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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儿岛襄《日俄战争》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章 拖延的谈判(二)

10月26日,小村和罗森进行了第四次会谈,商讨日本修正案。罗森先陈述了个人意见,除了关于满州的条款,其余条款只要政府同意他没有意见,日方如果同意俄方提出的第五条(韩国部分领土非军事化、朝鲜海峡自由通行),俄方将考虑日本修正案。

彼得堡,库罗帕特金正在为日俄关系的前途担忧。10月19日,沙皇亲自主持的“远东特别委员会”正式成立,委员除了皇族以外,还有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财政大臣普莱斯科、内务大臣普列维、陆军大臣库罗帕特金、海军大臣奥维兰、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和宫廷顾问别卓布拉佐夫,事务局长由通商航海港务厅次长阿巴萨担任。这个关于远东问题的最高决策机构中,除了他和拉姆斯道夫外都是别卓布拉佐夫一派的,他现在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库罗帕特金原本正在休假,得到委员的任命后,立即结束休假并上奏沙皇,希望在远东政策上采取慎重方针。他担心别卓布拉佐夫一派把持的远东特别委员会将会推进对日开战,10月28日,库罗帕特金再度上奏,强调俄军不要占领南满和接近韩国边境,以防止日本出兵韩国,对于已被命名为“尼古拉斯克”的龙岩里,也应即刻撤离,俄国应把力量集中在北满。其宗旨就是占领北满,无视撤军条约,避免与日发生冲突。
但库罗帕特金的建议毫无成效,也在他上奏当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俄军重新占领奉天!

10月24日,驻奉天军政长官库尔钦斯基上校和两名陌生的俄军士官出现在街上,这两名士官隶属于驻扎在辽阳的东西伯利亚第15团,此行是为该团的两个步兵连和半个炮兵连进驻奉天打前站的。库尔钦斯基和马特里多夫都属于“别卓布拉佐夫一派”,是占领满州论者,他接到马特里多夫的通知要求协助部队移防。
库尔钦斯基到清国衙门交涉,提出因兵营尚未建设完成,撤退的部队需要进城过夜。奉天按条约规定第二阶段仍由俄军驻守,其后俄方未继续履行撤军约定,面对增兵要求,盛京将军增祺回复要向北京请示,但北京一直没有答复,库尔钦斯基也不催促。
10月27日上午十一点,库尔钦斯基乘坐的马车在9名哥萨克骑兵和5名马匪的护送下造访增祺,称士兵已到城外,要求到城内原俄军旧兵营过夜。增祺仍回答需要等待北京回复,库尔钦斯基拔出佩刀大发脾气,增祺最终只得同意“借住三天”,库尔钦斯基得意地扬长而去,此时,从辽阳开来的特别列车已经到了奉天车站,约400名俄军的到来使得街上门窗紧闭,但俄军当天在列车上过的夜,并未进城。
10月28日,东西伯利亚第15团在车站前分列两队,一队上午九点从小西门进城,另一队十一点从大南门进城。城内骚动起来,日俄开战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有人携老扶幼地逃向城外避难。
步兵进驻“俄国军官俱乐部”,炮兵进驻俄清银行边上的旧营房,并升起了俄国国旗,随后约80人端着上着刺刀的步枪出营,一部占领了清国电报局,其余人分别占据大小东门、大小西门、大小南门和大小北门,并在大小北门和大小东门升起俄国国旗。镇守各门的清兵在刺刀的威胁下退走。
俄方要求增祺解除城内警备巡捕队的武装,增祺无奈答应。随即衙门张贴布告,称“俄兵进城暂住三日,勿惊”。
城内居民惶恐不安,流言四起,猜测俄军返回奉天城的原因,外国人间流传的一种说法是清国和日美两国签订了通商条约,奉天开埠因此激怒了俄国。俄国照会清国的通告似乎印证了此说,“俄国尚未将奉天完全交还清国,此时对外开埠是不合适的,作为对清国政府的惩罚,俄国重新出兵占据奉天。”
不过库尔钦斯基对增祺却说:“阁下担任奉天总督期间,无力应对地方事务。”要求增祺罢免东边道道台袁大化、将围剿受雇于俄军的马匪的巡捕长王恩普斩首、解散盛京省内的团练组织。增祺回答没有北京的指示不能照办,结果被库尔钦斯基赶了出去。羞愤交加之下一病不起,闭门谢客。
奉天的日本人向牛庄的领事馆请求援助,濑川派人前往安抚。俄国士兵倒也没有什么粗暴的举动,日侨的心情略有平复,但是俄国也没有表露出会尽快撤走的意思,濑川向东京汇报:“从本月中旬开始的骚动略有平息,事态走向不明,俄国的居心仍待观察。”东京方面则认为大势已定,俄国的目的很明确。

10月30日,小村向罗森递交了日方的“确定修正案”,修正案共十一条,主要围绕“50公里非武装地带”等日本坚持的主张,特别是关于俄方对案的第五条,去除了韩国部分领土非军事利用一项,仅保留了保障朝鲜海峡自由航行。罗森表示原则上可以接受,这让小村等政府首脑感觉看到了希望。
儿玉源太郎当天向参谋本部的部长们传达了日本“确定修正案”的概要,并称日俄交涉和平解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部长们仍在纠缠俄国通过西伯利亚铁路向满州充实兵力的问题。
然而,日俄交涉并未有进一步顺利的进展。
10月31日,罗森告知小村日本的“确定修正案”已发往彼得堡。小村立即致电栗野,要求他推动俄方处理此事。栗野首先拜会了代理外交大臣奥博兰斯基,然后又和拉姆斯道夫进行了会谈。奥博兰斯基认为交涉的唯一难点是韩国铁路向鸭绿江延伸问题,而拉姆斯道夫则和罗森的意见一致,表示不会和日本讨论满州相关问题。之后俄方就没有任何回音了。
另一边,1000名波罗的海舰队水兵以及番号为第1、3、13、35、36、42师的士兵陆续乘火车南下进入满州。
日俄战争临近的传言在世界上扩散开来,驻英公使林董的桌上出现了英国人要参加日本志愿兵的申请书,驻美公使高平小五郎收到了美国护理组织提供战时救护服务的申请,一名美国记者和一名英国记者入住横滨的格兰特酒店,声称前来报道“远东开战”。俄国的沉默被看做是“决心开战”的表现。

11月12日至16日,陆军在姬路平原举行了演 有第5、第10、第11师团的31543人和3043匹马参加,本次演习被认为是“实战准备”。
参谋本部第一部长松川在演习期间向大山岩提交了《十月以来俄国行动判断》的报告,松川分析了俄军在满州的综合情况,认为其军备并不充分,而且再度占领奉天激化了清国方面的仇俄情绪,俄方正在以拖延的方式争取时间,所以目前是日本对俄采取断然措施的好时机,如果可能的话应即刻终止谈判,直接向韩国出兵。松川的报告显然是经过儿玉首肯的。
演习期间,前来参观的韩国陆军少将李学均拜访了儿玉和松川,询问如果日俄开战日军将如何行动,儿玉毫不隐晦地答道:“不管朝鲜同意与否,日军都将经由朝鲜参加作战,如果需要,我们也会同朝鲜军战斗!”其实,韩国陆军对此种状况是心知肚明的,不过儿玉的话太过直白,完全无视韩国军队的存在,李学均羞愧难当,悻悻而去。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章 拖延的谈判(三)

根据当时的战略判断,一旦日俄发生战争,日军的行动路线一定是朝鲜半岛,俄太平洋舰队推断日军作战方略是:部队先运至朝鲜,再向满州开进,另尝试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或关东州登陆作战。

俄国依然沉默,到了11月20日,小村催促罗森作答。罗森这才告知14日已收到阿列克谢耶夫的电报通知,针对日方“确定修正案”的俄方新对案已发往彼得堡审批。小村立即通知栗野,让他向拉姆斯道夫了解俄方新对案相关情况。
11月22日,拉姆斯道夫告诉栗野:“新对案已提交给了皇帝陛下,不过近日皇后有恙,所有事物都不处理。”栗野愕然,想不到沙皇会为了陪护皇后而中断国家大事的处理。拉姆斯道夫说已定于25日觐见沙皇,到时候会处理此事。
日本政府、陆海军首脑焦虑起来,原本对“确定修正案”抱有很大的希望,现在看来必须在某些方面先“下决心”才行。
首先是加强情报网的铺设。陆海军虽然增加了人员的投入,但海军认为在旅顺大连方面需要投入外籍间谍,虽然之前已经派了山下源太郎、增田高赖和两名下士官前往芝罘,还有水野领事和当地日侨协助,但俄国人对日本人的警戒越来越高,日本人的活动严重受限。因此海军希望利用清国人的仇俄情绪培养亲日气氛。
山下和水野商议了研究利用清国海军士官的可能性,并与关系良好的北洋水师副提督萨镇冰和直隶总督北洋大臣袁世凯进行协商,最后提议,让深受袁世凯信赖的原驻清武官、野炮第14团团长青木宣纯大佐前去执行此项工作。儿玉亲自拜访了青木,请他再度出任驻清武官,完成海军和陆军的相关任务:一,组织一个日清协作的情报侦察机构;二,破坏敌军后方交通线;三,组织马匪袭扰敌军侧面。青木很爽快的答应了。
青木定于11月26日赴北京就任,他在上任前先拜访了居住在天津的袁世凯,袁世凯答应通力协助,并给出如下建议,对马匪的利用必须在关外,且要暗中进行;关于情报活动,已经安排了数十人前往旅顺及其它地方,他们的报告今后将提供给日本方面,方式为由直隶总督府顾问坂西利八郎报送天津驻屯军司令仙波太郎。
青木随即又展开了海军方面的话题。伊集院五郎曾担心俄国方面可能俘虏北洋舰队并加以利用,拜托青木与袁世凯商议北洋舰队协助日本的可能性。袁世凯再度示好:“只要政府同意,北洋舰队可以驶往日本,或名义上卖与日本。”关于利用北洋舰队士官充当谍报人员一事,袁世凯答应挑选一些北方出身的军官协助此事,因为多数福建出身的军官口音太重,不便在满州活动。
同时芝罘的山下源太郎又介绍来一名俄国人间谍,这人是芬兰裔,由侨领日野文平推荐,在旅顺口《关东报》担任客座记者,他和太平洋舰队的一名波兰裔参谋关系密切,有获取情报的渠道,此外,此人花天酒地,手头拮据,希望以情报换取金钱。伊集院五郎批准秘密雇佣此人六个月。

11月27日,栗野拜访了拉姆斯道夫,询问俄方新对案的批复情况。但是拉姆斯道夫却说因为皇后病情未见好转,未能如期见到沙皇。栗野心中明白,不露声色地离开了。
沙皇尼古拉二世确实并没有“陪护”皇后,而是在忙于其它政务。27日当天,阿巴萨觐见沙皇后,向旅顺口的别卓布拉佐夫汇报道:“我已谒见陛下,将您希望向满州和龙岩里增兵的意向上奏,陛下原则上表示同意,要求您向远东总督府提出正式请求。陛下表示对您完全信赖。”
俄国显然是在拖延时间,这令整个11月都在等待的小村无法忍受。
12月1日,小村急电栗野:“日俄交涉已历四月,仍未见明确进展,宜迅速探知俄方态度和底线,此结果对下一步决断极其关键。”
12月3日夜,栗野约见了拉姆斯道夫,递交了要求迅速推进日俄交涉的公文。拉姆斯道夫答复:“尚有条款需要讨论,正与阿列克谢耶夫沟通,皇帝陛下将于5日返回彼得堡,8日我将谒见并传达日方的意见。”
12月9日,拉姆斯道夫如约答复了栗野:“阿列克谢耶夫的新对案已获陛下同意,陛下敕令阿列克谢耶夫和罗森以新对案为基础继续谈判。俄方新对案充分考虑了日本确定修正案的提议。”但是拉姆斯道夫并未透露新对案的内容,只说两三天后就将通告日方。
当天下午,栗野通过英国大使馆获得了一条情报:“俄国政府的新对案将有可能满足日本的期待,并趋于接近解决问题的程度。”情报源于俄国的决策机构反对目前政府的满州政策,沙皇与阿列克谢耶夫之间有一些意见上的的冲突,但是沙皇最终决定对日妥协以期能和平解决问题。”
12月10日,参谋本部收到有关英国情报的通报,立即召开了干部会议。儿玉一句“日俄纠纷有可能和平解决”的话令部长们有些失望和不满,但儿玉强调:“战机将推后两三年,对我不利因素会增多,因此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会议就以下几点进行了商讨并制定行动计划:一,海军的扩张;二,出兵占领朝鲜;三,加快京釜、京义两条铁路的建设;四,着手经营马山等。
此时发生了一件鼓舞部长们的事情。
当天第19届议会开幕式,天皇按惯例祝开幕词后,发生了异变。本来天皇祝词后应由议长宣读奉答文,而奉答文惯例是由众议院事务局起草,经过各政党代表同意后的。天皇还驾后,11点半,议长河野广中登上议长席,接过了众议院书记官林田龟太郎递来的奉答文,却放在了桌上,从口袋掏出纸片朗读起来,开头感谢圣恩一段倒还正常,接着一段却是弹劾内阁的激烈言辞。会场顿时混乱起来,河野强行通过了奉答文并宣布散会。桂太郎闻讯后立即召开紧急内阁会议,随后觐见天皇请旨解散议会。
12月11日,议会正式开会前,议长接到了解散议会的诏书。第19届议会只开了一天便结束了。
河野为什么做出如此不寻常的事情来呢?三宅雪岭的《同时代史》中记述:“河野与伊藤博文和桂太郎都接触过,如此行事应获得过一些承诺。”递相次官田健治郎记述道:“政府解散议会是迫于日俄间的紧张局势,政府预料两国间冲突已不可避免,此时解散议会扫清了掣肘,可以灵活采取行动而不受干涉,用意很明显。”这也算是一项政府的“政治工作”吧,如此轻易达成,也说明政界的“战意”势力不小。
外籍医师贝尔茨记录道:“日本国民兴奋异常,他们本来就对拖延的日俄交涉很不满……如果日俄之间最终没有爆发战争,日本国内很可能会陷入暗杀和内乱的漩涡中。”

第十章 完 下一章 战备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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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战备推进(一)

下午三点,距议会被正式解散仅过了两个小时,罗森像往常一样,徒步走进外务省拜会小村。罗森递交了针对10月30日日本“确定修正案”的俄方新对案,费时四十多日的新对案依然只把讨论对象限定在韩国问题上,依然是之前的立场。罗森在接到新对案的同时,还得到阿列克谢耶夫的提示:“本对案将回击日本的傲慢态度,并给他们一个台阶下。”然而阿列克谢耶夫的期望非但没有实现,反而起了反作用。
12月12日,山本命令各舰队加紧维修工作,伊集院指示,常备舰队所有与作战无关的物资全部秘密卸岸,各舰保持两天的煤炭量。这相当于是下达了准备随时出击的临战准备令。
日俄交涉虽是秘密进行的,但外界对俄方强硬的态度已略有了解,虽不清楚详细内容,但日本方面的要求不能得到满足是确定的。日本国内舆论也愈发强硬,以“对俄同志会”为首的各团体纷纷派代表进宫上奏支持开战。政府、元老、陆海军首脑也更加坚定了开战的决心。
12月16日,首相官邸召开了紧急会议,从上午十一点起,各位要人陆续前来,包括桂太郎、儿玉源太郎、小村寿太郎、寺内正毅、大山岩、山本权兵卫、松方正义、井上馨、山县有朋、伊藤博文、伊东祐亨、伊集院五郎等,会议一直持续到入夜。议题当然是围绕日俄交涉,与会者再度确认了既定的两条方针:一,以外交谈判手段为先,做好采取最后措施的准备;二,朝鲜问题,如俄国不接受已在修正案中陈述的要求,将采取最后措施加以解决。同时与会者都认为俄国不会在朝鲜问题上对日让步,战争已不可避免。儿玉提出目前战备不充分,希望能将开战时间延后一些,大山也认为满州眼下正是严冬时节,日军士兵不耐严寒,青森第5连队事件就是教训,面对更适应严寒的俄国人,部队要做更多准备,希望能通过外交手段来争取些时间。伊藤立即表示,对外应表现出优柔寡断的态度,在断交前多争取些时间,避免暴露力量,御前会议这种引人注意的行动要也要尽量避免,同时要强化对各国的宣传,逐渐使国内外明白日本的决心。伊藤的建议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12月18日,政府召开临时内阁会议,确定以伊藤的建议作为今后的行动准绳。之后桂和小村入宫觐见天皇,报奏了日俄交涉不乐观的判断和今后外交需为开战做铺垫的方针。面对开战请奏,天皇点头同意。
首相官邸的最高会议和首相外相的上奏内容属于高度机密,不明就里的参谋本部部长们却因为首脑会议未能决定开战方针而愤愤不平。
参谋本部一直主张向韩国出动先遣队,确定立脚点。计划已经完成,临时先遣队(代号蜂须贺)由第4师团的一个大队和第12师团的四个大队、炮兵一个中队(山炮6门)组成,共2963人;先遣征集队(代号丰富)从第4师团抽调了6个班共计181人。两支队伍的官兵都进行了乔装,变身为士绅、官吏、商贾、挑夫、工人、渔夫等,山炮伪装成进献给韩国皇帝的礼品,其它物资伪装成韩国驻扎部队的军需品,编队也已完成。
然而当儿玉在最高首脑会议上提出派出先遣队时,海军方面却表示反对。海军认为,与俄国向龙岩里派兵一样,先遣队很容易暴露,一旦俄国人发现会先发制人实施打击。
从一开始,日本这个岛国发动日俄战争的方式就很明晰——海军先行。海军认为制海权是国防的保障,先遣队的计划将严重影响海军夺取制海权的作战计划,只要有了制海权,即使没有先遣队,日本也能从容地将兵力运往朝鲜。相反,若没有制海权,先遣队就孤军无援了。
由于陆军的战备也未完成,儿玉无法辩驳,只能暂时搁置此事。而在总务部长井口看来,正是因为战备不整才需要在通往主战场满州的通道上提前“布局”,海军的制海权成败论太过自以为是,国家防卫很可能会在日本本土作战,而俄国要进攻日本也必须取得朝鲜这条通道。井口认为,海军的主张可能使得本就受到元老的影响而显得怯懦的政府更加犹豫,他建议儿玉:“只要我国有不放弃韩国的决心,无论是准备防卫还是要对俄国采取行动,都应尽快派出先遣队,然后公开动员第1、2师团示威,如果俄国还不退让就进行一次大决战!。”而后井口又发泄了一通对元老们的不满。儿玉只能苦笑,不能多说什么,他必须在现阶段保守政府和元老下定开战决心这个秘密。

12月20日,外务省收到驻意大利公使大山纲介的急电,称阿根廷希望转让两艘正在意大利热那亚安萨尔德船厂建造的7700吨级巡洋舰,询问政府是否有意购买。
山本海相得知后非常激动,因为就在不久前,海军刚刚错失了购买两艘战列舰的机会。
去年十月,阿根廷和智利之间签订了军备限制条约,两国开始处理在海外订购的军舰。山本向内阁提议增加三艘战列舰,其中两艘准备采购智利在英国建造的18000吨级“力巴达特”号和“康斯齐丘申”号。日本海军可以说是师从英国海军的,现有六艘战列舰(富士、八岛、敷岛、朝日、初濑、三笠)全部是英国货,选购智利的战舰就是很自然了。据传俄国也在寻求购买这两艘军舰,当时的海战以炮战为主,炮的数量和口径成为胜败的关键因素之一,因此这两艘军舰的归属也关系到了日俄战争的结果。
驻英海军武官玉利亲贤大佐向这两艘军舰的经销商英国安东尼•吉布斯商会询价,报价160万英镑。但智利政府的态度一直不明确,美国的两家公司也插手进来,似乎大家都在观察日俄关系的发展,到了今年11月12日,安东尼•吉布斯商会通知玉利亲贤,智利政府的报价提高到了175万英镑。林董和玉利都认为智利政府和英国商会在敲诈日本,建议东京暂缓购买,当时购买军舰的费用须经过议会的审批,议会反政府倾向相当严重,动用这笔钱需要做大量的工作甚至还极有可能批不下来,所以山本和桂太郎协商后同意暂停交涉。23日,英国外交次官助理坎贝尔向林董透露俄国正在积极商洽此事,智利政府将等待日本的答复到25日,林董认为那是智利在依托英国帮忙卖个好价钱。到了25日,商会从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发回消息,价格提高到了180万英镑,再给日本一天考虑时间,林董没有理会。12月4日英国报纸报道,英国政府以187万英镑购买了这两艘军舰。林董从兰斯顿那得到确认,英国之所以购买智利军舰,是因为两舰符合英国海军的需求,并且认为价格也不算贵,如果被俄国购去将对英国不利等。林董也觉得被英国买去总好过被俄国买去,算是英国在帮日本的忙吧。议会被解散后,有关军费开支的“政党掣肘”被扫除,12月14日,小村指示林董询问英国政府能否转让那两艘智利军舰,英国方面称军舰正式入编,不能转让。
正当失望之际却收到来自意大利的电报,虽然是巡洋舰,山本还是决定买入,她立即联系了小村,请求协助。

12月21日,小村向罗森递交了针对俄国二次对案的日本修正案,主要修改是去除了俄国提出的韩国部分领土非军事利用和设置北纬39度以北中立地带的条款。小村向罗森强调这个修正对日本来说是“不可欠缺”的。
小村又指示栗野转告拉姆斯道夫有关日本新修正案之事,并关照要尽量拖延时间。日本政府已确定了“战争准备式外交”的方针,选择去除俄国最坚持的两个条款既显示了日本的强硬态度,也是贯彻此方针的表现。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一章 战备推进(二)

同一天,桂太郎询问山本和寺内有关出兵一事的具体安排,山本表示已经在雇佣运输船,暂停了将校转职,准备觐见天皇奏请将常备舰队转为联合舰队的战时编制。
完成这些事情后,山本于12月24日派秘书兼副官野间口兼雄中佐前往佐世保军港,向常备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郞、上村彦之丞和竹敷要港部司令片冈七郎转交书信,内容是日俄交涉的原委和最高首脑会议的决定以及各方面战备准备情况,结尾希望他们明白大局和真相,不要辜负国家的期望。东乡表态:“舰队随时可以出击,希望决策者能抓住机会先发制人。”山本收到东乡“战意旺盛”的回答很满意,还向天皇进行了转述,天皇也很高兴。

24日,伦敦的林董和玉利又收到了安东尼•吉布斯商会的联络,和智利政府一样,阿根廷政府也委托该商会转卖军舰。商会声称已有买家在交涉,其实据俄国海军军令部编《1904-05年俄日海战史》记载:俄国海军拒绝购入这两艘巡洋舰,因为俄国海军巡洋舰力量对日已占据优势。
林董和玉利虽不知此事,但仍判断对方是想卖个高价,便要求商会提供军舰配置和价格,商会报价155万英镑,林董还价以153万现金买入,商会没有答应。圣诞节后双方达成一致,153万英镑成交,预交15.3万押金,余款通过英格兰银行支付。
藏相曾祢荒助犯难了,153万英镑合1493万円,完全是预算外的支出,虽然没有议会干扰,但也要获得“紧急敕令”,而这也需要时间,眼下就只有把政府资金直接存入英格兰银行这一条路了,曾祢与日银总裁松尾臣善、副总裁高桥是清、大藏省理财局长水町袈裟六协商汇款事项,水町报告说日本在英资金为公债形式,但因为日俄关系紧张公债的价格暴跌,目前面额100英镑4分利的公债只值81英镑,最后决定高息借债,选择了美国的约克银行。

也就是在日本向美国约克银行筹款的12月26日前后,日本国内深切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来临。《东京日日新闻》登载了呼吁国民提高觉悟的社论,股票市场连日下跌,成交剧增,达到了22000余股,买卖双方都在赌这场战争是否会爆发,但事实似乎更偏向于卖方。28日,三条紧急敕令颁布——战时大本营条例修订、军事参议院条例、以宪法第70条为基础的财政处置,显然,这都是在为战争做铺垫。
战时大本营条例修订、军事参议院条例可视为一体化法令,战时大本营条例制定于十年前的明治26年,陆海军在此时都有修订条例的意向,修订的焦点条款是:“参谋总长负责大本营的总体运作以及帝国陆海军大的联合作战计划。”海军方面认为由陆军的总参谋长来指挥海军作战是不合适的,山本提出大本营应由陆军的参谋总长和海军的军令部长共同负责,在这两者之上任命一位“德才兼备”的幕僚长,并最终请天皇定夺,陆军则不同意幕僚长体制。而争论必须在日俄战争开战前得到解决,为此这项条款修订为:“参谋总长和海军军令部长负责协调各自部门的参谋,组织策划作战计划,协调陆海军统一行动以达成最终目标。”形式上是“海陆并立”,但实际上双方仍各自坚持“以已为主”的思想,逐渐出现了陆海对立和国防用兵偏离的趋势。
大本营条例虽然规定参谋总长和军令部长并列,但如果双方都坚持自己的作战计划,其间又没有协调人,必然存在问题。因此请出了之前担任重要事务咨询的军事参议官、最高军事顾问的元帅,形成了由元帅、陆海相、参谋总长、军令部长组成的“军事参议院”,这是条例修订的重点内容。
另一条紧急敕令是关于军费支出的,也是之前政府内部争议较多的。敕令涉及到两件事:以临时支出作为军费补充和加快京釜铁路建设。因此向京釜铁道会社提供1000万円经费和175万円补助,以临时支出作为军费补充将特别会计资金转用、临时借入金和国债等资金投入军费(注:最初预估的军费约是一亿五千六百多万円)。特别会计资金包括以日清战争清国赔款中的3000万円军舰鱼雷艇补充基金,加上灾害救助基金和教育基金共计5000万円,另外临时借入金和国债不受限制。这道敕令开辟了一条利用内外渠道无限调配军费的通道,对政府来说也是很危险的,因为如果战败或者战胜后无法从俄国获得赔偿金,国家和国民的负担将变得异常沉重。
无论是军费筹集还是京釜铁路建设促进的紧急敕令颁布,都明确表露出日本的战意,很可能引发俄国人先动手,但是敕令必须颁布无法保密。关于是否立即发布,政府内部的意见也不一致,有意见认为虽然公布敕令会表露战意,但日本的强硬表现说不定能起到制止战争的效果,而如果秘而不发,海军就无法借到购买两艘阿根廷巡洋舰的钱。
当天,曾祢荒助从临时借入金中以“临时事件费”为由拨款至海军预算,准备翌日打款至伦敦的美国约克银行。
常备舰队也在当天开始改编,形成了由三个舰队组成的联合舰队。东乡平八郞任联合舰队司令兼第1舰队司令,上村彦之丞任第2舰队司令,片冈七郎任第3舰队司令,目前的联合舰队暂时只包括第1、第2舰队,第3舰队的编成预计在下一年完成。
12月30日,林董与安东尼•吉普斯商会签署了购买阿根廷军舰的合同。山本海相接到报告后,指示将两艘军舰命名为“日进”号和“春日”号,编入日本海军,同时汇去了11万英镑的回航费用。随后又密电驻法海军武官竹内平太郎大佐和驻德海军武官铃木贯太郎中佐,任命两人为回航负责人并迅速前往意大利。

东京
参谋本部内正在召开陆海军作战首脑会议,陆军方面的参会者有参谋总长大山岩、次长儿玉源太郎、总务部长井口省吾、第五部长落合丰三郎、第一部长松川敏胤;海军方面有军令部长伊东祐亨、次长伊集院五郎、副官上泉德弥、参谋财部彪、参谋中野直枝。会议议题是讨论陆海军的作战计划。
陆军的作战计划分两阶段,第一阶段为“占领韩国全境作战”,第二阶段为“鸭绿江及满州作战”。
海军则根据俄军反应准备了四个计划:
第一计划:俄军分驻旅顺口、符拉迪沃斯托克,如戒备不严密,应先发制人攻击俄舰队;
第二计划:俄军分驻旅顺口、符拉迪沃斯托克,如戒备森严,需伺机攻击俄舰队;
第三计划:旅顺口、符拉迪沃斯托克舰队汇合或进行汇合行动时,尽快采取攻击行动;
第四计划:俄舰队固守旅顺口、符拉迪沃斯托克,日本舰队主力难于靠近时,应采用的攻击行动。
陆海军协同作战是本次会议的重点讨论对象,协同主要是序盘作战阶段。陆军的第一阶段作战,以之前一直主张的先遣队为先导进入韩国,之后是第12师团,然后是近卫师团、第2师团。
海军则一直坚持“作战由海军揭幕”的方针,所以以第一计划向陆军进行了作战说明:“作战开始,第1、第2舰队以旅顺口的俄舰队为目标,寻求决战。为此,舰队从佐世保出发,在木浦附近集结,预计在第3天主力到达旅顺,若不能实施袭击则以木浦为根据地,对敌侦察并寻求决战机会。第3舰队主力集结于镇海湾,一部分配置于竹敷,担任对马海峡的警戒。”第一计划是个奇袭作战计划,为此必须隐蔽日本的攻击企图和联合舰队的行动。海军方面将协助陆军先遣队的运送,但为了奇袭作战的成功,不希望在联合舰队出动前实施,而是在联合舰队出发后24小时内进行,出发前24小时内通知陆军做准备,随后先遣队跟随联合舰队一同出发,选择在仁川或其南方的牙山、群山一带登陆。另外,为了阻止俄国方面向国内通报,海军要求陆军协助切断北京-张家口-恰克图之间的通信。
陆军方面,特别是井口和松川表示反对,他们认为迅速占领京城能够在政治上和战略上占得优势,而海军的出发时间迟迟未定,假如在这段时间里韩国宫廷因受俄国的影响而发生动摇并向俄国求援,日本将很难应对。此外,如果俄国舰队抢先袭击佐世保,那陆军是不是就无法出动了呢?这种可能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所以陆军希望眼下就应该占领韩国夺取根基。
双方又陷入争论,最后儿玉同意按海军方面的计划执行。松川依然强调俄国肯定已知晓了日本的战备强化情况,行动的拖延将加剧危险的发生,他的观点的确与俄方的行动比较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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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战备推进(三)

阿列克谢耶夫得知日本12月21日修正案内容后,愤怒异常,他认为这是日本要求正式承认其对韩国的控制,俄方不能容忍,决不让步,决定终止谈判。
同时,驻日海军武官鲁辛中校报告说:日本舰队每天都在进行运动和射击训练,食品和物资也在不间断地运送,近期修订了大本营条例,公布了军事参议院条例,并且从意大利购入了两艘阿根廷军舰等。鲁辛判断日本已决心动武。驻日陆军武官萨莫伊洛夫上校也通过军费支出的紧急敕令判断日本已决心同俄开战,目前正在寻找有利的时机。
12月29日,远东特别委员会事务局长阿巴萨向沙皇建议:“日本如果在俄国未同意的情况下出兵占领韩国,正是我国所希望的,日本将为此耗尽财力,最终失去与他国争夺的力量。因为日本既不是商业国家也不是殖民国家,而只是个‘小商人’,他们是无法经营好韩国的,他们最终仍然要仰仗我国的保护,听从俄国的意思。当然我们也不能放任日本的行动,必须向满州增兵,以此维持远东的和平。日本有句谚语叫‘强者不拔剑’,很切合目前的情势,我们要让‘小商人’日本感到畏惧,所以只要能充分展示我们的力量就足够了!”
12月31日,阿列克谢耶夫召集太平洋舰队司令斯塔尔克、参谋长艾伯尔卡特、临时海军参谋长维特杰福特开会,通报了日本的情报以及阿巴萨的上奏意见,讨论是否要变更之前拟定的作战计划。但无论是陆军还是海军,对日作战计划还仅仅只有一个大致的基本思想。
海军的作战计划由海军军务局作战部制定,作战部以鲁辛中校提供的情报和海军大学的沙盘演练为基础制定了方案,并对日本舰队的情况进行了分析:一,战列舰数量日方处劣势,巡洋舰与俄方势力持平,鱼雷艇上日本占据巨大优势,综合战斗力和机动力,日本舰队占优;二,防御能力、通信能力等其它战斗要素方面日本舰队占据优势,运输舰、弹药、军需等物资因为离战场近且能自力生产,相比俄国要从国内运送,日本更占据有利位置;三,日本舰队可自由利用韩国的良港,而俄国能有效利用的港口只有旅顺口和符拉迪沃斯托克。
作战部还收到了鲁辛对日本陆军行动的“判断”:日军将首先在韩国北部的鸭绿江、平壤或元山附近登陆,然后从釜山通过铁路向京城进发,同时派遣有力部队在旅顺口附近登陆,从东西两面向满州中部挺进。作战部以此“判断”结合其他不利于俄方的因素,认为对日海军作战方针只有一个——不能固守旅顺口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必须尽早控制韩国南部的镇海湾,以阻止日军的行动。
但是军务局长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中将却坚持另外的考虑,“俄国的目的不是要消灭日本人,而是要将朝鲜纳入版图。因此要承担主要义务的是陆军,俄国无需在海上拥有对日的绝对优势,只需保持抗衡,阻止日本掌握制海权即可,这样就能减轻陆军将日本人驱离朝鲜的压力。”
太平洋舰队显得非常有自信,认为日本人掌握不了制海权。黑龙江军管区参谋长福尔库少将询问维特杰福特海军能否阻止日军在营口或韩国沿岸登陆,维特杰福特若无其事地回答:日军如果想在营口和朝鲜海湾登陆是不会得逞的。福尔库据此确定了远东陆军的对日作战方针:预计日军在朝鲜半岛登陆点仅限于东岸或西南岸,远东陆军在开战同时可集中兵力于辽阳至奉天一线,前锋置于鸭绿江,等待日军北上并歼灭之。
这个作战方针上报阿列克谢耶夫并传到彼得堡后,库罗帕特金评价道:“远东总督关于集中兵力的作战策略对俄国来说是最合适的方针。”这个自大的方针也得到了沙皇的认可。
阿列克谢耶夫召集太平洋舰队高级军官,以日本加强战备的实情为背景,询问是否要重新检讨目前陆海军的作战方针。阿列克谢耶夫问道:“日本正在策划对俄战争,我们现在是否有能力采取积极主动的姿态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派出强力巡洋舰队到佐世保?当然,这种情况下日本肯定会出动其全部海军力量。”斯塔尔克回答:“没有必要变更作战计划,增援舰队已到地中海,等待他们的到来再发动攻势。”艾伯尔卡特主张采取攻势:“以现有海军力量将其压制在岛内。”维特杰福特建议折中:“我们应掌握关东州至济州岛一线的制海权,将其从岛内诱出。”三人虽各有主张,但是却都有着相同的底气——俄国舰队占据着绝对优势。阿列克谢耶夫思考了一番,觉得有可能不战而屈日本之兵,他指示斯塔尔克,从符拉迪沃斯托克派巡洋舰队到日本沿岸游弋,并穿过宗谷海峡,以此向日本示威。

这段时期,远东总督管辖地的日本人受战争气氛的影响远比在国内的日本人更强烈。
据川上俊彦报告,当地已将日俄之间肯定会爆发战争作为常识看待,英国贸易专员告诉川上,驻清公使从北京来电,称日俄战争已无可避免,日本会先占领朝鲜,然后战争全面爆发。一名和川上交往密切的俄国海军军官也透露,战争很快就将打响。当地的俄国人并不很惊慌,而日本人都在指望贸易事务所能帮助他们撤离,满州的日本类似机关并不多,一些其它地方的日本人也纷纷开始了撤离行动。
石光真清所在的哈尔滨的情况也于此相似,日本人不断离开,剩下的人越来越感到落寞,但俄国人喜欢照相的爱好倒是未受影响,菊地照相馆的生意依然红火。
东京陆海军等主要政府部门此时已进入“战时”状态,12月31日参谋本部、军令部、陆海军省、外务省、大藏省等部门整夜灯火通明,“元旦”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晚上十点十五分,小村给林董发去指示:“我们虽对战争充满信心,但在军费方面略有不安,请与兰斯顿交涉,能否在开战之前给予日本财政上的援助。”并要求林董向兰斯顿特别强调,日本的行动是自卫战争,是为了各国在满州分享商业上的利益而战,日俄战争不光是日本的战争,而是要把俄国从远东赶走并保护各国利益的“代理战争”,所以希望得到援助。小村在财政紧张之际最先想到让同盟国英国承担一部分“应有的责任”。
明治37年(1904年)的第一天,下午一点十四分,小村接到栗野的电报,称自去年12月21日递交了日本的修正案后,俄方一直杳无音讯,英国方面的情报显示,沙皇已在满州问题上下定了决心。晚上八点,内田来电报告说俄国公使列萨尔照会了清国外交部左侍郎联芳,要求清国派特使到旅顺口洽谈俄国撤军事宜。综合栗野和内田的电报来看,俄国已准备开战并开始了拉拢清国的工作。
1月2日上午八点五十分,栗野急电称,昨日拜访拉姆斯道夫询问俄国对日本修正案的回复,拉姆斯道夫称正在审议中,已指示罗森以友好协商的态度继续商议并加快进行。小村认为拉姆斯道夫的“友好声明”是缓兵之计。
下午两点半,小村终于等到了林董的电报,但内容却令人失望。林董1日拜访了兰斯顿,转达了日本方面的要求,兰斯顿当场予以拒绝,表示英国正在进行英布战争,费用巨大,加上预期税收减少,政府自身也在考虑发行国债,眼下根本没有余力援助日本。
1月3日,小村召见了英国公使麦克唐纳德,表达了对兰斯顿回复的失望,希望英国政府能重新考虑此事,麦克唐纳德答应向国内再请示。

1月4日,铃木贯太郎抵达热那亚,与另一名回航负责人竹内平太郎会面。竹内向铃木说明8日接收完毕后就立即返回日本。两天前,意大利政府照会了大山公使,希望日本方面尽快将两艘军舰驶离意国港口,显然意政府受到了俄国施加的压力。日本当然也不想节外生枝,希望军舰能早点加入战斗序列。
当两人来到阿萨尔德船厂察看军舰时却吓了一跳。两舰的回航由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公司承担,负责人是英国海军出身的三名军官,其他工作人员则由英国、意大利、希腊、菲律宾等诸多国家人组成。“日进”和“春日”号原先是为阿根廷建造的,所以舰内的指示牌全部使用西班牙语,工作人员经常为牌子上的文字翻译而争论不休,船上一片繁忙,铃木很担心在启航日前能否做好准备工作。竹内也只能苦笑,他知道还有不少工作得边航行边进行。
晚上,两人召集仅有的8名日本回航人员开会,讨论途中遭遇俄舰的可能性,结论很不乐观,决定能战则战,不能战也不能让军舰落入俄国人手中。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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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战前夜(一)

罗森联络小村说俄国的答复已经到达,但因为卧病只能有劳小村跑一趟了。1月6日下午三点三十分,小村按照约定来到了位于外务省后面的俄国大使馆,罗森告知此答复是俄国方面的最后对案。
内容基本上是之前的调子,包括韩国全境非军事化利用、满州不在日本势力范围内等。“俄国明确表示出不会对日本做出任何让步了。”在得知了对案内容后,美国国务卿海伊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和小村以及桂太郎的看法一致。“既然已无协商之余地,那就只能终止谈判准备诉诸干戈了!”
作为对两人判断的呼应,儿玉源太郎将计划中的韩国先遣队付诸实施,原计划中先遣队是乔装入韩,但俄国的最后对案等于是“最后通告”,冲突已不可避免,儿玉指示第12师团长井上光先遣队不必乔装。另外有情报称,韩国皇帝已计划到俄国大使馆避难、韩国政府已向美法发出派兵请求,要在首都实施中立化等。因此参谋本部决定必须堂堂正正地出兵占领京城。
但是,海军方面表示拒绝配合。

1月8日,在桂太郎首相私邸,小村外相、山本海相、寺内陆相开会商讨陆军方面的先遣队问题。山本提出,关键的运输船队要到1月20日才能在佐世保完成集结,海军方面希望花巨资订购的“春日”号和“日进”号能加入序列以提升战力。这两艘军舰于1月9日从热那亚出发,预计20日抵达科伦坡,之后海军再制定下一步计划,所以希望作战发起能安排在这之后。桂太郎正患感冒,面色潮红擤着鼻子询问小村和寺内的意见,小村陷入沉思,寺内抱着胳膊闭上了眼睛。
回顾日俄战争开战前的那一个月里,政府、海陆军首脑基本处于不安和焦虑之中。思想上已经下定了决心,准备工作也在进行,但最后的一声“令”却始终下不来。世界各国都已预期日俄战争即将爆发,当天,美国《旧金山纪事报》登出了大字标题:政府、海陆军24小时内开战。报道说俄国数艘军舰已从旅顺口出击,即将攻击日本舰队。虽是误报,但也说明了俄国的“最后答复”已引发了美国对战争的强烈预期。
符拉迪沃斯托克的人心也在波动,前一天,发生了俄国士兵打砸日本酒馆的事件。“投掷石块,砸破窗户,殴打过路的日本人,对方还击,双方都有重伤者……”贸易专员川上俊彦报告说日俄两国的人都很激动。
在这开战前夜,第一线士兵的心境就像逃亡者一样,在第一声枪响前,黑暗中的微光、风的萧萧声、树叶的沙沙声都会被当做敌人来袭的信号,神经高度紧绷。符拉迪沃斯托克发生的冲突显示出两国人都处在“战争心理”控制之下。
政府和海陆军首脑的心理与此相差无几,他们只担心一件事——俄国抢先发难。眼下海军方面却要求“绿灯”延期,“让我们再检验一下方案吧!”听到小村的发言,寺内放开胳膊点了点头。
参谋本部在接到寺内的通报后,群情激奋。
——本部在接到寺内的通报后,24小时内就能出动的嘛?现在都变成大话了吗?
——运输船的集结需要时间,也是在说大话吧?最重要的是,海军只想要军舰,国家的是事是次要的。
部长们狠狠地骂着,然而无法出动已是事实,毫无余地。但是先遣队无论如何是要早些行动的,参谋本部作出了“让步”,指示先遣队“13日正午从大阪出发”。

同一天,意大利热那亚,“春日”号、“日进”号巡洋舰按照预定计划出发驶向日本。“春日”号的回航负责人铃木贯太郎回忆道:“阿根廷官兵参加了交接仪式,从安萨尔德船厂接收了军舰,对方答应为我们准备回日本的给养,我们很放心,也没有检查就完成了交接。后来发现‘日进’号上一发炮弹都没有。”但是在尽快返回日本的指令催促下,两艘军舰更改了翌日出发的计划当夜就启航了。
此时俄国向远东派遣的增援舰队正在地中海,该舰队包括一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七艘驱逐舰、四艘鱼雷艇和三艘运输舰。“春日”号、“日进”号很担心会与之发生遭遇战。
铃木记述道:“总算离开了热那亚港,俄国舰队已先行一步去往塞得港了。当军舰接近马耳他岛时,英国14000吨级的巡洋舰‘阿尔弗莱德国王’号突然出现并快速插到俄国舰队后方,形成了俄国舰队、英国巡洋舰、日进号、春日号的顺序队列,英国军舰起到了间接保护日本军舰的作用。这是英国人无意中的行为还是有意而为之?这都不重要了,总之英国军舰帮了大忙。”从中可以看出,日本人心中存在着的担心俄国人首先开火的“战争心理”,而实际上俄国增援舰队根本没有攻击日本军舰的意图。
之前,俄国增援舰队中7艘驱逐舰集结在英属马耳他岛,其它舰船则集结在东北非的法属比塞大港。舰队除了接到国内催促前往旅顺口的命令外,还接到了英国方面的通告:即一旦日俄开战,俄国舰队必须在24小时内离港,否则将被扣留。因此,驱逐舰队首先启航,舰队主力也于1月9日离开了比塞大港。
与春日号和日进号遭遇的是战列舰“奥斯利亚比亚”号,它落在了鱼雷艇引导的巡洋舰舰队后面,“奥斯利亚比亚”号毫无战意,当看到英国巡洋舰和两艘日本巡洋舰要追尾时,似乎感到了恐惧,急忙加速向前赶去。
相比担忧俄国舰队,日本方面更关心的是自身问题。春日号和日进号有部分地方并未完工,因此回航途中采取了边开边干的方式继续作业,日进号的航行还算顺利,春日号却故障不断。据铃木回忆:“航行指挥者是英国人,通过一个懂意大利语的英国船员向机舱里的意大利人下指令,而机舱里的标识用的是西班牙语,有时候意大利人也无法准确理解。两个螺旋桨,一个前进,一个后退,传动轴就在众人的疑惑声中烧掉了。真是粗制滥造,早知如此交接的时候真应该好好检查。”铃木瞠目结舌,但事到如今已无计可施。春日号一边修理一边航行,不知不觉间落在了后面,孤独地航行在湛蓝广阔的地中海上。

1月10日,驻英陆军武官宇都宫太郎中佐给儿玉发了份电报:“英国陆军部本以为日本会对俄国此次的答复采取断然措施,而现在又开始新的交涉,英国方面表示非常吃惊。当此之际,至少要在朝鲜南部采取相当的措施……”
日本政府为争取时间而选择了与俄进行再次交涉,小村向林董等驻外公使发去了通报:“帝国政府仍在为争取和平而努力。”
宇都宫的电报是对这通外相通报的担忧。对此表示担忧和愤怒的不止宇都宫一人,比如枢密顾问官川村纯义中将,川村认为政府得了“恐俄症”,在10号当天向天皇上疏,建议解除桂太郎首相之职并组织元老内阁。川村的意见当然没有被采纳。
元老们早已与政府就精诚团结达成了一致,煞费苦心为战争争取有利的机会,“示弱”是其秘策之一。从川村等人的反应来看,这项秘密工作是有效果的。
当然,在元老、政府、军部之间还没有完全统一意见。因此山本于1月11日拜访了位于赤坂的伊藤博文私邸,就如何打开局面征询意见。伊藤表示可以尝试给原财政大臣维特发个电报试试。山本甚至提出能否进行高于政府级别的联络,即让天皇亲自给尼古拉二世发电报,但伊藤认为他个人很难说服维特推动此事,认为不妥。山本也觉得不该把天皇卷入国际纠纷,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两人消极的判断是符合实际情况的。让天皇和沙皇亲自致电的策略,宫廷顾问别卓布拉佐夫与日本驻俄公使栗野慎一郎也曾交换过同样的想法,但最后被拉姆斯道夫否决了,拉姆斯道夫对栗野表示别卓布拉佐夫是个“狂人”,请日本方面不要介意,隐含意思就是对“皇帝亲自致电”之事不予考虑。
维特在与栗野会面时指出:“目前形势是日俄两国都在向外扩张,祸因也就在这里。”他表示,日本的扩张是无意义的,俄国占据满州后日本准备怎么办?就算日本进入韩国还不是一样受到俄国的威胁?“如果希望和平,日本不跨海不就行了?……俄国保证不对日本采取侵略行为,和平不就实现了么?”言下之意就是要日本放弃满州和韩国!看到栗野强压怒火的样子,维特又说道:“大使先生,您认为我方的技术人员破解不了你们的电报密码吗?”栗野的背上感到一阵凉意。
回到使馆后,栗野立即发电报给外务省电信科提醒注意此事,但电信科非常有自信:“我们刚刚使用了新密码,不可能被破解。”,使用了20年的老密码从几年前开始陆续被替换,只是偶尔还会使用老密码,维特所指的是不是对老密码的破解?
实际情况确如维特所说,俄国方面破解了日本的外交电报密码。当然这件事是在后来才清楚的。
当天,山本拜访伊藤后,对访谈的结果大体还算满意。伊藤认为没有什么好办法能改变目前的事态,但是山本感到伊藤对发出最后那声“令”还有所犹豫。桂太郎接到山本的汇报后表示等他感冒好些了后会再去拜会伊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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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战前夜 (二)

1月12日零点刚过,山本接到桂太郎的电话,说要召集元老、主要内阁成员、陆海军统帅部首脑参加紧急会议,让他一早赶到首相官邸。凌晨四点半左右,伊藤博文来电,表示希望能尽快在官邸会面。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早上六点,山本到了首相官邸。也是一夜未眠的桂太郎围着火盆,说明了大致情形:前一天山本把和伊藤的会谈情况报告给他后,他一直回味报告内容,最终解释为伊藤博文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因为感冒发热又一时昏头,他就跑去伊藤那说出了这番话。伊藤顿时大怒:“什么?你竟敢怀疑我伊藤博文?你凭什么说我下不了决心?这种话我决不能容忍,明天你把大家都叫来!”之后伊藤一边喝着威士忌一边愤懑地说着。桂太郎还告诉山本:“从我安抚到离开,伊藤侯爵喝了一瓶酒。”听完桂太郎的解释,山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七点钟,伊藤博文、山县有朋、松方正义、井上馨、大山岩等五位元老以及小村外相、寺内陆相、参谋次长儿玉、军令部长伊东祐亨、次长伊集院五郎到会。大家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都有些茫然。
伊藤的脸色看上去比平常苍白,落座后,伊藤看了一眼山本,说道:“阁下,你昨天和桂太郎总理大臣说我伊藤还没有在对俄问题上下定决心,说我还心存疑惑,请你解释一下何出此言?这太令人意外了!”
山本坦言向桂太郎首相做过汇报,并解释道:“这是桂太郎大人的无心之言。不才怎么敢怀疑阁下呢……”伊藤总算舒畅了下来。
接着,大家对小村准备好的“最终提案”、海军首先行动等议题进行了讨论,最后决定交由内阁会议和御前会议报批。桂太郎的失言促成伊藤博文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9点的内阁会议后,下午3点在宫中召开了御前会议,桂太郎在中午时突然腹痛,改由山本代为出席。因为元老、政府、军方首脑都已达成一致,会议进展顺利,伊藤、山县、松方认为开战不可避免,审议通过了“最终提案”。由于没有就开战问题进行实质性决议,井上馨似乎觉得不满,当山本宣布会议结束、天皇站起身来时,井上走近天皇想询问开战一事时,被山本喝退了。

1月13日,小村召见了罗森,将“最终提案”交给了他。提案以俄国保证清国领土完整和尊重各国权益为条件,日本承认满州在日本利益范围之外。相当于要求俄国撤回之前一直主张的韩国领土的非军事化使用、中立地带设置等条款,即将韩国排除在俄国势力范围之外。如果“1月6日对案”是俄国希望日本能够屈服的最终提案,那么日本的提案也是个对方不能接受的“最后通告”。
罗森知道事关重大,将日本方面的最终提案急电拉姆斯道夫,并认为双方都有必要作出让步。
小村于晚间七点十分致电栗野,要求他将最终提案以备忘录的形式提交给拉姆斯道夫,同时指示了详细的行动原则:
——关于政府的方针和决心,文武重臣完全一致;
——目前最迫切的是保证外交运用与军事策划协调进行;
—— 向俄国外相提交备忘录时,不要添加任何说明,也不要透露任何私人见解;
——今后,在没有政府指示的情况,不得催促对方做出答复,只要留心探听俄方的行动即可。
这已经是“开战外交”下的指示了。小村接着指示驻英、美、清、德、法各国大使向所在国政府说明日本的态度,并特别关照驻法大使本野一郎拒绝法国政府的调停工作。

日进号和春日号于1月14日抵达苏伊士运河北口的塞得港,加煤后驶入运河。俄国的三艘巡洋舰和七艘驱逐舰已先期抵达塞得港,等待战列舰“奥斯利亚比亚”号。英国巡洋舰“阿尔弗莱德国王”号仍跟在日本军舰之后同行。到达运河南口时,日进号和春日号上的一部分英国人和意大利人下了船,又重新雇佣了约100名阿拉伯、阿比西尼亚和中国船员(其中还有三名日本人),两舰上各有约210名外国乘员,看上去很“国际化”,而在铃木贯太郎的眼里则是“乌合化”,像是行驶在非洲沿海的货轮。
陆军在等待着1月20号的到来,因为之前海军答应过,到了20号才能向韩国出兵。
在韩国京城,已经流出了俄国兵和法国兵进京的消息,在仁川,美国和意大利军舰已经进入港口。
陆军于1月15日将野炮总监伊地知幸介少将以驻韩武官的名义派往京城,特别指示他“与驻韩大使协调,全力阻止京城中立化局面的出现”。
翌日,陆军接到驻韩部队司令斋藤力三郎中佐的报告,称停泊在仁川的俄国军舰“瓦良格”号上的士兵除了水兵外都已登陆,四天前(12日)有31名俄兵进入了俄国大使馆,并至少携带了两挺机关枪。另外3名美国军官带了64名士兵已经进京,在京的美国陆海军约有100人左右。正如给伊地知幸介的指示那样,各国军队在向京城集结,京城中立化的“危机”正在出现。
参谋本部决定必须在1月20日派出一个2240人规模的临时先遣队,指挥官为第12师团第23旅团长木越安纲少将,编队指令下达给了木越,同时指示,如不能在仁川登陆就转牙山附近登陆并向京城推进,如果牙山不可能的话就转到镇海湾西方登陆待机。登船地点之前就已确定,在佐世保东方衫尾川河口的东浦。
1月19日,陆军秘密联系三井物产会社向仁川运送15000石大麦,并签订了粮草购买协议,当天派了六个人从门司乘坐“长门丸”号汽艇前往监督。
参谋本部向海军军令部确认1月20日的行动是否如期,而陆军准备按计划下令切断北京至营口间的通讯线路。但是军令部长伊集院回复翌日无法行动:“出兵准备尚未就绪,要到26日左右才能完成。”伊集院没有进一步解释,参谋本部经过调查,判明了“真相”——春日号和日进号未能按计划抵达科伦坡。
参谋本部对海军方面违反约定感到非常愤怒。“海军只知道自己不知道国家”的批判声不绝于耳,陆军叫嚣着要单独行动,甚至有参谋面带不善地跑到军令部里追问究竟。
儿玉很清楚缺少海陆军的协调是无法进行战争的,正不知该如何安抚,突然有人提议第二天集体去看大相扑比赛,消遣一下,儿玉当即拍板同意。就这样,参谋本部在原定出兵日的1月20日看相扑去了,不过倒是也有收获。当天有个好分组,是大块头常陆山对小个子荒岩,比赛开始荒岩从左边进攻,扭腰躲开了常陆山上手抓腰带的动作,用右脚一绊,一下子将常陆山推倒。“这象征‘小’日本击败‘大’俄国的吉兆啊!”参谋本部的人很开心,看完比赛又跑去喝酒一直到深夜。
参谋本部的“壮举”使人有了效仿之心,21日,陆军部也有人提议集体去看相扑,但被寺内陆相断然否决了。
同一天,位于苏伊士运河的俄国增援舰队司令维列尼乌斯少将接到了海军部军务局局长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中将发来的督促电报:“日本军舰从你的眼皮底下安然溜走……与太平洋舰队汇合每耽误一小时就相当于在增加敌人的势力!”增援舰队中“奥斯利亚比亚”号和两艘巡洋舰于17日抵达,当天除了两艘水雷艇之外其余舰艇都已集结到位,但是驱逐舰故障频发,如果不在这里好好修理的话,很难在印度洋上继续航行。一旦离开苏伊士运河,在到达法属印度支那前,将全处在英国的势力范围内,驱逐舰被赶出马耳他、在塞得港被拖延加煤,都是日本这位盟国露骨的干扰。维列尼乌斯将电报仍到了桌上,招呼副官通知各舰等修理完成后再出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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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战前夜(三)

1月23日,距日本向俄国提出“最终提案”已过去了十天。小村电令栗野:“探听有关俄国的答复,答复的性质以及具体答复的时间,另外试探拉姆斯道夫的态度,但不要附加任何个人意见。”两天后栗野回电,拉姆斯道夫说俄方仍在讨论,26日(周四)会向沙皇提交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正式答复。
到了26日正午,小村考虑到俄国拖延答复会对时局变化产生重大影响,电令栗野联络拉姆斯道夫,要求尽快明确答复期限。
下午三点,横滨港,各国商船因预计战争即将爆发而停泊在港口内,但是一艘英国多德维•卡拉尔商会的2300吨客轮“阿夫利吉”号出港了,这艘船受雇于日本邮船会社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接回那里的日本侨民,会社事务长高柳敏男带着二十个人同船协调撤侨工作。撤侨工作通过多德维•卡拉尔商会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有一家代理商会——昆斯特•阿尔卑斯商会进行,联络人是该商会雇员平岛谦三。为了不引起俄方的注意,“阿夫利吉”号隐瞒了日本撤侨船的身份,船上的日本乘员也被禁止携带任何身份证件。驻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川上俊彦已接到指示,在撤侨船抵达之前不要向日侨泄露消息
日本已经处于临近战争的紧迫感下,撤侨船一出发就意味着开战在即,兴奋的波纹已经在横滨市民内散开。罗森急电彼得堡、符拉迪沃斯托克、旅顺口……

1月27日,春日号和日进号抵达科伦坡。
随行的英国巡洋舰通过灯光告别并发出“日俄即将开战”的信号,然后开往澳大利亚。
海军一直在等两舰抵达科伦坡的消息,以便发出开战信号,但是当天抵达情报并没有传到日本。因此海军通知陆军出兵约定日期(26日)已过,要求再延期。参谋本部又炸开了锅,总务部长井口省吾少将向儿玉建议陆军单独出兵:“眼下对马海峡没有一艘俄国军舰。仁川也仅有一艘而已,我们有‘千代田’号,就算没有海军帮忙,夜间强行行动应该是可以的。”一直没有做声的大山岩制止了井口的发言,“我的心情和你们一样,但光靠我们是不行的!战争是国家行为,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许发一枪一弹!再忍耐一下!”
必须忍耐——这也是此时俄国首脑部门的思想。
1月28日,沙皇尼古拉二世在彼得堡主持召开了远东特别委员会会议,议题当然是日本问题。库罗帕特金强调满州一带军备尚不充分,认为目前应暂时维持与日本的和平。他提出目前最刺激日本的条款是要求把朝鲜半岛北纬39度线以北设立为中立地带,如果撤掉此项应该能安抚日本方面。海军大臣阿韦兰和拉姆斯道夫表示同意。委员会事务局长阿博萨表示反对,他认为鸭绿江流域的中立化是必要的。
“他只会把心思放在他的生意上面……”正如财政大臣维特评价的那样,阿博萨其实是关心他在韩国境内开办的东亚木材公司。
库罗帕特金带着挖苦的语气反驳道:“日本人要求把鸭绿江两岸各50公里地带设立为非武装区,你忘记了么?”日本一直在寻求确保朝鲜半岛的保障,决不许俄国染指半岛,而且还要求在满州设置非武装地带。不过,俄国就算暂时从朝鲜半岛放手,依然能够在满州完全控制鸭绿江一带,等军备充实后,朝鲜半岛自然就手到擒来了。“所以现在固执于寸土之争等于放弃了未来的黄金机会,那就太愚蠢了!”会议否决了阿博萨的意见,决定在新的对日提案中撤去中立地带条款。
散会后阿博萨向没有出席会议的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谎称尼古拉二世也反对撤退至鸭绿江沿岸,请求支持。阿列克谢耶夫早就针对日本的“最终提案”向政府表达了他的意见:“其主旨和语调都较过去强硬,非常傲慢……如果对其表示出让步的意思,则有损我国威,恐怕东亚各国会跟随日本的步伐,谈判必须终止!”在听到阿博萨的谎报后,阿列克谢耶夫立刻向彼得堡发去了支持阿博萨的电报。
彼得堡,栗野拜访了拉姆斯道夫,询问远东特别委员会会议的决议内容和对日答复日期,拉姆斯道夫回答说会议已就答复内容达成一致, “陆军大臣将于周四(2月2日)觐见陛下,并且还要送呈给远东总督。”显然2月2日前是无法答复的。拉姆斯道夫又说是因为皇后生病自己见不到沙皇等等老套的托词,令栗野的不信任感进一步加深。
当天,春日号和日进号离开了科伦坡驶向新加坡。

1月31日,得知春日和日进两舰已进入安全圈,山本向各司令长官、司令颁布了开战训令:
“……作战指令将在今后数日内下达。兵戎相见已不可避免,第一波接敌任务由我们海军担任……本大臣希望我们的军队不仅能够一如既往地维护人道,始终能秉承作为文明代表者的光荣责任。”
用“文明代表者”来做战争训令,可以说是史无前例。虽然能够理解当时日本的气概,但对照42年后,战败后被抨击的理由之一就是假借“文明之名义”,真是令人感概。
2月1日,总参谋长大山岩元帅向天皇和内阁呈交了建议书,汇报了俄国陆海军向远东的增援情况,并请求尽快开战。建议书称:春日号和日进号将于两周半至三周内抵达日本,俄国增援舰队预计也将在五周至六周后到达旅顺口,该舰队到达后,俄国舰队的优势依然明显。俄国陆军向满州增兵的速度在加快,根据情报,2月4日起将开始大规模运兵。不过以目前情况,西伯利亚铁路的运输能力大概是每日六列,部队到位仍需要时间。所以现在我们还有胜算,但时间很紧迫。
而实际上大山岩的形势判断都是“不正确”的。
俄国增援舰队此时依然滞留在苏伊士运河修整。当天阿列克谢耶夫向海军部要求,无论如何也要派一艘战列舰赶快到旅顺口,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立即给舰队司令发去了措辞严厉的催促电报:“你的作为已完全背驰了命令,你必须向旅顺口急行军!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在任何地方停留!快速前进!”
大山岩推算俄国增援舰队将在五、六周后抵达旅顺口是基于舰队已经离开苏伊士运河的假设,此外关于俄军运送能力的判断也有问题,这方面资料的分析是由参谋本部的浜面又助大尉担任的,根据他的计算,俄军运送能力为一日八列火车,其中物资两列,兵员六列,与日本的总船舶运输量相当。俄国在满州已驻有约6个师,就算日本全力运兵,俄国也可以做同样的努力,将始终保持这个优势。浜面的报告是在上司田中义一的授意下进行的,田中对俄军的内情很熟悉,他确信一旦开战日本肯定能获胜。
大山岩对这份情报什么话也没说,也许是被这些数字糊弄过去了,但大山另有判断依据:“为了解决时局唯有通过战争,只要在战略有利时即可发动。如果再继续拖延,对内打击军队士气,对外招至优柔寡断之耻笑……世界的同情将化为泡影。”
政府对大山岩的判断没有异议。但真正的开战还需要一个契机,这个契机是什么呢?
当天,日进号先春日号一步抵达新加坡,但当地的码头装卸工人正在罢工,无法装煤。第二天罢工还在继续,日进号只能继续等待,春日号却还没进港。
撤侨船“阿夫利吉”号终于抵达符拉迪沃斯托克进港了。之所以说“终于”,是因为“阿夫利吉”号在1月31日就到了港外,由于俄国人故意不派破冰船协助,进港变得很缓慢。好在这倒争取了一些应付海关检查的时间,高柳一行将带来的海军密码本藏在了饼干罐里,躲过了检查。当川上发布了召集回国的告示后,引起了日侨的骚动。
下午三点二十分,也就是“阿夫利吉”号靠岸前不久的时刻,驻扎在旅顺口的太平洋舰队主力接到了准备出动的命令,而这次出动并不是“出击”。
实际上,太平洋舰队一直像群鸭子一样在旅顺口港内游荡,还接到了海军部准备消减150万卢布航海经费的通告,结果导致服役期限从七个月缩短到四个月零三周。因此阿列克谢耶夫以日俄战争迫在眉睫为由要求增加100万卢布经费。然而海军部的回复是预算不变,阿列克谢耶夫没办法,只得指示太平洋舰队出动训练,这次出动算是“消化预算”吧,意识中对日开战还很遥远。
2月3日早上五点,停泊在旅顺口的巡洋舰“阿斯科尔德”号起锚,接着是巡洋舰“狄爱娜”、“帕拉达”、“巴扬”号,之后是战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列特维赞”、“胜利”号、巡洋舰“包亚林”、“诺维克”号、七艘驱逐舰和两艘布雷舰。各舰都携带了三天的口粮,训练的目的除了舰队机动之外,重点是熟悉最近交付使用的“新二旗通讯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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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战前夜(四)

日本方面对此次出动还一无所知。
上午九点二十五分,外务省接到了栗野的电报,称前一天会见了拉姆斯道夫,被告知沙皇的裁定还需要两到三天,在这之后才能对日答复。小村等内阁成员一致认为这又是俄国的拖延策略。
十点,伊藤、山县、大山、松方、井上五元老和山本、小村、寺内聚集在首相官邸,向桂太郎进言:“俄国蔑视我国的战意,是对我们的侮辱,不能再这样拖延下去了!否则不仅影响士气,而且将延误时机!”最后决定翌日召开御前会议决定开战。
与此同时,哈巴罗夫斯克、尼科利斯克的日侨聚集到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准备回国。当地开始出现混乱,战争爆发的流言不断扩散,越来越多的俄国市民也开始了避难准备。这些情况当然惊动了俄国当局,浦盐斯德要塞司令找到了川上并告知:“俄方已了解了‘阿夫利吉’号的真相,增兵令和戒严令即将发布,一旦命令发布,日本人将被禁止在浦盐斯德逗留。”川上认为这是俄国表明开战决心的信号。
新加坡,码头工人的罢工终于结束,日进号立即加煤出港,春日号紧接着进港。之前铃木贯太郎接到了小村的电报,要求无论如何最迟四日夜半前必须出港。这个指令是为翌日御前会议而准备的,虽然铃木并不知道会议的召开,但他也知道战争即将来临。
下午四点二十五分,小村在和桂太郎上奏提请翌日召开御前会议后返回官邸,随即给栗野发去电报停止与俄国政府接触:“在接到特别指示前,无需再催促俄国政府作答,也无需探听作答性质。”四点二十六分,外务省接到芝罘领事水野幸吉的急电:驻扎在旅顺口的俄国主力战舰除一艘正在修理外,都已出港,目的不明。
日本原本就在担心“后发制于人”,俄国舰队的出动更是火上浇油。目的和目标不明——当一方决定采取敌对行动时,很自然地会认为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目的不明”四字可以被认为是“敌舰来袭”!
参谋本部立即向京城的韩国派遣队、对马警备队、函馆、舞鹤、下关、佐世保、长崎要塞司令官及第10、第12师团发去了警报。
五点十分,首相官邸内桂太郎和伊藤、小村、山本、寺内商讨俄国舰队的出动目的,山本提出了四种可能:攻击佐世保、掩护大同江或仁川登陆、占领镇海湾、日常机械调整。其中最后一种是现实情况,但在满脑子都是敌对行动的人眼里,这种“持重的观察”被排除了。
已经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随着山本的一声断语,在坐诸人达成了一致。
山本把军令部长伊东招至首相官邸进行商讨,然后命令将“第一号”密令交参谋山下源太郎大佐向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和第三舰队司令片冈七郎传达。下午六点,山下乘火车前往佐世保,他携带着指示攻击俄国舰队的名为“第一号大海令”的密令,开启密令还需要等待特别命令。
晚上七点,芝罘的森义太郎中佐也报告了旅顺口俄国舰队出动的情报,末尾同水野领事的电报一样,写着“目的不明”!
对海军来说,海军军官森义的报告比领事的报告更具可信性。海军部召开了军令部干部会议,同时下令在东京湾口、函馆、大凑、佐世保、竹敷、舞鹤投放防御敌舰的水雷。
当夜,外务省、陆海军部、参谋本部和军令部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2月4日早上五点,俄国太平洋舰队结束了一夜的航海训练,在大连湾下锚。
上午九点,伊藤博文来到海军部与山本面谈并告诉山本,他刚被天皇传唤,来当面确认山本的判断。山本反复说明了前一天俄国舰队出动的推断,并强调:“时机已经成熟,不能贻误,否则追悔莫及!”
十点三十分,御前会议前的内阁会议召开。
同一时间,伊藤觐见天皇汇报了山本的意见,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万一我军出师不利,对陛下来说是很遗憾的事情,请陛下要有心理准备……但如果错失现在的时机,我国仍将会陷入生死存亡之危机,所以请陛下下定决心,抓住机会。”
之后,伊藤参加了内阁会议,会议决定终止日俄交涉、断绝邦交、开始军事行动。下午一点三十分,散会。
两点二十五分,御前会议召开,共十人出席:枢密院议长伊藤博文、枢密顾问官山县有朋元帅、参谋总长大山岩元帅、枢密顾问官松方正义、枢密顾问官井上馨、首相桂太郎、海相山本权兵卫、藏相曾祢荒助、外相小村寿太郎、陆相寺内正毅。天皇虽然患着感冒,也出席了。
三点,军令部向没有参加御前会议的阁僚分发了情势判断书,分析了包括俄国增援舰队、陆上增派兵力、军需品以及还在新加坡以西运输中的物资等,认为俄国选择主动开战将对其不利,从外交上考虑,俄国宁愿选择后发制人。因此其主力舰队2月3号从旅顺口出动可能是为了训练或示威、也有可能是要与符拉迪沃斯托克舰队汇合、亦或运输兵力至韩国北部登陆,并非是要采取攻击行动。。显然,军令部并不认为事情像山本判断的那样危急。
人们在私底下传言有“两个海军”,海相虽是海军的最高行政职务,却无法掌控军令部,军令部的情势判断书算是反对海相的行为表现。
但是这对御前会议的进程已经没有影响力了。伊藤排除了一个又一个质问,作出结论——除了开战别无选择!然后请天皇裁决,天皇提出要亲电俄国沙皇,再辟“疏通之道”,伊藤回答形势逼人已无必要。
四点三十分,御前会议结束,决定对俄开战——日俄战争开战“令”终于发出。
晚上八点,新加坡当地时间下午六点,春日号加装完足够驶往日本的煤炭,出港了。
同一时间,山本命令竹敷、佐世保、吴军港的指挥官,一旦俄国舰队接近并表示敌意,立即消灭!
九点三十分,参谋本部电令担任出兵韩国任务的第12师团长井上光:“奉诏:命你组织先头部队前往韩国。”
这条命令象征着围绕日俄交涉的外交季节转变成残酷利落的军事季节。
政府、陆海军首脑终于可以舒一口气了。
但天皇却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当夜天皇对内侍说:“本次开战实非朕本意……万一出现差错,朕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面对臣民……”《明治天皇纪》中记载:“天皇潸然泪下,一座为之黯然。”

第十二章 完 下一章 旅顺口和仁川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三章 旅顺口和仁川 (一)

战争中最好的攻击方法是什么?这个问题很简单——奇袭,乘对手不备而先发制人!
小国日本想在和大国俄国的战争中占据有利地位就必须使用这种方法。一旦占据有利地位,陆军可以在韩国压制俄军,海军可以放手对太平洋舰队进行攻击。
但是,同时战争也是有“规则”的。“无名之师”已经不再被接受,屠杀等不正当的作战方式现代也有条约进行规制。虽然宣战并不是开战的必备条件,但在国际上算是约定俗成的。然而宣战后再采取军事行动就失去奇袭效果了。
由于俄国拥有强大的舰队,日本陆军一直主张“事前”向韩国派兵。遵守战争规则和获取奇袭效果不能两全,海军首脑部最后的结论是可用外交手段来缓和列国的指责,利用间不容发之机发起攻击……即尽可能地缩小发布开战通告和展开正式攻击之间的时间差。
二月初,军令部次长伊集院五郎向联合舰队司令部询问攻击旅顺口俄国舰队的确切时间,为宣战做准备。东乡的回答并不令人满意——联合舰队计划以驱逐舰编队攻击旅顺口,时间是在发令后第二天夜间,如果碰上恶劣天气将推后实行。东乡的驱逐舰夜袭主张是比较妥当的,但是开战通告发布后,驱逐舰等待攻击的这段时间里,出现恶劣天气,或者俄国舰队出击,那就很麻烦了。伊集院又询问如果驱逐舰夜袭不果那次日早上以战列舰巡洋舰发动攻击是否可能时,东乡回答:“第二天夜里不能实施的话就推迟到第三天夜里,按外交手段进行。”
东乡的口吻听起来有些烦燥,实际上显示出了海军的自信——发令第二天夜里攻击部队早已在旅顺口外展开,如果俄国舰队在夜袭前出动,那就迎战并击破之!
伊集院当然能理解这种心情和信念,结果就是无法明确攻击开始时间,最早的时间是第二天入夜以后。
在这之前的时间能够保证吗?
翌日,政府决定开战,伊集院的脑子里还在为“时间”而苦虑。开战通告后会有两天的空档期,这两天如何安排比较好呢?俄国公使要往国内发送日本方面的通告电报,虽然可以进行干扰拖延,但假如俄方从彼得堡向旅顺口、韩国发报能防得住吗?就算切断通信线路也无济于事,还有英美法等其它中立国的渠道。符拉迪沃斯托克撤侨能顺利完成吗?
日本是希望尽可能的做好先发制人的准备并尽量不让俄国人察觉出来。
“老天保佑吧!”伊集院接受了夜袭的时间点,并立即与相关部门商讨细节问题。

2月5日,陆军首先行动起来。
前往韩国京城的临时派遣队在第23旅团长木越安纲的指挥下出发了。他们将乘坐运输船和联合舰队一起从佐世保启程。
运输船是日本邮船会社的“小樽丸”和“大连丸”,早已在佐世保东面的杉尾川河口和东浦等待,负责人分别是海军中尉森肋荣枝和兼坂隆。应急用的大阪商船会社的“平壤丸”也在一旁待命。
先遣队由福冈第24连队、小仓第14连队、大村第46连队、大分第47连队的各一个大队组成,共计2252人,16匹马和53驮物资。
早上六点,各大队分别从驻地出发,乘车前往佐世保附近的早岐,集合后乘渡船沿杉尾川上船出海。
十一点,山本和伊东、伊集院入宫谒见,取得了“大海令第一号”命令发布的许可,命令如下:
我们认为俄国的行动已表现出了敌意,帝国舰队将采取行动:
一,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和第三舰队司令长官计划歼灭俄国在东亚的舰队;
二,联合舰队立即出发,首先消灭黄海方面的俄国舰队;
三,第三舰队立即占领镇海湾,警戒朝鲜海峡。
天皇询问与俄国断绝邦交一事如何进行衔接,山本回答舰队的实际攻击将在断交通告发出进行。天皇陷入了沉思。海军军令部编写的《明治37-38年海战秘史》记述道:“陛下沉思良久,终于点头同意……”
“大海令第一号”已由军令部参谋山下源太郎分别送达第三舰队参谋长中村静嘉大佐和东乡司令长官手上。山本于下午一点三十分发电通知片冈和东乡:下午五点打开“大海令第一号”。小村预定于下午两点给栗野发断交指示电,“大海令”的开封时间据此确定。
接着山本向各镇守府司令、重要港口司令发出了作战命令,并指示在佐世保与韩国西南岸八口浦、对马与韩国镇海湾之间铺设海底电线。又指示伊东、东乡、片冈对行动及目的要做好保密工作,命令京城的海军武官吉田增次郎少佐切断义州府和元山津以北的电话线,阻断俄国与韩国的联络。
下午两点,小村给栗野去电:“将要给你去电四封,其中五零、五一、五二号内容基本一致。在将此电报和五三号公文一同递交拉姆斯道夫后,你和大使馆人员立即离开彼得堡,前往柏林待命,递交电报和公文的同时,通知敖德萨领事馆的全体人员,立即前往维也纳待命。”紧随着预告电报(五四号),五零至五三号电报开始发送。五零至五二号电报即最后通告文,内容是:为保证日本的康宁和安全,韩国的独立及领土完整不可欠缺,为此与俄国进行了多番交涉,俄方毫无诚意,因此决定终止徒劳的谈判。帝国政府为了保护帝国的自身权益,将保留采取最适当的独立行动的权利。
第五三号电是断交通告:“目前,保持与俄国政府的外交关系对日本而言已无价值,决定自即日起与俄断绝外交关系。”
剩下就是等待栗野告知离开彼得堡的时间了。
东京与彼得堡之间有七个小时的时差。发报时间是2月5日下午两点,即彼得堡时间5日上午七点,按惯例,电报将在彼得堡时间上午十点发送完毕。但是小村的电报是通过驻德公使井上胜之助转发的,因此栗野收到电报已是晚上。
栗野看完指示撤离的预告电报已经知道要断交了,但当晚有一个尼古拉二世举办的招待会,无法缺席,栗野只能先去会场,准备晚些时候等电报全部处理完毕再行递交。因为要保密,电报是指定发给栗野的,栗野是带着电报密码出席招待会的。
栗野回忆说:“当我出现在会场时,引来了各国外交官的瞩目,开始还以为自己多心了,但看了俄国外相、陆相、海相等人的神情,显然有不平常的事,但电报和密码都没有泄露,到底何事令我如此狼狈呢,毫无头绪。”期间清国公使询问是不是要发生了什么大事了,法国代理公使也搭话说马上要出大事了吧,栗野均摇头否认,心中却闪过一丝不安。栗野摸着口袋里的电报,想起了维特曾说过破解了日本外交密码的话,再结合场内的气氛和公使们的询问,他感到“密码危机”恐怕是真实存在的了。
沙皇尼古拉二世的态度也令人回味。英国公使问栗野:“今晚沙皇陛下和阁下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有什么特别内容么?”确实沙皇展现了以往不曾有的殷勤,笑着谈论日本的事、聊着栗野的事,感觉似乎很愉快。
栗野后来才知道日本外交密码被破译的事。但当晚,栗野带着“无法理解”的疑惑回到使馆,赶紧着手翻译电报。
2月6日,临时派遣队于零点登船完毕,三艘运输船在黑暗的河口静静地等待着。
凌晨一点,佐世保联合舰队旗舰“三笠”号的舰桥上信号灯闪起:“各队指挥官、舰长到旗舰集合”。数十条汽艇从各个方向聚往“三笠”号,以第二舰队司令上村彦之丞中将为首的各战队司令、舰长、参谋挤满了将官室。
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宣读了敕令和大海令第一号:“……我们确认俄国政府对东亚和平毫无诚意……保证清韩两国领土完整对我日本的独立自主至关重要,鉴于此,朕决定授命政府断绝与俄交涉并采取自卫行动捍卫我国的利益……”
接着朗读了山本海相的训令,训令更明确地说明了此次战争的目的:“帝国为了保护在韩利益和在满州的既得权益,不得不采取这次自卫行动。”
随后东乡颁布了《联合舰队密令第102号》:“联合舰队奉谕,六日出港,隐蔽行动急速赶至黄海,击破旅顺及仁川方面的敌人,同时,掩护前往占领韩国京城的陆军先遣队在仁川或牙山附近登陆。”
命令是前一天起草的,原本计划在起草当天传达,因为修正的原因拖到现在,原因就是陆军至今尚未确定登陆地点。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zlt4新号 2016-06-19 10:42:23
@banduck :本土豪赏(2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
谢谢鼓励:)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三章 旅顺口和仁川 (二)

东乡从安全角度考虑,决定避开仁川,因为仁川有俄国巡洋舰“瓦良格”号和炮舰“朝鲜人”号,而其南面的牙山则没有敌人。但陆军方面却表示反对。牙山至京城行军需要四天,加上佐世保至牙山两天的运输时间,差不多接近一周。时间太长,担心京城出现变化。如果在仁川登陆,次日即可进入京城,因此主张“冒险”。东乡虽判断牙山是合适的登陆地点,但考虑到陆军的期望,决定尽可能协助在仁川登陆,所以命令中两个地点都列上了,并在第六项中规定,由第四战队瓜生司令负责制定实施仁川方面的作战计划。
根据《联合舰队密令第102号》,联合舰队主力分成两队并各负使命。
原来的舰队编成是:第一舰队辖第1、第3战队、第1、第2、第3驱逐舰队、第1、第14鱼雷艇队;第二舰队辖第2、第4战队、第4、第5驱逐舰队、第9、第20鱼雷艇队。
调整后的编成是:第1、第20鱼雷艇队在韩国西海岸担任警戒任务,余下的分成“旅顺口部队”和“仁川部队”。
旅顺口部队辖第1、第2、第3战队、第1、第2、第3、第4、第5驱逐舰队、改装鱼雷母舰“春日丸”和“日光丸”号、煤炭运输船“金州丸”号。
仁川部队辖第4战队、巡洋舰“浅间”号(原属第2战队)、第9、第14鱼雷艇队、陆军运输船“小樽丸”、“大连丸”、“平壤丸”号。
——两支部队共计55艘舰船。
根据各舰的航速和途中补给要求分四批出港,定于七日下午三点在韩国西南岸附近集合,然后向各自目标进发。如果可能,仁川部队的登陆和旅顺口部队的驱逐舰夜袭将同时在2月8日夜进行,从东西两个战略要地一起揭开日俄战争的大幕。
指挥官们满怀激动返回各舰,根据作战命令制定各自的行动计划并做出港准备。

上午九点,旗舰“三笠”号的桅杆上升起信号旗,命令按预定序列出港。
港岸聚集了不少市民,港内司令长官鲛岛员规中将和佐世保镇守府的幕僚前来送行,军乐队的汽艇和一些摆渡船、渔舟也在等待欢送。
第一批出发的是出羽重远少将第3战队的四艘巡洋舰(千岁、高砂、笠置、吉野)、第1-5驱逐舰队的19艘、第9和第14鱼雷艇队的8艘、春日丸、日光丸、金州丸,共34艘。当出羽的旗舰“千岁”号升起滚滚浓烟时,岸上和海上响起了“万岁”声,军乐队开始演奏,“三笠”号和第2战队旗舰“出云”号的甲板上也奏起了军乐。
第一批34艘出发后,上午十一点,第2战队5艘(出云、吾妻、八云、常磐、磐手)启航;正午,第1战队6艘(三笠、朝日、富士、八岛、敷岛、初濑)离开了佐世保。虽然仍有欢呼声和军队声,但送行的人和船逐渐减少。
第4战队旗舰“浪速”号上第2战队参谋森山庆三郎少佐回忆道:“就剩下我们仁川队了……佐世保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寂寥。”下午两点,第2战队的“浅间”号,第4战队5艘巡洋舰和3艘陆军运输船出发。森山望着港口稀疏的船只,心绪略感低落,倒是战队司令瓜生外吉神采奕奕。
冬天日落很早,仁川部队掠过平户岛南端的志自岐鼻准备穿越对马海峡时已是黄昏时分。瓜生向各舰发出命令:“现在起我们已离开了故国的山水,我将和诸位一起,恪守尽忠,为国建功立业,大家保重。”森山记述官兵们听到命令后活力满满。

东京,小村召见了罗森,递交了断交公文,并要求俄方离开日本。
罗森回到大使馆,立即给彼得堡和旅顺口发电报,但日本电报局从中作梗,根本发不出去。

同一时间,山本陷入忙乱中。
在舰队出发命令下达的同时,山本向各镇守府发出指示,要求实施战时编成、扣押敌方船只、启用《明治27年大本营制定规定》相关条例。但相关人员一听到“战争”一词就异常兴奋起来,把指示理解为“立即实施”,所以扣押船只的报告不断被提交上来。
例如佐世保镇守府,其管辖内的长崎港停泊有挪威的“司丽普尼亚”号汽轮、俄国的“曼丘利亚”号、“路西卡”号汽轮、“莱斯尼克”号帆船等。“葛成”号海防舰也在长崎。天还未亮,镇守府司令鲛岛员规就下令扣留这些船只,“葛成”号舰长坂元宗七中佐认为日俄战争还未正式开战,目前还不是交战状态,扣留船只不符合国际法,要求鲛岛确认“是否真的已是交战状态”,鲛岛表示“可以理解为现在正处于交战中”!因此,“葛成”号在联合舰队启航后不久就扣留了已形同废船的“莱斯尼克”号帆船等四艘船只。
情况九点多报告到了军令部,山本得知后大吃一惊。日本舰队采取行动这一事实必须尽可能的保密,而扣押船只明显透露了日本进入战时状态的消息。无论是扣留还是监视,这一行动肯定会被发觉,根本无法限制俄国以外的中立国向外发送信号,这样消息不就泄露出去了吗?山本立即向鲛岛发去了《军机16号》电,要求释放被扣船只。
这时,第3舰队第7战队司令细谷资氏少将报告,在韩国釜山海面,“济远”号海防舰俘虏了俄国志愿舰队汽轮“艾格德利诺斯拉”号、“平远”号炮舰俘虏了俄国汽轮“莫库登”号。山本判断这和在长崎发生的事情一样,马上先给“济远”号舰长但马惟孝中佐发去和《军机16号》电一样的指示,然后警告第3舰队司令片冈:现在不能暴露交战意图,不得俘虏俄国船只。山本眼下的第一要务就是确保不让俄国方面探知日本舰队在仁川和旅顺口展开,为此一定要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当晚十一点,彼得堡时间下午四点,栗野向拉姆斯道夫递交了最后通告、断交通告和撤离通告。

2月7日凌晨,山本接到了停泊在仁川的“千代田”号巡洋舰舰长村上格一大佐发来的急电,发电时间是凌晨零点二十分,内容是:“如果被俄舰抢先攻击,我舰将很危险,是否可以今夜尝试击沉敌舰,至急,请求指示!”山本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开战前的这段时间,“千代田”号一直处于困境中,从去年12月18日起,“千代田”号就停靠在仁川,开年后日本驻外军舰除了“千代田”外就只有停靠在清国汉口的“宇治”号炮舰了。仁川港里,还停泊有俄国巡洋舰“瓦良格”号、炮舰“朝鲜人”号、商船“森格利”号、英国巡洋舰“塔尔博特”号、法国巡洋舰“巴斯卡尔”号、意大利巡洋舰“艾尔巴”号、美国炮舰“维克斯巴格”号、韩国炮舰“扬武”号等。“朝鲜人”号和“瓦良格”号分别停在“千代田”号的东北和西南方向,形成夹击之势,1月底,“朝鲜人”号移到了“千代田”号东面约300米的位置,虽然不清楚俄舰的意图,但侧面和左斜方被俄舰占据,很容易遭到鱼雷和炮弹的集中攻击,因此村上命令舰炮和鱼雷进入24小时警戒状态。
2月3日,村上得知旅顺口的俄国舰队“失踪”,感到危险进一步临近。京城的吉田少佐也通知村上,俄国有可能在仁川展开攻击和登陆。村上将“千代田”号向南挪到了英国巡洋舰的右侧,与“瓦良格”号隔开,这样直接警戒对象只剩“朝鲜人”号了。但如果俄国太平洋舰队攻来,一艘“千代田”号是根本挡不住的,村上甚至想过,到那时就一口气把军舰冲上岸当炮台用。2月5日正午,村上致电海军次官齐藤实少将,建议离开仁川港,在电报末尾还特别强调这并不是对俄舰有所畏惧:“舰内全体人员士气旺盛,信心满满,请不要误解”。回复这封电报的不是齐藤,而是山本的密电:“我舰队正在展开布局,你舰行动静候命令。”之后,吉田接到切断电话线的命令,同时也通知了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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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旅顺口和仁川 (三)

翌日,“千代田”号接到命令:8日上午八点在仁川西南与第4战队汇合。晚上十一点接到吉田的通知,釜山海面已俘虏俄国船只。村上得知这条消息之后发电请求攻击仁川港俄舰。要在预定时间赶到汇合地点,7日夜半就得出港,而距离出发时间还有将近一天,俄国方面一旦得知本国船只被扣,很可能会命令仁川的军舰攻击“千代田”号。因此村上考虑先发制人。
“千代田”号于凌晨一点收到山本的回电:“仁川港停泊有各国军舰,俄舰如向我采取敌对行动,则我在国际舆论占主动,切记!”意思是哪怕明知会被击沉也不能先动手。
村上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为了不刺激俄方,必须对扣留船只一事进行保密。村上连夜联络了仁川的领事加藤本四郎和吉田,要求控制通讯线路,至少让俄方在今明两日内不能获得消息。天亮后,两艘俄舰似乎并无变化,村上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实际上俄舰已经注意到了“异变”。“瓦良格”号舰长鲁德涅夫上校在前一天从英法意等舰长那里获知了日俄断交的消息,他随即发电向京城的俄国大使帕夫洛夫求证此事,帕夫洛夫回电:“断交一事系小道消息,官方尚未接到正式公报。”鲁德涅夫仍不放心,又致电旅顺口的远东总督临时海军参谋长维特杰福特少将,一方面询问断交之事,一方面汇报了“千代田”号正在做出港准备,请求指示。但是旅顺口没有回音。一早,鲁德涅夫上岸前往京城造访帕夫洛夫大使,大使告知这一周来使馆都没有接到一封国内或旅顺口来的电报。鲁德涅夫立即意识到这是日本人在从中作梗,便建议派“朝鲜人”号前往旅顺口联络,或者大家一起撤往旅顺口。帕夫洛夫以没有政府的许可他不能离开驻地为由拒绝了鲁德涅夫。鲁德涅夫回到舰上,指示“朝鲜人”号舰长贝里亚夫中校翌日前往旅顺口。

2月7日早晨,旅顺口的《新边疆报》主编茨伊尔诺夫上校感受到了异样。他听到消息说,日侨将在翌日撤离以及日本驻芝罘领事也前来协助撤侨,便前往日本商店打探,见商店都准备关门了,门口有不少俄国人在抢购抛售物品。店里面带忧色的人们行装已经备好,当茨伊尔诺夫询问为何着急回国时,谁都没有回答,有人还投来白眼。商人不计成本抛售,甚至还表现出敌意,看来在日本侨民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知道什么,是知道要打仗了?茨伊尔诺夫回到报社,给远东总督府去了电话,向当值副官报告了所见所闻,并要求转告总督,副官很快回电:“将军认为那是日本人劣根性的表现,并非战争前兆。”而实际上阿列克谢耶夫早就收到了拉姆斯道夫的电报,知道日本提出断交这件事。
当天,彼得堡的报纸都报道了俄日断交一事,内容为外交大臣的声明:日本宣布停止外交交涉及撤离大使,沙皇召回驻日大使,日本需承担事态发展的全部责任等。
拉姆斯道夫向库罗帕特金递交了一封意见信:“务必请皇帝陛下颁布宣战通告……我担心远东可能会由于偶发事件而爆发军事冲突,如果没有相应的正式宣战通告,将很容易导致全面战争。”随后连同报纸声明一起电报发给了远东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并附加了判断:“断交之后,只要日本不占领朝鲜,就仍存在和平协商的可能。”但电报却没有包含日本最后通告中末尾的“采取独立行动”一节。
阿列克谢耶夫没有料到局面会发展到断交这一步,他一直坚信日本会屈服于大俄罗斯帝国,所以他才会在韩国参股东亚木材公司。虽然日本的“奋起”出乎意料,但他的“坚信”并未动摇。阿列克谢耶夫完全赞同拉姆斯道夫的意见:“我认为有可能和日本发生战争,但避免战争的可能性更大。”
为了避免拉姆斯道夫信中的“军事冲突”发生,他只把断交的消息告知了少数几个人,包括斯塔尔克、艾伯尔卡特、维特杰福特、旅顺军港司令葛留威少将及几名舰长,还告知了符拉迪沃斯托克军港司令、上海商船“满州里”号营口商船“西维奇”号、香港及新加坡领事,并要求他们对外保密。但是对于陆军方面却一人也没有通知,包括旅顺要塞司令斯特塞尔,其理由是陆军官兵多为底层百姓,容易惹事。
当然对于海军方面也要防止“轻率”和“兴奋”,为此阿列克谢耶夫指示舰队司令斯塔尔克:“我方军舰在韩国沿岸活动易引发战端,需要控制。但高度警戒还为时尚早。”斯塔尔克随即下令战舰除去防雷网并解除了晚上八点后不许上岸的禁令。

就在拉姆斯道夫和阿列克谢耶夫还在为避免刺激日本而努力之际,联合舰队却已经逼近门口了。
当天早上五点四十五分,外务省接到栗野的电报,告知通告文书已于彼得堡时间前一天下午四点递交给了俄国外交大臣,使馆人员定于十号撤离。
山本接到此消息后,打电话小村,再度询问不宣而战是否会遭到国际舆论的指责,小村回答对俄通告中有“采取独立行动”一节,可以理解为包括战争手段,能取得国际谅解,当然也意味着俄国先动手也正当化了,“你就不要在这上面纠结了,好好操心明天的事吧!”
此刻,联合舰队正赶往集合地点,第1战队在上午七点于静冈南岸九针岩附近扣押了一艘向东航行的俄国汽轮。下午三点,按预定计划,全部舰船抵达集合地点,第4战队因补给原因最后抵达。东乡平八郎下发了《联队机密第123号》令,指示继续按计划行动。下午四点十六分,旅顺口部队的先锋第3战队出发,四点三十分,仁川部队开始北上。旗舰“三笠”号挂出了预祝成功的信号旗为他们送行,五点,剩余舰船向旅顺口进发。
仁川部队以“高千穗”号巡洋舰领头,排成一纵列前进。六点二十分,在七发岛东北,“高千穗”号的冲角撞上了鲸鱼,掉队了。

仁川的“千代田”号舰长村上一直在注意着两艘俄国军舰的动向。而这两艘军舰非但没有攻击的企图,反而还因为没有情报和与旅顺口失去联络处于不安之中。村上认为俄舰一旦获知日俄断交和日本扣押商船就会来攻击自己,或者会在自己出港时动手,为此,当天还把前来送货的商人都软禁在舰上,以防备战情形泄露。
下午三点,气缸点火,开始做出发准备,日落后,将汽艇秘密收起。船员们都紧张了起来,“禁止鸣笛、不许开灯、全员不许发声,保持寂静。”将被扣的商人送上了岸并要求他们保密。直到晚上十一点半,村上在确认了四周无异状后才命令出港,十一点五十五分,向港口开去,村上记录道:“上天保佑,俄舰毫无察觉。”其实“瓦良格”号根据“千代田”号舰尾灯光的移动,是知道其出港的,只是没有理睬而已。“千代田”号以十二节的航速平安地驶出了仁川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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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旅顺口和仁川 (四)

2月8日,“千代田”号于上午八点半在仁川西南海面与先期抵达的第4战队汇合。战队司令瓜生在听取了村上的汇报后,判断陆军先遣队可以在仁川登陆。“在我优势武力的威慑下,任务很快就能完成。”
“千代田”号原隶属与第3舰队,由于熟悉仁川港情况,瓜生将其暂时纳入序列。然后下令舰队前往牙山湾,为突入仁川做最后的准备。
同一时刻,日俄断交的消息在旅顺口传开。一位舰员收到彼得堡发来的家电,祝愿他建立战功,显然只有打仗才能“建功”,开战的声音在舰队中就此传开。
报社收到了英国通讯社的电报,内容是日俄断交和日本大使撤离。主编茨伊尔诺夫安排号外发行的同时,联络了远东总督府,依然是副官转达的答复:“总督已经知道断交之事,他不希望你发行号外,明天报纸正常登载即可。”另外还指示在报道开头要加上“外交谈判破裂并不意味着马上要宣布开战,日俄之间的纠纷仍有望通过和平手段解决”。
茨伊尔诺夫早就察觉了日本准备撤侨的动作,显然日本并没有修复国交的意思,当看到芝罘领事水野幸吉乘挂着太阳旗的英国轮船“福利”号到来后,更加确信了此事。“福利”号在港外投锚,等待驳船、帆船等船只运送日侨上船。“日本人出发的光景呈现了令人惊奇的景象,搭载家具等物的大小中国船只,万舸奔流,齐向港外竞发,从港内停泊的军舰中穿过,向福利号驶去。”
茨伊尔诺夫还想到,根据英国通讯社的报道,日本提出断交是在两天前的2月6日,那么日本如果要先发制人的话,这两天将是绝好的机会,因为撤出的日侨将会提供俄国舰队的配置情况。
太平洋舰队司令斯塔尔克也发觉不妙,向阿列克谢耶夫请示,要求在韩国西南岸的克利福德群岛及清国山东半岛角附近各派两艘巡洋舰进行警戒,港内各舰做好战斗准备并除去防雷网以便运动。但阿列克谢耶夫的回复是“一切照常”!

中午十二点半,第4战队在牙山湾集结完毕,瓜生发布了各舰跟随旗舰“浪速”号突入仁川港的“四战机密第28号”令:一,仁川港口有月尾岛,如果在月尾岛南方遭遇俄舰,击沉之;二,进入港内,如果俄舰显露出敌意,立即展开攻击。第9鱼雷艇队为先头,瓜生要求“见到俄舰不要慌张,要表现平和的态度”,随即给大连丸上的第23旅团发去信号:“运输船靠岸后,希望以最快速度登陆!”瓜生还是有些担心俄舰会阻挠日本的登陆行动。
不过,与俄舰交战发生的比预期的要早。
下午两点十五分,舰队离开牙山湾,以两列纵队驶向仁川,左边是“苍鹰”号、“鹄”号、“雁”号、“燕”号,右边是“千代田”号、“高千穗”号、“浅间”号、“大连丸”号、“小樽丸”号、“平壤丸”号、“浪速”号、“明石”号、“新高”号。
三点四十分,俄炮舰“朝鲜人”号驶出了仁川港,准备前往旅顺。
四点二十分,第4战队抵达八尾岛附近,“朝鲜人”号出现在了前方。“千代田”号和“高千穗”号立即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但舰员们躲在舷后,保持着正常的样子。“‘朝鲜人’号毫无准备战斗迹象,士兵们在前甲板上立正敬礼,平稳地从两舰左侧约百米处通过。”
其实,“朝鲜人”号舰长贝里亚夫已经感到了不安,当炮舰从第4战队纵列和鱼雷艇队纵列中间通过时,发现右侧的鱼雷艇队的鱼雷发射管虽然遮罩还在,但左侧“千代田”号和“高千穗”号上的舰炮已对了过来,炮侧边上有水兵配备。贝里亚夫马上通知了“瓦良格”号巡洋舰并祈祷赶紧脱离日本舰队。
当“朝鲜人”号从“浅间”号边上通过将要接近运输船之际,“浅间”号迅速掉过头来与之并行,将其与运输船隔开。位于“朝鲜人”号右后方的鱼雷艇队也掉转了船头,“苍鹰”号、“鹄”号在左,“雁”号、“燕”号在右,在其后方形成夹击之势。由于这一带沙洲很多,贸然离开水道是很危险的,“燕”号搁浅了。贝里亚夫观察了态势,发现鱼雷艇上的发射管遮罩都已去除,愈发感觉不妙。
四点三十三分,贝里亚夫下令返回仁川,“朝鲜人”号准备右转掉头。但是日本舰只并不知道“朝鲜人”号的意图,以为那是要展开攻击的动作。
四点三十四分,“雁”号在距离300米处向正在掉头的“朝鲜人”号发射了“乙种鱼雷”——日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鱼雷没有击中“朝鲜人”号,而是从其舰尾滑过。
当时的鱼雷还没有采用压缩空气技术,使用的是无烟火药,发射时会喷出大量的火焰。贝里亚夫看见了发射时的火焰和滑过舰尾的鱼雷大吃一惊,赶忙下令准备战斗并鸣响了警报。
四点四十分,“朝鲜人”号避开了“鹄”号的鱼雷,贝里亚夫下令用37毫米炮射击,开了几炮后,发现已进入仁川港内,便停止了射击。“朝鲜人”号从已经进港的“千代田”号和“高千穗”号旁边通过,在“瓦良格”号巡洋舰舰尾附近投锚。
紧跟在后面的第4战队也进港了,日舰见到的“瓦良格”号前栏杆上晒着衣服、也没有冒烟,一点战斗准备都没做,而“朝鲜人”号似乎意志很消沉。
瓜生命令巡洋舰在港外待命,同时要求陆军先遣队赶快登岸。运输船放下40人乘用的驳船,准备登陆。

就在仁川日军准备登陆之际,联合舰队主力抵达了最后的集合地点——円岛东南约30海里旅顺口东洋面,然后准备由驱逐舰部队出发实施夜袭。
集合完毕后,旗舰“三笠”号挂出信号旗:“驱逐舰部队按计划出击!”同时,战列舰、巡洋舰左16度变向,让过驱逐舰部队。各舰登舷敬礼,“三笠”号发出信号:“祝成功!”第1驱逐舰队司令浅井次郎大佐乘坐的“白云”号挂出信号旗:“必胜!”《明治37-38年海战秘史》记载:“海雾与夕阳下,波澜不惊,航行平稳。”驱逐舰部队中,第1、第2、第3舰队开往旅顺口,第4、第5舰队的目标是大连。
晚上七点五十分,两批舰队分开各趋目标,第4、第5舰队从旅顺口战队的前方横穿而过。等大连战队通过后,旅顺口战队重整队列,以13节的速度向旅顺口港的老铁山驶去。
当夜旅顺地区天气静稳,黑暗中透着凉风,月亮于凌晨三点升起
仁川方面的天气与此相差不多。“浅间”号及第4战队主力停泊于港外,港内陆军先遣队开始登陆,轻微的响声不时传来,舰长八代六郎大佐登上甲板,用箫吹起了“千鸟”曲,曲声在紧张的夜里伴随着第4战队的官兵,他也因此在战后获得了“风流舰长”的称号。

第十三章 完 下一章 鱼雷艇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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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鱼雷艇夜袭 (一)

旅顺口毫无战争的气氛,反倒是有些欢快。
虽然有日俄就要开战的传闻以及日本侨民撤离的现实,但大部分俄国人都认为那些日本人是迫于俄国的威严而逃走的。如果以保护侨民为由有可能会爆发战争,但如果侨民都撤走了也就失去了开战的名分,因此日本是自己放弃了战争俄国人反而因为日本人的离开而安心。
下午六点,停泊在港外的“列特维赞”号战列舰和“帕拉达”号巡洋舰打开了探照灯,在市区里都能看见其光芒。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太平洋舰队都会轮番打开探照灯进行警戒,而俄国居民认为那是例行训练,还跑来当热闹看。
随着探照灯的光线,旅顺口的夜生活开始了。街边的俱乐部、餐馆、剧场、酒吧喧闹起来,一直持续到深夜。
2月8日是俄历1月26日,正巧是东正教的玛利亚命名日,与圣母同名的女性都会受到祝福,当晚有很多聚会,给旅顺口又增了一份欢快的气氛。太平洋舰队司令斯塔尔克也在官邸为夫人玛利亚举行了盛大宴会,舰队大多数军官都聚集在这里喝酒跳舞。
晚上八点,斯塔尔克返回了旗舰“彼得罗帕夫洛夫斯克”号,参谋长艾伯尔卡特向他汇报了夜间巡逻的安排:驱逐舰“贝茨斯特拉希涅”号和“拉斯特洛布涅”号先巡航至旅顺口西南方约21海里的遏岩,在遏岩东西10海里范围侦察后,转向东北方至帽岛,预计晚上11点左右从帽岛返回,然后再按照同一路线巡逻,天亮后结束。
九点,维特杰福特、葛留威到访,传达了阿列克谢耶夫针对斯塔尔克提出的“安排四艘巡洋舰警戒和撤去防雷网”的答复:“由于经费问题,先安排一艘巡洋舰警戒,为预防日本人可能采取夜袭手段,防雷网不能撤!”另外还要求在外港设置水下障碍物,即在指定水道两侧设置大型角材,角材上再挂防雷网。斯塔尔克认为这种措施很容易给炮弹和鱼雷清除,无法真正阻止日舰,而且自己舰队的行动也将因此受限,维特杰福特则认为只要能阻止日舰靠近即可,两人争论了起来。
就在两人争论之际,两艘驱逐舰已抵达遏岩附近,并在侦察后转向东北方,其路线与从东面排成一列驶来的日本驱逐舰队(第1、第2、第3分队)的路线是交错的,当然此时日俄双方都没有察觉这一情况。
九点三十五分,先头的“白云”号发现了右舷前方明灭的探照灯光。第1分队司令浅井正次郎大佐知道已接近旅顺口,下令进入戒备,并以13节的航速向目标老铁山方向前进。
九点五十五分,驱逐舰队前弥漫起了浓雾,浓雾中有灯光在移动。浅井命令减速,随后辨认出是两艘俄国驱逐舰从日舰行进路线上横穿而过向东北方驶去。浅井随即命令“白云”号熄灭尾灯并向右转舵。
两艘俄国驱逐舰没有发现其右舷方向的日本舰队,继续前行,消失在黑暗中。
而日本驱逐舰队却因俄国军舰的出现出现了混乱。第1分队的“朝潮”、“霞”、“晓”号跟随“白云”号转了舵,但第2分队头舰“雷”号却停了下来,其后的“胧”号从右侧超越中与“雷”号右舷碰上了。再其后的“电”号、第3分队的“薄云”、“东云”、“涟”号都迷失了队列。这样,共同行动的只有第1分队四艘和第2分队两艘驱逐舰了,其它四艘一边寻找它舰一边向目标行进。
十点左右,两艘俄国驱逐舰到达第二目标帽岛附近。不知是担心在黑夜中搁浅还是发现了什么,两舰的探照灯不停的扫射着,十点二十分,驶向旅顺口。
此刻,第1分队的四艘舰就在俄舰南面,共同西进。十点十三分时,看见老铁山灯塔并确认了行进线路。
十点五十五分,第1分队看到了西北方向“列特维赞”号战列舰和“帕拉达”号巡洋舰投射的探照灯光,再次确认了旅顺口航道,以六节的航速缓缓前进。为了使鱼雷攻击能取得成功,舰队需尽可能地接近对方,最好保持在五六百米的距离上,慢慢静静地靠近,以更好地掩饰航迹。

晚上十一点,“彼得罗帕夫洛夫斯克”号上的争论终于结束,结果还是按照总督的意见从明晚开始设置夜间防雷网,从后天开始安排巡洋舰巡逻。维特杰福特还开玩笑道:“日本人如果今夜不派十几条鱼雷艇来搞袭击的话,那他们就是笨蛋!”随后他和葛留威离舰回去睡觉了。
谁都没有想到“笨蛋”并没有错过这个黄金时机,他们的驱逐舰已经进港了!
第1分队四艘驱逐舰正从南面向太平洋舰队逼近,十一点十分,头舰“白云”号挂出了“准备袭击”的信号旗,接着“朝潮”、“霞”、“晓”号也挂出了同样的信号旗。
港内,“列特维赞”号、“帕拉达”号、正在装煤的“胜利”号、“狄爱娜”号都打开着探照灯,灯光不时从第1分队掠过却没有发现。
在探照灯灯光的映衬下,模糊的舰影依稀可辨,十一点十一分,浅井命令“白云”号舰长狭间光太少佐向左转舵,后面三舰也随之转舵。从第1分队这侧看去,“列特维赞”号正处于太平洋舰队的中央,它也因此成为了“白云”号的目标,当时的测距仪在夜间很难使用,但狭间依然向浅井报告道:“我确定已进入600米射程!”,十一点三十三分,“白云”号向“列特维赞”号发射了鱼雷。发射时的火光和爆裂声打破了港内的寂静,“狄爱娜”号的探照灯立刻捕捉到了“白云”号,同时“列特维赞”号的灯光也发现了“白云”号及另外三艘日舰。
“列特维赞”号上的值班军官立即报警,舰上顿时嘈杂起来,但大多数官兵并没有想到是敌人的袭击,还以为是“突击检查”。
“皇太子”号和其前方的“阿斯科尔德”号也发现了四艘驱逐舰,因为没有舷灯无法判别舰型,虽然有所惊异,但没有考虑那是袭击。
“白云”号发射了第二枚鱼雷,同时,二号舰“朝潮”号也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后两舰左转舵急速避退。等两舰掉过了头,十一点三十八分,“朝潮”号的第二发鱼雷命中了“列特维赞”号舰首左舷,舰长松永光敬少佐报告:“列特维赞的探照灯出现剧烈晃动,水面出见巨大水柱和冒起的烟火!”
这下俄方骚动起来,舰上人员狼狈地上下奔走着。
被击中的“列特维赞”号和“阿斯科尔德”号、“皇太子”号开炮还击,其它各舰一时弄不清状况,只是鸣响警报、打开探照灯乱照。
这期间,三号舰“霞”向“阿斯科尔德”号和“帕拉达”号各发射了一枚鱼雷,随即掉头,接着,十一点四十分,“晓”号迎着炮火发射了两枚鱼雷,至此第1分队的袭击结束。在“晓”号急速向南掉头时,不知是哪艘舰发的鱼雷命中了“皇太子”号左舷后部。
第2分队的头舰“雷”号也在此时杀到,“雷”号是在和僚舰走散后随了第1分队而来的。“雷”号在约1000米距离上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后向右转舵避退。
紧接着,十一点四十二分,第3分队出现了。第3分队在途中汇合了与第2分队走散的“电”号和“胧”号,紧随着“雷”号而来。十一点四十四分,“薄云”号和“东云”号分别以“帕拉达”号和“狄爱娜”号为目标,在距离1500米左右处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后分别向左右掉头。十一点四十八分,“帕拉达”号左舷后部被击中。这时,“电”号从两舰中间冲进来,先后向“狄爱娜”号、“列特维赞”号发射了鱼雷,然后向南避退而去。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四章 鱼雷艇夜袭 (二)

在日舰攻击期间,俄国只有泊地东南部的七艘军舰——“皇太子”号、“阿斯科尔德”号、“胜利”号、“帕拉达”号、“列特维赞”号、“狄爱娜”号和“安格拉”号——做出了反应,其它军舰只是摇摇探照灯,根本不相信那是日本人的袭击。
“佩列斯维特”号上太平洋舰队副司令乌弗特姆斯基少将认为那是夜间演习,叫手下不要慌张,甚至当720米外的“列特维赞”号被鱼雷命中发生倾斜时依然没有醒悟。
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上的斯塔尔克被鱼雷爆炸声和炮击声惊醒,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故,压根没想到会是日舰来袭。
2月9日零点,斯塔尔克命令发出“停止演习”的信号灯,但其它舰上的探照灯都在乱晃,没有起到效果。零点二十五分,斯塔尔克收到“列特维赞”号负伤的报告,终于开始怀疑是日本人的袭击了。
零点三十分,第3分队掉队的“涟”号出现,向“列特维赞”号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后向东南方退走。
零点五十分,第2分队的“胧”号以不到12节的速度来到战场,向“皇太子”号发射了两枚鱼雷后尾随“涟”号而去。
至此,驱逐舰队完成了攻击任务,也许是因为夜袭加上首战比较紧张的缘故,20发鱼雷命中了3发,不过相比俄方800发炮弹无一命中来说,可以说夜袭取得了成功。
日本舰队的攻击结束后,斯塔尔克又接到了“皇太子”号和“帕拉达”号被鱼雷击中的报告,终于确信是受到了袭击而非演习。
旗舰与远东总督府之间通过黄金山信号所联系,白天以信号旗、晚上用信号灯将信号发送到黄金山信号所,再由信号所打电话给总督府。斯塔尔克命令向黄金山信号所发出灯光信号:“列特维赞、皇太子重伤,帕拉达轻伤”。
乌弗特姆斯基亲随救援船来到“列特维赞”号上,这才相信是遭遇了袭击。为了避免沉没,三艘伤舰移往内港,列特维赞、皇太子坐滩,帕拉达在靠陆地处投锚。
旅顺口的市民都听到了港外的炮声、爆炸声和各舰的汽笛声、喇叭声,有人还跑出来看热闹,据《新边疆报》记者诺伊耐记载,市民们根本没想到发生了异常事件。
凌晨一点二十分,黄金山方向突然升起了三颗红色信号弹,同时三声号炮响彻了夜空,这是召集旅顺要塞守备队的非常集合信号。总督阿列克谢耶夫在接到黄金山信号所的报告后,通知要塞司令斯特塞尔发出警报。
陆军官兵中还没有人知道遭遇日本的夜袭的消息,听到集合信号后纷纷从饭馆、酒吧等声色场所中出来,乱哄哄地寻找返回守备位置的路,到凌晨三点,才各就各位。许多官兵发出了不满的声音,认为演习搞得过火了,天亮时分,不少士兵离开炮台返回了兵营。
早上六点三十分,太平洋舰队关掉了探照灯。斯塔尔克下令准备战斗,并派出三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出去巡逻,但什么也没发现。
“三艘军舰被日本人破坏”的消息已经在旅顺口传开,市民们都跑来码头看热闹,不过除了看到已经坐滩的“列特维赞”号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市民们又跑到《新边疆报》报社去,也没听到什么消息。紧接着总督府布告贴了出来,却是陈词套话,一句也没提及昨晚发生的事。市民们倒也安心了。
上午八点,所有巡逻舰返回,均未发现日本舰队。斯塔尔克命“阿斯科尔德”号开到旅顺口外两海里处,然后向阿列克谢耶夫报告:“日本人已完全退走!”
而此时,由巡洋舰和战列舰组成的日本联合舰队主力正在逼近旅顺口!
清晨五点四分,旗舰“三笠”号上东乡命令第3战队巡洋舰“千岁”、“高砂”、“笠置”、“吉野”前出侦察。
上午七点二十六分,第3战队遥遥望见了老铁山,此刻,俄军巡逻舰正在返港。第3战队除了侦察港外敌情外,还担负着诱敌的任务。七点三十五分,出羽重远下令保持18节的战斗航速,同时在“千岁”号挂出信号旗:“皇国兴亡在此一举,各舰奋勇前进!”
七点四十五分,“千岁”号在水平线上发现一道黑烟,那是“阿斯科尔德”号。也就在斯塔尔克汇报说“日本人已退走”不久,“阿斯科尔德”号发现了第3战队的纵列,随即挂出了“南方发现敌人,正向老铁山灯塔东方行进”的信号旗并掉头驶向旅顺口。
八点五分,停泊中的“巴扬”号向旗舰汇报“发现敌舰”。
八点十分,第3战队从太平洋舰队的东南方向其东北方切入,距离约7500米,处于俄舰的射程之内。
八点十五分,“诺维克”号向旗舰发出手旗信号:“是否要采取攻击行动?”斯塔尔克下令“各巡洋舰、第一驱逐舰队出击”,各舰刚刚行动起来,“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却挂出了“返航”的信号旗,原来斯塔尔克和艾伯尔卡特商量后,认为敌舰只有四艘巡洋舰,太平洋舰队应全力出动消灭之,准备重新布阵。
第3战队的纵列继续切入俄舰队的“鼻尖”,可感觉却很奇妙,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似乎已经做出攻击的样子,却又掉头、停航了,怎么回事?远处港口附近倾斜着两艘大舰,停泊中的各舰只有两三艘冒着烟,炮台也没有开炮,难道是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还没有睡醒?
八点十八分,出羽结束侦察,命令向右缓缓掉头,准备与舰队主力汇合。本来准备诱敌的,结果并没有引来俄舰。
俄军并非缺乏战意,只是斯塔尔克想集中全部舰只迎击日舰。八点二十五分,下令“全速出港!”此时还能很清楚的看见第3战队。就在这个时候,黄金山信号所传来手旗信号,是总督阿列克谢耶夫的命令:“请舰队司令九点前来说明状况。”斯塔尔克无奈回信:“由四艘巡洋舰组成的敌舰队从渤海湾方向而来。”十分钟后,信号传来:“舰队司令相机而行,注意附近是否有优势日本舰队存在。”和阿列克谢耶夫交换信息完毕已经是九点,第3战队已经消失在海平面上。九点十分,斯塔尔克下令回港。

联合舰队主力(第1、第2战队)正以12节的速度驶向旅顺口。八点四十分,遇上了悬挂太阳旗和领事旗的商船,正是芝罘领事水野幸吉率领的从旅顺口和大连撤侨的英国商船“福利”号。“福利”号上的日侨原本一直在担心俄舰追来,看到本国威武的舰队后欢欣雀跃,拥在甲板上挥舞着手绢高呼万岁,显露出莫名的兴奋与激动。
八点五十分,旗舰“三笠”号接到第3战队的电报:“速来……敌舰大部出港,距我7000米左右,敌未开炮,有数艘驱逐舰护卫……”但联合舰队的通讯受到俄国电波的严重干扰,妨碍了“三笠”号的回信。
九点十三分,联合舰队到达遏岩西约6海里处,望见了正在待机的第3战队。
九点三十分,汇合完毕,出羽又向东乡发出信号:“敌主力在港外,另有两艘倾斜,距离约7500米,敌未开炮,有5艘扬烟,未布阵,现在攻击可取战果。”白天攻击,除了敌舰炮还要防备炮台的反击,第3战队虽曾诱敌,但敌似乎并未列阵追击。“肉搏一下应该有效,哪怕是能让要塞的炮火暴露出来也是值得的。”东乡决定采取突击行动。
就在这时,右前方发现一艘商船,第3战队的“高砂”号上前拦截,发现时装着石灰、台球桌、马桶等的俄国商船“满州里”号,这艘东亚汽轮公司的商船正前往旅顺口,检查发现,货品中藏有大量的军需物资,包括子弹27000发、手雷12000枚、火药1000磅、鱼雷用电池20个、军用牛肉罐头80万份等。东乡立即命令通信舰“龙田”号俘虏此船。随后下令:9点40分就位、各队间隔600米、战斗速度15海里;9点55分吃饭;10点5分,确定航向西北偏西1/2;10点17分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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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鱼雷艇夜袭 (三)

九点五十八分,旅顺口的斯塔尔克旗舰刚下锚,黄金山信号所手旗信号传来,询问斯塔尔克何时能到总督那去一趟,斯塔尔克回复十一点,随后命令“包亚林”号巡洋舰向老铁山东方15海里出动,执行巡逻侦察任务,十点,斯塔尔克乘汽艇上岸。
十点二十九分,南下的“包亚林”号发现了北上的日本舰队,随即挂出“发现优势敌人”的信号旗并回航。
十点三十分,位于旅顺口老虎尾半岛的馒头山第七炮台发现了日本舰队,并向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报告。
十点三十三分,“三笠”号升起“发现敌人”的信号旗。
当日天气晴朗,风向偏南,风力2-3米,海面比较平静,但有薄雾,因此日舰的能见度要比俄方差一些。
十点三十九分,“三笠”号升起了战斗旗和信号旗:“胜败在此一举,人人奋勇前进!”战列舰和巡洋舰也跟着升起了战斗旗。
同一时刻,艾伯尔卡特看到“包亚林”号全速开进了泊地后,松了一口气。

日本舰队来袭的消息在市内传开,有人躲在家里,但仍有许多市民跑到高处观战,他们看到了水平线上林立的日本舰队的烟柱。
十一点,东乡接到距离敌舰队8500米的报告后,将航路转向西。联合舰队采用的是单列侧舷集中射击的“T”字战法,即在敌舰队的面前排成一个横排。
俄国方面五艘巡洋舰(诺维克、巴扬、阿斯科尔德、狄爱娜、包亚林)在艾伯尔卡特的命令下出动,但并没有编队,而是各自南下。艾伯尔卡特又命令驱逐舰出击,战列舰以“塞瓦斯托波尔”号领队单纵列出击。
十一点五分,黄金山信号所向旗舰发出手旗信号:“等舰队司令回舰后再出击!”而斯塔尔克十一点不到才刚进总督官邸,见到阿列克谢耶夫后询问何事,阿列克谢耶夫摩抚着胡子说道:“现在需要冷静,今天要开例会啊。”斯塔尔克哑然无语,视线投向了旁边的远东总督助理沃乌科夫中将,沃乌科夫也是紧邹眉头,他上午七点去过黄金山第15炮台,只看到一名士兵在那。面对总督悠然自得的表情,斯塔尔克肝火上升,正好此时黄金山信号所传来了艾伯尔卡特的“出击”通报,斯塔尔克立即命令回信让舰队等他回去后再出击,然后跳上马车走了。
十一点十分,艾伯尔卡特虽然不甚理解斯塔尔克的命令含义,但也只能命令舰队原地待命,只有五艘巡洋舰没有接到命令,冲向日本舰队。
十一点十三分,五艘巡洋舰在距离8000米上开始向日舰开炮,但是射程不够,炮弹在日本舰队前面溅起了无数水柱。
十一点十四分,“三笠”号判断敌舰距离大约6800至7500米后,命令右舷六英寸口径以上的大炮全部开火,紧接着,战列舰朝日、富士、八岛、初濑朝接近的俄舰开火。炮弹落到了旅顺口的街上,看热闹的市民四散而逃。
斯塔尔克的汽艇穿过水柱,返回旗舰,随即下令出击并升起了信号旗:“驱逐舰原地待命,巡洋舰跟在旗舰后面!”五艘巡洋舰中阿斯科尔德、狄爱娜、包亚林见信等待,而诺维克、巴扬仍在与日舰交火。五艘战列舰一边开炮一边前进。
十一点十六分,日本舰队第一战队从俄舰队前通过。这期间,“三笠”号的军舰旗被炮弹打了个洞,“富士”号、“朝日”号也被击中。
十一点十七分,第2战队进入射程。随着头舰“出云”的发炮,“吾妻”、“八云”、“常磐”、“磐手”也跟着开火。薄雾加上炮弹的硝烟使得海面上的能见度越来越低。“我方的炮弹或在敌舰前腾起水柱,或命中爆起黑烟,前后相接,一时烟和水遮住了敌舰,距离的测定也越来越困难了。”虽然双方的视线都受到影响,但俄舰炮弹的准头却越来越高。“诺维克”号巡洋舰舰长艾森中校回忆道:“日本舰队严守行进速度,各舰维持一定的距离,就像路上的汽车一样由东向西行进,也不躲避我方的炮弹,只要有张海图,不管我们怎么行驶,都能很快算出他们现在和将来的位置。”因此,“吾妻”号舰旗被击穿,“八云”、“磐手”也相继被击中。
十一点二十分,第3战队加入战斗,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诺维克”、“巴扬”的距离约六七千米,战列舰纵队在向东行进,其后方的三艘巡洋舰距离约有九千米。第1战队和第2战队继续向西,第3战队来到了俄舰队的正面,遭到集中射击。
十一点二十五分,东乡的旗舰接近老铁山,与俄舰队拉开了距离,随后转变航线向南,准备撤离,后续各舰一边开炮一边跟随旗舰运动。
十一点三十分,第1战队接到停止战斗的命令,第2、3战队虽然还在开炮,但刚刚组好单纵列队形的俄国舰队却继续向东,与日本舰队脱离了接触。
同一时刻,旅顺口要塞炮台开始了炮击,不过炮击“水平”很低劣。正如沃乌科夫看到的那样,炮台人员直到这个时候才刚刚就位,而且只有五个炮台开了火(括号内为发炮数量):
黄金山第15炮台,五门10英寸加农炮(30)
黄金山第13炮台,五门11英寸臼炮(16)
馒头山第9炮台,五门6英寸加农炮(25)
馒头山第7炮台,五门11英寸臼炮(1)
馒头山第2炮台,五门6英寸加农炮(24)
共计25门炮,其中第13炮台的臼炮打不到日本舰队,第7炮台的臼炮也只在日本舰队转弯时才能打到。俄方以日舰转弯为最佳射击时机发动炮击,第1战队的“敷岛”、“初濑”被击中。
随着要塞炮台的炮击,日俄战争开幕剧——旅顺口海战——接近谢幕。
十一点三十一分,第3战队忠实地顺着第1战队的航线准备到前面掉头,正好碰到了最猛烈的炮击。
十一点三十五分,东乡的旗舰挂出信号旗,指示第3战队不用到老铁山麓,立即南转,离开炮台射程。
十一点四十二分,第3战队四舰左转脱离了战场。
同一时间,阿列克谢耶夫亲临黄金山第15炮台观战,但是海上除了煤烟和硝烟什么也看不到。
十一点四十五分,“巴扬”号报告日本舰队向黄海方向撤退,旗舰上响起了一片“乌拉”声。
十一点五十分,“三笠”号降下战斗旗。“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下令停止射击并掉头向西返回旅顺口。

旅顺口海战的战果总结如下:
俄国方面,发射炮弹2303发(其中要塞炮弹96发),命中11发,命中率0.48%,阵亡18人,负伤61人。
日本方面,发射炮弹1223发,命中38发,命中率3.11%,阵亡3人,负伤60人。
双方都没有军舰被击沉。
第2舰队司令上村对战斗很不满,舰队排成一列,只进行了一轮炮战就结束了,而且一艘敌舰也未击沉,这种战斗实在太憋屈了。虽说此次作战是掩护仁川登陆的牵制作战,但为什么就不能倾尽全力以期击破敌人主力呢?山本和东乡不是一直在强调这是场拿国家命运做赌注的战争嘛?所以歼灭敌人主力才是主要的作战目的,就算遭受一些损失也必须采取积极攻击态势。不然,那些拿国运当赌注的话就是骗人的文字游戏,如此言行不一将会招致危险的后果……
此时,“三笠”号的航向转为东南偏东,方向是朝鲜半岛。下午四点四十五分,上村实在忍不住了,向东乡发去了建议书:“第2舰队损失轻微,建议明早联合舰队再次对旅顺口发动攻击!”两小时后,东乡回电:“你的建议暂无法采纳,敌舰应该不会在港外逗留,先去牙山,再商讨下一步行动。”这个判断基于两点考虑,一,俄国舰队肯定会避入到内港,依靠炮台进行防御,日本舰队无法同炮台交战,再度攻击也很难诱出敌舰;二,战争刚刚开始,要对付的敌人还多得很。
37年后,日本对美开战,联合舰队对珍珠港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发动了倾尽全力的攻击,同样是拉开战争帷幕的奇袭战,同样的攻击部队,同样是一击之后撤退,都招来了攻击不彻底的批判,不知为何,历史惊人的相似……
正如东乡所判断的,俄国舰队没有出港活动的迹象,一方面通往内港的入口处坐滩的“列特维赞”号和“皇太子”号有些碍事,另一方面舰队需要“节约经费”,避免长距离航行。斯塔尔克指示受损的舰只进入内港修理,其它舰只仍然在原先的位置停泊。
俄国人认为自己胜利了!一番炮战虽然没有击沉一艘日本军舰,但经过昨晚的被袭,自己也没有损失军舰,然后日本舰队撤离了,也可以说是“被击退”了!
受伤的“诺维克”号巡洋舰一边进港一边奏起了军乐,岸上的市民们发出了欢呼声。
旗舰“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号刚在外港锚地投锚,就收到了黄金山信号所的通知,总督召见“获胜”舰队司令。斯塔尔克来到总督官邸,阿列克谢耶夫拥抱欢迎并称要为他申请二级弗拉基米尔勋章,还准备表彰参战的司令部要员、各舰舰长和全体官兵,甚至连黄金山信号所的通讯兵也有份。
然而当斯塔尔克走出官邸,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大批市民背着行李向车站跑去,准备逃难了。

第十四章 完 下一章 战况对我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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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战况对我有利(一)

2月9日,在朝鲜半岛同时发生了仁川海战。与旅顺口海战不同,这次日本取得了击沉俄国两艘军舰和一艘商船的战果。其战况与后来二战中英国舰队在南美中立国乌拉圭的蒙得维的亚港围追德国战列舰“格拉夫-施佩海军上将”号相似。
瓜生外吉少将指挥的第4战队主力在仁川港外掩护陆军先遣部队完成登陆后,向“瓦良格”号舰长鲁德涅夫上校发出通告,要求俄舰在正午前离开仁川港,否则日舰将对其采取战斗行动。同时,瓜生也通知了停泊在港内的英法意美等国军舰,如果俄舰不离开仁川港,日舰将在下午四点入港进攻,希望这些国家的军舰避让。
有关战时中立国和交战国军舰关系的《中立国在海战中的权利和义务公约》,是在日俄战争后的1907 年签订的,当时国际法对此并没有明确的规定,所以瓜生绕过主权国韩国发出通告,对各国军舰来说并无约束力。英法意三国舰长经过商量,认为在中立港口内交战违反国际法,联名向瓜生提出了抗议,美舰舰长认为,除了韩国,其它国家没有向交战国表示抗议的权利,所以未参与其它三国舰长的行动。
上午九点多,鲁德涅夫上校来到英国军舰上,和三国舰长商量,是否能请三国军舰陪同前往中立国清国。三国舰长一致摇头,他们认为中立国军舰护送交战国一方的军舰可视为对另一方的敌对行为,这显然是违反中立法的。鲁德涅夫很沮丧,决定尝试突围。
上午十一点半,鲁德涅夫指示商船“森格利”号做好自沉准备,随后率领巡洋舰“瓦良格”号和炮舰“朝鲜人”号拔锚出港,意大利军舰奏起了俄国国歌,英法水兵则跑到甲板上脱帽相送。
然而下午一点左右,两艘俄舰又回到了仁川港内。原来,两舰到了港外与日舰交上了火,“瓦良格”号开了一千多炮却一发也没命中,反而自己被弹11发,左舷发生了15度倾斜,舰上30人阵亡、80受伤;“朝鲜人”号也没有准头,中弹1发,人员倒是没有损失。两舰于十二点五十分左右掉头,日舰追到港口附近时停止了炮击。英法意三舰派来军医协助救治,鲁德涅夫决定自沉并请求三舰收容舰上水兵,美国军舰也想提供帮助,但因为他们没有参与抗议,被鲁德涅夫拒绝了。
下午四点五分,水兵撤走后,“朝鲜人”号首先炸裂舰底自沉,“瓦良格”号随后打开海水阀,六点十分倾覆,商船“森格利”号于晚上八点自爆。
“瓦良格”号上的伤兵中有24人被送往仁川红十字医院,瓜生派了“浪速”号上的军医山本英忠大佐前往慰问。24人中两人死亡,余下的人后来被转往松山红十字医院医治并遣送回国。“瓦良格”号剩下的503人、“朝鲜人”号上的169人以及“森格利”号上的53人总计725人分乘英法意的军舰,后来经由新加坡、香港、西贡回国。

由于日本切断了韩国与外界的联络,仁川海战的消息直到日本方面对外公布才为世人所知。而有关旅顺口海战的报道,则因为与欧洲的通信畅通,而一早便公之于众了,旅顺口夜袭的报告更是在2月8日晚十一点左右(彼得堡与旅顺口有六小时时差)便呈送到了沙皇面前。沙皇立即召见了拉姆斯道夫,高兴地说:“这下我们师出有名了,神和世界将要抛弃东洋猴子向我们微笑了。”
早在8日当天上午,沙皇就曾发电指示阿列克谢耶夫:“我们希望能由日本挑起战争。日军如果在韩国南部或元山以南的东海岸登陆,你不要采取任何措施。如果遭遇日舰队,无论是否有陆军伴随,只要其越过北纬38度,你就必须采取攻击行动。”这条指示与俄国之前强调的“北纬39度以北韩国领土中立化”立场有关,同时也让人想起了在后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的“先挨日本一枪”的政策。或许这些都是大国自恃国力和武力而采取的“挑唆战争法”,总之,日本驱逐舰的攻击合了沙皇的意。
沙皇命令拉姆斯道夫起草宣战布告。2月9日对外发布,其内容为:
一,围绕韩国的交涉尚未结束,俄国接到了终止交涉和断绝外交的照会;
二,虽然断交照会未声明将采取军事行动,但日本政府派遣鱼雷艇袭击了俄国驻扎在旅顺要塞的舰队;
三,沙皇在接获远东总督的通报后已命令其回击日本的挑衅。
布告强调俄国的军事行动是针对日本“偷袭”的“自卫”,这不禁令人想起二战时美国对日宣战的情形……

2月10日,日本发布了开战诏书。
诏书以天皇的名义宣布对俄开战,强调韩国的存亡事关日本帝国的安危,虽几经交涉,俄国非但未放弃吞并韩国的企图,反而加紧了在满州的行动,丝毫没有和平的诚意。为使帝国利益不受侵犯,着眼于帝国未来的和平环境,故藉此战争以期达成上述目的。
诏书于上午十点四十五分分别发给驻英、美、暹罗、清、韩公使及其他名誉领事,由他们通知所在国政府,同时安排各地报纸发表诏书内容。
俄国的正式公报也是在10日发表,日本方面最先收到公报和详报分别是驻法公使本野一郎和驻德公使井上胜之助转发来的。
日俄两国同一天发布宣战公告,但俄方认为是遭受偷袭后的自卫,一部分国家,特别是法国,指责日本在宣战前的攻击是“卑劣”的,但俄法的论调并未被国际舆论所接受,因为国际法中没有此项规定,也并没有先宣战再动武的惯例,“在行使武力前必须公告”的开战相关条约直到1907年才缔结。日俄战争前的150年里约爆发了110次战争,其中只有7次是宣战后再动武的。大多数国际法学者认为宣战通告是毫无意义的、且没有必要的,只要发表宣言书,让国民和中立国知道战争的性质和理由,在政治上才是有效和有益的。
舆论倒向说明了俄国在国际上遭遇的反感,也说明日本事前对外宣传工作的成功,使得世界各国对俄国的扩张主义高度警戒,灌输了日本将进行对俄代理战争的观念,最终使得很多国家站在了日本这边。
海相山本权兵卫在开战诏书中还承诺,日本的行动将在国际条规范围内进行,作为“文明的代表者”的日本在战争中将不违背人道主义原则。
回顾日俄战争,日本非常谨慎地考虑国际舆论是特别引人瞩目的,仁川海战时的种种行为正是基于这层考虑才有的。
在争取“名分”的宣战中,沙皇尼古拉二世落了下风,在法律上、政治上都出现了对日本有利的局面,开战之后,世界大部分的国家,包括英国、美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奥地利、匈牙利、暹罗、西班牙、葡萄牙、瑞士、挪威、丹麦、荷兰、比利时、墨西哥、阿根廷等都发表了中立宣言。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五章 战况对我有利(二)

日本国民兴奋异常,大部分国民实际上早就在期待“开战”了,随着宣战诏书的颁布,大街上到处飞舞着仁川海战、旅顺口海战的“胜利号外”。《东京日日新闻》记载:家家户户挂起了国旗、点亮了花形煤气灯,从早至晚,喧嚣不断。庆应义塾、商船学校、富国保险会社等团体上街举行提灯游行,在二重桥和海军部前聚集,队伍多则两三千人、少则一百人,高呼帝国万岁,到处是灯火旗帜,人声鼎沸,彻夜不眠。日比谷至樱田门的电车都无法通行,商店挂出了“庆祝帝国海军胜利大优惠”的招牌,还有专售提灯的流动摊子也冒了出来。
2月11日是纪元节,东京继续着庆贺的气氛。大街小巷充斥着“号外号外”和“帝国万岁”的呼喊声,晚上到处是提灯队伍,参谋本部、海军部、外务省、日比谷公园附近都挤满了人,比前一天更加热闹。不仅是东京,全国各地都一样热闹。
当天中午,皇宫中举行了由皇族和群臣参加的宴会,席中伊藤博文向周围的同僚明确表示,不能对战争前途过于乐观:“刚刚取得一些胜利,决不能得意忘形啊,我们一定要把良好的开端保持下去,直到取得一个好的结果!”正如伊藤警示的那样,很快,战争的现实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国民的兴奋。

东经139度38分、北纬40度45分30秒,离青森县西津轻郡舻作崎海约10海里的日本海上,俄国浦盐舰队的巡洋舰“格罗姆鲍伊”号在开战后首次击沉了日本船舶。
浦盐舰队由巡洋舰“俄罗斯”号、“格罗姆鲍伊”号、“留里克”号、“波卡茨里”号、改装巡洋舰“莱纳”号和十艘鱼雷艇组成。2月9日的旅顺口海战后,阿列克谢耶夫命令浦盐舰队执行“战时海上违禁品缉拿”和“切断日本与韩国间联络”的任务,舰队的四艘巡洋舰于10日下午向北海道近海出动。
2月10日晚上十点二十分,商船“奈古浦丸”(1072吨)从山形县酒田港出发,十一点,商船“全胜丸”(232吨)也离开了港口。这两艘船是定期往返于北海道的客货两用船,“奈古浦丸”上共42人,包括船长江沼义吉等38名船员和4名乘客,还有4179石大米和草绳等杂货;“全胜丸”上共37人,包括船长高浜寿之助等20名船员和17名乘客,装载了3000袋大米和一些杂货,目的地都是小樽。当夜秋田海面刮着强烈的东南风,波浪很大,两船注意保持着离陆岸不太远的距离向北航行。
2月11日上午十点半,“奈古浦丸”来到出事海域,风浪渐大,周围昏暗,水平线和陆地已无法辨认,在其左侧4海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四艘军舰的影子。江沼船长只晓得两国关系比较紧张,并不知道已对俄宣战,船上的人虽怀疑是俄国军舰,但无法辨识舰型。十一点,双方靠近,才确认那是俄国军舰。先头的“俄罗斯”号打出旗语,要求“奈古浦丸”在15分钟内弃船,江沼船长立即安排放下救生艇,这时其它三艘俄舰也过来包围了“奈古浦丸”。十一点二十分,“全胜丸”驶来,俄舰“格罗姆鲍伊”号开火射击,炮弹在“全胜丸”左舷不远的地方激起了巨大的水柱,“全胜丸”赶紧停船,这时四艘俄舰向“奈古浦丸”集中开火,江沼船长从下风口的左舷放下救生艇让一半船员和4名乘客上救生艇逃生,然后准备掉头,让右舷处于下风口再放救生艇,而俄舰认为“奈古浦丸”想要逃走,便加紧了炮击,数发炮弹击中了“奈古浦丸”,两名正在放置救生艇的船员被掀入了海里,船尾开始下沉,江沼船长立即命令剩下的人弃船上了救生艇。“留里克”号、“波卡茨里”号转而炮击“全胜丸”,“俄罗斯”号、“格罗姆鲍伊”号开始瞄准救生艇。但当救生艇靠近“格罗姆鲍伊”号时,他们都被俄国人救上去了。“全胜丸”上的船员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将报告书装在空瓶里投入海中。下午一点,风向转西,大雨倾盆,波浪越来越大。被救上船的江沼等人看着“奈古浦丸”没入水中。下午三点,风雨依然猛烈,四周一片黑暗,“全胜丸”看不见俄舰了,立即向东逃去,而同一时刻,四艘俄舰向西而去。在风浪中逃脱的“全胜丸”直到晚上十点十五分才躲进北海道松前半岛东南岸的福岛村。
“格罗姆鲍伊”号上的“奈古浦丸”幸存者被俄国人搜去了钱、手表等物品关在舱里,饮食只有黑面包和茶,2月14日,来到符拉迪沃斯托克。随后,他们被送上德国轮船“斯德尔堡”号,22日回到了长崎。
俄国方面和日本一样,也很注意对非战斗人员的保护,但“奈古浦丸”被击沉的消息对日本国民来说打击很大。
“全胜丸”逃到福岛村后,高浜船长立即到警署报告情况,事件才为国内所知,之后函馆、酒田、新泻等日本沿岸的港口开始停止船只出港,以防遭遇俄舰,北海道一带出现了恐慌,市民囤积物资,银行发生挤兑……。看来日本国民对“熊俄”的畏惧感还是很强烈的。

彼得堡
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心情有些复杂。
2月10日发布宣战布告后,沙皇和文武百官一齐在冬宫举行了祈祷胜利的仪式,市内各教堂也都敲钟祈福,钟声响彻彼得堡,学生和市民涌上街头,高呼“乌拉”向王宫聚集。莫斯科、哈尔科夫等地也是如此,沙皇对此很欣慰。
然而第二天就传来了令人沮丧的事情,水雷敷设艇“艾妮塞”号在大连港外作业时触雷沉没,舰长以下96人遇难。
2月10日起旅顺口一带和秋田海域一样,天气非常恶劣,甚至飘起了雪花。“艾妮塞”号在大连港口进行敷设水雷作业,两天一共敷设了320个。由于天气恶劣,航线很难保持,行进也很困难,使得投放距离无法有效控制,个别水雷因线缆断裂浮出了海面,在引爆了两枚脱缆水雷后不久,右舷触发了水面下的浮流水雷,仅仅十五分钟,“艾妮塞”号便沉没了,舰长斯德帕诺夫中校没有撤离,而是选择随舰一起沉入大海。
而大连要塞以为“艾妮塞”号是被日本驱逐舰击沉的。要塞的瞭望员在雾霭中看见了似乎是日本军舰的影子,紧张地叫喊起来,随后海上传来炮声(实际上是触雷声),接着传来了更大的爆炸声,过了一会看到“艾妮塞”号的救生艇驶了过来。阿列克谢耶夫接报后立即命令巡洋舰“包亚林”号带四艘驱逐舰从旅顺口出击。
“包亚林”号赶到大连湾后在港外巡逻,没想到下午四点零八分时被“艾妮塞”号敷设的一枚浮流水雷击中,左舷出现了一个大孔,舰体发生了15度倾斜。舰长萨尔耶夫上校随即将人员转移到驱逐舰上,回旅顺口去了。
翌日,太平洋舰队司令斯塔尔克命令第1驱逐舰队司令马茨塞维奇上校率两艘驱逐舰和汽轮“西比利亚克”号前往大连湾,到达后马茨塞维奇仔细调查了抛锚的“包亚林”号,下午五点向旅顺口汇报,认为可以拖回去修理。由于天色已晚,准备明日作业。
第二天天气再度恶化,旅顺口和大连都遭遇了暴风雪。联合舰队原计划在13日对旅顺口展开第二次攻击,但航行相当困难,最后只有驱逐舰“朝雾”号和“速鸟”号接近了旅顺口,但随即遭到了抛锚在港口的“列特维赞”号的炮击,被迫撤退。
当天夜里,大连市内听见几声水雷爆炸的声音,天亮后,“包亚林”号不见了踪影。
事后,军法会议对舰长萨尔耶夫上校进行了调查,追究了其过早弃舰的责任。战争伊始,两艘军舰被自己的水雷炸沉,显然是个不祥的开端,所以沙皇对此有些郁闷。


楼主:banduck  时间:2020-11-08 20:32:35
第十五章 战况对我有利(三)

2月14日,彼得堡,沙皇尼古拉二世任命喀琅施塔得军港司令马卡洛夫中将为新的太平洋舰队司令,舰队司令的更迭是应阿列克谢耶夫的要求而做出的。阿列克谢耶夫统领远东俄国陆海军,因为日军要在韩国登陆,他准备将司令部迁往奉天,考虑到日军可能进攻辽东半岛基部,从而使得旅顺口可能被孤立化,为此有必要在旅顺口设置有独立权限的远东海军司令部,所以需要一位新的太平洋舰队司令,现任司令斯塔尔克和副司令乌弗特姆斯基少将都属于“勇将”,不适合新的司令一职。沙皇本考虑身为公爵的乌弗特姆斯基来出任此职,但因为发生了“不祥”事件,认为有必要换批新人,所以起用了马卡洛夫。
海军大臣阿维兰接到指示后立即召见了马卡洛夫,马卡洛夫同意出任并要求召开临时会议安排赴任事宜。在会议上,马卡洛夫提出五项要求:
一,舰队煤炭供应问题。旅顺口的煤炭储备包含英国煤炭12.49万吨、当地煤炭8.43万吨,而驻地取暖等消耗了过多的英国煤炭,为舰队的行动考虑,要求大量购入当地煤炭用于一般消费。
二,舰队的食品等物资供应问题。从现在起每周一次由火车运送补给。
三,针对清国和日本的谍报工作。为了取胜,必须把握敌人的动向、意图和计划,为此须组织针对日本的情报网。
四,在旅顺口开办临时银行,保障必要的军费支出,由太平洋舰队司令支配。
五,架设经由芝罘的通讯线路,作为经满州、西伯利亚通讯线路的备用。
这些要求是马卡洛夫针对可能出现的旅顺口孤立化情况而采取的“围城”方案,阿维兰应允了全部要求并答应立即着手准备。马卡洛夫决定2月17日动身赴任。

2月14日,旅顺口,阿列克谢耶夫以陆军总司令的名义下达了“战争对策”,然而海军出身的他对陆军的许多事务并不熟悉。
阿列克谢耶夫首先想到的,是在国内援兵到达之前如何应对眼下兵力不足的问题,他所管辖的范围包括满州、沿海州和桦太,日军有可能选择任何地方为攻击方向,而各地的守备兵力很少。阿列克谢耶夫下令在管辖区域内组织志愿部队,计划在满州编练24个营、在桦太编练6个营,桦太的人口很少,连囚犯都动员了起来。
阿列克谢耶夫重点关注的是东清铁路的警备工作。从2月9日起,各地的清国人都出现了混乱,受雇于铁路的清国苦力也出现了罢工和怠工的现象,土匪越来越猖獗,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抗拒俄军的征粮,纸币卢布也开始丧失了流通能力;满州东部电话线被剪断,松花江大桥也险些被破坏,显然有日本间谍在其中活动。
东清铁路志愿队被安置于黑龙护境团司令契卡科夫中将的指挥下,由铁路警务官扎兰波中校直接统领,担任铁路警备任务。铁路沿线每500米设置一个岗哨,配志愿兵6名,方圆60公里配备一个骑兵连进行巡逻,桥梁上下、隧道再配置专门的守备兵力。虽然阿列克谢耶夫认为铁路是俄国的动脉,必须牢牢掌握,但是战争并不是仅仅依靠守卫铁路就能进行下去的。
总督助理沃乌科夫判断日军在仁川登陆后会向鸭绿江推进,建议派遣骑兵部队尽快察知日军的动向。在得到阿列克谢耶夫的同意后,沃乌科夫命令贝加尔骑兵旅旅长密西琴科少将安排前进骑兵支队前往韩国北部执行侦察任务。
密西琴科从赤塔骑兵1团、额尔古纳骑兵1团、乌苏里骑兵团抽调了13个连,加上炮兵1连(炮6门),组成了前进骑兵支队。其中乌苏里骑兵团抽调的连队是由前“东亚木材公司”负责人、绰号“马统领”的马特里多夫中校指挥的。

2月16日上午九点半,从意大利返航的“日进”号抵达横须贺,十一点半,本以为将在两天后才会抵达的“春日”号也安全进港了,“日进”号在从在浦贺海域遇到的商船那里得知了日俄开战和仁川、旅顺口海战的消息。
横须贺的居民在相关人员的组织下挂出了日英两国的旗帜以示欢迎。然而当市民们跑到岸边观看两艘军舰时,却显得有些失望,两舰装着意大利风格的桅杆,因为长途远洋显得有些污损,一点也不威武壮观,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到锈迹。但无论怎样,新的海上战力总是一件喜事。
随后,“日进”号的返航负责人竹内平太郎大佐就此被任命为舰长,“春日”号的返航负责人铃木贯太郎中佐被任命为大副。两天后,山本海相带着这两人拜谒了天皇,铃木非常激动。之后,两舰加紧了战备和训练,于4月4日编入第3舰队。

2月16日,旅顺口,阿列克谢耶夫命令密西琴科率前进骑兵支队向义州、安州、平壤一线前出,寻求与登陆朝鲜半岛的日军接触,侦察其登陆地点和前进方向,并破坏这些地方的道路、仓库和通信设施,迟滞日军的行动。而密西琴科已经提前安排斥候出发了,因为鸭绿江已上冻,使得行动变得很方便。
2月17日,新任太平洋舰队司令马卡洛夫从彼得堡出发,虽然正式任命书还没有下达,但经西伯利亚铁路到旅顺口要18天,有足够时间等待。
同一天,阿列克谢耶夫在旅顺口召开了特别会议,商讨积极策略。参会者有斯塔尔克、乌弗特姆斯基、艾伯尔卡特、维特杰福特、马茨塞维奇等。会议盘点了俄国舰队的损失情况,旅顺口海战中两艘战列舰(列特维赞、皇太子)、两艘巡洋舰(帕拉达、诺维克)受伤,仁川海战中一艘巡洋舰(瓦良格)和一艘炮舰(朝鲜人)自沉,此外“艾妮塞”号水雷敷设舰和“包亚林”号巡洋舰被自己的水雷炸沉,“曼爵尔”号炮舰在上海被解除了武装,“西维奇”号炮舰在营口因触冰沉没,开战仅仅五天,已损失了十条船。阿列克谢耶夫指出如果舰队维持目前的“守势”将严重影响士气,必须采取“示威”作战,仁川是距离最近的日本舰队的根据地,攻击仁川,可以迫使日本舰队的舰船修理只能返回国内的基地。艾伯尔卡特和斯塔尔克表达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俄国舰队实力受损,且据情报显示,日本舰队有分头行动的可能,在此情况下出击仁川是冒险行为。但阿列克谢耶夫执意出击,最后会议决定派遣全部战列舰和八艘驱逐舰前往仁川进行“示威”作战,并先由巡洋舰实施侦察。
这个决定是缺乏考虑的。根据之前几次会议的决议,太平洋舰队的首要任务是等待国内增援部队的到来,保护现有的战列舰,所以出动战列舰有违会议精神。太平洋舰队目前能够出动的巡洋舰只有三艘(阿斯科尔德、巴扬、狄爱娜),舰队驻扎在内港,这三艘巡洋舰要和其它驱逐舰担任外港的警戒任务,根本没有富余的能力出港实施侦察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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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分类:煮酒论史

发表时间:2016-04-02 05:18:00

更新时间:2020-11-08 20: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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