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飞雪流萤剑（-4）

双方休战五分钟之后，第二轮比武开始。
••••••很快进入如前的模式后，杜华泗开始撬光圈了。只见他双手握住木棒的一端，让木棒另一端从空隙处伸出光圈外，然后扫棒转体一圈，形成一个功力圆面，如同形成一张纸。
此纸将光圈与地面给隔开了。随即，只听“扑通”一声响，光圈消失，空中女子也坠地。也就在这剎那间，两个女子的腿都被棒击中而倒地不起了。
这就使全场的人纳闷了，这木棒不就是挥扫了个圈子嘛？
原来这“飞雪流萤剑”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人能悬浮在空中并用剑形成光圈，而这种神奇的悬浮功力是靠地磁力激发出来的。
要知道，木棒扫出一个如同纸一样的功力圆面，它隔断了地磁力源，就使光圈与空中人失去磁力的供应。所以，磁力失则光圈失，磁力失则悬浮力失，悬浮力失则空中人坠地。
它和现代的磁悬浮技术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它这种叫做“功力悬浮”技术罢了。
可惜呀可惜！现在此功早已失传，否则，现代的科学家把它的机理研究出来的话，那人就可以悬浮在空中行走了，那交通堵塞问题就迎刃而解。
再看此时的观众场：
“噢——，噢——，输了！输了！”屋内啦啦队呐喊声响起。
“一比一，平手！平手！”王屋派啦啦队死要面子地叫道。
虽然比分是一比一，但再比下去王屋派还是输，因为他们知道，对方已掌握了破解光圈的诀窍。
此时，那大师兄又上前说道：“比武不是目的，目的是想让你们知道‘飞雪流萤剑’的神奇功力。那 ——，我们用它来交换你的‘简版六路拳’，如何？
你教她俩‘简版六路拳’，她俩教你‘飞雪流萤剑’，公平交易、双方得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大师兄的主意还真不错！一般人听了都会认为是个双赢的局面，其实不然，这里面却包藏着祸心。
王屋派既可得到所垂诞的“简版六路拳”，又可利用“飞雪流萤剑”来使对方泄失原有的功力。也就是说，“飞雪流萤剑”是一种极阴柔的功夫，它宜女不宜男。男子操练它，会造成体内的阴阳失调而大泄阳气，阳气失则功力俱失矣！
这里面包藏的祸心，杜华泗当然全然不知，但他却会坚持二条家训，避免卷入江湖纷争，从而能使自己更专注于自己所从事的事业。更重要的是，还可避免暴露出建文帝的踪迹。于是，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对方提出的交换要求。
杜华泗的话音刚落，王屋派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狂叫声：“这厮真不识抬举，跟他啰嗦个什么？直接拿下他得了！”
这话音也刚落，王屋派所有的人都亮出了武器家伙，并围了上来。
这一下，屋内人群骤然紧张起来，要知道，这一方会武功能打的只有三个人呀！这时只见杜华泗、吴添光、宫许三人手执木棒、摆出架势，站立在门前，护住大门，准备应战，
突然，从屋内飞跃出三条身影，落在守护大门的三人之前。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男二女，其中，一男一女是中老年摸样，另一女是锦瑟年华模样。
三人落地站稳，一言不发，自腰间出示一软鞭。霎时，三人飞空，悬浮于王屋众人头之上空。
正当王屋人上视之际，只听叭叭鞭响，有三人兵器已然飞空，此乃鞭卷之故。复见三人踏空伸手，所飞兵器皆旋握手中，王屋众人皆呆然。
随后。三人顺势落地，悄然站稳。其男擎起兵器，大声道：“三公主还不现身吗？”
只见王屋派阵中飞出一人，站在那三人的对面，施礼后道：“师父师娘别来无恙，弟子有礼了！师妹别来无恙，”
“你堂堂一个大元帝国的公主，怎地与这帮江湖恶棍混在一起呢？祖宗的脸给你丢尽了！”那师娘厉声斥道。
“还有，你们依强欺弱、强索民技，是否你指使？”那师傅瞪眼追问道。
那三公主并不答辩，只是把手一招，喊道：“两个小‘呼很’（姑娘）快来拜见师爷、师娘、师姑！”
那两个比武的小女子应身过来，给三人行了跪拜大礼。
然后，那三公主把手一挥，喊了一声“撤！”，王屋派众人便做鸟兽散。
“我有苦衷，不便多说，日后自然可知。弟子告辞了。”三公主说完就踏踏而去了。
••••••
原来，这三公主是北元朝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的第三个女儿。

《明史•卷一百三十二•列传第二十》云：
二十一年三月（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命玉帅师十五万征之。（蓝玉，明军大将军）
出大宁，至庆州，谍知元主在捕鱼儿海，••••••昼晦。军行，敌无所觉。猝至前，大惊。迎战，败之。杀太尉蛮子等，降其众。元主与太子天保奴数十骑遁去。玉以精骑追之，不及。
获其次子地保奴、妃、公主以下百余人。又追获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

这三公主就是在此役中被俘的，后被逼给明军一个下级军官做妾。这三公主生性刚烈，忠祖爱元，宁嫁千人，不嫁仇人。于半夜杀了那军官，逃出牢笼，流落江湖。后遇王屋山掌门，两人是两相利用，一个想称霸江湖，一个想反明复元，便结为夫妻。
这三公主不但武艺高强，会一套“飞雪流萤剑”，还具有预测卜算的本领，她除了是掌门夫人，还是王屋派的军师，掌门对她是宠爱有加、言听计从。
而她的师傅、师娘及师妹则是一家人。
师父哈剌章曾任天元帝的禁卫军首领，后因朝庭内部的派系纷争而被罢职，“捕鱼儿海战役”时，又复职。
“捕鱼儿海战役”失败后，隐居不仕。后又被新称王的鞑靼大汗请出，助其进行“反明扶蒙”活动至今。此次是随西去募兵勤王的人马同来武昌，想与建文帝磋商联合反朱棣事项。
适才，杜华泗破解光圈，就是得到他的指点而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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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1）

待王屋派的人马走远，建文帝就叫吴添光把守门口，自己的人员则和鞑靼使者在一起开始谈判。
前者，去鞑靼地区募兵勤王的活动总算有些效果，鞑靼人愿意与建文帝联手发兵抗击朱棣。但对于建文帝许以每年赏赐丰厚钱财的承诺，则坚持要现钱交易，空口套白狼行不通。还派了五人来谈判此事。
建文帝就把钱财藏在地洞里并难以取出的实际困难，向鞑靼方做了解释，并声称决不食言。
鞑靼方听了，还算做出了让步，同意以后再兑现。但提出必须要让他们亲眼察看到那批财物才行。
此时，监察御史叶希贤见建文帝面露难色，便开口说道：“这个可以答应。但从安全角度出发，只能允许贵方派一个代表去察看证实。”
“对对！人多目标大，不安全”建文帝说道。
鞑靼方表示可以接受，于是，就派了哈剌章。
“额祈葛——，我也想去嘛！”哈剌章的女儿娇气地说道。
哈剌章怜爱这个女儿，就爽快地答应了。她的母亲也同意。
建文帝见对方人员定了，该己方了。“那么派谁去呢？”
建文帝略加考虑后报道：“叶希贤、宫许、吴添光、郑德，由叶希贤负责”，并命他们立即出发，事毕，去宜昌汇合。
现在的建文帝经过这半年来的磨练，一改以往的犹柔寡断，自己拿起主意来了。这四个人选得真是再适合不过了。三个武将、一个文职，其中一个还与鞑靼方熟悉，而且是四对二，万一双方发生矛盾，力量也占优。
然后，就叫其它的人员收拾行囊，准备转移去宜昌。这里闹得动静太大，不宜久留了。
••••••

叶希贤一行人当即就赶往枝江，在枝江包船乘风直下南京。
一路上，因船身面积有限，活动不开，只能终日坐在船蓬下的方桌旁、喝茶谈闲。好在叶希贤一介书生、不会武功，但清谈的功夫却也善长。他触景生情地给大家讲起了三国故事，专讲发生在湖北的、七十多个三国故事。他讲得有生有色，大家听得忘乎所以。
其中有两人，一边貌似在听故事，一边却相互注视得不舍旁顾，他俩一见钟情。这一个就是哈剌章的女儿高娃，那一个就是宫许。24岁的高娃比宫许大二岁，自然是成熟又热情。要不是战乱把她给耽误了，那她早就抱娃享受天伦之乐了。
她发现宫许还带有些许的青涩，就主动地约他月下坐谈。他俩抱漆而谈。他俩谈各自的家乡家庭，谈各自的经历和爱好，谈各自的愿景，也谈各自所投身的事业。他俩谈得最多的还是武功，他俩都毫无保留地谈本门武功的密决。
高娃敬慕宫许相貌堂堂，少年老成，诚实智慧，武略高强。
宫许爱慕高娃绝色美貌，成熟热情，活泼聪明，富有感染力。
他俩的心里早就合而一体了。
这一日，到了安徽马鞍山地界。这里离南京孝陵卫地区只有一百五十多里路了。众人上岸去市场吃饭并购买干粮饮水和马匹。之所以敢骑，是因为现在骑马上路既快又不怕别人认出。
原来，还是在吴添光的六指被认出来以后，吴添光就吸取教训，请名医切除了自己那多余的六指，并涂敷和服食了金边绿牡丹药剂，手术伤口愈合无遗。
由此他就想到了大家。于是，他就教了一招改容的方法给大家，就是采用改变以往习惯的睡觉姿式，换一个新的睡姿来睡觉，就可慢慢地改变脸形了。几个月下来，真的，各人的脸形都有所变化。
第二天，鸡鸣初声。高娃和宫许就起来、下船上岸，他俩约好一起去晨练，多日在船无法练功，这可把习武的人给憋死了。
他俩来到一个地势较平缓的小山坡上。
这时，红日初升，天空放亮。只见得：高娃手提一剑，身着白色练功服，足蹬白色练功鞋。严然玉树临风，气度非凡；霞映雪照，仙姿英貌。莲脸杏腮，葱鼻潭眼，眉黛弯弯兮似远山曙色；鹅颈颤颤兮如风动蝶羽。翩舞之间，霞飞彩散。令人悄悄然屏气，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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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1）

看完高娃练的“飞雪流萤剑”之后，宫许就应高娃的央求，教她练“神厥功”。
所谓的“神阙功”是一种稀有的气功，它单独使用则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它与任何拳术同用则是另类的击技。
而所谓的“神阙”是指“神阙穴”，也就是肚脐本身部位，它是中医穴位中唯一有形看得见的穴位。它原来的作用是元气和营养的输给通道，现在它这些功能已经弱化，并长成封闭状了。
练“神阙功”，就是面对朝阳，用吐纳的方法，打通和恢复神阙穴原有的呼吸通道和功能，达到吸取更多元气的目的。元气充沛则活力增强，就可达到功力强并延年益寿了。
“神阙功”最大的好处是：使人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氧气供应，使人极具爆发力和韧耐力，不易产生疲劳和缺氧。这也是一种神功。它对人的激发力来自于太阳的元气能量。
举例而言， 就拿“蹴鞠”活动来说吧，蹴鞠员经常会因大腿肌肉缺氧，而产生纠筋现象。假如他会练“神阙功”，他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氧气供应，也就不会产生纠筋了。
“神阙功”做为击技时，它只有一种低架式的“矮子功”招式，如变为高、中架式时，必须结合其它拳种的招式来进行。
“矮子功” 最大的好处是：因为它太矮，对方的拳打不到它。所以，它只针对方的腿就行了，己方的精力就比对方更集中。
所谓的“矮子功”就是保持下蹲的低架式并快速行走、运动。具体而言，这种低架式介于平蹲与蹲下之间，它的招式有横走、前后走、直上跳，前后跳、左右旋跳等十种。
还以蹴鞠活动为例吧！带球过人时，特别是遇到对方双人夹击你时，运用矮子功，一窜就过去了。
检验“神阙功”练到什么级别，要用“矮子功”来检验。“矮子功” 每走一百米为一个等级，走得越长则功力级别越高。
我从小就练“矮子功”，脚上绑铁砂，双肩上扛沙袋，蹲着走，那可真苦。走不到一百步，不许休息。步数随年龄的增大而增加。
“神阙穴”功法男女都可做，要让“神阙穴”露出到三寸以下的位置，让它对着清晨的太阳，但不能着凉。此时的太阳充满元气能量，过了卯时，元气相应减少，就不可练了。练时，主要是通过“神阙穴”的吐纳、来吸收太阳的能量及元气。
“神阙功”练成后，还可让汗毛孔与神阙穴同时来进行吐呐锻炼，练成后功力又会倍增。
宫许讲到这里就依法示范、练了起来。
高娃听到这里，想到自己与宫许，一男一女，都要露出肚子和肚脐来练功，不禁有些纠结，但看到宫许一副全神贯注、目不旁骛的样子，只得默默地、羞羞地把裤子往下褪到大腿根处，红着脸跟着练了起来。
••••••
自从清晨俩人一起练功后，俩人关系骤然升温，再无楚河汉界之分，更加形影不离、缠绵不已了。
待到大家都起来之后，吃了早餐，整理好包裹，与船家交待妥善后，就去到卖马方的马厩牵马上了官道。
这一路，高娃与宫许有意地磨蹭走在最后，为的是俩人能并驾齐驱地说悄悄话。
高娃告诉宫许：“论骑马还是到草原痛快，在那里，你可以尽情地去策马扬鞭、弯弓射雕。你这一辈要是不去草原一次，那你就算白活了。”
有时他俩，抖缰夹镫，纵马奋蹄，风驰电掣，掠风而追；
有时他俩，按辔徐行，谈笑风生，相视传情，一解心火。
有时高娃童心大发，似捷猴飞身跃至宫许的马背，双手扶着宫许的双肩站立，任鬓袂飘飘、景树怱怱，好不快意。
玩到兴浓时，高娃竟然来了个上升悬浮、一下子就调皮地骑在了宫许的双肩上。
人生最甜蜜而无忧无虑的时候，莫过于此了。
此浪漫画面，竟惹得远田的农夫拄锄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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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3）

中午时分，叶希贤一伙人就到了麒麟镇，他们先打尖、后找客栈睡觉，准备养足精神、步行走晚路去地道口。之所以弃马步行，是因为这一带是京城属地，官府的耳目多。
傍晚，他们起床上路。为了不迷路，是沿着撤退时的原路往回走的。
终于，快到那片小树林了。叶希贤从包袱里拿出李太监给的物事—— 一个小包袱，
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二只黑色的比枕头大的布口袋。并向哈剌章说明了情况，随后就
把布口袋分别套在了哈剌章、高娃的头上，并扎紧了袋口。让他俩牵着别人的木杖行走，高娃则是牵着宫许的手行走的。
他们趁着月光穿过小树林，来到了断墙残垣处，找到了灶台，就开始清理拉圾。这一清理就花了近二个时辰，地道的封墙终于露出来了。然后，仍然是宫许打头阵，拆除墙体、打开地道的入口。接着就鱼贯而入。
走不多远，借着烛光，就看见一袋袋着装满金银而饱鼓鼓的麻袋，它们仍然顺序地靠在地道里的砖壁上呢！他们解开了二袋，让里面的金银露出来。
这时，套在哈剌章、高娃头上的黑口袋也被解开了。哈剌章拿起金银锭用手掂了掂其重量，又摸了摸别的麻袋，说道：“没错没错，数量还真不少呢！”
接着，叶希贤又拿出十几只钱褡子，让这些布褡子也装满金银，让每人肩背两条钱褡子。再接着，就又把黑口袋套在哈剌章、高娃的头上。最后又鱼贯而出。
出来后，封好入口处的墙砖，又把垃圾又回填进原处，又在其上用脚踩实，又加堆了些拉圾。这才放心地往来路走去。
回程是先骑马后乘船。待他们的船到达枝江的时候，早有杜华泗在江边等侯了。杜泗华领他们上了岸。走了半天来到一个偏僻处，就又另租一船，开往夷陵（宜昌）去了。
这种多次更换行走方法和宿地、这种甩尾巴的措施，哈刺章看出来了，他悄悄地在与同伴们议论并赞赏着。
到了夷陵，两处人马汇合在一起，遂决定远赴漠北，去与鞑靼大汗签订双方联合出兵攻击朱棣的协议书。他们议定要走的线路是：

夷陵→郧阳→平阳→汾阳→兴庆→甘其毛都镇，会盟于噶顺苏海图(外蒙) 。
即今宜昌→十堰→运城→吕梁→银川→乌拉持中旗•甘其毛都镇，会盟于汉博格德县•噶顺苏海图(外蒙)。

这一路线虽然绕远，但偏僻而安全。其它路线虽近，却有重兵而不安全。
经过五十多天的长途骑行，终于来到了甘其毛都镇，这里离会盟地点只有一天不到的路程了。哈剌章那一帮人回漠北去汇报和安排会盟事项，建文帝一行人则在原地等待，高娃则取得爸妈的同意留了下来，她与宫许已经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他们一行人分别去饮马、搭帐篷、砍柴草、架篝火弄茶饭，准备过夜。
吃过晚饭，他们围坐在篝火旁，一边烤火，一边商议即将会盟的准备事项。
这时，建文帝叹息到：唉——！拿什么来当见面礼呢？
“应文兄不必多虑，我在撤离宫中的时候，在多宝堂里，为你挑选了一些珍玩品呢？”李太监应侍说完就进帐蓬拿来了一只大包袱，又从里面拿出了几只精致的木匣子，让建文帝挑选。
李太监的行为使建文帝心里暗生感激之情。除了这次，还有撤逃前，他讲出太祖高皇帝留下锦囊的事。关键的时候，他总能想别人之没想、也总能解别人之不能解。
建文帝觉得自己以前亏待了他们，给他们的职位不高，也没拿他们当做自己的心腹股肱。可直到现在，他们抛家离乡、仍然忠心耿耿地跟随在身旁。离开了这些人，自己简直是寸步难行！
他又想到，当年那些身居高位的精英们，都哪儿去了？当然不包括那些牺牲的。
其时，建文帝从中选出了四样，它们分别是：一只小巧的元代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龙耳香炉、一枝和田碧玉簪、一只玳瑁描金花盘、一对象牙玉兰花杯。
这样，大汗、可敦两人就各有两件礼物了（可敦即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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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4）

四天后，哈刺章冒着风雪回来了。他回来迟的原因是，鞑靼上层集团内部权利更迭所致。他告诉建文帝，新大汗明天将在噶顺苏海图、举行迎接和会盟仪式。
第二天清晨，大家都会意地同意，让宫许与高娃留下来看守营地，其他的人都去噶顺苏海图。
大家都骑马踏雪而行，下午终于到达了噶顺苏海图。
只见雪地里散布着临时搭建的、暂时用的、几十座穹庐式的帐篷，其中央有一座帐篷特别大、也特别华丽，那是大汗的宫帐。宫帐外部都用金黄的绸缎覆盖着，顶上还缀有藏绿色流苏的顶盖，真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景象。
在宫帐门口，新大汗率领王公大臣们迎接了建文帝一行人，双方互送了礼物。新大汗送的是顶级的锦色哈达，建文帝送的是那天挑选好的四件珍贵的工艺品。
接着，进行了祭天仪式。这时，有人推来了一辆小木轮车，车上摆放着许多奶制供品和鲜羊心，车周围还插着九面九色小旗。桌前的篝火也点燃了起来。
人们对着天、叩了九个头来表示对天的敬意。随后，人们则把祭品投入进篝火中去。再随后，主祭人煞有介事地向天祷告了一番后，就唱起了低沉和缓的赞歌《天恩浩荡》，其词曰：

•••••••
腾格里（天），为鞑靼人赋予了力量，
使鞑靼人在世界中呈强，
征服了妖魔和邪恶，
享受了和平吉祥。

接下来，就是阅兵仪式。只见举着战刀的骑兵方阵，耀武扬威、气吞山河般地走过，他们足有四十几个方阵。
然后，建文帝一行人就被迎进宫帐、落坐在西边的木质矮桌旁。对面座位上坐的是王公大臣，新大汗面门居中而坐。帐篷中央摆放着一大盆炭火。
这矮桌很特别，它可折叠、可携带挂在马背上。折叠时它是一只木箱，很像现代特大号的公文包，打开时，它就是一只矮形的长条桌。桌面上画有围棋盘格子图案。一般是用两只拼成一人用的桌子。
桌上摆放着杯盘碗瓶。很快酒宴就开始了，宾主互敬、礼尚往来、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奶香、肉香、酒香、沙葱香味混融散发着，漫开在整个帐篷的空间。
品尝草原的美食，不能不赞美这沙葱！它与羊肉是绝配，它既能去腥又能提鲜，还具有味的穿透力。从中原来的汉人平日里见不到它，不免大快朵颐。
席间，监察御史叶希贤（应贤）朗声说道：“大汗殿下、各位英雄，我等前来拜会，实为共商伐逆之计。今日得见雄兵齐整，不啻复见当年一代天骄之雄风。幸甚！幸甚！”
“此乃监察御史叶希贤”一旁的哈刺章介绍道。
“在下倒要请问，贵方尚有军兵几何？能将几何？”一位方头大脸的鞑靼人说道。
“此乃平章政事（即军大臣机）帖木儿布花”一旁的哈刺章介绍道。
“中原军兵特点就是招之即来、来之能战！只等会盟双方大旗一举，应声来之兵马将无数矣！又何愁没有良将！”翰林编修程济（应能）说道。
“此乃翰林编修程济”一旁的哈刺章介绍道。
“只怕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也？” 又一位文质彬彬的鞑靼人说道。
“此乃右宰相朵尔直班”一旁的哈刺章介绍道。
“中原良将何足枚举？单就年轻才俊宫许而言，既以一人之私就能帅我等越数十万逆兵之围也。”国子监主薄林绍斋（应学）说道。
“此乃国子监主薄林绍斋”一旁的哈刺章介绍道。
“哈哈！在下只听说过百万兵败于区区十万兵的，没听说过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平章政事帖木儿布花讥笑地说道。
“须知，我主乃宅心仁厚，不忍置亲情而不顾，遂致出走。今见逆贼背祖叛义，人神共愤，天下人皆可讨伐之，再无蹈前车之辙耳！”监察御史叶希贤（应贤）又严肃地说道。
“大汗，臣尝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又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
们不必怀疑中原的实力，同心同德，其力断金！”一旁的哈刺章诚恳地说道。
“好 —— 好！今日已晚，明日再议吧！”新大汗说道。
今天，建文帝的文臣们觉得、出走以来，都是武将们排难建功。论辩清谈乃儒学们的特长所在，今日终于有机会建功了。文臣们悉数轮流上阵，用他们的如簧之舌，力压对方的驳难，维护了己方的尊严并伸张了己方的主张。不亦痛快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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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倒数第23行“还具有味的穿透力”应为“还具有味蕾的穿透力”。

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5）

当晚，在建文帝一行人临睡之前，哈刺章突然急怱怱地来到他们的帐蓬里，告诉他们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新大汗要派人来抓缚他们！”
原来在漠北新的朝廷里，主和与主战的争执一直很胶着，主和派的部落首领在朝廷里的势力颇强又暂时占了上风。
他们认为“失去江山的建文帝已经途穷末路、依靠不了。不如与朱棣讲和，尚能保住漠北的天地。拿下建文帝可作为与朱棣讲和时的价码。一直两边摇摆的新大汗在他们的压力之下，只好同意了他们的观点”。
做为出使中原的哈刺章觉得，既然自己把客人请来漠北，那就有义务把他们送回中土。哈刺章是个有侠风义骨的人，何况他自己的未来女婿也是其中人呢！
“我已叫我的 —— 夫人 —— 先去通知宫许和我女儿了。你们得马上逃走，越快越好。往有汉军驻扎的地方走、最安全，他们就怕碰到汉军。”精通汉语的哈刺章说道。
建文帝一行十二人本来都是轻装而来，说走就走，都骑上马跟随哈刺章上路奔命去了。
他们奔驰了一气后，哈刺章凭着草原人对马蹄声的敏感，听出后面远处传来了阵阵紧密而低沉的“哒哒哒哒哒 ”声响。它犹如狂风骤雨时的雨打竹林声、它也犹如百槌轻敲战鼓时的鼓点声。
他不由地扭头回看，后面一片天低云暗、后面雪地一片模糊反光，突然在那边际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快速移动的黑影，黑影越来越大了。
“快快！加快！追兵来了——！”他大声指挥着大家。他能跑得更快，但他却落在了最后，因为建文帝和李太监（应侍）落在后面了，而李太监跑得不快则是为了保护建文帝。
这时，跑在前面的杜华泗、吴添光、郑德三个武将都回头来等建文帝了。这三个人加上哈刺章共四个人排成了一横排，紧跟在建文帝后面跑着。
半个时辰左右，后面的追兵离他们只有数百米远了，追兵呈半月形包围过来了。
片刻后，建文帝等六人就被几十个跑得最快的追兵包围了起来。包围圈越来越小了，情况危急了，双方都剑拔弩张地、闷声不发地立马对峙、做着攻击的准备。
在这紧要关头，哈刺章知道：必须主动攻击，必须快速打掉这些人、才行，否则后面人会越来越多，那就完了。他深知：鞑靼神骑合力时冲击力的可怕性，他们曾经凭此横扫过欧亚非。
突然，他低喊了一声道：“黑把子！”随后一个剑花，只见寒光一闪，对方一个人就栽向马下。
所谓的“黑把子”是他们蹲在湖北时，学到的湖北江湖中的黑话，是“杀了他”的意思。他这话无疑就是命令，那三人也闻声出手了。只见同时间，手起棒落，对方又有三个人倒下马去了。
其时，剩下的追兵都改变了战术，以十围一个地形成了四个小包围圈。
其时，建文帝身边有李太监、哈刺章两人保护着。哈刺章一边杀追兵，一边还要用眼睛的余光注意着建文帝和李太监两人，因为他知道，他俩一点武功都没有。
不经意间，哈刺章忽然发现，包围他们的追兵只剩下自己对付的这一个了。“咦——，怎么回事？再一看，只见地面上竟散落躺着七、八具追兵的尸体呢！”
又一看，建文帝身边、原来李太监骑的马背上空无人影了。
待哈刺章把眼前的这个追兵打倒在地后，才发现那李太监正站在远处的地上与追兵们厮杀着呢！“哦——，”哈刺章这才醒悟：这李太监呀！是真人不露像，也是个武林高手呀！不到最危急关头、他不现原形。
他就是江湖上所说的“扫地僧”一样的人物。
这李太监名叫李双林，乃冀州人氏（今衡水），年四十有二，身材中等，四方脸，淡眉凤眼大嘴，生性沉默寡言。他少年时，在宫中随大内太监崆峒派高手欧阳尘子习武多年，尤精于崆峒“追魂夺命拳”和崆峒“微型暗器神功（镖、珠、针、沙）”。
他十二岁净身入宫，先侍奉洪武皇帝朱元璋，深得器重。建文帝被立为太子时，奉诏转侍建文帝、至今。
他的暗器神功一出手，器飞如蝗，五十米内、瞬间能击毙数十人，而且是前心进后心出的那种。适才，中器倒下了九个追兵，连在旁边不远的哈刺章也毫无察觉。

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 6）

在李太监的助力下，其它三个包围圈的追兵，也都全部命归黄泉。这倒不是鞑靼骑兵不堪一击，实在是怪他们命运不济，遇到的五人都是各具神功的武林高手啊！
这时，后续的追兵大部队又远远地出现了，“快走！”随着哈刺章的一声大喊，建文帝六人又继续奔命向南了。
片刻后，已经能看到前方汉军烽火台的影子了。疲于奔命的六个人一直悬着的心才稍有放松。谁知，左前方突然斜插过来一群追兵，原来对方来了个迎头包抄之计，夹击之势将成，危在旦夕。
哈刺章看势不妙，就叫李太监去迎击包抄的追兵，他自己则迎击后面来的追兵，“其他的人快冲，冲啊！”哈刺章大叫了一声。
最后冲刺的时候到了，那其余的四骑飚起来了，马也跟着嘶叫了起来！
这边厢，哈刺章勒马转身再纵马向前，反而主动地冲向追兵。这倒把追兵搞蒙了，他们都勒马停住察看，这才看清对面的来人竟是赫赫有名的、前禁卫军统领兼教头哈刺章！他们都知道他的功夫了得，哪敢轻易地迎战呢？只能一齐抄出弓箭，搭箭待发。
哈刺章看对方停下，自己也相应地停了下来，心想：这正好，好为奔命的人们多争取点时间嘛！
那边厢，李太监索兴翻身下马，站在原地用双手刨起沙地来了，不过，他可不是老玩童忽发少年狂、想玩泥沙呀！要知道，这沙正是他本门赖以成名的暗器之一。
很快，李太监身前的沙就形成了一个小山包。这里正处于大漠的南戈壁与巴丹吉林沙漠交界处，草地下全是沙土，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后他就站在原地，等待着冲来的追兵。
包抄过来的追兵离他越来越近了，到了大约有五十米的时候，只见他向前助跑了几步，突然甩手一个抛挥，顿时，沙尘暴就蔽天遮日般地、呈扇形飚向了追兵队伍。
只听对方一阵骚动，几十匹空着背的马就惊恐地、带着伤跑向了空处，马背上的骑兵都中沙倒地，他们临死也不明白、这沙也能杀人？
接着，一阵又一阵的沙子连续地飚向追兵，又有许多追兵中沙而倒。其他的追兵纷纷缩身低头、被迫以马头做盾，停止了前进。
稍后，追兵们才看清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们在后排开始拉弓放箭。一时间，百十支箭就疾飞而致。李太监眼尖身快，一个纵身就窜上了半空、躲过了箭。而他却同时凌空砸手向下，飞针如雨，疾坠而下，瞬间，正抬眼向上看他的追兵们便倒下了一大片。
此时，有其它的追兵往空间的他放箭，其箭皆落空。李太监早已一个鹞子下滚，轻落于地，后又一滚，稳立于地。他又继施暗珠，飞珠如蝗，劲中箭兵，随即便又倒下一大片，倒地者手中还死死地握着箭弓呢！
此时，包抄过来的追兵虽然所剩无几，但他们犹做拼死状，大喊冲前，举刀直指李太监。谁知，迎接他们的却是漫天而来的飞镖，最后几个追兵也都中镖落地。如果细看，可见其身上都有一个泊泊冒血的洞，原来只只飞镖都穿身而出矣！
李太监解决了包抄追兵之后，便转身去支援哈刺章。
其时，哈刺章正舞动着弯刀，抵御着射来的箭雨，且战且退着。见李太监来到大喜，随后两人便合兵一处，一个马上舞刀御箭，另一个则立地反守为攻、尽施暗沙。
这一来，局势大转。那飞沙不但能疾毙追兵，同时也能以沙击箭，箭落大半，余箭遂少，箭少则威力减矣！
虽然，暗沙使追兵减员减马不少，但随着追兵的后续者越来越多，其攻击力倒反有增强之势。
鉴于当前局势，两人决定且撤且战。李太监便出最后一次沙雨，逼退了临
近的追兵后，两人就上马而退了。就在掉转马头的时候，突然有两支箭都射中了哈刺章的马前腿，马失前蹄则曲腿而倒，致使哈刺章一时只顾下马翻身，疏于防箭，因而也中箭而倒。
见哈刺章倒地，原来惧怕他功力的追兵们便驱马逼近了。
李太监回头见状，复又疾施暗珠，打翻了数十追兵，逼停了其攻势。李太监则下马抱起哈刺章、欲将其置于己马之上。
“大哥，谢谢你！我有数、我不行了，免得遭受他们凌辱——，还要请你照顾她们俩——”哈刺章强忍痛楚地说道。”
“没事，吴添光那里有‘金边绿牡丹’可救你，你一定要坚持。”李太监急切地说道。
见李太监不忍动手，哈刺章便加重语气、闭着眼说道：“你非要我自决吗？”
“唉——”李太监长叹了一口气后，便使出了崆峒“追魂夺命拳”中最温柔的一招，使其窒气而陨，毫无痛苦。
对于这一切，追兵们都站在不远不近之处看得清清楚楚，这里面有许多人曾是他的部下、学生、战友，要不是有军令在身，他们早就会跑近他身边，跪送他离去。
当他们看见李太监并未逃跑，而是拾起哈刺章的弯刀在地上掘坑，欲埋其于穴内。皆感其忠善，其中一人竟上前递来一把短锹而退。
这一敌一友同为另一人挖墓的情景，竟然在阵战前上演出人性最善良的一幕。
其时，月亮隐去，天暗无光，乌云密布，雪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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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倒数第二句“竟然在阵战前”应为“竟然在血腥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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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负剑并缰踏雪行（- 7）

自从那天拂晓、建文帝一帮人马走后，留守营地的宫许和高娃便进入了二人世界。
平日，大家都宿在一个大帐篷里，又有父母在身边，处于热恋中的他俩，正像俗语里所说的“猫鱼吊臭了，猫儿饿瘦了。”
那天，目送大家远去后。两人便手拉手地来到了高坡处，准备练“神阙功”。
其时只见，太白星尚未隐入蓝幕，远山披银，连绵横亘于天际。山影线上方，泛出桔红光带，渐亮光中心，紧贴喷薄圆日，日周浮以红晕。日上空中，层云分染红黄之光；天下原野，影影绰绰渐亮见貌。须臾间，圆日渐升，抖抖闪闪，红霞四射于天地，眼前豁然开朗，林鸟欢唱，颂阳声声兮嘹亮。
宫许和高娃面对旭日、露脐坦腹、目不旁顾地练起了“神厥功”，其时，虽寒气凌冽，但两人皆喝了奶酒，并涂抹了白酒御寒。
练功毕，两人又携手牵马，准备一了平素心愿，并缰放马于草原。
此时的草原，虽百草枯黄，残雪斑斑，但只要是辽阔无际，还是显得一派“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枯见牛羊”的风光。
他俩从头至脚全部皮装，外罩一件银狐皮半长斗篷，这是他俩订婚时，建文帝送的礼物。他俩在空无一人的草原上并缰而行，随意恣情，毫无平日里有众人时的腼腆感。
他俩时而疾驰而追，时而并驾漫步，时而立马远眺，时而弯弓射雕，时而遇沼饮马，时而下鞍互吻••••••
既而，他俩回帐休息，拨火加炭，烧水烹茶。片刻室温上升，温暖如春。俩人遂脱去皮衣裤，相拥长久。
此时，高娃兴致来潮，为宫许献歌以表衷肠。她先短歌、后长调。她的歌声好得与众不同。
特别是在她拖音的时候，那种既有呼麦又有颤音的唱法；她在转换音区的时候，那种既象假声又是真音的唱法，显然是她的特色。
鞑靼民歌的传承全靠在家族各部落内口口相传，其中有些装饰音和旋律，各部落都各具特色，所以它就形成了某些部落在这些方面的专有性，而这种专有性的东西，又随着某种特定的社会变迁而逐渐失传。
高娃就得到了这种真传，更因为有爱情的滋润，所以她唱得才那么地举重若轻、雍容大度、宛如天籁、余音绕梁；所以她唱得才那么地优美流畅，舒缓悠扬，宽广圆润，深情豪放。
高娃的歌陶醉了自己，听醉了宫许。此时的歌声充满了渴望，此时的炭火升温了，此时的体内升温了，此时的瓜熟蒂落了。此时，他俩相拥于火盆旁的毛毡上。
他俩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

他俩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阵多马互鸣的声音给惊醒了。高娃竖耳一听，听出其中有一种熟悉的马叫声，好像是来自妈妈的马。便随即穿衣而出。
外面正飘着小雪，雪的反光耀眼。高娃看见马帐里走出了一人，好像是“额赫（妈妈）”，走近一看，真是妈妈！高娃暗忖道：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的？
这时，宫许也穿好衣服站在了门口，俩人赶忙前后地掸掉了妈妈衣服上的雪，然后把妈妈迎进了屋内。
“妈妈，有急事吗？”高娃着急地问道。
“先喝了热奶茶再说。”宫许在一旁双手递上了茶碗。
高娃妈妈喝了茶，缓过了神，就把新大汗变脸的事情告诉给他俩。
他们三人一起为身在漠北人们的安全议论着，谈着谈着宫许就谈不下去了，他想要前去接应他们。随即他就告辞了妈妈和高娃，去到马帐里牵马。
正在吃草的三匹马都很灵性，它们伸头在宫许的胸前、用力地蹭了几下。好像在争着要和主人一起出发似的。宫许牵出他那匹枣红马，跨马奔向漠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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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奔狼有悔（- 1）

一路上，寒风透骨，雪花飘零。宫许跑了约摸一个时辰后，枣红马忽然嘶鸣了起来，随即远处也传来了阵阵的马鸣声，片刻，就可清楚地看见有六匹马迎面跑来。
“哦。是他们！”宫许看出来了。他们分别是：监察御史叶希贤、翰林编修程济、国子监主簿林绍斋、募兵勤王小组的二人。
“应文师兄呢（建文帝）？”宫许急切地问道。
“在后面，不要紧，有五个高手保着他呢！”监察御史叶希贤答道。
“好好！你们先回，我去迎接他们。”宫许说道。
这五人见状表示愿意一起去。于是，他们六人又上路了。又走了约模半个时辰，天露曙色，他们来到一处高岗，远远地看见从天际边的树林黑影里接连钻出了一匹又一匹的马出来，计有四匹。
“是他们！”大家几乎同时叫道。
片刻，可以看清了，他们分别是：师兄应文（建文帝）、御前指挥杜华泗、隆昌寺医僧吴添光，两京布政使司司务郑德。就缺一个李太监和哈刺章了。
待四人近前，才知道李太监和哈刺章还在后面断后呢！于是，他们就站成一横排，眼看着远处的那片树林，等侯李太监和哈刺章从那里面钻出来。
这片树林位于两座烽火台之间，里面被民间马帮开辟出了一条秘密通道，凭它就可安全地越过国境线了。
又过了半天，左等右等还不见李太监人影，再等就容易被巡逻官军发现了，他们不免有些着急。就在此时，忽听身后空中有长长的哨音响起，大家回头一看，见后方远处立着一骑，上面就是李太监。
原来，李太监埋葬了哈刺章后，就掉转头往回走。后面的追兵忌惮他的暗器，只敢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追。跑了一气，他突然想到“不能走原路，那会暴露目标。”于是，就绕道走，把追兵引向了岔路。
当他过了烽火台后，才甩掉了追兵，再后来就发现他们这一排人了。于是，他就拿出有孔的哨珠出来，运功挥珠于空中，这珠子快速飞空时、就会就发出哨音出来了。
随后，他们拿出剩勇继续回行，终于回到了营地。
进了暖和的帐篷，他们喝了热奶茶，用水净身后，才去除了寒气、才恢复了原气。
这时，李太监才把他与哈刺章断后的经过讲了出来。然后，他双手捧着一把短靴刀，把它交给了高娃的妈妈，这是哈刺章唯一的遗物，哈刺章所用的那把弯刀和那张弯弓都做为殉葬品了。高娃母女俩不由地痛哭了半天，大家也免不了痛心不已！
痛心之余，陷入不能自拔的还数建文帝。他除了为哈刺章痛心之外，还为自己痛心。在来漠北之前，知道元军是他可以结盟依靠的最后一支军队，反攻复国的希望在此一举，虽然这是一种孤注一掷，但对它抱得希望值却很大。结果，它又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等待他的是永远被追杀、不断地奔命，象一只离群失位的奔狼。
他也痛恨漠北元军的新大汗，心想：双方以前谈得好好的，自己才不怕万里拔涉的，谁知对方却突然变卦，简直就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嘛！这真是损人不利己的蠢事呀！
其实，这新大汗（布里牙特•乌格齐），还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庸材。在后来残元朝廷内部的斗争中，主战派又占了上峰，新大汗又变为了主战派，朱棣派使者来讲和也遭到他的拒绝。最终，在明永乐五年（1407年），两边不讨好的新大汗被主和派杀害了。
其时，当大家进了帐篷里以后，都饥不可耐地抱着奶茶喝了几大碗，然后就倒头而睡。他们奔波了一整夜，实在是太疲倦了。
只有宫许与高娃没睡，他俩互相谦让着、替换着在外站岗警戒、照看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