魔吧!婉薇眼巴巴的看着他那张不为所动的脸,四周的海浪越来越汹涌,可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平静,好像什么也没看到,闭上眼睛就能昏昏欲睡了。
“救我!”婉薇轻声的说,嗓子被海水中大量的盐腌成了挛缩的萝卜干,短短两个字却说得皱皱巴巴,几乎揉到了一起,祭长澈看着她,银白色的头发被海水打湿了,这也恰到好处的将他过于分明的棱角柔滑了许多,不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是个不幸落难的倒霉神仙。
婉薇紧紧的揪住他的袍子,眼泪都在先前哭干了,现在没了示弱的武器,干打雷不下雨又担心嗓子会雪上加霜,面无表情又像是和他对峙,想说话,在这样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求饶的话也是千篇一律,没什么新意,看笑话,得让人笑到点子上去,笑歪了,可就成了冷笑话,事后连自己想想都寒酸的慌。
此时此刻,冷风和九死一生的恐惧已经将她的面部表情浸泡成了豆瓣酱,喜欢它的人还能接受它混混沌沌的颜色,不喜欢的人,下辈子都不想再多看一眼,他眼里的寥寂和平静,应该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她了吧!谁让她把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和怜悯都透支用光了,只留下大片大片比夜还化不开的阴影。
祭长澈眼里忽然浮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像他这种傲视群雄,万众瞩目,到哪儿都是焦点的人,最不缺的应该就是自信了,而且都还是从别人羡慕嫉妒恨里提炼出来的,但婉薇却从那双比漩涡更可怕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令人心痛的无助,一种束手无策,不该如何是好的无助,还有凄凉。
从他的内心一点点的漫出眼睛,又流到了脸上,连嘴唇也开始颤抖了,他俊美无涛的脸似乎也惊现了破绽,一个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用不着凡人怜惜的脸好像一下子布满了裂纹,需要别人细心呵护和修补才能将伤痕慢慢隐去,这需要一种持续不断的耐心和爱去呵护,有些人坚强,是因为身边有个需要他坚强才能痊愈的玻璃心。
其实这些玻璃心并不知道,挂在外面沐浴春风的玻璃只要保护得当,并不容易碎,容易太的却是那些将玻璃心隐藏在心里的人,终日承受心惊肉跳,牵肠挂肚甚至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敲击,都已经忘了自己也需要别人体贴入微的关怀,也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就碎了,却还放心不下玻璃心以后会不会自力更生。
他蹲下身,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算温柔,却也不扎人,比风又少了几分冷厉,似乎比海水又多几分温存,眼里除了翻滚着和波浪相似的痛心,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就像老师面对老油条学生无计可施一样,打不得也骂不得,学会不痛不痒的,老师却气得头晕眼花,吐血还不算什么,五脏六腑都快碎成碴吐出来。
婉薇从来没见过他脸上还有这么多吃五谷杂粮才会有的丰富表情,比起飘飞的雪花,这才像是有血有肉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从来没有出过糗吧?也不知道尴尬和窘迫是何物?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不犯二的人生不算是完整的人生,他的脸长的很完整,但人生未必有他的脸漂亮,婉薇虽然和他结识不长,但见过这张脸上有过冷笑,讥笑,揶揄,冷嘲热讽,不怀好意,坐等笑话,居高临下,傲慢,冷血,冷漠,虽说和无情搭不上调,但是放任她和别人打斗,他却坐视不管,骂他一句无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都是阴暗向下的表情,婉微很想看到他脸上其他阳光向上,最好还是暖阳的表情,如果他能发自内心的笑,他的美就登峰造极了,或许她也愿意为博得他这一笑而去死。婉薇鬼使神差的将手松开,她就赌他放不下孔郡。
如果赢了,孔郡的死也算没白死,他也能对得起她的大义凛然,如果输了,婉薇在完全沉入水里时,突然又后怕了,她不停的往下沉,他站了起来,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仿佛浮尘似的,一阵风就刮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先前镂刻似的冷漠笑纹。
或许他这张脸与生俱来只适合冷笑,又是那样‘你想死就祝你一路走好’的大方笑容,他这么不近人情,或许是在心里将她和孔郡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他在乎孔郡是真,对孔郡之外的人冷漠无情也是真,不作死就不会死,婉薇拼命扑着水,一闪眼的功夫,他早已消失不见了。
婉薇一阵难过,不是口口声声说是她师父吗?这点份量再少点都成负的了,是她太自以为是了,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他挂了‘闲人免进’招牌的大门有多紧,只有孔郡才有这个特权,不过她也是孔郡,不过是未来的,还是他用剩余的命换来的,这是自暴自弃,看到她就像看到狼狈不堪的自己么?
又一口海水下肚,仿佛呛到了脑子里,连脑花都变成豆腐花飞出来了,婉薇神智迷离,视线模糊不清,身体的力量仿佛随着溺水都涣散了,真的输了吗?是孔郡人走茶凉的悲哀还是自己过于肤浅作的孽,自作孽不可活。
脸上掠过一阵麻酥酥的痒痒,下坠的身体受到力量的提升,迅速往上漂浮,四周冰冷的海水仿佛变成了温泉,浸在身上暖暖的,身后靠着更温暖的胸口,婉薇腹部收紧,她摸索到那条勒住她的胳膊,很紧,几乎要将她咽到肚子里的海水都逼出来。
喘不过气,光线随着不浮越来越亮了,眼睛暂时还管用,看到那些在水中自由散开的银色发丝,就知道他不会坐视不管,可又纠结了,最后关头,最终打动他下水的念头是出于她,还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孔郡?可她就是孔郡,只是没能和他一起很多对他来说却已经划到过去范畴的往事,过去是需要忘却的,她才是他的明天,他也是她不可缺少的今天,为什么自己还和自己杠上了呢?
他的脸转到面前,银色的发丝随着涟漪飘散,落在水面的霞光仿佛胭脂似的,在水面上缓缓的漾开,柔润和殷红的颜色恰到好处,向四处浸染,又从发丝的缝隙千丝万缕的投射下来,光彩太灿烂,几乎将他那张妖言惑众的脸遮盖了,但是却从他深邃的眼瞳里看到神魂颠倒的自己。
他的鼻尖从婉薇的鼻尖上蜻蜓点水似的刮过,好像他身上淡雅馥郁的香气也揉进了水里,嘴唇被他撬开,一口气渡了进来,原来他喜欢吃胡萝卜,满嘴都是从他嘴里强行灌入进来的胡萝卜味,整个人终于被他抱到了水面。
婉薇用手捂着嘴,一旦呼吸,他的味道就会从她嘴里跑了,语贞一脸羡慕的看向婉薇,随后又皱眉,“她这样也太矫情,祭长澈要不是及时给她一颗灵丹,她早灰飞烟灭了,这会儿却恶心的不行,好像刚才从他嘴里吐出的是条虫子,他要是这样嘴对嘴的给我渡一颗,就算是虫子我也会当成鲍鱼香喷喷的吃了,想不到祭长澈人冷心热,还这么痴情,好羡慕千灵。”
“你千万别搞错了,千灵是千灵,孔郡是孔郡,这两个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千灵心里怕是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但祭长澈心里却一肚子明白,这对千灵来说未必是件好事。”阵法消退,语菡七上八下的心也慢慢落下来,她转过脸看向语贞,“血煞的事情虽然萧公子替你在老太太面前搪塞过去,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是明白的,叶府发生那么多的事儿,我不希望你也出事。”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沈夫人的金丹虽说对提升内力很有帮助,但是你从未习武,又没有一定的内力相辅相成,怕是短时间内驾驭不了金丹强大的灵力,在我看来,沈夫人的金丹和灵丹无异,会让你的寿命和身体得到一定的延续,好东西谁都想要,红了眼,占为己有的念头也就来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保护好自己,我一定会将杀害南坤真正的凶手揪到你们面前,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我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撒谎。”
语贞目光冷厉的看向婉薇,语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婉薇从浑浑噩噩中苏醒过来,视线错乱,每个人好像都有三四个头,祭长澈似乎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交集,佛袖而去,身体化作金光,一闪而过,枫婆婆走到婉薇面前,一脸慈爱,“你觉得好些了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婉薇一脸惊异,看着四围熙熙攘攘围了一圈人,眼睛都瞪得跟灯泡似的,光线烤人,她被这样高聚焦的热度看得浑身不自在,万众瞩目是受人崇拜的最高境界,现在的万众瞩目却是变相的把她当作怪物探究,她全身发冷,忽然想起先前在恍恍惚惚时看到的情景,来势汹汹的惊涛骇浪没有了,师父祭长澈一晃眼也不见了,在海水中四分五裂的孔郡也化作烟尘,随着海水散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儿?没有海浪,没有祭长澈,没有在水中揉碎了的霞光,也没有孔郡,她更没有呛水,心里莫名的难过,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觉,她明明记得自己快要溺死的时候,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嘴对嘴的将气渡到她嘴里,她捂着激烈跳动的心口,只有那儿还残留着从虚幻中过继而来的疼痛,仿佛有把锋利的锥子在她猝不及防的时候猛地扎进心脏,随着心跳不停的往里扎。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剧烈的疼痛仿佛将整颗心脏扭曲变形,孔郡的龙陨心和她的心格格不入,在抽搐中死命的往两个反方向绞着,令她痛不欲生,几乎要分裂为二,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时,插在两颗心交界处的铁锥忽地柔化了,堤坝消失了,被隔阂的两片水域交相辉映,融为一体。
婉薇额头上大汗淋漓,心口的疼痛也有所消减,她的手先前因疼痛而在檀木椅子的扶手上划下清晰的指痕,她抬起头,一阵眩晕,头痛欲裂,视线仿佛上了雾气,每眨一下眼就会清晰一分,但之后蒙上的雾气却比先前还要浓重,雾蒙蒙的一片,只能勉强看到攒动的人头,在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来回晃动,婉薇被扶到老太太的房里休息,枫婆婆也看不出婉薇到底什么情况,伏魔族的法阵是由她亲自操控,问题绝不会出在阵法上,祭长澈费了那么多周折才将孔郡封印,不可能将婉薇从灵界剥离出来时将孔郡的龙陨心也一同剥离,转移到了她身上,要是这样,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
叶千灵就是孔郡的今生,他不可能将这么大的麻烦留到叶千灵身上,而且他时日无多,也是这个世上唯一能牵制她的人,他要是死了,孔郡一旦卷土重来,这个世界也将万劫不复,不管他对孔郡有多少私心,但是面对天下苍生和其他对孔郡虎视眈眈的人,他不会拿自己开玩笑,更不会将这玩笑不知轻重的开在孔郡身上,让她毁了他好不容易才稳定的局势
倘若天下大乱,孔郡再次疯魔,滥杀无辜,涂炭生灵,她受到的惩罚肯定不止灰飞烟灭那么简单,成为众矢之的,全天下的敌人,终究还会受到伏魔族最骇人听闻的飞瀑降魔咒诛杀,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当初叛离宗族,不惜与伏魔族反目成仇,就是为了避免她落个这个下场,他不会在龙陨心上动手脚。
唯一的可能就是孔郡自己在诱使叶千灵的过程中将龙陨心给了她,叶千灵就是个活死人,魂魄变成了囚禁孔郡的灵界,她想方设法将未来的自己召唤过来,穿越时空来拯救自己以及时日无多的祭长澈,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的,一个人倘若真受到了极致,她的世界也就只剩下两个人。
两颗心变成一颗心,两个人变成一个人,情到深处,密不可分,性命相连,一旦对方受到胁迫,情愿孤注一掷与天下为敌,孔郡是这样,祭长澈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枫婆婆眼下最害怕的就是孔郡以自己灰飞烟灭的代价,将自己的龙陨心过继到了叶千灵身上,与她的心合二为一。
萧南罂似乎从她苍老而惊颤的脸上看到了某种不敢相信却很有可能已经发生的危机,婉薇全身断断续续的疼痛随着体内那股势头猛烈的灵力贯穿下被一点点驱散了,昏沉恍惚的神智也一点点清晰,仿佛浑浊的水在沙石的过滤中澄清了渣滓,掠去了污秽,清澈见底,那股热力仿佛炽烈滚滚的岩浆,在血管里肆无忌惮的翻腾,将她的血肉之躯凝固成了坚不可摧的城堡。
余温氤氲,大局已定,孔郡的龙陨心以最快的速度侵占她的四肢百骸,巧取豪夺中还有几分温柔,如沐春风,婉薇不动声色的躺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孔郡遍布伤痕的身体犹如烟花绽放,也如烟花凋零,落成一地狼籍,风起云涌,孔郡走了,却在她身上落下起点,她必须沿着她的起点去走自己的路。
“不可以!南罂,不可冲动,”枫婆婆将萧南罂手上已经半开的扇子合上,飞落的桃花在空中飞舞,旋转出优雅而浪漫的弧度,最后轻飘飘的落在婉薇身上,“千灵九死一生,在灵界又消耗了大量气力,倘若孔郡的龙陨心真到了她身上,迟早会在她身上体现出来,一旦触怒它,很容易适得其反,如果事情并非我们想像的那么糟糕,孔郡依然被封印,龙陨心也依然完好无损,千灵经历这么大的折磨,又受到伏魔族阵法的夹击,身体虚透,不容乐观,你这么一试探怕会适得其反,要了她的命的,还是等她康复之后再细细观察,眼下还有件棘手的事儿,就是尽快找到孔郡的傀儡,不管孔郡存不存在,她都不会善罢甘休,毕竟是孔郡的怨念所生,又有游魂渗透,孔郡有几分本事儿,全都负载在它身上,龙陨心消失,它也会随之消失,这是孔郡在封印之前为自己提前做的第二手准备,这也是我们用来判断龙陨心是否还存在的依据,眼下当务之急,必须在其他人找到它之前先找到它。”
“其实也不用担心它会不会落到其他人手里。”老太太脸色似乎比先前还要虚弱,语菡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的胳膊,老太太一脸欣慰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担心,看向躺在床上的婉薇,“祭长澈只要活着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染指属于孔郡的一切,何况是她的游魂,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和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不想再看到孔郡乱世,不管游魂落在谁手里,他都会毁了它,我想他比我们更急切想要找到它,倘若龙陨心已经转入千灵体内,孔郡的游魂第一时间就会感应得到,也会千方百计的来找她,它本来就是龙陨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孔郡强烈的意念也会促使它不顾一切的成全千灵,千灵也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孔郡,但游魂是不附带记忆的,即使千灵变成了孔郡,她也是没有疯魔前的孔郡,只要她不对祭长澈动情,龙陨心的诅咒自然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危害,祭长澈比任何人都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和深浅,一直躲她远远的,他的结局早已板上钉钉,不可逆转了,但此时此刻的千灵身上还有很多可能,她可能会成全我们想要看到的孔郡,枫婆婆。”
老太太叹了口气,连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我的大限就要到了,怕是没有机会看到那一天了,看在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份上,你和南罂一定要帮千灵熬过这个关口,只要祭长澈死了,她就心无所念,成为我们想要看到的那个人。关于上古遗书,我会把它交给你,这是孔郡山庄乃至天下苍生最后的希望了,还希望枫婆婆成全我这个心愿!”
“尊上,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这时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仿佛纸人似的飘落在祭长澈身旁,鹅黄色的衣衫将她白玉凝脂般的肌肤活灵活现的衬托出更莹润的光泽,祭长澈头上遮着斗篷,银白色的发丝竟然还夹杂着几缕黑发,女子惊愕,“尊上,您的头发怎么变黑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等他头发完全变黑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每每耗竭的一分灵力都会在头发上显露出来,当初他和幽幻仙子签署生死契约时,幽幻仙子就曾说得很清楚,他的头满银丝是伏魔族至高无上的荣誉,契约一旦在孔郡身上生效,他的荣誉和生命也就开始了倒计时,养精蓄锐是他保本最后的筹码,想要活得久些,就要想方设法保存灵力。
一旦亏虚,入不敷出,他的生命就会从发丝上消退,但现在他三番两次为叶千灵无限度的消耗自己,一点也不计后果,这是急着去一个没有孔郡的世界,还是自暴自弃,以一个最悲惨的结局葬送他们两个人?
同归于尽,向来都是最笨的成全,也是最勇敢的守候,他要不是走投无路,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用这么笨的方法羞辱自己,他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没了希望,却拿自己余下的命去给孔郡换回一段不被龙陨心诅咒的未来,但她的未来里,再也没有他了,这是他和她最后的交集,油尽灯枯,迫在眉睫。
有些东西一旦没了,就再也没了,现在还能和她处于同一处天空,趁还有机会看到她,趁自己还活着,趁眼下还有能力替她做些什么,那就毫无保留的去做,不要等天黑了,再也看不到星星,才想起自己有多渴望那些遥远却耀眼星光来温暖自己寒如冰窖的心,祭长澈从来不在意这些,当他离开伏魔族的那一天,就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每一步都走得触目惊心。
从未后悔,孔郡是曾是他在家族面前发誓要降服的魔,铲除她才是他该恪守的使命,但他在遇到她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伏魔族血统高贵的皇长子了,命运将他们错综复杂的纠缠在一起,解不开,剪不断,陷入泥潭,不可自拔,所有的挣扎和反抗也都成了徒劳无益,刺在她身上的每一刀,每一箭,都成了他心上最心疼的伤痕,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将那些和她斗得你死我活不可开交的岁月,用天河上开得最盛的凡心莲花蕊洗尽铅华。
将岁月中所有针锋相对的伤害和难过拭去,眼泪是个好东西,痛苦也很珍贵,都是心头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自己,不管外表有多强大,装得有多无懈可击,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傻瓜,只能痛到了伤处才会哭,情到深处无法取舍才会痛苦。
能相爱的日子不多了,过一天少一天,能平平淡淡看着她的机会也屈指可数,他想过很多种死法,都是和她相关的,这一次他要一个人走,她的世界也将和他彻底断了连接,再无瓜葛,这是很多人都期望发生的结局,但凡还有一线机会,他都不会让今天的结局鲜血淋漓的发生在她身上,这就是命运的残忍之处,不容置疑,更容不得反抗,不敢再挣扎,害怕连最后的机会也要被老天强行收走,就只能这样了。
“属下已经查明白了,叶千灵那天晚上落在天静寺的帕子根本就不是尊上先前给她的那块,而是孔郡的三外游魂所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叶语贞,她当初在许愿灯上画了很多纹路古怪却和平安符相似的符咒,但绝对不是平安符,”女子的目光不甘心只在他漆黑的袍子上,隐约露出的下巴也让她故作镇定的眼眸掀起波澜,脸上也不自觉的爬上红晕,白里透红,美艳无双,身体也情不自禁的向他靠近,在衣服碰到他斗篷的瞬间,仿佛幻想到他温柔的触碰随着微弱的触碰,化成粼粼波光,涟漪浮动,一圈又一圈的爬到她的心上,情难自持,见他侧过了脸,心虚了,咯噔一下,慌忙用下半截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我问过当天参与兜售许愿灯的和尚,名叫凡牧,他亲眼看到叶语贞分别在一百多个许愿灯上分别画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符咒,一种是她教给其他几个人所画的招魔符,也就是烛心老妖最擅长的召唤狁狼的符咒,叶语贞这么做显然是受到烛心老妖的指示,还有一个就奇怪了,我从来没见过,不过那叫凡牧的和尚极是聪明,当时的情形不仅记得清清楚楚,还过目不忘,他将两种不同的符咒都画了样本交给我,尊上,这张就是烛心老妖召唤狁狼的咒符。”
女人从袖子里拿出两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打开,上面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打开第一张,双手恭恭敬敬的呈到他面前,祭长澈接过,袖口从她指间拂过,她的心跳掷地有声,羞涩和慌乱排山倒海似的从她流转妖媚的眼里喷涌出来,尽可能的低下头,他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也很忌惮身边的人对他存有什么非分之想,早就定下的规矩,守不住规矩的人,所谓的耿耿忠心也就成了有名无实的空话,但有些事情又岂能是规矩所能束缚的,剪了翅膀的鹰,总会以另一种办法鹰击长空,他为了孔郡,连家族的使命都敢背叛,打了自己的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荒唐可笑,当作没看见,女人小心翼翼的将另一张宣纸打开,送到他面前,“这是凡牧和尚根据叶语贞自己所画的咒符,他说大概有五十张左右,占据总体的二分之一,其他几个人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全都照葫芦画瓢,尊上,这个符咒和烛心老妖符咒上的纹路完全不一样,而且凤冥夕也说没见过,不知什么带路,不管怎么说,叶语贞虽然是烛心老妖的人,但这个咒符和烛心老妖不是一个派系,说明叶语贞除了替烛心老妖卖命以外,还奉命替其他人绘制咒符,凡牧还说,这些咒符都是她一个人独自完成的。”
“叶语贞还真有意思,敢在烛心老妖面前瞒天过海,脚踏两只船,以烛心老妖的脾气,一旦事情暴露,千刀万剐的下场都是看在孔郡山庄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善始善终的,她不可能不明白敢在老妖面前吃里扒外是什么下场,任何铤而走险都是有目的的,如果她想得到的东西比她的身家性命还重要,叶语贞是叶家四小姐,我先前看到她公然运行血煞,叶家老太太还没老糊涂,一旦较起真来,她势必身败名裂,再加上叶家死去的那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和她有关,纸包不住火,真相大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打她半死再扫地出门,那也是按叶家小姐该有的份额和待遇才勉强赚来的下场。”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祭长澈忽然觉得这个叶语贞很有意思,勇气可嘉却也不自量力,“她当初投靠烛心老妖,必然是受了老妖的蛊惑,连哄带骗,小姑娘不谙世事,很容易着了她的道,互惠互利是门生意,老妖最会做生意了,讲的是同行的利益交换,一个黄毛丫头也敢跟她打算盘,只怕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连本带利输个精光,老妖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当年被她全逐出师门的白玉池就是最好的例子,心眼儿小到连自己的人都放不下,一个小小的叶语贞在她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叶家四小姐,占她暂时还能给她提供容身之处的便宜,我倒想看看她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尊上,如今叶语贞叛变,我们要不要利用这个机会将老妖引出来?”女子希望自己的谋略能在他面前大放异彩,祭长澈却摇了摇头,“不急,千头有绪,万事有因,老妖上次受了我一掌,伤到了命脉,这会儿势必躲在哪儿闭关疗伤,叶语贞只是她手上的一颗棋子,她不会傻到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把自己暴露出来,她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的,银希,”祭长澈第一次用很温和的语调念她的名字。
银希受宠若惊,心里也像敲锣打鼓似的颤动,双手叠加与鼻尖平等,对他更加敬重,他慢条斯理的说:“能让一个女孩儿奋不顾身的,又以她现在的年纪,多半是情窦初开,与某个男人有关,你去好好查一下,叶语贞是不是喜欢上了谁,她着了老妖的道,必然是有救于她,如今老妖自身难保,兑现不了承诺,这才铤而走险去投靠另一个靠山,种种迹象表明,致使她奋不顾身的这个人,一定是死了或性命攸关,快要死了。”
“是!”银希告退,她深深的看了眼祭长澈,如果他需要,她也心甘情愿变成第二个叶语贞,他为孔郡不顾一切,她也能为他做到奋不顾身,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的人在不对的时间遇到,只能错过,对的时间又遇到不对人,也注定有缘无分,擦肩而过,但真正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天底下又能有几个修成神仙眷侣的?不过能呆在他身边,就已是最好的对待,离去。
“师兄!”一个娇柔讨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蓝珈,她横眉冷眼的瞪向凤冥夕,身上缠了几圈卷心索,她脸上满是狼狈,眼神却不认输,下巴抬起,傲慢不敢放肆,但是在师兄面前,也没什么好丢人的,“你看他把我当成江洋大盗绑着!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妹,别这样捆着我。快让他放了我,这样太难受了!”
“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祭长澈向凤冥夕看了眼,后天的人手一松,缠缚在她腰眼上的卷心索一眨眼就消失了,蓝珈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瞪大眼睛说:“从小到大师兄都没有这么对过我,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把我捆住,当着那么多的人,我很难堪的,还让那两个女人免费看笑话,很生气对吧?我也很生气,将心比心,别以为自己委屈,是因为你先让我委屈在先的!我只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蓝珈,你再敢无理取闹,我一定用更多的卷心索将你捆成粽子送回去,从这儿到伏魔族的钟临宫有多远,你的脸就要丢多远,更何况我已经不再是你师兄了,凤冥夕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别不识好歹,换作是我,你没有机会站在这儿张牙舞爪的,我让你给他道歉,立即现成马上,你再叽歪一句,我一脚就送你回去,也免得你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往回赶。”
祭长澈其实还是挺疼爱他这个小师妹的,如今远离了伏魔族,家永远都是记忆中最温暖的茧丝,在他最孤独的时候给予他最温柔的缠绕,蓝珈从小性情顽劣,蛮横又任性,却又是最可爱的,机灵活络,古灵精怪,讨人喜欢。
伏魔族不收女徒,她是川天长老的独生女,临终之前嘱托祭长澈一定要照顾好她,就认作师妹,有时不着调,有时也能说出几句言之凿凿的大道理,得理不饶人有之,善解人意也有之。
尚在师门,她是唯一的女弟子,长的又漂亮,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到大都是别人顺从她,但凡有不如意,可急坏了围着她打转的师哥师弟们,在她的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顺着她脾气的同门,那是亲人,还有就是喜欢不得了的师哥,却也只当她是亲人,天长日久,脾气也大到让人一言难尽,稍对她好点,她的势头就收不住了,得寸进尺。
“师哥,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要是一脚送我回去,我丢人不打紧,可别坏了你一世英名,况且你什么时候这么粗鲁过,刚才都是气话,我道歉还不行吗?这有什么难的,反正平时也没少道歉过,”蓝珈转过脸,嬉皮笑脸的向凤冥夕摆了摆几下手,“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解气,大可也打我一耳光,不过打完了你就欠我一个人情,看在师哥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谁让我是师哥最喜欢的小师妹,师哥从小就特别疼爱我,被蚊子叮一下都要给我涂些止痒的药草才放心,你也别怪师哥冷冰冰的,他的热心肠全都用在我一个人身上,你们分不着份,怨他一碗水端不平,雨露不平摊,可老天爷安排我做他师妹,这也是没办法的,”料他也不敢动手,蓝珈背着手,大模大样的走到他面前,能把道歉的话说成耀武扬威,也只有她了,“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又好久没见师哥了,我想在他身边再多呆几天,你要是不生我的气,就跟我师哥求个情,让他别赶我走,你大人有大量,拜托拜托!”
“我没有生气,你的去留和我无关。”凤冥夕脸上火辣辣的,很窘迫,但眼前的女子泼辣无理,也不想和她过多纠缠,蓝珈被他不冷不热的回应泼了一脸冷水,尴尬之余又要胡搅蛮缠,刚要以难,祭长澈恰到好处的说:“你想留下就闭嘴,就你这脾气谁也受不了。”
“我才不稀罕谁受得了,只要师哥受得了就好。”蓝珈的确很可爱,却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祭长澈的话音里已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师哥对她独特的疼爱,依然喋喋不休,像是一个不嘴的八哥,“师哥,只要你留我在你身边,我一定全听你的。”
“把东西拿出来。”祭长澈开门见山的说,蓝珈先是一脸茫然,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茫然变成了恼怒,“你说那个九眼灵蛇?那东西不在我手上,被白玉池拿走了,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把我绑来的吗?一个九眼灵蛇有那么好吗?你犯得着为了这个东西向我兴师问罪?伏魔族有那么多比九眼灵蛇更胜一筹的灵物,也没见你这么在意过。师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这样固执,他们都说你执迷不悟,我还替你据理力争,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是因为········”
蓝珈说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我知道你在意什么,这是你特地送给她的,现在有人抢走了它,你就替她打抱不平,又不是我抢走的,你把我绑来算什么事儿,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将九眼灵蛇从白玉池手上给弄回来,我还得赔着笑脸还给她!她是谁呀?王母娘娘吗?我干吗要把自己的脸揉成一团扔给她当鼻涕虫踩,凭什么?就凭你喜欢她?你喜欢她又关我什么事儿?你有什么权利让我给她鞠躬哈腰?我面子在你眼里没有她大,但是我也是有自尊心的,在我眼里她一文不值,我······祭长澈,你欺人太甚,别以为你端着师哥的架子我就不怕骂你,我是你师妹没错,不是对你唯命是从的小二,冤有头债有主,你冲我发什么火!我要去皇叔那儿告你!”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原来是她拿走的,凤冥夕,给她安排个地方先住下,看好了,哪儿也不许她走!”祭长澈冷冷的说,蓝珈咬气得咬牙切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抬着手颤悠悠的指向他,嘴唇颤抖了半天也没蹦出半个字,凤冥夕向她做了个‘这边走’的手势,蓝珈更是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却张口结舌,眼泪都快委屈的掉下来,眼前这个师哥再也回不到从前那个对她面面俱到的人了,都怪孔郡,要不是她,师哥这会儿早就在伏魔族继承大统,跺着脚走了。
该等的人终于来了,架子撑得挺大,能让祭长澈乖乖等着的人想必也大有来头。月色迷离,一顶火红色的轿子从天而降,前后各有四个戴着雀马鱼龙面具的人抬着,左右还有随行的丫头,后面还跟了一个人,双手被绑着绳索,被强行拖在后面,一股泌人的花香从微微挑起的帘子里喷涌出来,一只玉手翘着兰花指,柔若无骨的挑开帘子,在轿门的两边各自坠着两条拧作一股的红色流苏。
轿顶上还镶嵌了一颗颗闪闪发亮的夜明珠,月光投身上去,将皎洁的光化作了火种,闪耀出冰冷却晶莹剔透的光,不含丝毫杂质,流光溢彩,通透晶莹,光泽潋滟,波光粼粼,仿佛投射在石壁上的水光,光看着都赏心悦目。
从轿子里走出一个半掩团扇的女人,半透明的纱布上秀得那是一个花团锦簇,细润而剔透的光穿透白纱,将上面的刺绣活灵活现的投射到她的脸上,满脸花容,清香浮动,在眉心处还有一只凌空翩飞的蝴蝶,随着微微摇晃的手指,仿佛活了似的,从团扇上飞到了脸上,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女人袅袅娉娉的走过来,眼神娇媚,暗波流动,眉宇间转悠着几分风情,光是那双眉飞色舞的眼睛就能刮掉男人的半条命。
“尊上这是好雅兴,不是素来不喜欢等人的吗?我都迟到了半小时,本想过来碰碰运气的,见不着尊上,到尊上的府上看一眼月光倒也不算白跑一趟。”女人将手上的团扇放下,鼻子以上是个很完美的女人,但鼻子以下却是个很不成功的男人,嘴唇四边胡子拉碴,浓烈而繁密。
眼前这副水火不容,阴阳怪气的面孔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龙泉教的教主红颜夫人,她这副模样是因为十多年前因修炼龙泉教至高绝学大九天手洪雷功走火入魔所致,半阴半阳,不男不女,又因邪功长期浸染,连生性也在潜移默化中扭转了,只是那双眼睛长的特别传神,只好用团扇将鼻子以下的部分遮住。
这世上最美的就是雾里看花,迷离不清的美,往往比一览无余的美艳更有吸引力,红颜夫人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她是个绝世美女,长此以往,她也就慢慢适应了这种令人欲罢不能的装束,妩媚动人。
但是扇子放下来后就原形毕露,触目惊心,令人不敢恭维,听说唯一的解药就是她命定的贵人,一旦对谁动了心念,就会变成那个人最喜欢的样子,被大九天手洪雷功神功扭曲的取向也会清明,但她如今的面目,说明贵人尚未出现。
“后面的那位?”祭长澈看向后面被绑住双手的人,看装束优雅出众,又穿着绫罗绸缎,应该就是红颜夫人的弟弟百里延予,他风尘仆仆,膝盖以下的部分都被露水浸透了,红颜夫人身体一动,坠满的珠玉叮叮当当响得热闹。
贴身的丫头又给她脸上蒙了轻纱,连自己都啼笑皆非的样子,别人看在眼里只会笑掉大牙的,祭长澈是个定力很好的人,纵然不会在脸上取笑她,但这个画风迥异,格格不入的面容确让人难以为情,想笑却得憋着不笑,对别人是折磨,对自己也是羞辱。
“姐,你这样扣着我有什么意思,赶紧把我放了,我又不是小猫小狗,就算是,拴时间长还有脾气呢!难不成你还能这样扣着我一辈子!哟,原来是尊上呀!好久不见,”后面的人双手被死死的捆住,他卖力的探出头,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气度非凡,眉眼间还有几分优雅,不过和红颜夫人不一样,他贪玩好动,不受约束,对教派里的事也从不上心,无忧无虑惯了,游历四方,喜欢跑江湖,惹下不少乱子,免不得她花钱消灾。
要是钱也打点不了的,只有亲自出面,前阵子竟然在酒肆将龙山派的大公子霍云尊打成重伤,还好对方都是旧年老友,为了点小纠纷折了情面不值得,红颜夫人没办法,只能这样把他当成狗一样拴着,百里延予看到祭长澈仿佛看到救命稻草似的,用眼死死的缠着他,“尊上,你就和我姐说几句好话,让她了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外面闯祸了。”
“这是你和你姐的家事儿,旁人管不了,我的话,你姐自然会卖给我一个情面,要是放了你,再惹出什么乱子,这责任岂不是怪罪到我头上?即使你姐不向我兴师问罪,我心里也不踏实。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祭长澈冷冷的看他一眼,这个麻烦精比他的小师妹还难缠,红颜夫人用手戳了下他的脑袋,“老老实实呆着,我和尊上说完话就带你一道回去,别再动什么歪脑筋,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数得清清楚楚?别再给我惹事儿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祭长澈住的地方可以随心所欲的变换,他将自己的院落封印在了灵界之中,一般灵力浅薄的人根本不来,普通人也看不看,但红颜夫人不一样,她灵力雄厚,虽然当年走火入魔,将自己变成阴阳脸,但是大九天手洪雷神功却也阴差阳错的练就到了最高境界。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想开了就好,她可以随意进入他的院门,里面的景致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美轮美奂,丝毫不受外界季节变化的影响,他的府邸是个人天仙境,只可惜他快死了,这个仙境也将随着他永远消失,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惊才风逸,雅人深致的祭长澈了,想想都觉得难过。
“这是你想要的灵丹。”祭长澈将红颜夫人引进屋里,清雅素净的小院里栽了两棵巨大的梧桐树,墙角有大片开得正旺的蔷薇,红红粉粉,犹如颤动的落霞,有灵动的花蝶翩然起舞,很美的意境,红颜夫人曾经被人打伤过,是祭长澈救了她。
他的灵丹和凡间用药草灵物提炼的灵丹不同,服用之后不公可以强身健体,还能提升灵力,不是谁想要都能得到的,见过祭长澈的人不多,但见过他出手大方的就更没几个了,红颜夫人受宠若惊,她约他见面,可不是为了占这种小便宜的,拿人手软,吃人嘴吹,无功不受禄。
眼下她的确需要这颗灵丹缓解旧疾,祭长澈见她犹豫,笑着说:“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大限将至,没有几天了,今天有机会见面,下次怕是有心无力,再也见不着了,灵丹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送给你,必然有我的用意,但你放心,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要是怕为难,也不会来见我。”
“这个自然是不用说的,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的事除了你自己,想必也没有第二个像我这样清楚的人,你封印了孔郡,把你自己也陷了进去,不管对你还是对她,都是惨痛的结果,事到如今我也不好说什么,长澈,你的难处我懂,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但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虽然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进去,但我还是得说,”红颜夫人将手里的团扇放到桌上,眼神也不再像先前那样眉飞色舞,很平静,很像午后和老友坐在阳光下面叙旧时的坦然和放松,“想要杀了烛心老妖,其实还有很多种办法,她死不了,是因为她和孔郡一样有着龙陨心护体,你处心积虑想要杀了她,无非是想让孔郡的今世叶千灵摆脱她的迫害,即使我帮你找到了传说中可以毁掉龙陨石的雀屏刀,烛心老妖死了,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烛心老妖,你为她做的已经太多了,说句实话,雀屏刀我的的确确见过,也曾是我师祖鹰潭长老一百多年前从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洪荒流原带回来的,但他死了之后,这把刀就当作陪葬随他一起下地了,但是,在第二年,雀屏刀就莫名其妙失窃了,连我师祖的尸骨也被······长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做得已经够多的了,孔郡已经走完了她的路,叶千灵也还有她叶千灵该走的路,我知道你想在大限来临之前将雀屏刀找到,这样走也能走得安心,我能理解,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光是成全了她一个人,又落得这样的下场,你又何必再固执下去,你的责任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我知道你是心甘情愿的,但孔郡已经封印了,即使叶千灵变成第二个孔郡,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祭长澈替她披荆斩棘,排忧解难,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我不是担心叶千灵不是烛心老妖的对手,而是烛心老妖一旦死灰复燃,再来十个祭长澈那也无济于事,我想找雀屏刀,不过是为了叶千灵,更重要的还是天下苍生。我现在已经不是伏魔族的皇长子,但今时今日的烛心老妖却是我一手促成,我就要死了,总不能将她这个祸患留下来残害生灵,那岂不是我的罪孽?眼下她已经开始行动了,很多地方都已出到狁狼,只要被咬到,一传十,十传百,杀了再多,治标不治本,烛心老妖才是重中之重,只有杀了她,才能杜绝后患。”很久以前的事了,祭长澈看着从肩膀上垂落下来的发丝,黑白相交,触目惊心,红颜夫人接过灵丹,仿佛下定决心,“好,我可以帮你找,但你也得听我一句劝,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多把心思用在其他人身上,听说伏魔族召唤你回去,我认为这或许是你的另一个转机,你可以回·····”
“回不去了,上次大战,已经让伏魔族元气大伤,我不想重蹈覆辙,再一次因为烛心老妖而将伏魔族牵扯进来,如果我死了,不管叶千灵变成什么样子,你能照顾就多照顾一点。”祭长澈心烦意乱,红颜夫人既然答应他,一定会放在心上,尽心尽力帮他去找失落百年之久的雀屏刀,只要在临死之前找到,他就有把握让烛心老妖给他当垫背的,可是他也明白,如果连他都找不到的东西,怕是红颜夫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力气。
蓝珈无聊至极,看到门口拴着一个人,被封印在门口的一小片禁地,看来灵力太弱,连大门都进不了,她大大咧咧的走了出去,百里延予见到她,好奇的打量她,能从门里进出自由的人,定不是凡人,一脸讨好,“小姑娘,你是尊上的什么人?”
“你又是他什么人?”蓝珈从来没见过他,看上去不像是好人,却也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见他穿着还有些来头,又看到门外那顶花里胡哨的轿子,多半是下人嘴里所说的什么龙泉教教主红颜夫人,和师哥关系匪浅,他来头自然也就不小了,百里延予说:“我论起来不是尊上什么人,但我姐姐和尊上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了,近水楼台,我也就沾了姐姐的光,你看上去挺厉害的,听说能进得了他院子的人那都是江湖上一顶一的高手,一般人连看都看不到,我看是能看到,但灵力还是没姑娘厉害,只能在外面候着。”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你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被绳子捆着?杀人了?还是偷了东西?”蓝珈对她来了兴趣,她可不想被师哥关在屋子里,但她初来咋到,对这儿人生地不熟的,刚好缺一个熟悉这儿地形的小伙伴,百里延予一脸冤枉的说:“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人么?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先前在酒肆和别人起了口角,广元楼的十里香远近闻名,佳酿如美人,可遇不可求,几百年的老招牌了,我排了两天的队才好不容易轮到,哪想却被龙山派的霍云尊抢走了,那个龟孙名字好听,却是个衣冠禽兽,仗义他爹在江湖上有些名位,到处仗势欺人,是我的就是我的,论起来我姐还是教主呢!我凭什么怕他,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你打赢他了吗?”蓝珈觉得他很有意思,百里延予眼神闪烁了一下,扬起下巴,用手指着脸上已经消淡下去的姹紫嫣红说:“我看起来像是挨打的人吗?我把他的脑袋揍得跟猪头三一样,他哭爹喊娘一路逃走了,然后他爹就去找我姐算帐,本来我是受害者,哪想这龟孙的爹倒打一耙,扛着江湖雅号给我姐施压,还说要找我讨个公道,你说这不是光天化日欺负人是什么?我说霍云尊这龟孙怎么那么不要脸,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姐要不是为了息事宁人,早打得他满地找牙,父子俩寻个墙根抱团哭去!姑娘,我真的很无辜,现在又要被姐姐带回去面壁思过。你说我要是真犯了错,面壁思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我没犯错还得按犯了错的来处罚,要不是我脾气好,早就闹翻天了!你帮我个忙吧!把我放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长澈,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找的,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能帮·····”红颜夫人在看到外面空无一人时,大吃一惊,百里延予是她亲自封印的,怎么会莫名其妙消失了呢?这时凤冥夕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满头大汗,面色狼狈,额头上还残留着几片白色的粉末,是伏魔族特有的迷幻药,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着了蓝珈的道,“尊上,蓝珈不见了。”
“臭小子,腿上长了乾坤圈,一抹眼就飞没了,找着他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看他以后还拿什么跑!”红颜夫人又指着那些隐没在黑暗中的随从大骂一通,凤冥夕用手拍掉头上的白色的粉末,蓝珈原先被关在房间,疯狂拍着门还大喊大叫,后来就没了动静,从外面看却是悬梁自尽了,他不敢怠慢,门刚打开,一大把白色的粉末就迎面扑了过来,一阵虚幻,头晕目眩,一眼却看到横梁上只是挂了条被褥,伪装成了自杀,他反而被蓝珈反锁在了房间,昏迷了半柱香才醒来。
“不管她了,肯定是她把百里延予放走的,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蓝珈,钟离宫都锁不住她,我这儿就更锁不住了,随她去吧!省得她脾气上来,把我这儿给拆了。”祭长澈一点也不担心她,凤冥夕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她一个女孩子又是头一回来这儿,这么冒冒失失的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还是尽量找回来吧!”
“不用担心,她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更何况你都能被她暗算到,又有谁能给她使绊子,百里延予从小就是在这儿长大的,大街小巷,哪天不出来溜达,哪条街上有几个老鼠洞他都清楚,一个麻烦精一个机灵鬼,他们凑一处算是双剑合璧了,蓝珈和百里延予都不是傻子,自己兜不住就回来搬救兵了。”
祭长澈将斗篷戴起来,凤冥夕在看到他银白色发丝里已经惊现黑发,眼瞳不禁的收缩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他仿佛想起重要的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祭长澈的眼神猛地亮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凤冥夕神色坚定的向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信息准确无误。
竹林
“千灵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儿!”四处的竹叶‘沙沙’作响,呼啸的风在空中打着旋,发出低沉恐怖的呜咽声,犹如鬼泣,元香见对方似乎和平日里看到的叶千灵不太一样,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披散着头发,面无表情,眉目妖艳冷艳,微微透出萧杀之气,瞳孔是红色的,仿佛鲜血沸腾,血煞之气喷薄欲出。
元香惊恐万状的往后退,二癞子的尸首上盖着被褥,忽然一阵阴风刮过,将上面的被褥掀开,二癞子残缺不全的面目十分骇人,元香见对方根本就不是叶千灵,来者不善,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哭着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不放过我!我只是个下人,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不要过来,走开!”
“真的没看到吗?我可以相信你,但你得拿出让我相信你没有撒谎的诚心!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将头上的斗篷推下去,笑着说:“我看起来是不是和叶千灵一模一样?你觉得我是她吗?还是,我更像是她的影子?只能活在她的阴影里?”
“我不知道。”元香心里的畏惧从眼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很快就将整张脸都覆盖了,她看向地上已经死去的二癞子,“叶语香为了她的段郎能死而复生,不惜背叛烛心老妖,从而投靠我,她知道这么做会让她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但她还是做了挑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她是个勇气的女孩儿,你怎么就不学学她?我也有办法让你的心上人死而复生,但需要你付出点代价。为了心爱的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除非,你不爱他。”
“你们都是骗子,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四小姐求她的段郎,她亲眼看到你在天静寺杀了叶南坤,你怎么可以留她,我也亲眼看到了,所以你是来杀人灭口的,还说什么要帮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元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小姑娘骂人还真会挑词骂!我告诉你,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报应,你所看到的报应只是你不够勇敢,将事情发展到更坏的地步,我的报应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不过,我倒有意让你开开眼界,让你提前欣赏一下我给你的报应是个什么样画面,能死得明白,总比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糊涂鬼来得更讨便宜。”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她张开手指,一朵朵腥红色的花朵傲然开放,随后从指尖飘落,在半空中花瓣分离,洋洋洒洒的落到二癞子身上,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渗入他腐败残缺的皮肤里,仿佛种子落入温度合宜的土壤,迅速生根发芽,那些七零八碎的花瓣在伤口上浸润了血水后,细长惨白的筋脉从花瓣和皮肉的着力点往下延伸,千丝万缕全都缠到了骨头上。
盛开的花瓣很快将它覆盖,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将他裹在里面,颜色也变成酱紫色,还散发出浓烈的腐败气味,里面还不时停来骨头断裂的闷响,元香听得心惊肉跳,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拼命的将覆盖在二癞子身上的花瓣扯开。
他的脸忽然完好无损的从花叶后面展现出来,元香大吃一惊,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他的眼睛睁开了,没有瞳孔,好像一个无底洞,元香捂着嘴失声尖叫,二癞子眼里翻滚着血红,好像沸腾的鸡血,他四脚着地,颤巍巍的爬起来,没有神智和表情的人犹如行尸走肉,在那人脚边跪下,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咕噜声,叫她主人。
“杀了她。”她用手指向对面的元香,二癞子呆滞的抬起头,随手拿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边角锋利如刀,元香跌坐在地上,不停的蹬着腿往后退,二癞子面目惨白,浑身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腐烂之气,仿佛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僵尸,他龇着牙,凶神恶煞的咆哮一声,扬起手,毫不犹豫的向元香甩去,锋利的石头冷不丁的扎进元香的心口,二癞子的脸上也飞溅了热腾腾的血,他伸出舌头贪婪的舔着从唇角滑落下来的血珠。
“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给你幸福人生的那个人,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他终究是你痴心爱过一次的人,死在他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这辈子无怨无悔了!什么叫好人,什么叫坏人,哪有什么标准的界限,你诅咒我,你就是坏人,我给你一个比诅咒我更适合你的下场,我就是好人,可在你这个坏人眼里,我永远都是个坏人,这对我很不公平,岂止是你,我是孔郡的一部分,她被祭长澈封印在了叶千灵的灵界,我成了她的傀儡,你听说过自己可以将自己变成另一个自己的傀儡?她将未来的自己召唤过来,我永远都是无关紧要的替身,为什么她要这样苛待我?难道她不知道我就是她吗?我知道我不是她,因为我没有她的龙陨心,只要我把她的龙陨心从叶千灵的身体里挖出来,真正的孔郡就横空出世了!祭长澈也奈何不了我!更何况他就要死了,孔郡抛弃了我,这个世界也抛弃了我,那我就让这个世界和孔郡一样灰飞烟灭。”
“我说是谁在这深更半夜鬼哭狼嚎,原来是孔郡的游魂靖雏儿,别来无恙?”这时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太婆慢慢腾腾的从暗黑中走了过来,她看了眼已经咽气的元香,枯槁黑瘦的手指仿佛被抽去的油脂,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老皮松松垮垮的缠在手骨上,随着重心下垂,颤悠悠的耷拉下来。
食指一勾,元香的魂魄就从她胸口的血窟窿里飘飞出来,落到她灯火摇曳的灯笼里,这是专门饲养小鬼的残鬼壶,收集到的魂魄越多,就可以给她提供源源不断的凶煞之气,可以助她返老还童,元香的魂魄在灯笼里仿佛囚禁的鸽子,很快就被其他驯服的小鬼四分五裂,和其他残碎的魂魄融为一体,靖雏儿缓缓的站起身,鼻孔朝天,很是看不起她,“上一次看到你就是这个德行,老态龙钟,老成了老丝瓜,光看着都要抽丝,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原来还提着个破灯笼苟延残喘,你这返老还童的神功练来练去好像没什么功效,满脸的褶子都能揭下来都能当作牛皮纸,刚才你可是捡了我一个现成的便宜。”
“靖雏儿,论起来我和你也没什么太大的过节,我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孔郡一手造成的,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摆脱她的控制,不想再做她的傀儡,如今她灰飞烟灭,叶千灵得到她的龙陨心,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牵制,孔郡不复存在,你就是她的顺二位,可惜你在她眼里连顺二位也抵不上,她越过了你,前世今生都没有你的份儿,因为你只是一个没有心的傀儡,你不甘心,想要反客为主,取而代之,人都是有私心的,何况你是她的三分游魂,我来这儿其实是发现一个很好的契机,对你对我都有益处,祭长澈是什么人,相信你比我清楚,他特意在意和孔均息息相关的一切,尤其是你。”
老太婆在看到自己皱巴巴的手上隐约收紧了几分,欣喜若狂,“你承载了孔郡毕生的功力和灵力,按孔郡原本的计划,叶千灵继承她的龙陨心之后,你得牺牲自己,将自己变成金丹,助叶千灵一臂之力,她会成为起初的孔郡,一切又重新开始了,而重生后的孔郡身上再也没有你什么事儿,孔郡创造你的意义就是为了日后的舍生取义,换作是我,我也不甘心,想为自己拼一把,在事情没有定局之前,一切皆有可能,谁取代谁还是个未知数,叶千灵可以成全孔郡,但她唯一的筹码只剩下祭长澈,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有孔郡举世无双的神力,和祭长澈势均力敌,以他现在的状态,未必是你的对手,如今你占据天时地利,再有个人和,你就能大功告成,变成真正的孔郡,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快要性命难保的祭长澈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我说你现在怎么敢在我面前堂而皇之,站着说话不腰疼,原来是投靠了烛心老妖,你以为她比祭长澈好到哪儿去?被祭长澈打得跟老鼠一样,囫囵寻了个洞躲了进去,只剩下半口气,不可否认,她以前是个叱咤风云风光无限的大人物,但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她派你当说客拉拢我,无非就是担心祭长澈会在临死之前拉她当垫背的,防止她对叶千灵下毒手,其实有些话不是我危言耸听,故意吓唬你的,她这座山垮台了,第一个砸死你,我什么人?好歹也是半个孔郡,烛心老妖又是什么东西?还敢大言不惭派你这么个下九流拉我入伙,如今能挡得住祭长澈的,全天下也只有我还有几分把握,拉帮结派那也得看看对方有什么值得我纡尊降贵的东西,我当谁的替死鬼,也不能让烛心老妖在我身上捡个白水便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会算帐,把我算成了白痴,但我的算盘要是正儿八经敲起来,怕她会死无葬身之地,倒是便宜了祭长澈,好歹他为孔郡牺牲那么多,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捡便宜,我也不算吃亏。”
靖雏儿很诧异,烛心老妖如今狼狈不堪,但她也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现在派一个无名小卒过来和她打关照,到底是手下没人了还是故意用这么低俗下作的办法刺激她?又或者她那儿还真有个她眼下急切需要的东西,以至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拒绝结盟,等她走投无路了,还会迫于无奈主动投合她,这就是烛心老妖的过人之处。
“话不投机半句多,该说的我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斗胆进方,言尽于此,我也不招你火头,你连烛心老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我这个老到抽丝的棺材瓤子,我还等着返老还童,要是被你一掌打死了,之前的努力可就要前功尽弃,你说得没错,老妖这座山要是垮台了,第一个砸死我,你是半个孔郡,如今重获自由,又身怀绝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敢称第二,就连祭长澈也不敢贸然称第二,眼界高那也是你与生俱来的优势,我们这些小鱼小虾自然高攀不上你,但您别忘了,双拳不敌四手,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妖的江山的确没了以前的气势,你要是当她是绊脚石,她就是碍手碍脚的绊脚石,要是当她是脚蹬子,她就是抬高你的脚蹬子,你踩着她上位,站得高望得远,一定会比你单打独斗得来的风景更胜一筹,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你不也多一条出路,谁没有走投无路的时候,老妖是经过大风大浪的,阅历丰富,姜还是老的辣,又有常言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在她面前你,还是嫩了点儿,她看中的不光是你的身份,那么好的身手,要是浪费了多可惜。”
老太婆很会说话,不动声色却把方方面面都顾全了,靖雏儿心里敲着鼓,怪不得烛心老妖要派她来当说客,说得她满心都是危机感,老太婆提着灯笼准备离开,回过头,意味深长,“再说一句你不太听的,也不是我为老妖自吹自擂,你别见惯了骆驼,瞧不出牛大。还有,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祭长澈正往这儿过来,以他百步穿杨的神速,今天这一出你怕是躲不掉了,得和他大战一场,老妖的心意我都说给你听了,你可以考虑考虑,但时局瞬息万变,今儿她给你机会相互合作,一半出于对孔郡的尊重,一半出于对你的器重,但过了今天,在祭长澈手上绊了一跤,再去找老妖合作,那就不是屈尊就卑,而是有求于人,你今天怎么踩踏她的脸,明天也得将脸主动扔给她踩踏,当然了,老妖很欣赏你,不会跟你一般见识,只是她给你再多的面子也弥补不了你面子上的落差和落魄,日后在她面前也低人一等,那又何必自讨没趣,给自己添堵呢?”
“位面,你回去告诉老妖,她的提议,我会考虑的。”靖雏儿也不敢轻易回绝了烛心老妖,这时名叫位面鬼差的老太婆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仿佛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儿,“听说祭长澈正寻找江湖上失落已久的雀屏刀,它是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龙陨心彻底消失的神刀,祭长澈现在已经疯了,我还打探到,他近来和龙泉教教主红颜夫人来往甚密,而这个红颜夫人的师祖就是一百多年前得到过雀屏刀且死后连同雀屏刀一起下葬的风云人物,虽然后来传言雀屏刀被盗墓贼偷走了,但雀屏刀毕竟是上古宝刀,多少人为了亲睹宝刀的风采而急红了眼,她师祖的墓也被形形色色的人掘了一遍又一遍,附近二三十里的圈地都被挖了个底朝天,宝刀必须重见天日,埋在地下暴殄天物,谁不想把全天下都想得到的宝物搂在自己的怀里,现在不难怀疑就是红颜夫人监守自盗,自个儿倔了师祖的墓,盗取了雀屏刀,再广播谣言说是雀屏刀失窃,贼喊捉贼向来都是被蠢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面藏了多少道道。”
位面来之前应该做足了功课,在看到靖雏儿脸上逐步崩塌却还装作从容淡定的表情时,胜券在握,不辱使命,“但这天底下从来就不缺愚不可及的蠢蛋,一个个趋之若鹜,所谓的流言也就弄假成真了,谁不想做天下第一的英雄?只有英雄才有资格拥有举世无双的雀屏刀!祭长澈聪明绝顶,却一根肠子通到底,是个出了名的死脑筋,生生世世只做孔郡一个人的英雄,红颜夫人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救过她的命,她要是把拿雀屏刀出来当作人情借花献佛,即使你得到了叶千灵的龙陨心,祭长澈只消一刀就能让你原形毕露,从哪儿来还让你往哪儿去,连同老妖一起垮台,到时候砸死的就不只我这个老东西了,您也得返璞归真,落叶归根,给孔郡陪葬,咱们几个一起给祭长澈当垫背的使。那么占最大便宜的就是那个黄毛丫头叶千灵,你横竖左右还是斗不过她,一辈子的手下败将,这么大屈辱,光看着都咽不下去,你要是做得到,委身老妖又算得了什么?话糙理不糙,就是这么个意思。”
位面鬼差到底是后台有人,腰杆子硬了,手指一勾,二癞子的游魂也被她强行收到黑烟缭绕的灯笼里,冷笑一声,转身没入了黑暗之中,靖雏儿原本以为烛心老妖黔驴技穷,随随便便找个不上道的老太婆来巴结她入伙的,哪想这位面鬼差竟然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对她威逼利诱,虽然说得是实话,却也将她里里外外的面子剥皮抽筋,羞辱了干净,老妖没踩踏她的脸,一个跳梁小丑却敢在她面前公然叫嚣,口出狂言,将她的面皮借着祭长澈这把刀刮得面目全非,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却又无可奈何。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二癞子的魂魄消散,但是那些邪恶的尸香古头花却将根系扎深深的进他的五脏六腑,汲取腐气,花团锦簇,越发盎然了,黑黝黝的花瓣中随之也衍生大量的黑煞,让他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邪灵,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忽然猝不及防的从对面飞跃而来,在空中划出犀利而激烈的光,仿佛金光炸裂,势如破竹,势不可挡。
在急速的穿梭中冲破气流,炸裂的金光漫天飞舞,如同露在水面上的鱼鳍在急行中破开水面,向两边划开汹涌而细腻的涟漪,靖雏儿身手敏捷,只一个海燕掠波就有惊无险的躲开了那一记偷袭,她认得,心有余悸,是祭长澈物有的黄蜂刺,形如铁锥,通体金黄,在急速飞行,两边还会伸展出翅膀,尾椎有剧毒,和大黄蜂相近,也因此得名黄蜂刺,不可小觑,这是伏魔族最简单却也威力无穷的神器。
二癞子变成邪灵,主人危险,他就会忠心护主,靖雏儿大惊失色,以为是祭长澈杀过来了,刚要逃,却看到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摔进了她的视线,她在看清那人的面目后,跌宕起伏的神经逐渐舒缓,原来是个小罗喽。
虚惊一场,额头上的冷汗都飞出来,看来他还没有掌握如何操控黄蜂刺的要领,又或者是内力不够,驾驭起来力不从心,反而受到黄蜂刺巨大威力牵制,还真是窗帘当作裹脚布,好的都用不出好的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替元香去买棺材的海头。他拼命的维持重心,但黄蜂刺仿佛力大无穷却又暴躁不听使唤的牛,连带的力量几乎要将他变成风筝飞起来。
这是上次在刺杀狁狼时一个银发男子在关键时刻送他的斩妖除魔锥,只是他根本不懂如何运用,总是受它所累,这次没伤着害死元香的人,他自己倒连摔了几个跟着,鼻青脸肿,满身污垢。
靖雏儿哈哈大笑,又来了个跳梁小丑,不知天高地厚,伸长了脑袋往她刀口上撞,欺软怕硬这是天性,纵然她不是人,却也衍生于孔郡的灵性,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刚好拿他当出气筒,她只动了动意念,二癞子扭着古怪的步伐,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花密密实实的挤在他身上,花瓣相互拥挤重叠,花心和普通的花不一样,是诡异的黑色,还有黑气丝丝缕缕的的从花瓣中飘飞出来,好像着火。
绽放的尸香古头花突然花苞紧闭,海头虽然见过凶残暴戾的狁狼,但还没见过这么毛骨悚然的鬼花,却也有几分滑稽,几乎将他的头也吞噬了,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腐烂气味儿,海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剧烈呕吐,差不多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舌头也有气无力的耷拉下来,嘴唇都吐到麻木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那些逐个绽放的花心转动着一个个血肉模糊的脑袋,鲜血淋漓,将暗红色的花瓣浸染的更加腥红,污浊腐臭的气味儿也浓成了凝胶,吸在鼻腔里仿佛变成了粘糊糊臭烘烘的鼻涕虫,塞在鼻孔上抠都抠不下来,堵住了呼吸,他手忙脚乱的爬到不远处的棺材里,那些从花苞里飞射出来的人头尾端都有细长的筋脉相连,仿佛和母体相连的脐带,流出暗红浑浊的臭水。
海头胆战心惊,仿佛脑袋上一连番着了几个霹雳,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心脏好像也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狰狞恐怖的人龇牙咧嘴,上下咬合的力度激烈而恐怖,发出‘咔咔’咬断骨头的巨响,海头半天也没寻见那只飞出去的金锥子哪儿去了,一只人头猝不及防的向他飞来。
他还算机灵,一把将放在棺材里的铁锹拿了起来,突然竖起,人头猛地撞到了铁锹上,激烈的撞击致使不堪一击的人头四分五裂,仿佛从高空坠落的西瓜,汤汤水水,血肉横飞,差不多都洒到他的头上,断裂的筋脉探寻到海头的气息,仿佛无头蛇似的拼命向他缠绕过来,海头一把抓住,缠在了铁锹上,不停的旋转收拉,试图将它绞断。
很快很二个人头也闻讯飞了过来,居高临下恶狠狠的向他砸来,海头嘴里默念各种驱魔咒,都是他在跑江湖时听来的,也不知道真假,一拳打了过去,不知是人头脆成了杏仁饼,还是他的拳头力量太大,竟然将人头直接前后穿透了,人头晃晃悠悠的挂在了他的手腕上,白森森的牙齿还在激烈咬合。
海头吓得魂飞魄散,污臭腐烂的气味闻多了也就形成了免疫反应,也没觉得有多臭,危急关头,嗅觉失灵,自动屏蔽了臭味儿,他疯了似的用拳头暴打那只吊在他胳膊上的人头,没几下就成了烂西瓜,海头越战越勇,仿佛找到了一夫当关的超然感觉。
他大喝一声,全身力量饱满,双腿轻轻一蹬,轻而易举的就从棺材里跳出来,与此同时,那只莫名消失的金锥子不知从哪儿飞了出来,落到他眼前跃跃欲试,之后金光爆破,整个锥体在惊颤中突然分开成数以万计的金针,其中最大最粗的五根金针在他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儿之前,分别扎进他的眉心以及四肢,刺痛立刻响应全身,也在转瞬间和他的心脉相,温热而强势的力量体内横冲直撞,五股力量形成股力,将那些涣散的气力穿针引线,断续和杂乱得到了梳理和引导,拧成一股力。
那股雄厚而强韧有力的气力仿佛参杂了几股令他飘飘欲仙的神力,排山倒海,仿佛爆发的火山,将他原本的自己淹没,铺天盖地的容颜凝固后也形成另一个稳如泰山的碉堡,力量达到了颠覆,仿佛随便一个哈气都要比原来的呼吸重。
整个连贯和熔接过程一气呵成,悬浮在半空中闪闪发亮的金针也都在光线的牵引和催化下飞迸出万缕金丝,分别连缀到那五根主干上,牵丝挂藤却井然有序,以他为中心布下一个天罗地网式的金钟罩。
更多的人头还没触及,就在金光如刀的外层化为污血黑烟,纷纷凋落到地上,海头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在误打误撞中竟然和金锥相互兼容,他是修行过法术,但灵力淡薄,有了金锥相助,如虎添翼,他调节气脉,慢慢有总部的将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在掌心,在掌心催生出炽烈而闪烁的金火时,灵力达到一定境界就会产生灵力结晶,灵力越大,灵晶的杀伤力也就越大,灵光的颜色也会越闪耀刺目。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就像那天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银发男子,他几乎不用运行灵力,全身的灵光就会自动在他周身形成光晕,传说只有天界神灵才会有这样美轮美奂的光晕,宛若天仙降临,光晕温润祥瑞,至高无上,不敢直视,可以在本人无意识的情况下起到防范作用,那个境界或许只有天人合一,登峰造极才能达到。
海头欣喜若狂,如今他的晶火虽说只有蚕豆大小,却也是难能可贵,终于从多年的原地踏步提升到新的层次,但他还是初来乍到,心神和金锥子的灵力尚未完全融汇贯通,也没有控制和运用灵光的经验,他盲目而急切的将掌心的灵水推出去,过于急功近利,灵火的杀伤力并未完全达到火候,对于海头本身也会产生强大的反噬,重击之中,体力单薄柔弱,若是撑不住,反而会适得其反,累及性命。
犹如半生不熟的瓜,在没有完全成熟之前,里面会产生很多致命的毒素,吃到嘴里当然不对味了,还会面临中毒的危险,但黄蜂刺本身来头不小,受过伏魔簇灵力浸染,又是祭长澈随身之物,能被他看在哪里的就不会是普通俗物,自然有它的异能。
对付二癞子这种受邪灵控制的鬼尸绰绰有余,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对于靖雏儿这种能和祭长澈并驾齐驱的大神,金锥的灵力再厉害,在她眼里也就掉价成了雕虫小技。二癞子在灵火的攻击下碎尸遍地,海头只是个刚出道的愣头青,掌心再次运行灵火,以气势滂湃之势向靖雏儿激射出去,靖雏儿纹丝不动,孔郡所有的灵力都在她身上,身体无风自舞,从她身上飘散出的灵力虽说没有形成像祭长澈周身那么明显的光晕护盾,却也在虚无缥缈中排兵布阵,形成灵力强大且稳固如山的灵障,犹如铜墙铁壁,难以攻破,海头身上围绕的那点金钟罩无疑成了废铜烂铁。
靖雏儿啼笑皆非的看着眼前这朵和它主人同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灵火贸然的向她冲撞过来,周身的灵力不用她动念,条件反射的形成灵障,金火受到她的灵力牵引,飞行的速度仿佛被拉长了一百倍。
海头见他的灵火慢慢悠悠的在她面前打转,好像灵力耗尽,只剩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空头架子,呆滞而弛缓的悬浮颤动,光看着都要摇摇欲坠,一闪眼就摔在地上变成了烂泥,海头一头雾水,不知所谓,他下意识的往后退,身上罩着的金光也在惊恐惶惑中消散了。
靖雏儿嘲笑他不自量力,微启朱唇,只是一口气就将悬浮在眼前的金光反弹回去,电光火石间,金光再次爆破,比他先前运行的要强烈十多倍,海头躲闪不及,他运出的灵火在对方强大的灵力趋势下反而被溶解成她的灵力。
海头胸口猝不及防的挨了一下,锋利的金针反射回来,犹如万箭穿心,还好金锥本身的灵力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金针的反噬并未给他造成致命的威胁,但他整个人都被那记强大的灵火所产生的惯性打出十多步,身体撞击到了后面的几根竹子上,强大的力道几乎将柔韧有力的竹子压近地面,竹子反弹所产生的力量将会大于海头欺压下来力量的两倍多。
海头连遭两次重创,最终摔到了棺材上,几乎将坚实厚重的棺材板都砸碎了,痛到了最痛处是感觉不到痛的,只是嘴里连吐了几口血,金锥子依旧悬浮在半空中,海头伸出手,想要将它招回来,靖雏儿以为他还想发难,暗暗骂他不知死活,海头全身动弹不得,仿佛所有的骨头都在刚才的撞击中断裂了。
靖雏儿身上灵光是暗红色的,姹紫嫣红,很是惊艳,仿佛怒放的花屏,每一条灵光的脉络都清晰流畅,海头目瞪口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惊心动魄的场面,然而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他根本没有运行灵力,金锥子光芒大放,流光溢彩,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他连带着也受到光芒浸润,身体也随着上升的金锥飘然上浮,银色的发丝在柔亮溢彩的光芒中熠熠生辉。
似乎湮灭星辰明月,他身上绽放出的灵光闪耀着比琥珀更通透的光芒,洗涤杂尘,晶莹剔透,神秘而灵越,有着天神至高无上的神秘和素绠,相互交织,焕发出动人心魄的姿态,海头全身莫名的舒适,仿佛受伤断裂的地方得到修复和提炼,四肢百骸被一股温柔却又无边无际的力量缠绕。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那只摇摇欲坠的金锥灵光暴烈,再次分裂,又有数以万计的金针从主体分离出来,比先前扎在他命门上的五根金针还要粗大百倍,金光耀眼,气势恢宏,仿佛火树银花,银海生花,比起对方刚才姹紫嫣红的场面,眼下这个场面才叫真正的惊艳,令人大开眼界,拍案叫绝,兀自旋转的金针每每颤动,地面也会随之颤动,那人一收手,金针铺天盖地的向靖雏儿激射而去,胜败鲜明,势如破竹,一触即发。
靖雏儿还从来没有和祭长澈交过手,也从来没有想过和他正面冲突,她虽说承载了孔郡所有神力,但是论起单打独斗,她根本不是祭长澈的对手,还是差那么一大截距离,如今避之不及,想要硬碰硬,她十有八九要吃亏的,眼下情势也容不得她退缩,他的出手气势汹汹,丝毫不给她有机可乘的余地,退了她所有的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金针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气势如虹,咄咄逼人,又有花开见佛那股温润却又残忍凌厉的白煞之气,当仁不让的煞力将金锥本身的灵力最大限度的触动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但对于祭长澈却不用耗费太多的灵力作为牵引,靖雏手足无措,心神大乱,自身的灵力受限,捉襟见肘,紧绷的丝弦拉伸到了极致,稍动一下就会断裂,逐渐失衡的力量很快就将她的脸色打散,惨白无色,乱了阵脚。
祭长澈果然疯魔了,这是奔着置她于死地来的,意图要将她强行化为金丹,归于叶千灵,以防后患,金针无孔不入,前后左右一起夹攻,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靖雏虽然还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勉强应对,但很快就会露出弊端,其中一根金针寻到间隙,猛地扎进她的天池穴道,很快另一根金针扎进了天容,紧接着是幽门。
现在只差发际中间的头临泣,只要控制这五个大穴,就能将她打回原形,她本就是孔郡虚化出的一部分,本该返璞归真,回到叶千灵身份里,将孔郡毕生的武艺和神力也归于叶千灵,但靖雏儿已生异心,想独立自以,如果她对叶千灵无益,那就毁了她,省得和烛心老妖狼狈为奸,给叶千灵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紧随其后的是凤冥夕,他也在旁边鼎力相助,虽说不及祭长澈,却也灵力醇厚,势不可挡,靖雏儿四面楚歌,如今凤冥夕也加入进来,她更无反驳之力,金针准确无误的扎进她的天临泣,黄蜂刺主体的金光有所收敛,祭长澈志在必得,他银白色的发丝随着灵力传输,银发失去光泽浸润,一点点的褪色,黑发油然而生。
凤冥夕见他身体虚晃了一下,怕是触动了内伤,再加上灵力耗竭的厉害,动作再不快点他就要撑不住了,反而会给靖雏儿钻了空子死里逃生,从他指间焕发出去的灵力越来越多,迅速和祭长澈的灵力相辅相成,拧成了一股强大而厚重的力量。
承接在和靖雏儿紧密相连的五根金针上,金针的丝线仿佛着了火,灵火纷飞,烈火燃烧,火光颤动,如火如荼,势不可挡,凤冥夕加大了力度,灵火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蔓延到靖雏儿的身上,靖雏儿神智涣散,奋力挣扎的身体也逐渐失去反抗。
祭长澈灵力虚透的太厉害,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他紧紧咬着嘴,还有一股血从嘴角溢了出来,在惨白的却丰润的下巴上触目惊心,靖雏儿在炽热颤栗的光影一点点的挛缩变形,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凤冥夕神情急切的看向他,希望能再撑一下,这个法阵必须全神贯注,万万不能有一点儿分心。
楼主:紫慕流沙  时间:2021-04-02 04:48:02
靖雏儿已自成一体,一丁点的触动都会在她身上产生影响,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红芒闪动,她能在这种迷离恍惚的状态觉醒,缠缚制约她的灵力将会被她源源不断的吸入自己体力,饶是如此,她还是无法摆脱五银金线的牵引。
祭长澈孤注一掷,银色发丝几乎超过一半已变成黑色,凤冥夕见到他不顾一切的触发最后的灵力,不禁乱了心神,靖雏儿眼里的红芒闪烁的更加凶煞,就在这时,下面忽然传来海头惊心动魄的呼喊,有人偷袭,让他们及时避开,一道火红的身影突如其来的从黑暗中闪现出来,紧接着一抹鹅黄色的光影也迸发进来,她们的意外出现无疑打乱了祭长澈好不容易才布下的法阵。
黄衣服的人就是曾经被烛心老妖逐出师门的白玉池,她的拿手好戏就是赤焰穿心锥,和黄蜂刺相似,杀伤力强,但灵力的负载却比黄蜂刺要弱得多,红色的焰火化为光刀,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猛地切断了和靖雏儿相连的五根金线,祭长澈从高空坠落,海头动用灵力,在他未落地之前接住了他,功败垂成。
凤冥夕还没来得及阻拦,花奉影的双手在空中灵光大闪,无数根闪着黑气的银行劈头盖脸的向他射去,凤冥夕是知道迷毒失心针的厉害,周身护起的灵力护盾恰到好处的将银针弹射回去,靖雏儿死里逃生,但封闭的灵力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完全舒展,手无缚鸡之力,全身坚硬如泥胎,白玉池和花奉影也不和他们纠缠,准备带靖雏儿逃之夭夭。
尤其是花奉影,在接到烛心老妖的命令后,白玉池就已经和她商定好了,一旦抓回靖雏儿,也不必让烛心老妖占到坐享其成的便宜,两人只要将靖雏的灵力焕发出来,为她们所用,也就相当于平摊了孔郡平生的神功。
两个从此自立门户,再广收门徒,设立门派,只要拥有孔郡一半武艺,足够在江湖上站稳脚跟,身份比重不言而喻,叱咤风云,风光无限,再也不用在老妖面前忍气吞声,看她脸色过日子了,花奉影做梦都想摆脱老妖的牵制,眼下终于和师姐首战告捷,旗开得胜,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啐老妖一脸白眼。
让她自生自灭,哪里凉快就呆哪儿凉快去,她一定要把下辈子每一天的好日子都过得开开心心,舒舒服服的,最重要的是,还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一天一件新衣服,美好的日子近在眼前,闪着明媚耀眼的光,喜出望外,笑逐颜开,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让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
哪想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锋利而气势汹汹的红粉色桃花,每片花瓣的边缘都透出锋利而犀利的冷光,仿佛剧烈旋转的齿轮,大大小小,漫天飞舞,这道突如其来的花墙直接将她们三人从高处逼了下来,原来是闻讯赶来支援的萧南罂,叶语菡见元香迟迟没回来,就让书翠带人过来看看,一眼就看到已经死去的元香,又有一大波人凌空而立,大打出手,尤其是那个和叶千灵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立刻回去汇报情况。
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花奉影六神无主的看向白玉池,四面楚歌,下面除了萧南罂一行人,还有枫婆婆,白玉池见眼下躲不过,萧南罂也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只是以强硬包抄的方式迫使她们束手就擒,花奉影看了眼神志不清的靖雏儿,其实能不能和白玉池自立门户也不及在这一时,一旦事情暴露,老妖那一关也很难过去。
白玉池在她的上道,忽然一脚将她狠狠的踹了下去,萧南罂和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注意力也都落在了从半空中径直摔下来的花奉影,白玉池哈哈大笑,趁机逃走,花奉影狼狈不堪的摔到了地上,一脸蒙圈,她无法相信白玉池为了独善其身,竟然会以这么残忍的方式利用她。
如今靖雏儿落到白玉池手上,老妖要是知道她暗地里图谋不轨,尤其是和被逐出师门的白玉池里应外合,一定会将她千刀万剐,萧南罂和凤冥夕立刻追了出去,海头手忙脚乱的将受了重伤的祭长澈扶了起来,又将他背在背上,叶语菡将花奉影了带了回去。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婉薇已经清醒了,她看到一众人将祭长澈背进房间,枫婆婆探了他的脉象,叹了口气,他的事情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如今他一头银丝已经有过半变成黑鬼,灵力锐减,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势如破竹的祭长澈,只是一个身受重创,快要死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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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薇端来了汤药,苦涩的味道让她眉头不自觉的皱成了疙瘩,枫婆婆安慰了他几句,嘱咐他安心休养,切勿劳神,他的灵力几近崩溃,又大幅度耗损,已经给他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想要恢复到原本的状态,怕是有心无力,时间也来不及了。枫婆婆当着婉薇的面,她已经不再是当事人,有些话不说反而是对过去最好的抚慰。
“你的头发怎么黑了?”婉薇将黑沉沉的汤药放到桌子上,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忽然在那么多人面前以最虚弱和狼狈的姿态出现,强大的落差会让他难以为情,尤其是面对曾经被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徒儿,更是无法面对,他将头侧向里面,婉薇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他相处,屋里满是苦涩难闻的中药味儿。
这是枫婆婆特地为祭长澈配制的汤药,其实还有几味都是剧毒之物,听说可以让他的久治不愈的内伤得到暂时的缓和,婉薇坐在床边,用汤匙轻轻的搅拌那些光看着都觉得能苦掉舌头的汤药,混沌而黯淡,很像传说中的孟婆汤,喝了就什么都忘了,没有前尘,没有悲伤和快乐。
“我觉得你黑发的样子挺好看,大家都是黑发,你一个人白发,显得特别不近人情,我·····”婉薇不是很擅长拍马屁,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放下抵触,看着这个比女人还要美艳的陌生人,在五花八门的传说中,他是她一个人的专属英雄,婉薇知道,那是孔郡,她不是孔郡,连替身都不是,他分得清楚,所以才会把那些尖酸刻薄的话骂得那么理直气壮,祭长澈皱眉,冷冰冰的说:“出去!”
“我是你徒儿,又不会笑话你的,我出去的,谁来照顾你?别发脾气了,对你的伤势不好。”婉薇觉得眼下不管他把话说得有多难听,都得心甘情愿受着,等他伤势好了,她也不稀罕和他有多少交集,哪想祭长澈翻过身,一把将桌上的汤碗扫了下去,还好她反应及时,眼疾手快的躲开了,要不然刚出锅的汤药就要泼到她身上。
婉薇见他又翻过身去,本来就怕他,之前在恍惚中对他建立起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看着滚烫的汤药在地上冒着烟雾,苦涩的味道仿佛见血封喉,堵得她心里难受,一阵心惊肉跳,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千灵!”枫婆婆就在外面,婉薇失魂落魄的样子刚好撞进了她的眼里,她将婉薇拉到一边,神色慈爱的说:“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为了你,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会觉得莫名其妙,婆婆是过来人,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义无反顾的折进去,这不是简直的情爱,而是一种用心守候的责任,你不记得,对你或许是件好事儿,但对他却是很残忍的伤害,付出那么多,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千灵,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那不是真正的他,孔郡不复存在,在你的灵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这个世上,再也孔郡这个人,你虽说也是孔郡,但终究不是和他同舟共济的那个人,对他来说才是最难的,接下来,他还要独自面对更加残酷的死亡,孔郡是他成全出来的,你又源于孔郡,靖雏儿是个不小的隐患,他真的为你拼尽全力了,就当是弥补他,在最后这段时间,好好陪他。”
“嗯,我明白。”婉薇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排斥的,他为了孔郡不顾一切,落下累累伤痕,那么她就该成为孔郡用来给他疗伤的金疮药?透过半天的门缝,婉薇看到祭长澈身体痛苦的蜷缩在床上,他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又一脸傲然,窝在被窝里却那么瘦弱。
听说人只有在孤独无助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在母胎中最安全的姿态,枫婆婆还得去照顾老太君,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只有她一个闲人,她轻轻的推开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将地上摔碎的碗片捡起来,他的身体动了一下,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黑白交杂,让人莫名的伤感。

楼主: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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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舞文弄墨

发表时间:2018-05-06 08:54:04

更新时间:2021-04-02 04:4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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